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钥匙,是开密匣用的。”
公孙和泰盯着秦飞雨手上那把钥匙,浑浊不堪的眼中看不出太多颜色。
"密匣?”
秦飞雨拿起那把钥匙,仔细端详了下。
嗯,的确,以这钥匙的大小来判断,更像是开某个盒子的。
密匣……
这老东西还给自己搞了个密匣,他是有多少秘密需要藏着?
"好吧,那这密匣如今在何处?”
秦飞雨收起那把钥匙,顺便将公孙和泰虎口上的银针拔下来。
公孙和泰想要回答他,可是一股钻心的剧痛从他脑仁深处传来,疼得他再次叫出了声。
"公孙盟主,您赶紧的吧。”
她的针撑的了一时,撑不了一世,拔下他手上的针,是不想这针停留太久,损伤到他的大脑。
可是一拔下来,以他那点脆弱的神智,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所以啊,有话赶紧说,有屁快点放,大家都省事!
"那密匣……就藏在……那间宅子的……后院……”
就这么几个字,公孙和泰说的那叫一个费劲,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秦飞雨往前探了探身子,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问他:"所以,只要我找到那件宅子,进去,再从后院挖出那个密匣来,就可以找到我想要的证据了,对吧?”
公孙和泰已经无力再说话,只点了点头表示没错。
"很好。”秦飞雨心满意足的起身,居高临下地瞧着头上插满了针,平躺在地的公孙和泰。
"公孙盟主,你做到了我要你做的事,那我也卖你个人情。”
秦飞雨微微一笑,自袖中摸出一根手指长短的崭新银针,递到公孙和泰眼前:"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这一针下去,给你来个痛快。”
"要么……”收起银针,眸中微光闪烁:"你就躺在这里,等到你的理智慢慢消散,重新变回那个疯子,然后等着被砍头、凌迟、死无全尸,你自己选一个吧。”
让公孙和泰自己选择一个死法,已经是他最后的仁慈了。
公孙和泰抬眼看向她,由于身上还插着针,他整个人动弹不得,但看他死死咬着后槽牙的那个样子,想必此刻他心中,也正经历这一番天人交战。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心一横道:"我这条贱命,就不劳王妃娘娘亲自动手了。”
看样子,他还是想多活两天。
也是,疯着去死,和清醒着去死,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那就如公孙盟主所愿。”秦飞雨转身吩咐万灵槐:"帮公孙盟主拔针。”
拔针这事就用不着她亲自动手了,旁人代劳也是一样。
好在万灵槐跟着秦飞雨的时间也不短了,这套流程她早已熟悉。
没吃过猪肉,咱还没见过猪跑吗?
万灵槐叫上芙儿,一起上前帮公孙和泰拔针,秦飞雨则兀自往牢房外走去。
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公孙和泰低低的笑声:"想不到啊,老夫一世英名,最后到底还是输给了你这个黄毛丫头。”
"你赢了,药盟盟主的位子是你的呢,药师高徒的位子也是你的了,我所有想要的东西,你都抢走了,秦飞雨,我真恨自己。”
"想当年在秦家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应该立刻把你毒死!这样,我就不会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了!”
呵,到底还是把真心话数出来了吧?
前头那么忍着没有骂她,如今见她要走了,自己也命不久矣,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吧?
"毒死?”秦飞雨施施然转过身,面上带着从容的微笑,既不气也不恼,反倒好似听了个有趣的笑话般:"是啊,你说的对,当初你就应该毒死我的。”
"可惜啊,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时光也不能够倒流,这就是命,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人活在世上,就该学着认命,这个道理,我这么个黄毛丫头都懂,公孙盟主,您怎么就是不懂呢?”
他就是太不满足,太不认命了,才会一步步把自己给作死。
如今他死期在即,却还觉得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是不是他们这种贪婪的人脑回路都是一致的啊?
"认命?呵!”公孙和泰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
他头上的银针已经悉数被拔出,意识也逐渐混沌。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吧,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脚上的铁链哗哗作响,在这空荡的牢房内显得格外刺耳。
"我这辈子,什么都懂,就是不懂认命!”
他若是认命,就不会因为没有成为沧溟药师的入室弟子,意难平了大半辈子!
他若是认命,就不会眼睁睁看着秦飞雨抢走自己的位子!
他若是认命,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凄惨的地步!
认命?
便是重来一次,也休想他认命!
"无所谓。”秦飞雨懒得同他争辩这个问题。
他认不认命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都要死了。
跟一个将死之人讲道理,和对牛弹琴没有什么两样。
"公孙盟主,您这辈子,坐过高位,享过富贵,也受过众人敬仰,行了,够本了。”
秦飞雨复又转过身,背对着他,脸上的笑容淡淡的,语声微微向下一沉:"下辈子,就当个平凡人吧,娶妻生子,一世安乐。”
"别想这辈子似的,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吱呀——
铁门打开,秦飞雨抬头便望见了门口那道笔直的身影。
君若寒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姿投下一道长长的斜影。
暗道内的光线比牢房还要昏暗,他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座冰雕,浑身都透着凉气。
可当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的时候,他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意。
不知为何,秦飞雨总觉得,这笑意在他脸上莫名的透着生疏。
仿佛……仿佛他从前并没有怎样笑过,所以"笑”这种表情跟他整个人略略有些违和。
可是奇怪了,她都不记得君若寒了,怎么可能知道他平时经不经常笑呢?
一定是错觉,没错,一定是错觉!
"都解决了?”君若寒迈着他那两条大长腿,一面伸手,一面大步朝她走过来。
朱雀颇有眼色的递来一件披风,搭在君若寒的手臂上。
君若寒一拽,一抖,待走到秦飞雨身边时,顺势为她披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就像提前排练过似的。
秦飞雨对于某人刻意耍帅的行为表示十分鄙视。
不过这披风倒是来的挺及时,这牢里阴风阵阵的,待久了还真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