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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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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是人非,人非物是,光阴中变幻的和不变的,多少人感慨,多少情肠感怀潸然泪下,她就站在一片枯黄萧条的晚景之中,吹着冷凉的风,静对着面前的坟墓。

    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不是不知人生轮回生老病死,或是未曾来得及去想,因为本不该发生在这时。

    姑姑走了,不是因为疾病加身,却是因为她进了王府,想着还未能实现的事,却必然要先付出些什么。

    她明白舍得的道理,却无法决定又是什么从自己身边消失,长久地站着无力动弹,从身后走来的另一人已然走过了身旁。

    “大小姐,节哀顺变吧。”

    “我早知道想为过去翻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先害了旁人,姑姑照顾了我近十年,早已是我的亲人了。”

    也不知这话是要说予谁听,更像是对着墓碑喃喃自语,墓碑之上的字句雕刻了一人生命的终点,她却无奈生死相隔,只能是满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失去的和那些被夺走的,终会得到报偿,大小姐,以后的路你还是要走下去的。”

    说话的人只定定地看过来,安慰的言语却让人感觉有些冰冷,她转头看过这时庆叔一手递过来的一个纸包,有些疑惑不解。

    “这是什么?”

    “堕胎药。”

    清清楚楚的三个字一下子震得人心像是裂开了,她所能感觉到的只剩下耳边嗡嗡不明的声音,四目相对那样的默然冰冷和无奈诧异,她想告诉自己其实平静如梦,却是泪水决堤。

    “庆叔……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又是为了谭家?还是其实是为了你自己!我知道,是有多少的人因为谭家遭难,你也因此与妻女分离,可是我也是受害者,我唯一的亲人死在了刑台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像是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地一片地方,四处回响像是永无止境,她崩溃的泪水并没有得到眼前人的同情,那人只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继而的话仍旧默然冷冰。

    “要打掉这孩子不宜拖得时间太久,我问过大夫了,最好是在头三个月内,月份越小对你自己身体的伤害就越小,你自己得有个准备。”

    收起了之前一瞬间歇斯底里的模样,她却是安静了下来,只是看着眼前的那人一眨也不眨眼睛,“我是对不起谭家,因为人人都以为谭家对我有恩,那是莫大的恩情,收容了我娘一个身份低微的舞女,还让本该流落街头的遗腹子成了谭家大小姐。”

    眼中的水光仍微微泛着涟漪,像是在回想着多久远的事情,转瞬间眼底的波光中却暗自汹涌翻腾。

    “可是有谁问过我吗?有谁在乎过吗?自懂事起我便知道还有另一个谭云舒,就被养在谭家深宅里,而我人前就是风光的谭家大小姐,背后却知道这身份原本并不属于我,所以我必须得做出小姐的样子,甚至是更好,而云舒整日哭哭笑笑的,大家却把她捧在手里。”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即便云舒才是谭家的唯一血脉,但别人眼中的谭家只会有你一个女儿,如果不是那一场变故,如今你还是谭府的千金。”

    从来恭敬却又十分刻板的声音,她听着却像是缓缓抽离了精神,默默念着那话里的自己,“谭府千金……谭云姝……”

    “我是不能也无法替你做任何决定,我只有这一句话,如果是你自己你还会怎样做?其实你心里都清楚,无需别人来告诉你。”

    没有接过,那包催命的药已被他重新收了回去,只留下墓碑前的人仍如之前那般独自安静站着,他也不再多言其他,只是转身离开了。

    当衣衫被鲜血染红的时候,她的视线就落在那个名唤栎木的女人身上,就那样看着沉默无声,而那是她的母亲,只是却从她懂事以来再没这样叫过,因为她会有另一个爹娘,也只能是唯一的。

    栎木是一个长相很标致清雅的女人,身量纤纤,看来娇柔文若,可当和着乐音起舞的时候,一瞬间恍如绽放的花朵,蓬勃而充满朝气,这样轻歌曼舞的时候和那时的姑姑还有些相像,懂得跳舞的女人都很美,也或许因为生来遗传在血液里的,她自然也喜欢上了。

    谭家给了栎木一个侍妾的身份,因为她的女儿此后只能叫自己是姨娘,栎木没有拒绝,也许其实她的心中是高兴的,为着女儿不会再和自己一样,从此便能过着高贵的生活,所以便有了一个谭云姝,谭家的女儿也当然是聪慧机敏的。

    她享受着身为谭云姝应有的一切,有父有母,好像一下子备受宠爱了,然后就这样生活下去,带着心里小心翼翼的感觉,可是不真实的一切终究会像梦境一般,在某一刻破灭,只是那一天却来得太快了些。

    一向平静安乐的谭府宅院里充斥着山雨欲来的不平之风,她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和云舒正在一处玩耍,却是栎木突然出现,只撇下云舒将她带走了。

    从来她好像只记住了母亲说过的两句话,一是在她成为谭云姝后说的,好好听话,好好地做谭家的大小姐,再就是那时偷偷将她送出谭府时,已然有些颤抖的声音。

    “舞儿乖,自己离开这里,千万不要再回来,记着,以后永远不要再提起谭云姝。”

    那时母亲交叠握住的手紧了紧终于还是松开了,然后便将她扔在了谭府的后门外,她用力推了推那紧闭上的门,始终打不开,再绕回前门的街上时,浩浩荡荡的卫兵正闯进谭家大宅,混乱一片,她没有真得离开,也是不知何处可去,害怕地躲进了附近的房屋后面,等到夜深人静一切平息之时,而整个谭府空空荡荡却已是被封死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被分开了,就像不知道隔着层层围观的人群还能够再见面,只是那时自己的亲生母亲和长久以来叫着爹娘的人却是一身囚服跪在刑台之上,一夕之间天翻地覆,后来她只记得那时空气中飘散不去的黏腻血腥味道和另一边高台椅座上一副冰冷面孔的人,尊世炎……

    “尊世炎……”

    一双温热有力的手轻抚在额头上,拼尽全力看过去,眼前的一切终于清晰起来,心有余悸的感觉仍在,一时声音有些哽噎了,“王爷怎么来了。”

    “做梦了?睡得这么不安。”坐在了床榻边上的人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擎着的手也才从她面上移开。

    “没事,只是自己待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撑着床要起来,身边的人便适时扶了一把,让她舒服靠在了床边。

    “太医说你需要多休息,能睡是好事,”看着面前仍有倦容的女人,想起了方才一语,“只是从没听你唤过我的名字,今日是梦见什么了?”

    “王爷恕罪,是我冒犯了。”

    垂下视线应了这好像随口一问,便要下床为着失礼之语请罪,只是心中却是也不由一惊,竟不知朦胧一梦里被谁窥探了心神,但幸好熵王似乎并未在意,将她拦了下来。

    “你且安稳坐着吧,梦话何能当成是过错,只是听底下的人说你去上坟了,怕你伤心过来看看。”

    “多谢王爷,我没事了。”

    为她提了提身上的薄被,手心便不觉落在锦被之下仍还平坦如常的肚腹,一向深沉如寂的视线里倒是多了一丝柔和,“天越来越冷了,你多在屋里休息,等这孩子出世的时候,也许便过了多事之秋,一切真会从此安宁,再没有这么多的事情。”

    “王爷最近很操劳吗?”看着亲近之人眉眼间些许疲惫之意,她抬手拂去了,心里也还在想着因何而起。

    “琐碎之事日日都有,你只安心静养就是了,我已经交代下去,王府之中万事以你的身子为重。”并未说什么让她分心的话,只是看着眼前的人莫名笑了,一时浅浅笑容就挂在她唇边,“怎么了?突然在想什么?”

    “王爷的话听来只叫人以为是一位恩爱的夫君,哪里还像是人人畏惧的熵王呢?”

    像是打趣的话,这时说来也是一副带着笑意的模样,连带着他也不禁乐了,开起了玩笑来。

    “怎么,难道我只能永远都是王爷吗?那你说说,你心中的恩爱还是什么样子?”

    “青空万里,飘然浮云,云朵离不开一片蓝天,而天空却可万里无云,游鱼浅水,水漾鱼纹,鱼儿走不出一方湖水,但清水也能至净无鱼,再或是一处宽阔之地有茂木成林,林木生死于泥土之上,大地却也会独身清净寸草不生。”

    噙着嘴角的一丝温婉,笑容渐渐敛去,说着的话字字平静,却深沉有声,四目相对静看过,她然后移开了视线,却是话音未停,“世间万物大概都是这样通常一貌,所以一心一意,彼此难离,才会是世间最美的风景,我是不知恩爱情长到底应该是什么模样,但莫不过这样的风景,相守不离。”

    “诗云,‘一心一意,一世一人,方成挚爱长情’看来你也如这诗中所言,倾心如此。”

    诗中自有深情之语,她却是在这诗句之后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也不再执着于情思,“我一时胡言乱语,让王爷见笑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站起来随意摸了摸她的头,看来笑了笑便就离开,不过片刻是长平进来伺候,看她靠坐在榻上便走了过来。

    “姑娘睡醒了,想吃些东西吗?”

    没有在意长平说的,她仍看着片刻之前那人离开的方向,像是在想些什么,“长平,最近王爷也不常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是太后病了,这几日王爷要常常出入宫中,所以不常在府上。”走近了床榻上安静坐着的人,然后便站在了一旁,回过了话也没再打扰。

    “是吗,原来是宫里有事,”沉声了片刻,像是若有所思,然后只又叫住了站在身边的人,“对了长平,你明日抽空准备些糕点吃食,然后拿些送去给叶侧妃,她之前还来憩仙居拜访过,我如今不方便出去,也不能失礼了。”

    “是,姑娘放心,我会准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