"好,我给你,我给你!”
公孙和泰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手探进怀中,摸出一把带血的钥匙来,献宝似的,慌忙塞进秦飞雨手里:"这个给你,给你!”
钥匙?
秦飞雨接过来一看,那钥匙应该有些年头了,上头锈迹斑斑,样式也很老旧,搁在手上,沉甸甸的。
公孙和泰给她这个做什么?
"这个就是……证据?”秦飞雨摊开手掌,试探着将那把钥匙递回到公孙和泰面前。
公孙和泰却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睁大了眼睛,拼命往后躲:"不要!不要!”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他紧张成这样……
秦飞雨收回手,将钥匙搁在手上,就那么摊开给公孙和泰瞧着,也不收:"所以,这个钥匙是做什么用的?”
公孙和泰自己似乎都懵了一下。
盯着秦飞雨手上的钥匙看了半晌,忽然像醍醐灌顶似的,口中来来回回地重复着:"宅子!宅子!”
宅子?
"什么宅子?”
"天京城,宅子!”
天京城……
宅子……
秦飞雨思考了一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在天京城,有一间宅子?”
公孙和泰如鸡啄米似的点头,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她手上的钥匙,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宅子……”
难道这是开那座宅子的钥匙?
不对吧,谁家宅子会用这么小的锁?
秦飞雨将信将疑地继续问他:"然后呢,那间宅子在哪?我该怎么找?”
这话把公孙和泰自己都给问懵了。
他一脸迷茫地想了半晌之后,突然捂住脑袋,大叫起来:"啊!疼!疼!”
边喊边躺倒在地上,翻来覆去的翻滚着。
万灵槐见状还以为他又要发疯,一个箭步上前将秦飞雨拉了起来,护在自己身后。
可是公孙和泰只是像个泥鳅一样,在泥里不停的打滚,边打滚边惨叫,嚎叫声在整个牢房中回荡,连门口的君若寒和朱雀都听到了。
"爷,要不要属下进去看看?”
朱雀站在门口,听着那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不由的有些担心。
君若寒却依旧淡定如初,背对着身后的铁门,定定望着眼前那条漆黑的暗道:"不必了,有阿槐在,不会有事的。”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一个疯子,落在秦飞雨手上,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一声声的惨叫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朱雀想了想,觉得自家爷说的有道理。
王妃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
想必那公孙和泰此刻定是生不如死,自己还是别多管闲事了,省得啊,回头坏了王妃的好事,再劈头盖脸挨一顿骂。
朱雀打消了进去帮忙的念头.
而此时,牢房之内,秦飞雨看着满地打滚的公孙和泰,二话不说推开了面前的万灵槐,手起针落,直接将银针刺进了公孙和泰的天灵盖上。
"王妃!”
万灵槐想去拉她,被秦飞雨一嗓子吼了回去:"别过来!”
她要施针救人,不能够被打扰,否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要了公孙和泰的小命,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万灵槐急得直跺脚,生怕公孙和泰疯起来再伤到她。
秦飞雨却淡定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将公孙和泰翻过来,平躺在地上,说话就从袖子里抽出四五枚银针。
一针刺入太阳穴,一针扎进虎口,剩下几针分别刺入头顶的几大要穴。
万灵槐在一旁瞧着,都没太看清楚秦飞雨是怎么动的手,施针就已经结束了。
公孙和泰终于停止了嚎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着半蹲在他面前的秦飞雨:"是你?”
秦飞雨将胳膊肘搭在膝盖上,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是我,公孙盟主,好久不见啊。”
"你要做什么?”终于恢复了些许神智的公孙和泰强撑着抬起眼皮,说话也没方才那么颠三倒四了。
秦飞雨歪过头,唇角的笑容更盛:"公孙盟主难道忘记刚才都对我说过些什么了吗?”
这人是清醒了,可惜啊,脑子还是不太好。
公孙和泰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被秦飞雨一把摁了回去。
"公孙盟主,我劝您还是不要乱动,如今我用这银针勉强帮您维持着神智,您若是乱动,这银针歪了那么一寸,您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下针之前,她简单帮公孙和泰探了下脉。
正如她所预料的,由于受了太多酷刑,公孙和泰的神智已经完全混乱了。
秦飞雨用她自创的独特针法,也只能勉强帮他维持片刻的清醒。
待这阵清醒过去之后,他怕是就要彻彻底底变成一个疯子了。
"呵,想不到,事到如今,竟只有你一个人愿意来看我。”
回想过去这几个月自己的境遇,公孙和泰不禁发出苦笑。
秦飞雨抬手纠正他:"公孙盟主,您别误会,如果不是您身上还藏着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正好又是我想知道的,我是不会跑这一趟的。”
"您应该知道吧?以您的人品,不可能会有人愿意过来给你送终的,包括您的那位好徒儿,我的好妹妹秦吟霜。”
"秦吟霜”这个名字对公孙和泰来说已然生疏了。
他刚听到的时候还愣了一愣,随即想起自己曾经收过这么一个徒儿,不禁再次冷笑道:"说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我不过是一个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的糟老头子,谁又会多管闲事来搭理我呢?”
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可真会找形容词啊,怎么着,这是把自己比成百兽之王了呗?
他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行了,废话少说。”秦飞雨打断他的自怨自艾,重新回归到正题:"我们时间不多,还麻烦公孙盟主能够乖乖配合,我可不想像外头那些狱卒一样,要靠用刑来撬开您的嘴,您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吧,心软的很,可见不得这些血呲呼啦的场面。”
她?
心软?
别说公孙和泰了,就连一旁的芙儿和万灵槐都是一脸问号。
她跟这个词……有半毛钱关系吗?
不过,既然秦飞雨这么说了,芙儿和万灵槐自是不好打她的脸,只背过身去,偷偷忍笑。
公孙和泰也无意同她追究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他如今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小命都不知道能留多久,去分辨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秦飞雨想知道什么,他就让她知道就是了,只要能换得片刻舒坦,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王妃娘娘想问什么尽管问吧,我能帮娘娘的,大约也只有这些了。”
嘿,真是稀奇哈!
"我还以为,公孙盟主会趁机提点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呢,比如,让我救您出去啥的。”
公孙和泰笔直笔直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斜着眼睛看她:"如果我真的提了,王妃娘娘会让我如愿吗?”
秦飞雨扬起唇角,想都不想便回答:"不会。”
她又不是傻子!
救公孙和泰出去?她凭什么!
他不愿意说,她自然有能让他说的办法,还想跟她提条件?
做梦吧!
公孙和泰大约也是料到了这些,所以当他听到秦飞雨毫不犹豫地说出"不会”二字时,他居然笑了。
"王妃娘娘,我知道您聪明绝顶,但我也没您想的那么蠢,如今我的处境已然如此了,若再趁火打劫,怕是最后连个全尸都留不下了吧。”
"有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那就是人妖学会审时度势,我手中一点有用的筹码都没有,怎么跟您谈条件?”
"若我刚才真的一时糊涂,说出要你救我出去的话,只怕现在,也没办法安安稳稳的躺在这里了吧?”
不错,还算他聪明。
"公孙盟主真是个明白人。”
秦飞雨头一回对公孙和泰这个人生出了一丝欣赏,不过也仅仅只有一瞬。
对于一个害死了自己母亲,又害得她差点毁容的人,她没有一针扎死他,已经足够善良了。
至于宽恕什么的,休想!
"那现在就好好说说的,你刚才说的那个宅子,究竟在什么地方,你又把那些证据藏在了何处?”
秦飞雨盘腿坐下来,表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他慢慢说。
公孙和泰直勾勾地望着头顶乌黑乌黑的天花板,那上面到处沾满了暗红色的陈旧血迹。
能把血溅那么老高,可见之前关在这里的人受得都是什么非人的折磨。
当然了,同样的折磨,他已经体会过一遍了。
所以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走,不想再受那些鞭打或者折磨了。
"那处宅子,在城西一条不起眼的小巷中。”
"那里地处荒凉,旁边紧挨着义庄还有几处已经荒废的凶宅,所以一般的百姓,平时很少会去那附近转悠。”
嗯,听上去,倒是个隐藏的好去处。
毕竟古代的人都迷信,又是义庄又是凶宅的,想也知道有多忌讳。
公孙和泰将宅子买在那里,便宜不说,也足够隐蔽,来回出入的话,大约也没什么人在意。
行啊老狐狸,挺会找地方啊!
"然后呢?”秦飞雨摊开手,亮出一只攥在掌心那枚钥匙:"你给我这个是做什么的?是打开那宅子用的吗?”
公孙和泰摇了摇头:"不是。”
那宅子有专人看守,出入的话根本不需要钥匙,有信物即可,而这枚钥匙,也是信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