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院子的路上,公子问我:“母亲唤你做甚?”
我想了想,觉得那些话,他不知道也罢,答道:“大长公主方才不是说了?问些公子出征时的起居之事。”
公子似不大相信:“当真如此?”
“自是当真。”我说罢,反问,“公子以为何事?”
公子道:“今日我本想在太后面前为你请功,却为母亲所阻。我方才听说她将你唤了来,恐她责难于你。”
我说:“大长公主为何责难我?”
“我也不知。”公子说着,叹口气,“霓生,我知道与我亲近之人,总难免惹上闲言碎语,母亲今日之举,想来也是听了些谗言。”
他一如既往的自恋,且颇为诚恳。但莫名的,我心中有些温暖。
他方才突然闯来,原来是怕大长公主责难我么?
我笑了笑,道:“公子多虑,并非如此。”
这话并不是为了安慰他而撒谎。大长公主不许他为我请功,并非是因为听信谗言讨厌我。她的宝贝儿子立下大功,那是挣足了脸面的事,她怎会允许别人说这功劳是其实是因为一个奴婢占卜才得来的呢?
当然,若说大长公主或桓肃对我毫无看法,那也是鬼扯。
事实上,看不惯我去告状的人一直都有,比如大长公主的家令徐宽。可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府中凡事都要听主公的,主公凡事都要听大长公主的,而公子是大长公主的宝贝心头肉。只要公子决计不从,大长公主撑不过多久便要投降。
所以说,慈母多败儿,正合我意。我只要把公子巴结好,便断然不会被赶走。
“霓生。”走了一会,公子忽而又道,“你喜欢女装么?”
我讶然:“公子何有此问?”
“那日子泉所言,我回想良久,觉得有理。”公子有些犹豫,道,“霓生,我平日待你是疏忽了些。”
我哂然,觉得好笑。
桓瓖说的不过是诨话,不想公子竟被他带歪了去。
我说:“公子哪里话,公子待我甚好,并无疏忽。”
公子神色有一丝宽慰,却道:“你日后若有什么想要的,自与我说便是。”
“奴婢知晓,多谢公子。”我说。
公子莞尔。
回到我的偏室里,我深呼吸一口气,坐到榻上,懒洋洋地躺下。
想起方才公子说的话,我仍觉得有趣。
其实我颇有冲动,想对他说,公子,我想要我祖父的田庄,再给我十万钱……然而这只能想想。公子这般单纯的人,我编个故事哄他,他也许会一时感动答应下来,可惜,他头上还有桓府。
我望着头秦王。
“圣上就是邀兄弟们聚一聚,这些闲人,唯恐天下不乱。”看着那些三五成群说得一脸起劲宾客,大长公主不以为然道。
“谁说不是。”沈延的妻子杨氏附和道,说罢,又问,“秦王果真会来?京中这几日都在说他,可甚少人见过他。”
“谁知晓。”大长公主从宫人手中接过一串冰镇葡桃,摘下一枚放入口中,“他回来之后每日都在董贵嫔宫中,别人难得一见。”
杨氏颔首:“却是个孝子。”
大长公主冷笑:“孝不孝,还须得从长计议。一去七年不回,算得什么孝子。”
杨氏看她脸色,忙道:“此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