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山庄。
室内温暖如春,窗外月光如纱,君城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温暖许多,到现在虽寒风刺骨,却始终还未落雪。
俞团团盘腿坐在窗台上,面前摆放了很多个小盒子,每个盒子里都是不同的玉料晶石,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她伸手拿起,打开来,小嘴边露出满意的弧度。
上次蔺傲看到风云烈戴着的护身符项链,便闹着见者有份,俞团团便承诺了,给他们每个人都做一条。
此时,首饰盒里摆放着一条已制作完工的项链,简洁的黑色挂绳下,是一枚威风凛凛的黑曜石虎头吊坠,唯有一粒小小的却金色耀眼的太阳石圆珠,衔接在挂绳与吊坠之间,
稀有名贵的彩虹眼黑曜石,又被称为“黑金刚武士”,这种晶石的能量非常刚烈强劲,再搭配闪亮夺目的太阳石,简直太适合蔺傲了。
一想到那个如同阳光般灼烈耀眼的男子,俞团团就会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他每一次出现在她面前,都像是携着阳光而来,灼烈如火,狂野不羁,豪放大胆的姿态,就如同威风凛凛的猛虎,所向披靡。
这虎头吊坠,他一定会喜欢的吧?
不管,爱喜欢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就不送给他了!
俞团团撇了撇小嘴,合上首饰盒放在一边,伸手从一只盒子里取出一枚半透明的乳白色水滴形晶石,仔细端详,又轻轻举起,对着窗外夜空中的那一弯孤月,目光来来回回地对比了一下。
真的呢,真的好似浮云边半掩的明月,在幽静夜幕里透着充满灵气的朦胧月色,柔和淡凉的淡蓝光晕,氤氲着安静又清远的疏朗气韵。
没错,这一枚水滴形晶石,正是月光石。
月光石的淡淡晕彩,朦胧,细致又温柔,它的能量柔和细腻,具有融化与弥漫的特性,给人带来心灵的放松与安宁。
看着这枚晶石,就不由自主想起初墨玦唇边那抹淡淡的微笑,仿佛静谧幽雅的白月光,温柔得让人心醉。
清逸似竹,淡凉如月,温润从容的翩翩佳公子,再没有比月光石更适合他的了。
于是,俞团团前两天就在微信上询问水妈妈那里有没有品质极佳的月光石,没想到水妈妈很上心,千方百计寻到一枚品质极好的,很快就让水柔给她带了过来。
俞团团轻轻摩挲着那枚月光石,有些爱不释手,低头在盒中的玉料晶石里挑挑拣拣了半天,始终没选到适合搭配的,她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心。
跟天山冰玉一样,月光石看起来十分孤高淡远,似乎搭配任何晶石都有些多余,俞团团咬着小嘴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放弃搭配晶石的想法。
从盒子里挑选出一根深蓝色的丝绳,在月光石周围比划了一下,她忽然有了一些灵感,不如就用这丝绳来编结包石吊坠,以精致的雀头结、斜卷结以及六线菱形将月光石包裹在其间,这样反倒更为独特别致。
于是俞团团立刻便动手编了起来,这种编法有些复杂,尤其挂绳也要花心思编结,但她心里已大概有了构思,并打算在挂绳的绳结处点缀一粒蓝碧玺作为尾扣。
深夜,风云烈终于回到家中。
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室内一片温暖宁静,屋里的小人儿似已经睡了,但柔柔的灯光却透了过来,斜斜照在过道的半边墙壁上。
风云烈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大床上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人,他下意识地就往飘窗的窗台上看去,果然,他的小妻子就在那里。
他悄然走近,轻轻掀开纱帘,眸光蓦地温柔至极。
女孩靠坐在窗台边,小脸微微偏向窗外,月光洒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晶莹而又透明,长长的睫羽安静栖息着,她的睡颜乖巧安宁,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风云烈静静地凝了半晌,垂眸看去,见她小手上还轻轻捏着一条尚未编结完工的项链挂绳,俯下身小心翼翼将那挂绳取出,收拾好放回盒子里,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转身向大床走去。
刚将她放在床上,女孩便轻轻转了个身,下意识地往他怀里偎去。
风云烈生怕惊醒了她,只好陪她躺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她身上,依然是那纯美干净的奶香味,若有若无地氤氲在鼻端,只觉可爱至极,臂弯里,她的身子瘦了许多,似乎跟他在一起之后,她就没怎么胖过。
风云烈心中无限自责,俯下头去亲吻她微凉的额头,听着她短浅又细弱的呼吸,这明显是身体虚弱的表现,这一次生病,纵使初墨玦想尽办法,可她却仍恢复缓慢。
风云烈心疼不已,只能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至少在这一刻,他能给她全部的自己,让她依靠,让她安心……
同一夜,c市。
一灯如豆,窗内也有人辗转难眠。
顾雪莹抱膝坐在床上,有些魂不守舍,俏丽的杏眸已现疲色,却根本没有一丝睡意。
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着小念生日那晚的情景,想到邢天拿出的那本结婚证,想到结婚证里那白字黑字与钢印,以及那清清楚楚的结婚照片,她就觉得头昏脑涨,根本理不出个头绪来。
咬着唇瓣,拧着眉心,她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忽然吐出一口郁气,拿起身边的手机就想给匡翌臣打个电话过去,却不料手机恰好就在此时响了起来。
她定睛一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正是匡翌臣,心中惊讶,连忙接通电话。
匡翌臣刚刚接到一通紧急电话,说医院里来了一名危重病人,需要他赶紧回去主持手术,他无奈只好给顾雪莹打电话告别。
顾雪莹听说他要连夜开车赶回g城,忽然有些心慌,想要跟他一起离开,却忐忑不安,开不了口。
“翌臣,你……你还会回来吗?”她不安地问道。
匡翌臣顿时沉默了,那晚邢天拿出结婚证,给了他几乎致命的一击,虽然并没有真的拿着结婚证去民政局鉴别真假,但邢天的坦荡态度,让匡翌臣已信了大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不可能再带着顾雪莹离开,她毕竟已是邢天的妻子,他没有资格做出夺人妻子的事,除非顾雪莹自愿,除非她能跟邢天离婚。
但邢天说的那句话,拷问到了他灵魂深处,他真的要趁顾雪莹失忆而蒙混过去吗,这不仅仅对邢天不公平,对顾雪莹也是很不公平的。
匡翌臣眉头紧蹙,清秀的俊颜上透着万般不甘,却不得不接受现实,就在他无奈长叹时,顾雪莹忐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翌臣,你真的……真的相信那个……你不打算带我走了吗?”
匡翌臣心中一痛,如果可以,他真想抛弃一切,抛开世俗舆论,抛开道德谴责,不顾一切地带她走,可是,这样做,对她……真的是公平的吗?
“莹莹……”他深吸了一口气,嗓音却仍有些涩哑,“不是我不想带你走,而是……这样对你不公平……”
“翌臣,我……”
“你先听我说,好吗?”
匡翌臣无奈心痛,却不得不据实以告,将那段让他无比痛心的过往,一一讲给她听。
他告诉顾雪莹,她失去的那段记忆,其实就是深爱着邢天的回忆,因为深爱,还不顾一切为他生下了小念。
顾雪莹听得惊呆了,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会抛开匡翌臣而爱上别的男人,还爱到如此的地步,竟然有勇气未婚生子,还独自抚养孩子坚持了那么长时间。
她实在难以置信,电话里匡翌臣无法详述,这一段遗忘的时光里,还有很多地方都让她疑惑不已,心中竟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凄楚与痛苦。
“翌臣,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独自生育抚养小念那么久,邢天呢,他做什么去了?难道……”她越说脸色便越加苍白起来,“难道是他抛弃了我跟小念?”
匡翌臣闻言,深深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愿帮邢天说任何话,可是顾雪莹虽失忆,智商却仍在线,他刻意模糊掉的那些细节,她还是感觉了出来。
“莹莹,那只是……”他抿了抿唇,终于说道,“对于邢天,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单恋,生下小念,也是你一意孤行,当时的邢天,并不知道你怀孕了,更不知道小念的存在,当他发现时,小念已经两岁多了。”
顾雪莹又呆愣住:“我……我是一厢情愿?”
“是,莹莹,”匡翌臣的声音十分低沉,“那时的你,过得很苦,看起来似乎在躲着他,其实,你心底一直怀抱着一线希望,从未有过断绝。”
他说出这些话,只觉得字字诛心,是的,当时的他明知顾雪莹心底始终忘不了邢天,可是他不也一样,始终怀抱着一线希望,希望顾雪莹终有一天能回到自己身边。
顾雪莹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道:“那邢天呢,他发现了小念的存在,他又做了什么?为什么一直到小念四岁多了,他才出现在我们身边?还为了糊弄我父母,而去弄了个结婚证,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