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险中求，这话你没听过吗？”
不知道是不是自爆之后，脑袋有些不清楚了，仙云似乎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说话也全无避忌起来。
"富贵险中求啊……”
秦飞雨很认真地品了品这五个字，忽而低低笑了起来："若是我没啥文化，估计就被你糊弄过去了。”
"富贵险中求，这话的确没错，但这仅仅是对那些走投无路之人来说，对公主殿下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来说，就算不冒险，有些东西，也照样能够得到吧？”
"就像我之前所说，陛下待你如珠如宝，万般疼爱，恨不能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你，只要你一句话，这个皇位应该唾手可得才对。”
"可你偏偏放弃了眼前的光明大道，非要走一条阴暗并且看不见未来的小路，公主殿下，你这险，似乎冒的有点不太值得吧？”
"有什么不值得的？”
仙云逐渐镇定下来，眼神也不复之前的慌乱。
既然都已经坦白了。
坦白的多些还是少些，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整个皇城都已尽在她掌握，就算秦飞雨知道了真相，她又能做些什么？
自己不杀她，是顾忌着玄清的那五十万大军。
她即将登基，身为新任女皇，若是刚一登基，就与实力最为强大的玄清开战，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即使她再不愿意，她也不可以伤秦飞雨半根汗毛。
当然，不管是她需要瞻前顾后，秦飞雨又何尝不是如此？
玄林与玄清是盟国，若是两国撕破脸皮，不光玄林要倒霉，玄清可能也要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
玄遥和玄辰可是一直都虎视眈眈，琢磨着想咬玄清这块肥肉呢。
只不过顾忌着玄林和玄清的关系，不敢轻易动手罢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互相牵制，他们四国才能维持表面的和平一直到现在。
这么简单的道理，秦飞雨不可能不懂。
所以，即便她知道了真相，为了君若寒，也为了整个玄清考虑，她是绝对不会到处去说的。
想到这里，仙云更加无所顾忌了。
"本宫坚信，但凡是自己想要的，就要努力争取。”
"你说那个老头子他疼我？呵，你知道什么！”
"他要是真疼我，就不会明知道是荣贵妃那个贱人害死了我母后，仍旧置之不理。”
"他疼我，就不会在我百般请求之下，仍旧立了荣贵妃那个贱人的儿子做太子！”
"他不过就是看着疼我，实际上，他最在意的人，始终只有他自己！”
"不错，若是本宫开口相求，再利用舅舅的兵权加以威逼，他或许会同意禅位给我，可是那之后呢？本宫登上了皇位，头顶却时时刻刻有一个太上皇压着本宫，这样做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本宫要做，就做万人之上，绝不做一人之下！”
她倒是挺有追求。
不过……
"就因为这样，你就给自己的父亲下毒？”
这会不会有点太过荒唐了？
"怎么了，不行吗？”
仙云还表现得挺理直气壮。
"在权力面前，从来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讲，这就是皇家的生存准则，寒王妃，你也是皇族中人，该不会也想跟本宫说什么孝悌伦理这样的废话吧？”
废话？
秦飞雨笑容渐淡，眉心紧锁。
在她眼里，孝悌伦理，竟然是废话？
没救了，这人彻底没救了。
秦飞雨放弃了继续同她争辩下去的念头，余光在那幅毫无动静的明黄帷帐后淡淡扫了一眼，然后又不着痕迹地收回："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陛下体内的毒已经被我清除掉了，一时片刻，他也不会死，那你的如意算盘岂不是就落空了？”
"谁说他不会死的？”
秦飞雨话音未落，仙云殷红的唇角便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秦飞雨心头一震，双眸微眯，神情也不觉跟着严峻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仙云打量着她眸底的寒色，这回竟然没有被吓到，反而还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占据上风的错觉。
你秦飞雨不是能耐大到可以通天吗？
原来这世上，也有你料不到的事情啊？
这种错觉使得仙云心头的愤怒稍微减淡了一些。
但是不够，光是这样还不够！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秦飞雨的眼睛，缓缓绽开一个带着血色的笑："明日一早，本宫便会宣布父皇已经殡天的消息，待父皇的丧事处理完毕，会由楚大将军，在所有文武百官的面前，宣读父皇的遗诏。”
"遗诏中，父皇会痛斥太子失德，下毒谋害君父，还意图嫁祸给你这位寒王妃，挑拨我玄林与玄清之间的关系。”
"故此，父皇会废黜太子，改立本宫为新皇。”
仙云越说越得意，眼中那迫不及待的神采，仿佛她已经登上皇位，成为女皇了。
秦飞雨的余光再次往那幅明黄的帐子后头瞟了一眼："公主殿下思虑如此周全，怕是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吧？。”
以白弘德的名义，既可以将下毒弑父的罪名栽到当今太子的头上，又可以为今天晚上的事情解围。
一举两得，当真好算计啊。
"怎么，难道王妃娘娘不乐见其成吗？”
仙云沉浸在自己的洋洋自得中，根本没有发现秦飞雨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劲。
秦飞雨反倒被她给问笑了："我乐见其成？为啥？”
谁当皇帝，都是他们玄林自己的事，她有啥好乐见其成的？
仙云还以为她在装傻，心中冷冷一哼，面上却笑得愈发灿烂。
"本宫这样做，不单单是在帮我自己，也是在帮王妃您，有本宫的那位皇弟承下这个弑君的罪名，王妃您难道不开心吗？”
"既然于你于我都是两相有利的事，相信王妃应该不会从中作梗吧？”
合着她在这儿等着她呢。
一时之间，秦飞雨真的找不到一个比"无耻”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她
"公主殿下说的有道理呀！照这样说来，我还该好好谢谢您才是。”
秦飞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唇畔的梨涡衬得她一双明眸璀璨如星，漆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