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星阑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秦飞雨想回答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说话呀!”
见秦飞雨久久不吭声,温星阑蹲下来,抓住她的手,拼命摇晃。
秦飞雨咬着后槽牙拍了下他的手:"大哥,疼!”
温星阑这才注意到,自己因为一时情急,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一次渗出血来。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温星阑慌忙松开了手。
没办法,秦飞雨只好重新包扎了一遍。
不过她下手挺轻的,只是划了道小口子,估计要不了两天就能够痊愈,现在麻烦的是她体内的病毒。
虽说温星阑第一时间给她服用了延缓发作的药,可最多也就能拖两天,两天之后,她就会像其他的病人那样,咳嗽、吐血、呼吸困难。
如果不能赶在情况进一步恶化之前找到救治的办法,她很可能就会像那些人一样,最后脏腑衰竭,呼吸困难而死。
"好了,接下来,你认真听我说。”
包扎完毕,秦飞雨放下手里的药瓶,坐直身子,正色瞧着温星阑,一字一句对他道:"首先,我生病这事暂时不要告诉君若寒,他如果问起我,你就说我留在这边照顾病人,这几天暂时回不去。”
"其次,不要告诉这里的病人我的身份,将我和他们安置在一起就好,我会想办法尽量帮你安抚他们的情绪,毕竟现在这个时候,病人本身的情绪也很重要。”
"最后,给我的药最好单独安排,先用保守治疗的办法帮其他人吊着命,对我呢,你下手就可以狠一些,如果有什么不适或者不妥的地方,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再根据我的身体反应做改进,应该效果就是事半功倍了。”
"切记,此时不宜求稳,用药可以再大胆一些。”
"我知道怎么用药!用不着你教我!”温星阑见她竟然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当然一股无名火就上来了:"还有啊,你既然答应了帮我试药,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病人,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
"子济!”温星阑起身吩咐梁子济:"去叫人把我住的那个房间打扫打扫,让出来给你小师姑。”
外头病患那么多,大多数的人都是地上铺一层白布,然后席地而睡。
就连他们紧急调来的那批简易木板床都已经用完了,如果把她和这些病患安置在一起,那她肯定也要睡在地上。
这要是叫君若寒知道了,那还了得?
不得扒了他的皮?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温星阑决定把自己住的地方空出来,让给秦飞雨住。
可是秦飞雨却拒绝了:"不必了,如今天气已经转暖,我睡哪儿都是一样的,再说了,和那些病人住在一起,我就可以近距离的了解他们的身体状况,这样对你们改进药方什么的也有帮助,不是吗?”
话虽如此。
"可……”
"哎呀,别婆婆妈妈的了!”秦飞雨粗暴打断温星阑的话,转头交代梁子济:"去,帮我找个担架过来,待会儿把我抬到你们这里病人最多的地方,就说我是新收进来的,其他的,一概别同旁人多讲。”
若是她的身份暴露了,那她得病的消息势必也会走漏。
万一叫君若寒那家伙知道了……
咦,想想都可怕!
梁子济不知道到底应该听谁的,一时没太敢动。
秦飞雨不耐地催促他:"快去呀!”
现在时间就是金钱,就是生命,一秒钟都耽误不起。
温星阑到底还是拗不过她,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让梁子济去安排了。
不多时,一副崭新的担架就抬了进来。
秦飞雨脱下自己身上稍显华贵的衣裙,换上普通老板姓的衣服,又梳了一个稍显成熟的发髻,以显示自己有夫之妇的身份,然后便躺上担架,由专人抬去了后院。
后院这块地方不大,安置的都是一些处于发病初期的轻症患者。
他们都跟秦飞雨一样,表面看上去能说能笑,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但也许就在下一秒,他们当中有的人就会吐血发病,然后被抬去孙院正那边,做进一步治疗。
秦飞雨的到来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当梁子济安置好她,带着人离开之后,睡在她身旁的一位大姐蹭一下坐了起来,抓住她的手,使劲拍了两下:"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秦飞雨被大姐的热情吓了一大跳,好在她的应变能力比较好,立马低下头,怯怯地小声道:"我叫君芙,大姐您叫我芙儿就好了。”
"芙儿丫头,真是个好名字。”
大姐抓着她的手,笑眯眯地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对面的一位大爷看不下去了:"我说王五媳妇,你悠着点,当心啊,你那大嗓门吓到人家小姑娘。”
"吴老爹,你这话我可就不乐意听了,我的嗓门怎么就大了,我们当家的可一直说我的声音好听呢!”
吴老爹听她这样说,噗嗤一笑:"你们家王五惯会哄你,就你这破锣嗓子,也就他乐意听了!”
"去你的!”
王五媳妇抄起身后的枕头就朝着吴老爹丢了过去。
看样子大家的关系还挺不错的嘛。
秦飞雨一直没怎么说话,看着他们在哪里有的没的插科打诨。
过了好半晌,王五媳妇在重新想起她:"哎呀,芙儿妹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帮人口无遮拦惯了,吓着你了吧。”
王五媳妇拉着她的手,见她那娇滴滴的模样,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好感。
"妹子可嫁人了?”
大约是见她梳着妇人的发髻吧,王五媳妇就随口打听了起来。
秦飞雨把头压得更低,一副不胜羞怯的模样:"我跟我们家那口子刚刚成婚不到一年。”
"呦,还不到一年呀?”吴老爹插话进来:"那是新婚小夫妻呀!”
此话顿时引起了一片哄笑。
秦飞雨假装羞赧的低头,借着余光往周围扫了一眼。
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还没有明显症状的轻症病人,大家的状态都是比较好,说说笑笑的,看上去还都挺轻松。
和外面那紧张而又恐怖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苦难面前,这样的乐观,似乎显得尤为珍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