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你还有何话说?”
仙云转过身来,一副运筹帷幄,得胜于千里的模样。
她不会以为自己有十成十的把握了吧?
这点雕虫小技,她也好意思得意?
秦飞雨有一肚子吐槽的话想扔她脸上,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对于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来说,你跟她说再多,她也只会以为你是在垂死挣扎,砌词狡辩。
所以,说不如做。
只有把她的脑袋摁在棺材板里,她才能明白,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究竟有多可笑!
"本王妃要说的可多了去了!”
秦飞雨悠哉悠哉地站起身,伸手想要去拿仙云手里的药瓶,仙云却侧身一避,转手就将药瓶交给了身旁的宫女。
怎么,对自己伪造证物的能力这么没信心?
怕她拿到那些所谓的"证物”之后,就会发现破绽吗?
无妨,那东西拿不拿到手都一样,人家硬说那是真的,咱也没招不是?
"公主殿下,你不会蠢到以为,你提溜个太监过来,然后再拿出两个破瓶子,就能让我抗下这莫须有的罪名吧?”
秦飞雨挺直脊背,面带讥笑,那个样子,不卑不亢中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看得人莫名来气。
"铁证如山,事实俱在,由不得你否认!”
仙云心头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说话也开始咬牙切齿起来,完全没了之前的优雅温柔。
"事实俱在?”
秦飞雨毫不留情地讥笑道:"哪里来的事实?就凭一个太监几句空口白牙的污蔑,就想要定我的罪,不觉得太荒谬些了吗?”
"他说这事是我指使的,就是我指使的?那我还说是他对你们陛下不满,有心加害,事后甩锅呢!”
"又或者,他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蓄意想要挑拨你们玄林和我们玄清的关系,所以整了这么一出,妄图将所有事情整个的全都栽到我家王爷和本王妃的头上。”
"只凭着一个奴才的一面之词,公主殿下也好意思说什么铁证如山?你不知道本王妃是属愚公的吗?专门移山!”
秦飞雨连珠炮似的攻击说得仙云脸色越来越白,一句话都回不出来。
孙院正也在一旁帮腔:"公主殿下,倘若真有人想要借此事挑拨玄清与我玄林的关系,那背后之人,简直其心可诛啊!”
"不错!其!心!可!诛!”
秦飞雨特别强调了最后四个字。
跟孙院正俩人一唱一和就跟说相声似的,登时将仙云给噎了个结结实实。
"好,你说你没有给父皇下毒,证据呢?证据在何处!”
想要证明一个人做过某件事,非常容易。
可要想证明一个人没有做过这件事,却难如登天。
这也是为什么,仙云到现在还能如此大声的原因。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手上人证物证俱全,可以说占足了上风。
而秦飞雨,除了不停地否认之外,她几乎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没有给白弘德下过毒。
证有易,证没有难。
仙云这是在将她的军啊……
但是很抱歉,她的如意算盘可能要落空了。
就在仙云以为秦飞雨即将无话可说的时候,她却突然来了一句:"证据?本王妃当然有了。”
什么?
她有证据?
怎么可能?唬人呢吧!
"王妃若有证据,不妨拿出来叫大家伙一起评判评判,而不是光在这里打嘴炮,清白这东西,你不是动动嘴皮子,它就会有的。”
仙云强自掩饰着内心的忐忑,直视着秦飞雨弯弯的眉眼,心里一阵打鼓。
她为什么笑得这么胸有成竹的?
难道真的叫她找到了什么证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自己安排的如此滴水不漏,她只是进去待了一会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什么证据?
是了,一定是这个妖女在故意诈她,她可不能上当。
仙云一面拼命安慰自己,让自己宽心,一面做出天不怕地不怕的坦然模样。
果然在皇宫这种尔虞我诈的地方待久了,连心虚也可以掩饰得这么好。
秦飞雨望着仙云那未有丝毫动摇的眼神,一时间竟觉得无比好笑。
死到临头还能如此若无其事,真是佩服佩服啊!
她压下漫上唇边的笑意,抬头回应着仙云略带一丝阴鸷的眼神,轻轻挑了下眉梢:"公主殿下别着急,证据我自然会拿出来的,时间还早,咱们慢慢来。”
说到"慢慢来”的时候,她特意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果见仙云的眼神震荡了下。
那是心虚害怕的前兆。
很好,鱼儿已经上钩,接下来,只要将鱼线拉紧一些就是了。
双瞳微眯,秦飞雨笑得更开了些:"是时候了,孙院正,劳烦你,将咱们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是,王妃。”
孙院正异常听话地回到了帐子内。
很快,他便和万灵槐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一个人手上端着只铜盆,另一个人手上捧了个托盘。
这个妖女,又想耍什么花样?
仙云心头升起浓浓的戒备,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
孙院正和万灵槐各自端着手上的东西,在秦飞雨左右站定。
秦飞雨先是指了指万灵槐手上那只沾了血的铜盆,目光自众人身上扫过,笑靥如花绽放:"各位请看。”
所有人都以为盆里装的,就是她所说的那什么"证据”,于是不约而同地伸长脖子往里头一看。
"呕!”
干呕声此起彼伏,霎时间,大殿内的所有人全都捂上了嘴。
那是什么东西啊!
黑乎乎的,跟被烧过一样,还散发着一股带血的腥臭味,简直恶心死了!
秦飞雨料到他们会是这个反应,面不改色地对孙院正道:"孙院正,麻烦你告诉大家,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孙院正再次非常听话的回答:"回王妃,回公主殿下,盆里装的,是陛下的肝。”
什么?
他们竟然……把白弘德的肝给割了!
那人没有肝还能活吗?
这不是杀人吗?
殿内众人俱是吓得大惊失色,不少人俩腿一软,扑通就往地上跪。
仙云更是伸出一根莹白的玉指,颤抖得指着他们:"你们……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
我天了,至于吗?
不都告诉他们人已经救过来了吗?
怎么搞的好像白弘德已经嗝屁了一样?
秦飞雨无语望天,只能撞了撞孙院正的肩膀,无奈道:"孙院正,还是你来说吧。”
她实在懒得解释了。
"公主殿下放心,人的肝脏代偿能力很强,所以,就算切除掉大半,对身体也不会造成什么太大影响,只要调养得好,日后恢复正常生活绝对没有问题。”
孙院正的话还是比较权威的。
他这样一说,那些惊惧不已的人们终于松了口气,茫然地抬起头。
仙云想到自己方才在帐中看到的一切,心中越发肯定,这个秦飞雨,就是个天生会使用妖术的妖女!
不然,人都开膛破肚了她都能给救回来,这不是妖女是什么!
孙院正的话宽了一部分人的心,可看着盆里那块黑乎乎的人肝,不少人还是觉得有些不适,紧闭双眼,别过头去。
仙云强忍胃里的不适,冷下脸来看着秦飞雨:"王妃娘娘,你拿这些东西出来是想做什么?难道靠这些,就能证明你所谓的清白吗?”
笑话!
怎么可能?
"不错。”
秦飞雨淡淡点头,面对仙云的嗤之以鼻,并没有去辩解什么。
事实胜于雄辩,说再多,都不如用事实打脸来的有用。
她走到孙院正面前,从他手上的托盘里拿起一双干净手套,利索地套在手上。
继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捧起那块新鲜的黑肝,对着众人展示了一遍:"大家应该都看到了,这块肝,已经完全被毒性所浸透了。”
"你……你大胆!”仙云指着秦飞雨,大声怒斥:"父皇的龙体,岂容你如此亵渎!”
"龙体?”秦飞雨看了看自己手上,那块还在往下滴着黑血的人肝,不由嗤笑。
是个人的肝不都长这样吗?
也没发现皇帝的肝跟常人的有什么不同啊!
罢了,既然某些人非要鸡蛋里挑骨头,那咱顺着人家就是了。
"好吧,我换种说法。”秦飞雨举起那块黑肝,果真换了个词:"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吧?这块龙肝,已经完全被毒性所浸透了。”
从"肝”变成"龙肝”,怎么样,够给她面子了吧?
仙云气得呼哧呼哧,一张脸比煮熟的螃蟹还红。
秦飞雨真怕她下一秒就跟那烧开的水壶似的,再吐出一串白汽来。
管她吐不吐白汽的,反正她已经按照她的说法改了,听不惯啊……那就忍着吧。
秦飞雨托着那块柔软的肝,重新放回到盆中。
接下来,她脱下手上那双沾了黑血的手套,从托盘上拿起一只樱红色的小瓷瓶,从里头倒出些药粉,洒在手套上。
众人都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而秦飞雨也没有打算要立刻解释。
就稍微的卖个小关子吧,这样,后头的戏才能更精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