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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仙界天宫之中。
某处宫殿偏殿。
一群仙医跪在床榻边缘,轮流为纱幔之后的那一袭身影把脉问诊。
他们小心翼翼地搭着一块巾帕,一边擦着汗水一边为其把脉。
若是细看,便可看出他们眼中的惶恐与不安。
至于他们惶恐不安的缘故,且看旁头。
那不远处的桌案,端坐着一个身着白色龙袍,金丝镶边,周遭祥云四散的公子哥儿。公子哥儿墨发金眸,一身气质冰冷如玉。
他头戴通天冠,流苏从鬓发前垂落,衬得公子一身帝王之气显露无疑。
原来,此子非是他者,正是那仙界帝君,如今执掌九界的玉皇大帝,玉无情。
在他旁边时候的一位白衣仙君,容貌如画,可不便是云徵仙君么。
一位仙医走到玉无情身前,跪下来虔诚地拜了一拜,而后抱拳小心翼翼启唇:“启禀陛下,那姑娘尚未苏醒过来。如今服用九转仙丹,已无生命危险。”
玉无情眼睫微动。
他缓缓放下手中奏折,抬起眼皮望向床畔。
那里露出了一只洁白如玉的芊芊素手。
“都退下罢,下去领赏。”玉无情淡淡道。
于是云徵仙君便先作揖,而后率一众松了一口气的仙医们离了开去。
此方一隅,顿时便越发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玉无情了。
还有踏上之人。
玉无情拂动袖袍,缓缓站起身走向床笫。
抬手掀开纱幔,玉无情垂眸。
“送给他的那一份礼物,他应该已经看到了罢。”玉无情轻声启唇,状若喃喃细语。
透过玉无情的目光看过去,床榻之上,躺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女子紧闭着眼睛,目光惨白到了极致。
若是细看,便可发现这女子容貌极好,堪称九界之绝。
若是再细看,便可发现,这女子赫然便是那鬼族公主,嬴姒。
玉无情坐在床榻之上,伸手抚摸了一下少女的脸颊。
眼中清冷退却,染上的星星点点,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终于,朕将你留在身边了。”他浅浅笑了一声,心头异常满足。
少女眼睫微微颤抖,似乎是有醒过来的迹象。
玉无情伸出骨节匀称的手指,缓缓落在嬴姒眉间。
一指落下,顿生朱砂痣一粒。
了了,玉无情反手祭出一面古老的镜子。
“从此以后,你便留在仙宫,陪朕看尽世间繁华。朕会给你无上的宠爱,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朕要你与朕,同生死,共存亡。”
他抚摸了一下镜子,镜子闪过一道金光,而后隐入嬴姒眉心。
收了镜子,玉无情低头拨开流苏,在少女眼角流下浅浅一吻。
而后抬头,缓缓握住嬴姒的手。
“谁都欺负不了你。谁欺负你,朕便诛他九族。”他声音轻轻,温柔而不失帝王威严。
嬴姒皱起了眉头。
“不愿意么。”玉无情低声一笑,“也可。朕坐了千万年帝君的宝座,也是时候该给吾儿了。且再等万年,等朕打点好仙宫一切,便放手同你遨游四方,看山水万千可好?”
脑袋好疼。
倒吸一口冷气,嬴姒抚着脑袋睁开了眼睛。
那墨红色的眸里,缓缓倒映出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
她先是被惊艳了一瞬,而后回神,轻轻启唇:“这位公子哥哥,你是何人,我又是何人?”
“我叫玉无情。你,名唤无心,是我未过门的仙妃。”玉无情微微一笑,“这里是天宫,位属仙界。日后,你便长居于此。”
仙界……天宫啊。
“仙界……是什么地方?”嬴姒,也便是无心眨了眨眼,眼中澄澈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这里是九界的巅峰,是万族仰望的地方。”玉无情伸手,抚了抚无心的发梢,声音又温柔几分,“可还需要歇着么?”
无心摇摇头,微微垂眸。
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是谁,真的是无心么。
她来自哪里,真的就是眼前之人的妃子么。
“万族皆可敬畏我帝王威严,独你不可。”
玉无情见她垂着眸,面上疑惑的模样,便缓缓扳过她的脸,认真启唇道,“若连你也惧我,便没有谁,有资格与我并肩而立,在九界风云处看它繁华变老了。”
“可是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为何我什么也不记得?”无心抬眸,水灵灵的眼竟似有一分空洞与迷茫。
“那些不堪入目的前尘,记不得便不要记得。若你记起,只会痛苦。”金眸深邃了一些,玉无情又抚了抚她的发梢。
玉无情的身上,有着一股浅浅的香气。
香气凛冽,如同他的气质一般,如玉似凉。
鼻翼翕动,心头的不安顿时消散,无心微微颔首,莞尔一笑:“好,那便不记得罢。”
“那你且歇着,我去处理些奏折,忙了再过来。莫怕,我一直在。”玉无情回以一笑,看了看无心眉间的朱砂痣,而后起身离去。
他回了琅嬛阁,遇到了在那里等候已久的玉晚舟。
“听闻父皇吩咐云徵仙君,将鬼界公主带回了仙界。”玉晚舟恭敬作揖。
“嗯,朕已送了奏折去鬼界,不日之后,将有封妃大典。无心,将成为朕唯一的帝妃。”玉无情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淡淡启唇。
收敛起温柔之后,气度冰冷的他,又变回了那个充满威严的玉皇大帝。
“父皇迎娶母后之时,曾经立誓此生只爱母后一人。现下儿臣斗胆敢问,父皇爱的是母后,还是母后的容貌?”玉晚舟再度作揖,声音不卑不亢。
玉无情眉心微动,一缕厉色从中泄露。
他抬眸冷冷望向身前之人,怒道:“太子,你放肆!”
玉晚舟抬头,与玉无情对视。
玉无情从来不唤他太子,一直都以小字相谓。
想来这一次,他这一问,真的是激怒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可是……
一想到那些鲜为人知的密辛,玉晚舟的眼中便多了一分苦涩。
“是儿臣莽了。父皇与母后恩爱不凝,千万年为证。儿臣还有事在身,便先行离去。”收敛苦涩,玉晚舟温温润润作揖一拜,转身顶着得天独厚的灵魂威压,从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