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竹心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卿玉暖的手,柔声说道:“你放心,心姨一定帮你的,你知道的,在我心目中,风家的儿媳非你莫属,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数,我也是措手不及,现在只能慢慢伺机寻找应对之策,小暖,先放宽心,别急,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
卿玉暖美眸盈盈含泪,似十分感激:“心姨,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谢谢你!我不急,真的,让我等烈一辈子,我都愿意!”
云竹心欣慰一笑:“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来,我们先吃早餐,一会儿让老罗送你去公司。”
“嗯,心姨,我帮你盛粥吧,今早的百合粥闻起来特别清香,应该很好吃……”
卿玉暖高高兴兴地拿着小碗去盛粥,长睫半垂,遮掩住那蓦然阴骘的目光。
她心中对云竹心十分不满与失望,陪伴了她这么长时间,看起来已经像一家人似的,但真遇到事时,云竹心却始终无所作为,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卿玉暖现在算是明白了,想要跟风云烈在一起,已经指望不上云竹心的帮助,她只能靠自己了,必须要另外再想办法,必须尽快把俞团团赶走。
来日方长?慢慢来?
不!她已经迫不及待忍无可忍了……
初墨玦也已出院回家休养,如果不是因为俞团团当时也在住院,对于文慈医院,他是多待一秒钟都不愿意的。
现在,他每天都要来一趟风临山庄,为俞团团诊脉,调整处方,想方设法地为她调养身体,让她尽快恢复。
自从他添加了几味配药,俞团团不再抗拒吃中药,反而觉得他开的中药喝起来像是某种凉茶,甜甜的很好喝,甚至每天还想多喝几碗。
初墨玦不由莞尔:“不怕喝药了?”
小姑娘理直气壮地回答:“这么好喝的药,再来几大海碗都没问题!”
初墨玦唇角弧度更深:“这汤药中配有大补的药材,多喝反而无益。”
听他这样一说,俞团团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初墨玦,我现在……是不是身体很差很差啊,为什么要这样大补呢?”
“你身体是虚弱了些,尤其这次受伤又加上肺炎,更是需要好好补养,你乖乖吃药,会慢慢好起来的。”
初墨玦柔声说道,眸光微垂,掩去了那一抹忧虑与不安。
他没有跟她说实话,怕她会因此而忐忑不安,她这次身体亏损严重,本身就元气不足,经不起受伤与疾病的摧折。
一次次的把脉,让他越来越清楚了解她的身体状况,感到不能理解的是,她当年到底生了一场什么大病,会导致她元气受损,竟再也补不回来。
在初墨玦的从医经验中,还从未遇到如此病例,年纪轻轻的女孩,只要不是疾病缠身,按理说无需进补身体也能慢慢自行恢复,可是她却怎么也补不回来。
据俞团团所说,她小时候曾大病一场,从那以后就体质虚弱,她母亲也曾想过无数办法给她补养身体,但始终没什么效果,而初墨玦也发现,他调整了好几次的处方,对于她身体康复是有明显效果的,但针对受损的元气方面,却是疗效甚微。
这女孩,到现在虽然几乎已药到病除,却仍气虚体弱,身体本元始终没有补起来,初墨玦医人无数,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几乎有些无计可施了。
初墨玦在这里自叹医术还不够精湛,俞团团却已被他开出的那些神奇好喝的药汤给征服了,小脑袋瓜里又动了念头想拜他为师。
小姑娘黑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全是毫不掩饰的崇拜与谄媚:“师父,你就收下我这天赋异禀的徒儿吧!”
初墨玦正在出神,闻言不由一惊,心里竟莫名觉得这场景与对话似曾经历过,他微蹙了下眉心,却想不出个什么来,只是,内心里却对她称呼他“师父”二字有些抵触与抗拒。
“别叫我师父……”他莫名便冲口而出。
俞团团小嘴一瘪,委屈失望:“你就这么不愿意教我啊?”
“没有……”初墨玦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没有收徒的打算,但你如果实在想学,我可以教你。”
“真哒?”俞团团顿时眉开眼笑,立刻得寸进尺,“你答应的哦,可不能反悔哦,也不能藏私哦,我想学的,你都要教给我!”
女孩略显苍白的小脸,因为欣喜而莹莹泛光,尤其那双眼睛,盈盈笑意流泻,灵动得似通透的黑水晶,光华流转。
“好。”初墨玦看着她,淡胭色的薄唇微微一挽,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春雪融化了开来,温柔至极。
俞团团顿时看呆,之前她一直被这个男人反感抵触,每次见面都是遭遇冷漠相待,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暖的微笑。
“初墨玦,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她情不自禁地低声赞叹,“就像是一道温柔的白月光。”
初墨玦心中怦然一动,怔怔看向女孩真挚的小脸,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微漾,眼神蓦地一闪,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主宅大门处,一道高挑清丽的身影已悄然凝立了好半天,看着客厅里其乐融融的两人,尤其看到初墨玦脸上那温柔至极的笑容时,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攥紧。
她转眸,愤恨地盯着那女孩可恨至极的笑脸,强忍下胸中翻腾的恨意,转身悄然离开,那张清婉柔美的脸庞,神色前所未有的狰狞扭曲,渐渐地,透出了一股决绝的狠意……
香樟树掩映下的初心医馆,依然药香氤氲,依然如往常一般,不急不缓的忙碌,一切都有条不紊,唯一的不同,是医馆的主人这些天似不太关注医馆里的情况,每日都关在书房中,专心研究着什么。
甄臻端了一个托盘,走近书房紧闭的门外,脚步犹豫地顿了一下。
托盘里放着一个小小的药盅,药盅里是刚刚熬好的中药,旁边是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碟,上面放着两颗褐色的药丸,隐隐透着一缕清苦的药香。
初墨玦自从回到医馆休养,就扔开文慈医院开出的药方,只服用自己配制的药物,虽说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医者不自医,但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并不太上心,如果不是甄臻随时关注提醒着,他会经常忘记服药。
甄臻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眸色隐隐透出一丝担忧,她抿了抿唇,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无人回应,甄臻似早已料到似的,静待了一会儿,便伸手推开房门。
书房里,果然如她所料,书桌后,一袭白衣的男子捧着一本古旧的医书,低眸凝眉翻阅,神色专注至极,似已将周遭的一切都摒除在外。
认真的男人最为迷人,更何况是本就魅力独特的男子,甄臻微顿了下脚步,心中恋慕至极,几乎溢于眉眼之间,只是很快便化为担忧关切之色,有些无奈。
初墨玦明显清瘦了许多,淡墨长眉下,眼眶似乎都凹陷了下去,那对如月细眸似更为深邃幽远,往日极为好看的胭色唇瓣,也似清淡了许多。
甄臻默默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先生,该服药了。”她将托盘放在书桌上,揭开药盅的盖子,将药盅端至他面前。
初墨玦没有回应,目光仍胶着在医书上,只是伸手端了药盅,将那一盅热气腾腾的中药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见他喝完,甄臻立刻将那放着药丸的小碟也递至他面前,初墨玦仍是目光不移,只是伸手拈了药丸,下意识地嚼服了下去。
甄臻在一旁的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白开水,端了过来放在他面前,这一次,初墨玦却置之不理,素白长指翻阅着医书,眉心深锁。
甄臻见状,心中万语千言,却只能忍住不语,不敢再打扰到他,将药盅与小碟放回托盘上,端了托盘转身悄然离开。
只是在走出书房,要关上书房门时,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初墨玦一眼,心中的担忧有些控制不住。
“先生,你伤势还没有痊愈,不能太劳心劳力,应该多休息才是。”她终于忍不住轻声说道。
可是静坐在书桌后的男人却似置若罔闻,仍蹙着眉心翻看着手中的医书。
甄臻顿感尴尬,抿了唇,连忙将书房的门拉来关上,在门口默默站了一会儿,将眸底的一抹黯然掩去,这才转身缓缓离开。
书房里,初墨玦仍仔细翻看着手中的医书,眉心越锁越紧。
这本古医药典,是风云烈多年前赠送给他的,只说是他师父随手交给了他,但他没有医学天赋,留着也是暴殄天物,所以转手相赠。
初墨玦自从得到了这本古籍,简直如获宝藏,从此便像是开辟出了一方新天地,本就天赋惊人,有了这本医书相助,他一身医术更是突破了当世的局限,将许多早已失传的医术重新发扬光大。
所以,他对这本古医书十分信任,许多疑难杂症都能在其间找到独特有效的医治方法。
此时,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徘徊在固元补气那几页,已琢磨了许多天,也试着配制了好几种药方,却总是差强人意。
初墨玦不禁伸手轻轻揉捏着眉心,殚精竭虑之际,脑海中闪过女孩那眉眼弯弯的可爱模样,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他唇边便扬起一抹温柔宠溺的弧度,眉心的深锁都似乎松开了许多。
莞尔一笑,他又振作起来,重新投入到研究医书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