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星阑并不知道秦飞雨正在那里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见她呆坐在床上,愣愣直出神,还以为她是身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忙快步上前问道:"怎么,又头疼了?”
秦飞雨收回神思,摇了摇头。
头疼倒是没有,就是这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不太踏实。
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她的病已经好了,体力也慢慢恢复了,难道是失忆给她造成的冲击太大,她还没太反应过来?
"既然不头疼,就赶紧把粥喝了,喝完粥才好喝药。”
她醒来之后就没有吃东西,睡了一天,想必肚子也饿了,温星阑没敢给她拿太油腻的东西,只从厨房要了些清粥小菜还有点心过来,先垫吧垫吧,等她身体再恢复一些,再想办法给她弄点鱼啊肉啊什么的。
秦飞雨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天星城如今这副境况,能有清粥小菜吃,已经很不错了,没啥好挑剔的。
端起碗来,将碗里的小米粥一饮而尽。
香甜软糯的小米,配上炖得正好的红薯,一碗下肚,整个人都是暖的,别提多舒畅了。
再配上厨房自己研制的小咸菜,外加两只热腾腾的小笼包。
啊,此生无憾啊!
风卷残云的吃完这些东西,秦飞雨打着饱嗝,将空碗递了过去。
"喏,吃完了。”
好家伙!
温星阑看着那些空盘子空碗,嫌弃地直咂嘴。
这别是饿死鬼投胎吧?
也罢,能吃总比吃不下强。
"我们家小师妹真乖。”
接过空碗,放下,温星阑转而端起旁边一只装满了黑色药汤的瓷盅,送到秦飞雨面前:"把这个也喝了。”
"这个?”
药的气味秦飞雨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不过,这么难闻的药味,她还是头一回闻到。
"我说,你该不会是故意耍我呢吧?”
捏着鼻子,愁眉苦脸的看着她手上的瓷盅,秦飞雨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这个味道就像什么呢?
就像是泡了醋的臭鸡蛋,又臭又酸,闻着就让人想吐。
以温星阑的本事,大可以开出比这好闻许多的药方,可他偏偏搞了这么个东西过来。
不是故意整她是什么?
"说什么呢?”温星阑强行掰开她捏着鼻子的手,将那只瓷盅塞进了她手里:"我这可是为你好,良药苦口没听说过吗?这药方我可是给师父老人家过过目的,他也说了,要我监督你,一定按时吃药。”
"你呀,就被挣扎了,老老实实给我把药喝了,要不然,回头我到那老头那儿去告你一状,我看你怎么办!”
"嘿你这人,不带这么背地里算计人的啊!”
沧溟药师平常虽同他们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完全没有什么师父架子,可他老人家要是严肃起来,那也是很吓人的。
秦飞雨偶然领教过一回,打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敢随便惹那老头生气了。
"那你喝是不喝?”温星阑故意板起面孔,语带威胁。
秦飞雨闻着那扑面而来的刺鼻的酸臭味,苦着脸,欲哭无泪:"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的失魂症靠喝药就能治好,但人家毕竟是一片好心,自己也不能不识趣不是?
屏住呼吸,一口气将瓷盅里的药汤全部灌进肚子里。
温星阑还颇不放心的拿过来检查了一遍。
嗯,不错,喝的挺干净。
"啊,好苦,好苦!”
秦飞雨悲催地吐着舌头,只觉得自己满口腔都是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她简直快吐出来了!
幸亏温星阑早有准备。
从怀里摸出一包蜜饯来递给她,秦飞雨看都不看,劈手夺过来便开吃。
一颗接一颗,酸甜的蜜饯果子总算盖过了那股苦味。
这时温星阑却趁她不注意,侧头看了眼帘外的方向,默然良久后,沉声道:"有个人想要见一见你,不知……”
"见我?”秦飞雨嘴里塞满了蜜饯,说话声都是含糊的:"见我干嘛?”
难道又是她认识但是忘记了的人?
"也没什么,就是听闻你身体不适,想来看望一下你,顺便同你说说话。”
温星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介绍君若寒的身份。
直说吧,怕刺激到她。
不直说吧,又怕她不愿意见。
秦飞雨吐出一颗话梅核,见他那一脸为难的样子,顿时有些莫名其妙。
"若是我认识的人,那就让他进来吧。”
看他这个表情,想必此人与她定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吧?
不然他也不会特意带过来。
见见也好,说不定能帮助自己恢复记忆呢。
温星阑见她答应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特意嘱咐了句:"等下你见到他之后,切记不要激动,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情绪太过大起大落,不利于你恢复。”
"害。”秦飞雨捏起最后一粒话梅丢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得不亦乐乎:"我一个失忆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有什么好大起大落的?放心吧,就算进来个鬼,我也保证绝不激动,如何?”
那行吧。
温星阑起身,对外面唤道:"你们进来吧。”
白色布帘从外面被挑起。
一双黑底银丝的云锦长靴率先迈了进来。
由于秦飞雨正埋头消灭最后那几粒话梅,没有仔细去看。
直到一股强大的气场笼罩住她,逼迫得她不得不抬头朝来人望去。
这一望,她便愣住了。
记忆可能会出错,但感觉绝对不会出错!
眼前的这张脸,虽然在她记忆中十分陌生,可带给她的感觉,却是无比熟悉的。
她认识这个人,而且,他们之间,可能还有很深的羁绊。
"贼丫头,你没事吧?”
见秦飞雨盯着君若寒的脸定定出神,温星阑生怕她有什么不对劲,急忙凑上前。
秦飞雨讷讷地摇了下头,吐出嘴里已经完全没有味道的话梅核,坐直身子,很认真地问眼前的男子:"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当然。”
君若寒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那样冷,钻进人的耳朵里,凉的人直打颤。
"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你说,我们认不认识。”
他就是……君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