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的肥狐狸柳絮压在二皇子殿下的胃上,重量不可言喻。
一身艳红裘衣的严淡人戳它两下,它抬头瞅瞅,又闭眼睡了。
监视左使李染生的侍卫进来报告,二皇子殿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挥手让侍卫出去。
轻轻抚摸雪狐的白毛,严淡人此刻的笑容格外特别,好似摸到鸟蛋的少年郎,小心翼翼地碰着易碎的椭圆生灵,既舍不得吃,又不想放回去。
半响,严淡人也睡着了。
等待许久的侍女见了,悄悄拿一块毯子盖在二皇子殿下赤裸的双足上。
盖完毯子,侍女正要偷偷看一眼二皇子殿下的睡颜,却见方才均匀呼吸的严淡人低垂眼帘,妩媚又冷艳地看着自己。
侍女的脸刷的红了:“殿下……”
“嘘,柳絮睡了。”他的嗓音沙哑缠绵。
侍女点点头,站一旁候着。
过的不久,左使大人领着两个人进来,被小侍女拦住,要他们安静。
李染生神色一冷,小侍女不为所动。
这间小屋,位于天寒地冻之处,内里却极致奢华的。
扫视一遍因人多而显得拥挤的小屋,杨瑞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歪歪头道:“染生,不是说吃点心吗?”
说着,杨瑞霖拉过迟苹果的手,五指相扣。
站在最后的迟苹果屏住呼吸,任由杨瑞霖抓紧自己的右手。她认得炕上熟睡的男子——曌国二皇子严淡人。
想杀他却差一点被反杀。
冤家路窄。
对上杨瑞霖富有深意的眸子,她意识到情况不对。
“师兄,我过会儿给你们拿。”李染生轻声道,背影令人陌生。
“屋子的主人睡了,我和苹果告退,等会儿染生你再叫我们吧。”杨瑞霖转身拉着迟苹果想走,打开门,竟是一堵冰墙,冷冷白气袭面而来。
屋内众人,除了杨瑞霖俱是一惊。
小侍女声音微颤,靠近自家殿下道:“殿下,您醒醒!”
炕上那人恍然未觉,只抱着雪狐与周公约梦。
“哥……”迟苹果拉拉李染生的衣袖,兄妹俩看看彼此,一时间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当着师父的面,李染生说不出严淡人的安排。
当着自己刺杀的家伙,迟苹果想问问不了,是不是光义会有麻烦了?
指节敲击冰墙,杨瑞霖叹了一口气,道:“李染生。”
你又想做什么?
光义会的左使大人始终背对他们,静静等待二皇子殿下睡醒。
迟苹果缓缓松开拉着哥哥衣袖的两根手指。
李染生心里一凉,没有回头。忽然,掌心塞进一只小手,紧紧攥住自己的手。
少女一只手在杨瑞霖那,一只手在李染生这。
因为并不是多么恐惧,迟苹果甚至在心里偷偷想,李染生是阿娘,杨瑞霖是阿爹,一家三口不能分……
杨瑞霖与李染生背对背,迟苹果看看他俩的侧脸,始终不明白眼下的处境是因为什么。
一柱香燃尽,炕上酣睡的红裙美人儿勾唇道:“迟苹果,跟我混吧,好吃好喝好玩的管够。”
少女明显感觉到,两只手猛地被攥紧。
但这一瞬间,迟苹果却松了一口气,因为听严淡人的意思,似乎是想让她给他卖命。
火元神,肯定是有用处的吧。
心里想了,迟苹果却没有说一句话,她怕自己莽撞行事,搅乱了李染生或杨瑞霖的脱身计划。
哥哥是好人。他不可能挖坑让师兄和妹妹跳的,所以他把自己和杨先生领过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雪狐柳絮打了个舒身,从严淡人身上跳下来,绵长的白色毛发飘逸。
见状,李染生道:“殿下,还请遵守您的诺言。”
雪狐朝迟苹果走来,用小爪子踩了踩她的脚,踩完了又仰头回到严淡人身边。严淡人笑了笑,跷二郎腿不言语。
少女皱眉,看看不知何时凝结的冰墙,看看衣冠不整露出纤细脚腕的严淡人,再看看眨巴着黑色小眼睛的雪狐。
她松开拉住二人的手,握拳问道:“你是光义会的人?”
穿红裘的严淡人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转为玉脚踩雪狐,雪狐柳絮顺从地屈膝趴地。以毛为表,美人衣裘。
察觉掌心少了什么,李染生和杨瑞霖同时看向身侧的迟苹果,迟苹果目光炯炯地盯着严淡人。
“准确的说,”严淡人舔舔嘴唇,“光义会是我的。”
迟苹果拽拽李染生,眼神询问,左使大人略微点了一下头。
小侍女左看看右看看,慌张地靠近自家的主子严淡人。她不觉得自己一个弱女子和养尊处优的二皇子殿下能打过面前的三个人。
先前自称是李染生的家伙,没了胡子模样还算俊俏,眉眼间尽是刚毅。昨日小侍女扔掉此人湿漉漉的外衣时才发现,贴身的里层沾了血,吓得她险些尖叫出声。
亡命之徒!一定是亡命之徒!
最近临国、曌国、砂国边界麻烦那么多,肯定是来村庄挑事的。
今天和亡命之徒一起来的可能是同伙!
士兵都在做什么,到现在还没发现殿下的屋门结冰了?!
“光义会舵主?”杨瑞霖转过身,站到最前面俯视严淡人,淡笑着轻声询问,“您要迟苹果做什么?”
二皇子殿下拿起小桌上的暖手炉,眯眼不语。
从头到尾,貌似是光义会舵主的男人除了迟苹果问话,其他人包括自己的侍女、光义会左使都没有理会。
他只看的上迟苹果?
光义会想要火元神的拥有者?
杨瑞霖确信自己的木元神没有被李染生告诉他。否则现在不会单单用一面冰墙震慑他们。
手搭在少女的肩膀上,杨瑞霖示意迟苹果说话。
迟苹果心神领会,按照杨瑞霖方才问的重新问了一边:“光义会舵主,你要我做什么?”
严淡人抬眼瞧她,慢慢地,严淡人咧开嘴,牙齿整齐:“我亲了你,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