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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没有直接给这男人吃药,而是将药丸递给了那四名解差。
就有一个解差,小心的从两颗药丸上,刮下一点药沫,先送到了自己的口里,试毒。
毕竟,叶倾是个陌生人,虽说只是个年轻的少女,但他们也不能轻忽了。
“没事。”
等了一会,那解差才说道。
就像叶倾相信他们不是坏人,他们也愿意相信叶倾是个好心人。
不是没有人想在路上,结果了这一家三口。
但,绝不会是在这里,让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女动手。
无他,这里距离京都太近,倘若是这一家三口出事的话,那些要下手的人就要面对来自对手的穷追猛打了。
都退让了好一大步了,也达成了让这一家三口保命的协议,若是再下手的话,那就太不顾道义,叫人所不齿了。
再说了,这一家三口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但凡良心还不那么黑的人,都不会硬要他们的性命。
因此试毒后,这解差就将药丸交给了年轻妇人,叫她给男人喂进了口里。
虽说男人昏迷着,但是这药丸倒是入口即化,也就不用怕男人无法吞咽被噎着了。
若是那样的话,这四个解差倒是有可能,怀疑叶倾有杀人的嫌疑的。
“这一颗是退烧的药,约莫一刻钟就会完全发挥作用。”
叶倾见年轻妇人将药丸喂进男人的口中,就在旁边轻声说道:“不要担心,他一定能退烧的。”
在年轻妇人感激的看过来的时候,她继续说道:“另外一颗药丸,是对应他的病症的,等一刻钟他开始退烧,你再给他服用。
我虽说不是相士,也不是真正的大夫,可是我看他的面相,绝不是那等短寿的。你还有孩子都要好好的,才能更好的照顾他。”
这些药丸是叶倾从前世回来以后,就找了姚大夫配制的,就是为了应急用。
而姚大夫并没有多问,只管给她配出药丸,并且除了她要求的,又多给她配了几样。
这些药丸大部分都收在鲁嬷嬷那里,一小部分被她撞到了荷包里,以便随身携带。
叶倾能从前世重新来过,心里对一些事就不免有一种命定的感觉。
倘若不是她配了药丸,倘若不是她坚决离开叶家,也就不会遇见这一家人。
那么她也就不会,出于恻隐之心出手相助。
但她也相信,纵使是前世里,她没有遇见这一家人。
就凭着解差对这一家人的态度,这一家人也不会有事的。
不过是,今生先叫她遇见了,仅此而已。
果然,不愧是姚大夫出品,说一刻钟就是一刻钟,不早不晚,药丸完全发挥,男人开始退烧。
年轻妇人简直是死里逃生一般的喜悦和庆幸,又特意问了她之后,才将第二颗药丸喂进了男人的嘴里。
见这边的事告一段落了,男人的病情也安稳下来,鲁嬷嬷就悄悄拉了拉叶倾的袖子,提示她该离开了。
叶倾没有立即就走,而是想着既然是救人了,就救人救到底吧,也不差下面的步骤了。
她先是给年轻妇人留下了一些常用的药丸,又给了那四个解差五十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
接着又给了年轻妇人一些银子,就她所见,这一家三口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银子。
不说他们是被押解流放,但是看这一家三口的穿戴,就知道他们最多是平常人家,在被流放的时候,能带的银子自然是有限的。
这年轻妇人想要推辞,叶倾一把抓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跟她说道:“你就算是不为了你们夫妇两个着想,也要为了你的孩子着想啊。
他还小,身边怎么能少了你们的照顾呢。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日后再怎样艰难,也才能熬过去。你也不愿意丢下他,让他孤零零的无依无靠吧?
收下吧,倘若是你心里觉得不好意思,那就请你在今后苦尽甘来的时候,也能顺手帮一下其他需要帮助的人吧。”
“我……”
年轻妇人哽咽了一下,却咬紧了牙关,硬是冲着她点了点头。
因为她没有叶倾这样乐观,觉得他们一家三口能从流放之地回来。
但是,她也知道不仅仅是她,就是她的丈夫,还有年幼的儿子,也需要这样来自他人的乐观的安慰。
“会有那么一天的,你要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那这一天,就一定会到来的!”
看着年轻妇人绝望里闪烁着希翼的眼,她轻轻的点点头,坚定的说道。
“谢谢。”年轻妇人哽咽,眼底深深的绝望和麻木里,却泛起了一丝生机。
“不客气,多多保重。”
只要给陷入绝境里的人一点希望,无论今后再怎样艰难,他们一家三口也必定会咬牙活着,直到好消息传来的那一天。
“你也保重。”
年轻妇人擦了擦眼角,在被流放的路上第一次露出一丝笑容。
虽说很浅,但总算是在她心里发了一颗芽,那是名为希望的小芽。
相信假以时日,必定会茁壮成长,成为参天大树。
跟这一家三口告别以后,林清和鲁嬷嬷等人结账出来茶寮,要继续赶路了。
但走出茶寮的一瞬,她发现那个背影渊渟岳峙的男人早已不在原位。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男人从茶寮里先她一步离开了。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蓦地发觉对他的背影有点在意。
竟然下意识的去追逐他的背影。
为什么?
她有了片刻的走神。
“姑娘?”发现她在走神,鲁嬷嬷忙唤道。
“没事,嬷嬷,咱们继续赶路吧?”
轻轻的摇了摇头,将那一道渊渟岳峙的身影晃走,叶倾加快脚步,上了马车。
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不该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萍水相逢的两人,就是偶然有所交集,也不过是擦身而过的陌路人,仅此而已。
而在她身后的茶寮里,在她们的马车走出一段距离以后不久,茶寮里出去找大夫的伙计,也急匆匆的拉着一个中年大夫跑进了茶寮里。
“病人在哪?”
中年大夫顾不得擦一把脸上的汗珠,急急问道。
“这里,吴大夫,病人在这里……”
茶寮的掌柜的一见他,也忙朝着他招手。
虽说刚才叶倾给了药丸,但是,她也说她不是大夫,还是找大夫看一下,才能放心。
他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也不是那种遇事就怕就躲的人。
茶寮本就在距离京都不远处,以往也不是没有见过被流放的。
只要是有实在是走不动的,他也会出于恻隐之心,能搭把手就搭把手,不会有任何的二话。
而这一家三口也是被流放,但单看解差的态度,就知道这一家三口并不是那种流放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的。
因此他对这一家三口,也就更加放心的出一点力气。
吴大夫仔细的为仍然昏迷着的病人看诊后,扭头看向年轻妇人的两眼里竟然是闪闪发亮的。
“刚才是喂他吃药了吧,那药不光是合适他的病情,还不会有半点伤损,就是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出面啊?”
他这人也没有什么毛病,医术人品在附近十里八乡都是顶顶好的,却有一样,就是个医痴。
一旦遇见比他医术高明的,就想要跟人家多亲近亲近,希翼能在沟通交流里增长学识。
因此掌柜的一见他两眼发亮,就知道那少女拿出来的药丸,真的是好东西。
他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声,她的大方,以及这一家三口的好运气。
“你来迟了一步,刚走,只是我也不知道人家是往哪走的。”
知道他是医痴,掌柜的也替他感到惋惜。
虽说那少女看着不像是大夫,但是能拿出那药丸,就说明必定她身边的人懂医术。
说来真是可惜了,老吴但凡早来一点,都能碰上。
“诶,可能是无缘吧。”
吴大夫这人还有一个好,他是医痴,但是却不会因为错失就耿耿于怀,而是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要是有缘的话,我想,应该会再遇见的。这位夫人,你家老爷用了药,按说没我什么事了。不过,我这里有一个方子,是给人调理身体的。
据我看诊结果,你家老爷最好能喝几天。如此一来,这一路上也就不用再担心他会再发病了。”
“多谢,请你开方抓药吧。”
年轻妇人眼里的绝望和麻木,渐渐的消退。
虽说她的夫君遭了池鱼之灾,但有人力保他们一家仍旧是平安出了京都,而那被流放的地方也不是险恶之地。
再加上解差也和善,就是一出京都,她夫君就病倒了,看着是凶险,却又遇见了贵人。
这就叫她心生希望,再不像刚被流放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了一半的那种绝望。
什么叫绝处逢生?这就是绝处逢生!
她含泪欣慰的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夫君,却觉得她人已然从绝望的深渊跳了出来。
“相公,你快醒醒吧。这世间落井下石的人有,但是雪中送炭的人更不少。咱们遇见的都是好人,相公你也是好人,但愿好人都能一生平安。”
茶寮里发生的事,叶倾不知道,她所乘坐的马车正一路朝着庄子的方向飞奔而去。
只是好像这一路上,她就不能直接,安顺的到达庄子。
竟然只走了还不到十来里路,就忽的从路旁茂密的槐树林里,嗖的飞出来一把锋利的长刀。
而这把锋利的,在阳光下明晃晃闪亮的长刀,径自朝着两个从树林里拼命奔逃出来的黑衣蒙面人戳了过去。
鲁嬷嬷安排的车夫果然是个好把式,早在那两个黑衣蒙面人从树林里冲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扯住了缰绳,让马车在瞬间停了下来。
而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并没有跑出太远,就被那把锋利的长刀,买一送一穿透了胸膛。
是从后面那么黑衣蒙面人的背后插进去,而从前面黑衣蒙面人的胸前戳出来的。
也不知道那用刀的竟然有怎么厉害,一刀就两个明显不是善类的男人给穿成了血葫芦。
只听扑通一声,就跌倒在官道上,睁着眼睛气绝而亡。
车夫并没有立即就绕路走,而是又等了一下。
能在瞬间就杀了两个人,那树林里的人也是个厉害的。
就是不知道这人是善是恶,车夫在紧张盯着树林动静的时候,也暗暗将手放到了腰间,而他家的小子干脆抽出了长鞭。
因着他们父子是车夫,因此在挑选武器的时候,第一个选择就是鞭子,还是特质了的鞭子。
平常时候可以当腰带,缠在腰间,要是有紧急情况了,就能抽出来防身。
叶倾和鲁嬷嬷在马车里没有动,外面的情况她们不了解,也就不出去给添乱了。
就在车夫父子紧盯中,从树林里慢慢走出一个渊渟岳峙的身影。
竟然是茶寮里,跟叶倾擦身而过,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他还是茶寮里的穿戴,就是去了头上的斗笠。
露出来的是一张略显平凡的脸,普通的五官组合起来的轮廓,叫人见了也只会想着这人就是普普通通的路人甲。
实在是跟他的那气质,不想符合,但这违和感也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不管是从身形上,还是气质上,还是从他那五官上来看,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这人普通到混入人群里就会立即消失不见,叫人怎么也发现不了。
谁能发现一滴,融入大海里的水滴呢。这男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而这个普通路人甲的身上,却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叫他看起来跟普通人有了区别。
就见他一步一步,步伐极慢的从树林里挪了出来。
一手垂着,一手摁在胸口处,看来他受伤的地方就是左胸,而且还受伤不轻。
因为他身上的血迹,有逃出来又被他穿成血葫芦的黑衣蒙面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而明显的,他自己的血更多。
无他,不见他一直捂着的左胸口,还在不停的淌血吗。
打从见了这个男人第一眼起,车夫父子的浑身寒毛直竖起来,前所未有的感到了威胁。
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路人甲,而是一只凶兽,还是一只噬人的凶兽!
他父子互看一眼,心里都知道遇见劲敌了,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安然脱身。
倘若是这男人想要杀人灭口,不要说他们父子两个,就连马车里的他们的主家也难逃一劫。
若是知道会遇见这样的情景,倒不如刚才多在茶寮多待一会,也就不会陷入危险里了。
只是无论再怎么想,也不过是假如而已。
他们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哪怕拼上性命,也不能叫这人伤了马车里的主家。
“爹,我去缠住他,你寻机会就赶着马车赶快跑,千万别停,也别回头!”
父子里的儿子咬牙说道,假若能有一线生机,他希望能让他爹活着回去,而他愿意留下来断后,用他性命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