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好药粉,秦飞雨对着万灵槐挥了下手。
万灵槐马上放下手里的托盘,进到帐内端了盆清水过来。
秦飞雨拎着撒了药粉的手套,往水里一泡,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盆中的水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忽然间全部染成了紫色。
不是那种很好看的通透的紫,而是紫的发黑,紫的发沉,紫的有点恐怖的那种。
这也就那怪那些人脸上会露出惊悚的表情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秦飞雨从容转身,面向众人:"大家都看到了吧?”
看到是看到了。
可是……
这能说明什么呢?
不就是水变紫了吗?
这神奇归神奇,跟她有没有给白弘德下毒有半毛钱关系吗?
秦飞雨再次望天。
她现在有点明白仙云为什么这么蠢了,他们玄林的人均智商水平实在有点堪忧啊!
仙云这样的,恐怕已经在平均线以上了吧?
秦飞雨抬手揉揉眉心,无语的表情完全写在了脸上。
"孙院正,依旧还是你来解释吧。”
她实在不想跟一群弱智对话……
孙院正只好放下手上的铜盆,上前一步,正襟肃色道:"如各位所见,陛下所中的,那是一种名为灼阴之毒的剧毒。”
什么?
他们居然知道灼阴之毒?
仙云眼底闪过一抹讶色,被秦飞雨悉数捕捉。
怎么她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不识得这种毒吗?
呵呵!
自己目光短浅,就别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好吧。
秦飞雨冷笑着示意孙院正继续。
孙院正便取了只干净杯子,舀起盆中紫色的水,对着众人亮了亮:"这灼阴之毒有一个特性,凡是接触过它的人,只要在手上撒上特制的药粉,只要一接触到清水,就会发生反应,像这样。”
"不错。”
秦飞雨接过孙院正的话,一步步缓慢地走到仙云面前,看着她的脸色随着自己的逼近而逐渐变白,心头涌起一丝玩味和快意:"想要查清楚是谁下的毒,很简单,只要每个人都撒上药粉检查一遍,真相自然就会水落石出了。”
"不……不……”仙云死盯着孙院正手上那杯紫色的水,口中不断重复着那个"不”字。
怎么,怕了?
现在才知道怕,会不会晚了点?
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没事别来招惹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这可是某些人自己找死,怨不得她!
秦飞雨展颜一笑,颊边泛起两汪清浅的梨涡:"如何,公主殿下敢不敢让我测上一测?”
"本宫……本宫为何要让你测?谁知道你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想要栽赃给别人,我们都知道,你是药师的徒弟,万一你在那药粉里面动了什么手脚呢?”
仙云明显是怕了。
虽然竭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可飘忽的眼神,完全出卖了她此刻的内心。
做了亏心事,哪能不心虚呀。
"公主殿下别误会,我没说要测你。我的意思是,把这几日曾经接触过陛下的人都测上一测,看看究竟有谁接触过这毒。”
"只不过我毕竟不是这里的主人,行是不行,还得公主殿下您发个话不是?”
秦飞雨笑眯眯地望着仙云。
不知为何,她的眼神总给人一种洞穿一切的感觉。
仿佛自己正一丝不挂地站在她面前,想到这里,仙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王妃娘娘,你的手段,本宫素来清楚,你这样做,无非是想趁机撇清自己。如果本宫猜的没错,那药粉搁在谁手上,应该都会变色吧?”
仙云自以为看透了一切,小模样还透着股得意。
不是,她瞎得意啥呀?
根本就是在自作聪明好吗!
"好,既然公主殿下有此疑虑,那不如,我们三个先来?”
说着,她抓起那瓶药粉,跟撒孜然似的,二话不说就往自己两只手上撒。
手心手背包括指甲缝中间,全部撒了个遍。
撒完,她把药瓶一盖,冲着万灵槐勾了勾手指:"来,上清水。”
万灵槐速度去打了盆干净的水过来。
秦飞雨面对微笑,大方而又从容的将两只手往水里一泡……
什么都没发生。
水没有变紫,手也没有变紫,一切都还跟原来一样,什么变化都没有。
秦飞雨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冲仙云挑了下眉。
那个眼神似乎在说:怎么样?服不服?
仙云拢在袖中的手暗暗攥紧,指甲把手背都划破了,她却浑然未觉。
妖女……妖女!
秦飞雨无视仙云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将手从水中取出,也不擦,就那么干甩了两下。
万灵槐紧接着跟上。
同样的一遍操作,同样的结果,还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孙院正也打算一模一样来一遍的时候,仙云忽然冷冷地来了一句:"孙院正,别忘了你是哪边的人。陛下遭人毒手,你不说想办法查清楚真相,却在这里帮着凶手洗白,你这样做,对得起父皇,对得起本宫吗?”
"噗嗤!”
还不等孙院正说话,秦飞雨先笑了:"公主殿下,我实在不懂你的脑回路。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孙院正做这一切,正是为了查清楚真相,还无辜之人一个清白,怎么到你嘴里,反倒成了大逆不道,对不起天下了呢?”
"公主殿下这么喜欢给人泼脏水,究竟是本性如此,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要借此来掩饰啊?”
"还有啊,事实没有厘清之前,公主殿下最好不要用‘凶手’这样的字眼,否则,我可不保证之后我会不会挟私报复。毕竟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从来都小肚鸡肠,记仇得很。”
秦飞雨黑白分明的瞳仁中闪过一抹厉光。
就好似阴沉的夜幕下,天空中划过的那抹暗夜流星,冰冷而又瘆人。
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映入人眼中,莫名叫人抖起一阵寒颤。
仙云费力地咽了口唾沫,半晌,才勉强开口:"本宫……本宫不过是在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呵!”
秦飞雨的冷笑代表了一切。
仙云还欲再说些什么,反驳她的话,不想孙院正直接站了出来,拱手施了一礼,身姿端正,面容冷肃,一副宁直不弯的正直姿态,莫名多了些令人钦佩的气质。
"公主殿下,正如王妃所说,下官所作所为,皆是为了陛下着想。如今谋害陛下的凶手尚未查清,老臣认为,不应错杀,更加不应该放过!”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孙院正这番话看似只是寻常的官话,但其实句句都在驳斥仙云方才的指责。
偏偏他礼数周到,言语恭敬,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弄得仙云一肚子火,却发作不出来。
"好,好!孙院正果然是父皇的好臣子,是众位太医的好表率呀!”
孙院正都这样说了,她要是再加以阻拦,那不就是存心不想查明真想了吗?
仙云皮笑肉不笑地阴了孙院正一眼,看着他往手上倒满药粉,将双手泡入水中。
当然,结果还是一样,什么变化都没有。
"好,我们三个人的嫌疑,都已经排除了。”
秦飞雨将托盘上的另外几只药瓶通通打开,对跪在四周的那些宫人还有御医们道:"诸位,请吧。”
"这……”
那些人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全都露出犹疑的神色,踌躇着不敢上前。
秦飞雨两手一抱,不急不躁道:"都不敢来试,难道说,你们全都有份参与谋害陛下?”
这话可不敢乱说呀!
万一坐实了,那可是要抄家灭族,凌迟处死的!
想到这里,那些人不敢再犹豫了,争先恐后地跑上前,一个个抢着去试。
最后结果,他们当众,没有一个曾经接触过灼阴之毒。
如此说来,凶手就不在这些人里头。
想想也是,就仙云那种多疑的性格,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她怎敢假手于他人?
"如何,这下王妃你无话好说了吧?”
仙云悬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在最后一名宫人测试完毕之后,终于放了下来。
她还以为秦飞雨会暗中使些什么手段,假造一个凶手出来呢。
说到底,还是她太心软了。
如果换成自己,面对同样的境况,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栽到那些宫人的身上。
反正他们只是一群奴才,是下等人,就算死了,又能如何?
更何况,能够为她而死,应该是他们的荣幸才对。
妇人之仁,注定成不了大事!
这样的人待在君若寒身边,根本就只会拖累他!
"公主殿下,别着急呀,还有一个人没测呢。”秦飞雨拿起托盘当中所剩的最后一只药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仙云还沉浸在自我感觉良好当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还傻傻的问了一句:"谁?”
秦飞雨用一种明知故问的眼神看着她:"当然就是你了,我的公主殿下。”
伸手将药瓶递过去,看着仙云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那模样,别提多好看了。
"这满殿的人里,可就剩下你还没有测过了。所以啊,公主殿下,别犹豫了,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