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很黑,既没有墙壁,也没有天空。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隐约看见前方有光。
于是她向着光前进,最后发现那是一扇闪闪发光的门,打开,里面是茅坑……
唐鹤睁开眼。
呃,她想上茅厕。
离天亮好像还有很久,等不了了。女孩蹑手蹑脚地套上鞋子,地上本该熟睡的男子忽然问道:“怎么了?”
唐鹤注意到松浮在找什么,片刻后松浮道:“唐鹤,帮忙把灯点上吧。”
唐鹤打了个响指,屋子亮了。
衣冠不整的松浮开始穿鞋:“你想去哪,我陪你。”
“茅厕。”
“嗯,走吧。”
松浮把自己的外衣给唐鹤披上,唐鹤还给他:“我不冷。你也别跟着我。”
松浮想起睡觉前给唐鹤盖被子,她当时很乖。
说实在,松浮有些失落,但唐鹤的排斥不足以让他离开女孩五米远。
男子温声解释道:“我给你守在外边,以免有登徒子。”
“大半夜不会有登徒子。如果有,我会杀了他。”
转念一想,兴许女孩子是顾忌别的,松浮苦笑道:“唐鹤,我也不会是登徒子的,真的。”
唐鹤直接开门下楼,她记得茅厕在哪。松浮不声不响地举灯跟过去。
其实唐鹤有点恼了。先不说有个男人跟着自己上茅厕有多别扭,问题是松浮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太清楚了。
白天一起行动,松浮在离茅厕不远的地方等她才,或是唐鹤在离茅厕不远的地方等他,这也是没办法,怕走散。
好几天了,两人同吃同住,因为唐鹤被光义会盯上,小心一点这可以理解。
但夜晚的时间,人的感情总是格外丰富,唐鹤敏感地觉得,现在的关系就像是狱卒寸步不离地押送囚犯。与囚犯待遇不同的是,这名狱卒彬彬有礼,关心备至。迟冉以前跟她讲的男女有别,除了亲人都不能过多接触的话语全成了天边云彩,漆黑的夜里一点都看不清。
背后光亮使她能够看清年久失修的楼梯,男子极轻的脚步声和唐鹤一个节奏,楼梯受到压力发出嘎吱的响声。
唐鹤深吸一口气,使自己放轻松。
应该是她小家子气了,毕竟以前和程三玩闹,不也大晚上一群人结伴吗?女孩子上茅厕互相帮忙盯着男孩子,而有的男孩子,像程三这样的,反而招呼人家来看:“迟苹果,快来!我保证你这辈子没见过!”
佩花和迟苹果玩的最好,遇到程三不正经,往往是佩花不干不净地骂回去。
快过年了,她要长一岁了,结伴的人年龄变大也说的通……对吧?
茅厕旁的石子多,杂草茂盛。
臭气熏天。
唐鹤关好了茅厕的门。松浮在外面等着,微光从茅厕门缝露进几缕。
“你离远点!”唐鹤真的火了,声音不大却包含怒意。
“好。”外边的松浮后退几步,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
解决了身体不适,两人回了房间,关上门。
唐鹤背对着松浮,质问道:“杨瑞霖你到底是干嘛的?!我是女人!就算你是教过我的先生,迟冉的师兄也不能随时随地守着我!”
杨瑞霖有些惊讶,毕竟唐鹤很少有脾气耍性子。
他可能做错了什么,所以唐鹤才会这样的不高兴。对于一把屎一把尿养苹到两岁的杨瑞霖来说,这件事不值得生气。
杨瑞霖仔细回忆做错什么的时候,唐鹤看着他平静的脸。
可能她已经相信杨瑞霖是迟冉的师兄了,亲近了从而以为自己可以被信任,所以忘记了最开始的小心翼翼。
身无分文、不能一日千里、不知道迟冉在哪的自己,有什么资格骂杨瑞霖?
杨瑞霖低头看着唐鹤的脸,察觉唐鹤逐渐平静,他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立刻说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唐鹤的想法我没有去了解就做了决定,让你难堪了。”
女孩沉默不语,她没想到杨瑞霖会道歉。
“唐鹤,原谅我吧。”杨瑞霖的语气诚恳,尽管他看起来就像是唐鹤的长辈。
安静了。
灯光越来越暗,最后熄灭。
屋子里漆黑一片,杨瑞霖察觉有人踢了自己一脚,是唐鹤:“我不该那样说话,对不起,但我还是生气。”
谁也看不见的情况下,杨瑞霖非常开心地笑了,他喜欢和解的感觉。
杨瑞霖靠近她,能够感受到女孩轻微的呼吸透露了她紧绷的神经。
“好了,不要压抑你自己。现在你不是苹,不是迟苹果,不需要表演平凡无知。我是松浮,你是唐鹤,我们是朋友。别再想糟糕的事情,就当我们是去砂国边界旅行。”随着女孩的情绪掺杂悲伤,清淡的香味从男子身体散发,安抚人心。
不要压抑你自己。
我们是朋友。
杨瑞霖的几句话,打开了唐鹤封闭已久的话闸子“我……我怕林婶、霍青娘出事……迟冉会不会死?我从头到尾什么忙都帮不上,我还以为自己可以点火是变强了,可是我不敢杀人,那个弓箭手一出手就把我打晕了……”
她揉揉眼睛,有点困了,迷糊地讲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松浮,我好差……我好想程三、佩花……我想让哥哥陪我睡觉……佩花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好久没有见过哥哥了……”
脚下踉跄,松浮在她摔倒前抱住了她。
屋子里的香气越发浓郁,唐鹤闭眼、睁开、闭眼……睡着了。
怀里的女孩太瘦,骨头硬的硌人。
松浮将唐鹤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他坐在床沿,毫无困意。
“这么大了,居然和迟冉一起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