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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逝后至候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笼罩在只属于夜晚光亮的暗色中,四周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了白日里交杂的光影。

    平凡的生活似乎本应是这个样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没有人会清醒在属于夜的晚上,而隐没于注定来来往往的晴明阳光里。

    此时的明月正沉静于黑暗当空,像是满载着凄凉冷寂的一颗玲珑剔透心,悄然无声压抑着悲鸣,窥视着月影下正发生的这一切,已然度过了几个昼夜的轮替。

    一步步走进了庭中小院,敛去一切声息悄然来到她身边,看着疲惫憔悴的一人轻闭着眼睛,不知正沉在如何的梦里,轻柔地为她拨弄起额前散落下的发丝,温顺柔软般触碰着指尖,流连难去。

    暗夜星空,清风微动,掌心下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望向四周那一片空空荡荡里,迷蒙未去,感觉有人就在身边,那种随之而来的淡淡安心还依稀残留,却仍是独自一人被留在了已然隔绝开的这片黑夜里。

    一丝希望终将被黑暗淹没,抬眼望去,屋前的烛火光亮犹在,摇曳着点点温暖,近在眼前,却像是又隔着自己十分遥远,只带着说不清的陌生感觉。

    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多,不只源于这不着边际的黑夜,更因为划刻于脑中仅存留的印记,好像朦朦胧胧终会要消失不见了。

    无助,抗拒,茫然,一切夹杂其中,不知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慢慢从角落站了起来,然后走向了屋院正中,仰着头一点点看过环绕着的四处,像是在寻找一人,那种熟悉的感觉还在,应是始于遥远而长久的点滴印记里,直至一切记忆快要面目全非的今天。

    当一切开始慢慢忘记了的时候,空洞洞的脑中像是被刺目的光照着,总是无法去看清一切,似乎无比的光明同全然的黑暗并没有什么差别,置身其中同样尽是一片模糊。

    只是原本的黑暗她已然熟悉了,也不必再害怕赋予了黑暗的一切,而再要被带回到光明之中,反而只能是紧闭着眼睛,躲进自己营造的暗色里。

    “你在吗?”对着一片空荡的夜色询问着,看不见想要看到的,却能感觉到从不曾真正离开的,“我想回家了……”

    或许应有随心所欲的平凡生活,也会有人常伴身边,共享温情脉脉,或许拥有过幻想,想要找回失去了的,或是从未能真正拥有过的生活,但总还有一些东西在生命里至关重要,不可割舍。

    熬过了黑夜,然后就是另一个笼着薄暮的清晨,在如今只剩下朦胧不清的颜色中,她扛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安静立着看向周围的一片景色,直到天边隐隐透出了朝阳的光亮,未能伸手抓住,却是突然倒了下来。

    终于未能触及到冰冷的地面,便被这时落入院中的一人抱进了怀里,定定抬头望向那张似乎熟悉的面孔,不必费力去辨认什么,只是感受到那渐而笼罩着自己的气息,便觉安宁。

    他冷冷旁观,看着一切痕迹慢慢被拂尘抹杀,但直到此刻,却仍然是无可奈何。

    或阴或晴,是风是暖,原本的一人越发苍白憔悴,像是朝夕间就会凋谢的花儿,快要等不及一双手去触碰,便会跌落进泥土里,零落无踪,而后月隐日出,星沉月陷,时间的流逝伴着思绪纠杂纷乱,她却默然挨过了每一刻,更无比坚决。

    “你还愿意跟我走吗?想清楚了?”轻轻问着怀里的人,却又不禁为着自己的问题觉得可笑,眼前的人又还能记得什么,还能回答什么呢?不过似乎所有的这些也都不那么重要了。

    看她只是无力地张开眼睛,却并没有半句回答,只是握在他衣衫上的手仍旧紧紧攥着,丝毫都不肯放松,一如初见时寸步不离地样子,没有人能够抛得下。

    “如果那时没有把你带走,你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的固执。”

    相遇的时间已然过去了许久,从最初她定定看来的视线里,以为或许不会被记得了,明白此时的她有着太多的迷茫,但至少有些感觉还是来不及去忘记。

    径直将她打横抱起在怀里,任由她紧紧靠着,汲取一点温热来安抚冰凉虚弱的身体,不能再将身上的人放下了,也自然知道无法让她留在这里。

    不远处的屋前,古月风正停在那里,面对着会带走玑惏转身离开的那人,并未阻拦,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彼此间略然示意,然后了然般任由眼前的这一切发生了。

    “月风,这个人……”

    “放心吧,几次他都是为了玑惏出现,而如今也只有是玑惏自己愿意的,才会是最好。”

    远处离开的方向已然是空荡着没有了一人的影子,他却还是空望着,一时收不回视线,已有太多次看她从自己身边走开,只是唯有这一回,好像能够真切地感觉到,她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像是带着石玑惏的哀怨与遗恨,也都会随着这离开而就此远去了,只剩下一段往时的记忆,徒留在了逝去的岁月里。

    高耸的山峰矗立于朦胧雾气的环绕间,伴着鸟兽虫鸣之音,雄伟如昔的魔龙域里却已是难闻人声,更安宁地像是一个世外仙境之地,这片山林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此时也只属于他们两人,任由一切终止,却不会就此结束。

    备下了温热清淡的汤食,然后怀抱着她,一勺一勺地喂了下去,感觉她的身体终于渐渐地暖和了起来,唇上也不再是苍白而没有血色。

    “还冷吗?”

    怀里的人仍低垂着眼睛,也沉默着没有言语,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算是一点回应,从没想要放开她,却是将她留在了别处,以至于经过那几个昼夜的煎熬,也伤人至此,遗忘了许多之后再次重归原处,仍旧陪在身边,还是不曾听见哪怕一句话,埋怨或是难过的。

    魔龙域后山中人迹罕至的一隅,原本只是一片荒芜没有生气的地方,有一处凸起于山体一侧的断壁悬崖,地势险峻而陡峭。

    记忆中的她从来不喜欢像这样的地方,甚至还带着些许压抑于心底的恐惧,所以生活在这里的许多年中,她甚至花费了许久,才让自己渐渐适应了,不至于转身逃开。

    此时抱着她行走在通往高处不平的山路上,不远处的前方是看得见的那处陡峭之地,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不安,只是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只是径直往前走去,直到站上了另一个豁然开朗的地方。

    “你好好看看这里。”

    耳边温暖平静的声音响起,原是缩进一人怀里的她终是慢慢转过头来,看向周围被深不见底的渊谷所包围起来的地方,下意识地恐惧置身于此,好像曾也是在像这样的地方,有人就那样一跃便从眼前消失了,瞬时坠落山底,尸骨无存。

    此时应也被恐惧围困住的这里,高高的天空之上,有明亮的光透过洁白的云洒落开来,入眼处却是随风微晃的大片花海,淡淡的紫蓝色漫开向远处,好像铺平了所有的沟壑,一直能延续到天边,再也无需不安,只有绵延着的无尽温柔。

    “这些花的生命是最顽强的,不输给漫处尽可生长的野草,所以即便是在这样的高山上,也可以长久绽放,这原本就是要给你的,喜欢吗?”

    “……放我下来吧。”

    离开了温热的怀抱,吹拂于这高山之畔的风一时冷的人发颤,但这样的感觉却依旧很美好,即便是在此时冷冷的风里,也仍带着散不开的阵阵花香。

    她一步步地向前走着,一步一步走进了花海中间,不曾迟疑也不会恐惧,直至站在了深不见底的最边上。

    “我过去一定没有来过这么美的地方,是不是?”

    置身于芳丛之中,她淡淡地开口,声音里似乎也有花叶绽放,清浅动人的声音然后轻轻地飘进了身后那人的耳中,让他也不由地闲话般说了下去,“你还记得过去吗?”

    “不,应该都忘了……但若我真的来过这里,我一定会记住这样的感觉,就像我不会忘了你一样。”

    碧空,微光,清风,花香,还有美好的一切,从容的分秒消磨而逝,直至光阴里染上了夜空的暗沉颜色,紧紧地抱着身前的人坐于花海中,将她裹紧在自己身上宽大的披风里,看她就这样渐渐地朦胧了意识,终于又是沉沉地睡去,只是面上还带着一点淡淡如花般的笑容。

    或许世事已然命定,就像这时吹过的每一道风,飘走的每一片云,也许常能畅意美好,却永远不会像置身其中那样地生动与铭心。

    所以也不是每个人都会为着不真实的一切而放弃本应发生的所有,于是一切总还循规蹈矩,如常而行。

    终有人事行进在必定的轨道,却置身于无奈的感叹之中,却也没有什么是无需付出代价的,即便是追逐转瞬而逝的片刻温存,然后享尽一时的美好过后,将不管是谁的痛苦,或是可能于终结里的幸福延续。

    华美洁净的晶石光亮于些微透进的暗色下仍是熠熠生辉,似剔透的白雪映着落日昏黄的霞光,明亮而美丽,为她重回魔龙域时特意准备的一个地方,也是这崱屴山峰中唯一一个纯美如天堂之地,那时的她本应面对身为龙女注定的命运,而如今选定了命运的两人将一同留在这里。

    此时静卧于水晶石床上的人浅浅呼吸着,睫毛的阴影投影在脸上,映着恬静安逸的梦乡,他爱着眼前这样的人,更爱她悠然入梦时幸福的模样,就如同现在的这片刻时光。

    想着初见,念及过往,想过因她而喜或忧的每时,不由地总会有细水长流的安宁感觉,淡淡在心上萦绕着,然后面对将要终止的一切,便已是被捆绑住了整个命运,无愿逃离,也还由着她继续安然地沉静在一方世界的角落里。

    终在她身旁并肩躺下,视线中印着她的面容,然后十指紧扣,温柔握着,宁息平止间轻闭上了双眼,只安静地去感受那胸口缓缓流动开的气息。

    一时经由肩臂沿着交错的双手流向了另一人的身上,然后慢慢地缠绕住她温热跳动的心脏,禁锢住流淌的血脉,而后封存一切,生命淡淡而逝便消匿在了越发微弱的呼吸声里。

    于此时,这魔龙域中万籁俱寂,再无一丝鲜活的气息,夕阳下的崱屴山峰随着一声巨响下陷于深处,再无一丝形迹,只余漫天的尘埃映着霞光于天地间游离,然后便是那日月光影于世间来来去去,时光荏苒风游不息。

    故事的最终处还写着一段话,人生中许多个日日夜夜,那数不清的本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从容生活,或许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在生命里,然后便失去了一切过往中本以为常的平静。

    也许那本不属于你可是谁又能知道呢,走自己选择的路,放弃后悔的权利,付出应承受的代价,如果这世上只有一条不得不走的路,没有选择,遑论痛苦与幸福,想来便不会有那么多懊恼,像是违心般万劫不复。

    那是一个曾经的夜晚,有一个姑娘,漆黑里看不到一丝的光亮,飞快地跑着,耳边是林间草植树木划过身旁带出的风的声响,草间隐没的虫蛇异动让人畏惧却也更加不敢停下脚步。

    身后远逝着的一切,宁静美好的希冀终是无踪于这漆黑的夜里,满目暗黑无光的前方,明日不知去向何处。

    紧握住手里那一方脏污褶皱的绢帕,在不知名的山林里乞求天明,那时的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在此后十几年的时间里,她一直未曾放弃执着,更努力想要抹去那已成定论的罪恶,固执地要让已粉身碎骨的人拥有不可能享受到的一切。

    无法改变过去里的人和事,或许就只能改变自己,当再次面向过去而立,面对曾属于过去里的某人时,她早已不是那个无家可归的人,也已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