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些镐镐铄铄
这件事其实也是困难重重,所以当时,两人也没细说,全国上下,矿区有好几处,未及时往宫中送原石,原因可能就有很多种。
若只是缺了官员,从而导致无人管理,那派人替上便好了,但若是被当地封王或大族私下控制了,悕雪身在洛京,不知当地情况,也不好提出什么对策。
悕雪想了一圈,觉得能完全信任之人,好像只有眼前的司马澄,但大射礼在即,悕雪离不开他,而且矿区四散各地,一处地方,来回一趟也得十天半月。
若是派朝堂上的老臣,悕雪也有所顾虑,一是害怕会惊动司马烈那尊大佛,二也怕他们官官相护,报上不实之言。
这么说来,好像只有今日见到的,这些即将入朝为官的新晋官员了。
虽然懂得圣贤之道、君子之礼,除了崔霖和卢翊之,其他的都是初出茅庐、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办事能力难以言表,而这件事对于悕雪,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这让她有些发愁。
“今日前来的各位公子。“司马澄言简意赅,没有犹豫。
司马澄的果敢坚定让悕雪有些意外,她相信自己的思虑,司马澄必然也想到了,但他这么轻易就做出了决断,莫非是无奈之举?
“澄公子这般相信他们?“悕雪走进书房,背对着司马澄。
“说不上相信。”司马澄合上了书房的大门,“但陛下忧虑的可是这些公子们执行皇令的能力?“
“正是,吾觉得你必然也想到了。”悕雪转过身来,摆出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然后接着说道:
“况且他们现在什么官衔都没有,真要有,也得等到大射礼之后,到时候朝堂上一下少了这么多人,想不注意到都难。“悕雪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属下并不打算让他们去执行皇令,而只是先去探探情况。”司马澄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
悕雪见状,忍住了心中的火气,打算耐心地听下去,便接着问道:
“若只是探探情况,一处地方,来回一趟也得十天半月,要解决事情还要去一趟,你不才说越早越好嘛!”
“是顺便探探情况。”司马澄不紧不慢地答道。
“顺便?顺什么便?“悕雪面上闪过一丝诧异。
司马澄走到侧边的书案旁,从里面找出一张名单,上面写的是这次新晋官员的名字,以及出身地。
“陛下可以,以体恤各位公子辛苦为由,让他们在入朝为官之前归省,与家人团聚。”司马澄说道。
“然后呢?”
悕雪眉头微蹙,她觉得今日得秋栗宴办得不错,还在想着日后,也可通过这样的方式,时常让国学生们入宫,增加彼此的感情。
结果司马澄的主意倒好,直接把大家都遣散走了。
司马澄似乎看出了悕雪的心思,走到悕雪的书案前,拿起了一张名单,那是昨夜,姜公公呈上的各地矿区名录。他拿着两张纸走到悕雪面前,俯身奉上,说道:
“国学生们来自大豫各地,属下虽没一一核对,但依稀记得有相邻之地出身的公子。”
悕雪接过两张名单,快速看了一下,的确如司马澄所言,有的甚至还靠得很近。
“这些公子多是第一离家赴京,离登基大典还有半月有余,难免思念故土,若他日入朝为官,便要久居洛京城,想回归故里几乎不可能,若陛下此刻让他们归省,众人必将对陛下心怀感恩之情。”
悕雪微微怔住,司马澄接着说:
“这样一来,陛下也可以专心练箭,为大射礼做准备。”
司马澄言止于此,没有浮于表面的官腔虚言,句句论事,处处在理,一举便解决了悕雪心中的多个忧虑,悕雪缓过神来,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悕雪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少年,明明也只年长于自己三岁,但却能心思缜密,面面俱到,少年英才,或许就是这个样子了吧,她不由地感慨道。
……
第二日,早朝。
一路上,悕雪呵欠连天,司马澄则是顶着乌青色的眼圈,姜公公的眼窝也凹了下去,等到了太极殿,悕雪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转过身,拍了拍司马澄的肩膀没有多言。
司马澄俯身拱手,似乎是要向悕雪告别,悕雪也没说什么,挥挥手,好像是在催他离开。
待悕雪的背影渐渐消失,司马澄才带着悕雪的圣旨出了宫,前往国子学。
司马澄打算先去拜会裴玄灵,可刚刚进入国学学的院子,还没走几步,倒是先碰到了,也前来国子学的司马昀。
“澄哥哥!你怎么在这!”司马昀还在远处,便嚷了起来。
司马澄停下了步子,等司马昀走近,没有情绪地答道:
“奉陛下之名。”
司马昀喜出望外,其实他也不在乎司马澄为何而来,反正他来了,不过,司马昀前一秒还沉浸在相见的喜悦之中,但忽然想起昨日的秋栗宴。
宴请名单上没有他,司马昀的名字,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负责秋栗宴之人,又恰好是司马澄,择日不如撞日,此刻便准备讨要个说法了。
“昨日的秋栗宴,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司马澄气鼓鼓地问道。
“那是为了赏鉴文会时,各位公子墨宝丹青的聚会,昀公子又没参加,何来邀请之理。”
文会那日,司马澄和司马昀,分别以悕雪的贴身侍卫和大鸿胪的身份,一同做了监督。
“那……那这次我也可以作为大鸿胪,一同前往,你不是也在嘛。”司马昀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
“陛下体谅你,怕你准备登基大典忙不过来。”司马澄见状,便借打着悕雪的幌子,不想和他过多纠缠。。
“可是……”司马昀不依不挠,但又找不到理。
忽然,司马澄的语气变得低沉,朝司马昀前进了半步。
“有一事,要问你。”
司马昀见司马澄面色凝重,刚才的不开心都抛诸脑后,一本正经地凑了上去,小声说道:
“澄哥哥你说。”
“小‘繁弱’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繁弱”是弓箭的别称,相传,在上古时期,有两位君主的配弓,名为“繁弱”。
“有了。”司马昀的眼角明明还带着笑意,但眼神中却多增了一分狡黠。
“那可知,由何人来制?”司马澄问道。
“卫先生。”司马昀答道。
“卫先生?”司马澄愣了一下。
“咦?王爷说是你认识的人……怎么,澄哥哥你不知道吗?”司马昀一脸疑惑,转过头看着司马澄,见司马澄也是一脸疑惑的模样。
司马昀已经为官,不再是国子学的学生,所以也不强求要日日留宿于国子学。
但又因为大鸿胪一职,需将各种礼制典仪熟记于心,且能灵活使用,所以司马昀也常会来国子学,向裴玄灵,甚至是崔霖、卢翊之这些朝中之人请教。
次数多了,裴玄灵就让司马昀也在国子学中和崔霖一样,任教助一职,崔霖,主要负责学生中的事务,而司马昀则就帮裴玄灵做一些琐事。
这样一来,司马昀便成了司马澄暗中和璟王府联系的“信鸽”。
司马澄想了一会,突然怔住,而后眼睛里露出惊诧的目光。
“难道是书肆、负伤、卧床的那位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