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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天比一天凉。
黎欢的感冒在一杯接着一杯的热水里总算好了个利索。
黎欢心里还装着事，只是话每每到嘴边看着秦唐背后的那道疤以及对她关怀备至的样子就吐不出来。
新的付款日马上就要到了，黎欢公司里也刚刚付出一大笔材料费，最近新接了几个单子，人力又新招了几个新手进来，这一桩桩的，流出去的都是血汗钱。黎欢这么一想，就突然觉得这十万是刀子口的钱了，不得不收回来。
和钱相比，人算什么？
黎欢如是想，摁住要急切反驳的心脏，挥走了把文件和咖啡一起放下的余助理，拨通了秦唐的电话。
——
源城的事儿秦唐的前期工作做的很到位，每个关节都提前打通，即便凌越他们临场发挥的没那么好，其实事情妨碍的也不大，最主要的是，秦唐学深知，这后来似乎还有顾明川在里面帮了他一把。
他自搬出付家，就没得过他们任何帮助，顾明川还时不时的使一些不痛不痒的绊子，绊子虽小，却是烦人，尤其是对着秦唐这初出茅庐创业初期没有任何背景和人脉的毛头小子，光有拼劲有什么用，生意场上最初看的从来都不是努力，而是家世。
所以，他没想明白，这一次顾明川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老大，”凌越支开了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神秘兮兮的把手机递给秦唐，还贴心的点开了聊天记录，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求和吗？”
说出求和二字的时候眼里的星星冒的比秦唐背后落地窗外的日头还要戳人。
秦唐实在不想给人做知心大哥，无奈绫越知道他和白翎见过之后就似乎赖定了他，铆足了劲要让他答疑解惑。
秦唐一个眼刀飞过去，绫越嘿嘿傻笑两声，把手机又递近了些。
怕他看字费力，还把手机的字调到了最大。
“我真想一脚踹你出去，”秦唐低头看字，“你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不会直接问吗，我这个旁观者有你这个当事人清楚她什么性子吗？要不要索性我帮你去谈恋爱。”
绫越低眉顺眼一副他怎么说都行的模样，嘴里嗯嗯嗯几声，听着就是十分敷衍，只想让秦唐快快看字好给他解答一下。
秦唐越看对话越无话可说，绫越对着别人维持着一个时尚精英人设，对着秦唐也只是偶尔范个蠢，大多数时候还是正常的，可对着白翎他是怎么做到分分秒秒都没在智商及格线上的？
他眉头皱紧，看绫越，真心夸赞，“你可真厉害。”
绫越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也没有特别厉害，她老说我这性子傻兮兮的，也幸亏你拿我当真正的兄弟没有坑过我，不然我得被人卖了还帮着你数钱。”
他等不及说废话，催他，“她是想和我和好吗？”
聊天记录上，白翎的话不多，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她不回美国了。
这话衍伸出去有好几层意思。
秦唐怕说了绫越还得干嚎，他看了绫越一眼，其实他未必不知道白翎意思，只是在这感情人太过小心，生怕会错了对方的意思。
秦唐突然就对他生出了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转动笔杆，“你觉得是和好就往上冲，难道她说分手你就这么算了吗？”
这话勾起了绫越的伤心事，她上次谈分手他都就哭了几声，没敢上去惹人嫌，怕她跑的更远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收了手机，望天兀自感叹了句，“追人好难啊。”
秦唐：“......”
——
秦唐抽空给黎欢发了个信息，信息刚发出，黎欢的电话就过来了。
他喜形于色，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转动椅子面向外面，“欢欢。”他手指轻快敲击玻璃，“我刚给你发了信息，我今天事有些多，中午没法来找你吃饭了，晚上我买菜去你那。”
“我今晚要加班。”
手指一顿，黎欢昨晚和前天也用的这理由回绝了他的见面。
他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更何况在黎欢那儿，他的敏锐度超乎寻常。
他垂眸看底下车流，“那我直接去你家等你？”
“秦唐。”黎欢叫他，有些严肃，两个字一板一眼的从她嘴里吐出，秦唐感觉自己突然像被架在了刀架上，悬刀之线仅有一毫米。
“姐姐。”他小声叫唤，“你不喜欢我去你家吗？”
黎欢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这次因为发烧感冒把这事给拖后了几天，期限没到无关紧要，她查了她的账号，每月都会有一笔十万转出，转的是私人账号，她初来，以为是正常的且她还没熟识的人际交往或其他支出，现在想想，应该就是这笔费用了。
每个月进账都不如这出账的多，她当初是怎么想的？
穷成这样了，还惦记着那八块腹肌二两肉。
她当没听到秦唐的话，眼一闭把这次通话的目的一口气说了出来：“秦唐我想了一下我们不能再这么发展下去了，你风华正茂我妙龄少女干点事业不好吗为什么要有这肮脏的情/色交易，当然我不是说你和我肮脏，我的意思是我们这关系不对你知道吧，所以，我们得把这关系趁早断了，迟断不如早断，就不如就定在今天吧。”
因为明天就是月初了。
一口气念完就没带停顿和喘气的，随后她挂了电话。
......
秋风瑟瑟，秦唐可以从楼上看到楼下穿着黄色工作服的环保人员开着小三轮扫树叶，也可以看到一排的车后灯齐刷刷的亮着，对面商场巨型海报换了个当红明星。
秦唐不认识，但黎欢以前念叨过几句，说她的脸长的真好看。
好看不好看他不知道，但有一次他陪着黎欢在家难得空闲看综艺时，正好有这位小明星，她在泥地里飙高音唱歌时看到腿边有一只虫子，高音劈了叉，人也仰翻了，一通手忙脚乱的折腾，美美的人变成了泥团子，把黎欢笑到肚子痛。
想到这，他也笑了下。
只是看到手边的手机时，刚到嘴角的笑就拉直了，冰封二月，都不如他的周身凝固的寒气冷。
门被敲响，大头探出一个头，兴高采烈：“老大，我们都说晚上去聚会，你去不？”
秦唐回头看大头，觉得他脸上的笑很是刺眼，刺的他眼睛都疼了，摇头：“不去了。”
大头没眼力见，看不出他的不对劲，还在游说：“去吧去吧，听说开了一家新的酒吧，他们都说要去开开眼，老大你不去多没意思。”
最主要是，老大，我们得靠你买个单啊。
他眼睛酸涩，脸若冰霜轻吐三个字：“滚出去。”
大头一愣，再没分寸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张嘴要问问怎么了，看着他的脸色吓的他后背一凉，登时把头缩了回去，人跑远了声音还很洪亮：“我滚我滚我立马滚，老大你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下面还堵着车，这排车像是堵在了秦唐的心里，闷厚的喘不上气，耳边嗡嗡的像是声音离他很远，断断续续的只听的见几个字。
他一阵头晕眼花，清醒过来。
黎欢刚刚说要和他断了关系。
看了眼时间，这段时间黎欢很忙，他现在过去且不说她有没有时间见他，听他说话，在人最忙的时候过去捣乱不是他该干的事，黎欢以前说过，他喜欢比她小的，乖巧一点，知情知趣一点，没时间谈恋爱但有个人在身边陪着也是挺好的事。
对，知情知趣一点。
秦唐放下手机，重新按亮笔记本电脑，把所有的关注力都放在工作上。
一小时过后，他仍停留在原来的页面上，抬手拿咖啡，入嘴才发现咖啡凉透了更苦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秦唐又在座位上多坐了一个小时才收拾了下离开了公司。
......
事实上，黎欢说完那番话后还一鼓作气的把秦唐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想了想太小家子气了，买卖不在还仁义在呢，又把号码放了出来。
一下午没动静，黎欢渐渐放下了一颗心，又慢慢有了些气，怎么着也是一个月十万的进项啊，怎么连吭都不带吭一下的？
这么一来气，她工作效率更高了，一下午定了好几个材料和方案，还开了一个关于畅想未来的会议带动了全公司打满了鸡血。
自知事情解决的完美无缺，黎欢想秦唐果然是个好人，不拖拉不缠人，也不枉费原主找的一好对象，果然很有职业道德，断的干干净净。
只是她一出公司门，看见站在侧边墙上看着她的男人时，她嘴角咧着的笑僵硬的干住了。
怎么回事！
这么经不住夸？
秦唐单手插兜，秋风吹动他的发梢，狭长眼眸定定的看着她，右手上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看着她出来，他抬手猛吸了一口，走到垃圾桶旁捻灭扔了，再走过来时，嘴里的烟气才缓缓吐出。
白色烟气整个罩着他的脸庞，有些朦胧飘渺之感，更有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匪气。
黎欢莫名奇妙有些心虚。
秦唐走到之时，烟正好散去，只留给她最后一点尼古丁气味。
“欢欢。”
黎欢嗯了一声，“你怎么来了？”她电话里说的还不够清楚？
秦唐笑了下：“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去买菜接你下班的吗？”
他们说好了吗？黎欢想了想，没有吧，看着秦唐一脸理所当然，黎欢破天荒的又再想了想，没有吧！！
“是吗？”黎欢狐疑，不是，重点在哪里，“我电话里说的还不够清楚？”
秦唐脸僵了下，叹了口气，低头，“协议是两个人的事，你一个说了可不算，劳动合同一方违约还得有个赔偿呢，你这一声不吭的就把我开除了，我找谁说理去？”
“......”好像是这个理，协议上也说了经两人协商，可是这个事不是你情我愿的吗，还带强迫性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