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徐徐启动时,欢呼声如雷动。
这是激动人心的时刻。
管彤却在想,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乘坐火车,曾经的她……
她甩了甩头,甩掉这份对过往的追忆,现在的她,在第一世存活的时间,与在大夏国生活的时间,已经接近于等同了,她应该更加确定她就是这个时代的人。
在她们这群女人中间,魏盼盼是最显激动,一路上,就没停止过大喊大叫,而她会如此激动的最大原因,却是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双胞胎被她丢给了裴小乙,裴小乙再安排了特定的人照顾。
不过,面对此等盛况,谁也难免不激动。
火车的试运行还算顺利,虽说中途熄了一次火,但也最终到达了目的地。
而这等时候,申悦,也便是管昕,带着秦文遂来到西州城,来到西州府衙前,也不急着进去,只在外面守着,终于逮到管仲舒出来,见他身边又无人跟着,于是上前,激动的喊了一声:"爹爹!”
管仲舒抬头,只是一眼,便满脸惊惶地抬手:"你……你……你……你是谁?”
"我是管昕。”
这一刻,管昕坦然了,所谓申悦的名称,她也不想再用了,历经了一些事,往年对任申的炽热之情,以及对其表现出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也不能这么说,终究,她不曾对他表自过,所以,也算不得无穷。
只是一场暗恋而已。
当褪去青涩的少女心,历经岁月的打磨,那些在恍惚中,也不再重要。
"……胡说。”
管仲舒愣怔片刻,终究冷静下来,一甩袍袖,决定不再理会。
"爹爹,我真的是管昕……”
管仲舒对她急切的自我认定置若罔闻,迈步匆匆离开,留给她一道背影。
管昕急切中喊:"爹爹,如我你不相信,可以问一问三妹妹。”
管仲舒止步,再缓缓回头,眸色深深的看向她,的确,她的样貌与声音与昕儿无异,那曾经的……
"遂儿,快叫外公。”
于管昕而言,现在的境况很是无奈,她也想过越过其父,去找管彤的,但管彤如今的境况,于她而言,无异于是一种讽刺。
"……”
秦文遂看着陌生的管仲舒,嘴皮咬得紧紧,眼里满布茫然。
"快叫啊!”
管昕心里一急,捏了他一下。
"娘亲,疼!”
"……娘让你叫外公,怎么不叫?难道你不相信娘?”
"娘亲,我……”
秦文遂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与其父亲分开,从繁华的京城,千里迢迢的奔赴这里?
"外公!”
与其说是他是在叫人,还还如说他是在呢喃。
为何从没听母亲谈及她的娘家人?还有父亲,他好像总是很忙,早出晚归,他感受过他给予他的父爱,但不知怎的,这份父爱在某个时间段就要了,从他的眼里不仅,看不到由衷的父爱,还看到了满满的嫌弃之意。
管仲舒愣了愣,蹙眉,袍袖中的两只手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再握紧,就在他忧虑着是不是真的该相信这年轻妇人的鬼话时,岳亚菲领着龙凤胎出来了。
"夫君,你这是……”
管昕现在是彻底放开了,闻声后,瞬时转身。
"菲姨!”
岳亚菲的面上浮起浅淡的笑,稍显迷惑的看向管仲舒,管仲舒一脸苦涩的朝她摆了摆手。
管昕一脸期待的看着她,"菲姨,我是管昕,我没有死,二妹妹与三妹妹为了让我能够活下去,协助我完成了一场假死的戏,那时的太子殿下对我很赚弃……”
岳亚菲上下打量她一番,"夫君,她可能的确是昕儿。”
是吗?
按理,如果管昕没有逝去,管仲舒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此时的他,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管昕死时的身份是太子侧妃,不管怎样,她都属于皇家人,假死,分明是对皇家的一种侮辱,他怎么能认可她?
再者,他还有一种的感觉,应是一个父亲不该有的感觉,可此时的他当真是这种体会,就好像是刚甩掉一个包袱,浑身轻松时,突然的又冒出一个更大的包袱。
管仲舒下意识左右四顾,发现他们周边没其他人时,心下稍定,面上呈现出凝重之色:"菲儿……她应是遇到困难了,麻烦你根据他们的需求帮着安置一下,什么是昕儿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爹爹……”
"这位娘子……”
管仲舒吐出这几字,面上顿时一暗,跟着摆了摆手道:"你的样貌的确与我家昕儿神似,老夫也想轻信你所说,但我家昕儿确实已经逝去了,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哎……
一晃,好几年了,老夫衷心希望她在那边能安息,能痛痛快快的活。
所以,老夫断然不敢承受你这一声"爹爹”,老夫猜想,你应该有本来的名字……老夫也无意追究你的冒充之意……”
管仲舒说着,看了看秦文遂,然后再看向管昕,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是也不是?”
"什么……”
管昕真的很伤心,还有茫然与无助。
"你从哪里来?你原本叫什么?”
管昕拧着眉稍稍思量一番,还是坦然回道:"我们母子来自京城,我原本叫……申悦……”
管仲舒的面上划过一丝纠结的情绪,继而笑了笑,满含关切之意地看向秦文遂:"你叫什么?”
"回外公……”
"错了,你应该称呼老夫管爷爷。”
"管爷爷?”
秦文遂不确定地看向管昕,管昕想想,管仲舒的防范之意也是理所当然,即便他信了……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秦文遂心里虽有迷惑,但还是乖乖的向管仲舒做起自我介绍来。
岳亚菲跟着笑着感叹,说看着他就是一个聪明懂事的。
"走,先和我们一起去用晚饭……申悦是吧?”
"对!菲姨!”
"现在的我也不觉习惯了称呼心悦之人的名字,因为有人说,其他的称呼都没有称呼名字来得尊重……申悦,你们来得挺巧的,你爹……你管叔叔难得大气一次,请我们母子三去酒楼里吃一顿好吃的……走,不管有什么话也得等吃饱了再说。”
"这……不好吧?”
管昕这会儿还有些不自信了,恍惚间又问起管秦氏,因她这么一问,眉头已然舒展开的管仲舒顿时又呈现出痛苦与纠结来,岳亚菲愣怔过后,还是坚持有什么话等用过晚饭后再说,不由分说的扯着他们娘俩尾随着管仲舒朝他们的目的地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