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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了荔枝,车子拐上正路。
关于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黎欢除了当时惊愕了下挺快就接受了。关于他的身世,她意外却又觉得没什么可意外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故事,或悲或喜,或忧或怖,就像她一样。
“姐姐。”
在红绿灯前停下,秦唐转头看她,空调风渐热,黎欢把风衣敞开,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连衣裙。
“我哥,顾明川他找你麻烦了吗?”
找麻烦了吗?也不算吧,在同一个行业圈,为同一个项目碰上很正常,就算现在她还没有资格去和行业标杆竞争,但如若她要费力往上攀爬,这也是迟早的事。只是现在因着她自己的挑衅把日期提前了,不知是庆幸还是不幸。
她摇头:“正常竞争而已。”
秦唐低声,“你会怪我吗?因为我惹来的他。”
黎欢仍然摇头,“行业之内遇上强手,如果输了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怪你是什么个道理,我可没有你想的这么小鸡肚肠,更何况,要怪不如怪我自己这张不服输的嘴比较好。”
绿灯亮,秦唐开车。
车内有些安静,黎欢在脑子里过滤今晚收到的名片里面有几个是需要继续跟进的,她们去的晚,顾明川走的时候带走了一批与他想交好的,但剩下的这些也足够lh接下去一年的业务量了。
这一场kh的竞标赛,从竞争者猝不及防地变成了陪跑者,但能够与嘉旗同场竞争,对于他们lh来说也不全是坏事。
lh根基尚浅,正处于前期经验积累与人脉拓展过程中,任何项目竞争都是宝贵经验,都是lh前进路上的每一个踏实的脚印。
想通了其中利害关系,黎欢豁然开朗。
“你们这些年之间联系多吗?”黎欢问。
“不多,”虽然晚了,但市区仍有些堵,车开的有些慢,“我们心知肚明自己的地位和关系,他嫌弃我染黑了他们顾家门楣,我自知与他们天壤地别,也不想和我母亲一样做同样的事,所以关系疏远是正常不过的,只是付家好面子,付老小时候见过我几面,估计是可怜我小小年纪没法决定自己出生吧,等我母亲过世后就把我接去了付家。”
其实可想而知他被接去付家后他的日子有多不好过。
付老那时忙工作,付老夫人也跟着付老一起忙工作,家里主事的是付老的女儿以及一起追着妻子过来的顾景之。
但顾景之厌恶秦唐生母至极,自然不会管秦唐死活。
梁思容虽有付老几句言不由衷的嘱托,但哪个女人有容忍秦唐的存在。
他的出生是无辜,但同样也是原罪。
“那时你多大?”
秦唐原以为这些过往被他刻意遗忘后会真的记不起来的,可是他却清晰的记起了所有脉络,包括当初的时间地点,富丽堂皇付家大厅正中央那架白色亮晶晶的三角钢琴,郁郁纷纷种满一整个院子的绣球玫瑰和百合,三楼顾明川房间正对出来的大阳台上的秋千,以及厨房里佣人围坐在一起时说的每一个字。
他压下心底泛上的阴翳情绪。
“十四岁。”
十四岁,由懵懂无知已经到寥寥记事的年纪。
经历了可耻的占据家庭,跟着母亲数次上门讨要说法,旁人的嘲讽羞辱他已经能全部读懂。
黎欢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十四岁丧母,被付老一声令下带去付家抚养,她很难想象一个小孩子长期生活在那种环境下该如何生存下去。
安慰人的经验实在过少,黎欢看着秦唐凌厉侧脸于心不忍,不过......
黎欢单手撑太阳穴歪在中央扶手盒上,笑着问:“要不要去我家喝酒?”
————
说是喝酒,但黎欢家里的酒类实在是少。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色瓷瓶,冲秦唐摇了摇,“二锅头喝不喝?”
秦唐:“......”
“二锅头?”
黎欢从厨房拿出两个小杯子,再翻箱倒柜的找出几包花生米倒进盘子里,“你可别瞧不起这二锅头,酒辣后劲足,一口下去烧嗓子,一碗下去烧心。配点下酒菜,滋味赛神仙哦。”
黎欢一回来就换了身舒适的棉质家居服,卸了妆,头发松垮的在后背上拿皮筋随意的扎了圈,她在客厅扫视了下,让秦唐拿上小菜和二锅头坐到了茶几前的地毯上。
秦唐也喝酒,但平时啤酒低酒精的红酒居多,烧酒第一次喝,一口下去便有些受不住的龇牙咧嘴。
黎欢看的直乐,秦唐虽然在她面前能做出其他表情,但她一直觉得他太冷了,她以为是性格使然,没想到还有家庭因素。
“好辣啊姐姐。”秦唐咽下酒后脸红了大半,纯纯的眼神像是受了委屈来诉苦。
黎欢眨眨眼,“那还喝吗?”
秦唐盯着她的脸,“喝。”
黎欢把装着花生米的盘子往他那方向移:“别光顾着喝酒,喝二锅头一定要配点小菜,不然很快就醉了。”
秦唐乖乖的点头,夹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然后张嘴给黎欢看:“吃光了。”
“......”黎欢觉得有趣,“秦唐你醉了吗?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吗?”
秦唐摇摇头,脸红扑扑的:“我没有。”
黎欢是见过他醉酒的,上次去m城出差半回酒店他就醉醺醺的在酒店门口等着她,她很好奇,“你一杯倒你上次是怎么谈工作的?”
秦唐其实没有完全醉,只是嗓子眼辣的很,灼烧感沿着食道下去一直烧到了胃里,出了汗,汗水像是迷了眼,他看着黎欢的影子分成了好多个飘渺的影子。
他酒量一直不好,以前在付家情绪无法排解他就会去偷偷拿酒喝,喝几口下去脑子里就会无限循环从小到大的事,头疼欲裂,似乎每个人都在指着他鼻子骂他是野种让他滚,他不敢再喝。
长大了离开了付家凭着自己的能力开了现在的公司,总有出门应酬的时候,一般绫越他们都能挡在他前面,挡不住的时候他被灌过几次,酒意上头,过往走马观花,小时候那些耻辱都一齐涌上来,那些指着他鼻子的人也全出现了。
但他现在不比小时候,他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只是一直压着情绪总有需要宣泄的时候,他忍着受着直到看到黎欢才真正醉。
“姐姐。”秦唐鼻子也红了,头发间潮湿,眼神执拗如火般明亮,“那些人还在。”
黎欢没喝几杯酒,饶有兴致地看秦唐,“谁还在?”
秦唐低头,碰倒了酒杯,里面的几滴白酒顺着杯沿晃悠悠的洒出来,“那些人,好多人。”
黎欢确定他醉了,她没料到他酒量如此不济,她还没开始他就已经结束了。
“什么人?”
秦唐眼角通红,整个人像是煮熟了,他突然重重的拍打自己的头,神情痛苦,表情扭曲,黎欢吓了一跳,扑上去抱住他的手,“秦唐你怎么了?”
秦唐睁着眼想努力看清黎欢,几个影子在他眼前晃着晃着晃倒了一起,变成了他最喜欢的人。
他笑了下,嘴角撇下,委屈地要哭出来,“他们都不喜欢我。我妈妈不喜欢我,我爸爸不喜欢我,我哥哥不喜欢我,连我自己也不喜欢我。”
他抬头看着黎欢,一双眸子里是执拗也是期待,“姐姐喜欢我吗?”
“我......”黎欢有些懵,秦唐应当是想起了以前的事,那一段过往影响他至深,一喝醉就像回到了那时孤立无援的小时候,徘徊在不属于他的家里,看着周遭所有人,他们蔑视,无视,冷漠又恶毒的对待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
她对着这样的秦唐突然就心软了,“我喜欢啊。我当然喜欢你。”
秦唐笑了,抱着黎欢把头埋进了她的脖子里,滚烫的呼吸喷在肩膀处,嘴唇似有若无的擦着颈部耳后皮肤。
“......”借着酒疯占我便宜呢吧。
“姐姐,”他呢喃,不知是醉还是醒,“他们都在骂我。”
黎欢被抱的有些热,后背潮的出了一层细汗,挣了几次又被抱的更紧,她被迫仰着头无奈回答:“骂回去。”
秦唐声音闷闷的:“我打架了。”
黎欢:“做的好。打赢了吗?”
秦唐咧嘴笑,声音有些得意,“他们说我打架的时候像个不要命的小疯子,我抓着骂我的一个人的领子拉着他往墙上撞,他流血了。他叫的很大声。”
黎欢听了心惊,这不知是他小时候的哪一段记忆还是日常,“嗯,然后呢?”
秦唐不笑了,有些沮丧,“我也流血了,他们以多欺少,不公平。”他很快又笑起来,“不过我把他们全打趴下了,我真厉害是不是。”
黎欢:“嗯,你很厉害。”
秦唐笑出声音来,像个耀武扬威的小孩子。
“但是外公说打架不对,我这样是错误的,他把我关了起来不让我出门让我好好反省。”
“可是他们打我,我不还手吗?为什么要说我是错的呢?”
秦唐很迷茫。
“后来呢?”黎欢问。
秦唐:“后来,外公他们问我反省好了没,知错了没,我没有理他们,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他们就说我无法无天,今天能打架明天就敢杀人了,他们一付很了然的表情,好像我这副样子是应该的,我不懂,我真错了吗?”
黎欢摸了摸他的头发,才十二岁的小朋友,就被身边所有人都贴上了标签,无论做点什么事都被无限放大,大人的世界啊,何曾给过一个十二岁小男孩一个平等直视呢?
他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小怪兽,企图逃避大家的指责又渴望获得大家的赞同,一次次的失望过后,他才长到了现在这淡漠的性格。
他得藏好自己所有的表情,才能让大家平静的看他。
时间缓缓的过,秦唐仍然在呢喃,声音越来越小,黎欢逐渐听不清。
“秦唐?”
秦唐幽长的嗯了一声,像是呓语。
结束时就已十点多,黎欢在心里默算时间,现在应该是过凌晨了,她困意袭来,但两人还以扭曲的姿势抱着,她脖子酸痛,这么睡是不行的,只是一挣秦唐就会突然惊醒像抱着浮木那样再次箍紧她。
黎欢:“......”世事艰难啊。
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别想睡好,她狠心叫他,几声后秦唐迷迷糊糊睁眼,黎欢趁他软化一刹那钻了出来,秦唐骤然怀里落了空,茫茫然的看黎欢。
“姐姐?”
黎欢呲牙揉脖子,一时不知拿什么脾气对他,只能半翻了个白眼,“你姐姐脖子废了。”
“哦。”秦唐应了声,糊糊涂涂的站起身牵了黎欢的手上楼,送了她回主卧后自己也跟着进来,他在床前站了会,似乎有些疑惑,随后有些恍然的晃悠进了浴室。
黎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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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合理的理由在怀疑你在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