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之孟婆来碗汤》 现世 农历十二月中旬的一个清晨,一场姜秦期盼已久的大雪终于飘飘洒洒的盖满了整个北京城。透过窗帘的缝隙,姜秦看了眼窗外,暗沉沉的天空中一片鹅绒般大小雪花停留在了窗外空调外机旁的栏杆上。姜秦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下,下雪了?于是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伸向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眼镜后,姜秦终于确定,真的下雪了。一把抓起枕边的睡袍,披上后就跑去了妹妹的房间,掀开一角就钻了进去,然后才对妹妹说“快醒醒,下雪了,点个外卖吃完后我们开车去密云,晚上泡个温泉,明天去滑雪。“妹妹应了一声好,然后盖上把被子拉过头顶继续睡着。约莫过了一分钟,被窝里传来一阵迷迷瞪瞪的问话“大姐,你刚才是不是说下雪了?”姜秦回答“嗯。”

当两姐妹拉着小行李箱放进车的后备箱里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以后的事情了。“你开车?一吃完饭就犯食困。”妹妹接过钥匙走向驾驶位,说“谁一天还不困个十几小时二十个小时呢?我也犯食困。”“那咱俩都别睡呗,路上唠唠嗑。”姜秦把已经放倒的椅背调直,然后系上安全带,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紫红色的奔驰轿跑从地下车库钻出缓缓驶入一篇雪色中的时候,清晨那鹅绒般的大雪已经变成了细碎的雪子。非高峰时期的三环路上也不是太堵,但雪天路滑,保持着间歇性四五十码的速度,半个小时后终于上了高速。姜秦正拿着薯片自己一片,妹妹一片的喂着。过了会儿,又问“月月,你喝酸奶还是雪碧?”吃吃喝喝过后,妹妹说:“你说,为什么你叫姜秦,我就要叫姜秦月?每次别人问名字的时候都以为咱们家排得秦字辈。你出生的地方是古时候的秦地,我又不是。”说完又是无奈,又是愤愤的。姜秦翻了个白眼,然后说:“其他堂妹都是婷婷,倩倩,乐乐,琪琪的,难道你想叫姜月月?还是你出生在北京,就叫姜北月,姜京月?这么一对比是不是姜秦月这个名字显得又有内涵又古风柔美了?秦时明月,不是挺好的么?”“那倒是。跟婷婷姐姐她们一比,我的名字也算是用过心了。”

又聊了一会儿家族里的姐姐妹妹叔叔伯伯们,嘻嘻哈哈的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姜秦忽然想起一个关于名字的事情,然后跟姜秦月说:“忽然想起来,前几年看过一本小说,里面恶毒女二和恶毒女三和咱俩的名字一样样的。而且两个人也是两姐妹。”“这作者谁啊?真是神了,这样的巧合都有?那恶毒女配漂亮么?”姜秦哈哈一笑,说:“和我同名的那个挺漂亮的,小仙女白莲花的那种漂亮。女主是妖娆妩媚红玫瑰的那种漂亮。你这个么,好像普通的漂亮吧。没有女主和女二好看。”姜秦月嘟着嘴,“怎么能这样,都恶毒女配了,还不给安排漂亮点,这还能活?”姜秦被她的逻辑逗得直乐。“是活不下去,那是个重生文,女二上辈子还装白莲花装了一辈子,骗得女主到死才知道它的真面目。

文中在女主重生后,恶毒女二的智商就不在线了。一直又蠢又恶毒。最后被山贼掳走失了清白,被自己的亲哥哥为了前程而亲手杀了。你那个角色就比较聪明,两世都没自己掉马,虽然是个庶女,但是上辈子在恶毒女二他妈手下混出头了,过的很不错,好当上了一品诰命夫人。第二世最后还是被女二的妈妈出卖了才让女主发现她杀了女主的亲妈。”“哦,还好,没有了美貌我还有智慧。”姜秦又递了根辣条被妹妹然后自己边吃边说:“所以我那个角色是从女主重生后一直惨,又是破相,又是关寺庙,还被那啥,最后还被至亲杀了。而你那个角色只是最后死的时候死的比较惨,被活生生的碾成了一张人皮。”“呕,这也太惨了吧。”“嗯,女主前世死的比较惨,所以重生后戾气很重。刚看完的时候我还给小说评论了。那个时候底下还有人留言说,我们姐妹俩要小心点,可能会一起穿越了,哈哈。”秦月吐吐舌头,说“我这个智商,过去后可能活不到女主重生。”“对啊,我那个时候还想过要是我的话,女主一重生我就赶紧自杀,好歹死得不那么惨。感觉完全玩不过重生后的女主。不过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咱俩已经安全了。哈哈。”两姐妹拉了下彼此的手,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气氛了。

姜秦的妹妹小了姜秦四岁,姜秦大学毕业的时候,留在了北京。于是姜秦月便报考了北京的大学,也成了一个上京求学的北漂。姜秦的父母是做服装生意的,零二年开始办厂,在他们的家乡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个服装品牌。两千年后小有资产的姜爸爸开始了踏上亿万小股民买啥跌啥,卖了就涨的不归路。还好金牛座善于理财的姜妈妈才是控制家里财政大权的人。姜妈妈最喜欢的就是跟着她的小姐妹们四处买房。在北京二环外三环里的房子均价不到六千的时候就买下了某板塔结合的小区中某单元塔楼,一层八套的房子中的十三层,据说是因为开发商是香港人,对十三这个数字比较忌讳,所以便宜,而姜太太并不忌讳十三这个数字。买完房子后姜太太还回来炫耀了两天,她买的是最划算的楼层。又在上海和广州深圳房子价格低迷的那几年陆续的入手了多套大小不同户型的房子。等到姜秦的弟弟上了小学需要姜太太接送的时候姜太太才终于收手了他的买房大业。哦,对了。姜秦是浙江温州人,姜秦妈妈的小姐妹们被世人称作温州炒房团。

所以姜秦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后,姜太太便收回了北京出租的房子中的一间,给姜秦作为周末的落脚点。

又过了两个小时,一路上聊聊这个聊聊那个的,紫红色的小轿跑终于下了高速。

等两人开车到了预约好的温泉酒店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都拿出来挂在房间的衣柜里后,姜秦和姜秦月去酒店二楼的餐区少少的吃了点晚餐。以免泡汤的时候低血糖。饭后回到房间换好了泳衣,披着大衣外套穿着酒店提供的拖鞋就往后院的温泉区走去。两人纠结争执了许久才一致决定了今夜先泡美容养颜的牛奶汤。第二天滑完雪再住一晚,来试试据说能抗衰老的茶汤。存好了外套后,披着条浴巾便去了女汤的一边。这里的温泉是引了天然的温泉到一个个挖好的人工池子里。池子建的颇有野趣。整个酒店的后山的那一片区域用围墙围成的一个温泉区。里面的一个个温泉池用竹木隔成一个个大则百十平米的游泳池状的公共温泉。小则二三十平米的功能型小温泉池。温泉池子是用一块块圆润的大石头砌成。小隔间的顶棚也是或棕榈叶子,或竹排木排的装饰着。姜秦和姜秦月选的牛奶汤便是二十多平米的小屋。姜秦他们到的时候屋里已经有两个人了,大概也是两姐妹,长得挺相像的两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托大学里的公共浴室大家互相赤裸裸的一起洗澡的福,姜秦和姜秦月很好的适应了和陌生人一起泡温泉的尴尬。开玩笑,十几二十个不认识的人一起光溜溜的洗澡的时候都过来了。穿着泳衣泡个温泉算什么。

姜秦和姜秦月进去的时候,那两个姑娘正在聊甄嬛传。大概是北方大妞天性爽朗外向,姜秦姐妹俩一进去便被其中一个姑娘问,“你们有没有觉得甄嬛是个绿茶婊?”

姜秦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刚“啊?”了一声。姜秦月就已经兴奋起来了,下了汤池子就拉着那个问话的北方大妞说:“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当初我看的时候就这么觉得。所有人都穿的花里胡哨的,就她一个人素的像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想入选。不想选你就泯灭与大众啊,做什么做出一副出尘的样子。”被拉着的北方大妞仿佛顿时产生了一种千里觅得知音的感觉,反手拉着姜秦月的手,冲着另一个北方大妞说:“我说什么来着?”然后回头对她的知音姜秦月说:“而且她对温识初的态度也很能说明她绿茶婊的本质,有求于温识初的时候就识初哥哥。没事的时候就温太医。明明知道人家喜欢自己,都进了宫了还吊着人家帮她办事。”问话的北方大妞像是要找更多的同类感,就又问姜秦,你说是吧?姜秦一笑,然后姜秦月就抢先说了,“你可别问我姐,当初看的时候我就和她讨论过这个问题。之前她还一直说甄嬛是被逼的呢,后来黑化也是事情发展所迫呢。后来我给她说了,她才恍然大悟的哦啊哦的。”问话的北方大妞哈哈笑一笑:“那你可跟我姐一样,你们都缺少一副发现真相的眼光。”

几人渐渐就这个话题互相熟悉了起来,互相知道了名字,互相约好第二天一起去滑雪。问话的北方大妞名叫陆远,她的姐姐叫陆遥。和姜秦姜秦月姐妹俩的名字一样,都是属于一看就知道是姐俩那种。

泡了个把小时,直泡的几人皮肤都泡皱了。从挑起话题的甄嬛传到前几年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再到去年的热播剧香蜜,再到今年的陈情令里的两个男主,一直发散到同事同学。还意犹未尽。

现世二 几个人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去滑雪后,几人从温泉池子里出来准备回各自的房间。走了没多会,又发现两个房间居然是面对面的。于是便又去了陆家两姐妹的屋里,叫了烧烤小龙虾做宵夜,几个人大有一副决战到天亮得气势。

陆遥比姜秦大一岁,毕业后进了事业单位上班,朝九晚五的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所以日常刷剧什么的。陆远今年大二,离毕业的时候还远,又已经过了刚上大学的兴奋劲,平时做的最多的也是刷剧,打游戏。姜秦月刚上大学,但是她刚度过高中毕业后的那三个月漫长的暑假。最热的时候也是天天我家里看电视打游戏的。而姜秦确实刚毕业正是要奋斗的时候,那股子劲还没松懈。大学学的服装设计,家里都计划着毕业后回来继承家业,而姜秦却选择留在北京和几个同学一起开了店服装工作室。自己跑面料辅料,自己几个人做设计找生产厂家,租不起店面就在网上开了家小众服装的店子。倒是少了很多休闲娱乐的时间,而现在也是赶完了年前要出的订单,而即将春运,快递即将停止,姜秦才有了喘息的时间,带着妹妹趁着周末出来游玩一番。所以在聊天的时候,除了几年前的那部甄嬛传,是姜秦看过的,其他都都只是在周末妹妹回来是偶尔看到那么两个画面。连男女主的名字叫什么都记不太清楚了。

所以聊电视剧的时候姜秦就在一边默默的听着,偶尔说到认识的演员的时候说一两句点评一下。几个人剥着小龙虾,喝着啤酒,撸着串儿。又聊到了明天滑雪的时候请不请教练的问题。前两年姜秦来的时候都是滑的双板,因为有会滑滑轮的底子在,所以双板驾驭起来十分容易。但是姜秦月觉得单板玩儿起来比较帅,于是提议这次玩单板。而陆遥陆远两姐妹都是第一次来,所以几人商量着明天一起去玩,然后请一个教练教一下。有兴致勃勃的讨论到时候要摆什么样的姿势最帅,从哪个角度拍照脸会好看。

聊了几个小时,宵夜也解决的七七八八,几人一收拾,决定不熬夜了,早点睡,休息好了有精神,明天玩儿的才能更开心点。

回到自己的房间,姜秦的妈妈姜太太正好打来了电话。殷殷切切的嘱咐姐妹俩注意好保暖,别着凉了。晚上在外面酒店睡觉多检查几次门窗是否关好了。又被姜先生接过电话继续嘱咐在外面玩,一定要住大酒店,安全有保障。又问了酒店的房间号,又问在外面钱够不够花,一直问到回乡的机票买好了没有。直到姜秦连连保证自己住的是附近最大化最豪华的度假酒店,自己挣得钱也够花了,姐妹俩回家乡的机票早早就订好了。这才让姜先生稍稍放心了一点。最后才终于轮到姜秦和姜秦月的弟弟姜正择接电话了,姜正择比姜秦小了十岁,比姜秦月也小了六岁。今年才刚刚小学六年级。姜家父母因为一直在做生意,当初并不在意当时生二胎会丢工作的这项政策。不过姜爸爸晚婚,将近三十岁了才千挑万选的选了姜秦的妈妈。而姜爸爸和姜家二叔之间也差着六岁。于是姜秦出生前,姜爷爷和姜奶奶都翘首期盼孙子辈都十几年了。姜秦的妈妈在年初婚后两个月便和姜爸爸去甘肃兰州学做衣服。当年年末便生了姜家第三代的第一个孙辈姜秦。姜秦的名字是姜奶奶取的,因为出生在甘肃兰州,甘肃两个字不适合给女孩子做名字,兰字姜奶奶又嫌俗气,不愿自己的宝贝长孙女取个花名,便按甘肃古时候是秦地,取名姜秦。等到姜秦三岁的时候姜爸爸和姜妈妈因为当时兰州当时所在市场变化的原因又搬去了北京,在那里有了妹妹姜秦月。姜秦月出生的时候正式八月十五中秋节,于是小名便叫月月。那几年姜爸爸姜妈妈东奔西走,一直没来得及回家乡一趟给二女儿上户口。在北京住了两年后,小月月一岁的时候,被房东撵得搬了好几次家的姜爸爸和姜妈妈受不了北漂的居无定所,加上姜奶奶实在是想两个孙女想的不得了。于是,姜爸爸带着五岁的姜秦和一岁的姜秦月回到了家乡。

大概是人离乡贱物离乡贵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姜爸爸他们一回到家乡,说要办厂,当地政府便给予了极大的支持。不仅批了一块运输位置极其便利的土地供予盖厂房,还给减免了头几年的税务。于是姜爸爸漂泊了十几年后,终于安定的在自己的家乡有了产业。

那几年最是忙碌,姜秦和姜秦月便被爷爷奶奶带在身边。和二叔家的几个堂妹同吃同住。姜妹妹也被奶奶取了大名姜秦月,说一出去知道是姐俩,亲亲密密的。

等到又过了几年后,姜家的生意也稳定了。姜秦和姜秦月也陆续的上学了。已经上了环不计划再要一个孩子的姜妈妈竟然意外的怀孕了。但是孩子既然已经来了,那便是缘分。虽然那几年计划生育依然在执行。不过姜妈妈在全国各大城市置办了房产。为了躲避政策,姜妈妈借口旅游偷偷的回到北京待产,生下了姜弟弟。等到姜妈妈做完了月子,姜爸爸姜妈妈便带着姜弟弟回家乡交了罚款,上了户口。依然是姜奶奶给取得名字。姜家按‘温良谦谨,中正明哲’排行,到姜弟弟这一辈是正字辈。于是取名正择。寓意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姜正择出生后姜奶奶和姜爷爷已经过了带孙子的兴头。严词拒绝了姜妈妈把儿子换两个已经懂事了的女儿的要求后。从市里大儿子家搬回了乡下祖宅定居。

姜秦和姜秦月半大不小的时候才有了弟弟,最是喜欢逗弟弟,即便是十几年了依然乐此不疲。这次姜正择刚接过电话,姜秦月便急急的抢过手机,说;“小择,有没有想二姐啊,二姐回去的时候给你带五本口算书,两本小学生作文范例。你想不想要寒假作业呀,北京有人教版的哦。”在姜小弟的不要不要的哀嚎声中,姜秦月笑的快岔气了。姜秦也觉得弟弟的反应实在好笑,就在旁边说,“小择有没有又长胖啊?大姐姐回来就监督你减肥了哦。到时候不给肉肉吃。”姜正则才十三岁,一米七的身高就已经一百六十斤了。平时最爱吃肉,吃根菜叶子就跟嚼中药似的,五官都能给扭到一起去。姜秦在家的时候还能监督他吃点蔬菜。姜秦不在的时候简直是撒泼打滚的拒吃蔬菜。吃个汉堡都能把里面的生菜挑出来扔了。所以姜秦刚说完,姜正择便开始他的狡辩:“大姐姐,专家说了,远古时期的人类幼童就是不爱吃蔬菜,那是人类的生存本能,对于人类来说。植物是有毒的。所以我不吃蔬菜是因为人类的本能。这是对的。”然后又小声小气说了句;“所以逼弟弟吃蔬菜这种事情是不对的。是谋杀亲弟。”姜秦被他这番理论逗得不行,笑问着,“这又是那个专家的理论了?现在为了不吃菜,很努力么。不过不喜欢吃,咱们就挑几样适口性好的,完全不吃也是不信的。西红柿鸡蛋试过以后不就觉得挺好吃么?”姜正择叹了口气,说:“我那不是喜欢吃西红柿鸡蛋,是喜欢吃西红柿味儿的鸡蛋。”姜秦月在旁边笑着接着道:“你不是喜欢吃西红柿味儿的鸡蛋,你是只吃大姐做的蔬菜。你挑食成这样,难怪这几年光是横着长了。还没我高呢。”“我将来会比你高的,我现在就和你一样高了。我还会长大的,男生能长到二十岁,而你已经定型了,略略略。臭姐姐。”姜秦月笑骂道;“你还敢略略略我,回头给你加两本口算!过年也不让大姐姐给你做东西吃,只让你吃刘婶做的菜。哼。”姜正择于是连连求饶,然后又炫耀似的跟姜秦说:“大姐姐,我都放假了,你们还没回来吗?我这次考试语文数学都是满分,其他课程也都在95分以上。”姜秦听了十分高兴,“那之前大姐答应你的那个御坂美琴的手办也找到了哦,给你当新年礼物。”姜正择听了一蹦老高然后对着手机兴奋的说;“大姐万岁,我超爱你。”

笑笑闹闹的打完电话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十二点多的时候,姜秦和妹妹洗漱完毕,钻进各自的被窝,互相道了晚安就各自睡了。

此时北京的郊区的夜色正好,下过雪后的夜空格外美丽,漫天的繁星一闪一闪的,显得这夜都亮了几分。

第三章 第一世 难产上 “快,快去请大夫,孩子还没生下来,四姨娘出大红了!”稳婆满手是血的回头,慌乱的对着三姨娘的贴身丫鬟翠菊大声的说道。一时回头看着门口一时看着血流不止的四姨娘。再回头时看着翠菊仍是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又推了翠菊一把,“快去呀,找不到老爷就先去回禀了夏姨娘,总是要尽快找了大夫来看看。四姨娘这边出了事,你也没什么好下场。”

翠菊不过是个才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因着不太机灵又过分老实加上年纪小不太顶事,于是被派遣来照顾不受宠却怀了身孕的四姨娘。府上的夫人在怀着大小姐时,夏姨娘在后院呈独宠之势,膝下又有一庶子之比夫人所出的嫡长子小了一个月,却更受老爷喜欢,时时带在身边教导。三姨娘是当时老爷上官家的庶女,虽性格十分张扬,却因身份的缘故也十分得宠。那时夫人怀着身孕,老爷虽然也时常来看看,却从不留宿。夫人便将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婢女中选了颇有几分姿色也有心上进的知棋开了脸给了老爷做通房丫头。这丫头虽有几分姿色却是个不通文墨的,不能红袖添香,虽然殷勤小意,也不过维持了两年,新鲜的劲头过去了。老爷便渐渐不去找她。这时夫人也早已生下了嫡出的大小姐。自此儿女双全,像是看透了,便渐渐不再如从前那般在意男女之情,只一心抚养自己膝下的一子一女。

而这个时候,知棋却被查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夫人进府时,老爷身边便有一个伺候了几年的通房丫头,夫人喝了她的茶,便将她抬成了大姨娘,大姨娘比老爷还年长三岁,头几年便已经不伺候老爷了。守在老夫人院子旁的佛堂,渐渐过成了一个透明人。二姨娘便是现在府里的内当家,老爷的知音人夏妍夏姨娘。又有上官的庶女入府成为三姨娘。所以知棋被查出身孕后,夫人便做主将她提成了四姨娘,以让腹中孩子有个身份。谁知道这四姨娘虽是安安稳稳的怀胎到了即将足月,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院子里走走就摔的惊动了胎气。仅仅是提前半个月,胎儿也即将足月,本不至于那么艰难,可是却不知道的是因为什么胎儿迟迟下不来,而产妇却已经力竭晕了过去,而且下身也开始不断地涌出鲜血。眼看着胎儿与产妇就要一尸两命了。颇有经验的稳婆此时也开始忍不住慌了起来。因为产期将近,府里的老爷虽不太宠爱四姨娘,为了子嗣,在四姨娘孕期也是时有看顾的。不仅请了两个稳婆备用,甚至连乳母都是提前一个月就备好了两个。一直留在府里等待孩儿降生的。

谁知道,这天清晨四姨娘刚遣了翠菊去请老爷,说是让老爷来看看即将出生的孩子。老爷就被永昌伯府的新继承伯爵的永昌伯请去了永昌伯府。一边是不受宠的妾室和肚子里不知男女的孩子,一边是朝廷新贵永昌伯。府里的老爷便去应了永昌伯府的邀约。府里本来请了两个稳婆另两个乳娘预备着,前一天夜里几人饭后却都生了腹泻的病症。只有这个稳婆不只是身体强健或者什么原因。今日好歹还能当值。这稳婆后来让去请示的夏姨娘夏妍是府上老爷最宠爱的妾室,虽说的妾室,但是正头夫人三天两头的病着,不能为府上交际,也管理不了庶务。所以这夏姨娘虽说是妾室的身份,可里里外外的派头和风光却是一般正经夫人都是不能比的。而刚刚提到的永昌伯府就是夏姨娘的娘家。夏姨娘和现任永昌伯本是永昌伯府的庶出子女,夏姨娘出嫁的时候他的同胞兄长还只是不能继承爵位小小庶子。继承爵位的是她嫡出兄长。夏姨娘为了自己前程,不愿被嫡母左右婚事,便去了凌云寺祈福。谁知就遇上了,当时的探花郎,一番交谈后两人互相引为知音。不巧探花郎当时已有婚约在身,两人便约定待探花郎成亲后比上门求取夏妍为平妻。谁知几个月后探花郎如约上门时,夏妍的婚事又被嫡母压了一手,以卑贱庶女不堪为平妻位为由,仅以纳妾之礼被接入府中。府里老爷因此觉得亏欠与夏姨娘,且正室夫人身体不愈,便将府上一应事务交给夏姨娘打理。而现在永昌伯府的嫡子意外身亡,嫡母也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而亡。于是爵位便落到了夏妍的同胞兄长,夏邑头上。

那翠菊半晌子的功夫才将将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往夏姨娘所在的研华院跑去。翠菊的身上尚沾着当时那稳婆情急下推她时沾上的血。到了研华院门口,守着院门的婆子嫌她身上埋汰,话也说不清楚,便推推搡搡的让她走远点,别弄脏了研华院的地。那翠菊本就不是个机灵的,临危受命又被一推搡,更是连话都说不清了。这是一侧小路上走来几人,为首的那妇人穿着一件莲青色绣蝠纹的广袖襦裙,怀里正抱着一个不足三岁身穿樱粉色绣桃花的小襦裙的软萌的女婴,年轻妇人面色温柔,应和着小姑娘的什么话。年轻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正半弯着身子,护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儿,那小男孩穿着一件月白色为主竹青色镶边的长衫,头上用竹青色的细长绸布扎着一个小髻。男孩一会儿伸手勾着长得比他还高些的茶花,一会又低头看看路边意外长出大的小小朵的野花,一时又想追蝴蝶。这大丫鬟便是负责时时的看顾着他。夫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级月末四十上下的嬷嬷,看那穿着打扮也是有几分体面的。另外嬷嬷身后又还有两个十七八岁上下的大丫鬟。两人也时不时对话一两句。几人在花园游玩着,显得十分惬意。

翠菊远远的看见几人便向几人跑去,刚跑到妇人面前,便一把跪倒在地,不住的磕着头,嘴里依然含糊的说着,“救命,夫人救命。”

而那正在游园的年轻妇人,便是着府上的曾经的探花郎夫人,现下的天子近臣正三品的翰林学士姜诚那‘体弱多病’的正室夫人,李眉。李眉也是亲身经历过两次生产的人,虽然翠菊因过于慌乱而语焉不详,但李眉看了翠菊的样子略一思索猜测大概是四姨娘那里有什么不好。于是将怀里的女孩递给嬷嬷,交代道:“翠菊这一身是血的,我猜知棋那里怕是不太好。庄嬷嬷和知音带阮儿和超儿先回随心院,知画去二门外找陈管家,让他找人去请大夫,再叫他去永昌伯通知老爷,就说四姨娘要生了。知书去松鹤堂找老夫人,请一请她身边的福嬷嬷,福嬷嬷于妇人生产之事最有经验。请她老人家来压压阵。”一番交代后,便脚步迅速的往四姨娘所在的秋意轩。四姨娘被抬成姨娘的时候已经不太受宠了。所以秋意轩便在府邸西北角一处栽满银杏用来赏秋的一个小小院落。说是院落也不过是一片银杏林子里起了三间供人休息的屋舍,后来四姨娘住进来后,府里便将屋舍周围为了一圈五尺左右的矮墙,取名秋意轩,作为四姨娘的住所。

第四章 第一世 难产下 李眉平稳又快速的向着秋意轩走去,等到了秋意轩。只见院子里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一边抹着泪一边那蒲扇扇着小药罐。屋里接生嬷嬷一边大声嚷嚷着;“参汤煮好了没”一边抬着血淋淋的两只手往屋外走。小丫头将药罐里煮好的参汤倒进碗里,小心的端给稳婆。这时稳婆才看见李眉,还来不及问安,李眉便连忙挥手让她进去,问:“四姨娘现在什么情况,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另外一个稳婆呢?老爷之前给备的奶娘们又去了哪里?这时候了,还是她们躲懒的时候吗?”稳婆一听这责问,虽说的不是她,也准备跪下请罪。李眉连忙扶起她:“先别忙着请罪,说说四姨娘现在的状况。”这时李眉已经进了产房,用手摸了下四姨娘的劲动脉,又轻轻摸了下四姨娘的肚子。此时胎儿仍在腹中活动,耳边稳婆说;“昨夜府里给送了一桌席面,说是民妇几个最近伺候四姨娘辛苦,给民妇几人的嘉奖,务必伺候好四姨娘平安生产,但今日四姨娘忽然发动,翠菊来找民妇几人,才发现,除了民妇,其余几人竟然都腹泻不止。民妇来到产房后为四姨娘检查过,四姨娘身量纤窄细,盆骨窄小,即便寻常时候也是难以平安生产。更何况四姨娘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摔伤伤到腰椎,此时疼痛莫名,难以用上力气。民妇实在不知如何下手了。”

李眉半弯着身子靠近四姨娘,轻声喊着;“知棋,醒醒。快醒醒,你的孩子还没出世,他需要你。”四姨娘听到声音,强撑着睁开眼睛,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也只能半眯着眼睛。“小姐。”就这么两个字,知棋便不停的喘着气。也就是这么两个字,李眉仿佛回到了过去,知棋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说是丫鬟,其实很多时候亲密的甚至比父母兄弟还要亲密。李眉出生武将世家,未出嫁前常常打扮成男装身边只带着知棋,瞒着所有人出去游玩。哪怕是当初偷溜出去邂逅了探花郎,不顾父母的不同意,哪怕断绝父女关系依然出嫁时。身边一直跟着的也唯有知棋。那时候的知棋还不叫知棋,这个名字是后来李眉为了讨好探花郎学习琴棋书画时候给身边的丫鬟改的。原来的知棋名叫小月。也不知主仆二人是什么原因走到了今天。也许是丫鬟心大了,想做主子。也许是主子任性过后生活过得不好了,而对当时唯一没有劝解的丫鬟产生了心结。总之四姨娘成了四姨娘之后,李眉就再也没有来见过她。而四姨娘也从不在李眉会出现的地方出现。想起过去,就算有再多的情绪,此时看着知棋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李眉心里也只剩下了不舍。

知棋深吸了两口气,艰难的对李眉说了一个字:“刨......”深喘着气再也说不出话来的知棋紧紧的盯着李眉,她知道她明白。李眉确实也听明白。那时她们偷溜出去听说书。那个说书先生就说过一个奇事。说的是一个怀胎七月的孕妇意外身死,路过的游方大夫看见孕妇的尸首便说腹中胎儿未死,只需刨腹取出胎儿,胎儿便可成活。那孕妇本事地主家唯一的女儿,招赘只为生下继承人,一朝身死,家人具是肝肠寸断。听了游方大夫所言,便是有一分的希望也不肯放弃。于是请游方大夫动手刨腹取子。之见那大夫取出一把柄约三寸,刀刃月一寸的银色小刀,一层层刨开孕妇的,直到刨到第八层,才终于从死去的孕妇取出一尚有气息的男婴。

当时两人听着这个故事也只当是听一个猎奇的传闻,且不说那游方大夫如何能见到死去的孕妇,便是刨腹取子对于她们而言便是不可思议至极的事情。

但时至今日,两人中的一人躺在产床上,成必死之局。两人又都希望当初听到的猎奇故事可以至少救一救这腹中的孩子。

此时之前李眉吩咐去找的人终于陆陆续续的到了。老夫人身边的福嬷嬷是最早到的。府里现在有的李眉所出的嫡长子姜信,嫡长女姜阮。夏妍所处的庶子姜超,庶女姜秦以及三姨娘所出的庶三小姐姜茹,出生时皆有老夫人身边的福嬷嬷坐镇。福嬷嬷是老夫人的奶嬷嬷,现今都已六十有五,真正的人老成精见多识广。她一到便是李眉也瞬间感觉自己吃了定心丸。这些年府里妻妾争宠,不是没有人想对子嗣动手脚,但府里所出子女都是老夫人的子孙,老夫人不许对子嗣动手,便让福嬷嬷小心看护。因此,哪怕李眉正室夫人的地位不稳,夏妍再怎么得宠,又或者三姨娘再怎么嚣张跋扈,只要怀上了的胎儿,必定都平平安安的生产下来了。

此时福嬷嬷一到,带着几个老夫人院子里得用的大丫鬟,里外一整理,到有了几分正经产房的模样,不像刚才连要个水都得现烧。福嬷嬷净完手左右摸了摸四姨娘的胎位。看着四姨娘气若游丝的样子,便将刚才熬的浓浓的参汤喂给四姨娘,刚喂了半碗,四姨娘便再也喝不动了,大多都顺着嘴角无知无觉的流到身上。此时请来的大夫也终于到了,正在外间等着,福嬷嬷便出去与大夫沟通了四姨娘的情况。就这么一会儿子功夫。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玲珑匆匆跑出来对福嬷嬷说;“嬷嬷,四姨娘晕过去了。”大夫一听这情况便直摇头,说;“现今的情况,怕是难以两全。”福嬷嬷微微一皱眉头,便说:“老奴来时,老夫人便有交代,姜家的子嗣不可有闪失。”眼下之意便是要保小了。此时大户人家遇到这种情况大多都是这种选择,何况生子的只是个妾室。大夫听到这话,也只是微微叹气。并不觉得意外。这种情况下,也不须顾及与产妇的男女大防。直接把脉才能更直观的知道情况。大夫一进来便能闻到产房内血气冲天,而产床也已经被血染透。大夫进来的时候。李眉出生武将世家,年少时最是不拘小节,此时也没避开。大夫把玩脉,李眉便问了一声,“如何?”大夫听的有人问,看她的着装打扮,应该也是府上有身份的女眷,便回答到;“府上的这位姨娘情况十分不乐观。产妇脊骨断裂,现在又气息微弱,加上她本身盆骨过窄,这种情况便是寻常时候生产也要受几分罪的。现在胎儿在体内过长,胎动已经十分薄弱了,恐怕......”恐怕什么,这未尽之意福嬷嬷和李眉都明白。想了下,李眉还是决定向大夫建议;“您看,若是刨腹取子...”

李眉话音还没落。门口便想起一个娇媚的声音:“姐姐这是好毒的心肠啊。刨腹取子,你这是叫四妹妹去死啊?虽然四妹妹曾经是你的奴婢,可既然做了老爷的妾室,那大家都是老爷的人,四妹妹是死是活可就由不得你了。”这说话的女子穿着一件金丝绣线镶边的水红色石榴裙,梳着坠马髻,发髻上簪着一朵镶红宝石的赤金海棠发鬓两侧也以红宝石镶金的簪子点缀着,端的是妖娆明艳,这便是三姨娘,平时对四姨娘出身最是看不上,认为她身份低贱不配和她这种官家女子相提并论,还好四姨娘住的偏僻,又不常出门。即便这样偶尔遇见三姨娘也是常常要嘲讽一番四姨娘才爽快的。今天却开口妹妹妹妹的亲热的叫着,一副要为她说话的样子。而三姨娘身边另有一个女子,穿着一件水蓝色的广袖留仙裙,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髻上并无太多装饰,只斜斜的插着一排暖玉雕刻而成的镂空扇形发簪,端的是一副仙子模样。这便是姜家最受宠的内当家,夏姨娘。此时夏姨娘也是微蹙着眉头,一副担忧不已的样子对李眉说;“姐姐,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啊。”并不再多说什么。李眉听了这话十分生气,可事态紧急也并不想和这二人多做争执,以免耽误了时间不但救不了知棋,连腹中孩子也保不住。正待李眉回头对福嬷嬷和大夫交代刨腹的事项时。传来一阵清越的男声,“什么一条人命?发生什么事情?”说着大步走来走到夏妍身边时,男子停下脚步,双手牵起夏妍的手,低头问询的看着她。

夏妍看了一眼李眉,又微微低头,一副不敢说的样子。男子又看向三姨太,三姨太开口说道;“妾身和夏姐姐刚来便听夫人说要用刀刨开四妹妹的肚子。这不是杀人么。妾身十分害怕,但又不忍心看四妹妹因为得罪了夫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便和夫人争执了几句。老爷要为妾身做主呀,妾身实在是害怕。”说完便做出一副十分惧怕的样子,靠在男子的另一边。来人便是姜府的老爷,姜诚。姜诚能被点为探花郎,不仅文采斐然,更是样貌风流俊朗。现今不过二十五岁便已经是天子近臣,官拜正三品,是时下多少女子的春闺梦中人。当初李眉便是被这样一副样貌迷得宁愿背弃父母亲族也要嫁与他为妻。然而不过六年时间,丈夫的冷落,妾室的逼迫,婆婆的置身事外。受到的委屈也无处诉说,李眉渐渐的开始死心。姜诚蹙眉看着李眉,语气十分不屑地说:“原先只觉得你举止粗鲁,不堪为大家妇,实在想不到你还有如此恶毒的心思。”此时看着为他生孩子的知棋生死不知,他却能在产房外的别的女子眉来眼去,听信妾室所言不分青红皂白便指责自己的姜诚。李眉顿时觉得失去的解释的力气。

这时李梅身后的福嬷嬷开口了。福嬷嬷并不想介入这内帷争宠,但老夫人既然派她来保住四姨娘腹中的胎儿,福嬷嬷便不会任由他们耽误救治的时间。开口解释道:“回老爷的话,四姨娘盆骨过窄,且现在脊椎断裂,无法顺利生产,胎儿已经在腹中过久。如今只能刨腹取出胎儿,以保姜家子嗣。”姜诚听完,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做出决断,而是继续眼含不满的看着李眉,问道:“知棋如何会脊骨断裂,距离产期只有半月,你居然让府里发生这种事情。你是如何做这个姜夫人的。”李眉听完这句质问,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姜诚。姜府上下庶务早在她怀着阮儿的时候就已经全数交给夏妍了。现在他在府里也不过只有一个夫人的名头。所做的事情也只有倾尽全力的抚养两个不受父亲喜爱的儿女。外人从来只知道在外交际的是姜府的夏姨娘,夫世家人体弱难以应酬。可她出生武将世家,从小习武,身体最是强健,何来体弱。难道她这样一步步退让,这姜家还是容不下她了么?李眉更觉心灰意冷,半句话都不想和姜诚说,只想回去看看她的一双孩子。好让自己有坚持下去的勇气。但此时知棋生命垂危,她也放心不下,便一言不发的回了产房。

福嬷嬷见此状况,便知还是要自己出头请示。于是再一次问姜诚:“老爷,四姨娘腹中胎儿唯有刨腹才能保住,老夫人的意思也是一切以姜家子嗣为重。”姜诚正被李眉一言不发扭头就走的态度弄得生气。听了这话挥挥手说;“去吧,既然母亲也这么说了,当然是以子嗣为重。”说完牵着夏妍的手往偏厅走去,显然是不准备在门口等待的。三姨娘便也跟在两人身后去了偏厅。姜诚边走边说,“如此生而克母的命格,可见是不祥之人。”

而这边福嬷嬷回到产房便和大夫商议着刨腹事宜。因为太过血腥,李眉回避到了屏风一侧。李眉怔愣的坐在屏风一侧,一时想着知棋的情况,一时又想着自己过去的不懂事。呆呆的坐着,没发出一点声音,却流了满脸的眼泪。两刻钟后福嬷嬷抱着出生后只哭了两声便睡过去女婴去找屏风后的李眉。看着李眉的样子,福嬷嬷愣了一下,而后微微叹了口气,对李眉说:“夫人,四姨娘生下了四小姐,她说想见见您。四小姐身子太弱,奴婢先让四小姐在这接受大夫的诊脉,您,您去见见四姨娘吧。”李眉怔怔的扭过头,看了眼襁褓里的女婴。她们都知道知棋现在是回光返照,这一面大概就是最后一面了。李眉迅速站起来往屏风一侧走去。大概是一动不动的坐久了,也大概是经受不住生离死别,这么几步路,李眉竟然踉跄了两下。等到了知棋的床前。大概是为了挡住血腥,知棋的身上盖着一床锦被。此时她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李眉的方向,看着她出现。眼里瞬间闪现了微弱的光芒,李眉半弯着身子牵起知棋放在锦被上的手。手已经凉到感觉不到一点生的温度。李眉哽咽的喊着:“知棋,知棋......”确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去安慰她,他们都知道,她没有生还的希望。知棋张了张嘴,然后轻轻的说:“小月...的...女儿....交...交给小姐了,她叫...小月。将军府...真好啊。”说完虚弱的一笑,然后合上了双眼。而李眉此时更是哭的不能自己。“小月,你永远都是我的小月,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女儿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第五章 第一世 危机初现上 “小月,快出来吧,姐姐看见你了哦,姐姐要抓你你出来了哦?”听到这句话,姜月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而这两年姜月也终于学会了说话了走路,也摆脱了大小便失禁这件对于成年人灵魂来说毫无尊严的一件事。而从学会说话之后姜月也成功地拒绝了人乳喂养,开始吃上了想念已久的大米饭。姜信也从去年开始被李眉拘束着开蒙了。那个时候姜信摇头晃脑的跟着李眉背三字经等启蒙书籍,才一岁刚学会说话的姜月觉得有趣,也不想忘记前世,就也跟着念书。这件事被李眉发现后,先是高兴姜月的早慧,后来又开始担忧。李眉和庄嬷嬷说担心姜月早慧的名声被研华院知道,只怕是容不下。毕竟研华院那里五岁的姜秦早已传出了早慧的小才女名声。这时如果有人能与她比肩,只怕是慧极必伤。于是便不让姜月跟着念书,每日里将她和姜阮撵到院子里去玩。

虽然姜月知道,自己这并不是早慧,只是因为有成年人的灵魂,这些文章自己前世就已经学过,现在不过是复习而已。但是对于来自长辈的关心和担忧。姜月也并不会拒绝。虽然重生到现在也不过两年,姜月不能忘记自己在现世的妈妈和爸爸。但是对于现在真心疼爱自己李眉,姜月也是把她当作一个可亲可敬的长辈去对待的。所以之后的一年姜月便放开了安心的和姜阮这个真萝莉天天撒开了欢的玩。一开始姜月总是以自己是个成年人的身份去对待姜阮,总是感觉自己是带幼儿园小朋友的老师,但时间一久,或许是现在的身体真的太小了,姜月常常受到姜阮的各种关心和谦让。以及偶尔的小作弄。就比如刚才的那句话。姜月第一次和姜阮玩儿捉迷藏的时候,姜月刚躲好,就听见姜阮说自己找到她了。当时姜月以为自己动作太慢真的被发现了,就乖乖的站出来了。谁知刚出来便看见姜阮从另一个地方听见动静后跑来,看着姜月的样子笑得差点岔了气,直说自己的妹妹天下第一可爱。姜月这才知道自己被作弄了,想着自己二十几岁的人了,被个四岁多的小萝莉作弄,还成功了,姜月很是尴尬了一段时间。所以这次姜月听见这句话,犯了个小白眼依然躲在竹筐子底下豪不动弹。

又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姜阮实在找不到,认输了。姜月才扭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身子一把掀开竹筐走出来。玩了半晌,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知音和知画早就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两姐妹的游戏结束。现在姜月一出来,知音和知画便分别上前领着姜月和姜阮去洗漱。

洗漱完毕后,姜月和姜阮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着母亲和兄长来一起用餐。刚坐下没多久,李眉和姜信就进来了,各自坐下后。在知书安排着上菜的间隙,姜信关心了下姜月今天玩儿的开不开心,又问了姜阮今天有没有欺负妹妹。在听到姜阮说妹妹越来越不好骗了的时候,大家齐齐地笑了。在这样的氛围下,姜月也不免十分高兴。这两年来,随心院的几个主子包括姜月在内,都是从来没有出去过,每天的活动也不过就是屋子里和院子里。一年前姜信七岁了,在这个年纪,这样的家世,早该早早的请了老师来教导了。而姜诚却仿佛忘记了自己的这个嫡长子,哪怕李眉递了话出去希望给长子请一个先生,姜诚也以姜信顽劣不堪,没有念书的天分而拒绝了。得到回复的李眉失落了几天,还是打起了精神,毕竟几个孩子都还要靠着她。也是那几天几个孩子仿佛都懂事了一些。不说姜月本就因为自己被李眉抚养而导致李眉禁足而十分愧疚,就是才四岁的姜阮也仿佛明白了什么,不在撒娇着要去外面的后花园玩耍。而姜信更是整个人沉静了下来。姜月刚出生时,姜信还有几分顽皮心性,自那以后整个人就仿佛一个小大人一般。然而李眉毕竟是将门出身,在闺阁的时候并没有学习什么四书五经,最多识得几个字读了几本兵书而已。所以日常里李眉最多的还是给姜信讲解兵书,教他习武打熬身骨。

这两年姜月也时时观察着李眉的身体,虽有几分情伤的原因,李眉并不是常常展露笑颜,但是看她在院子里教导姜信时的身姿,还是能想象出当年李眉的英姿飒爽。就现在看着也并不是体弱之象。姜月对现在的生活也十分满意,只要外面的人不害他们。她们一家人就这么安静的生活在一起也很好。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姜月四岁的时候,在这几年里,姜月还想过如果夏妍还是像原著一样过来引诱她给李眉下毒,自己要怎么捉住她的把柄。要怎么保住李眉。然而本该在姜月三岁时就被原身下毒虚弱而死的李眉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而夏妍也从来没有派人或自己接触过姜月。本该在去年就被送去庄子上的姜阮也在最近开始跟着知书学习一些刺绣女工。而姜月年纪尚小,李眉不让她触碰剪刀和针,姜月便跟在帮着姜阮分分线,偶尔打打珠络。

这天姜月和姜阮正打着珠络,庄嬷嬷进来通知两人换身待客衣裳,然后去老夫人院子里待客,今日是姜诚升任吏部尚书之日。天子近臣下放到六部不过是熬资历,不过几年出相入宰指日可待。是以今日姜府热闹万分。连着姜月几人都被允许出院子了。换好衣服,姜月和姜阮跟着知音往老夫人的松鹤堂走去。

刚出院门,姜月总觉得心里慌慌的,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想着大概是自己穿越到古代后第一次见到陌生人,有点紧张吧。于是便想找话题稍微缓解下紧张,就问;“知音姐姐,除了我和阮儿,其他姐姐也会去老夫人那里么?”知音微微一笑,回答道:“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已经到松鹤堂了,二小姐长久不见大小姐,便向老夫人提议让您和大小姐也同去松鹤堂,是阖家同乐的意思。”姜阮大概对姜秦还有几分印象,略一思索便对姜月说;“二妹妹自小性格便十分谦和,从不与人争执,长的么也十分可人。”说着又看着姜月,促狭一笑,捏捏姜月的小脸:“比咱们随心院的四小姐好看多了。”姜月听后先是羞恼姜阮当中捏自己的脸,然后也不禁在心理认同姜阮的审美。

原著描述的姜家有二姝,原配嫡女妩媚若妖,继室次女清丽若仙,而自己这个角色在书中也不过只是个清秀而已。姜阮虽然现在年纪还小看不出妩媚来,但是粉雕玉琢的,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能被原文称为清丽若仙的姜秦自然是要比自己可人的多了。但是想完姜月又感觉哪里不对劲,不管是哪一世,姜秦都是很不喜欢姜阮甚至可以说是恨着的,姜秦一直觉得姜阮抢了自己嫡女的身份,现在又怎么会帮姜阮说话。让被禁足的姜阮出来见人呢。姜秦可是向来希望世人只知道姜家有她这么一个出彩的女儿就好了。而自己的身份也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庶女,姜秦更是没有理由亲近。这边姜月左思右想想不出所以然来,内心总觉得惶惶不安。于是又问知书:“知书姐姐,母亲也会过来吗?”话音刚落,这边知书已经领着姜月和姜阮到了松鹤堂,姜月看着知书,知书并没有回答。而这时松鹤堂的门口站着的两个二十来岁的婢女,一看见姜阮姜月两姐妹便迎了上来。略福了福沈身子,便道:“大小姐,四小姐。请随奴婢进来。”说完领着姜阮姜月向屋内走去。而知书便被留在松鹤堂外。姜阮幼年还曾见过老夫人,那时老夫人对姜阮还有几分关照。所以姜阮对松鹤堂并不陌生,闻言便微笑的跟着进去了。而姜月却觉得不安的感觉更甚。就算没有经历过宫斗宅斗的,但是电视剧里也能看出来,下人们多是会看菜下碟的。刚刚那丫鬟请安时语气冷淡,请安的姿势也并不恭敬。自己也就罢了,不过是个庶女。但是姜阮确实姜府的嫡长女,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嫡长女的身份是很不一般的。即便有朝一日夏妍扶正,姜秦也成了嫡女,也不过是个嫡次女。在和望族联姻时,姜秦的身份就是万万比不上姜阮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姜阮现在并不受老太太的重视。而老太太会不重视姜阮的原因,多半是姜阮已经像原文那样被家族抛弃了。那么如此一来,按照原文的发展,夏妍大概是要对李眉下手了,而府里的主子们多半已经只有默契,只是瞒着随心院的人而已。李眉有危险。

第六章 第一世 危机初现下 进了松鹤堂,姜月也是能暂时先收敛了心思,跟着姜阮给老夫人请安。请按过后姜月被领着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和姜阮的位置并不挨着,姜阮坐在紧挨着的老太太左手边的位置,此时老太太正拉着姜阮的手亲亲密密的说着话。老太太的右手边坐着一个穿着月白色襦裙簪着碧玉花簪的小姑娘,姜月猜测这大概就是和自己原来同名的姜秦了。果然像个小仙女一样。姜月不免有些想不通,这样的小仙女怎么能做出将自己姐姐做成人彘的这种恶毒的事情。大概颜控都很难相信这样一张脸会做出什么坏事。就像现在姜月看着姜秦一会儿说几句话逗得老太太开怀大笑,一会儿歪着头对姜阮诉说着思念的时候。姜月都依然不能相信这是原文中描述的现在就已经开始怨恨姜阮的姜秦。而姜月被安排在了老太太右手边最末的位置。老太太的位置居中,两边各有五把椅子。而姜月的位置差不多已经被安排到了靠近门口的地方。姜月看着自己对面的女孩,那是个穿着鹅黄色百褶裙的姑娘,十岁上下,打扮的不是很出挑。看见姜月看她,冲着姜月微微点头,便继续低头喝着眼前的茶水,仿佛那是什么琼浆玉液。看着她的打扮和年岁,大概不是自己的姐妹,多半是前来祝贺的同僚家的女孩。能被安排到自己对面,大概是个官职不比姜诚高的。姜月又看向自己的左手边。左手边坐着一个穿海棠红襦裙年纪大概四五岁的小姑娘,大概大户人家养的孩子都不会太难看,这个女孩虽然五官并不十分出色,但是肌肤剔透,白皙粉嫩看着也是十分雨雪可爱。可惜,小姑娘一张口,便打破了这份可爱,十足的一个熊孩子啊。小姑娘将自己面前的一碟子瓜子‘啪’的一声放到姜月面前,说;“看什么看,你也配看我的,不过是个父亲不喜的不祥之人罢了。给本小姐把这碟瓜子剥好,不许有弄碎的,要不然看我收拾你。”听到这句话,姜月并不是很生气。对姜月来说现代那个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姜爸爸才是自己的父亲。姜诚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他喜不喜欢自己,姜月并不在意。大概有那么一点点不高兴也是因为不想剥瓜子罢了。这时候姜月已经知道这姑娘的身份了,大概就是自己那个骄纵又太聪明的三姐姐姜茹了。姜月自觉自己是个成年人,和个五岁的熊孩子没什么好计较的。而且自己现在身份确实不高,也不想给李眉惹麻烦,便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开始剥瓜子。姜茹看着姜月听话的剥瓜子便不再继续找茬。转头和其他人说话去了。

姜月一边剥瓜子,一边小心的看着屋里的人。李眉夏妍和三姨娘都没有再屋里。屋里坐着的都是些小辈。大概夫人们都在别的地方。这时姜月忽然听见老太太对姜阮说:“你母亲什么向来不好,这样的日子也起不来身主持。多亏了夏姨娘还算能撑得起场面。”说完不等姜阮解释自己的母亲身子并没有不好,便扭头又对姜秦说:“你姨娘是个好的。”又对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宴会后将我私库里的那只百年的野生人参送去给夫人,希望能有些效用。”

听到这里姜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夫人这是要在外人面前坐实了李眉身子不好的说法。百年的野山参,除了特殊的药方,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将死之人吊命用的。若是不知道原文,就算是姜月姜阮听了这话也不会觉得太奇怪,只会觉得这是老夫人对母亲的关心。但是姜月知道,夏妍一直想取而代之,原文里夏妍只是原主下毒,不仅姜诚知道,就连老夫人也是有所默契的。而现在这里都是各府的小辈,老夫人这番作态。想必夏妍那边也必定有所安排。将来一旦李眉出事,夏妍扶正,那姜家上下对‘久病多年’的李眉也是仁至义尽,哪怕是外人也说不出姜家什么不是。此时李眉多半是被关在随心院,依然出不了门。

姜月只觉得不能让人觉得李眉体弱,否则过不了多久李眉大概就要‘病逝’了。姜月站起身走到大堂中间,对着姜老夫人行了个礼,说:“老夫人许久没看见母亲了,想是不太知道。母亲身子向来强健,昨日里还在院子带着大哥练了一套棍法,身法翩若游龙,十分英姿飒爽。”姜阮虽不明白为什么祖母会说自己的娘亲身体不好,但是姜阮也知道自己娘亲确实没有生病。便也附和着姜月,对姜老太太说:“祖母,妹妹说的对。娘亲身体好着呢。”然后就听姜老太太说:“难为你们小小年纪有此孝心。也是可怜的孩子。”然后不顾还想辩解的姜月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姜阮,对着身边伺候的婢女说;“玲珑,你送大小姐和四小姐回随心院陪陪她们母亲。”

这个时候姜月也不能在没有证据情况下当着所有人说她们要毒死李眉。不说别人相不相信,哪怕是万一有人相信了,也不可能逼着姜老太太请大夫给李眉把脉是不是真的病重。只要姜家几个长辈对外一致说李眉重病多年。自己和姜月再怎么辩解也会像刚才一样被曲解成对长辈的孝心。因为不能承受母亲重病而自己编造出来的善意的谎言。姜月忽然特别想看到李眉,确认她还是好好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亲人而产生的无助,因为李眉给予的关心而形成的依赖。姜月不愿意失去这个温柔慈爱的亲人。所以此时,姜月没有再说什么,和姜阮一起跟着玲珑回随心院。

回到随心院,姜月拉着姜阮的手小跑以来,一直到李眉的房门口。姜月推开门,看见李眉好好的坐在椅子上,看见她们回来放下茶杯,对着她们一笑。那个时候姜月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然后就见姜阮三两步走到李眉身前,伏在她的膝盖上对李眉撒娇;“娘亲,出去这么一会,阮儿和妹妹都好想你。刚才回来的时候妹妹拉着阮儿跑的好快。”然后又回头对着姜月说:“对吧,妹妹。”姜月答应了一声,也孺慕的看着李眉。姜月想要告诉李眉自己的猜测,可是又怕自己说了以后,万一被夏妍知道,会狗急跳墙。但是不说,自己既不会医术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阴私,实在是防不胜防。于是欲言又止,十分纠结。这个时候院子里又有了动静,李眉对着姜阮说:“阮儿去外面看看,是不是哥哥回来了,跟哥哥说不用来请安,去换身衣服练一遍棍法再来。月儿在这帮母亲看看绣线的配色。”姜阮向来不喜欢女工,又想去看哥哥练功,于是听了话便出去找哥哥了。

姜阮出去后,李眉拉着姜月走到一边的塌子上,示意姜月坐下。然后问姜月:“月儿是不是有话要对母亲说?”姜月惊讶于李眉的敏锐。看了眼李眉又低下头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今天的猜测告诉李眉,自己保护不了她,但是这样聪慧的女子有了防范之心,也许能保住自己。想通后,姜月终于下定决心,抬头看着李眉说:“母亲,今日老太太让我和阮儿去松鹤堂,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您身子不好,久病不愈。母亲,我怕。”李眉捋了捋姜月因为奔跑而散在一边的刘海,说:“从前我就担心你太过早慧,怕你不会藏拙而不被人所容,所以明明知道你喜欢念书,也不敢让你学。你担心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八年前开始我便阻止出府,说要让我照顾信儿,有了阮儿后又说怕我管家劳累,便索性只领了个夫人的虚名。而养了你之后,连随心院这些年我都不能出了。”姜月听闻李眉早有预感,心里更加难受。有觉得因为自己连累的李眉处境更加不好。一时眼泪便流了下来,然后哽咽着说:“母亲,你和姜老爷和离吧,您回将军府去。将军会原谅您的,将军夫人也一定很想您。姜家的人真的会害死你的。”李眉拍拍姜月的背:“说什么傻话,再如何,他也是你的父亲。而且,将军府我是回不去的,也不会回去。”姜月以为李眉不相信将军府会原谅她的话。正着急的想要辩解,看着李眉怀念又了然的样子。想起原文里面,女主和将军府里的人推测,李眉死前就已经知道姜诚和八皇子勾结,怕作为纯臣的将军府因为自己被迫站队而引起帝王的忌讳,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只要服软将军府必定会重新接纳自己。而自己有将军府作为后盾,姜信也必定会因为自己的利用价值而对自己殷勤小意。但是为了保全将军府,李眉依然撇清自己和将军府的关系,多年来就算将军夫人时常派人来问候,李眉也从不出面接待。而且就算李眉和姜诚和离,作为姜家的子嗣,姜信和姜阮必定是要留在姜家的。否则一个忤逆不孝,姜信和姜阮将毫无未来可言。

想到这里,姜月心里更加难受。那种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没有办法挽救的感觉,让姜月难受的无法呼吸。

第七章 第一世 李眉中毒 那日和李眉的一番交谈后,姜月便时常觉得心灰意冷。自己不能劝说李眉不顾将军府的安慰,又想不出万全之策可以不拖将军府府下水。又说不出叫她放弃姜信姜阮独善其身的话来。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那日之后姜月便减少了和姜阮一起玩耍的时间,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李眉。与她同吃同喝。姜月想着自己现在毕竟是幼童,抵抗力必定是不如李眉,自己和李眉吃喝都是一样。万一李眉的食物里被下了毒,自己必定会先毒发,到时候自己就是那个证据也许李眉还能有一线生机。姜家的下毒的事情被拆穿后,李眉也能有借口带着姜阮和姜信回到将军府。而对于姜月如果自己死后既可以保护了随心院的其他人,又有机会能回到现世,姜月便觉得死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姜月的粘人举动,李眉只觉得大概是那天的一番谈话让这个不过四岁的孩子害怕了,所以才时时也离不开自己,对姜月更加怜惜。就连姜阮有时也会吃醋的说娘亲只疼妹妹不疼自己了。姜月想起原著里原主在李眉死前也是这样时时粘着李眉,那时姜阮也说过这样的话。但那时的原主是为了给李眉下毒。现在听到姜阮说的这句话,姜月不由得想起原著的剧情,不由得更加惶恐不安。最让姜月害怕的是,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李眉的身子真的渐渐虚弱下来,哪怕同吃同住,姜月毫无病弱的迹象,李眉却越来越久的陷入昏迷。这时候不论是姜信还是姜阮姜月都发现李眉的身体真的是不好了。姜信想冲出随心院去请大夫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说李眉得的是痨病,治不好了,而且会传染,要禁闭随心院,所有人不得出入。姜信被赶回院内不停的拍打着院门祈求守卫去请个大夫,自己的娘亲得的不是痨病,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甚至第二天连随心院的侍女知书知音知画和庄嬷嬷都被以各种理由带出了随心院。整个随心院到了最后竟只剩下姜信姜阮姜月和李眉四人,每日热水和饭菜从门口递进来,竟是连个照顾李眉的侍女的不留下了。

姜月明白这样的情况,大概和原文一样不论姜信还是姜阮都已经被看成是必死的人了。而这一世的自己向来亲近李眉,没有和夏妍勾结过,大概也是不会被放过的。只是姜阮和姜信好歹还有个强势的外祖,即便不联系,姜家也不敢随便找个理由让两人在李眉之后轻易死去。而自己这个身份,大概甚至不用找借口,随意就能处置了。姜月开始不停的回想已经被自己淡忘多年的书中剧情。想要找出办法救李眉。即便最后救不了李眉也要想办法保住姜阮和姜信。如果现在所在的是第一世,姜阮受尽利用最后还下场凄惨,姜信早早的死于非命。而如果是第二世姜阮地狱归来自然是神挡杀神,但是在庄子上多年被欺辱,还差点死在庄子上的经历姜月也不想再让姜阮经历一次。而姜信虽然立功归来,但若不是姜阮和男主当时及时出现,姜信也难逃一死。姜月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出现让姜信姜阮的前途变得更坎坷。只能不断的回忆剧情,想找到一个办法。

最后姜月想起文中有说姜阮第一次遇到男主是在李眉病重的时候,那个时候姜阮为了去寺庙替李眉祈福偷偷跟着夏妍每月初一去凌云寺的车队去了寺庙,在那里救了男主,并得到了男主的一个承诺。虽然姜阮后来忘记了这件事情但是男主最初在喜欢上姜阮之前频频给姜阮帮助就是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现在李眉病重的日子延迟了一年,不知道姜阮再次去凌云寺是不是还能遇上男主。但凌云寺的男主的据点之一,在那里遇到男主的概率会高很多。虽然姜阮前世没有和男主在一起,但是他们之间存在因果缘分,只要有机会遇见这就是姜阮的一线生机。如果当初李眉重病的时候也是这样被层层把守,那姜阮去寺庙肯定也不是从正门出。

明白这个姜月便去问姜阮知不知道偷偷出随心院的办法。姜阮果然知道,一听姜月说要出去想办法就娘亲,姜阮立刻拉着姜月来到后倒房边的围墙边,小心的拨开围墙边满是荆棘的蔷薇,露出一个不足长款均不足一尺的小洞。看着这个洞,姜月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只有姜阮能偷偷出去,这么小的洞,姜信爬不出去,如果要拆开,闹出的动静大概会惊到人。这个洞的大小能够姜月和姜阮勉强爬出去,这还是这两个月来李眉昏迷,两人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哪怕是当初去松鹤堂的时的姜月和姜阮,想从这个洞出去都是不太可能的。两人先去找到姜信,告诉他自己二人出去找大夫回来救李眉,嘱咐姜信一定要照顾好李眉,等她们回来。而且千万别让门口的人知道他们逃出去了。姜信不放心两个年幼的妹妹出去,直到看到洞口的大小,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爬不出去,而且实在担心娘亲得病情,便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两个妹妹一定要注意安全。此时姜月也决定不论此行结果如何回来后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姜信姜阮两兄妹,让他们有个提防。

第八章 第一世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这天已经是月底最后一日,为了上初一的头一炷香夏妍向来是提前一日便出发,在寺里住着,好早早的上头一炷香。姜月和姜阮从小洞钻出后,兵分两路,姜月告诉姜阮让她跟着夏姨娘的车队去寺庙为娘亲祈福,祈求菩萨保佑。因为担心姜阮会错过命定的姻缘,还殷切嘱咐到了寺庙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一定要帮助他,会有福报的。姜阮本就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否则原著里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冒着被打的风险去帮男主偷吃的,还救了男主一名。听姜月这么说也点头道自己知道,一定会帮娘亲上到头一炷香,让她平平安安。姜月听了心酸不已,欣慰原文中姜阮为了救男主并没有上到第一炷香,而且李眉也没有能够平平安安。但是这次多了一个自己,姜阮去寺庙是为了一线生机,自己出去一定要找到将军府的人来救李眉。姜府现在是尚书府,即便姜月找到大夫,李眉是中毒,寻常大夫也不敢得罪尚书府。唯有找到将军府的人,李眉才能得救。

出府后,姜阮和原文一样十分顺利的爬进了上山进香的车队那车中,躲在了座位底下,因为有帘子盖着加上姜阮身量娇小,一颗为了救母亲的心,姜阮耐力非常,一个时辰的路程,趴伏在身躯在马车上颠簸着,竟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到了寺庙后,为了躲避姜家的人,姜阮依旧和原文一样偷偷下车躲到了柴房里。毕竟时隔一年,男主不可能次次受伤都躲在柴房里等着姜阮来救。于是姜阮稳稳当当的在拆房躲到子夜,没有经历偷食物救男主的事情,姜阮顺顺利利的在所有人到达之前,在大雄宝殿上了头一炷香,认真的祝祷过后,心满意足的躲回了马车里。顺利的上到了头一炷香,姜阮只想尽快回去,看看娘亲是不是已经恢复了健康了。大概是真的命定的缘分,这次虽然姜阮没有救了受伤的男主,但是她一个小女孩孤零零虔诚的上香祝祷的样子引起了正好从大殿后面点完给生母的长明灯出来的男主。因为这几分兴趣,男主跟着她上完香走出大殿爬上马车躲好的全过程,而且依然捡到了姜阮头上不慎掉下的蝴蝶发簪。此时男主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小小少年了,而姜阮还不过是个六岁的小丫头,男主对姜阮虽不可能产生男女之情。但也因为姜阮侍母至孝和一个人偷偷上香又躲在马车上的举动猜测出大概身世坎坷,而产生几分怜惜,并在心里决定,如果再次遇上能帮助的时候还是要帮助一番的。

而这边姜月出府后,因为要避开夏妍他们的队伍,姜阮便开始往相反的方向匆匆离去。等走过一条街巷,姜月忽然意识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没出过门,别说怎么去将军府,即便是随心院外的后花园,姜月也是没有逛过的。贸然问人又怕遇到古代的拍花子。摸了摸耳朵上带的镂空镶珠的银耳环,这是李眉送给她的,虽说材料易得但是难得在这个工艺上,层层镂空的银丝环成了球形,里面一颗小小的圆润的珍珠滚动着。是当初李将军送给年幼的李眉的礼物。后来姜月出生后姜诚只当自己没有这个女儿,姜月的一应吃穿用度全部都是李眉的嫁妆,这副耳坠子便是李眉今年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姜月摘下一只耳坠子,看了看街上的店铺,走进装修最豪华,上面挂着珍宝阁的首饰店。这样的店铺通常是有一定背景的,能和将军府搭上话时常也会给各大府邸送首饰册子。姜月准备找这家店里的人带自己去将军府。用这个耳坠子当作信物,将军府的主人大约会见自己一面,只要见了面,李眉就有希望得救。这样想着,姜月进了店铺后便直接走到柜台边上,对着掌柜的说;“掌柜的,我前几日和母亲曾来过你们店里,今日和母亲出来游玩,不慎走失了,我是镇国将军府上的人,能请您带我回镇国将军府么?这是祖父送我的,如果麻烦的话,可以将这个耳环交给将军府的人,请他们来接我。”说完便将手上拿着的耳环递给了掌柜,掌柜的接过耳环仔细看了下,恰好这耳环真是多年前珍宝阁上一任大师傅出品的封山之作,自这耳环之后,金丝银错的工艺这么过年来在无人能达到这个程度。因此掌柜的对这耳环有几分印象,当初正是镇国将军府上所定。如今这么多年传给孙女也是正常的。再看姜月耳朵上带着另一只一样的耳环,不论是服装打扮还是进来后的形容举止都是落落大方,颇有几分大家小姐的风范。掌柜的心里便已经相信了,心里想着能将走失的将军府小姐送回,这也是大功一件,将来也能多个靠山。便同意了送姜月去将军府的要求。掌柜的对姜月说:“李小姐请稍等片刻,某去准备马车,这边送小姐回府。”说完叫伙计先照顾姜月,便去了店铺的后院。伙计招呼着姜月坐下后。便拿出一盒精致小巧的首饰给姜月看着,想着这位大小姐回去之前若是能多选几件首饰也是好的。不过一会功夫就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穿着暴露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这人一进来,姜月便在心里感慨果然是活久见,第一次出来居然能遇见青楼女子。几人一进来伙计便热情的招待了起来,毕竟这个职业的人也是店里的大主顾,购买力并不比一般大户人家的低。等到伙计回头去拿背面柜台上的一个盒子时,姜月便看着那几个女子互相对了个眼神,正觉得不对劲,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便被那中年妇女挥着手帕迷晕了。等到伙计拿下放在高处的盒子回头时,姜月已经被几人掳走了。伙计顿觉大事不好,便冲进后院找掌柜的。掌柜的听闻这件事情也明白大事不好,这人在自己这里被人掳去青楼这张地方,若是被将军府的人知道,那真是灭顶之灾。问了伙计后,得知了是哪家楼里的人后。掌柜着急忙慌的向那里赶去。等掌柜的赶到青楼,找到那老鸨说明来意并重点说了姜月的身份后,希望老鸨将人交还,此时便当作没发生。但是老鸨是在姜月面前露过相的,而且还亲自将她掳走,若是送回,哪怕掌柜的什么都不说,只要姜月指认了自己,自己整个楼子只怕都是开不下去的。因此老鸨失口否认自己掳过人,甚至还对掌柜的说自己今天甚至没有出过楼子,若是今日出门的人但凡有一个见到这么个人也一定会告知将军府,请掌柜的不用担心。更是一番担忧的对掌柜的说若是将军府的人知道自家小姐在他们店里丢失,怕是他们也是撇不清干系的。

这样一番话下来,掌柜的也明白,这老鸨是绝对不会将人交出来,却也暗自保证这人绝不会出现在人前。那珍宝阁的掌柜也担心即便将人寻回,出了这么一遭事情,自己也怕沾上干系。于是两人便默契的决定将这件事情隐藏下来。那掌柜的回了珍宝阁后叫来伙计细细嘱咐了一遍,若有人来问,决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小姑娘出现在珍宝阁过,并威胁了一番伙计,若让将军府的人知道他们府上的小姐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只怕难逃一死。那伙计被一番威胁,早已吓得汗流浃背,连连称是。掌柜的又会到后院,在树根底下挖了个坑,将当时姜月递给她作为报仇的珍珠耳环埋了进去。这东西虽然工艺难得价格不菲,但是放在手里就是个罪证。于是干脆便把东西埋了。

而青楼这边老鸨一送走珍宝阁掌柜,只是略一晃神,便冷静下来。人是绝对不能留在楼子里了。若是有人寻到那珍宝阁,掌柜的供出自己到时候人赃并获,自己绝对难逃一死。但若是人不在,那自己还能狡辩一番。对方找不出人来,也不能无故对自己下手。做这行的熬成老鸨的女子,最是心狠,当时便决定毁尸灭迹,便交代了楼里的打手,趁着姜月药效还没过,赶紧送出城外扔下西郊的悬崖。并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贪图几两银子将人卖了,带时候有什么万一,性命难保,让那打手一定亲手将人扔下悬崖再来回复。

那西郊外的悬崖名叫望断魂,悬崖之高便是在上面往下看一眼都能将人吓断魂,往下扔块巨石半天都听不到回音。这青楼里得病不治的姑娘和不服管教被打死的姑娘这些年不知道扔了多少下去。那打手也是做惯了这种事情的,听完也不觉得狠心。将仍然昏迷着的姜月装进一个麻袋里便扛着驾车出城了。一路无波无澜的走到悬崖边,停下马车后手脚利落的连人带麻袋扔了下去。

将人扔下去后,打手回到青楼复命,老鸨给了他十两银子,又叫了个漂亮的姑娘伺候了他一晚。这事情便过去了,不论是扔人的打手还是吩咐下去的老鸨,谁都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倒是那掌柜的惶惶不安了几日,甚至几次经过将军府,都不见将军府的人有任何慌乱寻人的迹象。便猜测这姜月走失的事情是府内的阴私事情,既没有人寻找,那自己也就安全了,这才放下心来。那将军府根本不知道这一杆子事情也不知道姜月曾出来找他们去救女儿,自然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而真正丢了人的姜府,此时也根本没有人在意姜月丢失的事情。只因为姜月和姜阮出府的第二天,姜阮上完香跟着车队会到府里的时候,李眉便已经咽气了。等到姜阮满怀希望的回到姜家时,得到的确实李眉已经过世的事情,兄妹俩一时不能相信这件事情,趴在李眉的窗前哭得几乎要晕死过去。此时二人也想不起姜月还没回来的事情。李眉的死因对外宣称是痨病,又因为长辈姜老太太还在,李眉的死算是白发人送黑法人,葬礼便没有大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从收敛到入土不过三天时间。甚至连将军府的人都没有通知。停灵的几日也只有姜阮和姜信二人跪灵,姜诚直到最后一日出门下葬才跟着出去装了一副伤心的模样,送李眉下葬。

李眉入土后姜信和姜阮反应过来姜月这么多天一直没回来,担心姜月出了什么事情,便求到了姜诚面前。姜月在姜诚眼里向来可有可无,是以这么多天过去姜诚也根本不知道姜月不见了。而府里的其他人不管是有没有发现姜月不见的这件事情,总之也是没有一个人提出的。姜诚问姜信,姜月是如何不见得又是怎么不见的。两人担心妹妹,即便知道说出来后会被责备但还是实话实说。得知姜月是偷溜出府要去将军府找人就李眉时。姜诚打了姜信一巴掌,并大骂两人不孝忤逆。吩咐人将二人关进随心院不得外出,又命人将他们偷溜时的小洞堵上。然后叫人去将军府附近盯着,看看将军府有什么动静。等到去的人回来回复将军府没有任何异常的时候,姜诚猜测姜月大概还没到将军府便已经失踪了。这才放下心来。又去了趟松鹤堂,回来对外便成府里的四小姐因为被李眉感染了痨病,也死了。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夏妍已经被扶正成了尚书夫人,姜秦和姜超成了嫡女嫡子。夏妍时常带着姜秦去参加各种宴会,夏妍年轻时便有才女之名,否则也不能成为姜诚这个探花郎的知音人解语花。姜秦在她的教导下也渐渐传出了小才女的名号,人人提起她都说不愧是探花郎的女儿。而姜超自小便被姜诚带在设变教导,成为嫡子后,姜诚甚至将他送进国子监读书,期望值高,由此可见。而这边年,姜信姜阮依然被关在随心院。自从哀求姜诚帮忙找姜月没有结果,还被告知对外成姜月已经死了的时候。两人对姜家越来越冷心。这半年来两人除了偶尔求姜诚再找找妹妹一直不吵不闹,于是虽然还是不允许出门,但是随心院的门口也不再有守卫时刻守着了。

而这时一切又走上了剧情原本的路线,姜信为了建功立业保护妹妹也为了找回丢失的姜月,留书出走,投身军营。

夏妍也渐渐容不下姜阮,便买通了一个道人,说姜阮是克母克亲的煞星命格,若留在府里会对姜诚有所妨碍。姜诚对姜阮本来也没有几分感情,不过是看姜阮姿色十分出众,长成以后可以为自己联姻或派上大用场,才继续留在府里养着。如今听到道人所说,便不甚在意的将姜阮送去了乡下庄子了。

一切都和原文剧情开始符合,除了姜阮离开时的心态不同了。

第九章 第一世 姜月的际遇 珞珈山中间积雪,山高谷深,一年四季都是北国风光,碎冰凸起,流水潺潺。自山下到山顶一共八环梅花阵,环环相扣,精妙无比。而山顶处了绿柳山庄和山下的风光却完全不同,即便是隆冬时节,山庄内依然是姹紫嫣红一片,暖意融融仿若初春时节。

姜月自屋里醒来时便闻到一阵阵芬芳,想要活动手脚时发觉自己浑身僵硬的,仿佛四肢不是自己的。与当初刚刚成为姜月是的感觉一样。姜月想起自己最后的记忆,在一片黑暗中一阵无法控制的失重感,然后是彻骨的疼痛。姜月猜想自己大概是被人装进袋子里从哪个高出扔下,那种感觉,自己大概是已经死了吧。那是姜月第一次明白死亡的感觉。哪怕是当初也不过是睡了一觉便无知无觉的穿越了。而自己现在这种状况大概是重新穿越了吧,既来之则安之。姜月便索性闭上眼睛放松心神。虽然心里还是很挂念李眉的情况,不知道自己失踪后那掌柜是不是有按照约定将那耳环送去给将军府,只要送到了,想必李将军爱女心切无论如何也会去一趟姜府。如此李眉姜阮姜信便都按全了。这时姜月听到一阵琴音,叮咚清冽如山泉滴落,听着听着姜月便睡了过去。

当秦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可以动弹,便尝试着起来,活动了一番后,发觉自己行动无碍,便伸手看了看。仿佛依然时自己原来的手,姜月走到铜镜前看了看。果然依旧是姜月时的样子。看来是被人救了。两次醒来身边都没有人,姜月决定出去看看,如果自己还在这个世界,那不知道李眉他们怎么样了。

姜月走到花园深处,一路上依旧没有遇见人烟,直到看到一个亭子,那亭子的边上挂着一根杆子,杆子上立着一直五彩斑斓的鹦鹉,此时正叫的的欢快。而亭子中坐着一名灰衣老者,正瞧着石桌上的棋盘深思,那一局棋早已被下的乱七八糟不得章法。老者索性放下棋子,看向姜月。对姜月微微一笑,说到:“小友,终于醒了。”

姜月走进亭子,站在距离老者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恭敬的行了一礼,“姜月感谢老先生救命之恩,只是姜月尚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还未做完。肯定老先生派人送姜月会吏部尚书姜诚府上。那老者撵了捻胡须摇头叹道:”你已昏睡半年之久,如今身体尚未痊愈,就算下山又能做什么?何况天意不可违,一切早已回到既定的轨道上了。你是异世之人改变自己的命数是天命,若要妄加改变他人的命数。那便是逆天而行。这代价,你还不明白吗?”

姜月在听到老者称呼自己为异世之人,又听他说起天命。便想起,这人大概就是全文中那个最闪亮的背景墙,八岐先生。此人不仅精通易卜星相,医术巫蛊,权谋兵法,杀人之术等等无一不是当世无双。曾收下九名弟子,每人只学他其中一项绝学便已闻名天下。男主如此天纵之资的天命之子也不过是将他的本事学个十之二三。而男反派八皇子只不过在他手下学了半年帝王之术便被他逐出师门,即便如此也是完虐当时皇室的左右子弟。而男主的亲生母亲就姜月推测估计也是个穿越女,不过人家厉害的多,自带绝学,曾经教授八岐先生现代的手术,与八岐先生有半师之缘。文中此人就是一眼看出姜阮是重生之人,并让姜阮回溯前生化解她的戾气。如今他能看出自己是异世之人,姜月并不觉得奇怪。

可是想到姜阮他们,姜月还是忍不住担心。于是问八岐先生;“先生是否能告知小女这半年来姜府发生的事情。小女当日出门是为了给母亲延医请药,不知,不知母亲现在如何了。”想到刚才八岐先生所说的天命不可违,虽然心里多少明白李眉大概凶多吉少,但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姜月仍然抱有一丝期待,于是满是希望的看着八岐先生,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八岐先生只是看着她轻叹一口气,然后摇头。姜月愣了一下,然后继续问八岐先生,“那阮儿,就是姜家大小姐姜阮被送到庄子上了吗?姜家大公子是不是投身军营了?”听到姜月的问话,八岐先生收拾棋盘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问姜月:“小友精通推演之术?”姜月回答不知道。八岐先生问:“姜府大小姐如今确实不在姜府,而那姜大公子如今确实投身军营,就在我那二弟子的麾下,此兄妹二人心志坚定之人。小友昏迷半年之久,如何一醒来便知道此事?”姜月想着这八岐先生如此神通广大,自己在他面前也不需要隐藏什么,他既然和男主的母亲向小园这个穿越者接触过,也许知道的比自己想象中的多多了。于是便想实话实说,自己知道这些是因为看过的一本书。这是书中的剧情。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想说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姜月猜测,大概是此间天道不允许这个世界的人知道这是一个书中故事,于是变换了一个说法:“我在昏迷的时候曾在梦境中看到过如此情景,心中不敢相信,所以想向先生求证。”八岐先生惊奇道,“你竟然无师自通里梦靥推演之术,像是与此道有缘之人,不知你是从前就有如此境遇?还是”

姜月此时深深觉得撒了一个谎就要说无数的谎来圆的无奈,也明白八岐先生问的是不是自己穿越前就会这个技能。但是自己穿越前哪里有什么技能,现在所知道一些事情也只是记得些微书中的剧情罢了。若是任由八岐先生误会下去,难保他不会和当初李眉一样觉得自己早慧,万一真的以为自己与什么道有缘,回头时间长了穿帮了,还不得尴尬死。而且姜月也不想装什么神秘,除了不能说出口的,姜月决定其他事情都实话实说。“不瞒先生,小女并不会什么推演之术,大概是心中牵挂兄长和姐姐,只最近梦见过他们二人的事情。从前也从来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于是又向八岐先生请求下山,既然已经知道了姜阮的下落,而且知道姜阮在庄子时候过的不好,被夏妍只是的奴仆虐待,姜月如何能放得下心。就算自己智谋不行,但是陪着她,帮她分担些还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姜月相信有自己在,姜阮的这几年也不至于过的这么毫无希望。

可是当姜月提出时,八岐先生再次拒绝了。他告诉姜月:“老夫遇见你的时候,你浑身筋骨具断。几乎全无生机。若非你此身命数还不该绝,老夫也是无能为力的,即便如此老夫也只能将千丝蛊引入你的身体,千丝蛊修复半年才将你的身体修复到如今的程度,也不过是保你这身子生机不觉十五年而已。而这前十年每月还要千丝蛊引出你的体外以这珞珈山上独有的药莲喂养,药莲离土三刻即死,而千丝蛊若是没有药莲,也将失去效用。况且,天命之女的命途不可由外力更改,你现在过去,若是乱了她的命数,与你,与她都不是幸事。”听到自己基本到了姜阮身边,对她来说也不是好事,而自己现在的身体也根本没办法离开,也就不再勉强。于是再次对八岐先生鞠躬行礼,“多谢先生收留救治之恩。那姜月就叨扰先生了,姜月力所能及的之事,必不推辞。”八岐先生道:“老夫与小友既有缘相遇,也是一场造化。老夫早年发誓决定不再收徒,而小友要在山上疗养十年,这十年里老夫藏书楼里的绝学典籍小友可以选有兴趣的学习一二,若有不明白之处可来寻老夫。”姜月听到八岐先生这话,激动万分。八岐先生是不出世的奇人,若能学的他半分,便不枉此生了。何况当初而无能为力。当即虔诚的跪地磕了一个头,虽然八岐先生说不收徒。但是能跟着八岐先生学习,姜月从心底里感激尊敬八岐先生,所以给师傅磕一个头,姜月觉得十分应该。虽然按照八岐先生的说法,自己大概只有十五年的寿命。但是她记得书中姜阮后来还经历过中毒,而且这几年庄子上的生活让姜阮吃了太多苦,身体留下了暗疾。姜月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天纵之资,若是什么都想学大概什么都学不成,于是决定专精一项只学医术,不求能像八岐先生的五弟子夏青一样成为当时神医,但是至少要能让自己在亲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不那么无能为力。于是向八岐先生说明了自己想要学习医术的愿望。八岐先生听后,又问了姜月几句基础知识,得知姜月完全没有任何基础后,指点姜月先去藏书楼取哪几册医术,然后去药园先对照着认识些基础的草药,然后再教导其他的。

第十章 第一世 姜阮归来 三间青瓦红墙的房子,宽敞的农家院中地上覆着厚厚的一层积雪。看守的大黑狗踱到门口,懒洋洋的啃着破碗里的骨肉,似乎是被冷气冻着了,没一会儿又叼着骨头缩回了窝里。

正是大年三十,门口贴着五谷丰登的彩色年画,屋檐下挂着两盏大红的灯笼。屋里一个瘦高的梳着丫鬟发式的年轻姑娘正给坐在镜子前的发愣的美貌少女顺着头发。那少女看着十五六岁上下生着一双极其美丽的眼睛,妩媚生情,偏偏又纯净的一尘不染,眼瞳通透的雪山山涧流淌的溪水,清澈而又动人。那女子正是姜阮。

镜子前的姜阮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仿佛是十年前的自己。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姜阮记得自己醒来后知道的今生,和自己记忆里的前世有了很多区别。虽说娘亲最终还是不治身亡,但是时间延迟了一年。而自己前世里记忆中母亲生病后就搬出了随心院后来好好的在姜家长大的姜月,今生直到母亲去世前的那一日都守在母亲的身边,甚至为了救母亲而和自己出门后走散了。前世因为年幼,娘亲死后终日惶恐的自己被父亲姜诚送到庄子上时,依旧对父亲包含期待,期望有一日能够回到姜家,来到庄子后对被夏妍收买的下人处处忍让,过着被磋磨了十年的日子,前世的自己来到庄子后身边还跟着母亲当初的贴身丫鬟知书知画知音,虽然跟来了三个人,但是知书在来的第一年莫名的病死了,而知音和知画人微言轻也护不住自己,不过是三个人一起受磋磨而已。前世的自己,这个时候早已是面黄肌瘦,为了做刺绣换取日常费用,两双手更是长满了硬茧。而这才是今生最大的不同,今生的自己在妹妹姜月失踪后,和哥哥哭求姜诚去找妹妹,却被告知妹妹已经对外成亡故了。因为这番事情,姜诚甚至连上一世装出来的短暂的慈爱都没有了。让今生的自己和哥哥看清了姜府上下的真面目。哥哥如前世一样留书出走后,自己也果然如前世一样因为道士的几句诬陷而被送到了庄子上。今生的自己被送走的那时就早已对姜家绝望,临走前跟姜诚说要带走娘亲得嫁妆,姜诚最爱面子,不想让人说自己觊觎亡妻的嫁妆,何况女子嫁妆在她死后不是留给子女就是发还娘家,因此姜诚倒是没有反对。而夏妍也是惯会做表面功夫的不仅轻易的同意了,还在送她出门时做出一副迫不得已哭哭啼啼的不舍模样。离开的那日虽然夏妍也将母亲身边的几个丫鬟送来让自己带走。但是因为今生的自己迁怒于母亲领走前,几人都不在身边,所以一个都没带。带着母亲的嫁妆到了庄子上,庄子上的恶奴虽然也想像前世一样欺辱自己,但是今生的自己因为失望,并不想回到姜家,所以对此没有忍让,况且带着娘亲得嫁妆,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收买了一家不服庄头的二管事。那两家抗衡之下,再加上今生的姜阮对他们硬气很多,一番威胁。毕竟是下人,虽受了些夏妍的指示,但是庄子上天高皇帝远,县官不如现管,倒是让今生的自己将他们唬住了。日子也天差地别起来。收了二管事的女儿汤圆做了贴身婢女,又买了个因为逃饥荒而双亲都死了的露珠。虽不说依旧如大小姐般生活,但是日子倒是不难过。

就像现在,醒来后,露珠立马上前服侍着姜阮梳洗,而汤圆也早早的去准备早点。

虽然现在的生活平稳安定,但是姜阮记得就在两个月后,姜家得到消息。皇帝要令姜家嫡女进宫侍奉皇上。但是姜诚如何舍得自己培养的才貌双全的姜秦入宫侍奉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皇帝。即便是姜秦要入宫也是要作为新帝的后宫。于是在夏妍的提醒下,姜诚想起还有姜阮这么个在庄子上的原配嫡女,于是将姜阮接回姜家,教导了些基本的宫规,便代替姜秦匆匆被送入宫中,开启了自己悲惨的一生。今生姜阮如何会让自己重蹈覆辙。但自己也不可能为此一走了之。不说多年来一直了无音讯的哥哥,和妹妹。就是为了复仇,姜阮也会回到姜家,让他们血债血偿。

此时珞珈山上,姜月和八岐先生正围着炉子烫肉片吃。十年的相处,姜月和八岐先生也渐渐相处的如亲人一般。八岐先生早年有一女弟子,是他从襁褓婴儿一手养大的,虽然聪慧无比,对八卦推演之术极有天赋,净得八岐先生真传,但是因为自小在山上长大,所接触之人也不过是师兄弟和师傅,故而性格十分天真烂漫。八岐先生待她如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后来那女弟子被上山拜师学艺不久的八皇子害死。因为八皇子母族先人曾对八岐先生的师傅有恩,当初便是因此八岐先生才破例收下八皇子,此事事发后。珞珈山与八皇子母族之间恩断义绝,八岐先生也将八皇子逐出师门。当时其余弟子要为小师妹报仇,但是八岐先生说她命中有这一劫,拦下了。

但是事后八岐先生命其与弟子各自下山历练,经历人世百态,非入世出世不得归。所以在山上十年,虽然时常收到八岐先生各位弟子送上山来的礼物。但是那七位半个师兄,包括男主,姜月竟是一个都没见过。

当初八岐先生自女弟子死后,便誓言不再收徒。这些年八岐先生虽也尽心传授姜月医术,但二人始终还是以小友,先生互称。

姜月在医术上并不十分有天分,但是同样的瓶子,装半瓶金子的价值远超装一桶沙子。有八岐先生这样的名师,即便姜月是块朽木,八岐先生也因材施教的给她塑成了艺术品。

十年之期已到,吃完饭,姜月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对八岐先生说:“先生,小月明日就下山了。先生想要什么?等小月回来的时候,给小月捎回来。”八岐先生看出姜月心中的不舍纠结,也怜惜她的遭遇。两人都知道姜月此次下山若要助姜阮复仇,不仅事涉朝廷,甚至与这几年边界战事将起,一番遭遇。千丝蛊修复的身体,虽然十年来用药莲喂养,千丝蛊一定稳定成型,可以离开药莲的喂养,但同时也是盛及而衰。千丝蛊的药效消耗完毕的那天就是姜月身体溃败的一日。而千丝蛊的药效也最多不过再维持五年。

八岐先生从袖袋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锦囊,将它递给姜月,示意她打开。姜月打开锦囊,从里面倒出一粒种子。八岐先生对姜月说:“这种子乃是玉幽昙的花种,此花不适合在珞珈山种植。小友带下山后亲自种植到开花那日,在带回珞珈山给老夫便可。”

姜月听完红着眼眶收起种子。这玉幽昙没有什么特殊的药效,不过是花开得好看罢了。要说特别,也就特别在此花种植十分繁琐。需要种花者每月一滴活血,种子放在土上第一年将血滴在种子上,滴满一年种子才会开始扎根,然后第二年开始将血滴在叶片上,必须是刚刚离体的活血,五年来要同一人的血,滴满五年,玉幽昙才会开花。八岐先生交代让她亲自种来给他,也不过是希望姜月能保证自己这五年平平安安的活着罢了。

第十一章 第一世 姜信的消息 第二日,风雪方晴,姜月背着一个小包袱按照八岐先生之前的指点走出梅阵,向着山脚下离去。走出梅阵,姜月回头看了看自己住了十年的珞珈山,期盼着自己能有回来的那一天。

到了山脚下,沿着手上的简易地图,走了大概两个多时辰,临近中午了,姜月才终于看到了一点人烟。走到村庄后,手上的地图便没了用处。因为姜月上山后从未下过山,八岐先生担心她在天黑前都找不到人烟,便给她手绘了一副简易的地图,指向山下最近的村庄。等到了村庄门口,姜月收起了地图。向村民问了路,得知最近的城镇徒步要走三个时辰才能到达时,姜月决定尽快赶路,争取在宵禁前赶去城镇。

进了城,姜月先找到一家药房,卖了一瓶自己平日里制得可以治疗哮喘的药丸子,然后拿着银子买了些药材,接着去了趟胭脂铺,买了些胭脂水粉。最后才拿着采购好的东西去了城中最大的客栈,云来客栈。姜月要了一间上房,吩咐伙计将自己点好的饭菜送去房间,就关了门。等到饭菜送来后,吃晚饭的姜月开始在桌子上鼓捣她买来的这些东西。这几年除了跟着八岐先生学习治病救人的医术,也学习了一些用来易容的药水方子。什么遇水不化的易容药水,涂上一层揉揉捏捏就能定型的人皮面具。大概是女孩子在这方面的天份吧。姜月学这个的时候比学医术的时候灵透了许多,简直就是触类旁通,甚至能举一反三。连八岐先生都说,他的几个弟子中没有谁能把易容术学到像她这样出神入化的,虽然不排除那几位都是阳刚型的男子,不屑于学习此道,但是第一次被表扬姜月还是很得意了一番。为了配合易容术,姜月还苦练了口技。有时候姜月都在想自己现在这个本事回到现代不说成为中医国手,就是去做个配音演员特效化妆师什么也也是妥妥的大师级人物啊。八岐先生认为姜月难得的乐观,大概也是姜月到现在都还保持着一份自己也许还能回到现世的希望。

将做好的药水和药粉收拾好后,姜月也去休息了。

而这边姜阮也在会即将回到姜府而做着准备。

第二天姜月将制作好的药粉和药水按照步骤涂涂抹抹的涂到脸上,不过一刻钟,姜月那白皙细嫩的少女脸就变成了一个肤色泛黄略显苍老的干瘪老头脸。然后又用指尖捻了写药粉将耳洞堵上,然后细细的将漏在外面的皮肤全部涂成和脸上差不多的颜色,又给手化了老年妆,最后捏着喉咙咳了两声直到换了合适的声音。这才从包裹里拿出之前从山上带下来的男装,换好后,姜月对着镜子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漏洞后,收拾了东西。到了大堂,给了小二几两让他去帮自己雇一辆跑长途的马车,又在点了饭菜再大堂里吃着。准备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毕竟除了第一次不太顺利的出门,这也是自己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走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即便是了解些风土人情也是好的。

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周围的动静。一时听着人说谁家的老公公偷了谁家的媳妇,一时又是那条街上的豆腐西施真是漂亮,姜月正听的无聊的戳着红烧狮子头的时候,就听隔壁桌坐下来两个官兵,这二人的谈话让姜月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兴趣。听说最近关大将军正带着大军与梁国大军大战,又说关将军麾下有一李姓副将悍勇无比,多年来,关将军征战从无败绩,这小将也是一马当先,半个月前场战役更是这李副将带着二十几个人深入敌营烧了敌军的粮草,才使得梁军节节败退。不日大军即将得胜还朝,早有消息传出关将军此次要为这位李副将请封。最难得的是这李副将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岁,真正的是少年英才。此次回京得封,不知要如何的风光,谁家得此少年郎,真是要祭祖酬神谢祖宗的保佑了。姜月听着心里高兴,因为他知道这个李姓的小将就是姜信,当初姜信出走后投军,因不屑与姜诚,于是改姓母姓,化名李信投入关将军麾下,从一个烧火的火头兵渐渐的成为关将军的副将。以前看书的时候只觉得女主的哥哥果然也是厉害的,在没有别的感觉,如今听别人说起来,确实觉得心情激荡,十分余有荣焉。而这关将军也是一名未见过面的故人了。他是八岐先生的二弟子,当初学习的是兵法排阵之道。是男主的二师兄。听到这样一个消息,姜月心情十分愉快的踏上了和姜阮会和的路上。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人分享自己的心情。

怀着愉悦的心情吃完这顿饭,姜月回到房间拿着行李来下在厅里等着雇来的马车。没一会儿小二带着雇来的马车和车夫回来了。车夫是个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壮汉,面向看着也十分老实,据小二说这是马车行里口碑十分好的一位,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而且跑惯了长途,大江南北都去过,十分有阅历。姜月谢过小二,又给了他一吊钱做小费。小二喜滋滋的收了钱回去招呼其他客人。

姜月对着新雇来的车夫说:“老夫还需要上街置办些东西,小兄弟拿着钱去备些干粮和路上需要的东西,一个时辰后,小兄弟来万和商号门口接老夫。”说完递给车夫五两银子。车夫接过银子又问:“不知这位老丈是否晕车,若是晕车小的得去药房给您先抓一剂止晕的药来。否则这一路可是不好受的。”姜月听完,心里一乐,还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连晕车的问题都想到了。随后想了想自己这个身体也没坐过马车,不知道晕不晕车,原文里的姜月是不晕车的。不过现在换成了自己,即便是晕车了按一按合谷穴也就是了,再不济扎两针什么毛病都没有了。跟着八岐先生这么多年若是连个晕车的搞不定自己真是不要活了。于是便对车夫说了不需要晕车药。

和车夫说玩,姜月拿着自己的小小包袱。出了客栈,没几步路到了万和商号。

这万和商号是男主的产业,这次到万和商号来,也是想起书上形容过,女主姜月曾经在万和商号买下过一个可以发射毒针的手镯。虽然那是在京城的万和商号,但是此地既然也有万和商号的商铺,姜月想要去碰碰运气。

毕竟一个人出门在外,虽然自己现在是男装的老头打扮,那车夫看着也是老实的,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他看自己长得瘦弱想要起了歹心,自己也能有还手的余地。就算退一步说,车夫是好人,但是万一路上遇见什么突发情况,姜月不希望自己再毫无反抗之力。

进了万和商号,姜月看了眼一楼贴着的告示,轻声一笑便直接上了三楼,据原文描述一楼是卖的普通物件,二楼卖的的奇珍异宝,而三楼则是男主麾下锦衣卫中的天工坊出品的各种特殊武器。到了三楼,姜月看了一圈然后果然看到了原文描述过的血月镯,那镯子形如一轮弯月,镯子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只要按下那个宝石,里面就会弹出见血封喉的毒针,唯一的缺点是射程太短,只在三尺内有效,而自己学了医术后,一毒不分家。自己身上到处藏着的毒针也是不少的,若是有人距离自己如此至今,那直接用毒针就可以。不过这个血月镯姜月还是会买的,因为她记得当初姜阮看中的时候买不起,后来等男主对女主动心后曾送过一个改良版的特制的十连发血月镯给她。可是那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了。姜月希望姜阮这一世能早点拥有,虽然自己不能告诉姜阮很多隐藏的真相来改变天命,但是只是保护她,是不会引起天道反噬的。见姜月盯着血月镯看了许久,三楼这层的掌柜血月镯从盒子里拿出来对姜月介绍道:“这位老先生真是好眼光,这个镯子虽然外观看着简单,但是你看这里。”然后将发射毒针的针眼指向无人的一侧并示意姜月观看,继续说:“只要按下这颗红宝石,这个针眼里面的针就会发射出来,三步之内杀人于无形。而且这里面的毒针是神医常青提供,见血封喉,触之即死。若是买来给家中女眷防身那是极好的。”姜月听完介绍便知道自己没有看错这个确实是血月镯。而掌柜的所说的神医常青,很巧,正是八岐先生的五弟子,此人专攻医术,下山后短短几年便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了。他的医术天分十分之高,而且本人是个医痴,最爱钻研各种疑难杂症,号称在他手下只有他不想救的人,没有他治不了的病。原文中唯一一次失手就是女主中毒那次,确切的说的中蛊。在下山前八岐先生便说过,若遇到不懂得医术上的问题,只管去问他。跟掌柜的说了自己顶下血月镯后,又问掌柜:“不知贵号可有射程远一些小巧隐蔽些的其他武器?”掌柜的听后拿出另一个盒子,那是一对小巧的连弩。掌柜的将其中一个然后取出后对姜月说;“老先生看这个戒指,将它套在一只手的中指,然后将这连弩的绑带捆绑在手臂上,需要发动时,只需握拳,并用另一只手按这个按钮,便可发出袖箭。”说着掌柜的将连弩一侧的按钮示意给姜月看。然后继续说:“此弩一边可连发六次,左右两只一对可发十二只袖箭。射程五十步。”姜月听完后十分满意。对掌柜的说:“这血月镯和连弩我都要了,我知道这两样宝贝价值连城,但我此次出门并没有带那么多银两。刚才我看楼下告示上写着贵店要收破障丹,我这里有一瓶,里面是三颗。用来换你这两件宝贝如何?”

掌柜的原先听见姜月说没有带钱,还只当是这老者忽悠了他半边正不悦着呢,谁知又听到说要用破障丹换顿觉惊喜万分。直接弓着身子更加恭敬的对姜月说;“老先生若真的能用破障丹来交换,小号求之不得。破障丹一颗便价值千金,只用一枚来换这两样武器绰绰有余,其余的破障丹小号愿以黄金向老先生购买。不知老先生可否让小的先看看这破障丹?”

破障丹能解百毒并且不惧南疆的瘴气,亦有避毒虫驱毒蛇的作用。男主现在求破障丹大概是有了杀母仇人的消息要深入南疆。文中这次男主去的时候没有破障丹故而出来后深中剧毒,虽然因为内力高深压制了毒性又有常青及时解毒,但是也是受了很大一番苦的。破障丹乃是用百十种药材以特殊的办法炼制而成,男主依然后常青这个师弟,想要炼制是十分简单的。唯一难得的便是破障丹的药引是南疆一种特产的小野花茜宓。药引要在即将成丹的时候当场从土里拔出放入,离土的时间多一息便少一分药效,丹成的时候丹纹为茜宓的花朵样子,五瓣为极品,少一片花瓣便少一分药效。因此此丹丹成必须是在生长着茜宓的地方,但是茜宓又是只生长在常年瘴气弥漫的地方。因此破障丹才十分难得。而洛珈山上,便有八岐先生以阵法隔绝出来的一小块药园,专门种着各种南疆特产的药材。

而姜月此次之所以会带着破障丹下来,就是记得有这么一遭。

姜月将破障丹递给掌柜的,掌柜打开后倒出一粒看了一眼这五瓣丹纹的破障丹,便立刻装好。对姜月说:“破障丹是真的,老先生是要黄金还是银票,小的这就去准备。你看?”那掌柜的看完破障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直接恨不得将姜月给供起来。将破障丹收进衣袖生怕姜月说不换了。姜月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趣,这掌柜是个妙人。想着自己一路上也是需要花销的,于是便笑嘻嘻的对掌柜说,”我与贵号的主人有些渊源,既然换武器只需要一颗,我还需要赶路,那你就只需要再将一颗的银两换成银票给我就行了,多余的一颗,作为礼物送给贵号的主人。“掌柜的一听又是连连作揖说自己怠慢了贵客。看着老者的年纪,恐怕还可能是自己主人的长辈,便也不推辞。将准备好的银票双手递给姜月。恭恭敬敬的端着装武器的盒子将姜月送上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的马车上。即便是看见姜月坐的马车十分普通也只是在心里觉得这是高人的返璞归真。

第十二章 第一世 相遇 姜月上车后看了下,车夫去备下的东西十分丰富,不仅被褥铺盖齐备,连干粮也准备的十分丰富。姜月将准备送给姜阮的血月镯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盖好放起来。然后将自己的连弩袖箭装备在了手臂上,伸展了一下后并不觉得行动有所妨碍,觉得十分满意。

将近一个月的赶路,在这天终于快要抵达京城。姜月小心翼翼的收起一个带着盖子的小瓷罐。那个瓷罐里装这三分之二的泥土,上面卧着一颗小小的种子。为了携带方便姜月在路上买了这么一个手掌大小的瓷罐,平日里就打开盖子放在车窗边晒晒太阳。等下车时便盖上随身携带。因为最近一年种子都不会发芽这样带着倒是便利。临近京郊的时候姜月便下车和车夫告别,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便向着打听到的宰相姜家的庄子走去。

姜月在临近庄子的地方更改了装扮,变回了女子装扮。向着庄子走去的路上,姜月生出了近乡情却的感觉。很快又被即将重逢的喜悦给掩盖了过去。踏着愉悦的步伐,姜月兴冲冲地一路向前走去。

“你是小月?”姜月看着眼前已经长成风华无双绝代佳人的姜阮,本来因为多年不见而担心产生隔阂的忐忑。因为眼前人这一句小月而烟消云散。眼含泪水的看着姜阮,看着她一副不敢相信又激动的样子,姜月一步步走向她,然后仅仅抱着姜阮说:“阮儿,是我。”两个喜极而泣的人相拥着哭了一会儿。

“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隐瞒了自己的寿数后,跟姜阮说了自己这些年的际遇,姜月问了姜阮。

姜阮听后即使自责又是怜惜的摸了摸姜月的脸,虽然姜月说的轻松,但是被人从悬崖上扔下,即使被救了,那所受的苦又怎么会像她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但是姜月既然不希望自己担心,姜阮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在心里对姜诚和夏妍的恨意更加的深。“大概一个月左右,姜家会有人来接我回姜家,既然要为娘亲报仇,我自然是要回姜家的。但是当初姜诚已经宣布你已经死了,那你就已经不是姜家的人了。不需要为了我再回去姜家那个恶心的地方了。”姜月摇头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这些年我跟着八岐先生也学了一些医术,当年母亲既然在姜家悄无声息的中毒,那就说明姜家有个下毒的高手在。放你一个人回去,我如何能放心。何况母亲养我一场,你要回去为娘亲报仇。我怎么能不出份力气呢。何况即便是回去,我也不可能以姜家四小姐的身份回去。你也说了姜家当年就已经报了夭折。即便我活着回去,恐怕姜诚也会为了掩盖而...”姜阮听到这里更加的不同意。“既然如此,那你更不应该回去。姜诚对我们兄妹三人向来没有什么父子亲情可言。那夏妍更是佛口蛇心。能找到你,姐姐十分高兴,姐姐不希望你再有什么危险。兄长现在还不知所踪,若你再在我面前出了事,将来和兄长相遇。我又如何向他交代“

姜月却异常坚定。姜月不能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剧情的事情凭空告诉姜阮。但是只要自己在姜阮的身边,那么到了剧情点的时候姜月还是能提前防范一番的。何况当初八岐先生也曾指点过姜月。虽然天命不可更改。但是自己的异世而来本就改变了原身的命运,只要是事关自身的,那就可以改变。而姜阮本就是逆天重生的天命之女,只要是她做的就是新的天命轨迹。那就不会对自己和身边的人产生反噬。所以姜月在姜阮的身边才能更好的保护她也是避免天命反噬的最好的办法。

最终姜阮还是没能拗得过姜月,只得答应了她。但是姜阮不同意姜月作为自己丫鬟回府的建议。对于姜阮来说,姜月是自己这一世的变数,上一世的姜月已经太模糊了。但是这一世姜阮清楚的儿时和姜月一起开心的时光。因为哥哥被娘亲带在身边学武,童年最常在自己身边的是姜月,两人的感情更是姐妹情深。对于受尽苦楚重生而来的姜阮来说,姜月是和姜信一样重要的人,是姜阮心底仅存的柔软。让姜月作为自己的丫鬟进府,对着所有人行礼,姜阮做不到让姜月受这样的委屈。“既然你执意要跟我一起回去,那你身份的事情我来安排。别再说什么做丫鬟这种话了。”姜月听后也高兴的答应了,姜阮也是为了自己,只要能在一起,其他的姜月并不坚持。商量好这一节。姜月才忽然想起来,兴冲冲对姜阮说:“阮儿,你知道吗?我在来的路上听到大哥的消息了。听闻关将军麾下有一个名叫李信的副将,近几年十分得关将军信任,最近一场战役李信副将更是带兵立下大功。过不了多久大军凯旋而归,李信必定可以加官进爵。我一路上打听了,这名叫李信的小将入军营的日子正是九年多前。和大哥当初离家的日子相近。想必也是对姜诚厌恶至极才改姓了母亲的姓氏。”姜阮听后果然十分高兴,甚至喜极而泣。“是大哥,一定是大哥,我能感觉到这就是大哥。这么多年,大哥一定也吃了很多苦。”接着又冷静下来,对姜月说:“大哥既然已经立功建业,回来时必定风光万千。那夏妍这些年已经扶正,当初她既然能为了上位而毒杀娘亲,现在大哥风光归来,她必定也是容不下的。到时候怕是他会做出什么。我要在大哥回来前,扫清这些障碍。”姜月牵起姜阮的手:“是我们,我们一起。”

第十三章 第一世 再见姜秦 一个月后姜月以意外救下姜阮的孤女的身份和姜阮一起坐上了姜家派来接姜阮的马车。

大概是这次姜家还需要姜阮来替姜秦入宫,一路上虽待遇差了点,倒是也没有什么遇到什么危险。这次一同跟着姜阮回来的还有露珠,原先和露珠一起照顾姜阮的丫鬟汤圆,因为父母都在庄子上,故而没有跟着回来。而这个露珠,说来大概也是姜阮的缘分。原文中第二世,这个露珠不是被姜阮直接买下,但也是因为逃荒而卖身到了姜家的这个田庄。后来原文中的姜阮重生归来,即便当时姜阮的身边有当初李眉身边的知音知画,但是姜阮也将露珠带回了姜家。后来露珠也成为了姜阮最可靠的心腹。这一世露珠从一开始就是直接卖身给了姜阮,这十年的相处,露珠早已对姜阮忠心耿耿。所以这次姜阮回姜家,露珠也是跟着一起的。

马车驶进京城的时候,露珠好奇的掀开了马车帘子的一角,惊叹道:“这就是京城啊,原先总听人说京城繁华,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姜月听着她的这声感叹,也向着窗外看去。是啊,京城确实繁华,十年前自己逃出府为李眉求医的时候,也曾匆匆见识过这样的繁华。哪怕当时并没有心情游玩,但是只一眼,也能感觉到京城和自己这一路过来所遇到的各个城镇的不同。这样一个繁华的都城,是多少英雄儿女用鲜血铸造起来的。想完这些,姜月感觉到了姜阮的沉默,她将手附在姜阮的手背上。大概是因为姜月的存在,这次的姜阮虽因为前世的记忆依然对姜家充满仇恨,但是因为姜月现在就在她的身边,而且提前得知了姜信的消息。此时的姜阮倒不像原文中形容的那么阴寒无比,仿佛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姜府处在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因着小厮的通报,姜家的人倒是都出来迎接姜阮这位嫡女的回归,甚至为了表示对姜阮的重视,好让姜阮能顺理成章地代替姜秦入宫,就连夏妍都亲自出来了。

随着一声大小姐回来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姜家大门口。因为姜阮的提前安排,京城早有流言,说姜家这次接回这不受宠的大小姐,不过是为了给现如今号称京城第一才女的姜秦做替死鬼而已。因为这些流言,得知今日姜阮回府,姜家的门口早已经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大姐姐!”马车刚刚停稳,一声惊喜的声音响起。自姜家的大门后走出一个白衣少女,这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省的国色天香,如水墨画一般的袅袅婷婷,一双眇目似乎含了云雾,一身白锦缎制成的胭脂绣百合袄裙更是将她的肌肤衬得如玉一般,樱唇不化而红,眼下的一颗泪痣更是让整个人显得十分楚楚动人。此时她的出场更是让围在姜家门口的人将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而停在姜家门口的马车此时倒显得孤零零了起来。

透过车帘,姜月心情复杂的看了看已经长成的姜秦,对于这个和自己在现世时名字一样的女子。姜月在穿越前想过如果自己成了她该怎么办,甚至在穿越后也曾想过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去改变她的心性和命运,然而世事无常,来到这个世界十四年,这也不过是姜月第二次见到她而已。一切都和原文中一样,姜秦迫不及待的想给姜阮一个下马威。因为知道姜阮前世遭遇过的一切,姜月也说不出姜秦什么好话来。如今既然是仇敌的身份,索性也就不去想什么其他的了。姜月转头对姜阮说:“阮儿,这位二姐姐可是给你准备了好大的下马威。“姜阮拿手点了点姜月的额头:“她算你哪门子的二姐姐,你这么多年倒是都没有叫过我一声姐姐。”姜月尴尬的列了咧嘴,想着当初自己来到此世,内里二十几岁的灵魂怎么张地开嘴叫一个三岁的小萝莉一声姐姐。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姜月的心里姜阮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妹妹,当然也更是喊不出一声姐姐。倒是那些无关的人,哥哥姐姐的倒是可以随口就来,根本不入心的。姜阮也不过是打趣一声,并不在意这些,在姜阮心里这是自己的宝贝妹妹,是不会在让别人欺负了的人。不过此时不是姐妹俩多说话的时候,姜秦既然已经闹了这一出,而夏妍也出门相迎,若自己还在马车上,哪怕多那么一刻,他们恐怕马姜阮嚣张跋扈,不敬嫡母的话来。

露珠此时已经下了马车掀开了帘子,姜阮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搭在了露珠伸出的手臂上。不过是一双手就将路人的大部分视线拉回到了马车的这一边。等到穿着一身墨绿色夹袄,下身浅灰色粗布裙的姜阮下了马车,周围看热闹的人竟然移不开了眼。

姜阮生着一张鹅蛋脸,若说姜秦的皮肤已经是如玉般白皙,那姜阮却更是比她还要白上三分,盈盈的仿佛能透出水光来。姜秦衣饰脱俗,清丽无双。而身穿旧衣的姜阮,一副明艳至极的容貌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让人不禁想若是换上颜色鲜亮的一副,又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况且这女子若只是长相明艳,很容易让世人觉得艳俗,可姜阮却是神色温和疏离,不见一丝轻佻,行动之间裙据纹丝不动,端的是仪态大方,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在车上听了会儿他们的虚与委蛇,姜月下了马车,站定在姜阮身边,向着夏妍微微一行礼,说了句:“见过姜夫人。”话音刚落,夏妍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姜家的人群中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许久不见,大姐姐又漂亮了许多,只是今日回府大姐姐何必传这样的衣服来衬。莫不是怕妹妹们眼红姐姐的衣裳,巴巴的藏起来了?”

说话的人正是姜家三姨娘所出的姜茹,她的长相偏向姜诚,少了几分女子的柔美。本来府里就有个处处压的她黯淡无光的姜秦,如此一个从庄子上回来的姜阮,更是把她给比的犹如云泥之别。此时说出的话便有几分引人遐想。

听闻这话,姜阮微微一笑,对夏妍说:“外头风大,母亲和姐妹们还是先回屋里再说吧,以免着了凉。”人群中有些明眼人便说,这姜家大小姐是个息事宁人的性子,被人如此挑拨也不见反抗。此时车夫正帮着露珠将马车上的箱子小心翼翼地往下抬。姜茹见姜阮不接他的话,心里更加气闷,见此便又说:“大姐姐的这个箱子看着十分沉重,这丫鬟搬得吃力,想是放了不少宝贝。不如让我身边的丫鬟去帮个忙。“说完便示意贴身丫鬟去帮忙。此时人群中有人说这大小姐莫不是守着财宝却装可怜博人同情?

就在姜茹的丫鬟上手的时候,箱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拿箱子上头的搭扣本就松垮,此时掉在地上,半个箱子里的东西都哗啦一声的掉了出来。响声牵动着众人的心,姜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周围的众人皆伸长了脖子朝其中看去,夏妍微微张口,就连姜秦也是一脸好奇,唯有姜阮轻轻的发出一声叹息。

木箱翻到在地,里面倾斜而出的全是一卷卷书籍,大家小姐出门带着书籍并不奇怪,可马车上唯有这么一个箱子。而这个箱子里又除了书籍再无其它。姜月此时已经上前拿起其中一卷书籍,那书保存的十分好,能看出书的主人十分爱护。姜月轻轻拍去因为书籍落地而沾上的灰,将它递给正在急忙收拾的露珠,说:”这些年你家小姐拼了命也不过护住了这么些书而已,这是先夫人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平日里你也要小心保管着,切不可如此大意了。“周围众人听到这句话,便窃窃的开始讨论,这先头夫人去得早,只怕这大小姐在继母手下过的也不容易。亡母的遗产竟然拼了命也只能留下这么箱子书。只怕这继夫人没有外面穿的那么和善。夏妍当初用计将姜阮送去庄子里确实让护送的人暗示了庄头,让他们怠慢姜阮。后来又为了避嫌,这么多年从没和庄子那边有联络,因此并不知道姜阮此生发生的变数。只以为姜阮带去的资产被庄子上的刁奴盘剥一空,心里也有几分心虚,倒是没有说什么。

倒是姜茹听了姜月的话,看她相貌平平,不过是清秀之姿,穿着打扮也不出彩,只以为她是姜阮的丫鬟,便出言教训道:”主子们说话,你一个贱奴插什么嘴,果真是庄子上带回来的,就是没有规矩。“姜阮听了这话气得双手捏拳,还好当初没有同意妹妹扮作丫鬟,否则这样随意被人折辱,自己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对姜茹说:”三妹妹还请慎言。月前我在庄子上高烧昏迷几乎不治身亡,庄子上地处偏僻请不到大夫,若非常姑娘恰巧路过救了我,只怕今日你我姐妹在没有相见之日了。常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曾写信向母亲禀明此事,如今三妹妹对姐姐的救命恩人无礼,难道母亲没有告诉三妹妹么?“说完看了夏妍一眼,又盯着姜茹,要她向姜月道歉。

夏妍和府内姨娘不和,自然对庶出的姜茹也不过是面子情,平日里又怎么会指点她。何况对于她来说姜阮是她的眼中钉,她的救命恩人,夏妍不怨恨就不错了,也怎么可能告知府中上下,让他们重视。此时被姜阮点出,夏妍心里怨恨姜阮在众人面前不给自己脸面,面上却一副愧疚无比的样子对姜阮说:“此事是母亲疏忽了,最近忙着收拾你的院子。倒是将这件事情给忘了。三小姐年幼,一时说错了话,常小姐且莫怪罪。”轻描淡写的对姜月道了声恼。姜茹更是不慎在乎的扭头就要走。姜阮见此,开口说道:“常姑娘乃是神医常青的妹妹,神医常青向来疼爱这个妹妹。如今妹妹被人如此羞辱,只盼着将来姜家上下没有求道神医的一天。否则神医便是袖手旁观,有今日的缘故,想来世人也不会说什么。”

神医常青号称能治天下任何不治之症,向来只有他不想出手的人,从没有他留不住的命。活在世上,吃五谷杂粮,谁能保证不生病了。能交好神医,便是多了一条命在手上。便是当今皇室对神医也是礼敬有加。

这是姜阮在听了姜月的际遇后为姜月准备的新身份。姜月会医术,又是珞珈山八岐先生亲自教导,即便有一天遇到常青,想必常青看在八岐先生的面子上也不会拆穿姜月。而凭着常青的地位,姜月这个神医之妹,暂住姜家,姜家人也会对她礼敬有加。而刚才夏妍会如此轻描淡写,也是当初姜阮写信时,只说了带回的是自己的恩人,没有写明是常青的妹妹。毕竟是借用身份,不论是姜月还是姜阮都不想弄得人尽皆知。但是今日姜茹当众羞辱姜月,而夏妍又是如此作态。姜阮实在是不能忍受,便当众说明了此时。

果然,一听道姜月的身份,夏妍的笑容便更加真切了几分,就连姜茹也在三姨娘的催促下向姜月道了歉。

如此一番,在门口折腾了半个时辰,让京城百姓看足了热闹,几人才进了姜家。

第十四章 第一世 天作之合 随心院是当初李眉的居所,是姜府后院最大的院子,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李眉精心打理的。即便当初李眉不受宠,但毕竟是正室夫人,院子朝向好,风水好,也是姜阮几人长大的地方。不过这个院子在当初姜月失踪,姜信出走,姜阮被送入庄子之后,便被扶正的夏妍改名为研华院,重新修葺后入住了。

领路的嬷嬷带着姜阮他们向着后院的深处越走越偏僻,直到穿过银杏林,到了秋意轩的门口。秋意轩是当初姜月生母的住所,自从姜月额生母难产,姜月被李眉带走抚养后。这个院子便荒废了下来。难为夏妍如今又把这个院子扒拉出来。嬷嬷将人领到地方后,便对姜阮说:“近几年府上的少爷小姐们年岁渐渐大了,都分了院子。府上又添了新人,屋子吃紧。这院子还是夫人特意吩咐下来,重新修葺了给大小姐的,不知道大小姐喜不喜欢。”

到了秋意轩的门口,姜阮便停下来看着姜月。虽然当初姜月年纪小,但是李眉抚养她后,关于姜月的身边,并没有瞒着兄妹三人。是以姜阮到了这里便想起了,怕姜月触景生情想起生母,便有些犹豫。对于姜月来说确实无所谓的,当初对这里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是李眉给了她这份归属感。秋意轩和这里原来的主人,对于姜月来说不过是个名字和符号,并不特殊。因此倒是没有像姜阮想的那样伤感,见姜阮看她,便对她点了点头。姜阮见此,便对嬷嬷说:“此处清幽,我瞧着不错,替我谢谢母亲。”

原本夏妍是因为给姜阮下马威,才安排了那么个荒废了十几年又偏僻的院子给姜阮。后来知道姜月的身份,不想在外人面前让人以为她刻薄继女,倒是想将姜月和姜阮分开安排。可是姜月说自己不过是暂住,而且和姜阮颇为投缘,不必麻烦另行安排。夏妍也只得同意。况且院子确实重新修葺安排过,即便现在重新安排,也来不及了。嫡女回府总不能住客房,所以就还是带去可秋意轩。

进了秋意轩,见姜月并无不爽。姜阮倒是放下心来。想着即便娘亲从前说姜月早慧,但毕竟年岁小,大概不记得自己的生母了,而十年前,姜诚就说了姜家四小姐已死,如今姜府上下也不会有人提起早死的四姨娘和四小姐。姜阮便在心里决定,就当姜月是自己的同胞妹妹好了。待自己为报了娘亲和自己前世的仇。就带着妹妹跟哥哥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这个院子姜阮倒是很满意。虽然偏僻,但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人上来碍眼。

而此时东风楼靠里的雅座,紫金珠帘沉沉垂下一片,将门口遮得严严实实。屋里一个穿着素白锦绣竹的男子正一手撩着广袖,一手执壶给对面气质清冷的黑衣男子倒茶。

珠帘被人猛地一掀,从外头走进一位穿绿意的年轻公子,那公子生的也是十分英俊,冲着白衣男子便道:“五哥给我也倒一杯,这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可累死我了。”坐下后又对黑衣男子说:“三哥这次怎么回来的那么急?”黑衣男子想起回京时在路上遇见的马车,当时风吹起车窗帘子,马车里的女子让他觉得十分眼熟。自己向来过目不忘,能觉得眼熟,想来是曾经有过什么渊源的。黑衣男子道:“皇上不知。”那绿衣男子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道:”普天之下也就你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抗旨不尊了。近半年来八皇子动作越来越多,皇上命你戍卫京师,你居然还敢偷偷跑去南疆,还一去就一个多月。此行是否顺利?”黑衣男子听到此处,放下杯子。“有人送了破障丹到随州的万和商号,那里离珞珈山不远。我猜大概是师傅这几年收养的那个孩子下山了。”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说:“今日姜丞相的嫡长女回府,身边跟着一个号称是我妹妹的女娃子。想来她不仅下山了,还进了京城。只是不知她跟在姜大小姐的身边是什么缘故。”这白衣男子正是八岐先生的五弟子,神医常青。而黑衣男子便是八岐先生的三弟子,男主萧韶。绿衣男子莫聪便是八岐先生的七弟子,“师傅养了她十年,虽说因为当初的事情没有收为徒弟。不过医术上也是倾囊相授,有实无名罢了,你们又是习得一脉,说是你的妹妹倒是也没错。”白衣男子也点头道。”既然进了京城,想必总会有机会见面的。“萧韶听得姜家大小姐今日回府,便想到城外遇见的马车上的女子。

等到姜月正是见到八岐先生的几位弟子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这一个月的时间姜阮按照计划开始了布局,像原文中一样,暗中相助有状元之才却被姜超舞弊而连累的刘敏。又在花会时暗中偷走和姜诚联手的新任吏部尚书的私密账簿,造成两人之间的隔阂。而这次行动姜阮也如原文中一样遇到了男主萧韶,两人时隔十年终于再一次正式相见。萧韶也想起了这个让她觉得熟悉的姑娘正是当初寺庙偷偷上了头一炷香的小女孩儿。大概是命中的缘分,因为两人有共同的目的,哪怕是在密室遭遇,两人也没有产生不好的摩擦,萧韶甚至还因为当年心里的想法,而帮姜阮善后。

这一个月的时间,姜阮的所有行动,姜月都没有加以干涉,因为对于姜阮来说,这些仇恨必须让她自己动手去报,她才能最终放下前世的种种。而姜月做的就是替姜阮调理好身体。虽然姜阮这一世在庄子上没有受到磋磨。但是在姜家宅子里住的最后半年,因为生病每人请大夫而烙下了些病根,虽然平日里看不出什么,但到底身体底子是有些弱。姜月便专注的给姜阮调养身子。对于姜阮来说,虽然姜月从来没有给她出过什么主意,但是对于自己要对付姜家甚至皇室的事情,自己虽然没说,可是姜阮猜测姜月大概都是清楚的,可是她从来不干涉自己,也不会逼问自己原因。对于姜阮来说,对于皇室的恨源于前世,这件事情,即便是姜月和姜信,她都没有办法告诉。即便她知道即使告诉姜月,姜月也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可是她不忍心让他们和自己一起承受那沉重的仇恨。

大概是因为姜月神医之妹的身份,除开刚回来时候屋子里有一些隐晦的毒木毒香。被姜月找出收拾了之后,倒是没有人在不长眼的在姜阮的身边下毒。

三天后是关大将军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而姜信所化名的李信此次也会跟着大军一起回京。因为要请封,所以姜信已经告诉了关将军自己的真实身份。

随着姜阮的安排,科举前考题泄漏的事情提前爆发,而姜诚带着姜超走好的门路全部被取消了监考之权。考题泄露圣上大怒,因此重新派出的考官为人中正,而姜超受姜诚教导,虽有些才华,可也只是有些而已,并不是状元之才。为人太过世故圆滑,文章又过于追求辞藻华丽。正是新考官最为不喜的类型。因此别说三甲,便是连二甲进士都榜上无名。如今颇为颓废,而姜信风光荣归,只怕不仅夏妍容不下他,连姜诚恐怕也是没有半点喜悦之情的。毕竟自己一手教导又多年带在身边的儿子名落孙山,不受自己待见的长子却风光无限。以姜诚的心性只怕他恨不得姜信死在战场别回来。原著中也是如此,夏妍联手永昌伯府在姜诚的默认下在京城外伏杀,虽然姜阮提前得知,但是在绝对实力下,一切计划都显得脆弱不堪。那次若不是男主和关将军恰巧赶到,那么不论是姜阮还是姜信,都会如前世一样,默默无名的死在那里。

如今姜月既然知道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不可能就这样等着恰巧的发生。万一此次没有恰巧。那么这不是姜月能承受的起的结果。因此她决定将恰巧变成绝对。此时姜阮和萧韶还不过是对彼此有些朦胧的好感,因此不可能以姜阮的身份请求他们的帮助。

姜月便出了姜府,到了京城的万和商号后,向掌柜的出示信物。恰巧关将军提前回京,师兄弟几人正在商号的包厢里商量事情。见了掌柜送进来的玉佩,莫聪便对关将军说:“这小妹妹总算是来找咱们了,再不来,我都准备翻墙去姜府看看了。进京这么久,居然一次都没出过姜府。就是她们家那位大小姐还出来参加过两回宴会呢。”说完也不等别人说什么,就对掌柜的说,“快把人领上来吧。”

等到姜月进门,就见屋里五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她。

第十五章 第一世 剧情飞速前进 这十年来也听八岐先生说了不少这几人的事情。再加上这些年时常回想当初书里的情节,此时见到几人,倒是很快就能对号入座了。

黑衣劲装的是老二关大将军,一身白衣的老五神医常青,绿色锦袍的老七莫聪,靛青色长衫的老四齐峰。而另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坐在上首正对大门,此时也放下茶杯看着推门进来的姜月,此人容貌迤逦,果然是堪称妖孽的男主大人。

姜月刚认清了所有人,便听莫聪打趣道。“又一个看三哥看傻了的人。”听了这话,姜月便想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能配得上这般容貌的也就是阮儿了。”刚想完,便又听莫聪说:“阮儿?可是那姜家的大小姐?”原来姜月刚才心中想着,便小声的念叨着。若是平时到罢了,可这几人都是身负内功,耳力非凡,就是那样小声,这个房间里该不该听见的,想必也都听见了。

见此,姜月也不拘束了。便行了一礼,对几人道:“小女姜月,见过几位...唔...兄长。”因为并不是八岐先生的弟子,可是与眼前几人也是颇有渊源,不好叫师兄,叫声兄长倒是无妨,毕竟这几人都年长自己许多。因为此次出门是又是相求,姜月也不拐弯抹角的。见过礼,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小月下山前,先生曾说,若是遇上难事,可以向几位兄长求助。我哥哥姜信,十年前因为家中的一些变故,孤身投军,正是在关二哥麾下。此次立功回京,只怕会碍了一些人的眼。我和姐姐担心哥哥回京途中会遇到危险,可我们毕竟只是弱女子,即便预知此时,也难保哥哥的周全。因此,想请关二哥提前告知哥哥一声,让哥哥有所防范。另外,听闻三哥的武艺高强,哥哥回京那日,希望三哥能帮忙周全。小月感激不尽。”关将军听闻:“这只是些许小事,便是你不说,姜信在我麾下十年,向来英勇,此次又是立功回京,会有军队同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姜月说:“与大军同行,自然不会有危险。可是我们兄妹三人感情向来很好,若是有人以我的消息或者姐姐的随身之物相诱。只怕即便知道是陷阱,哥哥也会前去。因此为求万无一失。小月才前来恳请两位兄长的帮助。只要哥哥安全的进了京城,以后的事情便有不得他们了。”

听她这么说,关将军便知道她们姐妹二人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这几年姜信从一个手不能提的公子哥一路拼杀到现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嫡妹,和找回当初失散的幼妹。这些年来不止一次听姜信愧疚的说当日不应该让年仅四岁的小妹出门求医。没想到姜信失踪多年的小妹居然会被师傅所救。这些年自己一直身在战场,和师门少有联系,即便知道师傅收养了一个小姑娘,也没想到原来这个小姑娘竟然会是姜信失踪多年,被姜家宣布已经死了的姜四小姐。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姜月放心的回了姜家。走之前常青还问了姜月,既然当初对姜家的人说的身份是自己妹妹,那么现在自己到了京城,让姜月可以回到京城常府居住。以免姜家怀疑。

姜月略不好意思了一下,就同意了下来。接下来姜信回府,姜阮的很多计划也需要有人在外接应。自己的身份若是一直住在姜家也确实不合适。

回到姜家和姜阮说明了这次出门做的事情后,又跟姜阮说了自己过几天搬去常府住的打算。虽然不舍,但是姜月的分析有道理,姜阮也就同意了。

因为之前一个月的一些布局,姜阮已经联系上了她的外祖父李将军府,帮助李将军府躲过了一些八皇子一系设下的圈套。加上李眉的关系,李将军府也参与了三日后营救姜信的行动。

夏妍的娘家永昌伯府和姜诚这些年早就已经投靠了八皇子,而李家的保皇党,也是八皇子的眼中钉。前世李家在姜阮死前就被八皇子陷害通敌叛国,一家一百零三口满门抄斩。

三日后,夏妍派出的死士果然拿着姜阮幼年时的首饰把姜信骗得离开大军队伍。但是因为提前的部署,姜信被及时赶到的萧韶等人救下了。

接下来的一切就如原文中的一样。根据姜阮的谋划,先是设计让夏妍的娘家永昌伯府倒台,又一步步扶持姜诚的新宠五姨娘和夏妍夺宠。等到夏妍因为娘家失势又年老色衰被姜诚厌弃后,被送到了当初姜阮住过的庄子上。那庄头颇为贪婪,为人又心性不正。当初夏妍也是看中这点才将年幼的姜阮送去那里。只是这次夏妍没有此生姜阮的运气。当初姜阮带着李眉的嫁妆过去,自己又稳住了,才没像第一世一样被人磋磨。而夏妍被送去的时候已经明摆着受姜诚的厌弃。当初她入姜家是妾室的身份,她又不受嫡母喜欢,妾室没有嫁妆,即便后来夏妍扶正了,后来又累积了不少财物,可是明面上她是没有私产的。因此在庄子上备受磋磨。而她的儿子女儿此时也是泥菩萨过河。姜超当初落榜后人便颓废了,后来姜信风光的归来,又被封为最年轻的镇北将军,更是让姜超嫉恨不已。而姜秦因为姜阮受到太后的青眼封为郡主后,加上夏妍被离府,而做出了很多出格的事情。等到她为了嫁入皇家在身份上高过姜阮,想对八皇子自荐枕席。虽然姜诚和八皇子早有默契,但是两人的关系并不能摆在明面上,以免让君王猜忌,因此对姜秦的安排也是等八皇子上位后,可是姜秦却等不了那么久。此事被姜阮得知后,姜阮将计就计,帮助姜秦成功给八皇子下药。只是同时出现在床上的还有向来以荒唐名声闻名的四皇子。

把药给姜阮的时候,姜月犹豫了一下。毕竟姜秦和自己前世同名。要自己亲手配药害一个和自己同名的人,姜月心里有些膈应,哪怕这是将计就计。可是想到姜阮的前世,加上这一世姜秦所做的一些事情。姜月还是把药给做出来了。这药能让人意乱情迷,可是事后却查不出半点痕迹。是根据姜秦的要求做出来了,事后却让姜秦吃了这个哑巴亏,直到姜秦被送到家庙聊此残生的时候,都以为自己的计策差点成功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四皇子会出现而已。

而八皇子因为这件事情,名声也大受打击。加上这几年姜阮的推动,八皇子在民间的名声越发的坏了。这个时候距离姜阮重生已经过去了三年。

而没有原主的下毒,姜阮这几年身边也有姜月和姜信的陪伴。除了复仇的执念未消,倒是没有产生原文里形容的心魔。在和男主萧韶相知相许了三年后,姜阮终于在她二十岁,萧韶三十岁时,在姜月和身边的人的催促下,同意了萧韶的求婚。

自从搬到常青这里后,姜月便将玉幽昙移植到了一个大些的花盆里。这些年虽然也写了信回珞珈山,可是得到八岐先生回复的却是寥寥。最近的一次便是八岐先生说,帝星已改。

那个时候姜阮刚刚许婚了萧韶,原文中就是如此,第一世的萧韶是天煞孤星的帝王命。这一世有了姜阮,改变了他天煞孤星的命格,但是也让他的帝王命消失。

这件事本来是由八岐先生告诉萧韶的,可是因为这一世姜月的存在。萧韶没有带着姜阮上珞珈山求医。因此八岐先生没有直接告诉萧韶这件事情。不过在姜阮许婚之前,姜月曾跟姜阮说过萧韶的命格,而姜阮确实也因此犹豫了。毕竟是至尊之位,若是萧韶有一日知道因为自己而错过了什么,难保不会后悔。姜月便劝她直接去问萧韶。

而萧韶也如原文中说的一样,为了姜阮放弃了皇位。萧韶的真实身份是先太子之子,先太子是当今的同胞兄弟,萧韶的生母是当今圣上的心上人。萧韶的生母和先太子两情相悦生下了萧韶。可是却因为当初当今的一个错误决定害死了亲生兄长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多年来,当今圣上一直愧疚不已,因此一直心心念念的将皇位传给自己兄长和心上人的儿子,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儿子。

等到姜阮和萧韶成婚后,姜阮的仇人便只剩下了八皇子和生父姜诚。

没有受过伤害的人没有资格替别人说原谅。

所以当八皇子和姜诚因为狗急跳墙而勾结番邦,准备造反的时候。姜月将自己拿到的证据交给了姜阮。姜月知道,以自己的手段,得到这些证据不难,可是却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而这些东西只要到了姜阮的手里,那么姜诚他们必定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

将证据交给了姜阮,姜阮果然开始新的布局。

姜月想起了在寺庙里呆着的姜秦。自从姜秦被送到寺庙后,姜阮便没有在对她下手,因为她知道以姜秦的心性,让她在寺庙青灯古佛,粗茶淡饭,只怕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过。因此除了派人看守,不让姜秦逃脱,姜阮就没有再多做什么。

姜秦也确实如姜阮所料,在寺庙里痛苦不堪,满心里想着下山找姜阮复仇,要做皇后。原文里她也确实没有在山上住太久,一年后便趁着守卫不注意,偷溜下山。继续作死。跟八皇子勾结在一起给姜阮下套,让身怀有孕的流落民间,很是受了一番苦楚。虽然姜秦后来被回归的姜阮设计为土匪所劫,又死在自己亲哥哥手上。可是姜阮受过的苦也是存在的。文中这一段姜月记得不太清楚,不知道姜秦是用什么办法把姜阮骗出去的。可是能确定的是,这次的事情是姜秦一手操作的。就连八皇子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可是让姜月为了以防万一杀了姜秦,她又下不了手。因此为了避免此事。姜月上山给在寺庙里的姜秦做了催眠,把她的记忆改成了从小信佛,求着父母将自己送来寺庙。要一心向善,修缮因。绝对不要下山,会破坏自己的修行。催眠后姜月又观察了两天,确认了催眠术确实生效,姜秦变成了一心向善,每日不到五更天就早早的起来做早课。简直到了扫地恐伤蝼蚁命的程度。姜月才放心的离开。

第十六章 第一世 反噬 回到常府,姜月又怕以后自己看顾不到的时候,姜秦又继续作死。便对常青坦言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拜托他,过几年帮她去看看,若是姜秦有动摇就帮忙加固一下催眠。

这几年,即便姜信开府,有了自己的府邸,也让姜月搬去自己那里住。可是姜月的身份毕竟不是姜四小姐,一个陌生女子常驻将军府,对姜月和姜信来说都不是好事。因此姜月大多数时候都在常府居住,而自从姜月住进来后,常青也减少了出门游历的时间,多数时候都是在京城定居。这几年姜月遇上不懂的东西,便向常青询问。就连催眠术也是这些年跟着他学的。说是有时候不宜用麻沸散的病人,用催眠术催眠后下刀方便。虽然姜月的医术最多就是配配药,给姜阮调理调理身体。这些年来也没有什么实践的机会,更别说做外科手术。不过姜月对催眠术还是十分有兴趣。因此下了大功夫去钻研。常青还曾笑话过她,正经的没有天分,这些易容催眠的左道倒是十分有天分。

除了八岐先生和姜月,其他人都不知道姜月只有两年的寿命了,因此听了姜月的拜托。常青虽然一口答应,但是还是说了句:“你不也在京城,怎么会麻烦的上我。罢了,若是到时候你犯懒了,我就替你跑一趟。不过以你的催眠水准,只要师傅不出手,那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要师傅出手才行么?你呢?你能解开么?”姜月听了常青的话放心了不少,又有些得意,便问常青。常青回答:“若是我,在不知道指令的情况下,或许要花些时间。”又问姜月:“这件事情三嫂知道吗?“

他说的三嫂就是姜阮。姜阮上个月已经嫁入锦英王府,做了萧韶的王妃。因此珞珈山的师兄弟们都叫她三嫂。也正是因此姜月才想起姜阮怀孕后姜秦便下山作妖,因此才提前去了。听的此问,姜月低着头小声的说:“没有,这件事情,我不想告诉阮儿。她受了很多苦,我希望她能快乐一点。我能做的不多,我怕姜秦会伤害阮儿,可是我又下不了手杀她。这样也挺好的。你也先不要告诉三哥,毕竟三哥知道了,阮儿也就知道了。”常青答应了。

不过姜阮还是当天就知道了。毕竟当初姜阮拍了人在寺庙周围看守,而姜月去的时候又没有遮掩。而姜月身边也有锦衣卫暗卫的护卫。

在寺庙的护卫来报的时候,姜阮就已经问了锦衣卫暗卫。因此姜阮知道这件事情甚至比常青还要早一点。不过她以为姜月是担心姜秦对自己不利而先下手为强,却因为下不了杀手,才催眠了姜秦。因此感动姜月为自己的心后,又和萧韶说起的时候感叹了一句:“小月还是太心软了,以后对姜诚,她只怕也下不了手。”她哪儿能想到姜月催眠姜秦不仅是预见了姜秦会继续作死,而下不了杀手是因为姜秦和前世的自己同名。换成姜诚,就是死在她面前,姜月也只是觉得他死有余辜,毕竟对于她来说,姜诚从来都不是她的父亲。她承认的父亲,只有现世的姜爸爸。

催眠事件过了一个多月后,姜阮之前设下的陷阱也发挥了作用。而当初姜月交给她的证据也被摆在了三司会审的公堂上。最终,姜诚姜超被判凌迟,打入天牢侯斩。而八皇子毕竟是皇子身份,被免了一死,贬为庶人关押天牢,遇赦不赦。

等到姜诚和姜超伏诛后,八皇子也因为越狱而死于乱军之中。在姜阮重生后的第四年的深秋,她的所有仇终于一一报复了。

这个时候姜月的情况却非常不好,两天前的一个清晨,姜月忽然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身体也毫无征兆的虚弱了下去。诊断后发现姜月仿佛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内脏多处破裂。可无论常青如何施针用药,都丝毫没有效果。

得到消息的姜阮和姜信立马赶到常府,在看到姜月的情况后,姜阮晕了过去。然后被查出已经身怀有孕。在常青焦急万分,一筹莫展的时候,萧韶提议送姜月回珞珈山。或许八岐先生会有办法。

按照原本的轨迹,两日前姜秦得知姜阮成了王妃,嫉恨之下逃出寺庙,然后设计让姜阮只身坠入悬崖。怀着身孕生死难料。而现在姜秦被催眠了没有下山。而本来因为姜阮失踪,锦衣卫全数出动找人而放松警惕越狱成功的八皇子和姜超这次被抓了个正着,当场伏法。本来因为八皇子事败而在逃亡路上被山贼掳走的姜秦,也因为被催眠没有下山而躲过命中的最后一劫。今后直到她死前一刻,只要她还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么性命就不会有危险。

而按照原来的轨迹,两个月后姜阮的前世的最后一个敌人,给李眉下毒的原主。会在姜阮重生的这一世,因为作为皇妃通奸,而被执行石刑而死。

石刑就是将人放在地上,让水牛拉着石磨从人身上一遍又一遍的碾过,直到将人碾成一张薄薄的人皮。

第十七章 第一世 轮回和宿命 快马加鞭的赶了半个多月的路,终于到了洛珈山下。

此时护送姜月回来的常青和姜信,脸色都十分难看。因为这十几天来,姜月的情况越来越差,不仅时常呕血,就是不小心磕碰一下,表皮都会迅速淤青红肿起来。姜月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醒来就看看那盆还没开花的玉幽昙。除了偶尔喝几口掺了续命散的参汤,其余汤药竟是一口都灌不进去。而常青自姜月三日前再次昏迷开始,已经找不到给姜月施针的勇气了。每次下针除了让姜阮被扎的地方淤青红肿,竟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而姜信也已经在那个时候写了信通知姜阮,让她胎气稳固后和萧韶一起来珞珈山。

就算再不想承认,看着常青颤抖的双手。姜信也知道,如果姜阮这次不来,也许见不到姜月最后一面。

洛珈山上,那彩羽的鹦鹉依然站在它的杆子上小月,小月的叫着。而八岐先生此事正站在山门口,等待着不远处赶来的马车。

等到常青看到八岐先生,飞奔下马车,跪在八岐先生面前,颤抖着说:“师傅,你快救救她,我救不了她,我救不了她。”

等到姜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她住了十年的那个小屋里。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常青端来放在一旁的汤药。姜月闻了闻,问:“药莲?”常青的声音有些哽咽,回答:“是,之前的药不对症,喝了这个也就好了。”姜月努力的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反驳。这药莲自己用了十年,怎么会不知道它的药效是什么。

因为自己是用千丝蛊续命,因此在学医之后,姜月还特意查看了相关的所有资料。千丝蛊炼制极难,终八岐先生一生,也不过成功了一次,而且部分的药材和药虫都已灭绝,自己用了的那只恐怕就是这世间的最后一只了。而没有千丝蛊,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大概是因为体内的千丝蛊提前死亡,而导致身体溃败。当初被千丝蛊修复之前,身体静脉断绝,骨骼具碎,说难听点,大概比一滩肉泥好不到哪里去。如今千丝蛊失效,身体也将渐渐恢复成那样。最初的吐血是因为内脏破裂,后来是表皮,最后筋脉骨骼。千丝蛊只此一只,常青没有见过药效过后的人的样子,自然不会将姜月的情况往那里想。即便是猜到某些可能,也是束手无策。因为根本救无可救。如今,即便是药莲也不过是让人再多支撑那么几个月。可是多活的几个月也未必就是幸事,毕竟有几个人能活生生的承受得了,内脏破裂,筋脉断裂,骨头一寸一寸断开的痛苦。凌迟比起这个大概都断死得痛快的了。

喝完了药,姜月很快又昏睡了过去。现在的情况,能昏睡过去,对于姜月来说才是轻松的。因此常青也不再尝试将她叫醒。

出了门,姜信等在门口。“小妹如何?”常青敛了敛神,回答:“睡过去了。”姜信抹了下通红的眼角,“睡过去了就好,睡过去了就不疼了。”

他们刚到珞珈山,八岐先生就第一时间查看了姜月的情况。看完后,八岐先生只说了句,将人带回山上,就转身离去。

直到第二天八岐先生才在常青和姜信的跪求下,告诉了两人姜月的情况。那是二人才知道,原来当初才四岁的姜月就遭遇了这么大的苦楚,全身如烂泥一般被千丝蛊修复。如今千丝蛊死了,姜月的身体将慢慢变回原来的样子。那该是多大的痛苦。原本千丝蛊一年后自然死亡,到时候姜月即便身死也是在睡梦中无知无觉的死去。可如今千丝蛊猝死,才导致了姜月的肉身难以维系。

又过了十五日,姜阮在萧韶的陪同下也风尘仆仆的赶到了珞珈山。听到姜信说姜月是因为替人逆天改命,导致原本该死的人没死,才会被反噬导致千丝蛊猝死。立马就想到了:“是姜秦,小月是替姜秦逆天改命的。当初若不是小月催眠了姜秦,以她的心性肯定会千方百计的逃下山。那么,那个时候姜诚事发,姜秦也会被一起株连。可是如今她还活着。”姜信听闻,立马说;“我去杀了她。“姜阮也点头同意。

“即便你杀了那人,如今对姜小友来说,也是没有用的。天命已改。姜小友用自己的余生替那人还清了孽债,而那人积下的福报会应在姜小友的来生。这是他们的因果。如今你们去杀了那人,也不过是让姜小友之前所做的付诸流水而已。”八岐先生说。

姜阮也想了起来:“是了,当初小月催眠她的时候便叫她往后要一心向善,如今姜秦在寺庙吃斋念佛,无比虔诚,全不似当初,原来这是要给小月积下福报。那她不能死,她要长长久久的善良的活着。“然后又对萧韶说,“你让人盯着她,不许她死,不许她做坏事。她这条命是小月的。我去看看小月。”说完,推门进了姜月所在的房间。

此事的姜月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因为喝药造成的轻微的碰触,都让她的嘴角时常淤青。长时间没有进食也让整个人消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就连呼吸仿佛都十分吃力。就连姜信都想过让她早点解脱。可是她一直在坚持吃药,他们猜测她是想等着见姜阮最后一面。

“小月...“看着姜月的样子,姜阮早已泣不成声。她坐在姜月的床塌旁,伸着双手不敢去触碰她。听哥哥说姜月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比凌迟还要痛苦,听说她一直不停药,是为了见自己最后一面。姜阮只觉得自己心里难过的快要麻痹了,喘不上气来。她想跟她说,”小月,你会好起来的。”她想说:“等报完仇,姐姐会找给小月找个好人家。”她想问问她:“你觉得常青怎么样?大家都能看得出常青喜欢你。”她想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妹妹,我最喜欢你,比喜欢大哥还要多,比喜欢萧韶还要多。”她想说:“你是我的救赎,你不知道没有你的那一世,我过得多苦。是你的存在改变了我们所有人。”

感觉到有人在身边,姜月睁开了眼。她现在的视力变得很差,就像当初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眼前模模糊糊的一团,什么都看不清楚。听力倒是没有倒退太多,听见是个女子的声音,便问:“阮儿?”姜阮听见姜月的呼唤,小心翼翼的靠近她,轻轻的接过她抬起的手。“是我,我来了。我知道你很疼,你别说话,多休息。姐姐在这里陪着你。”姜阮很想说,求求你,不要死。只要你活着,哪怕是不说话,只要让她直到你还活着就行。可是她说不出口。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姜阮动了胎气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她听见姜月叫她:“姐姐。”

萧韶抱着晕过去的姜阮去了隔壁的房间,八岐先生过去为她施针。

常青依然站在姜月的床边,刚才见姜月醒来,他就立刻去端来了熬好的药莲。此时正端着药莲准备给姜月喂药。

姜月摇摇头,拒绝了吃药。这是姜月第一次拒绝吃药,常青立刻明白,姜月是准备放弃生命了。因为这段时间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常青也明白,放手让她走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放下药碗,常青坐在了姜月的床边。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再次睡过去。即便断药,姜月也还能再活几天。

姜月吃力的将手举起一点,常青立马伸手牵起她的手。

姜月说:“哥哥,一会儿你去帮我催眠阮儿...她情绪不好...我担心,对胎儿不好。等她生产后出了月子再解开吧。我知道,这违背你的医德,也对她不公平,可是...求你。”说完看着常青点了头,又将目光移向姜信。见姜信也点头同意后。姜月呼了一口气,说:“我想见见先生。”

常青一动不动,于是姜信去了隔壁房间,请来了八岐先生。

“先生,对不起,玉幽昙...还没有开花。答应...先生的...事情没有做到。”

“无妨。”

“先生,我疼。”

从发病到现在一个月多的时间,姜月从来没有喊过一次疼。不论身体的情况差到什么程度,哪怕是赶路的时候颠簸到了,姜月也只是闷哼一声。哪怕是五天前脏器开始腐烂,一天前筋脉开始断裂,她也只是流着眼泪调整呼吸。可是今天她说自己疼,她这是终于想要走了。

八岐先生微红了下眼眶,说:“为师去帮你煎一副曼陀散。”

姜月眼睛亮了一下,说:“那辛苦师傅了。”

此时常青早已泪流满面。

曼陀散是一种麻醉药,服用过多会上瘾,让人产生幻觉,如登仙境。而对于姜月现在状况而言。曼陀散就是安乐死。一副曼陀散下去,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药性,但是药物本身的麻醉和致幻功能还是会产生,如此她将没有痛苦的死去。

喝下了曼陀散,姜月终于停止了疼痛。她开始安慰自己。

“不要怕死,也许死了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爸爸妈妈还在等我,我已经买好回家的车票了。”

“妹妹在等我回去滑雪,我要回去了。“

“我的妹妹叫姜秦月,我的弟弟叫姜正择。我叫姜秦。“

说完这句,姜秦结束了这名为姜月的一生。

第十八章 第一世 常青番外 第一次知道她的存在,是天元十五年,那个时候听三师兄说,师傅捡回了一个小女孩儿,养在了珞珈山,住在原来白术的房间。

白术是九师妹,自她死后师傅便不再收徒,也将我们几个师兄弟赶下了山。说是历练,其实我们都明白,师傅是不想看着我们触景生情。因此下山后我们几个师兄弟便没有再回过师门。直到天元十八年,我收到师傅的来信,说他的小友最近再琢磨破障丹,让我去南疆寻找茜宓的种子,他要在珞珈山试种。

当时我还在心里埋怨,珞珈山什么水土怎么能种的活茜宓。师傅也随着那女孩儿胡闹。若想炼破障丹怎么不自己去南疆一趟。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体那个时候根本离不开珞珈山。

不过碍于师命,我还是冒险去了一趟南疆。顶着毒障,喂了十几种毒虫毒蛇,顶着一身伤终于带回了在我心里根本不可能在洛珈山种活的茜宓种子。

当时我还想着,师傅对这个女孩子居然比当初对九师妹还要娇惯。这么不合理的请求都能答应。只是奇怪,这么重视,又一身医术倾囊相授,居然没有收为徒弟。还对这么小的孩子以小友相称。师傅这几年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天元二十五年一月,我们师兄弟几人收到师傅来信,说在山上住了十年的小友下山了,让我们关照一二。那个时候,三师兄的杀母仇人有了消息,三师兄带着两个心腹手下入南疆报仇。等我赶到了南疆边境,准备接手身重剧毒伤痕累累的三师兄时,却看到了毫发无伤的三师兄。据三师兄说,他的万和商号收到了三颗破障丹,据说是故人相赠。那时候我才知道当初那些茜宓的种子居然真的种活了。而且最后会用在了三师兄身上。倒是不枉费我当初所受的苦了。

天元二十五年二月,我刚进京城,小七便笑着找上门问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说要拉我爬墙去看看这新妹妹的样子。三师兄说,大概是师傅养的那个女孩儿。

天元二十五年三月十五日,那天二师兄提前回京,我们几个在京城的师兄弟全部聚在万和商号,给二师兄接风。才说了不过几句话,掌柜便拿着我们珞珈山直系弟子身份玉牌进来,说有人呈上此玉,要见万和商号的主人。

她进门口后迅速的看了我们所有人一眼,然后多看了三师兄五息的时间。

小七打趣她,她也不生气,还说能配得上如此容貌的也只有阮儿了。后来三哥也果然和她口中的阮儿在一起了。

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模样,据说已经十四岁了,也快及笄了,怎么还这么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莫不是在洛珈山没吃饱饭么?也是,当初他们师兄弟几个就是自给自足,若是现在还是如此,也难怪她瘦小成这样。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老神在在的成我们几人为兄长,又说了师傅的嘱咐,请求二师兄和三师兄出手救他的哥哥。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叫姜月。

不过她现在对外称是我的妹妹,那么就是常月了。嗯,常月也很好听。在她走之前,我鬼使神差的跟她说:“既然对外说是我的妹妹。我现在就在京城,你还是搬到常府来住比较好。“她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同意了。

当时我只是想,既然是我的妹妹,瘦弱成这样,万一被人以为有什么不足之症,岂不是有辱我神医的威名。还是在我身边好好补养一番的好。

她搬过来以后,因为我时常出外游历而冷清的常府也有了几分人气。大概是在珞珈山时候养成的习惯,她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做,身边也没有随身侍女。所以搬过来以后常府除了多了一个她什么变化都没有。可我依然能感觉到府里热闹了许多。

最初她还会时常请教我一些问题,后来,大概是师傅教的东西太全面了,这十年她学的也很好,渐渐的她要请教的时候越来越少。我们之间的沟通也越来越少,她每天都写信给在姜府的姜大小姐。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她这一天天的在常府里呆着哪儿也不去,哪里来的那么多事情跟姜阮说。就连姜信,也是三五不时就写一封信出去。而我时常在她面前,她却只有早上好,晚上好,吃饭了吗?

我觉得我们需要多一些沟通,于是我提出教她催眠术。她果然十分有兴趣。每天就催眠术的学习,我们有说不完的话,她总是有很多新奇的假设,也总是想要试验一些奇怪的指令。我也受到了不少的启发。

她十分自然的叫我哥哥。仿佛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她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后来再次遇见她倒是十分自然的管我们师兄弟几人叫二哥三哥的。只有我,她管我叫哥哥。可能是最初跟姜府的人撒的谎吧。

她还有一个哥哥,那是姜信,是他嫡亲的哥哥。她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仿佛会发光,总是十分崇拜和信任,在她眼里姜信大概是世间最好的男子。她在提起亲生父亲的时候十分鄙夷,还小声的说:那就是个渣男,我爸爸才不是那样的。知道他小时候的经历,我也十分认同她的看法,姜诚确实是个渣男。她还说八皇子也是个渣男,这个世界上这个年代大部分男人都是渣男,这是时代的局限。只是分成十分渣和不那么渣。仅有的那么几个不是渣男的,一个是自己的姐夫,一个是自己的哥哥。还好自己这辈子不准备嫁人。

其实我想跟她说,我也不是渣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可以做到了。

大概是她个子小,心也还小。人还没开窍,整个人心里眼里就只有她的那个姐姐和哥哥。而我们这些人,在她眼里大概都被概括成了八岐先生的徒弟。哪怕是她多看了几眼的三师兄,也只是多了个姐夫的身份。

天元二十八年九月二十三日,她出门回来,跟我说,希望以后我过几年后,在她不在的时候能她去山上加固姜家二小姐的催眠。我知道那是她的另一个姐姐,但是她们向来没有什么来往,或者说还是有仇的,我知道她催眠姜二小姐是为了保住她的命。因为任谁都能看出来,只要姜二小姐再作妖,三嫂必定会杀了她。虽然不明白,但我还是答应她了。可如果我知道,那姜二小姐的命是用她的命换来的,那我当初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杀了姜二小姐。

天元二十八年十月三十日,她忽然毫无预兆的开始吐血,我很担心,但是这里只有我能救她。我必须要冷静,把完脉后,我不敢相信,五脏不同程度的开始破碎,甚至正在迅速的加快破败。我让人去王府请了三哥,当初三哥虽然中途改学杀人术。但是他的医术还是比俗世的太医好上一些。我担心是自己太过紧张把错了脉。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内脏忽然破裂。

三哥来了后,把了一刻钟的脉,肯定了我之前的说法。我宁愿相信自己医术不精,也不愿意得到这个结论。即便是内伤造成的内脏破碎,凭我的医术只要施针止住内出血然后调理一段时间,这个并不难治。可是从昨天到今天,不论我怎么施针,仿佛她的周身穴位失去了作用。竟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三哥建议我们立刻回珞珈山找师傅。对,找师傅,或许是我学医不精,可是师傅一定可以救她。

在回珞珈山的路上,她的身体不停的开始衰败,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施完针后,她的皮肤开始红肿血瘀,甚至有了溃烂的迹象。我觉得自己真的快要崩溃了。这几乎已经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身体了。我甚至不能想象她现在受着多么大的痛苦,她从每天醒一会儿变成了每两天才醒一刻钟。其他的药剂早就不能喝了,她的身体承受不了。从第六天开始除了掺了续命散的参汤,不论喝什么她都会吐出来。她时常昏迷着,我便只能嘴对嘴的给她喂药。即便再怎么小心,她的嘴角还是会因为张开合上这么小小的动作而倒是破裂。

到珞珈山的那一天,我一天,我以为看到了希望,看见师傅站在山门下等候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看见原来那个活蹦乱跳的她了。

可是师傅说,千丝蛊死了。

千丝蛊死了,我当然知道千丝蛊死了意味着什么。当初我也和师傅一起培养过千丝蛊,自师傅少年时便开始手机材料。这么多年,珞珈山也不过养活了这么一只千丝蛊。我只是没有想到那只千丝蛊竟然是用在了她的身上,而且居然死了。我问师傅,千丝蛊不是可以保命十五年吗?她应该还能活一年多的,怎么会?

师傅说,逆天改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求师傅可不可以用秘术将我的命续给她一些。可是师傅说,若是可以,当初白术就不会死。天命已定。即便是天命之人都不能更改了。

于是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希望破灭。

因为精通医术,我太清楚她现在的情况,她这样活着有多么的痛苦。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凌迟,都是一次切肤断骨的疼痛。我想让她活着,一直活着,可是看着她的样子,却又希望她能早点解脱。她也精通医术,每天看着她调整呼吸,用陷入龟息的办法让自己多活一日。我都心如刀绞,若是能有办法替她疼,我也不惜一切。

我知道她在等她的姐姐。

姜阮到的那天,我知道,她要走了。

果然如此,即便是最后她还是惦记着她的姐姐,怕姜阮知道她的死讯动了胎气,嘱咐我去给她催眠。

后来,师傅认了她做弟子。

后来,师傅递过来一碗曼陀散。

后来,我亲自喂了她最后一次药。

恍惚间,我听见她说她要回去了,她说,她叫姜秦。

这样也好,她只是回去了她的世界。原来她叫姜秦啊。

我叫常青。

我记得自己陪着三师兄带她怀孕的妻子回珞珈山求医。三嫂中了南疆蛊毒,又怀有身孕,情况异常凶险。而我被人伤了手,两只手抖得厉害,根本施不了针。哎,那贼人真是太过阴险了,居然伤了一个大夫的双手。还好师傅最终还是就回了三嫂。要不然我可真是对不起三哥。师傅说我的手不要紧,只要调养些时日,就好了。我想给自己把个脉,可是手抖得厉害,根本搭不准。

三嫂最近的情绪很不好,总是愣愣的,仿佛失了魂。她的哥哥也奇奇怪怪的,老是背着人偷哭。三哥说那是因为他哥哥担心三嫂。可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不过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听三嫂问三哥:“我妹妹小月呢?“三哥说,“月当初去帮母亲请大夫,后来在珍宝斋被青楼老鸨拐走扔下悬崖了。你后来还为她报仇了,你忘记了吗?”三嫂不确定的说:”是啊,我还替小月报仇了。“我看见三嫂的哥哥又躲起来偷哭了。

回来这么久,也没见到师傅,三师兄说师傅为三嫂治疗,耗费了些精力。闭关去了。

等到三嫂胎像稳固后,我们几个人下了山。回到常府,府里原先就没有几个的丫鬟家丁全变成了陌生面孔,三哥说是因为之前八皇子之事,常府混入了奸细,干脆就都换了。换了就换了吧。反正我也不常在府里,都无所谓。

大概是出仕了,七师弟跳脱的性格也变的沉稳了不少。

过了一个多月我的手好了一些,准备出京游历前,我去像三哥道别。那天我听见三嫂对三哥说:”我总觉得小月当初没有死,她会回来找我的。你再派些人出去找找吧?“三哥说好。

其实我也觉得三嫂的直觉是对的,三嫂的妹妹确实没有死。只不过她应该叫姜秦才对。

离开前我打听到了姜家确实有一个女儿叫姜秦,只是一年多前被送到山上的寺庙清修了。

我去了那座寺庙,见到了那个叫姜秦的女子。她长得十分清丽动人,即便是粗布麻衣也难掩天姿国色,和三嫂是不同的美。而且听姑子说,她为人十分良善,做早课十分勤勉,平日里对人对物都保佑慈悲之心,是难得的菩萨心肠观音面孔。

可我总觉得姜秦不应该是姜秦。或许她就是姜秦,可她不是我心里的那个姜秦。

可是她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这次游历结束后就回珞珈山吧。我觉得我已经达到师傅所说的出世入世了。这些年游历行医,我已经看过了世间繁华,也不觉得留恋。倒是这次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十分想回珞珈山。

第十九章 第二世 浔阳梁家 再次作为一个新生的婴儿被生出来的时候,姜秦已经十分淡定了。配合的哭了两声,姜秦就闭上眼睛养神了。

上一世最后的日子真的是太疼了。疼的她每天除了努力调整自己好少受一些罪,就再也想不了其他的。本以为死了以后会回到现世,按照原本的计划,和妹妹滑滑雪然后等到妹妹一放寒假,就可以回到老家和爸爸妈妈团圆。可谁知道,却再一次穿越了。

其实姜秦也不太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算不算是穿越,毕竟这两次都是作为新生的婴儿被生出来的。看起来倒是更像是投胎了,只不过是投胎的时候没有喝那碗孟婆汤,所以才一直保留这记忆。只是不知道这一世自己投身到了什么样的人家。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姜秦再次醒来的时候,觉得呼吸特别困难,仿佛周围的空气十分稀薄。还没来的及反应,就听见周围嘻嘻闹闹仿佛有一千多只鸭子在喊着:“我要看看妹妹,让我看看妹妹。”

终于有一道女声救她于水火之中。“各位叔叔且散开些,这么多人围着小姑子,会让她不舒服的。”姜秦忍不住感慨,真是个知心人呀,这么多人围着,空气都稀薄了,再不散开只怕是要窒息了。

后来姜秦才知道,这让她差点窒息的就是这大大小小的二十个兄长。

此生姜秦出生在了浔阳梁家,祖父为她取名梁静,小字知微。取自苏洵的辨奸论:“为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原本女子待字闺中,出嫁后由夫婿取字。可是梁家极其阳盛阴衰除了曾祖父生六子一女,那六子具都是存活下来,唯有那一个女儿却不到花信之年就夭亡了。而自曾祖父这一辈开始六兄弟又陆续生下三十多个儿子,竟是一个女儿也没有。祖父生三子。梁静的父亲是第三子。如今也已经三十六岁,夫人林氏三十二岁居然老蚌生珠得了这么颗掌上明珠。梁静出生时,嫡亲兄长的儿子都已经两岁了。

因此在梁静洗三的时候,凡是在浔阳当地的梁氏族人全都出席了她的洗三礼。而梁静那日听见的那一千多只鸭子就是她祖父的亲孙子们,她的那二十多个兄长们。即便不算上堂兄弟。她也是她父亲的第四个孩子了。

梁家世代书香门第,有家训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不过梁家这风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生女儿难上加难,生儿子确是容易的很。因此几代下来,倒是没有庶出之子。

梁静出生后,已经七十多的祖父当即给取了名,取了字,发话这一唯一的孙女不出嫁,将来长大了招赘,因此不需要待字闺中。

在这样的环境下,梁静备受宠爱的长到了十四岁。几年前祖父过世了,叔伯父亲又继续扛起了宠女儿的大旗。梁静常常觉得自己没被宠成一个熊孩子,跋扈少女,真的是多亏了自己没喝孟婆汤。好歹有几分成年人的理智在。

不过这一世,梁静还真的是被养废了。作为姜月的时候,好歹还学了个医术。

这一世的自己竟是学什么都没学成,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三岁的时候梁静想要重拾自己的医术,就去祖父书房找了本医书。君子六艺,医术在这种世代读书的人家也十分好找。结果翻了翻医书。梁静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重塑了。这个世界的医药体系和上辈子居然十分不同,除了些基础草药,其他珍贵药方里的药材在这个世界居然根本不存在。让梁静备受打击,而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个怎么的脑回路,居然跟个熊家长一样当场就撕了书,说是这书写的没道理,咱们不看。乖乖孙女玩的开心最重要。因此想尽各种办法带着孙女玩物丧志。

六岁的时候,别人家的姑娘会亲手绣个帕子,缝个袜子什么的。梁静看了便想说不如学学女工吧。好歹自己做服装设计出身的,基础的配色审美什么的还是有的。刚拿针扎了两针就扎了一针在自己手上。人小手脚不灵活,又是初学扎个针什么的也是寻常。但是母亲大人林氏看见了不干了。抹着眼泪,捧着梁静针眼子都长好了的小手指,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最后发话,咱们不学这些个劳什子了,凭咱们的家势身边什么时候能少了伺候的人,梁家唯一的明珠学这个,要那些个绣娘做什么。

九岁的时候梁静见大侄子们各个都开始学骑射了,也开始心痒痒。结果一群半大小子只差给她跪下了。甚至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都搬出来,求着姑奶奶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要不然他们的祖父,梁静的伯父们会打断自己的腿。

俗话说的好,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这么十几年下来,已经把作为姜秦时候做惯了姐姐习惯照顾人和作为姜月时候的坚忍性格全都磨灭了。

偶尔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还会想想在现实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努力的记住自己作为姜秦时候的一些记忆。但是天一亮,她就又变回了那个众星围绕备受宠爱的浔阳梁家大小姐。

关于未来和过去梁静想得越来越少,每天开开心心的过着家人们安排好的日子。即便不通文不习武诗词歌赋一概不会女工刺绣无一精通,但是作为一个米虫活着真的是太快活了。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接到进京选秀的圣旨的时候,整个梁家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梁夫人林氏当场就晕了过去。叔伯兄弟们也开始想办法避过此事。堂兄和哥哥们哥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侄子们围成一团商量着怎么帮梁静装病躲过去。

然而几天后,大伯父和父亲进书房密谈后出来。两人仿佛都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梁家虽是浔阳当地出名的书香门第,可是为保传承不断,家族有训,每代子弟出世者不超过两人,因此即便门顶兴旺,可是真正在仕途上的不过只有伯祖父那边的嫡长堂伯出任江州刺史和大伯父的浔阳令。而梁静的父亲因为家训,自考完举人便在浔阳当地做他的风流名士。因此当初梁知微出生后根本没有人想过她还要参加选秀。一个举人之女,身份根本不够。整个家族打着的主意都是娇养这唯一的一朵娇花,然后到了年纪就招赘,继续在家族的庇护下娇养着。以梁家在浔阳一代的名望,保梁静这一世无忧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圣意难为,堂伯那边来信说,当今觉得梁家在此地的威望过重,当地文人几乎以梁家马首是瞻,得知梁家这一代有适龄的女子,因此特意下诏,令上京选秀。

这种情况下,别说做什么手脚装病避祸,即便是病的只剩一口气了,也要抬着去选秀的。内定好了的事情,哪里由得你拒绝。

愁云惨淡了半个多月,梁静的母亲林氏更是担忧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整个人瘦了两圈。此时梁静也顾不上震惊和感怀了。每次里只能彩衣娱亲,逗母亲开怀。还对林氏说,“娘亲不用担心,以你女儿的资质,圣上见了我必定是移不开眼的,将来女儿做了贵妃就接娘亲进宫陪女儿住着。到时候娘亲可别惦记您的小曾孙,不肯留下了。”

林氏被她说的哭笑不得;”哪儿有你这么不知羞的女儿家,你就是长成天仙了,宫里也多的是别的瑶池仙女。“说着又忍不住流下眼泪;”我的静儿,我的小宝贝,这么娇生惯养的养着,一点阴私你都没见过,以后去了这吃人的地方可怎么活?“又抱着梁静哭了一阵,又忍不住嘱咐:”到了宫里别争宠拔尖,平平安安的活着。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有一日圣上先你一步…那时候家里都会想办法把你从宫里接出来。你只要保住自身,平平安安的活着就行,家里不用你来挣门楣。“

梁静温声温气的在林氏怀里说:“娘亲,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惹事。好好的等着娘亲来接我。以后女儿不在,娘亲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让女儿担心,知道么?”

林氏轻轻的拍着梁静的背,说“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

第二十章 第二世 初见安陵容 梁静出发的那天,坐着的马车身后跟着十几辆装着梁静物品的车辆。虽然到时候进了宫这些东西一概带不进去,可是为了让女儿在京中待选的那短短的几日住的舒服,林氏不仅准备了这十几车的东西,还早早的打发了大儿子进京去打理好梁家在京城的宅子。

马车慢慢悠悠的向着京城驶去,原本一个月的路程,因为林氏担心女儿赶路颠簸,逢城镇就停下休整游玩两日,愣是给拖成的三个月。等到临近京城的时候,距离选秀的日子已经只剩下不到十天了。这才不再拖延的向着京城赶去。

这日终于要进城了。梁静和娘亲正亲亲密密的撒着娇。忽然马车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听随行的丫鬟来报:“夫人小姐,前面有马车坏在路上了,车里做的也是此次进京的秀女。想问咱们借人修理下马车。“梁静听了,问:”她们那车上人多吗?不多的话就让人来跟咱们挤挤,万一回头马车修不好,再晚了城门就该关了,她们可就进不去了。“又对林氏说:”娘亲,居然遇上了个秀女,请过来陪女儿聊聊天好不好?“林氏吩咐:”听小姐的,去让问问。“林氏说完,又拍拍梁静的手背:“静儿就是心善。”

等去请人的丫鬟将人带来时,梁静挪了挪地方,招呼着眼前这少女:“姐姐长得真是好看,快快坐过来一点,我请姐姐吃果子。”说着拿着一碟子琵琶递给眼前的少女。那少女对梁静微微一笑,然后拘谨的给林氏行了个礼,“多谢夫人的帮助,陵容感激不尽。”又对梁静说,“多谢姐姐,陵容打扰了。”她身边一个中年妇人也是练练道谢。两人这才坐上马车。

梁静问:“我叫梁静,小字知微。这位姐姐是姓林吗?和我娘亲一样呢。”说完看着林氏,林氏嗔了梁静一眼,然后微笑慈和的看着那少女说:“出门在外,难免遇上些麻烦,这位小姐不必拘谨。我们家是,浔阳梁家的此次也是陪同小女进京选秀。听闻小姐也是进京选秀,只是不知道是哪家能养出小姐这样清丽可人的女公子?”那少女看着林氏可亲的样子,而且和自己娘亲同姓,之前看了这马车队伍便知道是大户人家,此事看这夫人和小姐都不是倨傲之人,感恩之余更加多了几分亲近。于是少了几分拘谨坦然地说;“小女安陵容,家父乃是松阳县丞安比槐。此次进京却是得蒙圣恩进京选秀的。”又介绍身边的妇人:“这是家中的姨娘,此次是陪我进京的。”

听到安陵容三个字的时候,梁静感觉自己再一次被雷击中了。有一个叫安比槐的爹,这个安陵容莫不是就是甄嬛传里的安陵容。可是甄嬛传不是清朝的故事背景吗?现在明明是大周啊?这不是个架空的朝代吗?对了对了,以前听妹妹说过,甄嬛传是根据小说改编的,当初妹妹还吐槽了改变的太多,自己都不能将人对号入座了。

那自己这个角色是怎么回事?这个可是内定进宫的身份啊电视剧里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有姓梁的妃嫔啊?自己现在和安陵容同一届,不至于电视剧一改编连名字都留不下吧?

那么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己因为什么缘故,没选上。梁静先是在心里小小的兴奋了一下,能招赘过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谁稀罕进宫和一群女人抢男人。可是这个可能性太小了,如果能有这个希望,那当初堂伯和伯父他们也不至于是那副样子。

那么就是第二种,自己这个角色选上了。但是剧版改了名字而且出场次数不多,很快就死了。如此,到时候看看选上的人当中有没有自己熟悉的名字而是却没有这个人的就知道剧版的自己是谁了。在心里默默地想了想,梁静稳了下心神。这一世和上一世不同,上一世自己两次更改天命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一世,在梁静七岁的时候,大哥的长子,比梁静大两岁的大侄子曾不小心落水,当初大夫说让准备后事,可是梁静用现代学来的急救办法救回了他。若是没有梁静出手,大侄子是必死无疑的,因此出手后得知自己改变了大侄子命运轨迹的梁静还惶惶不安的等死了两天。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后来又做了一些小试探,梁静得出了这个世界的天道规则和上一世不同的结论。

梁静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现在看着十分温婉可人的安陵容,完全想象不到他最后会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黑莲花。若是她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就好了,会刺绣会调香,性子又柔和。简直是自己心中小仙女的样子啊。感觉到梁静的目光,安陵容好奇的看向她。梁静嘴巴比脑子快:“姐姐真是个温柔的小仙女,若是我的亲姐姐就好了。”

刚刚和安陵容谈话得知她娘亲的一些情况,林氏对她也是怜惜不已。此时听了梁静的话,就对安陵容说:“我这女儿从小娇惯,没有学过规矩。陵容莫怪,你母亲和我同姓,说不得五百年前是一家,我们此番也算有缘。我们梁家这么多代才出了这么一个女儿,她从小也没有个姐姐妹妹的,如今见了你可不得想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姐姐了。”

梁静便顺着棍子就往上爬,得知安陵容比自己大两岁,立马姐姐姐姐的叫上了。又说从小到大没有人叫过自己的小字。祖父给取得字都白取了,非得让陵容叫自己知微,后来又说拗口,不如叫微微好了。安陵容本就是个性子温和的人,此时对林夫人和梁静感官都很好,自然没有不应的。

等到得知安陵容在京城没有落脚点的时候,梁静又极力邀请安陵容去梁家和自己一起住。说既然是姐妹了,姐姐自然是要和妹妹一起住的,若是让姐姐去住客栈,这如何是个好妹妹该有的样子。

最后安陵容还是同意了,毕竟在外住客栈确实多有不便。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若是自己日后有什么前程,定是要报答一番的。

梁家在京城的府邸长久没有人居住,此次虽然有梁大哥提前过来安排。但是各色器具当然是不如浔阳梁家的祖宅的。因此林氏便不住的庆幸当初还好将女儿的东西都带上了。

安陵容只身进京,出了一个姨娘的陪同,身无长物。因此林氏不论给梁静准备什么都会给陵容准备一份同样的。因此不过短短几天,安陵容便整个人都被改换了样子。梁家书香世家,林氏打扮起人来自然不是一股脑的给人堆金戴玉的。安陵容原本就自带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这几日被林氏事无巨细的关心着,退却了几分娇怯,整个人多了几分灵气。

而梁静自小就长得娇俏明艳,林氏怕她太过拔尖惹人嫉恨,便托着年龄小,一力的把她往稚嫩里打扮,对于林氏的用心,梁静自然心里明白,感动之余也是无不应允的。

第二十一章 第二世 入宫 “姐姐,你看,好多鸟。“梁静扯了扯身旁的安陵容。安陵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蔚蓝的天空此时正有一群大雁成群结队地飞过。”那是大雁,鸿雁高照,是个好兆头。“梁静在心里默念,那我希望能聊牌子回家去。忽然又想到电视剧里的安陵容好像不小心撞翻了谁的杯子,然后甄嬛帮忙解围,然后才和甄嬛结识的。只是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发生这一遭。又想着好像这个和安陵容起了冲突的人进宫后被华妃赏了一丈红。名字叫做夏冬春的,妹妹姜秦月当初还吐槽过这名字取得,又死在一丈红下,倒是个四季齐全的。可惜了没长脑子。

这样想着梁静便着意的看了下四周,想看看能不能看一眼甄嬛和沈眉庄,以及那个四季美人。

正想着,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喧嚣。原来是有人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另一个秀女身上。不过冲突倒是不大,不过小小争执了两句便各自换衣服去了。连甄嬛都没有出场。梁静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安陵容,难道冲突的对象换了人,连对方的态度都不一样了。梁静又将目光追着那被泼了茶水的秀女看去,就听旁边有人说那是新涪司士参军家的千金林玉菁,平日里十分跋扈,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却息事宁人了。就听旁边又有人说,不小心撞了她的那位是苏州织造孙长合的妹妹孙妙清,孙家简在帝心,只怕争执之下也占不了便宜,不如早些去换了衣服回来。这才不耽误了选秀的大事。

梁静在心里想着,孙妙清和林玉菁,这两个名字都没听过,难道是都没入选?不过自己这个名字当初在电视里没出现过,难道原著和电视剧差的那么多?”微微,到你了。“听见陵容的提醒,梁静醒了醒神,果然又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进宫前梁静还在心里腹诽自己的这个名字到时候要怎么报。自己的父亲兄长都没有官职,难道到时候要报堂伯父或者伯父的名字,谁谁谁的侄女,梁静?这样岂不是好笑。

结果,现实告诉梁静,办法总比困难多。随着一声:”浔阳梁氏,梁静,年十四。“的声音。梁静跟着其他几人排排站的等在了大殿下。此时梁静也顾不得乱看了,心里琢磨着要是跟电视剧里一样,上头的两座大山要问自己念了什么书,会写什么,到时候自己怎么回答?什么男四书女四书全没读过,说自己就会背个三字经千字文,会不会给家族丢脸?还没到梁静想好怎么回答呢,旁边的人已经战战兢兢的请完安被撂牌子了。

梁静托列而出,低头福了一福,按着之前太监唱名的方式自我介绍着:“浔阳梁氏,梁静,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完礼,就听上面的男声不耐烦的说:”这就是浔阳梁氏的那颗明珠?留下吧。“然后就听见一个沉静的女声应了声是。梁静回到队伍,然后跟着其他人一起磕头谢恩然后离去。

梁静不由得呼了口气,这就结束了?也不问问看什么书,也不抬头看看。自己果然是不配拥有性命的龙套角色。即便是内定的,这么敷衍也是绝了。不过回去后还是要打听下都有谁入选了。到时候好推论下自己这个身份是被剧版改变砍了还是换了名字。

不一会儿安陵容也出来了,得知她也留牌子了,梁静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来。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跟着恭喜了他们的宫女往宫门外走去。

等回到梁府,已经得到消息的林夫人和梁家大哥早已经等在门口。看着他们要行礼,梁静急忙从马车上跳下来,吓得林夫人也来不及行礼,一把接住朝着她扑过来的梁静。接住人后又忍不住嗔怪:”都是宫嫔了,还如此冒冒失失。让你安姐姐看了笑话。“说完对着安陵容歉意的一笑。原本府内上下都是要在门口跪迎两位新晋小主的。可是被梁静这么一闹,林氏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安陵容让还跪着的梁大哥等人站起来,又过来搀着林夫人的一边胳膊:“陵容自城外遇见夫人,便受夫人大恩,得到夫人的顾惜,微微又对陵容以姐妹相待不分彼此,在陵容心里,夫人是陵容可亲可敬的长辈,微微是陵容一生一世互相扶持在宫里互相陪伴的姐妹。夫人对陵容太过见外,才会让陵容无地自容。”

闲暇下来又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先去打听下看看有哪几家秀女入选的。得知除了甄嬛,沈眉庄,方淳意等熟悉的名字外,还有林玉菁。想着选秀时候的倒茶风波,大概这个林玉菁就是电视剧里的夏冬春了。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这个结论梁静在心里隐隐输了一口气。她宁愿自己是个不配拥有名字的龙套,也不想自己是个那个入宫就被打断腿的夏冬春。

放下心的梁静又和安陵容聊了一会儿天,然后才各自回房睡觉。

半夜,梁静忽然从睡梦中惊醒。等到贴身丫鬟点上灯上前看梁静的时候,之间她满脸泪水,整个人大汗淋漓。嘴里不停的喊着不是我,不是我。另一个丫鬟见了连忙去请了林夫人过来。等到林夫人过来将梁静搂入怀里不住的安慰着的时候,梁静已经缓过了心神。不由的自嘲,前世最后那段这么疼痛的日子自己都默默的熬过来了,如今不过是做个梦被人打断腿而已。居然就吓成了这样,果然是养的娇了。

没错,刚才梁静梦见的就是甄嬛传原著里的情节,不过只有一个画面,她听见华妃说:”我以为中宫和我都不在了,竟要劳烦梁才人来训诫宫嫔。“然后又说:”今年的枫叶这样红,就伤梁才人一丈红吧。“就这样梦里那个和自己长着一样脸,装扮却张扬华贵的多的自己就被拖下去了。

梁静在心里想,也许那就是原主吧。如果自己没有来,那么在这样的环境下,原主被养的娇惯张扬也是十分正常的。感受着林氏温暖的怀抱,梁静没有办法想象,梁家的人在得知原主死讯的时候该有多么的崩溃,伤心。

向来电视剧里的夏冬春就是自己这个角色和林月菁的结合体了。而那个林月菁虽然跋扈,可是看选秀的时候,泼了她茶水的人换了对象,她就能息事宁人,看起来也不算无脑,应该不至于走上夏冬春的覆辙。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后,梁静在林氏的怀里重新睡了过去。

而林氏回到房间却更加伤心不已,对听到动静赶来的长子说;“静儿这个样子我如何放心的下。白天回来时那副混不在心的样子只怕是装出来安慰我们的。这才选秀回来,夜里就梦靥了。宫里必定发生了什么,你妹妹这是被吓着了啊。”

梁大哥也是心疼不已,梁静出生的时候他都已经成婚生子了,这个妹妹比自己的长子还小上两岁,平时里更是当作女儿一般的疼爱,全家人宠着惯着,难得的是还能如此懂事,从不惹祸,这才叫人更加心疼都心疼不过来。心里也知道自己妹妹这性子是不适合入宫的,可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圣上要给梁家一个警告,让妹妹进宫,又如何会管她是不是适合。就像堂伯父所说,天家既然要人了,那么就是死,都得进了宫在死。可是这话说出来只会惹得母亲更加伤心,林氏高龄产女,这些日子又因为担心梁静食不下咽,加上几个月的旅途奔波,身子已经十分虚弱了。妹妹今日回来时的那番作态也是不想母亲担心,因此也只能尽心安慰母亲。“小妹的性子向来温和,又不惹是生非。只要安安分分的...“说着梁大哥自己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谁都知道,宫里如何是你安分守己,就能平安终老的地方。

第二日,宫里来的教养嬷嬷便来了。同时来的还有册封的旨意。如同梁静做的那个梦一样,她被封为了才人。而安陵容受限于身份虽然这次没有那些风波,也依旧是选侍。正式册封过后,梁静和安陵容的院子便被隔离开来,院子外面站着侍卫把守,院子里面除了两人的贴身侍女其他的一概回避,院子里则由太监和宫女服侍。如此一番,梁静才意识到一切都不同了,于是每日里和安陵容一起跟着教养姑姑学习宫中规矩。陵容学的快,私下便常常指导梁静,这样梁静才勉强跟上了进度,教养姑姑却一语中的,指出梁静过去太过娇惯以致规矩松散,有些习惯难以更改。梁静只是更加虚心的求教。等到空闲下来的时候教养姑姑也会给梁静和安陵容将一些宫中的闲话。

说到皇上如今二十五岁,梁静便想着还好比剧版里的年轻的多,又想着当初娘亲隐晦的提过的打算,又想着不好,若是年轻了,还指不定谁比谁先死了,这样一想,还是个老头比较好了。不过这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又听说,皇帝十二年前大婚,取得纯元皇后,虽然皇上皇后举案齐眉,可是五年后皇后难产薨逝,连小皇子也没能保住。皇帝十分伤心。现在皇后就是纯元皇后的妹妹。听到此处,梁静便在心里腹诽,”不愧是大猪蹄子,不论是原著还是电视剧里都是渣男。老婆死了就到处找替身,渣男,哼。“

终于到了入宫前的那一天,教养嬷嬷也说梁静的礼仪规矩已经合格了。而安陵容一点就透,早就已经熟练于心,这些日子也不过是陪练罢了。不过两人相处的依旧十分和谐,感情一日亲密似一日。这些日子因为有宫女和教养嬷嬷看着,即便是林夫人过来见两人也是要行叩拜大礼的,所以梁静便减少了和林夫人见面的次数。而且林夫人每次见到梁静便要伤心难过一番,梁静见了也十分不忍。

这最后一日梁静便赖着林夫人一起睡。教养嬷嬷对于此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

”今后入宫后,要多加小心谨慎,你安姐姐为人颇为聪慧,心里也有成算,她虽有些左性,可是却是个记恩的人。咱们家对她优容,她会将这些还报在你的身上。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他商议。只是你和她相处,也要小心自己的言辞,她家世不好,对这些可能会有些在意,平日里你以平常心相处就好。别露出对她施恩的样子。娘亲知道,你不会有这个心思。可是有时候无意中做的事情也是伤人的。进了宫什么都不同了,凡是要三思,谨言慎行。”林夫人说着便忍不住哽咽。梁静便搂着林夫人的腰,将自己埋进她的怀里,说:“娘亲,这些女儿都知道,您放心。咱们说好了都要好好的。”

然后又凑近林夫人的耳边轻声说:“我还等着皇帝死......“林夫人赶忙堵住梁静的嘴,然后起身掀起床帘看了看没人才放下心,对梁静说:”京城不必在浔阳的时候,进了宫更是不必在府里的时候。进了宫,有些话谁都不能说,即便是想都最好不要想。谁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一句梦话就会招惹了杀身之祸。你心里明白,便好好保重自身。这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日,梁静和安陵容便在家人送别的目光下,被宫人们迎进了皇宫。

第二十二章 第二世 怂了怂了 入宫后梁静十分幸运的被分到了跟安陵容一样的宫室。见过自己宫里的几个宫女和小太监后,梁静便是兴冲冲的跑去找安陵容。梁静此次进宫带了自己从小就贴身伺候的金钗玉钗。而安陵容确认入选后,林氏也挑了一些没有亲眷又愿意入宫的侍女给安陵容挑选。安陵容感激之下也挑了两个,林氏便将两人的卖身契给了安陵容,更是在入宫前告诉安陵容,这侍女的用来照顾她的,若是入宫后被富贵迷了眼,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让安陵容千万不要手软。这两人父母亲眷都不在了,身家性命都在安陵容的手上。两人当即立誓认了安陵容为主,又被赐了名字,银钗,宝钗。安陵容说既然自己和梁静是姐妹,那么丫鬟的名字就按着梁静的一样来取,这样才显得不分彼此。

此时梁静来找安陵容,来门口迎接的就是银钗。安陵容刚换好衣服便急忙出来,牵了梁静进屋。又让人在门口守着。对梁静说:“微微,如今入了宫,我明白你对我的心,可是按照规矩,你的位份比我高,应该是我先去拜见你才对。”见梁静张口想要反驳,安陵容又说:“我知道你想说,我们姐妹之间不需要讲究这些。可是夫人在我们入宫前将你托付给我,就是怕你在这些小规矩上被人抓了把柄。以后会吃苦头。以后想见我,你就让金钗过来说一声,都在这长杨宫里住着,方便的很。不要让人在这些小事上挑毛病,好吗?”梁静点点头,说:“那我今日会不会给姐姐添麻烦。”安陵容笑笑说,不会的。

没一会儿各宫高位妃嫔给新人们的赏赐便到了。梁静又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接赏。一时又想到电视剧的好像夏冬春还嘲笑安陵容的赏赐少。现如今因为自己和安陵容一起住,夏冬春的另一个原型林玉菁不知道被分到哪个宫室了。

将皇后和华妃等人的上次都让人登记造册后,梁静又想去找安陵容。还没等出门,安陵容就已经上门了。看见梁静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安陵容扑哧一下笑了。宝钗在一边说:“小主和我们家小主就是姐妹连心,我们小主接完赏就急忙过来,说是再不来小主只怕要上门了。”

梁静和安陵容相视一笑,两人进屋坐下。安陵容说:“刚才听着动静,就知道你这里忙的很,听见安静了些就过来找你了。”

梁静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便岔开话题到:“刚才皇后娘娘跟前的江福海公公来传旨,三日后卯时去凤仪宫昭阳殿参见皇后及各宫妃嫔。”又小声的说:“江福海还特意提了一句我们同住一宫是皇后娘娘亲自安排的。“说完看着安陵容。安陵容轻笑一声:”这便是要我们感念皇后的恩德了。“梁静凑近安陵容,更加小声的说:“可是我觉得皇后......“话还没完全说出口,安陵容便抬手止住梁静的话,说:”我知道,宫里这十几年只有两个公主一个皇子。“见梁静担心的看着她,安陵容说:”在这宫里,我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其他人,我们别得罪也别靠上去。明白吗?“见梁静点头,安陵容又说:“既然入宫了便唯有皇宠才能保全自身。”

梁静低着头说:“可是我不想,我还小。”心里腹诽,我这身子才十四,皇帝那禽兽能下得去口,自己还怕伤了自己根基呢,毕竟还要等着皇帝死了,在想办法出去和爹娘团聚呢。

安陵容看着梁静的样子,说:“是,你还小呢。不着急出头,左右有姐姐在。我虽然出身低微,但是低微有低微的好处,我这样的身世即便是有几分恩宠别人也不会在意。只要能互得住我们两人的平安,也就够了。”“姐姐那么好,谁见了都会喜欢的。姐姐不要总是妄自菲薄。我听了心里难受。”安陵容轻笑了一下:“若是没有遇见你和夫人,我大概已经回松阳县了。”梁静听了便恹恹地说:“是我害了姐姐,若是姐姐......“话还没说完,安陵容便拿手轻轻点了点梁静的额头,说:“真是个傻姑娘,对于你来说落选了是好事,能回到浔阳,继续受万千宠爱。对于我来说,能入选才是求之不得的。现在我入选了,即便是之小小的选侍,只要我一日是宫妃,我父亲变回善待我娘亲。这对我来说是求仁得仁的大好事。何况你与夫人都对我这么好,陵容一直都是感激的。”梁静说:“姐姐,我们既然是姐妹,那你对我好,我对你好,都是不需要感激的。否则今日我给你一碟桂花糕,你说谢谢,明日你给我一方帕子,我说谢谢。那我们这一天天的光在说谢谢了。”安陵容笑道,“你哪来那么多歪理。好,听你的,我们心里明白就好。”梁静歪着头得意的说:“歪理也是理啊。”

到了阖宫觐见的那一日。倒是和电视剧里差不多。华妃姗姗来迟。有沈眉庄这个本次位份最高的和甄嬛这个纯元脸在。其他人也没工夫将视线放在梁静和安陵容的身上。毕竟一个虽是钦点入宫可是看着形容尚小,一看就是个凑数的。另一个又是本次入选秀女中身份最低的。

唯一让梁静觉得意料之外的事情是林玉菁的表现。原本选秀的时候林玉菁看起来是个会看菜下碟的,虽说势力了点,却也说明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今天却跟吃错药似的为了捧皇后居然敢踩华妃。

梁静在心里默念,“你可长点心吧,林玉菁,长着张嘴吃点好的不行吗?居然敢得罪华妃,出了门你是想看看枫叶为什么那么红么?”不过默念归默念,梁静也不准备做什么。她也做不了什么。如果说这一世的前十几年她还能觉得自己拿着女主剧本,过了十四年呼风唤雨的日子,又救了大侄子,以为自己有女主光环。那么等到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梁静瞬间就票不起来了。再等到遇见安陵容,知道这是甄嬛传的世界时,梁静已经瞬间怂了。这可是宫斗。上一世有八岐先生这个挂,又有重生女主的姐姐,自己都能死的凄凄惨惨。这辈子,身边就一个不知道会不会黑化的安陵容,自己还是一怂到底,苟着活到皇帝驾崩会比较好。

因此除了在安陵容面前,梁静决定好好的修习闭口禅。别以为自己知道那么点剧情就能斗得过这些土著的宫斗小能手。别说自己看的是电视剧,穿得是书。就算是带着书穿过来,梁静也不觉得自己能从普通人瞬间成为宫斗小能手。毕竟这是生活,不是打游戏,这些是人,不是NPC。自己什么都不做,或许剧情还能按照自己熟悉的进行,自己要是仗着一点点先知做什么,那人家难道还会按照原来的剧情来做么?一旦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不敢想,不敢想。

等到散会了,因为担心林玉菁会再次走上夏冬春的路。不想直面血腥的现场。梁静拉着安陵容走在队伍的最末。两人的位份都不高因此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还得了敬嫔一句是个知道礼数的。

即便梁静再怎么磨蹭,最后还是出了昭阳宫。走在宫道上,见前面站着一群人,各个噤若寒蝉,隐约听见一丈红三个字。梁静心里闪过:来了。

忽然眼前的场景和进宫前那个梦里的场景融合了。梁静仿佛感觉到了自己被拉了下去,身子软软的瘫了下去,闭上了眼睛。耳边是安陵容焦急的声音:“微微,微微......“

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依然是一声声:”微微......“梁静心想,微微是谁?我是姜秦啊。等到睁开眼看见身边的安陵容,梁静才恍惚的意识到。哦,对了,微微是我,梁静,梁知微。

见到梁静醒了,安陵容连忙让人端了药来,看着梁静喝药。安陵容说:“太医说你只是一时心悸受惊,喝了安神的药,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金钗在一旁说:“小主昨天这样回来,真是吓死奴婢了。小主千万放宽心,保养好自身,知道你这样,夫人该有多伤心。”

“昨天?我睡了一天?”梁静诧异道。安陵容接过梁静喝完的药碗,递给一旁的金钗。说:“昨日那样的情形,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是心慌不已。听说棠梨宫的菀贵人昨日回去后也吓病了。华妃势大,你既然这样害怕,以后我们避开就是了,放宽心,养好身体。有我在。“

安陵容性格里本身还有些怯懦,可是见了昨日梁静的样子以后,不得不让自己坚强起来。进宫前便听说微微得知入选后就梦魇了,可见她对进宫十分惧怕排斥。自己既然做了她的姐姐,那便要负起责任来照顾好她。如今梁静的情况是不能侍寝的,再加上据说选秀当日皇上对她也没有什么特别,完全是例行公事的点入宫中。宫里向来踩低捧高,只怕过不了多久长杨宫的日子就会变得难过。而自己,一定要在这段时间里得到些宠爱,这样才能保住两人。下定决心后,安陵容看着梁静入睡,便回了自己的寝室。

第二十三章 第二世 甄嬛的圣宠 虽然梁静自醒来后便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大碍了,可是有太医的话,加上安陵容不放心。梁静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沈眉庄依旧拔得头筹,侍寝后被封为惠嫔,然后是良媛刘令娴和恬贵人杜佩筠。安陵容也侍寝了两日,她本就有着宫里其他女子所没有的江南小家碧玉的韵味,又有意承宠,加上特意调制的香料。让皇帝觉得和她在一起格外放松安逸,因此连升两级,晋为了才人。

梁静得知的时候十分高兴,直说以后去找安陵容的时候就不必在意那些闲言碎语了。安陵容原本的位份低,即便是连升两级也没有引起水花,毕竟又圣眷正隆的沈眉庄比着。其他旧时的妃嫔皇帝也时有宠幸,倒是没有人来针对安陵容。

到了年底,除了有意避宠装病的甄嬛,此次进宫的秀女就只剩下梁静和方淳意还没有侍寝。梁静一晕成名,众所周知是个胆小不成器的。而方淳意的吃货的名声在外。加上两年都是才十四岁,倒是一齐的被忽略了。梁静进宫时林夫人便将从小给她攒的嫁妆都折成现银给她带进了宫里,加上安陵容同住一宫的照顾着,梁静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因为无宠而收到了什么冷待。长杨宫的奴才都知道这位梁才人虽然无宠,但是出手阔绰,对待下人也不苛刻,情同姐妹的安才人又在皇帝面前有几分宠。因此并不十分怠慢。

等到了除夕夜的那日,梁静打扮妥当和安陵容一同去参加宴会。为了符合人设,梁静依然照着当初林夫人的设计,将自己往稚嫩里打扮。自从进了宫便每日化了眼妆将自己桃花眼化成小鹿眼,加上养病期间长起来的肉,脸上都起了婴儿肥。围着兔毛围脖,看着十分软萌可爱。恬贵人路过的时候看了眼梁静,还不屑的说了句:“乳臭未干。”谁知梁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笑着说了句谢谢。气得恬贵人甩袖离去。安陵容还说梁静促狭。

宴会中规中矩的进行着,大概只有方淳意一个人认真的吃着眼前的宴席。没一会儿,皇帝就起身离去了。梁静知道,这是倚梅园雪夜的剧情要发生了。因为不想面对未知,梁静丝毫也没有要改变剧情的意愿,因此只是继续小口地抿着自己杯子里的果酒。时不时的和安陵容小声交谈一番。

又过了一会皇后托清河王去看看皇帝。梁静继续在心里默默的腹诽,奸情的起源啊,起源。

又过了几天等听到皇上看上了一个倚梅园的姓余的莳花宫女的时候,梁静知道剧情一如以往。没有改变。想着这余氏的性子,不免有些担心。就去找了安陵容:“姐姐,可听说了余更衣的事情?”安陵容回答:“嗯,听说是除夕那天在倚梅园遇见了圣上,聊了两句。前两天被李公公带走,回来就封了更衣了。不过宫女封妃历代也都有,就是不知道她是个什么造化了。”

梁静点头说:“只是我仿佛听说她性子不太好,这才刚封了更衣,就把以前欺负了她的倚梅园掌事姑姑给打了。若是皇上再宠她一阵子,再进封了,只怕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谁都入不了她的眼了。”安陵容笑了一下道:“哪里就能如此了,宫女封妃嫔只能逐级晋封,皇上不过是一时新鲜,她想越过这么些人哪里就那么容易了。”

梁静也解释不清楚这余氏可是个敢以娘子身份将比他高位的人打入暴室的人。只能撒娇着说:“姐姐,在微微心里,你可是玉器。她万一混不吝的要拿自己这个石头碰你,你哪里能和她说的清理。咱们遇见她的时候避讳着些,好吗?”

“我哪里是什么玉器......“安陵容话还没说完,梁静就摇着她的胳膊:姐姐,姐姐的叫着。虽然觉得梁静有些过于小心了,自己二人再不济也是正经秀女出身,又比余氏位份高。不过感念着梁静的一片心意,安陵容也答应梁静如果遇上余氏,会避讳一些。

如今一个月皇帝也会宣召陵容两三次,在新人里不算最好也不算最差。前两天又因为侍奉有功晋升了一级,已经是贵人了。而梁静也继续做她的隐形人。宫里不论是管着彤史的皇后还是协理宫务的华妃都有志一同的选择了忽略了梁静这个进宫后一直没有侍寝又没有抱病的妃嫔。好歹还有个同样情况的方淳意,梁静倒也不十分觉得奇怪。虽然无孕就已经升了三级了,不过安陵容初封的位份低,如今哪怕晋升成了贵人。上面有同一届的沈眉庄顶着,又有余氏连升三级,越过采女和选侍,册封成了妙音娘子。

这一个月来,余氏果然骄纵非常。就像当初梁静所说,除了华妃和皇后娘娘,后宫之中就没有她不敢顶撞的妃嫔。“倒是被微微说中了,这余氏果然是.......“这未尽之意两人都明白。梁静平时除了给皇后娘娘请安,从不出长杨宫,安陵容也是个安静的性子。两人请完安就回长杨宫,整日在宫里安陵容刺绣,梁静就看书。安陵容调香,梁静就帮着摘花碾草的。即便是如此也被余氏怼了两次,不消说她们,即便是沈眉庄都被怼了一次。

梁静在心里想着,这甄嬛再不出场。自己都怕那天安陵容要被余氏给怼黑化了。说梁静不受宠,梁氏是不介意的。可是一个宫女整天拿着陵容的身份说事,真的合适么?

等出了二月,这余氏果然搞了个大事情出来。她把史美人关进暴室了。那天刚吃完饭梁静正帮着安陵容挑线,她要给皇上绣一件寝衣。宝钗急匆匆的跑进来,禀报了此事。

”这妙音娘子也太过恃宠生骄了,这史美人位份比她高,又是宫中的老人了。他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安陵容又说:“幸好当初你有先见之明,我们从未和她起冲突,遇事也忍让。否则......哎。”

梁静想着剧情,脱口而出道:“这是好事。”安陵容微微蹙眉,一脸疑惑的问:“好事?”梁静想说过不了多久甄嬛这个正主就该出手了,到时候余氏就不足为惧了。可是此时却只能瞎找借口说:“她如此行事,不合规矩,皇后娘娘肯定要管的,那以后她自然就不敢如此了,所以才说是好事。”安陵容摇头:“可是她与华妃娘娘交好。”梁静说:“可这是皇上的后宫,妙音娘子再得宠,史美人也毕竟是皇上宠过的妃嫔。”安陵容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到了第二天午后,果然听到了皇上下旨放史美人出暴室,而妙音娘子也被褫夺了封号。没多久又听说余娘子在体元殿前唱了一夜的小曲,又复宠了。又过了没多久听说余娘子又被贬成了更衣,而宫里多了一位莞嫔。还未侍寝就先升了两级,这是从所未有的事情。宫里一时之间不知引起了多大的震动。

梁静看着眼前分线分的一团乱的安陵容。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和甄嬛有所瓜葛的缘故,安陵容早早的就侍寝了,而且每月也总会有几日的宠幸,又没有甄嬛圣宠的对比。安陵容仿佛对皇上动心了,也是现在这个皇上又不是电视里四五十岁的大叔,才二十几岁的少年帝王,有财有貌又有才,还主着一干人等的生死荣宠,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了,可不就很容易就动心了。

梁静忍不住对安陵容说:“姐姐,他是皇上。”安陵容苦笑一声:“是啊,我知道,他是皇上,是后宫所有人的皇上。”梁静继续说:“莞嫔是我们这一批人里面初封时唯一有封号的人,说明皇上在选秀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了。如今莞嫔大病初愈得见天颜。只怕日后远不止如此,姐姐要放宽心才好。”安陵容怔怔地看着线,滴下了一滴眼泪,说:”是啊,我这样的身份,能侍奉君王已经是侥幸了,如何能跟她们出身高门大户的比。“

梁静看着她哭,一时慌张,连忙捡了绣框里还没绣的帕子给她擦眼来。两人分线的时候,屋里的人就打发出去了,如今安陵容哭了倒是只有梁静在场。给安陵容擦了眼泪:”姐姐为什么总是妄自菲薄,你总说你出身不好,可你再如何也是正经的官家嫡女,正经选秀进来的秀女,如今也是贵人了。姐姐要知道既然进了宫,出身如何都是其次的。姐姐最大的凭仗是你自己,还有你将来的孩子。姐姐的性子这样好,长得也好,女工又好,又会调香,有几个闺阁小姐有姐姐这样多的好处。姐姐看看我就知道了。就是别人,也许有人知书达理,有人雍容华贵,可那也是她们的好和姐姐的好不一样罢了。姐姐怎么能总拿自己的短处去跟人家比。姐姐是微微心里最好的女子?“

安陵容擦了擦眼泪,拉着梁静的手说:”是啊,皇上是大家的皇上,没有莞嫔也会有别人。姐姐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微微。微微才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又善良又漂亮。“说着摸了摸梁静的眼尾。梁静知道安陵容早就看出了自己的伪装,毕竟当初安陵容的时候并没有化妆,不过即便后来化妆梁静也从来没有避讳过安陵容。此时见安陵容好转,不再流泪,又有了调笑的心情,说:“哎,姐姐和微微都好不知羞,没有人夸,就两姐妹整日躲在屋子里互夸。”一番话说得安陵容破涕而笑。

又过了些日子,皇上日日亲临棠梨宫陪着还未痊愈的莞嫔喝茶谈心。等到侍寝的那日又赐下了泉露池沐浴。后来又有椒房撒帐,七日圣宠。

这些日子梁静一直看着陵容的神色,见她除了那日听到撒帐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又笑着说:“这莞嫔果然是不简单的。”梁静便知道,安陵容是渐渐的放下那份少女春心了。

第八日,原本定下去看悫妃的日子,皇上依然去了甄嬛那里,当天夜里便传来了沈眉庄落水的消息。宫里有传言是华妃所为,可是皇上并没有做出什么表态,只是多去了几次沈眉庄的存菊堂,华妃那里也没有什么动静。期间甄嬛的位份又升了,正四品的婉仪。

对于长杨宫来说,无论外面如何,安陵容依旧每月有那么一两日的宠,这说明皇上即便有了甄嬛也没有将她彻底放下。如此初一十五皇后,甄嬛占了十天,沈眉庄占了五六日,华妃七八日,生了孩子的妃嫔一两日,再加上皇上独居体元殿的日子。陵容的那一两日倒是难得了起来。

而梁静依旧躲在长杨宫做个隐形人。

第二十四章 第二世 小转折 有一日两人在一起调制一款玫瑰花苞水。玫瑰花苞水是用来梳头的,宫里的妃嫔份例里其实也有,可是梁静嫌那个梳完头发气味太过浓郁,便央着安陵容陪她调制一款气味清新一点的。两人调制着,安陵容便哼起了歌。过了一会儿又轻声的唱了起来。

梁静听着这歌声,渐渐的有些陶醉。仿佛看见了夏日里采莲女戏鱼河田间的画面。等到安陵容一曲唱完,梁静忍不住鼓掌。又想起后期安陵容因为会唱歌而受到的羞辱,顿时就神色恹恹。安陵容看着梁静先是沉醉,然后兴奋,最后却神色黯然就问:“怎么了?难道是姐姐唱的不好听?”

梁静连忙解释,“怎么会呢,姐姐唱的犹如,我整个人都沉浸到姐姐唱的那个画面里去了。只是可惜姐姐这么好听的歌声只能唱给我听。”安陵容听她这么说便笑道:“唱给你听怎么会可惜,你当有很多人值得我唱歌么?”梁静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不会轻易用唱歌邀宠,再接再厉的说:“当初人人都说余氏歌声动人,可是我看她不及姐姐万一。不过当初她当众唱歌,至今仍被人鄙夷。所以我才可惜姐姐的歌声只有我一个人听了。那些人没有这个福分。”

安陵容明白梁静这是提醒自己,不要给别人让自己哗众取宠的机会。这样自己即便一时得宠,将来也会被人所看不起。于是郑重的对梁静说:“姐姐答应你,只唱给你听。”梁静便打趣道:“姐姐若是私底下偷偷唱给皇上听也是可以的。”“好你个微微,居然敢打趣姐姐,看我怎么惩罚你。”说着便放下东西给梁静挠痒痒去了,直闹得梁静连声求饶。

又过了几日,听说余更衣死了。当初电视里,安陵容去帮甄嬛逼死了余更衣,被甄嬛说她心狠。可是这次没有安陵容,甄嬛还是亲自去送走了余更衣。事后不久又传出了公众闹鬼的事情,没多久丽贵嫔疯了,华妃被夺了协理六宫之权。

等到了五月份,梁静迎来了入宫后第一次和安陵容的分别。皇帝要去太平行宫了,而随行的除了帝后,素日里有宠的妃嫔也都会去,而安陵容也在名单上。梁静入宫后便隐形了,自然是去不了了。安陵容想拒绝留下,被梁静给劝住了。“姐姐,咱们两个人若想在宫里过下去,总要有一个人有宠的,皇上指了你去,你若是不去,往大了说,那是抗旨。“安陵容也只得作罢。宫里虽然热,可是皇后一走,高位妃嫔也走了七七八八,长杨宫没有主位。日子倒是比原来自由了许多。

等到安陵容她们离京两三日了,梁静才忽然想起来仿佛是这次,安陵容的父亲要遭难。于是急忙写了信给家里,因为事情还没发生不好明说,发生后再说怕来不及,就只在信里说,在宫里还好有安陵容的照顾,一切都好。又说若是安家若是有什么需要,也请家里酌情给与帮助。

因为太后还在宫里,太平行宫发生的一些大事倒是也传回了宫里,比如沈眉庄怀孕了晋为荣华,就连在宫里的太后都命人千里迢迢的送去了赏赐。比如虽然没有安陵容和歌,甄嬛依旧一舞惊鸿晋为婕妤。比如华妃楼东赋复宠。又没过多久行宫传来沈眉庄假孕被揭穿,已经贬为常在了。

等到銮驾回宫,再次见到了安陵容。梁静才知道原来这次耿文庆之事还是发生了,安比槐依然下狱了。不过因为皇后和华妃的博弈,安陵容自侍奉圣驾以来谨小慎微,温顺可人,给皇帝的印象不错,皇帝下令重审,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就洗刷了冤屈,官复原职了。

”还要多谢妹妹。“安陵容双手紧紧握着梁静的手。梁静莫名:”谢我?谢我什么?“安陵容眼眶微红,若不是江州刺史梁大人及时将证据送上,只怕我父亲没有那么快能洗刷冤屈。江州距离松阳何其远,若不是妹妹嘱托家人时时看顾父亲,这次只怕也不能这么及时的收集到证据替家父平反。妹妹的大恩,姐姐无以为报,姐姐必不负妹妹的这番情谊。”梁静赶忙说:“姐姐这话严重了,我只是和家里实话实说,姐姐对妹妹确实好,如果不是姐姐维护,我既便是有些银钱傍身也不能再宫里过的这么自在。我们很不用这样报答来报答去的。”安陵容红着眼眶点点头。

虽然皇帝替父亲洗刷了冤屈。可是因为沈眉庄的事情,让安陵容觉得地方翻云覆雨的无情,和反复。想那沈眉庄刚查出有孕时的圣宠,再到被查出假孕时候差点被赐死的场景。安陵容更加珍惜和梁静之间的感情。也无比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又过了些日子,听闻方淳意承幸,晋了良媛,史美人也成了康贵人。至此乾元十二年进宫的人里面只有梁静还是完璧之身。梁静这才惊觉,再过完这个年自己就该十六岁了,在这个年代十五岁及笄了,就不算小孩子了。也就是说指不定什么时候,皇上或者皇后想起来自己就躲不过了。不见那方良媛也是一团孩子气,整日只知道吃喝,皇上也没放过她。

等到听说甄嬛的哥哥进宫的时候,梁静还感慨了下,没想到书里的甄嬛居然还有个哥哥,听说不仅还有两个妹妹。可是电视剧里分明只有一个妹妹。

又过了不久听说杜佩筠有孕了,晋升了良娣,宫里大摆筵席。可是没过多久,宫里爆发了时疫。虽然电视剧里安陵容并没有感染时疫,但梁静还是止不住担心,立刻去找了安陵容要给她把脉,刚按上手腕,梁静想起自己小时候看的医书,医药体系不同,自己以前的医术现在做不得数了。更准备放下安陵容的手,梁静忽然愣住了,她怔怔的看着安陵容。弄得安陵容莫名其妙,以为自己感染了时疫,脑子里一阵眩晕。就听见梁静吩咐宝钗金钗她们都出去。

又听见梁静问:”姐姐这个月换洗了吗?“安陵容还没从自己可能得了时疫中缓过神来,听见换洗,也只是回答:”我月事一向不准。“刚说完就听梁静说:”姐姐这是滑脉。“安陵容这才反应过来,说:”你是说?我怀孕了?“梁静点点头。安陵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又着急的问梁静:”会不会是搞错了?之前,沈常在。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梁静见安陵容已经慌了神,虽然自己也很激动,可只能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情。冷静的对安陵容说:”姐姐,你先别急,你听我说。我学过一些医术,虽然时隔已久,但是滑脉我竟然把出来了,那多半是不会错的。可是现在你怀有身孕的事情还不能曝光。如今时疫蔓延,之前杜良娣的身孕都因为时疫被人议论了。“梁静话还没说完,安陵容已经明白过来了。

时疫蔓延的时候,宫里就有传言说杜良娣的这一胎不详,若不是这是继沈常在之事后爆出的唯一的一个孩子,只怕会如何还不一定。若是这时候安陵容的身孕爆出,只怕是凶多吉少。想到这里安陵容更加担心,眼泪都急了出来。

梁静安抚道:“姐姐也不必太过担心,宫里有最好的太医,时疫很快就会研究出治疗之法。这段时间姐姐一切照旧,过几日就让宝钗她们上报月事,相关的份例也照旧领回来。这些姐姐一定明白。等到时疫过去了,姐姐再传出有孕,那就是吉兆。”说完,梁静又改口说:“不,我们不要吉兆,只要孩子好好的。还是缓一缓。”倒是安陵容此时已经稳定了心神,反过来安慰梁静。“我明白,你也不要担心,不论是你,我,还是孩子。都要好好的。”梁静又嘱咐:“宝钗她们我不了解,若是姐姐没有完全的把我保证她们的忠诚,即便是她们也要先瞒着的。”

听到这里安陵容才扑哧一笑,说:“放心吧,宝钗和银钗都是忠心的,若是让她们知道你这个旧主连他们都不信任,只怕是要哭。”梁静满不在乎的说:“若她们还认我是主子,那姐姐才不能相信她们,只有她们全心全意对姐姐,姐姐才能相信她们。”安陵容说:“傻姑娘,这宫里我能交付后背完全相信的也不过是一个你而已。只是宝钗她们的生死都在我的手上,她们又没有亲眷能让人抓住把柄的,所能依靠的也只有我而已,别人出不起让她们背叛我的代价来。“见安陵容如此自信,梁静便放下心来。

又过了些日子,时疫有了遏止之法,沈眉庄翻案复位容华感染的时疫也被治愈,而华妃因为陷害妃嫔被贬贵嫔,谁知没多久慕容贵嫔又因为献方献方有功复位,甚至重新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利。而一向不大受宠的冯淑仪才是最大的黑马,不仅册封了敬妃还得到了一同协理后宫的权利。

此时安陵容的胎已经满了三个月了,两人都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在这日中午点了道松鼠桂鱼,然后做了翻呕吐的戏码,再去请了太医来。当然,十分顺利的诊出已经有孕三个月了,宝钗又连忙问:”确定是三个月吗?上个月小主还来了月事,这件事情也是上报过给皇后娘娘的。“太医说:“怀孕期间依旧来月事也是有的,有些妇人怀孕直到生产,每个月都会来月事。小主的身体倒是并无大碍。不过微臣可以开些安胎的方子小主先用着,最近一个月小主还需静养。“

其实安陵容并没有来月事,如今胎象也十分稳固。不过宫里的太医向来小心谨慎。听说安陵容的症状,便顺势说要开方,并嘱咐静养。毕竟他诊出这一胎是大功,但若是最后有什么不好,自己也是要吃挂落的。因此由不得她不小心。

等到宝钗送了太医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安陵容和梁静两人。安陵容这些日子,说:”虽然这些日子能感觉到他在长大,可是今日听了太医的话,我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又急忙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梁静笑了笑说,别说姐姐不敢置信,就是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过是小时候看了几本书,这辈子第一次把脉,居然是给姐姐把出了喜脉。我都快欢喜疯了。”两个人又互相对着傻笑了一阵。这边皇后已经查明了彤史,又对照了太医的回复,确认了安陵容的喜事,上报了太后和皇帝。没多久皇后皇上太后都依次按例送来了赏赐,而安陵容也依例有孕晋封小媛。

因为太医嘱咐静养,因此等皇后邀请后宫众人赏花的时候,安陵容依旧静养,而梁静向来如隐形人一样,也不在邀请之列。两人便在安陵容的屋里给孩子做小衣服。连梁静都兴致勃勃的说要给小外甥做个布老虎。毕竟婴儿肌肤嫩,她的手艺还是不做衣服膈应宝宝了。

第二十五章 第二世 走剧情 等到花园里的事情传来的时候,梁静和安陵容都止不住的庆幸。

听说花园里当时乱作一团,先是华妃娘娘的珠帘忽然断裂。然后皇后娘娘的猫在悫妃的手上忽然发狂,扑向身怀有孕的杜良娣。还好甄嬛挺身相救,而被猫抓伤了脸。最后杜良娣的胎儿虽然无事,甄嬛也查出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可是这桩桩件件的事情都直指皇嗣,由不得两人不去担心。

陵容此时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虽然平时梁静和她二人,一向都是安陵容更加沉稳,可是关心则乱,事关腹中的孩子。安陵容所有的沉着冷静都没有了。倒是梁静更加快的冷静下来。可是两人在宫中根基不深,梁静不必说,如今能在宫里安稳的活着靠的是谁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但凡有人找她麻烦她都不一定能扛下来。而安陵容虽然有宠,可是那也完全比不上甄嬛华妃等人。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皇帝吃多了山珍海味偶尔想起的清粥小菜罢了。

如今甄嬛也有孕了,宫里一下子多了三个孕妇。只怕有些人要食不下咽了。

“姐姐,你相信我吗?”梁静冷静下来后对安陵容说。安陵容双手握住梁静的手:“在这个宫里,你是我唯一相信的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梁静说:“如今有孕的三人中,姐姐是最弱势的,这是我们的劣势,却也是优势。我们既没有办法阻止别人害人,也没有办法反抗。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干脆示弱以敌,外松内紧。”安陵容迅速反应过来:“你是说?装病?“

梁静点了点头,继续说:“是,但是不仅如此,之前太医就曾说姐姐这胎需要静养。那么干脆就一直静养,这样便少了送出去给别人害的机会,而那些人想将手段使进长杨宫,也是要废一些功夫的,再则,在长杨宫我们总是容易防范一些。另外,若姐姐这一胎是帝姬,想必她们也能稍微放松些。”安陵容摸了摸小腹,说:“我一直都希望这是个帝姬。若是皇子,即便生下来,我也留不住。可是,孩子还在肚子里,即便是太医能把出来男女,只怕这风声我们也守不住。“

梁静看了眼安陵容,放缓了声音说:“姐姐答应我不要生气?”安陵容看着梁静忽然小心翼翼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拍了下梁静的手背,说:“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还能生你的气。如今宫里最好的太医不是在皇上皇后那,就是杜良娣和甄贵嫔那里,轮到我这里的......罢了,这个倒是我想多了。还是只要防着那些阴私手段就好了。”梁静喜喜一笑说:“其实上次那个太医也不错,虽然医术可能不怎么高明,但是胆子小,为人又小心谨慎。这对我们来说就是莫大的好处了。”安陵容沉吟了一会儿,说:“是啊,胆小谨慎才好。这样我才能一直静养。”

又过了几日,甄贵嫔的册封礼也过去了。长杨宫又一次请了太医。等到太医离开的时候,宫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安小媛这一胎,脉象洪大却时而停顿无力,多半是个女胎,而且还不太稳固。又得知长杨宫最近的膳食都向辛辣。便有人说这安小媛是个五福的。宫里这么多人怀孕,偏她怀的早早就被断定成了女胎,还不稳固,一时间同情的鄙夷的都不少。

次日帝后都送来了慰问,交代安陵容静心养胎,其余人等也不要去长杨宫打扰。倒成了变相的禁足了。而皇帝时刻陪着同样怀孕的甄嬛,倒是连人都没出现在长杨宫。更是让不少人说安小媛这胎受到了皇帝的厌弃。

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梁静十分担心安陵容。便想安慰她,谁知安陵容到满不在乎的回过头来开解梁静:“我知道外面的人都说什么,可是我不在乎,只要这个孩子能生下来,能平平安安的在我身边长大。她们说什么,我又何必在乎。“梁静看着安陵容的神情确实没有丝毫勉强,整个人在抚摸小腹的时候沉浸在母性的柔和之中,这才放下心来。

四月十二日,甄贵嫔的生日,因为皇帝要为她庆生,整个皇宫上至皇后,下至末等更衣都送了礼去棠梨宫。梁静和安陵容也不能免俗。因为知道甄嬛这一胎遭人嫉恨恐怕难保,担心自己送的东西会被动手脚。梁静和安陵容商议,送了一套银质的襄珐琅八宝音乐盒。这东西是番邦来的稀奇东西,拿来送人不会寒酸。但是甄嬛受宠,这样的东西必定是早就有了。这个送过去对她来说是多余的,多半是要收起来的。可是梁静二人又不准备巴结甄嬛,送礼不过是随大流,不出错就罢了。因此这样一份珍贵却用不上的东西倒是很适合用来送给怀孕的甄嬛。

这一日甄嬛所受到的隆宠之盛,达到了极致。以温泉催发的满池荷花,漫天的祈福的风筝,各类奇珍异宝堆满整个宫室,金堆玉砌珠光莹莹亮如白昼。安陵容依旧在长杨宫静养,可是梁静却不得不出席这一场盛宴。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君王身边的甄嬛,脑海中想起的确实,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甄嬛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难道不明白盛及而衰的道理么。

不,她当然明白。但是即便她明白,可是她却拒绝不了。

回到长杨宫,梁静先去看了看安陵容,安陵容此时已经显怀了,但是她身量纤细,即便是显怀也只是小腹鼓起了一些。梁静给安陵容把了脉,又重新检查了一番她的起居之处,见没有异常,才放心了下来。最初见梁静如此仔细,安陵容也不免有些紧张,可是时间久了,安陵容都不禁问梁静是不是太过谨慎了。梁静只是说:“对于这个孩子来说,生命只有一次,由不得我不紧张。”

因为之前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想起,要被迫侍寝。梁静一直小心翼翼的试验前世常青教给她的催眠术。每日睡前轮流催眠金钗玉钗,半年多的试验,颇见成效。手法的熟练度已经基本达到前世的水准了。因为对安陵容这一胎的重视,梁静还催眠了太医,让太医夹带了妇产幼相关的医书。虽然又可以直接催眠太医,让他检查,可是太医并不是时时刻刻能在后宫的人。

因为医疗体系的不同,虽然梁静前世医术高超,可是这一世却每每被搞得混乱不已。本身梁静就不是什么天纵奇才,因此自学起来十分辛苦。如今也不过是想容易让妇人流产以及对胎儿不利的东西认得七七八八。又从被催眠的太医那里套出一些有可能不利身孕的秘法。这才躲过了这一次次的明枪暗箭。前世镇痛消炎顶多提炼后还有点避孕作用的麝香,这一世简直化身成了堕胎小能手。在后宫出场的次数简直不要太多。不过好在安陵容本身精于香料。对这些十分熟悉,不论怎么调配隐藏都逃不过她的鼻子,因此这一关基本都是安陵容自己把控。梁静所做的就是查看各种相生相克之物。毕竟有些东西单独拿来都是好的。但是放在一起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或许是示弱的办法有些作用,长杨宫倒是没有遇到这些高深的害人手段,而那些粗浅的法子,也都很快就被拆穿避过去了。

自从宫里人人都知道安陵容怀的是帝姬后,又被禁足养胎后。杜良娣便整日挺着肚子说自己怀的是个龙子,又常常说自己胎动不安,要皇帝时时陪伴,为了安抚她,杜良娣再次晋升为恬嫔。

没多久,恬嫔小产了,是一个已经成型了的男胎。这时安陵容才明白梁静之前的小心谨慎并不多余。而再多的担心紧张都没有用,梁静只能细心安抚安陵容,让她平心静气,以免动了胎气。一边又再次小心谨慎的检查了安陵容今日饮食的所用器具物什,确保一切安好的时候。梁静才放下心来。自恬嫔那胎是男胎的消息传出后,皇帝对这胎便十分关注,不同于安陵容这里的不管不问,皇上时常会去陪着恬嫔。所有太医脉案皇帝也有亲自过问。可是即便如此,这个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又过了几日听闻悫妃畏罪自裁了,听说恬嫔小产前吃的那盘如意糕上面撒了夹竹桃粉,而夹竹桃粉是悫妃下的。听说悫妃担心恬嫔腹中皇子生下来以后会影响皇长子的地位,因此才痛下杀手。

可是最终的结果是,恬嫔的男胎小产了,悫妃死了,而皇后得到了皇长子的抚养权。

“是皇后。”安陵容怔怔的看着前方,双手依然交叉着捧着小腹。

虽然明白皇后根本不可能会收手,可是此时还是只能安慰安陵容:“皇后已经有皇子了,姐姐腹中这个是帝姬。姐姐想想淑和帝姬和温宜帝姬。帝姬不会有事的,只要姐姐稳住,好好保养自身,那么帝姬就一定不会有事。”

“没错,只要我稳住,孩子就不会有事。”

等到剧情进行到皇帝皇后要出宫祭天时。梁静知道皇后已经要出手对付甄嬛腹中的孩子了。虽然安陵容自怀孕后一直在长杨宫静养。可是皇后离宫后,宫中由皙华夫人做主。即便受宠如甄嬛都对付不了他,不得不烈日下跪着。那么安陵容就更加抗拒不得了,未免到时候皙华夫人说安陵容胎像稳固,硬要她出长杨宫。二人商议只能先下手为强。

在皇上出宫前,太医再次诊断安小媛需卧床静养,若是下床走动恐怕就胎儿难保了。可能是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即便是这么个一直胎象不稳的帝姬。皇帝总算是给与了几分怜惜,不仅亲自来长杨宫安抚了安陵容,还明旨下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扰安小媛养胎。

第二十六章 第二世 转变 等到皇上皇后出了宫,皙华夫人果然日日召集宫嫔去宓秀宫听训。宫内除了有明旨的安陵容,小产还在坐月子的恬嫔,常年抱病在床的端妃,即便是梁静这样的隐形人都不能幸免。

梁静位份低,又不曾侍寝,此次听训也不过敬陪末座,继续隐形着一言不发。整个大殿萦绕着的欢宜香,让人沉醉。梁静低着头撩着自己眼前的杯子,看着茶叶在杯盏中起伏旋转着。此时甄嬛挺着肚子进来了。梁静看着已经四个月身孕的肚子,甄嬛身形比安陵容要丰满一些,此时四月的身孕看起来到比安陵容六个月的还要大一些。

一直以来因为担心剧情的改变而导致自己不能出宫和家人团聚。即便知道一部分事情的发展,梁静也从不出手去改变。怕自己忍不住,梁静一直游离于所有人之外,进宫后除了安陵容,从不接触任何人。只有这样梁静才能骗自己,这些都是NPC,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与自己无关的。因此即便知道眉庄会被陷害,梁静也不曾想过提醒。在猜出恬嫔就是电视剧里的富察贵人后,即便知道她这一胎会保不住,梁静也不停的告诉自己,这和自己没关系,没关系,这是皇后做的。向来天真的方淳意落水死在后花园的时候梁静假装自己不知道。即便没有安陵容,那个混合了麝香的舒痕胶还是被放在别的宫妃寿礼中送给了甄嬛,梁静依旧没有想过要提醒。她除了更加小心的保护安陵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不会做。梁静将自己禁锢在小小的长杨宫,就是希望能眼不见为净。自我催眠,自我欺骗。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她的自私凉薄。

可是当她被皙华夫人强制拉出长杨宫坐在这里,看着甄嬛怀着身孕站在她的面前时。她才没办法骗自己。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这个人还怀孕了,这个孩子今天会死去,而自己才是那个凶手。因此当甄嬛经过梁静的时候,梁静忍不住轻声的开口:“一会儿菀贵嫔若有不适,千万不要逞强,千万以皇嗣为重。”甄嬛诧异的看了眼梁静,然后微笑着点头。她大概有些奇怪为何这个向来静默的才人为什么会忽然出言提醒吧。

说是六宫议事,其实不过是所有人来听皙华夫人的训示罢了。敬妃虽有协理六宫的权利,可是在皙华夫人滔滔不绝的叙述中,她竟是一句话也没插上嘴。如此过了许久,见皙华夫人端起茶盏。梁静以为今日的会议要结束了,或许悲剧不是发生在今日。梁静决定等到离开宓秀宫后,就提醒甄嬛舒痕胶的事情。甄嬛身边有温识初,她自己又聪慧非常,想必只要略微一点,她就能发现问题。到时候以温识初的能力,保住这个孩子还是有希望的。

不等梁静想好如何提醒,就听见上首皙华夫人突然对甄嬛发难了。而甄嬛还是顾惜自己的孩子的,即便皙华夫人的责难毫无道理,她还是跪下了。而皙华夫人却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直指甄嬛目无尊卑,令她与殿外跪诵《女诫》。

见事情依然发展到这一步,敬妃的求情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而沈眉庄正满目仇恨的瞪着皙华夫人。其余人慑于皙华夫人的威严不敢出头。虽然知道自己地位低微,此时求情并没有用处,可是想到甄嬛肚子里的孩子。梁静还是跪下了:“夫人息怒,夫人惩处甄贵嫔是为了维护宫规,可是如今甄贵嫔身怀有孕,有面色苍白,不如先请太医为她诊治一番。若是无碍,夫人再对甄贵嫔小惩以戒。如此即维护了宫规也不会有伤皇嗣。”

梁静想着自己贸然求情让皙华夫人放过甄嬛,她必定不会理会,可若是求得太医先把脉,如今甄嬛身体是真的有问题,自然可以免于处罚。无论如何皙华夫人总是要顾及皇嗣的。

谁知皙华夫人听后却冷笑一声,说:“梁才人?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出来求情?怎么看安小媛这胎保不住了,要另攀高枝去巴结甄贵嫔了?”梁静听皙华夫人中伤安陵容腹中的孩子,一时失控脱口而出:“夫人慎言,那是皇嗣!”皙华夫人将手中的茶盏扔向梁静,茶盏砸中梁静的额头,血水混合着茶叶流下了梁静的面颊。梁静听见周围一阵阵的抽气声,只感觉眼前一阵阵眩晕。耳边是皙华夫人说:“凭你也配叫我慎言,好,既然要攀高枝,那我就给你个机会,和菀贵嫔一起出去跪着吧。”而此时沈眉庄顾不得尊严,膝行至皙华夫人面前:“菀贵嫔有孕,实在是不宜......“皙华夫人双眉一挑,”你既然要求请,那本宫少不得成全你们的姐妹情深。“

等到梁静和沈眉庄甄嬛三人跪在日头时,皙华夫人又命人将妃嫔们的座椅挪到了廊前。慑于皙华夫人的威严,众人不敢违背。就怕会和梁静一样。

而梁静抬头看了看皙华夫人,又轻声对沈眉庄说:“护好甄贵嫔的皇嗣。“说完借着用衣袖擦脸的功夫,迅速按了自己头上和身上的几个大穴,瞬间血液回流,心脏骤停了一瞬然后进入麻痹状态,梁静也晕了过去。周围迅速响起一阵慌乱的尖叫声,妃嫔们也顾不得皙华夫人的威慑了,实在是梁静此时的样子太过惨烈,大家都以为她死了。而皙华夫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罔顾人命。终于请来了太医,甄嬛也被诊出动了胎气,送回了棠梨宫。而得知梁静不过是一时血气上涌才晕过去,皙华夫人瞬间放下了心,满不在乎的说了句:”都是贱人,就会和本宫作对。“

谁知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虽然甄嬛没有跪那半个时辰,可是在因为舒痕胶和欢宜香的双重作用下,依旧没有保住那个孩子。

等到梁静醒来时,安陵容正泪水涟涟的看着她。见她醒来才擦了眼泪说:”你吓死我了,你回来的样子吓死我了。“梁静安慰道:”我没事的,只是看着吓人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倒是连累姐姐担心了。“又问安陵容:”姐姐怎么起来了?太医怎么说?“安陵容摇摇头说:”你当时那个样子,我就是真的有事也要起来的,何况你知道我的情况。“梁静不放心,起身拉着安陵容把了把脉,见真的无事,这才放心下来。

而安陵容也见梁静起来后没什么大碍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又问:“你入宫后向来不掺和这些事,和甄贵嫔也没有什么交情,这次怎么会为了她的事情弄成这样?宫里人都说......“

梁静苦笑了一下:“说我攀高枝吗?姐姐也是这么想的吗?”安陵容赶忙说:“胡说什么?我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姐妹这么多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只是想不通缘由,才问你的,我不希望这成为我们之间的芥蒂。”梁静不能解释自己因为袖手旁观导致的种种悲剧,只能说:“我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姐姐你知道吗她的肚子都和你差不多大了,这样的身子如何能在那样的大太阳下跪着。对了,她的孩子?”安陵容理解,自从自己有孕后,梁静便格外小心翼翼的护着,安陵容明白梁静是很喜欢孩子的,如今看到甄嬛的身孕,难免怜惜。可是却被外人误会成这样。

见梁静问甄嬛的孩子,安陵容叹了口气,也有些物伤其类,说:”不太好,此事已经惊动太后了,太医院,除了陈太医被派来在这里看着你,全都去了那边。到如今还没有结论。只怕......“

第三日的清晨,皇帝赶回了皇宫直奔棠梨宫,日夜守着,威逼太医一定要想办法保住龙胎。然而皇帝的龙气似乎并没有庇佑到这个孩子,第四日,菀贵嫔小产,又是一个已经发育好了的男胎。皇帝大怒,甄贵嫔当即昏死过去,而皙华夫人脱簪披发跪在棠梨宫门外待罪。

皇帝指责皙华夫人倒行逆施,残害皇嗣。可是再怎么愤怒,皇帝还需要慕容氏,因此皙华夫人被贬为慕容妃。,褫夺协理六宫之权,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大概是因为只剩下安陵容肚子里这一个孩子了,虽然太医一直说胎象不稳,又早早的断定了是个帝姬,可是连番失子,为安抚安陵容精心养胎,晋封安陵容为嫔,赐封号顺,寓意平安顺利,希望安陵容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诞下皇嗣。

因为当时梁静是为了帮甄嬛求情而受到慕容妃的责难。又听说安陵容孕期,梁静看顾十分上心。进宫两年后,梁静第一次晋封了。理由是护佑皇嗣有功。虽然是未侍寝就连封两级,可是后宫妃嫔们却意外的没有人说酸话。毕竟当时的场景大家都看着,梁静是毁容了。用毁容来换晋位,后宫没有人会愿意,又因为有些物伤其类。梁静倒是风平浪静的当上了梁小仪。

安陵容每次看着梁静额头上的伤疤,都忍不住叹息。伤口结疤后,安陵容便说要替梁静调制舒痕胶,白獭髓虽然难得,可是凭梁家的人脉想要找到也并不难,可是梁静却一口拒绝了。安陵容问原因。梁静便说再等等。

第二十七章 第二世 入局 甄嬛昏迷了三日,除了上朝皇上便一直守着她三日。然而等她醒来后得知孩子没能保住,皇帝对慕容妃的处罚又如此轻描淡写,仍不免觉得心灰意冷。对皇帝冷淡了几分。

又过了三日,梁静收到了甄嬛送来的舒痕胶。心道:“等到了。”于是拿着舒痕胶找到安陵容,对她说:“姐姐,菀贵嫔的小产,并不只是因为当日慕容妃的刁难。这是她今日送来的舒痕胶,里面又麝香的提取物。”见安陵容拿起来要开盖闻,梁静立马阻止:”姐姐,你怀有身孕,这个你碰不得。“安陵容摇摇头说:“闻一下不妨事的。”说完开盖轻轻一嗅,又用护甲的甲尖挑起一点,用绣帕隔着轻轻揉捻。

梁静见她竟然上手,又是一阵紧张,看她放下东西,连忙招呼人进来伺候安陵容洗手。又将那舒痕胶盖好。拉着安陵容远远的坐在另一侧的塌子上。安陵容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也没有反对。等到坐好后,安陵容说:“那舒痕胶里的麝香是在制作的时候就有了,倒不是后来加进去的。菀贵嫔也是可怜,当初被猫儿抓伤后,为了恢复日日都用着.....“说着,忽然停顿了下来,诧异的看着梁静:”又是皇后?“

梁静见她已经想到了,便点了点头肯定。

安陵容又问:”你要去告诉菀贵嫔?你疯了?皇后不会放过你的。“见梁静坚定的样子,安陵容着急了,“你别去,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这个舒痕胶我们扔了它,姐姐给你配置新的。你别去。皇后既然如此恶毒,她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梁静看着安陵容说:“就是因为她恶毒,所以我才要告诉菀贵嫔真相,不是为了菀贵嫔,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你现在是宫里唯一一个怀有身孕的人了,虽然我们一直对外宣扬是个帝姬,可是孩子还没生下来。谁能保证皇后不会再次出手。即便她现在不出手或者我们防住了。可是一旦孩子生下来是个皇子,以皇后的心性能放过吗?最好的结果就是跟悫妃一样,去母留子。到时候她要对付我们,我和你谁都挡不住。可是甄嬛可以,她有圣宠。我们可以暂时联手。只要你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以后她们要怎么斗,我们都不管,好吗?“安陵容依然十分慌张,对梁静说:”再等等,你让我考虑一下。这太危险了。若是被皇后知道了,我们就是她的敌人。“梁静叹息道:”后宫的女人,谁不是她的敌人呢,我们能做的不过是自保而已。“

这件事情事关两人的未来,因此梁静答应等安陵容考虑清楚。

然而还没等安陵容考虑清楚,梁静就被大猪蹄子给恶心到了。大概是被甄嬛的心灰意冷伤到了,那天梁静正在安陵容那里陪着她做小衣服。结果玄凌忽然进来了,因为是陪着安陵容在室内呆着,梁静就没有化妆,额头上的伤口梁静嫌包扎起来太热,便用细纱绸做了抹额绑着。结果这个不知道是哪个点戳到了这个禽兽。让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妃嫔还没睡过,居然在走之前说晚上要来宠幸她。

还没等人走到门口,反应过来的梁静就匆匆跑到屋里吐了,是真正意义上的吐了。

安陵容原本看着梁静听了玄凌的话匆匆跑走,以为她是难为情,谁知进了屋看见她在吐。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你快忍忍吧,那是皇上,你这样子,回头让人看见了,命还要不要了?”

梁静接过安陵容递给她的绣帕,擦了擦嘴,说:“他真是太恶心了,之前菀贵人小产他那情深似海的样子,这才几天?你这怀着孩子,他来看你,居然还能想着晚上来睡我。太恶心人了。”安陵容扑哧一下笑了,倒了杯水递给梁静,又说:“你这是哪儿来的想法。天下的男子不都是这样的么?“梁静说:”才不是,我爹,我伯伯他们都不是这样的。“

安陵容叹了一口气说:”梁家家风好,所以你才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可这天下的男子大多三妻四妾,这个不方便了就睡那个,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梁家的情况才是极少数的。你这个样子,晚上可怎么办?到时候,你若是...那可是欺君之罪。“

梁静知道形式不由人,若是自己不想开些,别说自己性命不保,只怕是要连累家人的。深呼吸了几下,又想了想,指着自己的额头说:“我这个样子,不能侍寝的吧?这不合规矩。”安陵容笑着摇摇头说:”皇上就是规矩。“梁静继续挣扎,”希望皇后娘娘这次能给力点。后宫的规矩可不能坏。“安陵容笑而不语。

到了申时的时候,梁静想着已经这么晚了,皇帝大概不会来了,正松了一口气准备睡觉,结果就见金钗欢喜的跑了进来:“小主,皇上来了。”梁静心里腹诽,这丫鬟真是有点缺心眼儿,她们家小主一点也不想陪皇帝睡。然而不论心里如何想,梁静最后还是端着笑脸出去接驾了。

进了屋里,玄凌由宫女们伺候着梳洗后,就坐在踏上象征性的跟梁静聊了两句今天都做了些什么,梁静又象征性的问了下皇上饿不饿渴不渴之类的问题,就被非常有目的性的来睡人的玄凌拉上床了。在两人坐在床上放下床帘后,梁静眼睛盯着玄凌的眼睛,然后用指甲尖在床沿轻轻敲了三下,然后问:“你是谁?”意志力坚定的人催眠起来比较困难,因此担心万一力度不够对方有所动摇,催眠的不深,梁静问的第一个问题非常安全。这样即便催眠失败,这个问题也不会让对方觉得太过可疑。

然而不知道是这大猪蹄子此时精虫上脑特别好催眠还是这人意志力太不坚定。催眠进行的十分顺利,完全没有遭遇抵抗。梁静翻了翻白眼,然后站到床边,对着玄凌说,“自己脱了衣服上去自读吧。”见他乖乖照做后,梁静下床将室内的等灭了几盏,自己在另一边的贵妃榻上休息。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梁静将自己下午调制好的血浆一样的东西到了一些在床单上,再让跟五指姑娘孕育好了的玄凌起来,然后将弄脏了的床褥简单换了一下,然后给玄凌编了一段已经宠幸了自己的记忆就让他去睡了。虽然看着玄凌此时毫无反抗听话的样子,梁静很想跟他说,你放我出宫吧?或者把皇后杀了纯元的事情告诉他,让她赶紧处理了皇后,最好在驾崩一个。然后自己就可以作为先帝妃嫔出宫了。可是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要想改变一个人这么长久的记忆,需要构建的故事框架太大了,当初改变姜秦的记忆就用了半天的时间,然后又用了两天去巩固和丰富故事架构,要不然有些细节做不好了,被催眠的人很快会找到疑点继而突破催眠的禁锢想起事情的原本样子。前世能给姜秦改记忆是天时地利人和,可是现在面对玄凌,即便她特别好催眠,也没有这个条件。因为皇宫里认识他的人太多了,他跟太多人有细节交流了,很容易产生怀疑而穿帮。而且时间上也不允许。再想想浔阳梁家几百口人,梁静默默放弃了这个不成熟的想法。

而催眠一夜,做一个春梦却是很容易的,毕竟谁也不会去问皇帝宠幸一个妃嫔的细节。至于玄凌自己,梁静给他的指令是宠幸过了,满意,细节自己脑补。

也不知道玄凌脑补了些什么,第二天走之前看着梁静笑得十分猥琐。到了中午梁静收到了晋封为嫔的旨意,甚至还赐了一个寓意非常好的封号。就这样,梁静成了懿嫔。

如果说上次梁静被册封的时候,后宫妃嫔们还因为梁静毁容和物伤其类而表现的岁月静好。那么这次册封则让各种酸话传遍了整个后宫。什么梁静踩着菀贵嫔上位啦,什么会叫的狗不咬人啦,甚至还有人说梁静和安陵容已经撕破脸了,所以才着急上位。还有人说梁静自宓秀宫那件事后就被狐狸精上身了,要不然怎么解释进宫这么久都没有承宠,现在破相了倒是承宠了。

原本安陵容还担心梁静那日都恶心吐了,唯恐侍寝的时候出什么岔子触怒龙颜,担心了一晚上。结果安安稳稳的过去了,梁静还得到了晋封。安陵容这才放下心来。至于外面有人说两人撕破脸的传言,俩人都不放在心上。倒是外面流言梁静踩着甄嬛上位的事情,让安陵容略有不安。毕竟皇上对甄嬛的宠爱是与众不同的,若是到时候甄嬛信以为真,以梁静为敌。而梁静此次又触怒过慕容妃,皇后也不是个能容人的,到时候才是四面环敌。

因此安陵容总算同意了梁静之前的提议,和甄嬛暂时联手。

第二十八章 第二世 永乐帝姬 “这不可能。”甄嬛接过梁静递给她的舒痕胶,第一反应是否认。第二反应就是梁静陷害她。可是这又没有道理,如果梁静要陷害她直接拿着舒痕胶去找皇后或者皇上就可以了,不必来棠梨宫交给自己。

如今宫里唯有顺嫔安陵容一人腹中的胎儿双算平安,懿嫔梁静和顺嫔向来亲厚,这舒痕胶里的麝香说是用来还懿嫔还不如说是用来害顺嫔腹中的孩子。而自己骤然失子,心态失衡去害别人的孩子也是十分合理,到时候自己才是百口莫辩。

而甄嬛之所以不敢相信这舒痕胶有问题,是因为舒痕胶是淳儿给她的生辰礼。如今淳儿已死,此事就是死无对证了。

梁静等待着甄嬛平复心情,看着她冷静下来了,梁静才说:“舒痕胶里的麝香是在制作的时候就已经加进去了,这个东西经过淳嫔的手送给你,害了你的孩子。现在又经过你的手送到我这里,想要害顺嫔的孩子。菀贵人,你是个聪明人,宫里死了那么多孩子,你还看不出问题吗?“将要说的话说完后,梁静就离开了,有些事情不必说的太多,甄嬛自己就能想明白。

再回去的路上,梁静陷入了短暂的自我厌弃之中。有一瞬间,她觉得现在发生的悲剧都是自己害的。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她想起穿越的前一夜自己和妹妹泡着温泉和新认识的小伙伴聊着甄嬛传里面的剧情。听着她们说谁是绿茶婊,谁又是白莲花。对于梁静来说,看电视的时候她看到的就是剧情表现的那些,剧情说甄嬛不想入宫,她就会为甄嬛还是不行入选而感动惋惜。可是妹妹她们却说那是欲擒故纵,不想入选就该泯灭与人,而不是处处表现的和别人不一样。甄嬛一舞惊鸿的时候,自己只感慨女主就是厉害什么都会,她们却能指出一个口口声声不想入宫的人多年前就开始苦练纯元皇后惊鸿舞的心机。

就如现在,自己看着甄嬛失去孩子后这幅憔悴的样子,觉得无比内疚怜悯。可若是妹妹在,或许又能看出什么呢?

梁静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自己呢?自己不是那种喜欢幻想穿越重生的女孩子。读书的时候按部就班的读书,毕业了就按部就班的根据自己的专业去创业工作。从未想过要有什么特殊际遇,也从来都不是有野心的人。即便是唯一看过的网络小说也是因为小说里的恶毒女配和自己跟妹妹同名才被同学安利的。自己也不太常看电视剧,对甄嬛传熟悉也是因为当初全家人在看,整个暑假跟着家里人看了好几次,加上穿来前妹妹和那两个姑娘的讨论。梁静常常会想,若不是自己,若穿越的是妹妹,那么不论是上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妹妹肯定都会比自己做的好得多.可是想到自己在现代的身体或许死掉了,又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穿越了这两个世界体验了不同的人生,也等于死后的自己多了那么几十年的命,可是用现代自由平等的生活来换,鬼才想要。

谁会放弃民主自由的科技现代,来这么个整天担心自己小命不保,家族不保的封建破社会。

走到路的尽头,梁静抬起头,看着长杨宫三个字,回到了现实。是了,不论过去不论现世,现在这一刻,这些人,才是自己的现实。去看了安陵容,轻轻的伏贴在她已经鼓起的肚子上,感受着那个孩子在里面的活动,梁静感觉自己的心,回到了实处。

又过了几日,依然没有收到甄嬛有什么动静。梁静有些想不明白,既然知道害了自己的真正凶手,难道不应该赶紧振作起来为自己和那个孩子报仇吗?她现在依然如此颓废是为了什么?那日自己走后,棠梨宫便请了温太医前去,梁静便知道甄嬛已经知道自己所说不假了。可是这些时日棠梨宫却一直冷清如常,甄嬛仍然没有像玄凌低头。后宫少了甄嬛圣宠,陵容又在孕中,眉庄心灰意冷已久,华妃也被厌弃,除了秦芳仪和陆昭仪几人,梁静居然成一支独秀之态横空出世。而梁静催眠换被子睡觉的流程也做得日益熟练。大概是脑部的威力太过强大,玄凌又准备为梁静晋封,好在被太后出马压了下来。梁静也趁机下了雨露均沾才能子嗣绵延的暗示。

一个月后,梁静准备再去棠梨宫问问甄嬛的打算的时候。传来了甄嬛被陆昭仪和秦芳仪唾面羞辱的消息。梁静不由感慨剧情的强大,自己都提前告诉甄嬛舒痕胶的问题了,也没能让她提前振作起来,事情依然还是到了现在的局面。

有一日,金钗汇报,惠嫔带着菀贵人去了趟冷宫,然后棠梨宫的奴才们便开始张罗着捉蝴蝶。此时已经是深秋了。梁静知道,甄嬛要发大招了了。

而陵容的身孕也平平安安的怀到了九个多月。长杨宫也不比当初乾元十二年时候的冷落。那个时候,长杨宫里的梁静和安陵容,一个无宠,一个身份卑微。即便不受苛责,可是难免门庭冷落。可如今梁静这个假宠妃一只独秀,又有安陵容这个唯一身怀有孕的顺嫔,一个月大半的日子皇帝都会出现在长杨宫。高位妃嫔还能稳得住,毕竟顺嫔和懿嫔的位份都不高。而低位的如常在答应才人之类的却是三五不时就成群结队地来拜访。直到梁静烦不胜烦,搬出顺嫔待产,长杨宫不再待客才作罢了。

十月初一那日,长杨宫宫上下无不喜气洋洋。安陵容平安生下永乐帝姬。因为是同时期怀孕妃嫔中唯一一个平安生下皇嗣的人,即便是帝姬,安陵容也被破例越级晋封婕妤,主位长杨宫。

又过了一个多月,沉寂已久的菀贵嫔在倚梅园蝶幸复宠。在皇帝和菀贵嫔乐此不疲的欲拒还迎中,又一个除夕过去了。

自甄嬛复出后,梁静便有意蛰伏起来。毕竟自己当初是因为拿不准甄嬛是不是有什么变故,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的。能自己好好的安安稳稳的霸占一张床,梁静也实在不愿意每天费那个精力去催眠玄凌。倒是不明真相的安陵容担心梁静骤然失宠,心里和自己当初一样会失落,还很是想办法安慰了梁静一阵子。直到察觉到梁静欢快的不似作伪,又想起当初梁静得知自己要侍寝而呕吐的场景,安陵容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分明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梁静的情况和甄嬛不同,甄嬛因为有着纯元脸这个大杀器,本身又颇有心机及才华。所以想拒宠就拒宠,想复宠就能复宠。可是当初玄凌要宠幸梁静,梁静若是表现出抗拒,那么很可能等待她的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因此她只能既来之则安之。皇帝想不起来,自己就隐身着,皇帝想起来,自己也不能拒绝。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将渣女三原则贯彻到底。

一天夜里,甄嬛带着槿汐悄然来到长杨宫东配殿。安陵容封为婕妤后便从西配殿搬去了主殿。梁静自入宫以后便一直住东配殿,如今依旧。

“当初慕容妃责难与我,满宫妃嫔除惠嫔之外,唯有你敢出来为我求情,还连累你受伤,我一直十分过意不去,前阵子我沉溺于失子之痛没能亲自向你道谢,今日特意前来就是为了感谢你。”说着让崔槿汐将当日梁静送回去的舒痕胶呈上。梁静看了眼舒痕胶,有些莫名,疑惑地看着甄嬛,说:“我并没有帮上忙,那个孩子,我很抱歉。”甄嬛眼露愤恨,说:“该说抱歉的不是你!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个孩子是如何没有的,懿嫔想必已经清楚了。当时你将舒痕胶送回,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那舒痕胶是当初淳嫔送给我的,淳儿与我向来亲厚,为人也最是天真无邪,我不相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论甄嬛真实的想法是什么,梁静想起那年除夕晚宴上看着芙蓉糕咽口水的小吃货,心里也是不相信的。于是说:“淳嫔天真满宫皆知,她对你一向亲厚,若有人将这有祛疤奇效的舒痕胶送到她的面前,她必定会将东西转赠给当时正好最需要的你。”说完,梁静看着甄嬛神情怔了一下,随后眼里隐有水光。随后甄嬛叹了一下道:“是啊,谁都知道淳儿与我亲厚,经她的手送来的东西,我便是连验一验都没有。”甄嬛又问梁静:“不知懿嫔当初如何得知这舒痕胶中麝香的事情?”梁静知道若自己不解释清楚,只怕甄嬛还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便说:“那日我受伤后,安姐姐便想到你之前所用的舒痕胶的奇效。那时就想为了我去配,可是这舒痕胶里的白獭髓难得,一时之间倒是没能成功。后来你命流朱送来这舒痕胶,我便拿去给安姐姐看。正好太医在给安姐姐请平安脉,见到了此物。这麝香对孕中女子不利,太医害怕对安姐姐有影响,便当时就指出了。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宫中对香料麝香有所忌讳,安陵容进宫后梁静便提醒过,因此在外人眼中,顺嫔虽然时常做些香料,但是却不是很精通的。为的就是怕有一日有人以此攻击陷害。而梁静也不能说自己早就知道剧情,因此知道舒痕胶有问题,那不是结盟而是结仇了。

其实这一点梁静还真是不知情的,因为原本剧情里的舒痕胶是精通香道的安陵容制作并送给甄嬛的。因此这一世安陵容和甄嬛没有交集,梁静一直以为舒痕胶这一折,不会发生。那个时候在宓秀宫梁静才会这么拼命的让甄嬛早点远离欢宜香。谁知道没有了安陵容,舒痕胶还是经由方淳意的手送给了甄嬛。日积月累的使用,才使得即便宓秀宫没有罚跪,提前离开了,却还是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第二十九章 第二世 太平行宫 那日和甄嬛密谈后,梁静劝说甄嬛对于皇后还应先隐忍,皇后身份贵重,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就算揭露此事,也伤不了她分毫,还会让皇后反咬一口。不如暂时按下,先对付慕容妃。甄嬛向来通透,自然同意了下来。梁静犹豫着要不要将她肖似纯元皇后的事情告知她,可是想到她一向骄傲的性格,即便是复宠也要吊了玄凌半个多月才让他得手,若这件事由自己说出口。搞不好还会让她记恨自己,可是想到日后她因为纯元故衣的事情被陷害而心如死灰,梁静又有些动摇。便试探着问:“淳嫔是这个宫里难得纯真之人,也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又如淳嫔这样的女子了。若是再有这样的人,便是看在淳嫔的份上,菀贵人会会不会对她如淳嫔一般回护?”

甄嬛道:“即便再有这样的人,她也不是淳儿,若我因为她像淳儿而对她另眼相看,那是对她的侮辱,也是对淳儿的不公。何况宫中姐妹都各有各的好处,我又能护得住谁呢?”

于是梁静又默默的把话憋了回去。只是心里默默决定,等到故衣时间发生的时候自己一定提前提醒她一下。至于相像这件事,总有一天,即便自己不说,甄嬛也会知道的。毕竟她身边还有一个纯元的死忠粉,崔槿汐。

春日里,西南战事再次告急,慕容妃也早已复位华妃。平日里去皇后那里请安也依旧和甄嬛不对付。不过因为宓秀宫事件,梁静也上了华妃娘娘的针对榜,和梁静亲厚的顺婕妤安陵容当然也不能幸免。倒是沈眉庄现在时常侍奉在太后身边得太后眷顾晋升容华,华妃倒是没有对她有什么明面上的刁难。而且有了降位一事,华妃比之以前还是收敛了不少的。因此梁静等人也并不放在心上。或许大家也都隐隐有默契,华妃,嚣张不了多久了。

甄嬛的动作频频,梁静都看在眼里,在这些事情上,梁静从来没想过干涉。

一日皇后邀众人游园,而梁静自‘侍寝’之后也脱离了隐形人的队伍,对于这些场合也逃脱不开,便跟着左晃右逛的,倒是安陵容因为永乐帝姬年幼,在长杨宫照应着,并没有出来。百无聊赖之时,倒是看了一出大戏。

众人正逛到棠梨宫外,就见一人披头散发的跑来扑向甄嬛,口里喊着“求贵嫔娘娘做主啊。”一阵乱糟糟的问清了是甄嬛兄长在外的妾室不慎小产,她兄长为了给爱妾做主,要休了身怀有孕的发妻薛茜桃。不一会儿甄嬛的兄长也求见入宫,一番争执仍是扔下休书执意休妻,薛茜桃不堪受辱也说出恩断义绝的话来,甄嬛被兄长气得直哭自己从此再无兄长了。

真正是一出闹剧,且不说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终究戏唱完了,该看见的人看见了,该知道的人知道了,也就成了。

端午过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玄凌下旨迁宫眷亲贵前往太平行宫避暑。除了不受宠又没地位的妃嫔,一众后妃也都在随行之列。即便是甄嬛复宠后,玄凌每月还是会有四五日来长杨宫接受她的催眠,因此这次太平行宫之行,梁静也在名单之中。这倒是梁静入宫后第一次跟去太平行宫。虽然知道此行会有变故,但是梁静还是十分高兴,毕竟也算是出宫了。

到了太平行宫,因为沈容华自请留宫照顾太后。梁静便住了原来沈眉庄住过的玉润堂。这里虽然离甄嬛的宜芙馆近,可是梁静和甄嬛明面上依旧没有往来。舒痕胶梁静自然没有使用,但是宫中祛疤的秘方也不只有这个,梁静顶着伤疤‘伺候’了玄凌一阵子,太医院便已奉上雪芙霜,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疤痕便以消失了,加上美肤的功效,肌肤也更加白皙。而自从被玄凌在安陵容那里看见过素颜后,梁静也不再可以化妆修饰面容,渐渐的开始以本来面目示人。而对于后宫中人,梁静在宓秀宫事件之间从不出头,静默非常,大家几乎想不起她的样子,最多就是记得她选秀时稚嫩的样子,如今注意到也不过说一句女大十八变而已。

有时候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梁静都觉得自己美的太有攻击性了。有时候梁静会想,有这样一张脸,若是性子在张扬跋扈一些,那会被华妃打,真是一点都不奇怪。不由得庆幸自己当初真是怂得好。既然自己如今静默得性子已经深入人心,那就继续保持好了。也让大家明白,自己即便长了一张‘欠打得脸’,也不是个会惹是生非得性子。

安陵容出了月子后,也十分受宠,毕竟她娇羞的小家碧玉模样也是宫里的独一份,又有永乐帝姬,玄凌每月总会去看几次永乐帝姬,饭后也常常留下。

自到了太平行宫后,后宫妃嫔时便时有封赏,先是以侍奉太后有功封赏了沈眉庄,晋为婕妤。而梁静也莫名的被以温顺谦和晋为婉仪。自此许多被冷落已久的妃嫔也被接来太平行宫伴驾。而这些妃嫔的共同点都是有着丰厚的门第和家势。梁静知道距离玄凌对慕容家和汝南王动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为了麻痹华妃一系,玄凌待华妃也是十分看重,就连她推荐的宫女都越级一举成为采女。大概是梁静的有意避开,也许是华妃更不喜欢甄嬛。梁静倒是没有和华妃起过什么争执,倒是在一起宴会上,华妃嘲讽安陵容出身卑微,不过是运气好生下了帝姬,才忝为一宫主位。好在安陵容子生下永乐帝姬后为母则强,对于出身只是也不如以前在意,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华妃见此,也就罢了。

听说太平行宫有狮虎苑,梁静想起在现代时候的动物园。那时候自己最喜欢的是去熊猫馆看憨态可掬的国宝,而妹妹却更喜欢去野生动物园坐着观光车看狮子老虎在野外奔跑行走。也不知道这古代的动物园是什么样子的。

作为最近又晋封了的妃嫔,梁静的到来自然有园子里的管事亦步亦趋的跟着介绍。想着古代也许也会有熊猫,但是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应该叫什么。梁静便是试探着问了。“听闻蜀中有种熊,黑白相间十分可爱。这里可有?”

那主管思索了一阵便说:“婉仪小主说的可是竹熊?几年前蜀中曾上贡一猛兽,名叫竹熊,可食生铁,传说曾是蚩尤的坐骑,又名食铁兽。”梁静听着描述便知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国宝大熊猫。便要求前去观看,可是那主管却十分犹豫,不停劝说:”这竹熊着实凶猛异常,虽平常多为食素,可是力大无穷,关押的笼子更是时常被掰断,如今已经三年多了仍然没有驯服。为了安全着想,还请小主三思?”

梁静回想着自己在现代时见过的大熊猫。爬树翻滚卖萌,莫不是自己对大熊猫有什么误解?不过大熊猫却是有食铁兽之称,自己在现代也曾听说过,大熊猫是熊类中第二凶猛的。难道是这个时候的大熊猫还没意识到自己国宝的地位,因此还没有开始靠卖萌为生?

在想看和怕死之间犹豫了一会,梁静还是选择了怕死。毕竟被熊拍死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死法。梁静便跟着那主管去看温顺的梅花鹿和孔雀。正走着,忽然从斜里跑出一小宫女,嘴里喊着:“小主救命。”梁静正拿着胡萝卜喂梅花鹿,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主管说:“还不快跪下,惊扰了小主,看你有几条命。”又见那主管连忙跪下向梁静求情:“小主仁慈,这丫头年纪小,遇事慌张,惊扰了小主,求小主高抬贵手。”

梁静才刚反应过来,又看那小女孩儿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在现代,这么小的孩子才上幼儿园呢,如今却在这狮虎苑里为奴为婢照顾猛兽。梁静是怎么也说不出责怪的话的,又想起她刚才喊救命,便想着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就问:“是有人欺负你么?我没吓着,你也别害怕,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那小丫头看了眼主管,主管此时也早已跪下,见梁静询问,便说:“她的小姐妹生了重病,叫了医女来看了一次,说是时疾,治不好。可是这个地方,奴才们命贱,又是会过人的病。请不来太医也用不起好药,只能一日日的拖着。这丫头是见了有贵人前来,才大着胆子出来求助。“说着又磕了几个头说:”求小主发发慈悲吧,那孩子也不过才十岁。平日也十分聪慧乖巧。“

小丫头听了也不住的磕头,嘴里说着:”求小主救命。“

梁静听了便对跟在一旁的金钗说,让她去请陈太医,若是陈太医不在就请温太医前来。这两人一个曾帮安陵容安胎,有几分香火情,自己派人去请总会给点面子。而温太医则是梁静相信他还是有几分仁心仁术的,若是陈太医不在,请他来,想必他也不会拒绝。

时疾会传染,梁静也没有进去看那个生病的小宫女,只是交代玉钗隔两日再来看看有什么药物缺的,到时候用自己名义去支取。又摘了腰间挂着的一对碧玉响铃递给那小丫头:”你是个好的,对姐妹有情有义,这对响铃送给你们,一人一只。以后有什么难处,拿着响铃来找这个姐姐,我自然会帮你们的。“说完指着玉钗,让她认人。又对主管说,你既有这份仁心,我进来时你就该告诉我了,毕竟人命关天。”又想着人家不知道自己的心性,万一今天来的是个不顾下人死活的,那他贸然开口不但会让主子败兴,还会给自己招祸,便又说:“罢了,是我想岔了,你有你的难处。人在你这儿,还是要你多照顾着。都还小呢。”说完又让玉簪给了他一个装着二两金馃子的荷包。

没多久,金簪领着陈太医回来了。见陈太医没有勉强之色的进去为那小宫女看病。梁静便放心的走了。没多会儿,金簪回来说之前的医女是误诊了,那小丫头,不过是发烧又饮食不周有些腹泻,便被以为是时疾,如今陈太医施针后就醒了,再吃药调养一些日子便无碍了。如此梁静便彻底放下了此时。

第三十章 第二世 世事无常 又过了几日,水绿南薰殿前的凉台上再次设宴。各个亭台楼阁皆是挂上了绢红明火的宫灯,在座的后妃们由皇后皇后起一一的向玄凌敬酒,气氛说不出的融洽旖旎。

梁静抬头看了眼坐在玄凌身边巧笑倩兮的华妃,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她不会知道这是她最后的风光了。果然,没多久就见甄嬛与乔采女起了争执。说来可笑,乔采女不过才承宠几天,玄凌待她也不过如此,可此时做出为了乔采女而惩罚甄嬛的举动来,居然也没有人觉有不妥。或许是大家深知玄凌的无情,又或许是华妃惹众怒太久了,即便有人看出了什么,又有谁会去提醒她呢。梁静看了眼曹琴默。至少梁静相信曹琴默是看出了什么的。就如梁静自己,就算有几分同情华妃,可是也一样不会做任何的事情。

甄嬛被送去无梁殿后,乔采女也因为华妃的进言被玄凌升为选侍。

因为知道此战玄凌会胜,而他的这些妃嫔也是安全的,因此梁静倒是并不慌张。回到玉润堂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休息了。

又过了几日金钗笑盈盈的领进来一个小宫女。那小宫女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却已经出落得十分漂亮的。梁静以为是新分配来的宫女,便那眼神示意金钗。金钗笑着道:“小主,这就是那日狮虎苑里的生病的小丫头,如今身子大好了,便想来向小主谢恩。”

梁静想了起来,哦了一声说:“是你呀,这么几日就养好了么?身上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年纪还小若有不适,还是要养好了再说。你那个主管也是个仁厚的,不会说什么的。”

小宫女磕了个头,又抬起头笑眼弯弯的看着梁静:“回小主的话,奴婢已经完全好了。小主救了奴婢的命,奴婢必定会报答小主的。前几日听张公公说您喜欢白罴,等奴婢驯服了那白罴,小主一定要来狮虎苑看看,好吗?”

梁静想起大熊吗,有些心痒,又想起之前那个主管说的,如今的大熊猫可不像建国后动物园里的国宝那么呆萌,可是十分凶悍的。又看看眼前这个才一米多点的小萝莉,实在不能想象那个画面。就说:”那白罴是猛兽,你还只是个小姑娘,若为了报恩便要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这就是罔顾生命了。“谁知那小姑娘却十分不服气,说:“小主可不要小看奴婢,奴婢自小便与虎豹为伍,颇通兽性,熊类虽凶猛,可是却愚笨得很,奴婢若是出手,自是不在话下的。”

梁静见她说起驯兽便两眼发光,心里也相信她对于驯兽是真的有天分。便说:“那好吧。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哦。我确实一直很想见见这白罴。不过野兽凶猛,不必急于一时,等你再长大些也不迟的。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奴婢叶澜依,今年十岁。”

梁静听见愣了一下,不确定的反问:“你叫叶澜依?”得到了肯定的回复,梁静心里迅速的又发散了。叶澜依如今才十岁!她记得甄嬛出宫又回宫的时候叶澜依就已经被皇帝纳入后宫了。那那个时候叶澜依才多大?最多十三?天啊,禽兽啊禽兽。又看了下眼前的小萝莉,如今才十岁就已经出落成这样了,只要不长歪,却是会是个十分难得的美人。想到电视里的这个小姑娘仿佛下场不太好,梁静有些不忍心。

“我猜你大概很喜欢这些动物?”叶澜依点头道:“是,奴婢最喜欢喜欢和这些大家伙呆在一起。别人都说虎豹危险,可是奴婢却觉得和他们戏耍的时候十分开心。”听她这么说,梁静有些犹豫,可还是直言道:”若是有机会,我送你和你的小姐妹离开太平行宫,过普通人的生活,你可愿意?“叶澜依诧异的抬头看着梁静,说:”小主是说让我和红缨脱离奴籍吗?奴婢愿意的,可是奴婢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红缨也是。我们都是罪人之后,所以才被分配到每人愿意去的狮虎苑的。“听到她说愿意,梁静放下心来,自己毕竟不是一个十分古道热肠的人,若是叶澜依拒绝了,她虽然会有些惋惜,可是也不会勉强别人。最多以后来太平行宫的时候让金钗去看看她,关照几分。对与梁静来说自己的小命尚且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可况其他。

也许是因为有些颜控,人对于长得好看的人事物总是会多几分喜爱的。叶澜依又是剧情中的角色。对于梁静来说,出于自保,对于很多剧情人物的悲剧总是视而不见,可是叶澜依还这样小,又是自己力所能及的。她有些想要保护她。

”愿意就好,只是太平行宫毕竟时皇家行宫,要离开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你回去后和你的小姐妹私下告知一声。等到时机到了,我会从你们两人一起离开的。只是在这之前,一定要保密,知道吗?“

叶澜依迅速的砰砰磕了两个头说:”奴婢替红缨谢谢小主,只是红缨藏不住事,既然要保密,等到时候再告诉红缨就好了。红缨一定愿意的。她一直跟奴婢说等到了年纪攒够了钱就要出宫的。”梁静点头同意。又让金钗给叶澜依拿了些合适的布匹,给她们做两身衣服。就让她回去了。

临近秋天的时候,圣驾要回宫了。原本定于八月的秀女大选因太后凤体不愈而延期举行,其实不过是秀女各有势力,如今正是玄凌对付汝南王的节骨眼上,未免局势复杂,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是对于后宫妃嫔们来说,这算是个不坏的消息。

或许是本性好色,也或许是为了麻痹汝南王一干人等。就梁静的角度看实在看不出玄凌有什么励精图治或者厉兵秣马的举动,回宫后的日子妃嫔们也没少收到玄凌的关爱。梁静对于玄凌的催眠也越发的得心应手。安陵容不知内情,还曾为梁静没有身孕而着急过,甚至私下请陈太医为梁静开了养身备孕的方子。又自己亲自制了一些有益于受孕的熏香,让梁静在玄凌来的日子点上。让梁静有又是无奈又是感动的。只是催眠这种事情,梁静即便和安陵容在亲厚也不可能告诉她。于是便只能偏她说自己在刚进宫的时候还不懂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着了道,早就坏了身子了。安陵容记得那个时候分配过来的东西却是时常被梁静找出有各种隐秘的问题的。只当是那个时候梁静一时不查着了道,心里便相信了。倒是伤心了好一阵子。

后来大概是想通了,怕自己的态度会勾起梁静的伤心事。便渐渐的不再在梁静的面前表现出伤心。倒是永乐帝姬更加频繁的出现在东配殿了,永乐帝姬已经到了会说一些话的年纪了。大概是安陵容的教导,永乐帝姬见了梁静总是甜甜的奶声奶气的叫着母妃。非亲生子称呼庶母大多前面要冠以对方的位份或者封号。可是永乐帝姬称呼梁静和安陵容向来是一般无二的。而梁静对永乐帝姬这个护着出生又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小姑娘也是视如己出的。

入冬没多久,汝南王造反慕容氏助纣为虐,然而玄凌对这一战准备已久,又有清河王与一干保皇党相助,不过两日,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而后宫之中,华妃是墙倒众人推,事发之后乔选侍为避嫌早早的搬离了宓秀宫。又有曹婕妤出首指证华妃的种种恶行,从沈眉庄假孕之事到淳嫔落水身亡到私自结交大臣,再加上华妃身边的太监周宁海受刑不过所供述的一切。曾经高高在上在后宫妃嫔心中威望甚至胜于皇后的华妃,被一道圣旨贬为选侍,关进了永巷。梁静有过一瞬想要救华妃,毕竟自己当初自己看电视的时候也喜欢过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可是现实是梁静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救她,因为杀死她的不是玄凌或者甄嬛等人,而是她对玄凌的爱。一个爱的这样浓烈的女子,得知自己被心爱的人防范伤害至此,是她的骄傲让她必须去死。梁静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口才能够说服她。况且,她以什么立场去呢?华妃向来看不上她,两人也没有接触。梁静子入宫后便从未发展过后宫势力,所做的不过是盯着长杨宫的一亩三分田。想到这里,梁静嗤笑一声,恐怕自己想要避开众人去见华妃一面都是做不到了。如此,梁静也就不为难自己了。

汝南王之事平定后,原定于今年的选秀也耽搁了,于是皇后进言选取功臣之女入宫充盈后宫,玄凌应允。福瑞祺祥四位贵人进宫后,后宫很是热闹了一阵。

而梁静直到玄凌来长杨宫‘宠幸’她的时候提起,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大侄子居然也参与了这次平叛事件。对于此事梁静莫名不已,自己即便进宫后不方便时常和宫外联系,可是逢年过节也会和家里有所联系。但是母亲从未提过侄子出仕之事,因为梁家家训,家族每代出仕不得超过两人。为了不至于为君王猜忌而陷整个家族与险地。梁家历来是不参与党政叛乱之事的。即便是两百年前改朝换代,梁家也是凭着这份明哲保身保全家族与乱世的。不求闻达天下,但求苟全乱世。

可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一章 第二世 梁疏 原来前年年初,梁静的大侄子梁疏就私自离家,隐姓埋名直奔西南入了慕容世松麾下。自去年初经历几场战役得了些军工,又被提携成了慕容世松的亲卫军的小头目。直到去年六月份初,梁疏才将消息传回家中,再经由江州刺史梁静的堂伯父密信上奏玄凌此事。

而家里人自梁疏离家开始便隐隐觉得这大概是为了梁静而出去闯一番事业了。梁疏本就比梁静还要大上两岁,两人又年岁接近,梁疏自小就将这个小姑姑当作妹妹一般的宠爱。再加上幼年落水后危机之时被梁静所救,自此之后更是比一般兄弟姐妹还要亲近。当初梁静进宫她就十分不舍,发誓要努力读书以后好成为梁静的靠山。

可梁静入宫将近两年,从未有过晋封。梁静不曾和家人提过自己避宠的事情,家人便只当她不得皇上喜爱因此才入宫时久而不得进封。原本就只是希望梁静能安稳度日,平平安安,家里也自然不会催促梁静去“上进”争宠。可梁疏却受不了小姑姑如此受委屈,他只知道皇上钦点了自己家的原本不需要选秀的宝贝进宫,同期入宫的秀女,除了早死的林玉菁,各个都有封赏。可是梁静却一个才人的位置,两年都没有挪动。梁疏觉得是因为祖父也就是梁静他爹没有官职,因此皇上觉得梁静“无用”才如此不重视。而自己若按照家族既定的一步步读书考取功名,到了能给梁静做主的时候,梁静已经不知道要受多少磋磨了。于是决定富贵险中求,弃笔从戎,投身军营。

近些年慕容氏愈发张扬跋扈,梁家历代善于规避风险自然也就善于发现危险。猜测皇帝对于慕容氏和汝南王日益做大的野心早有不满。梁疏决定投身慕容家,成为一枚暗子,为帝王所用。只要自己‘有用’,皇帝自然要顾及小姑姑几分。梁家和慕容家不同,自然也不会成为下一个慕容家。

而此次玄凌和汝南王一系的争斗,梁疏也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作为慕容世松的亲卫军,自然知道此战的部分重点军队的部署情况。而军队部署情况的泄露也是汝南王一系兵败如山倒的原因之一。

玄凌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梁静,此次梁疏回京,将被编入羽林军破格提升为副都统。得知这个消息,梁静有些不安。甄嬛的哥哥和祺贵人管文鸳的哥哥也都是在这羽林军当值的。羽林军顾名思义是皇帝的亲信部队。这是甄家和管家却是接二连三的出事。梁静有些担心梁疏。梁疏虽聪慧,平日里也沉稳。可甄嬛的哥哥难道不聪慧沉稳么?可是最后甄家出事,一样毫无反抗的余地。伴君如伴虎,越是接近权利的中心,面对的危险便越多。这也是梁家为什么几百年来出仕却远离都城为官的原因。

因为心神不安,又看着玄凌有将她往床上拉的意图,梁静便迅速的催眠了他,让自己一边玩儿去。而自己则坐立不安的想了半天记忆中的剧情。可是电视剧里甄嬛没有哥哥,也没有现在跟管家定亲的这个二妹。也就是甄衍和管溪都是不存在的,隐约记得甄嬛回宫后和管文鸳是敌人,那么甄家出事多半有管家的手笔。现在梁疏和他们是同僚,不管是被误伤还是被背锅,都是梁静不希望发生的。因此要想办法提醒梁疏。

写信不安全,毕竟梁家几代没有女儿出生,从未想过送女儿进宫,自然也没有再宫里经营人脉,梁静没有自己的渠道,每次写家书都是按照规矩层层递出去的。谁知道信件的内容最先看见的会是谁。而亲自面见梁疏就更不可能了。当初甄衍能够出入后宫是因为甄嬛是一宫主位,加上为了演出戏给汝南王一系的人看,才能无视宫禁出入皇宫。如果现在梁疏敢这么闯进宫里,往小了说都要治他一个秽乱宫闱,往大了说就是要造反了。梁疏的妻子如今倒是有品级的诰命了,可是问题还是出在这里,自己品级不够,不能召见命妇。若是自己怀孕生产,倒是可以让家人家中命妇入宫陪伴。可是自己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有孕。如此只能想办法让玄凌破格提升自己的位份了。

想到这一点,梁静看着玄凌也自己折腾的差不多了。就让他收拾好自己,又下了个暗示:“功臣之女既然已经入宫了,那么在后宫的妃嫔,家里有功的也该酌情封赏了。”又特意将暗示的指令触发设置在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

第二天,曹琴默揭发慕容氏有功被封为襄贵嫔。这是原剧情中就有的场景,梁静知道自己的暗示还没有被触发。

接下来的日子接连发生了火烧棠梨宫事件,因被查出是慕容选侍指使人做的,慕容选侍被下旨赐鸩酒,如原来的剧情,甄嬛去了一趟永巷不多时便传来了慕容选侍撞柱而死的消息。事后皇帝赐下一个肃为谥号,已经以选侍的身份被草草的埋葬在了埋宫女太监的乱葬岗。

此后直到入冬,梁静下的指令始终没有没有被触发,让她不由的感慨了一下,做皇帝还真是没有什么敌人空间,一个月过去了,居然从来没有过独处的时间,原本是担心玄凌在别人那里忽然想起这个事情,事后觉得突兀,为了不连累别人,而下的让他独处的事后想到。谁知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于是在有一个梁静‘侍寝’的日子里,她将指令改成了只要再有人晋封,皇帝就按功劳大封后宫。

没想到第二天皇后忽然提出后宫妃嫔之位多有空缺,提议晋封几位来填一填。由此梁静埋下的指令终于被触发了。甄嬛依然首当其冲,被封为九嫔之首的昭仪。而梁静因为大侄子的功劳也提升了一级,晋为容华。晋封的旨意下来的时候梁静正在长杨宫正殿里陪着安陵容都永乐帝姬。

皇帝的这几位公主都没有取名字,平日里都是以封号来称呼,可是梁静觉得叫永乐永乐的不太日常化,便私下里叫她乐乐。安陵容听到后便也跟着叫乐乐,只当是个小名,这么叫着也是希望她能快快乐乐的长大。

册封容华没有什么手续,只需要接旨谢恩就好。领完圣旨,听说甄嬛被册封为昭仪。此次晋封的唯有自己和甄嬛二人。梁静便知道自己这个位份多半是因为指令的作用。

等到甄嬛册封礼的前一天夜里,梁静忽然想起甄嬛的这次册封大概就是甄嬛人生转折点的那次。因为当初看电视的时候是封妃,而现在是册封昭仪。梁静便以为还没到时候,可是这天夜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了现在和电视剧里的种种不同,梁静才忽然意识到这大概也是原著和电视剧的出入之一。在纠结着要不要告诉甄嬛皇后的手段一会儿后,梁静决定还是告诉甄嬛来的好。毕竟自己和甄嬛没有冲突,就算甄嬛日后上位,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而且自从舒痕胶之事后两人之间有种默契,就是互不为敌。

可是皇后就不一样了,不管你怎么做,只要你是皇上的女人,皇后就不会放过你。看当初电视里的就知道。和皇后作对的没好下场,不和皇后作对的没好下场,就连追随皇后的,皇后都没放过。如果甄嬛被皇后弄出宫去,自己是肯定斗不过皇后的。

第二天,因为知道问题的源头是出在吉服上面,虽然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做了手脚,可是梁静要做的事情并不需要确凿的事情,只要把表面工夫作到了。其他的任由他们自己发挥就好了。找了个理由说这次领的头油撒了,让玉钗去内务府重新领几罐。等到玉钗回来后,梁静便交代了玉钗一番话,然后领着玉钗去了体元殿。因为棠梨宫失火,甄嬛这段时间都住在此地。

到了体元殿东侧的甄嬛暂住的地方,沈眉庄已经在那里了。互相见了礼,见室内伺候的只有崔槿汐,梁静想着甄嬛的事情大概都是瞒不过她的,就直接开口道:“菀贵人可记得舒痕胶的事情?“

甄嬛见梁静提起此事,神色便有些阴沉,说:”自然记得,懿容华今日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梁静说:“自然不只是这件事情,今日我得知一个消息,只怕那人要对你出手了。”然后示意玉钗,玉钗福了个礼,说:”今天早上奴婢奉命去内务府领些小主梳头用的头油,回来的时候听见后面有小宫女说不小心见到菀昭仪册封的礼服不知怎么划了一个口子,怕担责任也不敢告诉人。奴婢正想回头看看是谁,可是隔着几丛蔷薇,还没注意人就不见了。奴婢想着这是大事就立即回宫回禀了我们小主。”梁静接着道:“听到这个消息,我想着若是在册封礼上才发现吉服出了问题,只怕皇上会怪罪你。就立刻来告诉你了。”

梁静话音刚落,门口的浣碧便来报说内务府的姜忠敏送吉服过来了。因为梁静的一番话,吉服一放下,沈眉庄便将吉服拿起来细细的查看,果然看到裙据上有一道寸把长的裂口。姜忠敏见此早已脸色发白,这吉服有损,他也脱不了干系。倒是甄嬛很快镇定下来,问:“能否找人缝补?”

姜忠敏道:“册封的吉服是由几名织工以金丝银线织就,所用丝线只够这一件,现在要取就要开库房,只怕是要大张旗鼓的。”

怕他们再扯下去又扯出纯元皇后的那件故衣出来。梁静立即接话道:“早前敬妃娘娘封昭仪时候的礼服想必还在,敬妃娘娘想来与人为善,与其大张旗鼓的找人来修,不如悄悄的去找敬妃娘娘借来。想必敬妃娘娘不会拒绝的。”

崔槿汐接话道:“从前娘娘晋为贵嫔的时候便用过敬妃娘娘的衣裳,倒是有过先例的,如此奴婢现在就去敬妃娘娘那里借衣裳。”甄嬛点头答应。

见崔槿汐匆匆离去,梁静放下心来,如此应该不会再出现甄嬛误穿纯元皇后衣服的事情了。

见甄嬛这里还有许多事情,梁静和沈眉庄便一起离开了。

第三十二章 第二世 枉然 谁知世事难料。,梁静回到长杨宫没多久,就有消息传来甄嬛因为在册封礼上冒犯先皇后而被贬黜,以贵人的份例被关入刚修好的棠梨宫。乍听到这个消息,梁静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分明已经提醒过甄嬛了,也让崔槿汐去跟敬妃借衣服了,怎么会还发生这件事情。若说原剧情里的甄嬛对皇后没有防备之心才着了道,可是如今的甄嬛早就知道舒痕胶是出自皇后的手笔,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会穿着皇后留在内务府的吉服才是。

可如今发生的事情让梁静百思不得其解。梁静想去棠梨宫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安陵容拦了下来。“消息刚传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便着人去打听了。皇上早已下旨封闭棠梨宫,任何人不得进出,不得探视。惠容华得到消息也立刻去了,不过是无功而返。“

沈眉庄和甄嬛一向姐妹情深,加上她在太后跟前有几分颜面,即便不得宠可是在宫里还是不会被人为难的,若是她都进不去棠梨宫。那自己过去了也是于事无补。

可是事情忽然发展到这一步,若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梁静实在是不安。又跟安陵容商议了一番,决定去找沈眉庄打听一下。沈眉庄是世家培养的专门为了进宫的闺秀,即便她如今沉寂下来,可是在后宫的人脉也远非梁静和安陵容能比的。

到了畅安宫,梁静先去见了这宫里的主位敬妃,敬妃神色有些不自然,梁静只当是两人少有接触,单独相处不免尴尬,没有多想便告退。等到了存菊堂,果然见沈眉庄已经团团转的在门口等候。见了梁静过来,上前便牵了梁静的手进屋。采月采星留在了门口,梁静便让跟着自己前来的玉钗也站在门口等着。

”嬛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难为你还肯为她着急。”梁静叹了一声直接问:“今早我分明去提醒过了菀...甄贵人。不是去借了敬妃娘娘的吉服吗?怎么会冒犯了先皇后呢“

沈眉庄冷笑一声,说:”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刚才你去昭韵殿,那位没有说什么吗?“梁静觉得有些奇怪便说:”我和敬妃娘娘少有来往,我见她神色勉强,便没有多问。想着来问你也是一样的。“

沈眉庄道;“神色勉强,我看她这是心虚。”梁静诧异,“敬妃娘娘?“沈眉庄苦笑着道:”也难怪你不相信。若不是事到临头,我也不敢相信。我和她同住一宫这么久,她为人向来宽和,便是我当初得了时疫,所有人避之不及,她也肯时常照拂与我。”梁静点头,说:“是啊,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崔槿汐来借吉服,最后借回去的却是纯元皇后的故衣。这能是什么误会?”梁静更加莫名:“纯元皇后的故衣怎么会在敬妃这里?何况若是敬妃拿这件事情陷害甄嬛,此时事发,皇上难道不会问责么?可是刚才过来,见敬妃娘娘不像是受到牵连的样子。”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了。崔槿汐来借衣服的时候,敬妃娘娘说礼服上的珠子松动,前几日送去修补,今日正好去取回。而取衣服的宫女应该正在回来路上了。崔槿汐担心误了时辰便请示了敬妃,说直接去路上接了衣服就回去。如此,两人在路上交接了。那宫女将纯元皇后的故衣当作敬妃娘娘的吉服取回来。崔槿汐不知底细,便将衣服带了回去。这才害了嬛儿。如今那宫女被杖毙,崔槿汐和内务府总管都被打入暴室。而这位敬妃娘娘从头到尾没有见过那衣服,自然全身而退,何况还有皇后娘娘为她开脱。”

梁静依然不敢相信,“敬妃娘娘向来明哲保身,不参与这些。如今她即便少有宠爱,可是皇上待她还是有些情分的,皇后娘娘怎么能说动她?”沈眉庄说:“是啊,敬妃娘娘最缺的是什么呢?“梁静濡染想到,原剧里敬妃就曾经为了保住养女胧月帝姬而陷害过甄嬛。如今......

沈眉庄见梁静若有所思便问,”你想到了?“梁静点头说:”孩子,敬妃所缺的不过是个孩子。“沈眉庄否认到:”敬妃早已......“梁静知道甄嬛大概将欢宜香的事情告诉过她,就直接说:“若有低微妃嫔生下孩子,以敬妃的身份,是可以抱养的。”沈眉庄听闻,有些气愤,“她就为了这么一个还没影的孩子去害人么?”梁静轻声叹了一下:“那是她的希望。”

随即,两人相顾无言。得到了答案,梁静回到了长杨宫,将此事告诉了安陵容。好让她也有所防范。两人不经庆幸还好当初安陵容这个孩子生的巧合,得到了破格越级升位,如今安陵容也是主位娘娘,有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只要安陵容不出事,谁也夺不走永乐帝姬。否则生母没有良好出身的永乐帝姬就很可能会像温宜帝姬一样,被别的高位妃嫔抚养。

安陵容还庆幸的说,好在梁静已经是容华的身份,只要有孕必定会升位份,到时候也是一宫主位,倒是不用担心被别人抢了孩子。虽然之前梁静就和安陵容说过自己怀了身子,很难有孕,但是安陵容总是还抱着一份希望,平日里也会哄着梁静吃一些养身的方子。

说到这里梁静忽然想起,甄嬛这次被禁锢好像是怀上了的。就是那个胧月帝姬,最后这个孩子平安生下,交给了敬妃抚养。如今敬妃在这次的事情上有了干系,只怕甄嬛不会再将胧月帝姬交给她。不知道敬妃在知道自己所作事情产生额因果的时候,会不会后悔。

又想起,甄嬛这一胎被发现是流朱用性命换来的。梁静有些不忍。流朱是个十分爽利开朗的姑娘,又是个难得的忠仆,当初看电视的时候梁静就十分喜欢她。

如今是事情才刚发生,玄凌正在气头上,只怕自己开口会被牵连,即便是催眠可能也会又极大的抵抗。因此梁静准备过上几天,看他的气头稍过去些再行动。毕竟玄凌对甄嬛还是有几分情谊的,此时应该不难。

又过了十几日,期间沈眉庄试图送些东西进棠梨宫,可是均被守门的侍卫拒之门外。梁静看着玄凌已经有心情宠幸后宫了,便知道这件事情造成的气头已经过去了大半。如今棠梨宫所受的磋磨,多半有皇后的暗示在。

大概是甄嬛出事那天梁静的表现,让皇后对她有些不满,日常请安的时候也会有些小刁难。但是好在梁静给玄凌催眠的脑补暗示,虽然两人少有沟通交流,可是靠着玄凌单方面的脑补,就足以让他觉得梁静十分特殊,对她时有赏赐宠幸,这倒是让皇后有些避忌,没有那么明目张胆的为难。而安陵容又是宫里独一份的气质,再加上香料的加成,最近心情不好的玄凌也十分喜欢去她那里放松。因此长杨宫倒是相安无事。

梁静看着外面连绵下了几日的雪,虽是春天了,可是倒春寒的威力却不能小视。想着时候差不多了,在晚上玄凌过来的时候,梁静状似无意的提起:“这天气忽然这么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雪才能停,让人有些受不了。”玄凛问:“这一阵过去也就好了,可是内务府缺了你的炭火?”梁静回答:“我这儿倒是没有什么缺的,毕竟皇上会来,他们可不敢冻着皇上。”玄凌一笑说:“那是谁被冻着来你这儿告状了?”梁静笑了一下说:“就是有人被冻着了,要告状也该找皇后娘娘去,找我又有什么用。只是以前惠容华出事的时候,内务府就有过怠慢,残羹冷菜还没有炭火,好在那个时候菀...甄贵人还会给她送些东西。前几日听惠贵人说想给棠梨宫送些炭火,可是守卫却不允许。不知道?”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玄凌,继续道:“不知道会不会冻着。”

玄凌怔愣了一下,然后好笑的对梁静说:“你这个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倒是没见过。”梁静在心里腹诽,谁知道你平时都脑补成什么样子的,自己向来就是小心翼翼的。

见玄凌听进去了,又有些发情意动的样子,梁静当机立断的催眠了他。

第二天,听闻玄凌口谕内务府,不得苛刻棠梨宫。梁静放心里下来,只要不被苛刻,即便是贵人的份例,也不至于过的太差了。

虽然还是不允许出入探视。可是沈眉庄再次往里面送东西,倒是没有被拒绝。又过了几个,听说在暴室的崔槿汐没能挨过寒冷和辛劳,没了。

又过了些日子,棠梨宫抱病,这次因为有不得苛刻的圣谕,倒是很顺利的请到了太医。诊脉后得知甄嬛身怀有孕。玄凌虽没有让甄嬛复位,不过也下旨恢复甄嬛嫔位的份例,又将她最信任的温太医指派给他,为她保胎。就连甄嬛提出由皇后来亲自照顾她这一胎这么不合理的要求,玄凌都同意了。虽然棠梨宫依旧没有解禁。

而梁静却在长杨宫再次陷入迷茫。当初救下大侄子没有什么后遗症,再加上偶遇安陵容之后发生的种种改变,一切仿佛都预示着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可是当事情遇上甄嬛的时候,不论自己怎么做,命运的轨迹还是会沿着原来的途径进行。

没有了安陵容,舒痕胶还是送到了甄嬛手上,自己在宓秀宫努力想要保下的那个孩子,不过延迟了几日还是没有了。哪怕提前揭发了皇后的真面目让甄嬛有了警惕之心,可是借来的敬妃的吉服却依然是纯元故衣。自己想要保住流朱这个忠仆,可是却传来了崔槿汐身死的消息。

难道只要事关甄嬛,不论自己做什么,都是枉然吗?

第三十三章 第二世 长信宫 因为汝南王叛乱之事,去年的选秀便取消了。时候虽然选了四名功臣之女入宫。可是祥贵人因为口无遮拦早就已经被玄凌所厌弃。而瑞贵人又是个清冷的性子,得宠了一阵子也放下了。福贵人又一向不显,到了五月份。新进的四位妃嫔倒是只有祺贵人还算得宠,祺贵人模样娇俏又会撒娇,近来又十分亲近皇后。皇后对她也是多有提携。

而甄嬛被禁之后,后宫便少了个一支独秀的宠妃,一时倒是雨露均沾了起来。梁静在六月份的时候被玄凌以入宫日久向来安分守己恪尽后妃之责封为婕妤,迁长信宫,为长信宫主位。虽然被皇后以还无子嗣不宜封赏过甚,可是如今权柄在握得玄凌在这些事情上并不受约束。因此梁静最终还是成功晋级。

长信宫在梁静入住之前是前朝废妃居所,长时间无人居住。因此在一番休整后,梁静成了本朝第一个入住得妃嫔。

因为记挂梁疏的事情,梁静在入住长信宫的第二天便禀明了皇后,要招家人相见。皇后对外向来表现得宽厚仁和,在这件事情上自然不会为难。

没几天梁疏得妻子便递了牌子进宫了。

“臣妇林亦如见过婕妤娘娘,娘娘万福。“林亦如是梁疏得妻子,也是林夫人得远方侄孙女。和梁疏也算是青梅竹马,林亦如小时候曾到梁家做客。因此虽然梁疏大婚得时候,梁静已经入宫,可是这个侄媳妇梁静却是认识的。正是得请过安之后,梁静和林亦如闲话了几句,便找借口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金钗在一旁伺候。

“我新入长信宫,原本身边得人手不足,如今伺候得大部分人也不知是忠是奸。因此还是小心些。”梁静对林亦如说,而林亦如听说了之后,却说:“小姑姑受委屈了。若是祖母知道小姑姑在宫里说句话都要如此小心,真不知道该如何心疼。“

梁静说:“当初进宫前,娘亲便说过入宫之后我只需保自身安全便是。但是梁疏已经为我做到这一步了,我也不能独善其身了。”又问林亦如,你这次进宫,梁疏有什么话交代你?“

林亦如和梁静幼师便相识,年纪相仿,小时候感情也不错。因此在没有外人在场得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忌讳。如今见梁静问,便凑近了说:“进宫之前相公曾让我问问小姑姑,。在宫里和甄贵人关系如何?近几个月因为甄贵人之事,甄家颇为着急。甄贵人得兄长如今又是相公得顶头上司。今日时常邀请相公外出相聚。相公猜测是为了甄贵人得事情。想问问娘娘得意思。“

梁静一听便有些着急,又问:“你知不知道,甄衍叫梁疏出去得时候,是单独还是有别人在场?”林亦如见梁静表情严肃,也沉了沉心,说:“还有薛大人,管大人和洛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梁静听罢冷哼一声,“都是此次平叛得功臣啊,甄家是想做什么?做第二个慕容家吗?”

不论电视剧里得甄家是不是被构陷。可如今甄衍得所作所为只怕甄家并没有那么清白。纠集功臣私下相会,又想以前朝之力为甄嬛开脱。一个结党营私得罪名还真得不算冤枉。

梁静对林亦如说:“回去以后,告诉梁疏,绝对不要掺和进甄家得事情。不论是管溪还是甄衍,不论这两人任何一人找到他,能避则避。这两人一个是上司一个是同僚,若是实在躲不过,就找个借口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最晚今年内,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了再回来。告诉他,只要梁家不到,只要他没事,我自然不会有事。若有人以我为借口拉拢他,让他不必理会。这个宫里除了顺婕妤和我交好,其他人和我都没有交集。不必忌讳。“

林亦如听林夫人提过顺婕妤,知道她和自己家得一番渊源。而顺婕妤得家世她也有所了解,顺婕妤得父亲如今依旧还在松阳,虽然因为女儿在宫里受宠,从县丞擢升为县令。可和朝中大事没有什么牵扯。

梁静将自己要交代得事情说完后,林亦如又问:“小姑姑从刚才就一直都是为家里筹谋,你自己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得?”说完,红了红脸,从袖带里摸出一张纸,递给梁静。

见梁静打开来看了,林亦如说:“这是个生子配方。我之前两年都没有消息,吃了这个不过两个月,便生了轩哥儿。”见梁静似乎不以为意,有些着急:“小姑姑,你别不相信,这不是乱七八糟得偏方。”梁静看了方子,心里自然有数,这方子虽不能保证生男生女,可确实是个不可多得得备孕养身方。

不过自己得情况吃什么都不可能有孕得。又怕家里人担心,自然不能拿当初对陵容说得那番话来搪塞。因此只能故作高深得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论朝堂还是宫里如今都是多事之期。等事情过去了,我会用上你这个好方子得。”

林亦如回去得时候转达了梁静得话。梁静的话虽然没头没尾,甄家和管家已经顶下秦晋之好,两家颇为亲近。虽然甄家今日得举动有结党营私得嫌疑,可是往小了说也只是和亲家走的近些。可梁静得话音却透露出,这两家势必会敌对,而自己不论牵扯到那一边都有害无利,因此梁静才提出让他避开。

梁疏不知道梁静是因为剧情推测出来得,只当她在宫中听到风声,甄家只怕重蹈慕容家的覆辙。若是如今站在甄家,可甄家的所作所为已经犯禁。而站在管家,梁静又担心剧情的不可抗性,若有一天甄嬛真的如剧情中复起,那势必会对付梁家。担心女主光环太过强大,梁静只能让梁疏避开。只当她在宫中听到风声,甄家只怕重蹈慕容家的覆辙。

梁疏当初冲动之下,也知道隐姓埋名,就是为了不牵连家族。如今梁静在宫里也有了身份。而京城又恐怕会有事端,既然不想掺和,那就只能避其锋芒。又过了半个月,梁疏在校场演武不慎受伤而请假在家休养,又过了几日上了折子说祖父年迈,得知有了曾孙便想见见,如今自己又是赋闲在家,想带幼子回乡侍奉一段时间。

原本祸事刚平,正是用人之际,玄凌自然不同意梁疏因为如此小事便要回乡,虽说只是几个月的功夫。可是没有因私废公的道理。可是想到前几日梁静和他说,自己离乡选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也不知道父亲身体好不好。梁静是老来女,如今他父亲也已年近花甲。为表仁德,玄凌最后还是同意了。只是吩咐梁疏当以公事为重,带幼子回乡见过祖父祭过祖先之后要尽早回京。梁疏当即表现出一副感动的模样,又立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君恩。

得到了允许,梁疏回去便开始准备东西。而林亦如再次进宫,将梁疏的一番举动说明后,带着梁静给父母亲族的赏赐回去了。过了几日,梁疏一家便暂时离开了即将风气云涌的京城。

很快就到了中秋佳节,即便甄嬛这个女主被禁足,宫里依旧张灯结彩,宫中众人依旧是喜气洋洋。当初华妃在的时候,皇后娘娘三天两头透风发作,无法理事。如今虽有敬妃挂着个协理的名头,可是敬妃从前就不顶事,如今又投靠了皇后,就更不会做什么了。

皇后向来勤俭,宴会虽热闹喜庆不过却却没有往年那么奢靡。可是细微之处却做的十分体贴。譬如一人眼前这一人一盅的养身汤。梁静平日虽然也喝一些养身的汤水,可是大多是重食补,而少药材。可是这碗汤却是以当归茯苓白术之类的药材为主,虽然是养血健脾的好东西,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药味过重,闻起来并不美味。梁静闻了一下就放下了。

皇后见到后就问:“懿婕妤可是不喜欢本宫特意为你准备的这盅养身汤?本宫听闻懿婕妤时常久坐之后便有些晕眩,便特意为你准备的这个养血健脾的汤,用这个倒是比喝药好些。”梁静还没回答,就听祺贵人说:“懿婕妤可别跟以前的华妃娘娘一样,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梁静听她这么说,有些不高兴,可是因为皇后和祺贵人说的话,此时大家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因为不想因为这点事情惹出麻烦,梁静便说:“皇后娘娘真是体恤妃嫔,臣妾铭感五内,只是刚刚这汤还有些热,我便想等等再喝,却不想尽然闹出了这个误会。”说完,用勺子喝了两口。又感谢了一番皇后,这才了了这件事。

等回宫的时候梁静和安陵容没有坐轿辇,因为两人的宫室离得近,因此便互相携手慢慢的走回去。安陵容在宴席上是坐在梁静的对面的,中间隔着场地,没能问清情况。此时一起散步,安陵容问:“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向来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刚才皇后的养身汤你一开始怎么没有喝啊?”梁静说:“那汤药味太重了,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吃药。”安陵容皱了下眉头说:“药味重?那养身汤不是党参红枣汤么?”梁静说:“党参红枣汤?可是我的那碗里面又许多药材,药味十分重,难道每个人都不同?”安陵容说:“别太大意了,回头找陈太医来看看吧。”

第三十四章 第二世 有孕 下半年的节庆总是特别的多,过完中秋没多久,各宫妃嫔就要准备新的首饰和衣服,准备参加九九重阳节。

按着这一日的规矩,各宫妃嫔照例要想太后和诸位留在宫里的太妃庆贺。太后自然是不缺那些金银稀奇之物的,因此各宫妃嫔们大多都是准备些亲自制作的东西。安陵容绣工想来是后宫之中顶尖的,这次献上的是一副她亲自绣制的紫檀木边缂丝万寿菊老少年图挂屏。那花栩栩如生生,加上是先熏了香。一掀开,就如那花仿佛真的开在了眼前。太后十分喜欢,又说十分应景,当即便让人挂了起来。

安陵容身份不显,即便生了公主,太后也只是按例封赏。对她这个人,倒是一向都不在意。这次却大大的给了安陵容一份体面。

甄嬛因为禁足没能前来,可是也托芳若送来了自己自己准备的花糕和菊花酒,又放了一个塞着茱萸的香袋,以红色丝带束着,盖上桑叶和榆叶,做成三色礼品,寓意桑榆晚景之乐。

而梁静既没有安陵容的手艺,也没有甄嬛的这些巧思。便按着往年最大中的惯例,送了些花糕和菊花酒。虽说名义上也是亲自做的,可那不过是宫人调制好材料,她亲自动手用摸具压出一个个的形状罢了,若按照她自己的手艺,只怕会让人吃出好歹来。不过后宫妃嫔所说的亲自动手大多都是这样的流程,因此到不显得梁静太失礼。

因为太后兴致不错的缘故,大家都陪着喝了些菊花酒。梁静的酒量尚可,可是有一点不好,只要是喝个一杯两杯的就上脸的厉害。整个人脸红眼迷离的,说是没醉都没人相信。因为不想被人当初醉酒,梁静喝了两杯便放下了。因为有太后在,梁静也不好贸然立场,便和身边的安陵容轻声的聊天。没一会儿,一个宫女端着一碗解酒汤放在了梁静的面前,说:“皇后娘娘见懿婕妤有些醉意,便吩咐奴婢给懿婕妤端来一碗解酒汤,以免事后酒劲上来了难受伤身。”

梁静看了眼坐在太后身边的皇后,皇后见梁静看她,便微笑着冲着梁静微微一点头。然后又转头说着话逗太后开心。

真是一个细心仁德体恤妃嫔的贤后啊。若是不知道她的真面目,梁静大概会因为皇后的体贴而感到感动。为了避免发生上次的事情,梁静没有拒绝,用勺喝了两口,放下后对那宫女说:“代本宫谢谢皇后的体恤,本宫已经好多了。”说完,那宫女应了声是,便退下去复命了。

过完重阳,梁静估摸着甄家的事情差不多快爆发出来了。便写信回家说自己思念亲人,问梁疏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浔阳路途遥远,梁疏又拖家带口的,收到信再启程回京,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京城的事情也已尘埃落定。

梁静的信才寄出没两天,管家告甄家勾结薛家洛家结党营私,又在汝南王之事上首鼠两端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大概除了棠梨院还能得几分清净,其他各宫无一不谈论这件事情得。

因为这件事情将平叛功臣都牵扯进去了大半。甄家和洛家主事的尽皆下狱,而薛家也受到牵连贬谪出京。

瑞贵人求情无果之后,自缢以表清白。皇上听后有些动容,当时正是安陵容在伴驾,听闻此事,想到自己当初父亲出事时候的无助,便劝了句:“瑞贵人身在深宫,这些事情又和她能有什么干系,如今为了对皇上的忠心,家人的孝心。忠孝两全,却只能出此下策,真是让人可怜可叹。”

事后皇上命人查清洛家与此事的牵扯,查出跟当初的汝南王一系并无不妥,可是与甄家交往慎密,意图结党营私却是有管家呈上的实证。最后还是被贬谪,不过比起原来的抄家流放却好的多了。而瑞贵人,皇帝念其忠孝,不追究她妃嫔自戕的大罪,最终以嫔位下葬。

事发之后梁静不由得庆幸当初让梁疏出京避祸。原本管家准备的罪证里还有梁疏当初攀附慕容家以求上位和梁疏勾结甄衍,甚至牵扯到后宫梁静和甄嬛互相勾结图谋不轨。

可是因为梁疏刚上任没多久就请假回乡,说他是个为了权位攀附慕容家的事情便有些站不住脚,毕竟他当初潜伏在慕容世松的身边,刚成功就由梁家呈报给了玄凌。而甄衍之事就更加无稽之谈,甄衍毕竟是梁疏的上次,多次相邀,梁疏也不过赴约了一两次,后来又带妻小回乡祭祖。之后就再无往来。若这样也算结党营私,那满朝文武都不要互相交流了。

而梁静和甄嬛的事情,当玄凌试探性的问梁静的时候她便说:“甄贵人?我和她交好?这话从何而来?“玄凌道:“当初宓秀宫,慕容氏为难甄嬛,满宫上下只有你出面为她说话。她册封昭仪那天你一早前去恭贺,之后她禁足也是你像朕求情。”

梁静很想翻白眼,可是忍住了,自己自从进宫后和甄嬛的接触总共就那么几次,现在除了甄嬛夜里偷偷来找自己的那次没被人知道。将近四年就这么几次接触。居然也会被说成私交甚好。那自己和安陵容那简直是情比金坚都不能形容了。

梁静解释道:“宓秀宫那次,甄贵人身怀六甲,臣妾怜惜的是那个孩子,不是她。去恭贺也是因为我认为大家都会去。我还遇见了惠容华呢。会为她求情,也是为了......“梁静停了一下,低头想着怎么编借口。肯定不能说自己因为知道流朱会死,为了不让流朱枉死吧。

玄凌看着她问:“为了什么?”

梁静继续低着头说:“因为皇上喜欢她,若是以后知道她受了苛待,皇上会心疼的。”

说完梁静有些心虚,这么说好像不太对,显得自己想拍甄嬛马屁。

可是刚说完,就听玄凌说:“你待朕的心意,朕都明白,日后不必为了她人让自己委屈。”什么?什么心意?怎么就扯到待他的心意了?这人不会是又自己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抬头看了眼玄凌,就见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你果然不负你的封号,善良又美好。”梁静感觉着那双摸向自己的手,想着这只手不知道这样摸过多少女人的脸。瞬间感觉有些恶心,想吐,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而宫人们在玄凌摸上她的脸的时候就已经识相的出去了。梁静迅速的催眠了玄凌。然后小跑着到了另一侧,干呕了几声。可能动静有些大,守在门外的金钗轻声叫了一下:“娘娘?“

梁静连忙说没事,然后见金钗不再多言,又看向正在自己自足的玄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怎么这么矫情了?在现代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交过男朋友,虽然没有更深的交流。可是情侣间的亲亲抱抱还是有过的,从来没有这种被一摸就想要吐的感觉。

而且虽然梁静一直觉得玄凌是个大猪蹄子,可是古代君王三宫六院再正常不过了。在进宫的时候梁静就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从没想过对方会爱上自己,而自己也不会爱上这样一个人。可是正常的侍寝什么的,一开始梁静是不排斥,并且做好了准备的。若不是当初阴错阳差避过了最初的那一轮新人侍寝。如今的梁静可能已经和其他人一样,侍寝,也许还会有个孩子。

可是后来重新练习了催眠术,有了退路之后,好像自己的底线变得越来越高了。果然,人有所依仗的时候就会便得高要求么?

想完了自己心理上得转变,梁静决定还是尊重本心,既然自己现在排斥,那就不要逼自己去接受。毕竟事情又没到非如此不可得地步。

第二天,梁静醒后照例洗漱完之后准备去长杨宫看望安陵容和永乐公主。就见金钗领着陈太医进来了,梁静有些奇怪就看向金钗。金钗向梁静请了个安之后,说:“奴婢见主子有些不舒服,便请了陈太医来给主子请个平安脉。”梁静有些疑惑得说:“可是我没有不舒服啊.“

可是见陈太医既然已经来了,还是伸手让他把个脉,好回去交差。毕竟每次太医出勤都是要回去记录脉案得。

见陈太医把了有一会儿,却表情迷茫还未有定论,梁静也没有催他。毕竟自己得身子,自己是很清楚得,并没有什么病症。可能陈太医也是把不出问题又听金钗说自己不舒服,这才看的时间久了一些。

然后就听金钗说:“主子得月信晚了十几日了。昨日又恶心干呕,近期饮食习惯上也有所变化。”

梁静想着,恶心干呕那是因为被皇上摸了一下,这种事情我敢说?饮食变化是因为最近想起现代得时候,忽然特别想吃水煮鱼,烤鱼,麻辣香锅之类的东西,就折腾了厨子几天。不过自己得月事一向是很准的,这次因为事多,没留神。难道是辣的吃多了,内分泌失调了?

正想着,就听陈太医说:”娘娘寸脉沉,尺脉浮,脉如走珠,往来流利,当是滑脉。只是如今时日尚浅,还不太真切。“

梁静忍不住提高音量说:“你说什么?滑脉?“

而一旁听见得金钗早已兴奋得喊着:“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这是天大得好事啊。”

梁静自己得情况自己最清楚,她都没跟玄凌圆房过,怎么可能怀有身孕。这要是真有了,那真是上帝保佑了。

梁静给自己把了下脉,瞬间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居然真的是滑脉。自己上一世得医术虽然因为医药体系得不同,在这一世大大缩水,可是滑脉还是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得。

梁静瞬间想到当初沈眉庄得那次假孕事件,自己得这个脉象多半是药物所致。相通后,梁静说:“既然时日尚浅还不真切,就先不要对外说了。”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皇后得声音:“这样天大得好事,妹妹算是瞒不住了。本宫和皇上可都听见了。”

第三十五章 第二世 进退维谷 听到的皇后的声音,梁静顿时觉得哪里都不好了。而皇帝此事也早已快步上前,拉着梁静的手,说:“来,微微快坐下。既然有了身孕,这是好事,怎么能瞒着呢?”

如果这个时候,梁静还不知道这是皇后要对付她,那她就是猪脑子了。恐怕金钗刚去了太医院,皇后就得了消息,还带着皇帝一起过来。这是让自己骑虎难下了。

果然就听皇后说:“早上剪秋去太医院帮本宫拿药,正好遇见了懿婕妤宫里的金钗。见她着急忙慌的请太医过来。本宫担心懿婕妤身体有什么不适,就想过来看看。路上又正好遇见皇上。这不,本宫和皇上才进来便得了这么大的好消息。皇上,前朝的事情如今也平息了,宫里懿婕妤又有了身孕,这可是吉兆,皇上江山永固,又子嗣繁茂,是要好好的赏懿婕妤啊。“说完就看着梁静,笑得温婉。

梁静不由得在心里闪过几句,‘我去,这是要直面宫斗了么?’

如果是其他妃嫔,入宫四年骤然得知有了身孕,只怕什么都来不及想,只顾着高兴了。可是梁静知道自己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有孕。可是偏偏脉象先是却是滑脉。着大概是当初沈眉庄假孕药的升级版了。梁静向来不喜欢吃中药,自己又懂些调息养身之道,因此除了初入宫梦魇,喝了几次安神汤,几乎是没有喝过药的。自己宫里既然不煎药,那就只能是在外面吃了什么。

而梁静在宫里只和安陵容交好,可是安陵容不可能害自己。那么就只剩这几次宴会上吃的东西了。梁静瞬间想到了当初的那碗与众不同的养身汤。就这么一碗药就能让自己呈现出滑脉?梁静忽然很想知道这个方子。这得是多神奇的配方啊。

既然知道自己必定是假孕,那里这里面必定有阴谋。如果没有被皇上皇后知道,自己隐瞒一段时间,吃药调理过来,再暗示太医,让他认为之前是误诊。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是皇后既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如果梁静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不是怀孕,而是药物所致的假孕。姑且不说自己怎么去解释这么肯定是药物所致,即便说了,也有可能会被说成是自己服药。而且玄凌表现得这么高兴,自己若是出言打击。说这是陷害,估计就算最后查出自己是无辜的,恐怕也落不得到好。

现在的后宫之中能做下这件事情的,也只有皇后而已。如今太后还在,自己若将事情牵扯到皇后身上,只怕动不了皇后分毫,还会让太后不喜。

可是梁静根本没有身孕,十月怀胎,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去哪里变个孩子出来?而梁静若是用这个假胎去陷害别人,不说她有没有这个心机去做这个局,就是她的本心也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还有皇后这个知情者在,若是梁静真的出了这么个损招,只要皇后将梁静的脉象是药物所致的事情抖出来,那梁静就将万劫不复。

最后一个办法就是自己假装不慎流产。可是看玄凌此时高兴的样子,皇后又说梁静这一胎是吉兆,还牵扯上江山稳固子嗣繁茂的话。若是自己保不住了,估计最后等着她的就是无福之人,不足以孕育皇嗣这句话。那么到时候被冷落失宠也就近在眼前了。

虽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尽快真的怀上身孕,将假的变成真的。梁静身体一向好,想要受孕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只要想到要跟玄凌圆房,梁静就不知道为什么的想吐。况且梁家不需要梁静争宠以为家族谋福利,梁静自己也不是个有上进心的。实在不想勉强自己。

一阵头脑风暴之后,梁静还是决定,实在不行就假装自己不慎流产了吧。反正自己也不在意恩宠。如今自己已经是一宫主位了,最不济,以后就跟端妃似的,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想通之后,梁静见皇上和皇后还在看着她,便说:“刚刚陈太医说日子尚浅,还不太确定。臣妾便想着等过段时间复诊了,确定了再禀告皇上和皇后娘娘。否则若是误诊了,岂不是白白让皇上和皇后失望了?”

就听皇后说:“懿婕妤果然是个周全的性子。不过这陈太医自你进宫起就负责你和顺婕妤的平安脉,又伺候着顺婕妤平安的生下永乐帝姬。他既然说你有了,那就没错了。”

梁静无奈的心想,:‘又来了,这不是明摆着说陈太医是自己的心腹,到时候出了事情,就更加百口莫辩了。还扯上安陵容,真是不安好心啊。’

就听玄凌说:“嗯,既然时日尚浅,就等过几日,再让章弥再来给你看看。等确诊了,就依例晋升位贵嫔吧。”

皇后说:“懿婕妤侍奉皇上一向用心,如今又身怀有孕,晋为贵嫔也是应该的。那就等章御医来为懿婕妤确诊后,就正式册封吧。”

听完皇后说的话,梁静心里直突突。这种明知道对方陷害自己,自己又想不到办法来反抗自救。还得面上笑眯眯的谢恩。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难怪电视剧里那么多前期真善美的女配被逼的黑化了。这种事情多来几次,不黑化都难。没看甄嬛后期都黑化了。

皇上前朝还有事,叮嘱了梁静几句之后就离开了。而皇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也不会久留,跟着皇上一起走了。

所有人都走后,金钗见梁静一个人独坐着沉思,不像是喜悦的样子,有些不解,就问:“主子有孕是好事,怎么奴婢见着主子仿佛不太高兴呢?”

催眠皇帝的事情是秘密,梁静自然没有告诉任何人。即便是她的贴身婢女金钗玉钗也是不知道的。虽然是金钗去请太医,而引起现在梁静如今进退两难的局面。可是那也是金钗忠心侍主,细心体贴,猜测梁静有喜才做出的。她怎么能想得到自己的主子现在还是个处子呢。况且皇后既然设下此举,又早早的盯着太医院了。即便没有金钗这一出,她也会找别的时机。

如今事发,为了不连累安陵容,梁静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她。见金钗问了,便说:“你还记得当初惠容华被诬陷假孕争宠的事情吗?”

金钗说:“这个奴婢自然记得,可是那也是惠容华求子心切,吃错了方子,才让人有机可乘的。主子这几年都没有吃过药,别人便是想陷害主子,也找不到机会啊。主子现在必定是真的有了。若是老夫人知道了,必定也会位主子高兴的。主子不必忧心这些,好好保养身子,平安生下小主子才是正经。”

又过了两日,梁静依旧没有想出好的对策。幸亏之前据说时日尚浅才脉象不分明,因此章御医那边也还没过来为梁静复诊。梁静每日都为自己把脉,之前脉象还有些阻滞,这两日倒是愈发的流利,和真正的滑脉都分不出什么区别了。梁静是在是想不出是什么出了问题。当初沈眉庄的假孕,药物也只是让她有些表象的症状,在脉象上还是华妃买通了太医隐瞒作假的。可是梁静如今却是连脉象都成滑脉了。这简直就是宫斗神药啊。

因为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中招的,这两天梁静还陆陆续续的催眠了金钗玉钗和其余负责小厨房餐饮茶水的小宫女来问话。就连洒扫守门太监今天早上梁静都找借口一一催眠审问过了。除了有几个收了别人的钱,透露些梁静的行踪外。再下药一事上,居然没有一点问题。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只能是宴会上吃的东西出了问题。

梁静依旧不解,究竟是什么药,能让自己最多只吃了一两次就呈现出喜脉来。要不是内心深处还有些怂怂的本质,梁静都想去趟昭阳宫催眠皇后来问问了。

正想着,金钗进来说安陵容来了。梁静这才放下一团乱麻的思绪,起身去迎安陵容。

梁静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安陵容已经进来了,见了她连忙说:”快坐下吧,我都进来了。当初我怀乐乐的时候你知道叮嘱我万事小心,怎么自己现在有了,倒是这么不当心?“梁静听了有些不解,这件事情当初皇上就说等章太医来确诊后再说,自己也担心牵连安陵容,还保密着。怎么她就知道了。就问:“这还没确诊呢,皇上也说等确诊后再说,我怕空欢喜一场,也没说出去。你怎么知道了?“

安陵容说:”宫里哪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人。皇后已经让内务府准备你册封时候的吉服了,又宫人说是为了你有孕册封准备的。再加上你这两天闹出的动静也没有瞒着人。这宫里,也就你还当大家都不知道呢?“

梁静听闻,有些难为情,这好像是拐着弯儿的说自己缺心眼儿呢。不过安陵容既然已经知道了,梁静也不准备瞒着她了,以免生了心结。就说:“若是我真的有喜了,必定不会瞒着姐姐的。可是姐姐是知道的,我的身子当初受损过,不宜有孕的。如今忽然有了,我担心是惠容华当初的事情会重演,再加上陈太医也说时日尚浅,还不十分确定。所以我就想等等看。”

安陵容听了,说:“惠容华当初的事情是那太医刘畚被收买了,难道你怀疑陈太医?要不然早些让章太医来看看吧?”

梁静听了,摇摇头说:“陈太医没有问题。”又将自己之前的一些猜测,和皇后当着皇帝的面将自己这一胎说成吉兆的事情告诉了安陵容。

安陵容听了,也急了,说:“若真像你说的,皇后想诬陷你假孕争宠。那这件事情,必定还有后手。”

梁静说:“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个药物维持出来的脉象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或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若是再章太医把脉前散去,倒是还好,最多只是说是之前误诊了。若是之后也还好,度过这一次,然后再想办法。但若是到时候章太医把脉的时候查出这是药物所致,只怕我是有口难辨了。到时候谁会相信不是我自己做的?”

第三十六章 第二世 甄嬛出宫 梁静的事情并没有太快爆发,因为宫里发生了更大的事情。甄嬛忽然得知甄家被贬谪流放的消息,在求见了玄凌后却忽然动了胎气,提前发动。一天一夜后,生下了胧月帝姬,绾绾。

事后甄嬛一如原来的轨迹,出家甘露寺。不同的是,因为敬妃牵扯到了纯元故衣事件,甄嬛没有将胧月帝姬交给她,而是托付给了她的好姐妹,沈眉庄。而沈眉庄也因此得以晋升,封为婕妤。而沈眉庄却拒绝了玄凌原本给她安排的宫室,带着胧月帝姬住在了棠梨宫。

甄嬛之父甄远道被贬谪为江州刺史,而原来的江州刺史,梁静的堂伯父升迁为江州都督。甄嬛的兄长被发配岭南,而甄衍的妻儿,和甄嬛的两个妹妹随甄远道去了江州。

甄嬛走得那天,正是宫廷选秀的日子。而剧情的轨迹自这里开始就和梁静记忆中的大不相同了。此次大选,皇帝仿佛要将去年错过的美色统统一揽入怀,共计留下十八名秀女。如庆贵人周佩,良娣杨梦笙,采女徐燕宜,小仪傅如吟等名字,全都是梁静所陌生的。她不知道是她看电视的时候忽略了这些人,还是改版的时候改的太多。尤其自看到傅如吟的脸的时候,梁静知道,自己过往的记忆大概是没有什么用了。

不过傅如吟的出现也给梁静再次带来更多喘息的机会。傅小仪长的和甄嬛十分相像,宫里不知道纯元皇后的人,大多以为皇帝是将傅小仪作为甄嬛的替代品。可是梁静看着玄凌那副痴迷的样子,隐隐猜测,或许这傅小仪长得更像纯元皇后一些。连续七日的宠幸之后,在皇后的劝诫下,玄凌仿佛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其他的新晋妃嫔。

而在这段时间里,梁静也接受了一次章御医的诊断,被确诊为有喜。而梁静松一口气的同时,不由更加担心,总感觉事情再不解决,恐怕就无法收场了。毕竟梁静没有什么人脉,就算日后想要假装小产,可是没有人打掩护,光是小产时会有那些状态都是瞒不住人的。原本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章御医确诊前,将药性去除,然后就可以顺利成章的定性为误诊。虽然会让玄凌有些不悦,可是毕竟梁静也有言在先了。

大概是出现了让皇后更为不喜的傅如吟,又或者是皇后想憋个大招对付梁静。在梁静毫无头绪战战兢兢的等待中,皇后始终没有像梁静发难。而被确诊后的梁静也依例晋封为贵嫔。

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周围的人小心翼翼的照顾下,梁静有时候甚至都产生了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的错觉。

傅如吟虽然貌美,肖似纯元皇后,可是她的性格实在是张扬浅薄。不过短短一个月,便将她的优势给作的所剩无几。皇帝开始广撒雨露,渐渐冷落了她。而皇后这边也终于腾出手要开始对付梁静了。这几日,皇后频频赏赐梁静,嘱咐她好生养胎,皇帝即位十几年了,膝下仅有一子,要她为皇上诞下一名皇子。每每在众人面前将梁静放在火上烤。而皇后的重视也让后宫中其他人对梁静有些嫉妒。如今按照当初的诊断,梁静已经怀胎三个月了。梁静依然每日为自己把脉。自半个月前药力大概是有些散了,脉象开始有些不明,而几日前药力终于彻底退散,脉象也恢复正常。

因为梁静有孕的缘故,即便此次新进妃嫔颇多,梁静也素来不争宠,可玄凌还是会来看看她。可是自从知道自己中药之后的这接近两个月时间,让梁静感觉到身心疲惫。她想到了自己初衷,自己从一开始进宫想的就不是宠冠后宫或者登顶后位。自己的所思所想不过是平安到老罢了。

皇后出手也是因为感觉梁静自侍寝之后便颇得圣宠,担心会影响自己罢了。想通这一步,梁静便决定自己退一步,退回到原来隐形人的位置。想到自己一直为了那莫名的宠爱而惶恐不安,梁静觉得有些好笑。决定之后,梁静便召见了陈太医,在催眠之后,从陈太医那里知道了一种能让正常人呈现出流产状态的药。这种药服下之后会大出血,脉象呈现滑胎之兆。可是此药药性过于霸道,服用之后会破坏胎宫,造成内膜大面积脱落,恐怕日后极难有孕。

梁静向来也没准备怀孕生子,对此这个倒是没有在意。只是她既然准备寿终正寝,好好的活到玄凌死后,那就不能让自己的身子太过败坏。陈太医说,虽然胎宫受损难以治愈,可是因失血过多引起的虚弱,若是后期精心调理,还是能恢复。梁静准备在‘流产’后就顺势失宠,从此平静度日。但是失宠之后,恐怕就很难得到精心的调理,最后梁静只能想了个损招。

虽然梁静很想将‘流产’之事栽倒皇后头上让她自食恶果。可是一如之前想的,皇后如今后宫独大,自己能不能找到机会是一回事,虽然服药后造成的状态与小产无异,到时候恐怕皇后都会以为梁静是真的有了。可是既然梁静已经准备避其锋芒,往后只求安稳,那么在明面上开罪皇后不智,还没有意义。而栽赃给其他妃嫔,梁静又做不出这种事情。若自己滑胎,那么到时候失宠之后身体就很难得到调理了。当初甄嬛小产后失宠,还有个忠心耿耿的温识初,可是自己总不能时时催眠陈太医来给自己调理吧?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栽倒玄凌头上,事后自己既不会被追究,还会得到些愧疚,到时候想要精心调养就没有问题了。而伤身后不孕,也可以让皇后对自己放下戒心,从此不再对付自己。

让金钗买通了体元殿的一个小太监,不问其他的,就让他看着点哪天玄凌心情特别不好。选好了日子,梁静在那天带着制好的药丸子,在御花园偶遇了盛怒的玄凌。上前请安后,梁静轻声抚慰着玄凌,想要开解他。可是盛怒之下的玄凌听不进去话,又不想对着怀孕的梁静撒气,便拂袖离去。而梁静就顺势碰瓷,倒在地上。而在路上吃的药丸子此时也发生了效用。鲜血瞬间浸透了梁静的裙据,因为药效过于猛烈,而来不及反应的梁静直接疼晕了过去。

而之后的一切,一如梁静之前猜测的那样。皇后也以为梁静恰巧真的有孕了,可是此次却不慎流产了,而且伤了身体,再难有孕,对此心里十分满意。因为梁静没有了威胁,事后皇后还毫升安抚了她,让她好好养身体。

而玄凌因为自己的一时失手失去了一个孩子,颇有些伤心,又觉得无法面对意外失子的梁静,为了弥补,下令晋封梁静为修媛,又赐下许多珍贵药材和各色珍宝。不过自梁静醒后,就没有见过玄凌。

而后宫之中,因为此前皇后的抬举而对梁静嫉恨不已的妃嫔们,此时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梁静醒后,安陵容便一直守着她。梁静自己知道底细,对此自然是不难过的。可是不知情的安陵容却十分伤心。自从知道梁静有孕后,安陵容知道梁静女红不行,便已经开始帮着做些小衣服。虽然梁静一直说不用,可是安陵容依然乐此不疲。还说会像当初梁静保护她一样,保护着梁静平安生下这一胎。

“我知道你现在难过,可是郁气伤身,你要好好保养身子啊。乐乐也是你的孩子,你还要还跟我一起抚养她长大的。”安陵容红着眼眶安慰着梁静。

永乐公主如今两岁多了,此时也趴在梁静的床前,奶声奶气的说着:“母妃,呼呼,不痛。”

其实梁静并不伤心,毕竟没有一个真的孩子这么离她而去。只是因为药效的缘故,身子过于疼痛,让她想起前世作为姜月的最后的日子。因此才有些沉默。

不过在外人看来,她此时的沉默显得过于失魂落魄,安陵容和梁静的侍女们都担心她想不开。虽然事后,梁静一一安抚了他们。可是却让众人更加心疼。

自梁静醒来之后,玄凌就一直没有出现过,不过好在梁静也不需要他出现,因为这份愧疚之心,梁静的“小月子”得到了十分精心的调养。不过毕竟是药物所致,不是真的流产。即便出了小月,梁静依旧十分孱弱,大出血导致的气血两亏,短时间内还没调理过来。不过玄凌虽然没有出现,可是赏赐之类的却一直都没有缺过,因此梁静十分满意。

可在玄凌看来却是梁静对自己用情颇深,即便意外遭此劫难也对自己毫无怨怼。因为自己的小小赏赐就感动万分。所以说脑补的力量不得了。

不过,让梁静意外的是,自她出事之后,一向没有什么往来的沈眉庄却时常过来看望她。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眼神却时常十分怜悯。胧月帝姬两个多月大了,生的十分雨雪可爱,沈眉庄偶尔也会带着胧月帝姬前来。梁静猜测是为了抚慰自己的‘失子之痛’吧。

第三十七章 第二世 四年 甄嬛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后宫没有再出现什么大的风波,或许是后宫再也没有出现能得圣宠的人,也或许是这次选秀进宫得秀女资质都不算太出色。单看这段时间后宫依旧无人有所出,就可以知道皇后得手段依然犀利。或许新进秀女中有人能看得出什么,可是那又如何呢?并不是谁都有甄嬛当初得那份盛宠,能有底气对上心狠手辣又位高权重得皇后。

如今后宫之中最得宠得也就是当初的祺嫔管文鸳,和十七年选秀入宫得傅如吟,只是不知道玄凌在对着傅如吟得时候,想起得是纯元皇后,还是甄嬛。

而梁静在流产事件之后,就过上了她梦寐以求得养老生活。因为那次事件,梁静被诊断再也无法怀有身孕。虽然之后梁静再也没有承宠,可是凭着这一份愧疚怜惜,梁静已经被玄凌以各种借口连连晋封。而梁静不争不抢,温顺静好的姿态,也让皇后乐得有这样一个没有威胁的人占据一个高位妃嫔的位置。在皇后的纵容下,乾元十八年春天,入宫六年的梁静被晋封为懿妃。

梁静对此十分满意,而皇后大概也是满意的。后宫的三位高位妃嫔,端妃敬妃和梁静这个懿妃,都没有子嗣。

而玄凌在这两年行事越发荒唐,尤其是在傅如吟失宠又复起之后,情况更甚。直到有一段时间,玄凌每日召幸傅如吟,有时候甚至连早朝都免去了。后来又常常临幸宫女,一时之间后宫中多少人心浮动,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可最不堪的是,有时候甚至几人大被同眠。索性这些人被宠幸的时候都不太名正言顺,彤史都无法记载,倒是没有晋封成妃嫔。

如此一段时间后,便是原来对他还有几分情谊的安陵容渐渐的也开始避宠,生怕哪一日发生什么荒唐的事情,连累了永乐帝姬。

果然,没多久的一个夜里玄凌在傅如吟的寝宫忽然口吐鲜血。后被查出是大量服食五石散的缘故。原来傅如吟在上次失宠后便十分惶恐不安,后来复宠了,但为了固宠便开始劝着玄凌服用五石散。太后知道后,盛怒之下将傅如吟杖毙。虽然玄凌这次吐血被抢救回来了,可是到底是有些伤了根基。

而梁静在玄凌开始荒唐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太平行宫里的叶澜依。不知道叶澜依是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临幸的。梁静当初有诺与叶澜依,此时想起,连忙就行动了起来。梁静那个时候已经是懿妃了,要一两个宫女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再一次去太平行宫避暑的之前,梁静在禀明了皇后之后,梁静将叶澜依和当初那个求助的小宫女红缨一起放出了太平行宫,又通知了梁疏,让他将人送回浔阳老家,跟家里人说是自己很喜欢的两个小姑娘,认为了义妹,送回家替她向父母尽孝。

而叶澜依被送走后没多久,玄凌临幸了一个浣衣局的宫女。不久又被封为了选侍,赐封号滟。那女子乃是罪臣之女,幼年被贬入宫为奴,又是进的浣衣局这种地方,又因为长相艳丽被人排斥,为了不受欺负,倒是性子有几分泼辣倔强。即便是后来得宠也不见她对玄凌有多奉承,大概是这份与众不同,也让她十分受宠。

而太后此时常年卧病,已经不大管后宫之事了。听闻此事,也只是吩咐了句罪臣之女,不宜有孕。

同年四月份,晋康翁主携女进京。那女子名胡蕴蓉,据说生而左手不能伸展,有僧人说,要遇有缘人方可。梁静当时听了便悄悄对安陵容说:“这怕又是一个钩弋夫人了。“安陵容笑着说:”你个促狭的,难道单你看出来了么?不过是看皇上愿不愿意承她这分子用心罢了。“

后来,果然在其他人试验无果之下,那紧闭的左手被玄凌轻轻的打开了。而胡蕴蓉也被册为昌贵人。

胡蕴蓉身量娇小,眉眼之间妩媚而又娇俏。又对玄凌没有畏惧之心,日常也是直呼玄凌为表哥。因此很是得宠,没多久便晋为嫔。

不过胡蕴蓉入宫之时,梁静早已神隐与后宫。拿着身体虚弱为借口,即便是宫廷宴会大多也都已经不再出席了。一派作风越来越像当初的端妃。反倒是端妃,自从抚养了温宜帝姬之后,为了这个养女,倒是没有像以前那么低调了。不过,到底身体也不是很好,因此也并没有沾染宫权。

而胡蕴蓉的出现,倒是让皇后有了新的宫斗目标。昌嫔也不是个没有手段的,至少她是这两年里后宫唯一一个成功怀孕并生下帝姬的女人,而在生下和睦帝姬之后,胡蕴蓉被晋封为昭仪。倒是比当初甄嬛的册封还要快些。不过玄凌对她,到底是看重身份更多些,盛宠上到是没有人能超越甄嬛。

在胡蕴蓉册封昭仪的册封礼上,梁静忽然想起了还在甘露寺的甄嬛。

时间过的多快啊,眨眼之间,四年便过去了。而梁静居然有些不想打破这样对自己来说平静的生活。毕竟胡蕴蓉和皇后再怎么争斗,也不会牵扯到自己的身上。况且胡蕴蓉的出现让梁静对于剧情的发展越来越不明白了。电视剧里绝对没有出现这样一个人。

因为有胡蕴蓉的存在,梁静开始不希望甄嬛回来打破这份平衡。此时的甄嬛应该已经和清河王两情相悦了。甄嬛的父亲在江州也尚算可以,梁静的堂伯父作为她的直属上司并没有在公事上为难他。而甄衍的妻儿在两年前也去了甄衍的流放地陪着他。胧月帝姬也在沈眉庄的抚养下,越发的聪敏可爱。若是没有清河王身死的这个阴错阳差的消息,甄嬛自己应该也不会希望回到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找了个借口说服自己,梁静就在林亦如进宫看她的时候。托她让梁疏模仿清河王的自己,不需要多,只要四个字:勿慌,平安。

等到清河王受诏进宫,与玄凌一番密谈又离宫后。梁静琢磨着时机大概就快到了。果然不到一个月,传来了清河王身死的消息。梁静立刻让人带话给了梁疏。而梁疏这边也找人假扮了王府侍卫,给刚得知了消息而精神即将崩溃的甄嬛送去了那封只有四个字的信。

虽然电视剧里的女主能回宫是靠着崔槿汐和李长的搭线,而如今崔槿汐早就死了,随甄嬛出宫的是流朱和浣碧。可是梁静不能肯定,甄嬛是不是真的会放弃回宫,若是她不放弃,凭借她的心机和女主光环,总是会找到其他契机回来的。因此梁静还紧张了一阵子。好在那封信还是起了效果。直到清河王回京复命,玄凌依旧没有出过宫,更别提私会甄嬛了。

一个月后,甘露寺来报,废妃甄氏病故。梁静知道,这一节已经过去了。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再也没有她能预知的了。未来的每一天都是未知的。梁静忽然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又过了两个月,清河王因为旧伤复发,不治身亡。而清凉台上的冲静元师得知这个消息,不久也跟着去了。

而宫里,除了沈眉庄悄悄给胧月帝姬换上了素衣,又暗自祭奠了几回。其他人听了也不过是唏嘘一声。而对于新入宫的妃嫔们来说,这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消息。大周的历史,改写了。

此时宫里人的目光大多都是在身怀有孕的徐婕妤身上。徐婕妤有孕,钦天监却传来‘危月燕冲月’的消息。此时皇后头风又发了,而太后久病多年,前阵子清河王死讯传来的时候又受了些打击,卧病在床。因此徐婕妤即便有孕却被困在玉照宫,不得出门。

徐燕宜此人敏感多思,孕中被禁足,难免心思沉重。便有些动了胎气。等到勉勉强强怀到六个月的时候,被查出腹中之子多半是男胎这才被结了禁足。而玄凌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如今膝下又仅有一子,不免重视了起来。但之前几个月的郁结于心到底是伤了身子。等到生产之时,胎位又不正几番艰难挣扎之下,生下了二皇子,可是徐燕宜却因为雪崩就此去了。

原本喜得皇子,可这个皇子却生而丧母,让玄凌难免有几分忌讳。胡蕴蓉自从生了和睦帝姬之后便伤了身子不能有孕,可她自入宫后就剑指后位,自然不会甘心无子。因此便向玄凌请求抚养二皇子。高位妃嫔中端妃体弱又已经有温宜帝姬,梁静又常年抱病修养,安陵容出身低微又已经有永乐帝姬。而皇后名下已经有大皇子。倒是只有敬妃和胡蕴蓉有资格抚养二皇子。可是敬妃即便有皇后的撑腰,也难以和胡蕴蓉抗衡。最终二皇子被抱给胡蕴蓉抚育。

徐燕宜死后,梁静有些愧疚。虽然徐燕宜对于梁静来说是剧情外的人,梁静并不知道关于她命运的轨迹是如何的。可是凭借多年和皇后的相处,自传出危月燕冲月的消息的时候,梁静便猜测到,后宫之中能指使钦天监做出此事来的,只有皇后。这是皇后要对她动手了。可是即便是知道了,为了自己平静的生活,梁静选择了沉默。

梁静想着,即便自己阻止不了皇后,当初也可以在徐燕宜禁足的时候想办法劝解一番。可是那时候为了明哲保身,梁静依旧选择了沉默。

因为愧疚,梁静出门的时候越发的少了。每日里抄写经书,以平静内心。

第三十八章 第二世 因 自从胡蕴蓉有了二皇子,她与皇后之间的明争暗斗就愈发的猛烈了。宫中大多的妃嫔也都主动或被动的站了队。倒是端妃,梁静,安陵容和沈眉庄几人自成一系。说是一系或许也不恰当。几人之中除了梁静和安陵容交好,互相之间都没有什么往来。相同的不过是几个人都是高位妃嫔,却也都不干涉后宫之事,也早已经不再承宠。都是默默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后宫陆续有新人,不过最得宠的还是胡蕴蓉和滟贵人几人。倒是有一个人又是出乎梁静的预料,那人叫荣赤芍。原名慕容世芍,乃是当初华妃娘娘的亲妹妹。在慕容家败落后,被贬入掖庭为奴,后来辗转间到了徐燕宜的身边。等到徐燕宜死后,她又被皇帝看中,做了个官女子。

当初的华妃张扬而明媚,虽跋扈却也娇艳。荣赤芍的性子和她有几分相似。或许是这几分相似勾起了玄凌的回忆,不多久又被封为余荣娘子。

不过最得意的大概还是胡蕴蓉了。如果不到三年,就即将封为昌妃了。

为了打压胡蕴蓉的气焰,皇后向皇帝谏言:“后宫妃位上已经有三人了,若是昌妹妹再要晋封,怕是不符合规制。而端妃,敬妃和懿妃,素来也没有过错。总不能......“

于是玄凌提出将梁静晋为夫人,如此就不算违了规制。皇后又说,端妃敬妃资历均在梁静之上。越过他们二人,独独晋封了梁静,怕是影响后宫和睦。

一番博弈之下,最后倒是让梁静几人都占了便宜。端妃是入宫最早的妃嫔,此次晋为德妃。而敬妃则晋为敬敏夫人,梁静为明懿夫人。而后育有皇长女的欣贵嫔晋为欣妃,抚养胧月帝姬的沈眉庄晋为惠妃,育有永乐帝姬的安陵容为昭仪,福嫔为福贵嫔,余下低位妃嫔也多少都有晋封。

这一番大封六宫,倒是让昌妃的晋封变得不显了起来。

而皇后的这一番作为也却是让昌妃气红了眼。某日去找安陵容的时候,才听她说:”你听说了么?当初甄家的事情,翻案了。“梁静向来不关注外间之事,自然不清楚,就问:”当初不是说证据确凿吗?谁替他们翻得案?“

安陵容神秘一笑到:”你是怎么也猜不出来的。是昌妃。“

”昌妃?怎么会是她?她和甄家有什么渊源?“梁静不解的问。她以为甄嬛没有回宫,可能甄家的事情也就这么了了。

安陵容说:“昌妃的娘家呈上证据,证实当初甄家之事,乃是管家捏造证据诬陷。当初那位提供证词的青楼女子如今也反口了。管家如今的结局,正如当初的甄家。祺贵嫔可是皇后手下的一员大将。这次大封后宫,皇后折了昌妃的体面,昌妃自然也要断她一只臂膀。只是她不了解我们这位皇后娘娘。”

梁静点了点头道:“是啊,皇后又怎么会在意祺贵嫔的娘家如何呢。或许皇后还要巴不得祺贵嫔的娘家出事,这样祺贵嫔才更要依靠着她。”

也确实如梁静所料,皇后确实不在意。

不过很快,后宫就发生了一件大事。久病在床的太后娘娘,过世了。太后身边的孙姑姑在太后送入梓宫的那一日,触柱而亡,陪着太后一同去了。

玄凌痛不欲生,极尽孝道,为太后谥号“昭成”,全号“昭成孝肃和睿徽仁裕圣皇后“.先帝废皇后夏氏之后并无再立后,最后唯有昭成太后相伴同葬‘献陵’。又名大臣隆重治丧,自己则着重服为太后戴孝,并辍朝一月不御正殿。

太后新丧,皇帝悲痛不已,无心留恋后宫。后宫之中一时到平静了不少。原定的选秀也因此推迟。然而此时边疆却战事乎起。

暮春时,赫赫的摩格大汗趁着万木复苏,水草肥美之时,自恃粮草充足,率二十万铁骑自都城藏京之比距离上京只有八十里的雁鸣关。

落铁山是赫赫于大周北疆临界之地,而雁鸣关恰如一道铁索屏障,一旦被赫赫冲破,旧都上京便如铁齿被断,连如今的中都都会暴露在赫赫铁蹄之下。

如今的赫赫摩格可汗是英格之子,一向野心勃勃。这些年来厉兵秣马。不断吞并赫赫周围的一些部落,壮大自身。而玄凛这些年一直将精力放在西南战事上,力图收复疆土。后来又因为汝南王之事费了不少精力,难免对赫赫有所放松。

因而赫赫大军南下,大周疏于防范,难免乱了阵脚。加上生长在富庶之地的将士不耐沙漠酷热,中暑昏厥之人为数不少。尚未开战,便已节节败退。

即便是深处后宫的梁静都感觉到了即将国破家亡的紧张气氛。

这天一大早,梁疏的妻子林亦如入宫求见梁静,告诉她,梁疏已经请命出征了。说完就红着眼眶怔怔的出神。

梁静这才骤然想起,没有了甄嬛就没有了清河王,没有了甄衍。即便清河王还活着,可是已经暴病身亡的他也不可能出来领兵了。而没有了甄嬛,即便甄家洗脱了冤情,甄衍也没有被重新招入朝堂。如今在外抵御赫赫大军的,唯有皇帝的姐夫,驸马陈舜和抚远将军李成楠。

就连梁疏这样的都到了请命出征的时候了,可见国家危矣。梁静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安安分分的带着不参与后宫之争,或许能等到平安出宫一家团圆的一天。为此甚至想办法阻止甄嬛回宫,就是不希望平静之中起波澜。

可若是国破了,那自己期望的一家团圆又如何能实现?

梁静努力的回想着这次战役最后的结局。可是时间过的太久了。虽然当年看甄嬛传时重播这看了很多次,又时常听人谈论。可是那毕竟也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了。中间还甚至隔着一个轮回。

不等梁静想出个所以然,摩格大汗提出要上京拜会皇帝。然而名为拜会,实际上却是向皇帝索要幽云二州,并巨额封赏。然而前方行事危急,摩格此行虽是为试探大周,可是也为大周的军队提供了喘息之机。

在得知摩格可汗上京的消息的时候,梁静终于隐约想起当初摩格退兵,仿佛是因为时疫,而时疫之法是甄嬛提示皇帝的。如今宫里没有一个甄嬛来提示,梁静不确定皇帝自己是不是也能想起。既然是自己造的因,就只能承担这个果。

当天下午,梁静让金钗端了一盅玉露饮,去了体元殿。

此时已经入夏,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如今又战事胶着,不免让人焦躁。梁静来之前,玄凌刚扔了一个杯盏。李长命小太监收拾了后,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守着。见了梁静,犹豫了一瞬,还是进去通报了。

梁静让金钗留在门外,自己端着玉露饮,进了殿,“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吉祥。”玄凌原本还有些焦躁,可是想到当初的那个孩子,就不想再迁怒于梁静,于是收敛了些怒气,说:“你来了?坐。”

梁静将玉露饮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又盛了一碗,递给玄凌:“您尝尝。这是用南边进宫的椰子混入牛乳打碎,制成椰乳,然后加上新鲜的柚子瓤冰镇成的。如今天气热了,喝着还算解暑。”玄凌用了一碗,说:“这是你第一次来体元殿找朕。可是有什么难处了?”

梁静笑了一下,说:”臣妾没有难处,只是今天早上臣妾的侄媳妇来找臣妾。臣妾才知道,原来皇上如今这么难。臣妾平日里素来惫懒,在其他事情上帮不上皇上,便只能送上一碗玉露饮,解解皇上的暑气。皇上身系天下,还望保重自身。“

玄凌听了,想起梁疏前两日请兵出征,以为梁静是担心侄子,脸色不是太好,但还是对梁静说:”梁疏此去是在陈驸马麾下,你不必担心。“

陈驸马所在的地方是上京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那里被攻破,那么到时候兵临中都也不过是时日的问题了,到时候国将不国,也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大家一起殉国罢了。

梁静虽然也担心梁疏,可是这却不是她此行的目的。于是摇了摇头,说:“我不担心他,梁家世代书香,学的是孔孟之道,明的是忠君之礼。梁疏虽然是文人出身,可是当初也曾在军中历练过,况且现在是做他应该做的事情罢了。皇上也不必担心,您是天子,上天自然会庇佑您的。就如当初宫中时疫,死了那么多人,大家也曾惶惶不安过,可是稍加时日,太医院还是研究出了治疗的方子。这也是因为上天庇佑天子的缘故。如今也不过是时日问题罢了,皇上总是会有退敌之策的。”

担心玄凌听不进去,在说到‘时疫’二字的时候,梁静还特意停顿了一下。说完,梁静看着玄凌,见他用指尖点着桌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梁静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便告退了。

第三十九章 第二世 果 七月二十日,玄凌在太平行宫召见摩格。当天宴席,多年不出席宴会的梁静也来了。而德妃在入席前因座次的问题和昌妃生了些冲突,带着温宜帝姬先走了。之后皇后到场,以宫规压住了昌妃,大家才依次按顺序坐了。

摩格上殿后以不会汉话不识周礼,不向皇帝请安,之后又是一番言语之争倒是被皇后给化解了。直到赫赫献上一副玉连环。梁静看了一眼玉连环,又看了眼惠昭仪沈眉庄身边的胧月帝姬,梁静依稀记得当初这个困局是她解开的,因此倒是并不慌,可直到轮了一圈了,赫赫那边又开始出言不逊了,胧月帝姬依然没有反应。而玄凌面上已经十分僵硬,只强做放松。梁静只能回头对着站在她和安陵容之间的永乐帝姬说了句:”战国策,齐策六.“就见永乐帝姬恍然大悟。永乐帝姬上前献策,说:“我大周的诸位大臣们其实均有解法,只不过是见你们赫赫竟无一人读过这战国策,怕说出来让你们脸上无光,故而推辞。而我只是个小孩子,最近又正好读了几本书。正好看到这齐策六,秦以玉环为难于齐,齐碎之以解。如今见这玉环又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我实在喜欢的紧。不愿见它玉碎,这才说出来,告知于你。”

说完,只见摩格可汗脸上丝毫不见尴尬,大笑一声说:“帝姬聪慧,本汗就将此玉连环献给帝姬。望帝姬笑纳。”玄凌见此十分开怀。

没多久,玄凌身边的小厦子上前为玄凌换了一盏酒,梁静见玄凌面上的喜意更甚,就知道大概是前线有好消息传来了。

不多久摩格又献上一只熊罴。梁静看着关在笼子里的熊,忽然想起当初那个说要为她驯化大熊猫的小女孩儿叶澜依。叶澜依到了浔阳之后过得不错。梁家几代阳盛阴衰,唯有梁静一个女儿,却进了深宫,多年不得相见。而叶澜依和红缨是梁静送回去代替自己照顾双亲的,自然十分体贴周到。倒是让林夫人十分喜欢。去年红缨和林夫人的一个侄孙定了亲。今年原本林夫人想要为叶澜依也定下人家,可是叶澜依却执意不肯,只说梁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既然自己答应了要替梁静尽孝。那就要尽孝一辈子,绝不会离开林夫人。林夫人十分感动,却还是不同意她不嫁人的说法。就写了信来告诉梁静,让梁静帮忙劝劝。梁静却只是回复说,随叶澜依。

叶澜依是个很执拗的人,当初说要驯服大熊猫,就真的驯服了。只是梁静一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去看看。

此时梁静见摩格开始以言语相激,昌妃见刚才永乐帝姬大出风头,便让和睦帝姬上前,拿着竹竿喂熊,而自己却抱着二皇子予沛站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梁静见和睦拿着竹竿摇摇晃晃时常敲打在那熊头上的时候,感觉不妙。便对安陵容说:“刚才乐乐已经出了风头了,现在还是避讳着些,你先带乐乐下去更衣吧?”安陵容也不愿因为这些事情和昌妃对上,而让永乐将来被昌妃为难。听了这话,就带着永乐帝姬离开了。

梁静见安陵容和永乐走了,松了口气。万一到时候出什么事情,他们二人倒是可以避开了。又让金钗赶快去御兽园找几个善于驯兽的人来。自己则走到皇后的一侧,对皇后说:“皇后娘娘,我见这熊罴野性未驯,不如多叫些羽林来护卫吧?”皇后看了一眼梁静,说:“明懿夫人言之有理,剪秋。”剪秋应声退下。而昌妃听了却笑着说:“明懿夫人也未必太胆小了些,如此畏畏缩缩,真是不知所谓。皇后娘娘居然也肯听你的摆弄。”说完又对着玄凌说:“皇上,你看咱们的珍缡多勇敢,不愧是金枝玉叶。”一些依附昌妃的低位妃嫔们也随声附和,夸着和睦帝姬。

和睦帝姬见此更加更加得意,对着那熊罴做了个鬼脸。

那熊本就被和睦帝姬敲打了几下吃痛着,此时又见这人对着自己做鬼脸。顿时狂性大发,豁然扯开铁笼就要向和睦帝姬奔去。昌妃见状一把放下怀里的予沛,拉着和睦帝姬反身往御座跑去。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有喊着救命的,有喊着护驾的。而予沛骤然被扔在一旁,又见此情景,顿时吓得大哭。梁静见了只得只身跑向予沛,将他抱入怀中,此时那人熊已经冲出牢笼向外面爬出。梁静已经吓得两腿发软,只得捂住予沛的嘴,抱着他蜷缩在一旁,默默祈祷不要引起那熊的注意。梁静恍惚还能听见玄凌大喊着“救明懿夫人,救二皇子。”

而羽林军也早已上前用长枪刺向熊罴,不过那熊刚猛至极,虽然羽林军人数众多,可是却被狂怒中的熊罴一掌挥开。那熊罴两眼发红的向着和睦奔去,昌妃抱着和睦帝姬直往玄凌身后躲去。羽林军虽以长枪长矛死死抵住那熊,可是发狂的熊罴却仍然步步紧逼御座。昌妃哭喊着:“表哥救我.“眼见羽林军就要不敌,一双带血的熊掌就要拍向昌妃身前的玄凌。一旁的皇后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剪秋,以身挡在了玄凌面前。在玄凌一声悲怆的:“宜修!”中。皇后满身是血的倒下。而那熊罴也被带着羽林赶到的九王玄汾一枪刺穿咽喉死去。

玄凌抱着满身是血的皇后匆匆离去。而赫赫的来使见皇后重伤,知道此事恐怕难以善了,便护着摩格趁乱杀了出去。而玄汾也带了一队人前去追击。

梁静见昌妃已经带着和睦帝姬匆忙离去,看着怀中止不住抽泣的予沛,只能带着他先回了自己的长信宫。又问了玉钗,得知皇后恐怕不行了,后宫妃嫔和玄凌此时都在昭阳殿,便急忙赶去。

到了昭阳殿,皇后满身是血的躺在玄凌的怀里,而太医和满宫妃嫔跪了一地。梁静也连忙跪在了端德妃的身边,德妃冲着梁静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梁静听见皇后虚弱的说:“皇上,臣妾一直记得,当初皇上对臣妾说过的话。”梁静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吃力的抬起双手,露出手腕上的碧玉手镯。说:“原如此环,朝夕相见。”玄凌连忙牵住皇后的手:“是朕有负于你,朕答应你,只要你好起来,朕以后一定日日都陪在你的身边。小宜,你别睡,你醒醒......“

皇后死后,她曾经做过的所有恶也都烟消云散。玄凌为她上谥号‘孝贤’,全称孝贤诚仁惠徽顺庄安佐圣纯皇后。后世史称孝贤纯皇后。皇后一生最恨纯元皇后,然而死后却还是从了纯元皇后的纯字为谥号。虽然对于皇上来说,这是对她的恩宠肯定,可是梁静却觉得皇后未必会欢喜。不过,皇后最后竟然是为玄凌而死,这件事情,是梁静万万没有想到的。纯元皇后之死的事情没有被揭露出来。前朝后宫如今对这位死于大义的皇后评价空前之高,远超当初的纯元皇后。或许这样死去,相比于‘死生不复相见’来说,可能这才是皇后愿意的。

梁静对于皇后没有过多的憎恨,虽然皇后曾想以假孕来陷害梁静。可是当梁静‘流产’退居长信宫之后,皇后也没有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来。

相比与皇后的死后荣宠,昌妃当时将二皇子扔下,又将玄凌挡在身前自救的行为也被迁怒。玄凌以她不忠不仁将她褫夺封号贬为贵人,无诏不得出燕禧殿。又将她名下的两个孩子,和睦帝姬交给敬敏夫人抚养,二皇子予沛交由明懿夫人抚养。晋康翁主想要进宫求情,可是却被挡在了宫门外。太后不在了,皇帝又厌弃了胡蕴蓉。自然也不会有人卖晋康翁主这个面子了。

予沛当日被胡蕴蓉丢下的时候,是梁静奋不顾身的救了他,之后便对梁静依恋不已,能留在梁静的身边,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妥。可是和睦帝姬早已记事,胡蕴蓉唯有她这么一个亲生的,平日里十分娇惯,捧在手心里护着,否则也不会在危机的时候丢下予沛这个能让她更进一步的皇子而去就她。此时乍然离开亲母,被送给敬敏夫人,自然不肯,每日哭闹不休。倒是敬敏夫人本来已经对有一个孩子这件事情即将绝望了,骤然得了帝姬,一颗慈母心顿时被满足了。除了让她见生母,其余无所不依。一时倒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还算相安无事。

几日后,胡贵人悄无声息的死在了燕禧殿。看在和睦帝姬的份上,玄凌下令恢复胡蕴蓉封号,并以妃位下葬。直到和睦帝姬遇刺,当场抓住了已经有些疯癫了的剪秋的时候。众人才知道原来剪秋恨昌妃和和睦帝姬挑衅熊罴,以致其发狂害死皇后娘娘。为了帮皇后报仇,剪秋潜入燕禧殿,以杨花覆面杀死患有哮喘的胡蕴蓉。又让绘春以皇后生前有东西要交给敬敏夫人为由,将她从和睦帝姬身边引开,准备亲手刺死和睦帝姬。幸好敬敏夫人自得了和睦帝姬便十分疼惜珍爱,片刻也离不得。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急急的回来了,又用自己的手臂替和睦帝姬挡了致命的一刀。这才救下了和睦帝姬。

事后剪秋和绘春以谋害皇嗣被杖毙。而原先皇后身边的其他人因为没有参与,倒是被送出宫,去了皇后娘家承恩公府上。

倒是和睦帝姬经此一事接受了敬敏夫人,让敬敏夫人欣喜不已。

第四十章 第二世 终章 时间弹指一挥过,已到了乾元三十年。

太平行宫一事后,因皇后死于赫赫所献的熊罴,大周和赫赫成不死不休之态。原本时疫之法是为了逼迫赫赫退兵。如今玄凌却改变了主意,不仅没有交出治疗时疫的方子,还趁着赫赫大军病弱之时,派人火烧赫赫粮仓,一举将其打回漠北。此战,赫赫一放二十万大军因为时疫和断粮,加之大周军队为报杀皇后之仇而燃得怒火之下,最后逃回赫赫王庭得人,十不存一。就连当初出逃成功得摩格也在返回途中染上时疫,不治而亡。此一战,耗时两年,却让让赫赫元气大伤。可保大周边境二十年无虞。

而自皇后走了,玄凌与女色上收敛了许多,倒像是修身养性了一般。即便是选秀也只是为宗亲或功臣赐婚。而后宫之中倒是再没有进新人。这几年倒是原来宫里的老人多了更多见皇上的机会。端德妃因为伴驾最早,已经被晋为贵妃,而梁静因为养着宫里唯二的皇子之一,如今也已经是淑妃了,敬敏夫人晋为贤妃。欣妃生有皇长女,晋为德妃。而惠妃晋为惠和夫人,顺妃为顺宁夫人。

而皇长子在出了皇后的孝期后,有玄凌赐婚取了皇后母家的朱茜葳为妻,又被封为齐王,居于宫外。皇后死在后位上,又具有贤名,皇长子作为皇后的养子,也算是半个嫡子。而予沛的生母和养母都出身书香名门,虽年幼,却颇为聪慧。这两年立太子的呼声此起彼伏,如今也越演越烈了。

玄凌曾私下对梁静说:“予漓资质平庸,沛儿在你这里养的倒是聪慧明敏,如今朝堂上议立太子,朕有心立沛儿,到时候将沛儿记到你的名下,你意下如何?“

不可否认,梁静有一瞬间的心动,这大概是每个穿越到宫廷的女孩儿的最终梦想了。若是未来的太子被记到自己的名下,那到时候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可是也仅仅是一瞬,梁静就冷静了下来,她的初心。于是说;“沛儿如今却是聪慧,可那是因为他的生母和皇上都是聪慧的人,这不是臣妾的功劳。何况皇上说皇长子资质平庸,这臣妾不敢苟同。孝贤皇后在世时,臣妾也曾见过皇长子。皇长子在孝贤皇后的教导下,仁德兼备。皇长子是您得长子,您对他要求过高才会对他不满意,可如今大周四海升平,皇长子得仁德才是大周最需要得。况且以臣妾得私心,沛儿幼年颇有些坎坷,臣妾只希望他将来能逍遥快活些。”

几日后予沛偷偷告诉梁静,“母妃,父皇问我要不要做太子。”梁静心里一突突,又觉得有些对不起予沛,也许孩子自己是愿意得,而自己却因为自己得私心,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私自替他做决定。就问;“是吗?那沛儿想做太子吗?”

梁静想着,若是予沛想做太子。自己便去催眠玄凌,改一改当初自己对他说得话好了。就听予沛说:“儿臣不想做太子,儿臣曾听太傅说起过清河王玄凌。儿臣也想做一个这样得逍遥王爷。”梁静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当初清河王这个逍遥王爷做的未必甘愿,不过后来......倒是真的逍遥去了。

大概是因为梁静和予沛都拒绝了,也或许是玄凌以新的角度去看皇长子,又对他满意了。总之最后玄凌下旨立皇长子予漓为皇太子。又册封予沛为逍遥王,食邑万户。

大概是为了将一个真正四海升平得江山交给太子,立太子后,玄凌颇有些励精图治,体元殿得灯烛时常要亮到三更天。刚过五更,便又燃气烛火送皇帝去早朝。

而两年多来得殚精竭虑也拖垮了玄凌本就不是十分强健得身子。早年因为五石散而亏空过得身子,迅速得垮了下来。好在如今外无远虑,内无近忧。予漓自被封为太子后便被玄凌带着学习处理朝政,也一改早年怯懦得性子,有了些为人君得风范。如今玄凌一倒下,太子监国,朝堂内外倒也相安无事。

乾元三十二年十二月十一,玄凌崩于显阳殿,年四十五,谥曰圣神章武孝皇帝,庙号宪宗。

皇太子与灵前继位,登基大典便安排在太极殿举行。太子登基后,追封生母悫妃为孝慈悫太后。为养母孝贤诚仁惠徽顺庄安佐圣纯皇后,追加谥号:昭熙。

即位大殿后,予漓到长信宫来找梁静,说:“父皇驾崩前曾告诉朕是明懿夫人力荐朕为太子,命朕即位后善待夫人和二弟。如今父皇崩逝,真想问问夫人可有所求?”

梁静看了一眼身穿明黄龙袍得予漓一眼,见他神色诚恳,不似作伪,便直言道:“沛儿一心想做个和他六叔一样得逍遥王爷。本宫入宫也有二十年了。若是皇上允许,本宫想与沛儿出宫,游历一下我大周得大好河山。”

予漓有些不赞同,说:“朕初登大宝,便让二弟出宫游历,恐怕会有人说真不容亲弟。况且二弟年幼,这也不忍心见他游历民间。况且明懿夫人与朕有恩,朕其实是想封夫人为皇贵太妃的”梁静听后,笑了一下,予漓确实是个仁厚宽和得性子,若是刚才得话说给当初得玄凌听,只怕会生出不快来,哪里还会为予沛考虑。就说:“皇上本性纯善仁厚,大臣自然不会因此事而误解皇上。本宫和沛儿都相信皇上会善待我们,而我们也唯有此求,倒是让皇上为难了。”

最终予漓还是同意了梁静的请求。

嘉和元年春,梁静和予沛坐着马车离开了紫奥城。

自乾元十二年入宫,整整二十一年,出了去太平行宫,梁静再也没有走出过这个宫门。而如今他终于离开了。马车驶出宫门,梁疏早已等在那里。

自梁静即将离宫的消息传来后,梁疏便向新帝请命护卫皇贵太妃和逍遥王游历。梁疏自赫赫一战后,因功被封为骠骑大将军,正是朝中栋梁,如今又正当年,予漓和朝中大臣自是不肯,都极力挽留。最后只同意让梁疏先护送皇贵太妃回乡,然后再回朝堂效命。

而在他们离开前,新帝在朝堂上明言:“先帝膝下唯余二子,然二弟无心朝政,只愿一世逍遥。先帝亦钦赐逍遥王爵位,故朕不敢不从。为表朕与逍遥王兄弟情深不分尊卑,二弟予沛不必避帝王名讳,并特此金令,持令如朕亲临。”

梁静走前曾问过陵容是否想要回家,陵容说:“我爹娘都已过世,如今当家的是我庶弟,那里已早就不是我的家了。等过几年乐乐出嫁了,你也安顿好了,我再去向陛下求恩旨吧。”

因为思乡心切,当初从浔阳上京选秀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而如今短短一个月便赶到了浔阳城外。梁静坐在车上早已激动万分,而予沛自出城后便时常自己骑马跑上一段路。这个事后予沛也正骑着马,走在马车一旁。见梁静掀开车帘,便凑近了一些说:“母妃,已经能看见城门了,就快到了。”梁静看着予沛因为骑马而一身灰尘的样子,笑了一下说:“是啊,快到家了。这次先去母妃的家里,明年母妃再送沛儿去你生母徐家住些日子。”

梁静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城门前仿佛站了许多的人,梁静正想仔细看看,梁疏就已经从前面打马回来,到了梁静的面前,说:“小姑姑,是祖父祖母出城接你来了。”梁静怔的等大眼睛,然后赶忙吩咐赶车的人快些。等快到跟前的时候,又怕扬起的灰尘太大呛着父母,又连忙让人停车。自己下了车,朝着人群中最前面的几人跑去。予沛和梁疏见了,也连忙下马,有吩咐后面的马车慢行,自己也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梁静也跑到了来人的跟前,站在最前面的是梁静的父亲和母亲,后面站着其他的梁氏族人。而林氏的身侧站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搀扶着林氏,此时也是翘首以盼的样子。梁静认出了父母,城外的人也看到了梁静。瞬间跪倒一片,口呼:“恭迎皇贵太妃,恭迎逍遥王。”梁静见父母也要跪下,急忙上前拉住,”爹爹,娘亲,我回来了。“梁父和林氏此时也顾不得下跪了,林氏和梁静早已搂在一起哭做一团了,而梁父也红着眼眶拍着梁静的背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回到梁家。梁静见父亲和母亲在外等了半天都有些劳累了,就让他们先回去歇着。又让梁疏陪着予沛去给他准备的院子先梳洗一番。

而梁静在大嫂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当初的那个院子。院子里的格局一如她离开的时候,只是房间里多了许多摆设。梁静见了有些眼熟,梁静的大嫂说:”婆婆一直留着皇贵太妃当初的闺房,每日都命人打扫焚香,一如皇贵太妃当初在家时。“梁静见她一口一个皇贵太妃,有些不习惯,便说,大嫂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静儿吧。既然出宫回了家,我也不想守那些规矩了。梁静的大嫂听了,从善如流,又继续说:”这琉璃宝净瓶是你当初让梁疏送回来孝敬给婆婆的,婆婆却说你最喜欢琉璃就让人摆在了你的房间。还有这玫瑰紫釉葵花洗,郎窑红釉穿带直口瓶......“

回到家的日子梁静过的格外惬意,次年春天,梁静带予沛去了趟徐家,住了两个月又回到浔阳。直到两年后,梁静的父母都过世了。梁静才收拾了东西带着予沛和叶澜依踏上了游历的旅程。

这一年,梁静三十七岁。

又过了两年,予沛也遇上了她心怡的女子,为了她定居在了山明水秀的地方。

而梁静和叶澜依依然行在旅途之中。在途径岭南的时候梁静遇到一个与甄嬛十分相像的年轻女子。一番交谈下,梁静得知她父亲姓阮,母亲姓甄,还有个孪生的哥哥,和小几岁的幼妹。父母十分恩爱。她就要出嫁了,今日出门是为了给自己置办嫁妆。

梁静还去了蜀中,叶澜依还为她抓了一只幼年期的野生大熊猫。因为自己尚且居无定所,摸了一把稀罕了一阵子,梁静又让叶澜依将它放了。看着大熊猫妈妈悠哉游哉的叼着它回到洞里,梁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六十岁的时候,梁静走不动了,就在浙江的雁荡山附近定居了下来。这一世过的太久了,梁静对于自己在第一世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曾叫做姜秦,祖籍浙江,过年了,买了机票要回家和父母团圆的。

梁静和叶澜依在雁荡山下住下后,买了几十亩地,雇了些佃农种地。又圈了个园子,取名绿杨山庄。叶澜依在山庄里养了些小动物,梁静就自己圈了一小块地方种些草药花卉。

七十岁那年,梁静再次在睡梦中死去了。而叶澜依按照她的遗嘱将她火化之后,送回了浔阳。

第41章 第三世 套马的汉子 当再次醒来面对熟悉的模糊感的时候,姜秦知道,自己这是又一次穿越了。经历了上一世,七十多年漫长的岁月。梁静已经对自己第一世的事情十分模糊了。只依稀记得自己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家乡的父母在等着自己回去过年,团圆。上一世姜秦在作为梁静的时候,最后的那十年就定居在了自己记忆中的家乡。可是隔着一个时空和几百上千年的岁月。那个地方丝毫也没有让姜秦觉得熟悉。好在有叶澜依一直陪在身边,倒是对那里有了新的不一样的感情。

姜秦猜测自己现在穿越的世界,或许都是自己最初那一世的小说世界。或许这些世界原本就是真实存在的,就如佛经中所说的三千世界。而这些世界的某些事情的片段,因为一些原因映射到了‘作者们’的脑海中,然后被记录传承下来,就成了那个世界的小说。

否则如何解释自己到了这个世界后一切真实的情感,触感。既来之,则安之。刚出生的姜秦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但听力却是无碍的。于是干脆闭上眼睛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好来判断自己目前的处境。

很快姜秦又骤的睁开了眼,“怎么回事?他们在说什么?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很快姜秦被一个人递到了另一个人手里,然后被提溜着两条腿倒着拎了起来,很快姜秦就感觉自己赤裸裸的臀部被人毫不怜惜的拍打了一下。姜秦很快意识到是因为自己出生后没有哭出来,让人以为有什么问题,意识到之后,姜秦用尽力气迅速的嚎了两声。果然,听见姜秦哭出来了,对方很快就把姜秦抱好,然后包裹起来。周围‘叽里呱啦’说话着的声音都能明显听出喜悦的气氛来。

而被包裹好的姜秦再次被递给了另一个人,那是个男人。声音十分洪亮,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那人抱着姜秦又是叽哩哗啦的说了一通。然后又递给了另一个人。当嘴唇碰到那温暖柔软的触感的时候,姜秦知道。嗯,该吃奶了,吃完睡觉,睡完撒尿,这样的日子自己至少还要过半年。

半年后,姜秦已经长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胖娃娃。大概是语言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姜秦依旧不太听的明白周围的人说的话。只是连蒙带猜的知道自己这一世要叫母亲为么么,父亲为阿布。自己的名字大概是嘎如迪,十分的奇怪拗口。此生自己出生在一个游牧民族,根据服饰,姜秦猜测是蒙古族。阿布有许多的女人,而自己的么么应该是地位最高或最受宠的那一个。姜秦也因此是众多兄弟姐妹中最受宠的一个。阿布时常带着姜秦出入他自己的大帐,即便是接见属下的时候也会将她抱在膝头,而也是因为这样,姜秦才推测出他的地位应该很高,因为见他的人都要行跪礼。

因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姜秦往往就是在毡子上到处爬。

姜秦出生在大年初一,等到她会爬会坐的时候,正是六月莺飞草长,草原上最美的时候。这个时候么么就会抱着她去大帐外面,看着阿布和啊哈们摔跤骑马。这个时候姜秦也会被周围的氛围所感染,兴奋的拍着手掌,啊啊的大声叫着谁也听不懂的加油。

环境对于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上一世出生在书香世家的梁静,即便是被整个家族娇惯着,也不会做出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呼喊的事情。可是在这一世,这样的事情却是在正常不过的了。不用说姜秦这样的小娃娃,即便是么么也会跟着周围的人群喔喔的呼喊着。这样的热情洋溢实在是很感染人。

不过有时候来自兄长们的热情也会让姜秦难以招架。这一世姜秦有两个哥哥,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姜秦,然后哄着姜秦叫他们啊哈。大一些的那个七八岁的样子,而小一些的那个五六岁的样子。有一天姜秦梦见有人拿匕首划破了自己的脸,吓得从梦中醒来。然后就察觉到自己的脸一阵阵的刺痛。然后就见一只带血的小兔子正在死命的蹬着腿想要离开。而小一些的那个哥哥则拎着它的耳朵想要往姜秦的身上靠。

姜秦猜测这大概是它猎到的兔子,想要把它送给自己。可是看着兔子挣扎的模样,姜秦猜测自己脸上的刺痛大概就是被它挣扎的时候给踹出来的。看着小哥哥仍然不放弃的想要将小兔子塞给自己,为了自己的脸,姜秦也顾不上面子了,扯开嗓子就哭喊起来。果然没一会儿,么么就进来了,阻止了小哥哥想要送兔子给自己的行为。

看着被么么训得低头委屈的小哥哥,姜秦又有些不忍。这么小的小正太,愿意跟自己分享他的猎物,实在是一件很让人感动的事情。姜秦快速的爬到床边,想着小正太招手,见他过来,一把抱住脖子就亲了一口,果然就见小正太迅速的开心了起来。

又过了几天,姜秦坐上了马车开启了此生第一次的出门之旅。虽然不知道去哪里,做什么。可是看着阵势就知道是要去赴一场盛会。每天姜秦所在的队伍都会遇见来自四面八方不同的人。大家成群结伴的向着目标而去。

等到几日后,众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又进行了十分有序的休整,像是等待着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又过了半个月,姜秦终于知道了那个让整个草原领袖们都翘首等待的人是谁了。

康熙二十三年,七月十五。梁静第一次远远的看见了这位史称清圣祖的康熙大帝。而姜秦也因为那一眼,知道了自己所穿越的不是清朝的正史。一水的半月头告诉姜秦,这大概又是哪个小说或者电视剧衍生小世界了。而姜秦也像是瞬间被点亮了语言天赋一样,忽然就听懂了周围人的话。即便他们说的依然是蒙语,可是听在姜秦的耳朵里却仿佛自动被翻译成了汉语一样。

姜秦也知道了自己这一世名字,嘎如迪,以为凤凰。博尔济吉特嘎如迪。姜秦在心里哀叹一声,”这可真不是个好名字,康熙朝的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记忆久远模糊,可是当看到一些常识性的东西的时候,姜秦还是会迅速的反应过来,比如半月头,正史上这个时候应该是金钱鼠尾辫。比如说博尔济吉特氏。之前听不懂话的时候一切靠猜测,可是如今有了这个实时翻译的神奇天赋,姜秦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阿巴亥部的郡王,而自己的身份,多半十几岁就要去选秀联姻的。而自己还取了凤凰这么个名字,这简直就是为皇家准备的啊。

如今自己还是个奶娃娃,就要来见康熙爷了,这是要先挣个印象分么?老父亲的心太大了,小凤凰表示自己扛不住。

果然没几天,嘎如迪被穿金挂银的打扮的像个移动的珠宝架子一样的带到了康熙的面前。就听见自己的阿布说:“天可汗,这就是我的小格格,嘎如迪。她出生的时候满室红光,大帐周围的花都一起开放了,这是长生天赐给我阿巴亥部的小凤凰啊。“

嘎如迪很想说:“不是,我没有,我出生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求你别吹这种牛。还长生天赐下的小凤凰。这是要搞死我。”可是奈何捋不直舌头,发出来的声音只有“不...么...“

倒像是在叫阿布,么么一样。果然,就听见上方的康熙哈哈一笑说:“乌尔锦葛喇普,她这是在叫你啊,多大了?”“回天可汗的话,嘎如迪正月初一的生辰,如今七个多月了。”康熙听了连连称奇道:“果然生有神迹,就是要聪慧一些,朕的几个小儿子,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可还不会说话。”

嘎如迪见自己的阿布听了康熙的话忍不住得意的大笑,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几秒。这个时候不应该赶紧谦虚几句,然后再顺势夸夸皇上,夸夸皇上的儿子们吗?这样得意洋洋的真的好么?嘎如迪不记得自己这个身体最后是不是进宫或者被赐婚给了谁,可是若是任由自己的阿布这样傻得意下去,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长大选秀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了。嘎如迪原本是被奶娘抱着进来交给乌尔锦葛喇普的,此时正被自己的傻阿布报在怀里吹嘘。嘎如迪扭着自己的身子向着康熙的方向够着。

康熙见嘎如迪被乌尔锦葛喇普紧紧抱在怀里,憋得小脸通红的想要往自己这边来,就对身边的太监说:“李德全,去把小格格抱过来给朕瞧瞧。”

被李德全抱着靠近了康熙,嘎如迪立马冲着康熙露出自认为最萌的笑容。考虑到自己说话可能说不清楚,只能以尽可能短的话来表达自己得意思,顺便使劲拍拍马屁,好能让自己活着长大先。嘎如迪想说:“天可汗,千古一帝,万岁。”只有这么几个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最后整句话勉强能听出一个‘汗’字,最后因为心急有啊啊么么的喊了几声,嘎如迪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舌头对自己不太友好。只能继续仰着脸,卖萌的笑着。果然就见康熙的心情仿佛十分愉悦,拿手指点了自己的脸颊两下,然后对乌尔锦葛喇普说:“是个聪慧的孩子,既然叫朕一声皇阿玛,又是草原上的小凤凰,就好好养着,将来长大了指给朕的龙子。”

乌尔锦葛莱普跪下谢恩,嘎如迪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自己什么时候叫的皇阿玛?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好好养着,长大嫁给他的儿子,是暂时不会死了的意思吧?算是?歪打正着了?

第42章 第三世 人生若只如初见 半个月后,草原上的蒙古王公们依依不舍的送别了他们的天可汗。有些人甚至送出了百八十里的路程,而嘎如迪的阿布就是这其中的一员。乌尔锦葛喇普抱着嘎如迪在马上颠颠的跟着御驾喊着‘恭送天可汗‘跑了一路。颠得嘎如迪脑仁儿疼。

最后在康熙皇帝的再三赏赐下,一群恨不能送君千里的各部领袖们这才依依不舍的各自离去。看着满载而归的车队,嘎如迪不禁感慨。自从阿布在康熙爷面前指着自己一顿无脑吹的时候,嘎如迪还怀疑过是不是阿布心大了。想要培养出下一个孝庄文太后,这才这样为自己造势。于是当从御帐离开后,嘎如迪还默默观察着自己的阿布,就见他自己碎碎念着:“阿布的小凤凰怎么就指给皇子了呢,哎。”一直不住的连连叹息。嘎如迪还在心里腹诽,这不会是本来准备把自己献给皇帝吧?所以现在被指给皇子了,失望了?

结果不一会儿就又听乌尔锦碎碎念说:“都说了是长生天赐给我草原的小凤凰了,怎么能到京城去呢?阿布还想给小凤凰招个草原上的第一巴图鲁呢。也不知道京城里的皇子是什么样的。欺负了我的小凤凰可怎么办?”又叹了口气说:“早知道就不带小凤凰出来给天可汗看了,果然宝贝还是要藏起来,被人看见了就要被抢走的。”

嘎如迪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想多了,阿布他还真不是心大了,他这是缺心眼儿呀。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天下最好,就忍不住带出去炫耀一番,结果就是给炫耀成别人家得了。

可是满室红光和瞬间开花这种梗又要怎么解释?吹过头了?毕竟嘎如迪出生在正月初一,正是草原光秃秃的连根草都不长的时候。自己的阿布居然在皇帝面前吹这种牛,还一个敢吹,一个敢听?

直到年底的时候,妹妹琪琪格出生的时候,嘎如迪才知道所谓的满室红光和大帐周围开满了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因为嘎如迪出生的时候刚好过年,大帐内挂满了红绸,红灯笼,映射在外面开起来就是满室红光的样子。而所谓大帐外的花就是产妇生产的时候的血水,泼在了外面,凝结成一块块血红色的冰坨子。而琪琪格出生的时候还没到过年那会儿,就少了满室红光这个梗,只是开满了花,就取名为琪琪格。而嘎如迪之前所想象的什么阴谋阳谋的也根本不存在。

大概是满蒙取名字的风格都差不多。出身高贵的蒙古格格,几乎每个部落就会有那么一两个叫嘎如迪的。而叫琪琪格的光是自己这个知道的就有两个了。草原上的取名大多直接明了,就像自己的哥哥,大哥出生时有阿布正射了一只大雕回来,就取名博日格德。小哥哥出生时有大雁飞过去,就取名嘎鲁。都是蒙文雕和雁的意思。加上自己这个嘎如迪,一水的禽鸟名字。

嘎如迪三岁那年有了自己的小马驹,是一匹温顺的枣红色的小母马,嘎如迪给她取名叫红鸾。因为红鸾还小,嘎如迪也还小,所以并不存在策马奔腾这种事情。自从有了红鸾,嘎如迪每天除了看琪琪格小花朵睡觉打泡泡就是去喂红鸾吃块糖。阿布说从小养大的马儿都颇通灵性,不论嘎如迪将来去了哪里,红鸾都会记得带她回家的路。

哥哥们四五岁就开始学骑马,而小凤凰第一次上马是在六岁的时候。和妹妹小花朵一起被阿布护着在围好的草场上小跑了一圈。从此小凤凰就爱上了骑马。每天都要跑上几圈才能安心。即便因为年幼,皮嫩肉嫩的,经常磨得大腿内侧通红脱皮。也依旧乐此不疲。

这几年里,康熙爷几乎每年都会来草原上。蒙古王公们就会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一起到木兰围场恭候圣驾。不过阿布从那年以后再也没有带嘎如迪去过,而小花朵也从来没有见过康熙爷。阿布说,“琪琪格是我们草原上最美的花朵,可不能再被天可汗给抢走了。阿布已经被抢走一个小凤凰了。琪琪格要留在草原上,阿布会给琪琪格找一个最勇猛的巴图鲁。”

不过康熙三十一年,嘎如迪再次见到了圣祖爷康熙,也见到了将来’九龙夺嫡‘的数字军团中的一大部分。从一到十,一水的阿哥爷们排排站着,嘎如迪进了大帐之后就挨个的开始请安,从太子,大阿哥到十阿哥。

感染了草原儿女不拘小节的习惯,嘎如迪在请完安之后忍不住挨个看了下几位皇子,重点看了下未来的胜利者四阿哥。如今的四阿哥已经是个少年模样了。不过在这个时代四阿哥如今已经是大人了。因为被内定给了皇子,这几年乌尔锦葛喇普时常回打听几位皇子的婚配情况。所以嘎如迪知道四阿哥这个时候虽然还未大婚,可是身边已经有好几个人了。因为特意打听过,嘎如迪甚至还知道下一任帝王的生母,钮钴禄氏前阵子也已经进入四爷的后院了。

因为早前猜测到这可能是个小说世界,而清朝的小说描述的最多的就是康熙爷和雍正爷的后宫。皇宫里别说乌尔锦不敢插手,可是查一下几位皇子附上进了几个侍妾,谁娶了福晋了。这还是不犯忌讳的。或者说,这也根本不需要查,基本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而如今八爷党的八,九,十三位阿哥还不过是跟嘎如迪差不多大小的小屁孩儿而已。即便各个都端着皇子的威严。可是威严在婴儿肥尚且没有褪去的稚嫩的脸上实在是发挥不出什么气势来,倒是看着十分可爱。

八阿哥唇红齿白的,一看就知道是个美男胚子,将来指定会长成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而九阿哥的这张脸,若不是剔着半月头,嘎如迪几乎要以为他是个小格格了,所谓男生女相是什么样子,今天嘎如迪忽然就明白了。而十阿哥更是让嘎如迪吃惊,他的体型几乎是站在他旁边九阿哥的两个还要多。完全就是小肉山的模样,在嘎如迪的印象里,康熙的皇子们都颇受规矩约束,吃什么,什么时候吃,几点睡,几点起,几乎都有严格的标准。这孩子到底是怎么长这么胖的?

不一会儿,陆续尤其他们求见康熙爷,嘎如迪就跟着自己的阿布先退下了。这次过来拜见,是康熙让人传了口谕指明让乌尔锦葛喇普带上嘎如迪。于是嘎如迪就骑着自己的小红鸾过来了。想到红鸾,今天因为一早就要准备觐见的事宜,还没有陪红鸾跑一圈。想到就去做,忽然好想念红鸾。如今正事已经办完了,短时间内康熙爷也不会再见自己了,正是去遛马的好时间。

等嘎如迪回到自己的大帐换下一身子跟珠宝架一样的打扮,换了起码装,就去了圈着马的地方。等到了地方,嘎如迪就见八,九,十围着自己的小红鸾跃跃欲试。在嘎如迪心中向来温顺的红鸾此时却撩着马蹄子阻止八,九,十的靠近。而他们身边跟着的奴才也不停的劝着:“汗血宝马认主,这匹马既然已经有主了,多半是不会让别人骑了。几位爷选别的吧?“

小凤凰这才知道原来红鸾竟然是鼎鼎大名的汗血宝马。虽然之前嘎如迪就一直十分喜爱红鸾,可是如今知道它是汗血宝马,心里更加喜欢和得意,又有些隐隐不安。就像你原来十分喜欢一块石头,你以为她只是石头,有一天可是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这是块巨大的钻石,那你还是会喜欢它,可是却会害怕是不是会有人偷走他,抢走他。

嘎如迪如今就是这样的心情。尤其是见几位阿哥都围着红鸾,一副要驯服她的样子。嘎如迪有些担心。

于是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仪,掏出随身带着的糖块,跑到红鸾的身边,安抚的摸了摸她,又喂她吃了糖。见她平复下来,这才扭头对几位阿哥说:“阿哥们万福,这是我的马,她叫红鸾。她是不是很漂亮?“话一出口嘎如迪就觉得不好,本来人家就喜欢自己的马了,自己这怎么还夸上了?这不是摆明了跟人说,我有好东西,来抢啊。

果然就听九阿哥说:“爷看上这马了,你把它让给我,我把这个跟你换。”说完摘下腰带上坠着的玉佩递给嘎如迪。十阿哥在一旁帮腔到:“快拿着,这可是极品的暖玉,宫廷内造的好东西,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嘎如迪听了有些不高兴,自己看起来就是这么眼皮子浅的,不说自己本来就对金玉珠宝没有什么特别喜好。就是真的喜欢,也不会拿红鸾去换,就说:“红鸾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是我的姐妹。你会拿你九哥跟人家换个首饰么?”说着摘下自己头上带着的一串玉珠子递到十阿哥的面前。

第43章 第三世 万万没想到 嘎如迪万万没有想到十阿哥竟然会这样没有节操。原本她觉得是个正常人应该都不会同意这种交换的。可是十阿哥他不是一般人,只见他笑呵呵的接过那串金珠,然后将九阿哥向着嘎如迪的方向一把推过来,然后说:“好啊,我把九哥还给你。你赶紧也把你的汗血马换过来。”

嘎如迪被气得一噎,“哎呦我这暴脾气,这哪儿来的熊孩子,好想打他。可是不行,要忍住,这是皇子,还打不得。忍住,一定要忍住。”嘎如迪深呼吸了几下。就见八阿哥在一旁眯着眼睛笑着看着十阿哥,而九阿哥则捧着肚子,一副快要笑岔气的样子,说:“没错,老师说的没错,爷可是被老十换给你了,你也快接着玉佩,把你的汗血宝马换给爷。”

嘎如迪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看着九阿哥。想到以他们的身份即便是硬要,自己多半也是没有办法的,如今还肯和自己交换,也不像不讲道理的。就说:“九爷,您是天可汗的孩子,再过十日就要离开草原的,既然九爷愿意换着十日,那我的红鸾也换给你十日。马儿是草原人的兄弟朋友,红鸾也是我的好姐妹,这几日还请您善待她。“说着行了一个礼。

八阿哥说:“小格格放心,我们满人马上的天下,和马儿的感情自是不必说的,一定回善待你的红鸾的。”九阿哥早已经跃跃欲试,见嘎如迪还在墨迹,就说:“放心吧,肯定会善待你的小姐妹的。你快让她听话些。”嘎如迪见两人都答应下来了,就摸了摸红鸾的脖子,说:“红鸾,这是九阿哥,这几日你陪着九阿哥好好的跑一跑,玩一玩,好不好?”说完又拉起九阿哥的手,带着他一起摸了摸红鸾,让双方熟悉一下。红鸾打了个喷嚏,而九阿哥也是自幼学习马术的,对于怎么亲近马儿自然是有一手的。等红鸾放下对九阿哥的戒心。九阿哥立马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八阿哥很快也骑上自己马,追着九阿哥走了。

嘎如迪见十阿哥迟迟没有行动,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问:“他们都走了,你不走吗?”十阿哥用脚踢了下草坪,说:“爷不喜欢骑马。”嘎如迪震惊的看着十阿哥,说:“不喜欢骑马?不骑马你来木兰围场做什么?你是怎么来的?坐马车吗?”就见十阿哥恼羞成怒的说:“我自然是骑马过来的,你这个蒙古女人懂什么!哼!”说完气哼哼的扭头就走。

嘎如迪见他生气了,有些愧疚,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这回怎么说话不带脑子了?又笑了一下,看这位十爷的提醒,想必一路骑马过来吃了不少苦。嗯,自己深有体会,实在不应该说出来,伤了对方的面子。就准备哄哄他。

嘎如迪摸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奶疙瘩向着十阿哥追去,然后说:“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我给你吃奶疙瘩,加了糖的,可好吃了。和你们吃的都不一样的。”现在大部分人吃的奶疙瘩都是天然发酵好直接做起来的,酸的很。而嘎如迪这个是根据自己的口味不断调试出来的,别有一番滋味。

十阿哥回头说:“奶疙瘩有什么好吃的,蒙古女人就是没有见过世面,御膳房什么好吃的没有?”嘴里说着嫌弃的话,手却很诚实的接过嘎如迪递过去的奶疙瘩。小小的啃了一口,仿佛察觉到和以前吃的真的不一样,很快大口地将手上的那块都吃了。嘎如迪见他喜欢,自己也拿了一块小口地吃着,然后就见吃完了的十阿哥冲她伸了伸手。嘎如迪迷惑了一瞬,就迅速的将装着奶疙瘩的荷包递给十阿哥。整个荷包其实也不过只装了三块,给十阿哥了一个,自己吃了一个,如今也就剩一个了,嘎如迪索性整个递给了十阿哥。

十阿哥接过荷包,倒出唯一的一块奶疙瘩,似乎嫌少,瘪了瘪嘴,然后一边吃,一边说:“所以说你没有见识。御膳房的奶疙瘩做的可比这个好吃多了。也就你拿这个当宝贝,出门还只带这么点。还不够爷打牙祭的。”说着吃完了自己那块,又看着嘎如迪。

嘎如迪见十阿哥盯着自己手上吃了一半的奶疙瘩,迅速的将奶疙瘩塞进自己嘴里。鼓着腮帮子快速的解决完剩下的一半。这熊孩子,太招人揍了。想吃还没句好话,绝对不便宜他了。

十阿哥眼睁睁的看着嘎如迪迅速的吃完最后半块,有些气闷。说:“也肯吃这奶疙瘩,是它的福气。平时我才不吃呢。”嘎如迪笑了一下说:“那你现在怎么不吃呢?你要是没吃够,咱们去再拿一些呗。”

就见十阿哥眼睛迅速的亮了一下,然后又忧伤的抬起头,看着天空说:“可是皇阿玛不让吃。皇子吃东西是由规矩的,过午不食,食不过三。说了你这个蒙古女人也是不会懂得。”

嘎如迪问:“这么多规矩,你还长这么胖?”说完,立马觉得不对,就捂上了自己得嘴。结果就见十阿哥并没有生气,说:“平时都是额娘给我留着好吃的,膳食按着规矩吃,根本就吃不饱。这段时间离开额娘,我都饿瘦了。”说完又忧伤得叹了口气。

嘎如迪实在顾不上看他表演忧伤,直接上手捏了捏早就想捏得肥脸,说,“这就是你说的瘦了?”十阿哥一把拍开嘎如迪得手,说:“你怎么敢捏爷得脸?!你!你简直大胆。”其实上手得时候嘎如迪就后悔了,可是手都伸了,那就干脆先捏瓷实了再说。现在见十阿哥有些不高兴了,就赶忙说:“捏都捏了,我明天给你带酪酥糕吃,我么么亲手做得,可好吃了。”果然就见十阿哥瞬间高兴了起来。

看来十阿哥果然是个吃货,也算不负了他这番体型。

等两人约定好了,八阿哥和九阿哥也骑着马回来了。嘎如迪上前夸了夸红鸾,又让马奴将马牵会马棚。就和几位阿哥告别,回了自己的帐篷。临走之前,十阿哥还冲嘎如迪使了个眼色,仿佛提醒她,别忘了约定。嘎如迪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八阿哥陪着九阿哥过来骑马。而十阿哥则过来找嘎如迪,头两天嘎如迪还会带些点心什么的,后来的几天干脆就拉上十阿哥打野味。所谓的野味自然不是鹿羊野兔之类传统的猎物。而是地底下的田鼠,一开始十阿哥表现出了十足的拒绝姿态。表示士可杀不可辱,堂堂皇阿哥怎么能吃老鼠。

最初,嘎如迪也是十分拒绝的。可是小哥哥哄着嘎如迪好几次,保证好吃,嘎如迪这才克服排斥,吃了一小口。从此以后,再见到田鼠,嘎如迪的第一反应从恶心厌恶,变成了,‘这小东西可真是肥美啊。’

如今见十阿哥和自己当初的反应一摸一样,嘎如迪不禁大笑。然后就像当初小哥哥嘎鲁哄着自己一样,哄着十阿哥吃一口。最后被嘎如迪缠的没办法,十阿哥只得说:“我是给你面子才吃的,你以后也别吃这玩意儿了。好歹你阿玛也是蒙古的君王,你怎么能吃老鼠呢?传出去还指不定让人怎么笑话呢。”说完,一副无奈的样子,从田鼠的后腿,撕了一点肉下来,皱着眉头,塞进了嘴里。

就见他嚼了嚼,然后露出迷茫的表情,又撕了一条肉塞进嘴里。吃完后,对着嘎如迪说:“还挺香的哈?”嘎如迪听了,哈哈一笑,然后将那只田鼠塞到十阿哥的手上,说:“我就说好吃吧?快吃吧。”说完自己拿起另外一只吃了起来。

草原上的田鼠个头硕大,一只足有小兔子的大小,为了好看,剥皮的时候就将头尾四肢都剁去了,囫囵个身子上火烤,烤完看起来倒是有些像兔子。只要克服了第一口的排斥感,食用起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十阿哥见嘎如迪自顾自的开始吃了,也拿起自己的那份吃了起来。

十天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御驾回銮的日子了。九阿哥按照约定,将红鸾还给了嘎如迪。

依然像当初一样,大家表演了一番依依惜别,千里送君的场面。

不过这次嘎如迪是真的有些舍不得了。少年人的相处,不牵扯什么利益,倒是纯粹了许多。和事佬的八阿哥,傲娇又不跋扈的九阿哥,小吃货十阿哥。对于嘎如迪来说他们不再只是一个数字军团中的一员。而是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人。

嘎如迪:“明年天可汗来的时候你们还会一起过来吗?“

八阿哥:“这要看皇阿玛的意思。”

九阿哥:“怎么?明年要是过来,你准备把你的小姐妹送给我?”

十阿哥:“若是来不了,你就上京城来找我们玩儿,到时候我带你吃御膳房的好吃的。你们这儿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不论怎么说,最终该分别的时候还是要分别了。嘎如迪骑着红鸾,看着队伍越走越远。

第44章 第三世 选秀 第二年的木兰秋弥,嘎如迪没有见到想要见到的人。来的人只有一二三四五,五位,包括太子在内的阿哥们。四阿哥交给嘎如迪两个匣子,一个装着糖块,糖块做成萝卜元宝的形状,看着就知道这是九阿哥给红鸾的糖块。另一个装着一层层不同的果脯,这多半是十阿哥给自己‘涨世面的’。

四阿哥说:“皇阿玛今年每带他们来,这是老八老九特意交代给你带的。原本还有一盒老十给你的点心,不过路途遥远,已经馊了。”

收到这两匣子东西,嘎如迪已经十分高兴了。一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虽然他们都没能过来,可是还能记得给自己,嗯,还有红鸾带礼物,就已经是件十分让人高兴的事情了。何况这千里送鹅毛的跑腿还是未来的雍正爷。简直就是给鹅毛镀了一层金。不过没有想到果脯尽然是八阿哥给的,真是让人意外。嘎如迪又有些可惜,十阿哥带的点心都坏了,也不知道带的是什么?

回到自己的大帐,放下装果脯的匣子,又从装糖块的匣子里抓了两颗装进专门放糖块的荷包,就去找红鸾了。一边喂着红鸾一边说:“红鸾啊红鸾,这是九阿哥给你带的糖,就是去年那个陪你玩儿了几天的人。他们今年都没来,不过人家还给你带了糖呢,你高兴吗?”说完又想到,八九十三位阿哥尽然会托四阿哥帮忙带东西,这是不是说明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啊?毕竟九阿哥的亲哥,五阿哥这次也在随行队伍中。

看来在夺嫡开始之前,皇家阿哥们也和普通孩子一样,也是有兄弟之情的么。

这两次见到的皇太子胤礽也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后世电视剧里所说的荒唐模样。而四阿哥也是一副以太子马首是瞻的样子。就连大阿哥和三阿哥,五阿哥和他们之间也是相处十分融洽。哎,看来权势真的会让人变得认不出来吧。或许是自己看人太过浅薄,也许有什么暗流涌动,只是自己看不出来吧。

嘎如迪没有想到的是,自那一别,往后的几年,再也没有见到他们几人。康熙三十三年,听说十阿哥的额娘病重了。到了那年的年底,听人说十阿哥的生母过世了,谥号温熹贵妃。

往后的许多年,关于他们和京城的事情,都是听说。

康熙三十四年太子大婚了,自太子以下的三四五六七几位阿哥等几位阿哥也陆续完婚,娶了嫡福晋。

康熙三十七年,已经十四岁的嘎如迪也到了该选秀的年纪了。在么么的依依不舍下,嘎如迪在阿布和嘎鲁的陪同下,第一次踏上了进京的路。

为了选秀之前能让嘎如迪住的舒适一点,博日格德早就提前出发在京城准备落脚的地方了。等到嘎如迪他们一到,就能直接入住。

嘎如迪没想到会这么早就见到八九十几位阿哥。也没想到再见到八阿哥的时候他已经从小肉山瘦成一个翩翩少年了。见到眼前的三个人,嘎如迪有些诧异,选秀前皇子和秀女可以私下见面吗?

八阿哥说:“无妨,咱们都是旧识了,况且此次出宫来找你,皇阿玛也是知道的。”原来刚才嘎如迪不知不觉的将自己心里想的说了出来。此时听八阿哥回答,还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就听十阿哥笑嘻嘻的说;“反正你这次选秀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现在适龄的阿哥都在这儿了,左不过就是我们哥仨,谁委屈点儿娶了你。“

瞬间嘎如迪就又觉得十阿哥依旧是那个很想让人揍一下的熊孩子了。八阿哥摇了摇头说:”老十。“然后对嘎如迪说:“老十这个人口硬心软,知道你到京城了可是第一个嚷着出来要见你的。”嘎如迪笑着看着十阿哥问:“真的?”十阿哥,说:“我才不是为了出来看你,是九哥想红鸾了,是吧?九哥?”说完还撞了一下九阿哥,然后冲着他挤眉弄眼的。九阿哥说:“是啊,是我想红鸾了,你的小姐妹呢?”

嘎如迪对九阿哥说:“红鸾在后院呢,这几年九阿哥给红鸾带的糖,她很喜欢。也许她还记得你呢。”说完,就听九阿哥说:“红鸾聪明着呢,指定还记得爷,也去看看它。”说完也不用嘎如迪,自己指了个奴才带路,就走了。八阿哥见了,也笑着说,“我也去看看红鸾。”

见十阿哥还好生在在的坐着喝茶。嘎如迪问:“你不去么?”十阿哥呵了一声说:“你这蒙古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爷是给你面子才坐这儿陪着你的,要是都去看红鸾了,这不显得你还不如一匹马。哼。”嘎如迪笑着说:“那可真是谢谢十爷的抬举了。”

“这还像点样子,爷这几年给你带的东西好吃么?”说到这个,嘎如迪想到他第一次带的那盒点心,自己还没见过是什么,就坏了。后来的几年他又陆续托人带了些干果果脯之类的容易保存的东西。倒是都收到了,不过嘎如迪还是有些好奇当初的那盒点心是什么,当时也不好意思问四爷,如今见了正主了,正好可以问问:“三十一年的那盒点心都装了些什么?我都没见着。”十阿哥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当初木兰秋弥前,十阿哥以为很快能见到嘎如迪,就将自己平日里喜欢吃的点心一日日的存下来,准备带去给她。可是后来名单定下来后并没有自己,还十分失望,就托了四哥帮忙带过去。希望噶如迪吃到自己喜欢的点心会高兴。可是后来四哥回来的时候说点心在半路上就已经馊了,并没有交给嘎如迪。四哥回来的时候告诉他点心馊了,半路就扔了,十阿哥还很不高兴了一阵。那是自己每日从自己份例和额娘准备的点心里最喜欢的那些,是准备和嘎如迪分享的。可是那些点心没能让嘎如迪吃到,甚至她都没有见到。后来每年自己就跟八哥一样带些容易保存的东西。可是那份心情是不一样的。

“没什么,就是些御膳房的点心,如今你人都到京城了,爷还能少了你口吃的。鸿宾楼的酒席,知味斋的点心,满京城什么好吃的也都能给你找来。”嘎如迪听着觉得好笑又有些感动,又见他对京城里好吃的东西了如指掌,就问:“你还是这么喜欢吃,怎么就瘦这么多了?这还好是跟八爷九爷一起来的,要是在路上遇见你,我可真是不敢认。”

说完就见十阿哥的情绪有些低落,说:“宫里阿哥的饮食都有定时定量,额娘走后谁还敢给我吃规矩外的东西,自然也就瘦下来了。”嘎如迪忽然想到早逝的温熹贵妃,不知道那个时候十阿哥该有多伤心。“对不起。”

“没事,都过去了。”

接下来在选秀前的日子,嘎如迪就跟八九十几位阿哥一起去京郊赛赛马,吃吃东西,当然嘎鲁或者博日格德也会陪着一起。

很快就到了选秀的日子。因为嘎如迪作为一个内定好的皇子福晋,当然不会有人为难她。何况她姓博尔济吉特,如今宫里的太后也行博尔济吉特。虽然不是同一支。可是作为蒙古草原来的秀女,嘎如迪在入宫的第一天就被太后娘娘招去叙话。宫里的妃嫔奴才自然也会给与更多的照顾。

最后果然如十阿哥所说,嘎如迪被指给十阿哥为嫡福晋。对于嘎如迪来说,既然要成亲,那能嫁给熟悉的十阿哥自然是好的。可是十皇子娶嘎如迪,对他来说却未必是好事。这些年康熙爷对蒙古既拉拢又打压。对蒙古王公礼遇有加,可是蒙古妃嫔们却没有一个得宠的,满宫蒙妃没有一个能生下孩子。这是当权者不愿意再让蒙古控制满清的后宫了。而十阿哥娶了嘎如迪,很大程度上就会被康熙爷排除在皇位继承的选择之外。虽然现在皇太子地位稳固,大家或许还没有产生这种想法。

因为这样想,嘎如迪的心情便有些郁郁。赐婚之后,嘎如迪要回蒙古备嫁。因为八爷和九爷这次也被赐婚了,按照顺序,十爷的婚期被定在了三十九年的三月,也就是两年后了。

走的那天,十爷过来送她。嘎如迪见十爷的脸色不是很好,从前每一次见到他,他都是笑嘻嘻的样子,这样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倒是没有见过。嘎如迪猜测他大概也不想娶自己,以前虽然要好,也不过是少年时的朋友之义。就说了声:“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因为你不想嫁给我?你想嫁的是八哥还是九哥?我告诉你,不管你想嫁的是谁,圣旨已下,你要嫁的,能嫁的都只有爷!“

嘎如迪听了八爷的话,觉得有些奇怪。就问:“你不觉得娶了我会影响你的前途吗?”八爷听了,乐了一下:“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在赐婚后闷闷不乐?你这个蒙古女人,真是,爷说你什么好,你这脑子也就能琢磨琢磨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爷可是皇子,也得前程是皇阿玛定的,跟娶什么福晋有什么关系?”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递给嘎如迪,说:“和你的婚事是也自己跟皇阿玛求得,你放心。你八岁就给也送定情信物了,也还能抛弃你?“

嘎如迪听完十爷得解释,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又听他说定情信物,觉得有些莫名。结果荷包说:“我什么时候给你送过情定信物?我怎么不记得了?”说完,打开荷包,到处里面得东西。是一串蒙古女子法式上用的金珠。金珠看着有些眼熟,荷包也有些眼熟,忽然嘎如迪就想起来。这是装奶疙瘩得荷包,是当初拿来换九爷的金珠。想到这一点,嘎如迪笑着说:“这金珠当初不是用来换九爷的那串么?你怎么还留着?”十爷将金珠和荷包从嘎如迪手上拿回来,装好塞进自己怀里,说:“给了爷,自然就是爷的了,还有以后要叫他九哥,拿金珠换人的话也不许说了,知道吗?”嘎如迪笑着应是。

因为这一面,嘎如迪也解开了心结,放松了心情回蒙古备嫁。

第45章 第三世 女主? 大婚之后,嘎如迪和十爷的生活过的平淡而甜蜜。嘎如迪喜欢投喂十爷各种她觉得好吃的东西,而十爷虽然不想幼师那么好吃,可是却也享受两人的这些互动。大婚之后在阿哥所住了没多久,就开府出了宫。生活上就更加多了许多的自由。因为和八阿哥九阿哥年纪相仿,三人从小时候便十分要好。出宫之后当然也少不了来往。八爷的嫡福晋是郭络罗氏明慧,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而九爷的嫡福晋则是都统七十。这两人倒也都是好相处的性子。

八爷出府时已经被封为多罗贝勒,而十爷九爷则依然还是个光头阿哥。再加上八爷毕竟是兄长,于是在几人的相处中便隐隐以八爷为首。女眷这边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形势,说是差不多,是因为九福晋以八福晋马首是瞻,可嘎如迪虽然在相处中也会尊重嫂子,可是唯命是从却是做不到的。好在八福晋的性子外柔内刚,对人也十分亲切,不会摆着架子,这样的相处还是很愉快的。

因为一直猜测这个世界是某个影视或小说演化而来的世界。嘎如迪一直有在观察猜测谁才是这个世界的男女主。几次皇子间的聚会,嘎如迪便不着痕迹的观察打听谁家有什么出格的人或者事情发生。然而嘎如迪自以为不着痕迹,可是在这些本土人精子当中却是跟透明的一样,被人看的一清二楚。后来有人那这件事情打趣十爷,他还笑着说:“我们家凤凰是草原来得,没见过京城里的这些弯弯绕绕的,这才多问了几句。哥哥们可得让嫂子们多教教她。”

嘎如迪几世加起来也算活了一百多年了,虽也经历过宫廷之中的各种勾心斗角,可是本性之中的那一丝天真却是这么多世都没有被磨灭的。因此虽然面对外界有警惕之心,可是却从没有仔细的去揣摩别人。

因此嘎如迪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举动早就被周围的人洞悉了,还拿去打趣十爷。后来还是九福晋来十爷府上找嘎如迪闲聊的时候说起:“想不到十爷平日里看着万事不上心,可是你的事情他却是事事上心的,你是个有福气的。”虽然不知道九嫂指的是什么事情,可是嘎如迪还是本能的应道:“是啊,十爷待我确实很好的,九哥待九嫂也很好呀。”说完冲着九福晋笑了笑。

九福晋见她不明所以,就又说:“你呀,就是个傻人有傻福的。前些日子你在四嫂府上宴会的时候,是不是打听四哥府上的事儿了?”

嘎如迪想起来,因为那天是府上小阿哥的周岁宴。小阿哥名叫弘昀,生母是格格李氏。因为第一世以四爷为主角的清宫剧还是很多的,因此嘎如迪对李氏有些印象。可是时间毕竟久远,嘎如迪不太记得四爷还有个叫弘昀的小阿哥。就以为李氏可能是这个故事的女主,否则一个格格生的小阿哥怎么会这么受四爷重视。就向站在身旁的七嫂问了句:“七嫂,这个李格格很得宠吗?”后来得知原来是因为李格格在这之前还没了一个已经三岁了的儿子,这次小阿哥的周岁宴大办,也是四爷对她的安抚。

可嘎如迪不知道就这么一句话,被传来传去,最后说成了是对四嫂的不满。好在四福晋为人豁达,又看出嘎如迪是个有口无心的天真性子,问那一句大概是真的好奇,未必存着什么心思,因此也不计较。可是这事儿却被人拿来在十爷面前打趣,好在十爷向来维护她,否则还不知道闹出多大的矛盾。

“你是说我问七嫂关于李格格的事情?嗯,我是问了,怎么了?”嘎如迪说。九嫂解释道:“皇家无小事,你这一句问话,虽然与你而言,只是好奇。可是传到旁人耳朵里,却是你窥伺四哥的后院。这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再者,你在四嫂主办的宴席上问她府上的一个格格。现在外面还有人说你对四嫂心存不满,特意下她面子。”

“啊?这么严重么?我,我只是。哎呀,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四嫂,我得去跟她道歉,我没有那个意思。”嘎如迪听了有些急,连忙说道。

九嫂说:“都知道你是什么性子,四嫂自然不会把这些话当真。你们家爷爷当众替你解释过了。所以说你是个有福的,换了别的爷们儿,当众被人如此问话,指不定要怎么生气。回来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看你刚才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怕十爷还瞒着你吧?”

经历了这件事情,嘎如迪开始变得谨言慎行,生怕自己随口一句话,又不知道会被人怎么曲解了。而对于十爷,嘎如迪比原先多了一份情愫。原先因为随遇而安的想法和对十爷自幼的亲近了解。嘎如迪对嫁给十爷并不排斥,因此婚后也没有像前世一样用催眠躲避圆房。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对于嘎如迪而言,十爷更像是一个家人。可是因为知道他在人后为她做的事情,和这些日子日常的相处中,嘎如迪越来越将他当作一个喜欢的人去对待。以前对于言语调戏十爷,嘎如迪显得得心应手,如今在面对他却因为羞涩而说不出口。

康熙四十年,再次到了选秀的时候。因为十爷府上后院空虚,只有嘎如迪一人,因此皇上有意赐两位侍妾来为儿子开枝散叶,可是被十爷以新婚不过一年为由推拒了。

事后嘎如迪还问十爷:“他们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推了皇阿玛的一番好意,他会生你气吗?若是,若是下回...你就同意吧。“说完又有些气馁,为什么每次穿的都是古代呢,还封建社会但求一心人太难了,也许真到了那一天,催眠术又该派上用场了。

十爷双手托起嘎如迪的脸,揉了揉,说:“瞎想什么的,皇阿玛是君,可也是父,怎么会为了这么点事情生爷的气。再说,爷一个阿哥的俸禄养你都费劲,再来几个女人,爷不得饿肚子了。“嘎如迪见他安慰自己的话说的没正没经的,瞬间整个心情都好了起来。说:“可不是,到时候你饿肚子了,我可不会给你点心吃。”说完两人又看着对方傻乐。

十爷府上的事情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可是八爷府上去传出了个大新闻。原先和十爷一样,自从赐婚后,八爷府上除了八福晋也没有其他女人,可是此次选秀,八爷却主动向皇上求了个侧福晋。八福晋向来将八贝勒看得比自己重得多,又因为婚后府上唯有她一人,更是对八爷死心塌地,一提到八贝勒整个人都仿佛会发光一样。

可是因为侧福晋一事,最近八福晋整个人都消沉了许多。后来嘎如迪听人说,这侧福晋是西北马尔泰将军的长女,八爷几个月前偶然遇见了她,就念念不忘,后来知道她是这一届的秀女,就亲自向皇上求了她。嘎如迪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言情女主标配么?一见钟情梗?难道八贝勒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而这个侧福晋就是女主?

不过因为上次四福晋府上的事情,虽然事后嘎如迪上门道歉,四福晋也确实没有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原谅了她的无心之失。可是嘎如迪还是有些愧疚,也更加明白身处皇室有些事情你可以听可以看,但是却不能问。因此这次即便好奇,嘎如迪也没有去打听关于这位侧福晋的事情。不过身处新闻的当事,即便嘎如迪没有可以打听,可是到底还是会听到许多关于马尔泰侧福晋的事情。又因为十爷和八爷亲近,因此在侧福晋入门那日,嘎如迪还近距离的见到了这位疑似女主的马尔泰侧福晋。

她实在是一个很美的女子,气质温润如水,样貌清丽如兰。就算是嘎如迪因为同情八福晋而抱着隐隐排斥的眼光去看她,也实在是很难对她产生恶感。嘎如迪不由感慨,这大概就是女主光环吧。也难怪八爷对她一见倾心。

想到上一个世界的甄嬛,作为那个世界的女主,最初的甄嬛也是真善美的。可是身陷后宫,因为争宠,报仇,甄嬛也曾设计装鬼来吓唬丽贵嫔,也曾自己纵火陷害已经失势的慕容氏。而以八福晋对八贝勒的在乎,恐怕八爷府以后也难得清净。也不知道这个如兰花一样的温润的姑娘能保持本心多久。不只是嘎如迪这么想,大部分参加了宴会的人都私下说八爷府上以后只怕不平静。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位侧福晋安分守己到了让大家时常忽略了八贝勒府上还有她这么一位侧福晋。她面对八贝勒向来不热络,对八福晋你也礼敬有加。即便一众妯娌们抱着对侧福晋的天然敌意,也很难挑出她有什么不是。而她也不像大家一开始说的那样‘心机深沉,必有后招’。

三年的时间,她一如最初大家见到她的时候,不争不抢不显不露,甚至还在自己的院子设了佛堂,每日里捡捡佛豆,过得好像深宫里的那些太妃们。

嘎如迪有时候见着八贝勒和八福晋,都忍不住同情他们。一个好不容易娶了心上人,心上人却宁愿过的像守寡也不愿亲近她,另一个憋着劲儿要争宠宅斗,可是对方却小佛堂的门一关,完全不接招。

第46章 第三世 女主 康熙四十二年,明年又是一个选秀的年份。

大概是情路不顺的缘故,八贝勒这几年卯足了劲儿的做事业。嘎如迪因为知道八爷最后事败,连带八爷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虽然不记得历史上的老十最后是什么下场,可是嘎如迪也不敢拿老十的命去赌上位者的大度。因此便劝着老十少掺和八贝勒和朝臣之间的事情。

大概是现在太子地位依然稳固,虽然有直郡王在一旁盯着,可是因为皇帝对太子的偏爱,其余阿哥倒是还没有生出夺位之心,或许心里有,但至少明面上。太子和这些弟弟们还是君臣相携兄友弟恭的。因此十爷对嘎如迪说:“说你天真吧,你一天天想的还挺多。八哥这两年跟朝臣们是走的近些,可也不过是为了办好皇阿玛交代下来的差事。八哥的额娘身分低,八哥这是想给她额娘抬身份呢。”

嘎如迪说:“那你答应我,兄弟之间的忙,你可以帮。八哥若是有难,你可以求情可以救。但是八哥若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你不许掺和。你既然没有那些心思,那我们好好的做你的八皇子,只要皇阿玛在一日,你都会好好的。即便是将来。额娘出身钮钴禄氏,只要你没掺和那些事,不论是谁都是要善待你的。你答应我,好吗?”十爷揉了揉嘎如迪的脸,说:“爷看你就是在府里闲得,才这样整天瞎想。明天也带你去京郊马场跑跑,你带上红鸾也去溜溜。”嘎如迪见他岔开话题,又问:“你答应我?“十爷拉着嘎如迪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好,我答应你。“

次日,十爷带着嘎如迪和红鸾去马场跑了一天。回来后八爷府上的奴才来传话,说八侧福晋的妹妹进京选秀,住在八爷府上。八爷准备明天开个小宴,请八爷九爷来聚聚。既然是因为侧福晋的妹妹而办的小宴,福晋这边自然也通知了九福晋和嘎如迪。

八侧福晋性格温婉,她的妹妹倒是性子有些野,人也活泼。请完安眼睛就滴溜溜的转着,四处看着,一时也闲不住。八福晋的妹妹也是这一届的秀女,不过因为家里就在京城,因此是住在自己家的,不过今天小宴她也来了。大概是因为彼此的姐姐是情敌,正主还没怎么样呢,两个小姑娘倒是拌起了嘴。二人的姐姐劝了几句,谁知道两人都负气跑了出去。弄得八福晋和八侧福晋都尴尬不已,跟九福晋和嘎如迪道了个歉,又让各自身边的丫鬟去看着点各家的二小姐,别让他们在别的地方再起了冲突。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不一会儿八侧福晋身边的丫鬟跑回来说:“侧福晋,二小姐送台阶上摔下来了,如今昏迷过去了。”

这事儿算是八贝勒府上的家事,九福晋和嘎如迪也不好多留,告了辞就准备出府,而前院八爷领着十爷九爷也往这边过来。大概也是听说了侧福晋妹妹的事情。嘎如迪和十爷碰头后也没多留,就和九爷他们一起先回府了。第二天,听说小姑娘已经醒了。众人也就都放心了,就算不是因为是侧福晋的妹妹,那姑娘毕竟也是待选秀女,若是在八爷府上出事,只怕是少不了麻烦的。

过了几日十爷从八贝勒府上回来,跟嘎如迪说:“八哥府上那个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今天跟八哥看着她在树下蹲了半天,走进一看,居然捡了根树枝在哪儿堵蚂蚁玩儿。八哥见她拿着书,问了句,她还说出‘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的偈语来,果然是那侧福晋的妹妹。”说着说着,见嘎如迪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十爷顿时觉得不妙,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妙,只知道再说下去,自己晚上大概要睡书房,就赶紧住了嘴。嘎如迪见他不说了,就问:“怎么不说了呢?今天不是说和八哥去别院跑马么?怎么?有没有带有趣得小丫头一起去。”

十爷瞬间悟了,嘎如迪这是吃醋了,赶忙拉着嘎如迪得手说:“那是八哥得小姨子,和我有什么干系。就是你妹妹琪琪格当初上京,那我也是以礼相待得。何况别人家得。你可不能冤枉了我去。我身边,除了你,也就红鸾一个母的。”

嘎如迪见他越说越不像话,笑着拍了下十爷得手背。这事儿也就算翻篇儿了。

到了冬月,是十爷得生日,因为这次也不是什么整日子,就没打算大办。只打算邀请几位兄弟一道乐呵乐呵,还未开府的一干弟弟们到时候要在宫外留宿,自然要早作准备。因为知道四爷是历史上最终的胜利者,嘎如迪这几年也十分重视和四爷府上得交际。因为当初李格格那件事情,后来嘎如迪上门致歉,四嫂原谅并安慰了她,嘎如迪便顺杆子爬得时常去找四福晋,说自己不懂京城规矩,要向她讨教。因为嘎如迪和四嫂得亲近,十爷和四爷也多了许多交集,或者说四爷也颇为照顾四爷。

这次既然不准备大办,十爷就没准备把上面得哥哥们都叫来,不过这些年和四爷走的颇近,就也给四爷府上送了帖子。而四爷也果然来了,还送了十爷找了许久得王羲之【快雪时晴帖】作为生辰礼物。

那【快雪时晴帖】是十爷给嘎如迪找的,他总说她得字规整有余,毫无品格。嘎如迪说让他写了字帖来让自己临摹,他却说既然要学就得学最好得。这才有了找字帖这事儿。

因此拿到字帖十爷立马拿着交给了嘎如迪。嘎如迪小心翼翼得打开字帖,看了眼,然后合上,说:“你让我临这个字?”十爷得意地说,“怎么着?也是不是说了要给你找最好得字帖,这字写的好不?”嘎如迪仰天叹了一声,说:“好,太好了,雍容古雅,圆浑研媚,或行或楷,如行云流水。看着这字,我觉得自己都不会写字了。”

十爷听了,笑着说:“世上有几人得字能像书圣这样,又没让你练成这样,喜欢就留着看看也行。少些写字得功夫,还能多看爷两眼,是不是?哈哈哈哈。“

看完了帖子十爷又去前院招待客人。而嘎如迪也去招呼四福晋八福晋和九福晋几位嫂子。因为前一天知道八福晋得妹妹明玉格格当天也在八爷府小住。就特意交代了八嫂带上这两位娇客。因此除了各位附近,马尔泰家得二小姐和明玉格格也来了。几人热热闹闹得说了会话,嘎如迪就邀请几人先去府里得戏楼听会儿戏。走到半路,就见马尔泰家得二小姐忽然站住,然后怔怔地看着前方,一副看痴了得样子。嘎如迪顺着她得视线看去,就见四爷和八爷在回廊一侧并肩站着说话。而那边见女眷这里停下了,也看了过来。马尔泰家得二小姐这才反应过来,众人冲着四爷和八爷得方向无声得行了礼,继续往戏楼里走。虽然没人说什么,可是刚才得那一幕还是落在了不少人的眼里。嘎如迪有些奇怪,马尔泰家得二小姐住在八贝勒府上也有一阵子了,今天怎么见了人,这样一副痴痴得样子?难道是在看四爷?可是四爷即便有胜利者光环,单论外形实在是比不上八爷得。况且这小姑娘也不会知道四爷会是历史上得胜利者,自己真是想多了。

等众人都到了戏楼,因为都是家里人,就只分了男宾一排,女宾一排。都在一个屋子里倒也热闹。男宾那边得头一个位置空着,因为早前太子说要来凑个热闹,那是给他留的位置。众人坐下,依次点了几出戏,戏台上就咿咿呀呀得开唱了。没多会,就听外面有太监喊:“太子到。”众人连忙起身,下跪的下跪,请安得请安。等到太子坐定了。十爷拿着戏本子递给太子,说:“二哥点一出吧。”太子推拒了一番,说让寿星先点,十爷说:“二哥点吧,我先前点过了。”

等到太子点过了戏,兄弟几个便开始挨个给寿星敬酒。老十酒量一般,没多久便被几个兄弟给灌得舌头打结。嘎如迪见状,便让人传话,让十爷先出去散散。话带到,十爷抬头看着嘎如迪傻笑一下,就晃晃悠悠得自己出去了。嘎如迪想出去看看,可正好四嫂回头和嘎如迪说话,也就没顾得上。等到和四嫂说完话,嘎如迪见十爷还没回来,就有些不放心,和几位嫂子打了声招呼,出去找十爷。沿着回廊走了一段,远远得看着湖边水榭似乎有人,因为没有灯火,看不真切,嘎如迪便疾步往前去,路上遇见了十三爷和十四爷,听说是找十爷,就跟着一起向水榭走去,说要抓他回去喝酒。等走进了,就见十爷正靠着栏杆坐着,而他面前正有个小姑娘给他唱着【麻姑献寿】。正是八爷府上暂住得马尔泰家得二小姐,若曦。

十四爷率先出声:“呦,这里是还唱着一出戏呢?什么时候给爷也唱一出?”就见若曦说:“什么时候十四爷生辰了,我再给十四爷唱一出。”十四爷还准备要说话,旁边得十三爷见嘎如迪一直没说话,就扯了扯十四爷得衣袖。十四爷看了眼嘎如迪又看了眼十爷,自己闭上了嘴,然后跟十三爷说:“十三,咱们先回去,我四哥肯定找我了。”然后两人就自己走了。

若曦张口解释,“你别多想,我只是给唱个寿歌,做生辰礼物得。”嘎如迪对着若曦笑了下,说:“你姐姐估计也该找你了,快回去吧。”等若曦走后,嘎如迪止住笑容,对十爷说:“爷若是喜欢,我会替爷进宫求人得,只是她是待选秀女,还请爷避讳些。免得惹出什么事端。”说完自己扭头走了。

而十爷在嘎如迪走进水榭得时候就已经傻了,愣愣得站起来走到嘎如迪得面前,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对那小姑娘确实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见她活泼有趣,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几分亲近。可是他知道那不是男女之情,说的直接点,就跟看见红鸾时候得感觉差不多。可是如今瓜田李下,被嘎如迪看见,又见她不高兴,心慌之下,倒是忘了解释了。如今见人走了,这才着急得追了上去。

第47章 第三世 梦里 话一出口,嘎如迪就觉得有些不对,自己向来不是这样得理不饶人得性子,何况这是古代皇室,自己心里也是早有准备,这么多年,自己又无所出,就算不是她,也总会有别人得。可是如今事到眼前了,自己却这样一副捻酸吃醋的模样。哎,实在是。可再待下去,也不知道自己还会说出什么来,见十爷还愣着没反应,嘎如迪想着前头戏楼子里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总要有人招待,就决定先回去看顾一下,顺便给自己时间冷静一下。

十爷见嘎如迪生气走了,就默默的在身后跟着。这么些年从没见嘎如迪生过气,如今虽然有许多解释就在嘴边,可是却不太敢在她的气头上去说。没一会儿,就见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来,“爷,福晋,不好了,八爷府上来的两位格格掉湖里了。”嘎如迪一听就急了,忙问只是怎么回事。小太监回话说:“听说是若曦格格和明玉格格拌嘴,两人不小心掉进湖里了。前头戏楼里得消息早些,就先去了。奴才来的时候,十三爷和十四爷已经把人救上来。”

嘎如迪和十爷赶到的时候,若曦和明玉已经醒了,八侧福晋正轻声安抚着明玉。可是明玉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脱口而出:“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是......“话还没说完,就见若曦厉声大喝道:“你再说一个字!”明玉将话憋了回去,两人互相盯着对方半天,见明玉又想哭,若曦大喊一声:“不许哭!”

这一下,将明玉吓傻在当场,周围的人爷愣住看着这一幕,嘎如迪觉得有趣,就回头看了眼十爷说:“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十爷连忙解释说:“不是,不是,我喜欢的是你这样的。”一旁的太子听了笑了一声,说:“想不到十弟平日私底下竟是这样的。”嘎如迪有些尴尬。又听太子对十三爷说:“十三,这丫头可有你的几分风范啊。”众人附和着笑了几声,就回了宴厅。十爷去招呼客人。嘎如迪则带着两位落水的格格去偏厅先换过衣服。又因为毕竟大冷的天气里落水,八福晋不放心自己的妹妹,就带着明玉格格先行离开。八侧福晋自然也带着若曦一道回去了。

因为太子不能在宫外留宿,宴会没有到太晚就提前结束。女眷这边也各自跟着自家爷们回府。嘎如迪送完客,吩咐了下人收拾善后,又命厨房再重新准备些解酒的汤水和宵夜。自十二阿哥往下的几位阿哥倒是都留在了十爷府。等到几位哥哥们都走了,十爷挨个安顿好弟弟们,准备回院子歇息。

回到院子,见房间的灯亮着,门也开着,嘎如迪正坐在门厅的桌椅旁等着,连忙快走了几步,进到房间里,然后关上门,对嘎如迪说:“都这么冷的天了,你在屋里怎么能不关门呢?冻着怎么办?”嘎如迪看着十爷笑嘻嘻的说:“爷这么大冷的天在水榭听人唱戏都不胖冷,我这在屋里还有暖炉子呢,怎么会冷。”

十爷见嘎如迪拿这件事情打趣,猜测她大概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就解释说:“当时我是在水榭散散酒劲儿,那小丫头跑来说要送我份生辰礼,我想这毕竟是八哥带来的,就给她面子坐着听听。还没唱几句呢,你们就来了?我对那丫头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嘎如迪听完,没有再继续笑着,很认真的对十爷说:“爷,我入府四年了,府里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孩子,明年选秀年,皇阿玛一定会给你赐下人来的。与其到时候来一个不知底细的。这个若曦格格我看着也挺好,若是您真的喜欢,我之前在水榭说的话,是认真的。”

十爷见嘎如迪不相信他的解释,也有些生气。说:“博尔济吉特嘎如迪!你真是没有良心,这么多年了,我对你怎么样,你还是不明白吗?我若是想要人,在娶你过府之前就该有人了。从小爷就知道你不过是看着性子绵软,其实内心比谁都硬,爷若是要了别的女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对我。你现在倒是装的一副大度的样子,怎么着?你是不是准备不要我了?“说完眼眶都有些红了。

嘎如迪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自己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自己对另一半忠诚的渴望。因为知道这是个封建男权的社会,娶妻纳妾再正常不过,自己又是注定要嫁入皇家。嘎如迪从没想过要凭自己一己之力挑战封建传统。做过的打算也就无非是和上一世一样,靠催眠来掩盖。可是嫁给十阿哥的时候,嘎如迪是有过期待的。正如十爷所说,看到十爷住的阿哥所里没有其他的女人,嘎如迪才决定试着接受他的。可是这些年,因为子嗣的问题,总有人不停的跟她说让她早做打算,自己也不知不觉地被影响了。嘎如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就像在现代帮着自己的丈夫在挑小三啊,虽然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十分正常,甚至还是一个女人是否贤惠大度的考量标准之一,可是自己明明最初是给现代人,最初接受的是一夫一妻对婚姻忠诚的教育长大的。如今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符合自己三观的事情,自己已经被这个社会同化的这么厉害了吗?

嘎如迪想对老十说:“我没有准备不要你,我只是压力太大了。你不要生气,不要难过。”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她就感觉眼前一片黑暗,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等她再张开眼睛,她看见眼前有个穿着白色棉睡裙的女孩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对她说:“大姐,醒醒啦,一会儿陆遥他们就该过来了。今天还要去滑雪呢,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嘎如迪看着她,想”这是谁?怎么叫自己大姐?琪琪格也不是长这样的啊。这是哪里?自己怎么盖着白被子?难道已经死了?不对。这是现代。这是酒店的房间。我回现代了?妹妹,对了,妹妹叫姜秦月。“

嘎如迪理清了思绪然后试探的喊了声:“小月?”就见那姑娘一边换衣服一边回答:“怎么啦?大姐,你怎么还没起来?你不舒服吗?你不会来例假了吧?”嘎如迪摇摇头,说:“没有。”

然后起身,走到卫生间。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浴缸,花洒,抽水马桶,吹风机,还有搭在浴缸上的大白浴巾。嘎如迪走到洗脸台的位置,伸手打开水龙头的开关,推到红色热水标志的那一边,然后将手伸到水里。感受着热水流淌在手上的感觉,然后听到身后有人说:“大姐,你幼稚不幼稚?怎么还一大早的在这儿玩水啊,你洗不洗?你不洗我先洗了啊?”

嘎如迪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见眼前的人穿着一身大红的滑雪服,一手拿着滑雪板,一手拉着她说:“大姐快点啊,陆遥他们都上传送带了。哎呦,这玩意儿可真是重死了,你的拿得动吗要不你在这等会,我先过去,回头再过来帮你拿?”

嘎如迪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的雪地,自己穿着一身蓝色的滑雪服,手上也拿着一块一米多长的滑雪板。而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两个姑娘站在传送带上缓缓上升着冲着她们招手,喊道:“姜秦,姜秦月,你们快点啊。”

嘎如迪感觉自己被人撞了一下,抬头一看。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背上背着一个大旅行书包,一只手上拖着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一只手上还拎着几盒礼盒装的北京烤鸭,冲着她说:“对不住啊,对不住啊。我赶飞机,你没事儿吧?”嘎如迪说:“没事。”然后就见那人拖着行李往托运处小跑着去了。嘎如迪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正站在卫生间的附近。妹妹从里面走出来说,“大姐,行李托运好了吗?咱们快去过安检吧。”

再次睁开眼镜,嘎如迪听见耳边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温州永强机场,外面温度五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感谢您选择XX航空公司班机!下次路途再会!“

嘎如迪站在自己楼顶的天台上,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一支烟火棒,见妹妹正拿着一把烟火棒转着圈,然后让弟弟给她拍小视频。还一边喊着:“记得开灯光,开美颜啊。“嘎如迪抬头看着天空中不断绽开的五颜六色的烟花,很美,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天空。

没等她想起到底是哪里的天空,就听见有人喊:“老大,老二,老三,快过来发压岁钱咯。”听见这个声音嘎如迪本能的跑了过去,一个穿着深蓝色格子棉睡衣的中年男人将几个大红包递给姐弟三人,嘎如迪听见自己说:“谢谢爸爸,爸爸新年快乐,祝爸爸明年买的股票都能长红。”然后就听爸爸说:“好好,明年爸爸挣大钱了,就给你发更大的红包,现在快进去看春晚吧。你妈煮了饺子,边吃边看便守岁啊。”

客厅里,巨大的电视显示器里,两个年轻的男歌手正唱着歌。穿着大红色双面呢大衣的妈妈将托盘里的几个小碗一一放在茶几上,对着嘎如迪说:“秦秦,带着弟弟妹妹先去洗个手,过来吃饺子了。”爸爸在一边说:“都在家里了,还穿什么大衣,回房间换了睡衣出来多舒服。”妈妈说:“谁都跟你一样,这么不讲究。整天穿着睡衣走来走去。”

嘎如迪吃着碗里的饺子,看着爸爸妈妈点评着电视里的春晚节目。饺子是她最喜欢的玉米猪肉虾仁馅儿的。因为姜秦从小就不吃肥肉,外面的饺子姜秦吃不了,所以从小时候开始,姜秦过年吃的饺子都是妈妈亲手包的。用剁得像肉泥一样的瘦肉,叫调和油香油办好,然后加入各种其他料。嘎如迪看向妈妈,见妈妈正好也看着她,就笑了一下,“妈妈,我爱你。”

第48章 第三世 梦外 京城里最近又出了件事儿,十爷府的嫡福晋在十爷生辰宴后无缘无故的晕了过去,如今已经半个月了。太医诊断只是太过劳累睡过去了,只是十福晋怀有一个月的身孕,若是再不醒,只怕孩子受不住。因此宫里的太医来了一批有一批,可是人完全没有动静,好在每日里灌的汤水补品,都还能喝的进去。可是人却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京城里有些名气的大夫也都被请了个遍,可就是同一句话,人是睡着了。除了饿的有些气虚,其他的没有什么毛病。可不是得饿的气虚么?都半个多月了,只能喝些汤水,一口干的都吃不进去。再这样下去,只怕人是要不行了。

若曦也跟着八爷九爷来了一趟,见嘎如迪的样子,觉得有些像植物人。可是宴会当天人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成了这样。看了眼十爷,见他胡子拉碴眼眶发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本猜测十福晋是遭遇家暴的想法一下子就散了。临走前还提醒十爷,“十爷最好每日让人给十福晋做四肢按摩。以免睡得久了身体机能下降。再多在十福晋耳边说说你们两人的共同回忆或者十福晋喜欢的东西,也许十福晋能听见。能早些醒来。”十爷问过留守的太医,确认可行,郑重的谢了若曦,并答应若嘎如迪能因此醒来,自己欠她一个人情。

“小凤凰,你快醒醒吧。我们有孩子了,你知道吗?你难道不想看着他出生吗?你不想知道他是男是女吗?“

“凤凰,我从小就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没有别人。”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皇阿玛的大帐里,当时你穿着金线绣福云的大红色额蒙古袍子,脖子上挂着的金项圈上还坠着好大一块红玉,还一只手带着好几个金镯子,头上还挂满了金珠,宝石。我当时就想,这是哪儿来的暴发户啊,这是把整个首饰柜子都带身上了。也不嫌沉得慌。可是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你特别好看,我就想一直看着你。”

“额娘说,若是女孩子送你她的贴身之物,那就是定情信物。所以当你将金珠递给我的时候,在我心里就已经放不下你了,你问我为什么不跟八哥他们一起走。我想说汗血马常有,而你只有一个。”

“嘎如迪,我好饿,你给我块儿奶疙瘩吧。”

“凤凰,我好怕啊,太医说孩子的气息越来越弱了,你快醒醒吧。要是醒晚了,你怪我把孩子弄丢了,可怎么办?”

“小凤凰,你别生气,我跟皇阿玛说了,不要别人,以后也不会有别人。我又不继承皇位,若是你不喜欢孩子,我们就不要孩子,以后等百年了,也可以过继宗室之子。你别担心。”

十爷忽然听到床上的嘎如迪仿佛说了什么,可是太快了,是那么都没听清,他立刻大声喊来了太医,说:“你再把把脉,福晋刚才说话了,她是不是要醒了?”然后又冲着继续喊着嘎如迪的名字。太医把脉后说,“福晋脉象如常,与之前并无变化,只是胎儿的脉息越来越弱了,若是有个万一,只怕也会影响福晋。“

十爷瞬间瘫软在地,周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众人将十爷搬到另一个房间,没有人听见嘎如迪又说了一句:“没有。”

等到十爷醒来,见自己睡在另一个房间,立马掀了被子就往外跑。正好在门口遇见来探望他的八爷九爷,九爷立刻拦了十爷,说:“你这才刚醒,着急忙慌的做什么?你福晋现在也跑不了。”八爷制止了他:“老九!”又对老十说:“你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如今你福晋全靠你顶着了,若你把自己折腾出好歹,即便她醒了。皇阿玛也不会放过她的。”早晨八爷九爷进宫请安,康熙爷问起老十的情况,得知他还这样没日没夜的守着自己的福晋,十分生气,大骂他还知不知道君父,如此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不配做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整整骂了半个时辰,最后才叹息了一声说:“老十肖似先皇,只怕情深不寿。”又让老八带话:“你告诉他,他再这样不管不顾,我就让人一瓶鹤顶红,毒死他那个福晋。”

因为经历过前朝董鄂妃的事情,康熙爷对这种事情十分忌讳,若是往常早就赐死嘎如迪了,可是想到那天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召见十儿子进宫,他说若是福晋没了,自己只怕也活不下去。康熙爷大怒,大骂他不肖子孙,君父尚在,谁允许他轻言生死。让人打他三十棍醒醒神。可是直到打了五十多棍,他依然没有改口。甚至还说,若是自己被打死了,求皇阿玛能继续让太医救治自己的福晋。康熙不可能活生生的打死自己的儿子。最后只能让人停手,又派人将他送回去好生医治。可是此后每次再见到其他儿子就要迁怒一番,骂一通出气。

十爷听了八贝勒说的话,想起当时皇阿玛对自己说的,就说:“弟弟知道了,让皇阿玛操心了。八哥替我跟皇阿玛说,等福晋好了,我一定带着她进宫像皇阿玛请罪。”又说:“弟弟先失陪了,我要去看看福晋。”八爷和九爷对视一眼,只得先自行离开。等到了大门口,整好遇见过来的四爷,两人上前迎接:“四哥。”四爷问:“老十怎么样了?醒了吗?”

“人已经醒了,又着急莽荒的去看他那个福晋了。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怎么把老十迷成那样。”九爷拿自己弟弟没办法,此时见了四爷就忍不住吐槽起了弟媳妇。

老八说:“以前你还说她性格坚毅,待人又真诚,身份高贵却不跋扈,还长得好。这不都是你说的?”老九立马反驳道:“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说的。我看她现在哪哪儿都不好。“

老八又问四爷:“四哥可要去看看十弟?”

四爷点头说:“手下的人进了一对百年的野山参,拿来给十弟。也许能派上些用场。”

因为嘎如迪昏迷不能进食,又诊断不出有什么病症,加上有孕在身不好随意吃药。除了保胎的药,每日喝的最多的就是这提气补益的人参。这本个月来,几个兄弟也都送了不少好参过来。这百年野山参也算效用极好的,因此四爷一得了就想到了十爷,就给送过来了。

等四爷见到日渐消瘦,眼袋耷拉的十爷的时候,原本想要教训训诫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说了句:“保重身体。府里就靠着你一个人呢。”又将装着人参的盒子递给十爷。

第二天,十爷依旧守着嘎如迪,陪着她说话。

“小凤凰,最近红鸾都不肯好好吃东西了。我猜她是太久没有见到你,有情绪了。你快醒醒吧,等你醒了,我们去看看红鸾。哦,对了,你不知道吧?我把红鸾带回府了。在后院马槽里,那里地方小,你以前说不愿意委屈拘束了她,把她放在别院。可是现在在别人红鸾一口东西都不吃,昨日带回来还是我去哄着她吃了点东西的。你最喜欢她,一定不想看着她活生生饿死吧。”说完见嘎如迪的嘴唇有些干,就转身去拿茶杯,准备给她喂些水。

就听见嘎如迪说:“谢谢爸爸...红....“声音断断续续,老十只听见谢谢爸爸和红。立刻丢下杯子,抱起嘎如迪,说:“凤凰,你醒啦,你又哪里不舒服?”可是问了半天怀里的人依旧没有反应。“红,红?你是不是想见红鸾,我去让人把她牵来。”说完出门叫了下人,去马槽将红鸾牵来。那人愣了一瞬,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主子尽然做出将马牵到房间的事情。可是身子的反应比脑子快,虽然意外还是很快应声下去牵了红鸾过来。

红鸾自进了院门,便挣脱了下人的牵引,自己小跑着进了房间,在嘎如迪的床前停下,打了个响鼻,又踢踏踢踏的踏步转圈着,想引起嘎如迪的注意。以前每次她这样,嘎如迪就会喂它糖,然后摸摸它抱抱它,可是现在嘎如迪躺在床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嘎如迪似乎在休息,红鸾停止了踏步,安静的站在床前。十爷见红鸾也没能让嘎如迪醒来。又想到她之前还说了爸爸,猜测她是相见乌尔锦葛喇普郡王。虽然蒙古王公离开草原是件大事,可是如今嘎如迪的情况也让十爷已经失去方寸了,让人将红鸾带出去,自己取了笔墨纸砚来,写信给了乌尔锦葛喇普郡王。告诉他嘎如迪的情况,希望他能进京见嘎如迪一面。

信还没写完,又听床上传来动静,依旧是不太清晰,但是他听到她说:“我爱你。”

十爷瞬间泪崩,趴伏在嘎如迪的床前,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也爱你。我这一生,来生,生生世世都只爱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十年前,我就是这样看着额娘一天天的躺在床上,然后永远离开了我。我已经没有额娘了,真的不能再失去了你。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要不然我真的受不了,我受不了的。”

康熙听说老十昏迷,心里担心就出宫看儿子。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触动。当初贵妃去世,自己也是心痛不已,自己原本准备追封她为皇后,可是被太后和苏麻拉姑劝阻,说贵妃有子,若是册为皇后,十阿哥就是嫡子,到时候置太子与何地,朝堂上也会风波不断。即便是皇贵妃都不可以。康熙这才作罢。最终按照明朝的旧例,为贵妃上谥号温熹,为本朝唯一一位有谥号的贵妃,以示独一无二的尊荣。

如今在老十的口中再听到温熹贵妃,想到她弥留之际求着自己说:“臣妾这一生能遇见皇上,是臣妾的幸也是臣妾的不幸,臣妾心慕皇上便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臣妾来得晚了,皇上有孝诚仁皇后,有姐姐,还有佟佳姐姐。皇上还是天下人的皇上。如今臣妾就要走了,能不能求皇上,许臣妾一个来生?”

第49章 第三世 醒来 嘎如迪是在一个夜里醒来的,最初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自己好像见到了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仿佛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却觉得浑身无力,头疼欲裂。她想伸手按按头部,好缓解头疼。可是却感觉到整个人仿佛被人拥在怀里,困住了两只胳膊,动弹不得。她偏了偏头,看见而睡在她身边的老十。就见老十张开眼,看着她。两个人互相看了半天。嘎如迪想问:“你怎么了?看起来好憔悴啊。”可是动了动嘴,嗓子里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看着老十的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然后问她:“你是不是想喝水?”然后不等嘎如迪回答,就自己迅速的下床赤着脚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然后回来小心翼翼的喂着嘎如迪。嘎如迪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的喝着杯子里的水,感觉从口腔到嗓子都得到了滋润。然后开口道:“你好像瘦了很多?”

老十将空了的杯子放在脚踏上,然后上床抱着嘎如迪说:“对啊,我都瘦了,你要多给我准备些好吃的才行。”然后嘎如迪感觉自己的后颈仿佛有些湿润。她伸手环抱着老十,用手轻缓的拍着他的背。她想问问他怎么了?想安慰安慰他,可是眼皮却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沉。然后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她听见老十在他的耳边说:“小凤凰,我昨天梦见你醒来了......“嘎如迪睁开眼睛,对着他的眼睛说:“早啊!”

后来嘎如迪听说,她已经睡了将近二十天了。听说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听说老十为了救她被皇阿玛杖责。听说他在她昏睡不醒的日子里日以继夜的亲自照顾着她。还听说了许多许多他为她做的一切。

嘎如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睡这么长时间。她依稀记得自己昏睡后仿佛梦见了在现世的事情。她不知道这是现世里的自己在继续原来的生活,还是自己日有所思才幻想出来的梦境。可是即便梦境再真实,她也不想回去了。她在这个时代有了自己放不下的人,她知道即便这个时候让她回到现世,她也不会快乐了。因为那里没有他。

她决定爱他,她爱他。这一生一世,她不会再去顾及别人的看法和舆论,只会好好的陪着老十,和他在一起,不辜负彼此。

醒来后的嘎如迪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来适应过渡食物,就恢复了原样。仿佛她真的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可是老十的肠胃却不太好了,稍微刺激些硬些的食物便会让他的胃疼痛不已。就连煎炸油腻些的东西都会让他十分不适。这二十天的日子,对于嘎如迪来说只是睡了一觉,可是对于老十来说却日日都是煎熬。他将嘎如迪晕倒的事情归责到了自己头上,觉得是自己做的事情,说的话让她生气了。她才会昏睡着不愿醒来。在她没醒的日子里,他日复一日的惩罚折磨自己。最终落下了后遗症。

嘎如迪便盯着他吃药,又问了许多养胃的膳食方子,每天每顿的盯着他一点点的吃下去。他没有问她会什么会昏睡那么久,还会不会再昏睡过去。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情况,她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他不问她不说,事情也就过去了。只是她醒来后,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时间。即便是她沐浴更衣的时候,他也要时不时的喊一声她的名字。

这让嘎如迪更加的心疼。

如今两人一个人黏着,一个人迁就,倒是过的比新婚的时候还要蜜里调油。养了几日身体,十爷见嘎如迪已经大好了,胎象也已经稳定了,就带着嘎如迪进宫谢恩。

嘎如迪见到康熙的时候,康熙爷的脸色并不太好。但是到底估计她身怀有孕,也没有太过为难她,只是说了几句要恪守妇德。就让她退下了。倒是十爷被留下来说话。嘎如迪被人领去了德妃娘娘的永和宫。往年进宫,因为十爷的额娘已经过世了。十爷大多是带着她跟九爷一起去给宜妃娘娘请安。倒是德妃娘娘这里没怎么来过,因此嘎如迪心里还有些奇怪。

等到了永和宫嘎如迪才知道,原来是四爷今日也进宫了。知道他们两口子今日进宫,便托了德妃娘娘关照些,免得十爷和皇阿玛谈话久了,嘎如迪没地方去,留在宫里尴尬。嘎如迪有些想不到,看着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四爷没想到还有这样体贴周到的时候。就因为十爷亲近他,便事事都为他想在了前面,就连自己这个福晋都受益了。

德妃娘娘是个十分宁静温和的人,温婉了岁月清浅了时光,大概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女子,即便已经四十来岁,可是岁月不负美人。她还是个情商十分高人。即便嘎如迪因为历史野史的原因,再见面前,对她的感觉有些拘束不安,可是坐下喝了点茶吃了些点心,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将她看作了自己十分亲近的长辈。因为嘎如迪有孕的缘故,她的茶水是果茶。点心也是嘎如迪十分喜欢的各种奶制品。说话如冬日里的暖风,让人温暖又熨帖。嘎如迪有些想象不出来有些也是上所说的德妃刻薄四爷的传闻。

而四爷能将事情托付给德妃,这也是他们亲近的表现啊。想不明白。

又过了一会十爷来接了嘎如迪回家。十爷告诉嘎如迪,皇上原本有意将郭络罗明玉赐婚给他为侧福晋,他已经拒绝了,并且向皇阿玛表明了自己心无大志,只愿得一妻一心,白头偕老。皇阿玛虽然生气,可是却也还是答应了,因此往后他们也不用担心会有人介入他们得感情。

嘎如迪心中感动,可是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就看着他笑了一下,牵着他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半个月后的新年夜宴,嘎如迪和老十如往年一样早早的入宫,跟九爷一起给宜妃请安后,因为那次德妃娘娘的照应,还去永和宫给德妃娘娘请了安。因为当初选秀只是太后的关照,这几年嘎如迪和太后也十分亲近。从永和宫出来后,十爷被八爷九爷十四爷叫走,嘎如迪就自己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跟太后说了说话,太后娘娘对草原的一切都兴致勃勃。这么多年了,嘎如迪关于草原上的新鲜事儿都快说尽了。有时候长重复着车轱辘话,可是太后娘娘还是喜欢听。

尤其是当听说嘎如迪当初带着十爷抓田鼠吃的事情,太后总是惊奇又憧憬。宫里自然不会有人敢将田鼠这样的东西拿给太后吃,即便是去头去尾,看不出原样来,那也是难上大雅之堂的东西。嘎如迪便悄悄跟太后说,明年秋弥的时候若是太后能偷偷在自己去,那自己就偷偷给太后抓田鼠吃。逗得太后连连说好。

在宴会上嘎如迪和十爷互相给对方夹着菜,因为十爷如今肠胃不好,嘎如迪便不让他喝酒,除了皇上和太子各敬了几杯酒,其余兄弟们的,倒是一律推脱了。因为知道之前的事情,大家倒是也没有为难。让嘎如迪意外的是,康熙爷钦点了马尔泰若曦的名字,让她上前面圣。而若曦一番对答后念出了让嘎如迪吃惊不已的诗句:“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分明是现代开国领袖写得,原来这个若曦才是女主吗?还是个穿越女主!十爷见嘎如迪震惊的看着若曦,就问她:“怎么了?”嘎如迪回过神来,心想,我总不能说,因为遇见穿越老乡了,有些震惊吧。就对十爷说:“成吉思汗是雄才大略,如今的满蒙贵族大多流着成吉思汗的黄金血脉。她这样为了称赞皇阿玛而贬低成吉思汗,我只是有些震惊。”因为怕自己说的话在引起什么麻烦,嘎如迪是十分轻声的对着十爷说的。

然而九爷离得近,还是听见了一些,就冷笑了一声,说:“十弟妹说的是,如此倒显得这若曦姑娘有些急功近利了。”嘎如迪震惊了一下,想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我没有这个意思。若曦也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刚刚若曦念完后,康熙爷已经赞赏过她了。自己现在这番话若是再传出去,嘎如迪想,康熙爷大概不会太高兴。就弱弱的说了一声:“九哥可能误会了。”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康熙爷下旨,为明玉格格和十二爷赐婚。十二爷生母位份不高,又是由苏麻拉姑抚养长大的。虽然苏麻拉姑因为孝庄太后和抚养过康熙爷的缘故,在宫里地位尊崇,可毕竟是奴才,明玉格格的面上便有些不太好看。

嘎如迪还沉浸与遇到穿越了老乡的震惊中,想着要不要什么时候相认一下。想到以前听过的一句话“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刀。”自己刚才无意之中好像也捅了若曦一刀,嘎如迪有些心虚。暂时打消了相认的念头。

第50章 第三世 世事 新年夜宴后没几天,九福晋来看嘎如迪。两人闲聊着,顺便给嘎如迪腹中的孩子做点小衣服。因为听说新生婴儿皮肤幼嫩,新做出的衣服再怎么精细嘎如迪还是会担心会让孩子穿的不舒服。身边的小丫头说,民间都是用穿旧了的衣服来做幼儿的里衣,最柔软舒适。可是皇家的孩子哪儿有捡别人的旧衣服穿的道理。何况这是嘎如迪几世以来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十分上心的。就自己亲手做了些贴身穿的小衣服,让人多次浆洗揉搓到十分柔软。

九福晋来的时候,嘎如迪正给新做的小衣服上袖子。九福晋见他要起来见礼,就赶忙说:“你别起来了,我就是过来陪你说说话咱们私底下不讲究这些虚礼。”嘎如迪笑了笑,对九福晋说:“您是跟九哥一起来的吗?他们两兄弟可有得聊,您中午陪我一块儿吃吧“九福晋捂着嘴笑着说:”我早上来前还跟我们爷说,这一天天的尽在老十家吃饭,这在自己府里吃饭的日子还没你们这儿多。就是你们这随便整个茄子,好像都比我们府里厨子做的好吃些。“

嘎如迪说:“有嫂子这句话,回头我可得好好赏赏那厨子。就是他的手艺好,才带的咱们两家更亲近了。”又说:“正好我刚才还让人做了糖蒸酥酪,一会儿该上了,嫂子常常还是不是那个味。我现在是一天恨不得吃八顿,总觉得没够,吃什么都觉得好吃的很,这才多久人都胖了一圈。“

九福晋说:“这时候能吃才是福气,我听说四嫂怀着弘晖得时候,正正一个月,吃什么吐什么,喝水都难受的紧,怀了个孩子,人没长肉,倒是瘦了好大一圈。你啊,知足吧。”嘎如迪也说:“这么吓人啊,那我还是能吃些得好。”

九福晋又说:“十二弟得婚事有些匆忙,我们爷这回过来也是和十弟商量商量,到时候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十二弟匆忙开府又马上要大婚,估计要忙的事情也多得很。大家都这么过来得,互相还能理解些。”嘎如迪点点头,又问:“明玉格格是八嫂的亲妹子,咱们是不是也得去添妆啊?”九福晋扑哧一下笑了,然后说:“怪不得十弟说让我们几个做嫂子得多教教你,这京城得事儿你还真是一知半解得。咱们是她得婆家人,又不是娘家人。和八嫂那不一样。”嘎如迪点着头受教。

第一世的世界作为姜月的时候,身无长物,姐姐的婚礼她也不好送些药丸子给她。姐姐也不在意这些。虽然知道有姐妹添妆这个事情,可是具体的事情还真是不了解。第二世在家浇灌,入宫后是做妃妾,自己也没个姐妹什么的,也没学习过这些婚嫁礼仪。等到后来出宫了,什么也高了,做什么也不讲究什么规矩了,给别人东西都叫赏赐。而这一世,自己作为一个草原来得,自然也不会有人教她这些,即便是自己的婚礼也是内务府一手操办的,自己不过是跟着嬷嬷们学了几个月宫廷礼仪。

九福晋又小声的对她说:”你听说没?八贝勒附上的那位马尔泰格格,听说她对十二弟情根深种,那日十二弟被赐婚。当天晚上出宫,她就跟疯魔了似的在街上狂奔,最后还是八哥让人将她打晕了,才带回去的。“嘎如迪惊讶了一下,说:“平时也没听说她和十二爷有什么往来啊?怎么就?”九嫂说:“可不是,也就是那天十弟生辰宴上见过一会罢了,当时她还......“九福晋本来想说,当时她给十爷私底下唱戏,别人还说她这是看上十爷了,可是想到那天过后嘎如迪就昏迷了,九福晋将话憋了回去。

嘎如迪以为她的未尽之言是说,当时还没看出两人有什么来往。就点了点头说:“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吧,也可能是新年想家了,或者跟自己的姐姐置气了?”

九福晋顺着她的话说,“是啊,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大概是之前吃的太好了,怀孕的日子太惬意,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几天前嘎如迪忽然开始害喜,第一次开始吐的时候,让在一旁的十爷大惊失色,还以为嘎如迪生病了或者吃坏了肚子,倒是嘎如迪之前听九嫂说过害喜的事情,自己前世也照顾过安陵容的孕期,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吐完后,赶忙安抚了十爷。

十爷听后虽然平静了许多,可还是不放心,就请了太医来,直到最后诊断没有大碍,又开了些止吐的方子,说是实在吐得厉害的话就吃上一贴,若是寻常的话,能不吃还是别吃了,是药三分毒,孕吐实属正常。听说吃药不好,十爷就忙说“那就不吃了。”又问嘎如迪;“你刚刚一直吐,现在饿了没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去准备。”因为前阵子的嘎如迪实在是太能吃了,随时都想吃东西。如今见她还没叫吃的,十爷就先开口问了。嘎如迪摇摇头说,胃里酸的厉害,什么都不想吃。我睡一会儿吧,你先去忙你的。”

可是接下来的几日嘎如迪的孕吐越发的厉害了,偶尔想吃的东西也十分刁钻。一会儿想吃个樱桃,一会想吃个酸橘子。有时又只要一碗白粥,里面加点切碎的咸鸭蛋白。有一天半夜还忽然醒来哭着说自己想吃烤红薯。这个时候的红薯和后世杂交过不知道多少次得到的细腻绵软的红薯还不一样。这个时候的红薯粗糙的很,肉里面都是筋,难吃的很,只有十分穷苦的地方的百姓用来充饥。

十爷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这么个东西,他作为皇子,自然是不会有人将这种粗粮给他吃的。但是嘎如迪想吃,他还是让厨子赶紧考了红薯送过来,那厨子也是被难住了。堂堂皇子府,就是下人的伙食里也没有这个东西,大多是备些薯粉做些圆子什么的。最后还是一个烧火的小丫头,从柴堆里找了几个上次做薯粉剩下的。一阵兵荒马乱的将东西做出来了,嘎如迪端着装烤红薯的盘子闻了闻,说了句:“好香啊。”又憋着嘴对十爷说,“怎么办?又不想吃了。我刚刚明明很想吃的。”说完自己又哭了起来。十爷赶紧抱着她,给她擦眼泪,然后说:“不想吃就不吃了,又不值当什么,不哭了不哭了,不过是个红薯,就是山珍海味,不想吃被人倒了的还少么?不哭了,还饿不饿?让他们再做点别的?还是再睡会儿?“

嘎如迪抽泣着说:“可是,可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还有,还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这样是不是不好?我怎么这么坏?”说完自己又哭了起来。十爷有些无奈,还是安慰道;“不会浪费的,咱们吃不完的,下人还吃呢,下人吃不完的,咱们还可以布施出去。不会浪费的。”嘎如迪嗯了一声,靠着十爷的肩膀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想起夜里发生的事情,嘎如迪尴尬不已,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真是太丢人了,自己怎么会这么矫情?不会是得产前抑郁症了吧?可是自己现在明明幸福得不得了啊,自己也没有对生活有什么不满意得地方。难道是在一个地方憋久了,憋出病了?要不要出去溜达溜达?

等到十爷从宫里回来,嘎如迪就跟他商量:“等十二弟得婚礼过后,咱们能不能去郊外别院上住一阵子?”十爷想着自从嘎如迪醒来后,红鸾就被送回别院放养。嘎如迪因为有身孕也许久没有去看她了,可能是想了吧。就说:“好。到时候爷安排一下,陪你去别院上住一阵子。只是那个时候天气还冷,那边只怕也是光秃秃得没什么景致。”

嘎如迪见他也没问原因,一口就答应了,心里十分高兴,激动的说:“爷,你真是太好了,我好爱你。”十爷愣了一下,看着嘎如迪说:“你刚才说什么?”嘎如迪红了下脸,说:“我好爱你?”十爷抱着嘎如迪,亲了下她的眉心,说:“我也爱你。”

出了正月很快就到了十二爷和明玉格格的婚礼。因为嘎如迪害喜还是很严重,怕到时候席上出什么状况反倒不美,就留在了家里。十爷自己一个人去了十二爷的府上,参加他们的喜宴。十爷回来的时候,见嘎如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问伺候的侍女:“怎么让福晋睡在这里?你们怎么办事的?“那侍女说:“奴婢们都劝了,可是福晋说要在这里等你回来。”两人的声音都很轻,嘎如迪依旧睡的无知无觉。十爷说:“以后凡是要以福晋的身体为重,若是在这样不知劝解,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说完挥手让人下去。

十爷抱着嘎如迪上了床,准备自己先去洗漱一下再回来,可是嘎如迪却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还向着他的方向一点点的蹭过来。十爷只能脱了鞋,上床陪着睡着。因为屋里烧着炉子的缘故,过了一会,或许是又觉得热了,嘎如迪又放开了十爷向着另一边滚去。十爷无奈的笑了一声,起身洗漱。

第51章 第三世 无常 第二天,九福晋又来找嘎如迪了。“上回你说那若曦格格是因为想家才闹了哪一出,我还想着或许真的是误会了,可是你猜昨天发生了什么?”嘎如迪见九福晋一副十分渴望和人分享八卦的心情,就配合着道:“发生什么了?”九福晋说:“他在人十二爷的婚礼上喝得烂醉如泥,最后大半夜的被十三爷送回去的。若不是我们府上和八爷府上离得近,昨日里我们爷和十弟在十二弟的附上帮衬着,回去的晚了正好亲眼看见。真是不敢相信。如今八爷府上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只怕是封锁消息了。”

嘎如迪先是惊奇的“啊?”了一声,然后就对九嫂说:“既然八哥府上还瞒着呢,那这事儿出你嘴入我耳,我是绝对不会在对第三个人说的。”九福晋点点头,说:“这事儿我晓得,我们爷和八哥一向交好。这若曦格格又是待选秀女,自然不能在她府上出了什么事情。我告诉你,也是想提醒你一声,这位格格只怕不简单。入京才多久,这就牵扯了多少事情。“九福晋也不好当着嘎如迪的面说,之前给十爷私下唱戏,分明也是存了什么心思的。

嘎如迪倒是没往那个方面想。不过她也决定离这位若曦格格远着些。只怕这是为事故体的女主了。或许她没有那些心思,可是如今却平白扯上这么多事情,谁知道挨得近了会不会被炮灰。何况自己也是个穿越人士。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的十爷是什么样的,可也绝对不是现在这样一心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若是历史上的十爷是这样的,只怕后世也不会这么名不见经传了。只怕要作为各类言情小说的首席男主了。到时候接触多了,万一自己暴露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养的事情,嘎如迪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不想有什么变数。

想完心里又觉得有些甜蜜,能在这样一个时代遇到这样一个人,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打定了远离若曦的主意,没过几天,嘎如迪便和十爷搬家似的搬去了别院。

没多久,就到了选秀的日子,因为康熙爷答应不会往十爷府上赐人,因此这次选秀和十爷没有什么关系,两人又在别院过的十分悠哉,也就没有多做关注。

倒是半个月后,嘎如迪收到了九福晋的一封信,上面告诉嘎如迪,这位若曦格格在选秀的时候被德妃和惠妃指名要人,最后佟佳贵妃将她指去了御前奉茶。这便又牵扯了两位阿哥,德妃为了十四爷,惠妃为了八爷。九福晋在信的最后还特意交代了一句,只怕这若曦格格还要生出什么事端来。让嘎如迪小心提防。

嘎如迪想到自己当初还以为十爷喜欢若曦,想要将人要到自己府上来,现在看着这个情形,不由得庆幸还好当初十爷没有答应。否则如今这事情一出,只怕少不了麻烦。只是嘎如迪没有想到,十四爷平时还是一副没长大的小霸王样子,居然会开口要人,看来这若曦真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得魔力。女主光环?穿越女福利?自己也是穿越女啊,怎么没有这种万人迷光环?不过自己有老十就够了。大概自己得女主光环就是遇到老十这个一心人。这样想想,嘎如迪又觉得自己苏炸了。

历史上传说真爱得海兰珠和董鄂妃也没有得到得一双人,自己居然得到了,虽然十爷不是皇帝,可也是皇室子弟,受的也是三妻四妾得教育。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一高兴,嘎如迪又忍不住想要赶紧见到十爷。因为早上起来嘎如迪依旧吐得厉害,十爷就自己去先给红鸾洗澡,下午再带着嘎鲁第去看她。

可是如今嘎如迪哪里还能等的住,让人拿了件披风披上,就朝着别院得草场而去。因为急切得想要见到老十得心情,嘎如迪甚至小跑了几步。刚到草场,红鸾就看见了嘎如迪,一声马鸣,甩了甩头,就准备往她这里跑过来。老十正在给她刷毛,冷不防得被它甩了一身的水。照着红鸾想要过去得方向看去,就见嘎如迪过来就站在哪里。当下老十也顾不上红鸾,松开缰绳,自己向嘎如迪走来。而红鸾在这方面有天然的优势,几步越过老十就到了嘎如迪的跟前,到了她身边后开始踏小碎步。嘎如迪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糖喂给她,然后准备摸摸它。老十这个时候也走到了她的跟前。制止道:“别摸它,它身上还湿着呢。”说完自己上前拉着嘎如迪的手,向着草场里的一个凉棚走去,边走边说:“今天好些了?怎么自己就跑过来了?我准备把红鸾洗干净后带过去给你看的,就这么心急了?”嘎如迪笑眯眯的说:“不是心急见红鸾,我想你了,就来找你了。”听到这句话,老十原本微酸的心顺便充满了甜蜜。说:“我也想你了。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思之如狂。”然后两个人就互相看着对方傻笑。

到了八月初的时候,嘎如迪也到了该分娩的时候了。接生婆,孩子的乳母还有太医都早早的接到府里等着了。

嘎如迪的生产倒是十分顺利,从阵痛到生下女儿,不过只花了两个时辰。连稳婆都说这是个疼母亲的孩子,长大了一定懂事。长大了怎么样嘎如迪不知道,现在嘎如迪看着她便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化了。前世人家总说她对永乐帝姬和予沛视如己出,她也觉得自己是将他们当作亲生的孩子来疼爱。可是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再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真的是不同的。老十在听说已经生了以后,也立刻冲进产房,见嘎如迪没事,怀里抱着一个大红的襁褓,襁褓里一个小小的婴孩正‘啊啊’的哭喊着。嘎如迪抬头看着老十笑了一下,那一瞬间,老十觉得自己的人生圆满了。妻女都平安,一个提着的心,才彻底地放下。虽然事先太医就说过嘎如迪的这一胎养的很好,会顺利生产。可是老十总还是放不下心的。越到了嘎如迪临产的时候,他的内心就越不安,尤其当听说女人生孩子犹如一只脚踏入鬼门关,更是吓得他几天都睡不好。

那个时候他心想,生完这个就不要生了吧,生孩子真的是太危险了。

孩子满月的那天,老十为她取名额灵珠,寓意珍宝一样的女孩儿,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嘎如迪对这个名字也十分满意,觉得比自己的名字好听多了。直夸老十有品位。

半个多月后,四贝勒府的嫡长子弘晖阿哥因为一场急病,忽然没了。这段日子四贝勒原本清冷的模样更让人不敢接近。十爷对嘎如迪说,“原来四哥准备在弘晖十岁的时候身子健壮些,种完痘之后就为弘晖请封为世子。四哥的这个大阿哥自幼聪慧过人,敏而好学。连皇阿玛都夸过是皇孙中的佼佼者。如今不过是一场风寒,人就这么没了,不知道四哥该有多难过。”

说完抱着额灵珠的手紧了紧。嘎如迪也第一时间看着额灵珠:“我们的额灵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长大的。”想到这个时代许多在现代只是小病的病症居然就能轻易的夺走一个孩子的生命,嘎如迪有些难过。自己的医术虽然少有实践,可是理论功底还是扎实的,若是当初早些知道弘晖的情况,也许可以救下她。可是自己那个时候在做月子,老十爷不会拿这种事情来跟她说。况且老十也不知道她会医术,只知道她比较会养身,会做些药膳养身汤而已。嘎如迪小时候在草原长大,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医术,若是平白无故会医术,在这个时代说不好会被看成妖孽。因此她一直隐瞒着,也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让她用得着医术的地方。可是如今为了额灵珠,也是时候重拾医术了。

因为有若曦这个穿越女在,嘎如迪一直没有做什么超出身份的事情。就怕被看出什么端倪,让她知道自己也是穿越的,万一她到时候没有保守住秘密,那么自己面临的就只有一个死字的。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因为没有其他人知道。

不过现在这个契机倒是可以让她光明正大的学习,然后显露出医术。因为弘晖的事情,自己又有了孩子,思及己身,学习一些医术以防万一,也说得过去。到时候真的遇到什么事情,别人也只会说她有些天赋,不会无的放矢。决定好了,嘎如迪就和老十商量了这件事情,而老十经历过上次嘎如迪昏迷时候的情况,想到自己当时对嘎如迪情况一无所知的无助。自然也十分同意这件事情。在他看来,即便学不出什么,能让嘎如迪打发些时间也是好的。

医术可以慢慢学慢慢显露,可是天花却要早做准备。嘎如迪知道种牛痘的方法,可是若是自己贸然拿出法子,要怎么解释来处?何况种痘之法将来还要用在额灵珠的身上,嘎如迪也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便开始一步步的布局,先是写信回蒙古给阿布,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思念。然后又说自己在这边听说牛羊也会得天花,不知道牛羊的天花会不会传染给人。自己十分担心。部落里有那么多的牛羊,希望阿布让人细细的检查是否有这种情况。

第52章 第三世 牛痘 过了两个月,乌尔锦葛莱普郡王给嘎如迪回信说,部落里居然真的有牛被传染了天花,负责那群牛的负责人也被感染了。还好嘎如迪即使来信。他们已经将人隔离了。要不是及早发现,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每过半个月,嘎如迪又收到阿布的信,说那个人原本自己一个人被送到部落的边界等死了,可是过了十来天他居然自己回来了,天花也已经好了。这一定是长生天保佑了他,决定将这个有福之人调到自己的身边来。

收到这封信,嘎如迪便知道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以前在草原得时候,因为年纪小,又没有接触过外界,没有理由得知这些事情。嘎如迪从来没有将天花这件事情告诉阿布。只是在自己三四岁得时候偷偷去牧牛得地方收集过患牛所结得豆痂,偷偷得挨个给身边的人和家人轮流种过牛痘,那段时间周围得人挨个得天花,乌尔锦葛莱普郡王还十分惶恐过,觉得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长生天要惩罚他,可是后来从最早得天花得嘎如迪到最小得琪琪格都成功得熬过天花,竟然没有一个人死亡,这才让他觉得自己是长生天庇佑得有福之人。之后凡是部落里熬过天花得人,他都会将人调到自己身边。他觉得这些人都是被长生天祝福过的人,可是忠诚可靠得。不过嘎如迪出嫁了这几年,部落里熬过天花得人就少了。乌尔锦葛莱普郡王也很少再遇到被长生天祝福过的有福之人,因此这次这个人得出现,他十分高兴,才特意写信告诉了嘎如迪。

嘎如迪将信收好,等到见到了老十得时候,就跟他说:“爷,今天我阿布写信来了,说了些草原上得事情。”老十说:“哦,说什么了?”嘎如迪说:“阿布说前阵子部落里有个群牛感染了天花,还传染给了负责那群牛得那个人。草原上缺医少药得,那个人有没有什么亲人能照顾他,担心他再传染给了别人,阿布就将那个人给隔离了。可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自己好了起来。”老十听着嘎如迪说的话,先是担忧皱眉然后点头,最后又问:“他是有了什么奇遇吗?”

老十在心里猜测,难道是碰到神医赐药了?不知道那药还有没有?如今皇家已经有了种人痘来预防天花得法子,可是毕竟还需要精心照顾,和各种名贵药材来调理身子,即便如此还是要经历一些凶险。若是有了神药,若是能推广到民间,也是利国利民得好事了。

就见嘎如迪摇了摇头,说:“听说也没有什么奇遇,那人原本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过了几日他居然自己不药而愈了。以前小时候也常有这样得事情,放牛得牧民得了天花总是会比别人容易活下来得多。我想是不是跟牛有关系?“

“哦?放牛的牧民总是容易活下来些吗?是因为他们身子更健壮吗?”嘎如迪摇摇头说:“也有牧童得,牧童好的还更快些。而且他们得天花得时候,那群牛里一般也会有些得了天花得病牛。会不会是牛传染给人得天花会不那么凶险?那些得过天花得人后来也没有再被传染过了。”

十爷沉默了一瞬,说:“这是件大事,若是真得如你所说。这件事要禀告给皇阿玛,让太医院得人尽快研究。”嘎如迪听十爷说要将事情上报给康熙,瞬间放下心来。在这个谈天花色变的年代,若是有办法能降低天花的凶险,想必康熙爷会重视的。到时候由太医院研究出来,可比自己慢慢折腾出来安全可靠的多。又将阿布给自己的第二封信交给十爷,说:“这是阿布的信,你也看看。到时候好在皇阿玛面前奏对。”

第二天,十爷就揣着信进宫面见了康熙爷。果然,康熙爷听说这件事情,十分重视,又看了十爷呈上的乌尔锦葛莱普郡王的信。知道了前因后果。虽然信中将一切都归结于长生天的保佑。可是若是每次最容易治愈的都是牧民,那么其中必定有什么牵连。于是康熙吩咐下去,让太医院尽快研究。这件事情让康熙爷也十分兴奋,他也是得过天花的人,先帝又死于天花,他最知道其中的凶险,若是天花在自己在位期间得到的治疗办法,那也是自己的功德。

若曦此时正在给康熙爷奉茶。听到这件事情,瞬间想到了牛痘,心里诧异,没想到牛痘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在研究了吗?她还以为牛痘是现代才研究出来的。又想到是因为蒙古那边传来的消息。想到蒙古游牧民族,那么多牛羊马匹的,会有人发现这件事情也不奇怪,就没有多想。

她倒是没有往还有另一个穿越人士这方面想。

半年后,经过太医院的多番实验研究,牛痘之法终于被研究出来。又经过上千例的试验,终于确认,牛痘比人痘安全了无数倍。除了一些有其他病症死去的人,只要身体健康,种牛痘的人尽然无一例死亡。得到结果的那一日,太医院的一帮太医们都沸腾了。这一生能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对于他们也是一件十分振奋的事情。困扰了世人几千年的天花,在他们这一代被克服了。

康熙爷大喜,命人将将牛痘之法公布天下。因为这件事情是由老十禀报上来的,老十也得了一个贝勒的爵位。

嘎如迪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东厢房里陪着额灵珠。自从额灵珠七个月大会爬开始,嘎如迪就将东厢房改造成了一个儿童房。地上铺满了羊毛毯子。毯子下面还垫了厚厚的棉被,屋里原本的摆设也全部搬空。就连墙的四周也摆满了靠垫,就怕她磕着碰着。又做了许多玩偶放在屋子里给她抓着玩儿。

因为之前没成功之前康熙爷下令保密。老十一开始也忘了和几位哥哥商量,事后有没机会说,导致牛痘之法公布出来,老十被封为贝勒,几人才知道原来这件事情竟然是老十上报的。九爷说:“老十瞒的够严实的啊,这都大半年了,居然一个字都没露。”老十连忙解释说:“原本这件事情只是草原上一个牧民不药而愈了,凤凰猜测和得病的牛有关系,皇阿玛又说没成之前先别说出去。后来过了几个月,我见还没有什么动静。以为是猜错了。谁承想,居然真的成了。如今此法能惠及万民,也是皇阿玛圣恩浩荡,心系百姓的缘故。否则光凭一个猜测,如何能得到这个牛痘之法。”

况且别人不知道,几位哥哥我却都是暗示过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我也不好直说。几人想到前几个月老十却是跟他们说过,让几位到了年纪的侄儿先别种痘,看看太医院还能不能研究出更好的办法。然而种人痘在本朝已经推广已久,虽然还是会有些意外,但是却比得天花后要安全得多。因此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这件事情确实也怪不了老十,皇阿玛下令了,他也不能违抗,何况人家也暗示过,只是谁也没放在心上罢了。

这几年朝堂之上波谲云诡。太子一系的索尔图谋反不遂被抄家监禁。虽然表面上没有牵连到太子,可是太子的地位却没有原来那么稳当了。而众位阿哥也开始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今日一早十爷就被康熙爷叫进了宫里。听说是由有人弹劾了太子。临出门前,嘎如迪帮十爷整理着衣服,十爷说:“皇阿玛让我们都进宫,可能是想问问我们的看法。”嘎如迪在心里感叹一声,太子,可惜了。就说:“不论外人怎么说太子,他也总是你们的哥哥,皇阿玛的儿子。”十爷将嘎如迪有些歪了的簪子扶正,然后说:“是啊,小时候二哥还带着我们一起读过书。”

晚上十爷回来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嘎如迪端了一碟子红豆沙馅儿的夏凉糕,递给十爷一块,然后说:“早上听嬷嬷说到了吃绿豆的季节了,就让人做了些绿豆糕,这种红豆馅儿的,我和额灵珠都最喜欢了,你也尝尝。”

十爷拿了一块绿豆糕,三两口吃完,嘎如迪递给他一杯凉好的菊花茶。喝了一口茶,十爷说:“今日礼部的折子,说太子吞没贡品。四哥为太子辩解,说是底下的人背着太子所为。九哥说四哥和太子一向亲厚指不定四哥也参与了。我就为四哥辩解了几句。刚才出宫,九哥和八哥先走了。这两年九哥和我越发的生疏了,我知道八哥动了些心思。可是我不想掺和。是因为这样吗?所以就生疏了?“

嘎如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三人从来都是同进同出的。可是如今他却一个人被抛下了。若不是当初答应了自己不掺和,现在他们之间应该还是一如往昔的。可是历史上的八爷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嘎如迪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十跳进这个坑里。她不可能劝着他们和好。甚至她在心里还十分高兴他们的生疏。从去年开始九福晋也少了来找自己的次数。嘎如迪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就因为老十不参与八贝勒的事情,竟然就生分至此了。

嘎如迪说:“你为四哥或太子说话,是因为他是你的兄弟,说句不吉利的话,就算将来八哥九哥出了什么事,你也一样会帮他们的,是吗?”

十爷说:”那是自然。”

嘎如迪说:“这就是了,爷只要遵从自己的本心就好了。”

第53章 第三世 一废 没多久就入了秋,一如往年,康熙爷到了木兰秋弥的时候。这次随驾的是大阿哥,太子,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三阿哥,八阿哥和十阿哥暂时监国。三爷和八爷都忙着收拢朝臣,即便是不能为自己所用,也要先交好一番。十爷见此情景,不经有些不耐。正好嘎如迪此时又身怀有孕了,十爷便将大部分事情都推给了两位哥哥,自己在家安心的陪着嘎如迪。嘎如迪笑说:“难怪皇阿玛总看我不顺眼,原来是因为我勾的他儿子都不求上进了。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事情,也居然这样一推三五六。”

十爷也没正经的说:“可不就是被你这个小狐狸精给勾搭坏了,也现在就想整天跟你腻歪着,什么都不管才好呢。”

这天夜里嘎如迪和十爷正睡着,忽然传来宫中的急报。十八阿哥病重。十爷匆匆披上衣服准备进宫。十八阿哥是康熙爷这几年最喜欢的小儿子。前几天刚过完八岁的生辰,此次出行原本康熙也准备带着他一起,可是后来又怜惜他年幼,留在了京城。嘎如迪这几年已经将医术在十爷面前渐渐显露出来了一些,此时对十爷说:“爷进宫后看看十八弟的脉案,若是明日回来前还没有好转,也将脉案抄一份带回来我看看。多个人多个办法。”十爷点头答应,然后匆匆离去。

第二天十爷并没有回府。一并进宫的三爷八爷一致决定此事需尽快禀告皇上。十爷见十八阿哥烧的小脸通红,两颊肿胀。太医孙治亭、齐家昭在外间斟酌着开着方子。十八阿哥的乳母,嬷嬷和生母王庶妃都在屋内照顾着。因为有庶母在场,十阿哥看了十八阿哥一眼,喊了几声,见他已经烧的有些迷糊了,喊也没有反应。就去了外间,看了看两位太医记录下的脉案。又誊抄了一份交给身边的小太监,让人送去十贝勒府。然后又吩咐人,去太医院将其他擅长小儿科的太医都叫来。群策群力,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先尽快将烧退下了。等他做完这些,三爷和八爷也已经将奏折写好,八百里加急送去了围场。

八爷见十爷将脉案抄了送去宫外就问了一声。十爷解释道:“民间也有些良医,我想着若是宫里的法子不行,让人去京城其他的医馆看看,有没有什么民间偏方。总归还是十八弟的病情最重要。”八爷听了,说了句:“还是十弟周全。”

十爷见八爷信了,就不再说什么。宫中贵人多,若是让人知道嘎如迪会医术,那必定不是一件好事。到时候若是治好了,别人对你的期待就更高,治不好就是罪责。别的不说光是皇阿玛和皇太后,任何一个人若是身体有恙。即便嘎如迪事皇子福晋,那也必须要出面医治。到时候真的有什么不好,又该怎么办。倒不如从最初就瞒着。

而十八弟这件事,若是嘎如迪真的有办法,到时候也要找人来顶替善后的。

而嘎如迪这边收到脉案,猜测估计是得了腮腺炎。这病倒是不难治,只是最怕的就是因为这个病而引起后期的一系列并发症。可是自己没有亲自把脉,实在是不能确定具体的情况。

到了晚上,十爷回府,嘎如迪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十爷。十爷问嘎如迪:“什么是并发症?”嘎如迪愣了一下,想到,可能这是个现代词汇,就说:“就是这病的标本兼顾着治,否则即便中途有所好转,后期若处理不好,也可能会变成脑炎、脑膜炎等更加严重的症状。但是光看脉案我不能十分确定十八弟的情况,我需要亲自给他把脉才行。”十爷直接开口道:“不行。”又将自己的顾虑说了一下。嘎如迪明白他的苦心,可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就说:“既然爷原本也想到要找人顶替善后,那不如现在就找到这个人,到时候我扮成那人的徒弟跟进去。”

十爷笑了一声,说:“三哥八哥都在宫里,就是王庶妃和其他宫里的人,也都见过你。谁还能认不出来你?”嘎如迪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跟我来。”然后带着十爷坐在化妆台前,开始化妆。十爷有些不明白嘎如迪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化妆了。但看她模样认真就坐在一旁看着,然后他就惊讶的发现,嘎如迪在他的面前活生生的变了的模样。现在她的样子,看着就像一个清俊瘦弱的小少年。若不是亲眼看着,而且身上的衣服还依然是原来得衣服。十爷差点要以为眼前是换了一个人。结结巴巴的说:“这这是......戏文里说的易容术?”嘎如迪说:“就是化妆罢了,大多数女子都会的。”

十爷听了笑了一声道:“你这是大变活人啊。果然女子是不可小觑的。”然后就同意了嘎如迪之前的要求。

又过了两天,十八阿哥的情况依然凶险。十爷找的民间大夫爷找到了。这人也确实有些本施,也曾遇见过这样的病症,而且他也是真的有个小徒弟。十爷大喜,就带着他和装扮成小徒弟模样的嘎如迪一起进宫。那大夫也确实有一手,在把玩脉后,和两位太医讨论了一番后就开下了方子。而嘎如迪趁着他们出去,也给十八阿哥把了把脉。心里有了谱之后。出去站在那民间大夫的身后。看了看他们定下的方子,默默在心中点了点头。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进宫之后,八爷居然提出让那个民间大夫留在宫中,直到十八阿哥痊愈。而作为小徒弟的嘎如迪自然也被留在了宫里。

又过了几日,十八阿哥的情况日渐好转。康熙爷收到信也已经再往回赶的路上了。可是嘎如迪却开始忧心忡忡,确实如她之前所猜测的一样,十八阿哥开始隐隐又出现并发症的情况了。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方便直接开口,嘎如迪便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给那民间大夫下了暗示。将他的思绪往那个方面带,然后又将自己想出来的方子告诉他。果然第二天在把脉的时候提出了这个问题,建议修改药方。可是宫里的两位太医却认为之前的药方已经奏效,分明是对症的。如今十八阿哥已经有所好转,不同意更改药方。

最后将事情的告诉了三阿哥他们。因为直到皇上已经在返程的途中了,如今十八阿哥已经有所好转。谁也不想节外生枝,三阿哥和八阿哥都决定按照太医们的说法,用原来的方子。十阿哥看了一眼嘎如迪,见她轻轻地摇头,然后无声的说了“换。”就知道换方子大概是嘎如迪的主意。就说:“换药方。”

八爷不赞同的说:“事关十八弟性命,怎么能如此儿戏?老十,你不能因为这人是你带进来的就这么相信他。这人毕竟来自民间,怎么能比得上宫里的太医?”十爷回到:“正是因为事关十八弟的性命,不能儿戏,我才同意还药方。既然已经有人诊出十八弟的病情有所转变,那么换药方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何况是他进宫后,才开出原来的那张方子的。我自然相信他。”

十爷话音刚落,那两位太医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分明是在说他们无用。然后又听十爷对那大夫说:“你去将你的诊断和方子都些下来。”然后对三阿哥和八阿哥说:“既然他们三人难以决断,那就将方子和诊断写下来。太医院还有其他太医,太后那边也留有御医。将他们都叫来,比较一番。到时候再决定是不是需要换药方。”三爷说:“要将太后那里的御医也叫来,是否太过劳师动众?”八爷也点头。十爷说:“只是这么一会,不需要他守在这里,为了小十八,我想皇祖母不会怪罪的。”

最后还是决定了换药方。好在更换了药方之后,十八阿哥的情况没有恶化,甚至越来越好。而御驾也已经快要到京城了。嘎如迪必须得想办法离开了。否则康熙回宫后,只怕就更不容易出宫了。于是和十爷商量了一番后,十爷带着小徒弟嘎如迪出宫,说要取一套师傅平日里用的银针。然后第二天,十爷再带着真正的小徒弟回宫。

又过了两天,圣驾回到了京城。再见到病情好转的十八阿哥,康熙也一路上阴霾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后来嘎如迪才知道,原来当初十八阿哥病重的消息传到塞外。康熙爷忧心忡忡,可是太子却丝毫没有任何表示,仍然纵情享乐,完全不顾惜病重的弟弟。而且还骑了蒙古进贡给皇上的御马。最重要的是,他还窥伺御帐,被捉了现行。在回程途中,康熙爷召集群臣决定废太子。

之后的日子十爷便时常不在府里。因为在十八阿哥这件事情上,十爷一力主张换药方,让十八阿哥得以康复。事后,由御医对比了脉案,发现若是按照原来的治法,恐怕最后十八阿哥病情会有所反复。倒是改之后的药方不仅对症,而且兼具固本培元,用药精准,十分之妙。

康熙厚赏了那个大夫。又夸十爷能友悌幼弟,又能决断,很好。

第54章 第三世 虐恋 因为太子被废之事,朝堂之上最近十分热闹,有人为太子鸣不平,自然有有人急着挣一份从龙之功,推举一位新太子。即便是老十这样一副不理朝政的样子,也因为出身高贵而被不少人找上门。更不用说作为康熙爷长子的直郡王,在文人之中备受推崇的三贝勒,佟佳皇后养子的四贝勒,以及向来长袖善舞的八贝勒。只怕如今他们的门槛都要被人给踩塌了。不久四贝勒便称病在家,闭门不出。十爷见此,连忙也紧闭了家门。

嘎如迪从来没有想过做皇后,而十爷自己本身也是个‘不求上进’的,两人只想守着自己的日子好好的过,以十爷身后的钮钴禄氏一族,和嘎如迪身后的蒙古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一族,不论是谁最终上位,都不会亏待了他。可让十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虽然没有出头,可是自己的亲舅舅,阿灵阿却上了八爷的船。

十一月份,三爷上奏康熙爷,皇太子一切的失控举止乃是因为直郡王用喇嘛巴汉隆格魇术控制所为。而康熙爷命人搜查太子住处,果然搜出了“魇胜”之物,康熙大怒,下令将直郡王夺爵,在府内幽禁起来。但是对太子却没有任何处置,仍旧被囚禁在上驷院侧。

朝堂之上推举新太子的风声越演越烈。其中呼声最高的便是八贝勒爷,不仅有钮祜禄一族现任族长阿灵阿的支持,便是康熙爷最信重的汉臣李光地也对他倍加推崇。

然而康熙爷一直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仿佛看不见听不见。等到了年底,要进宫参加年宴了。十贝勒府的大门才打开了。到了第二年,康熙四十八年,立太子之事依旧悬而未决。四爷和十爷也早已重新开始出入宫廷。

有一日十爷回府后,又表现出了一副情绪不佳的样子。这次还没等嘎如迪想完是要问一问呢还是假装不知道,拿些小点心哄一哄的好的时候,十爷自己就已经先开口了:“八哥和九哥是被权势迷了眼了,居然敢在皇阿玛身边安插人。”

嘎如迪有些惊讶,御前的人哪里那么容易被收买,康熙爷威深权重,他身边所亲信之人无不是忠心耿耿之人。倒是有些小卒子能被收买,可是那也不过是透露个皇帝的行踪或心情。真正想要知道什么,这些人是不顶用的。而这些小卒子被收买,宫中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即便是稍微受宠些的妃嫔都能做到,何况这些皇阿哥们。能让十爷如此神色的说的人,自然不是这些小卒子。

嘎如迪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十爷说:“今日给皇阿玛请安后,我被皇阿玛留下问了两句话,出来的时候在路上遇见八哥九哥和十四,九哥正在问马尔泰若曦是否知道那日皇阿玛私下召见二阿哥的时候,说了什么。八哥见我出来就岔开了话题。事后,八哥和若曦单独带了一会儿。马尔泰若曦选秀前便住在八哥府上,他的侧福晋还是若曦的姐姐,如今若曦御前奉茶。八哥本就该避讳着些。可是他居然还......哎。“

嘎如迪记得历史上的太子好像复立过一次,想来若曦作为一个穿越女定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可是她应该也知道八爷的结局,或许她会为了她姐姐,而尽力改变下八爷的结局。想了下,说:“若曦姑娘能在御前这么多年平安无事,还能让皇阿玛信任,我想她应该是个沉稳谨慎的人。若是不能说的事情,她应该不会说的。”

十爷却摇了摇头,说:“若是真的只是问些无关紧要或者哪怕是说真话了,那都是好的。可是我担心的是他会骗八哥。”嘎如迪有些惊讶,这是哪里开的脑洞,刚才还说若曦是八爷安插在康熙爷身边的,现在又担心若曦骗八爷。就直接问了:“你不是说,她是八爷安插在皇阿玛身边的吗?哪有自己安插的人,会骗自己的。“

自从嘎如迪和九福晋私下没有往来之后,她的消息来源少了许多。虽然还是会去找四嫂说说话,可是四嫂那个人从来就不是个多嘴的,想从她嘴里知道什么新闻那是千难万难的。

十爷说:“一开始或许若曦是向着八哥的,可是如今,不好说了。我曾听十三帮若曦私下打听四哥的喜好。一开始我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后来,凡是四哥出现的场合,若曦总是会对他十分关注。即便是二哥还是太子的时候,也不曾见过她这么恭敬周全过。我是担心她在四哥和八哥之间摇摆不定,最后害了他们二人。”

嘎如迪听到这件事情,先是惊讶然后又了然。原本是有些惊讶这个穿越女主的魅力,前后和八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有所瓜葛了。如今居然连四爷都没放过。后来又了然,既然是穿越女主,自然知道四爷才是最终的胜利者,这样一想,好像又很正常了。

若不是自己是嫁入皇家,对几位阿哥还算了解,嘎如迪都要以为这是一篇女主后宫文了,最后来个兼容并收?

不过,前面的那些传闻大多是以讹传讹。八阿哥自然不提,作为一个现代人,嘎如迪不相信她会对自己的姐夫有什么想法,以嘎如迪见过几次的若曦来看,她不像是那么没有节操的人。而十爷的事情,虽然自己当时都有些误会了,可是事后回想,那个时候的若曦大概也只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而没有那种男女大防的概念,所以才让人误会了。而十爷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觉得新鲜,就多提了几次,而自己那个时候因为一些原因,胡思乱想,才会觉得他们有什么。

至于,十二爷那事,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两人也就在十爷的生辰宴上见过一次,后来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至于在十二爷婚礼上,借酒消愁,虽然嘎如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多半和十二爷本人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最后,十三爷,十三这个人颇具侠义之心,嘎如迪时常觉得他若不是出生在皇家,或许会是以为游侠。十三爷也是个不拘小节的,而若曦又是现代人,没有那么多封建思想的封闭。自然相处融洽,也许是知己吧。而在十爷说出四爷之前,嘎如迪一直以为若曦和十四爷会是一对。

以她自己的想法,十四爷因为年纪尚小,后院干净,和若曦又年纪相仿。若是和十四爷在一起,以若曦现代人的思想和十四爷作为下一任皇帝的同母弟弟。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可是四爷,虽然他是下一任皇帝,可是他们相差十几岁,若曦出现的时候,四爷孩子都有好几个了。若是男主是四爷,那岂不是要虐恋情深啦?

想着想着,嘎如迪想的越来越跑偏了。然后听见十爷问:“想什么呢?都想出神了?”

嘎如迪抬头,看着老十,会心一笑,说:“我能遇见你,真是太幸运了。”老十也笑着捏了捏嘎如迪的脸,说:“既然知道了,那可要对爷好一点。昨晚都不挨着也睡了。”

昨天夜里额灵珠在他们房间玩的晚了,不肯和乳母回自己房间去住。嘎如迪让她留下睡了,额灵珠要睡两人的中间,十爷不肯,可是嘎如迪却一口答应了。当时十爷也没说什么,没想到现在居然拿出来说了。嘎如迪惊讶的说:“爷,你不会还要跟额灵珠争宠吧?”十爷说:“平时白日里你都陪着她了,晚上是咱们独处的时间。就让她早点回去睡不好么?小孩子早些睡,对身体好。”嘎如迪听了,觉得好笑又无奈,刚想把话题来回来,还是继续谈谈他的哥哥们,这样他还能成熟点,现在分明就是个要糖吃的小孩子么。就见十爷摸了摸她已经隆起的腹部,说:“生完这个,咱们就不生了吧?”

腹中的这个孩子已经六个多月大了,前几天嘎如迪给自己把过脉,知道这次是个男胎。对于嘎如迪来说,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自然就够了,可是十爷作为一个古代人,又身在皇家,难道不会想要多子多福吗?

就问:“你不会想要多子多福吗?“十爷说:“生孩子太危险了,两个都够了。”嘎如迪听他说因为担心自己而不再要孩子,有些感动。然而转念一想,问:“你不会是觉得多个孩子,多个人和你争宠吧?“

然后嘎如迪就见十爷红着脸,神色有些不自然,又嘴硬的说:“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是担心你,才不是因为...因为你说的那个。”嘎如迪自然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会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十爷没有告诉嘎如迪的是,今天皇上将他留下,是又想赐人给他。可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和嘎如迪之间多出一个人,就觉得十分不和谐。他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日子。他不想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或者事情,去影响或者改变现在的生活。

第55章 第三世 弘暄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话题就跑偏了,倒是忘了一开始担忧的是什么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没几天八爷真的出事了。朝堂之上康熙爷询问各大臣立太子之事。阿灵阿,鄂伦代,揆叙,王鸿绪等大人都出面保奏立八阿哥为太子。就连大阿哥被幽静前都说他未来愿意辅佐八阿哥。康熙爷大怒,骂八爷:“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党羽相结,谋害太子,今其事皆败露,削其爵位,即锁系,交议政处审理。”

九爷十爷十四爷皆当场就为八爷下跪求情。十四爷更是以性命担保,八爷绝无此心,气得康熙爷当场拔剑相向。最后还是五爷跪着上前保住康熙爷的腿,苦苦求情,这才在盛怒的康熙爷剑下救下了十四爷。最后十四爷被拖出去打了四十大板,九爷被康熙甩了一耳光。

等嘎如迪见到回来的十爷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只见他额头上破了铜钱般大小的口子,虽然看上去草草的处理过,可是还是会有血痕顺着破裂的地方流下来。嘎如迪手足无所的上前,颤抖着不知道该不该触碰一下,说些什么。十爷倒是先开口安慰嘎如迪,“没事的,只是看着吓人而已,不过是磕头的时候磕破了点皮子。”

嘎如迪的眼泪像水一样止不住的往外涌,张着嘴巴想要说什么。十爷见她这样,也急了:“不哭不哭,真的没事的。出宫前皇阿玛还让太医给爷看过的。你别伤心,平复一下心情,腹中还有孩子呢。”嘎如迪只感觉自己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哽住了,发不出声音,心里酸的要命,听到十爷的话,感觉肚子真的隐隐有点不舒服,自己深呼吸了一下,调节了心绪。然后问十爷:“你怎么成了这样?你做了什么让皇上生气的事情吗?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的。我们就这么平静的过日子的,怎么会这样了?”

十爷一边替嘎如迪擦眼泪,一边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然后解释说:“我没有做什么,只是见八哥当时情况凶险,便向皇阿玛为八哥求情。只是没想到十四弟的一席话,倒是让皇阿玛更生气了。如今皇阿玛罚我在府内闭门思过。倒是正好可以多点时间陪陪你。”

嘎如迪听十爷说,确实不是十爷的错,为兄弟求情乃是人之常情,想来等康熙爷的气消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这才放下心来。写了张方子让下人去配药,做了膏药来为十爷敷一下,让伤口消肿化瘀。不过化瘀的药多数活血,嘎如迪有孕,十爷又时常在她左右。就说不必麻烦,反正也不出门见人了,就让他慢慢的好起来也就是了,不必上药了。嘎如迪又为他把脉,确定没有脑震荡什么的。只是皮外伤,也就随他了。

到了第二天,因为没有用药的关系,原本有些红肿的地方淤青了一大片。虽然知道这是淤血散开必然会产生的,可是看着吓人,还是让嘎如迪心痛心酸不已。他们在这个时代的身份也算顶尖的了,可是遇到皇权依然会身不由己。生死都不在自己手中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若说因为这件事情发生了什么好事,大概就是八爷九爷对待十爷的态度仿佛回到了从前。具体表现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九福晋便上门了。然而对于嘎如迪这个知道一些历史的人来说,这真的不见得是件好事。现在的八爷虽然看着狼狈,但是还没到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未来八爷和九爷的磨难还没开始呢。说嘎如迪自私也好,她既然没有这个本是改变历史,那么她只能希望十爷和八爷九爷的关系越远越好。

因此九福晋上门的时候,嘎如迪并不热络。九爷也在禁闭中,只有九福晋来了,十爷也不可能出面招待嫂子。因此就只有嘎如迪招待九福晋。虽然嘎如迪并不热络,然而九福晋实在是个热情开朗的人,说了没一会儿,嘎如迪也冷不下脸来对她了。

在九福晋离开之前,嘎如迪还是忍不住对她说:“九嫂,您和九哥都是聪慧的人,应该知道以九哥的身份和宜妃娘娘的身份,他还有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既然他自己没有那个意思,那么即便什么都不做,将来也不会被亏待了的。何苦掺和这些事情?”九福晋有些惊讶嘎如迪会对她说出这番话。九爷曾在私底下说过,自从老十娶了福晋,便没有了大志,一心只想安稳。还说他有了福晋,就连兄弟都不顾了。

九福晋是个心里通透的人,自然知道九爷现在这样上蹿下跳,若是八爷不成了,会落不下什么好下场。可是若是八爷成了,那就是泼天的富贵。虽然九爷没有帝王之心,可是他也希望自己将来能够给子孙后代挣一个****。九福晋也不是没有劝过九爷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九爷并听不进去。因此她也一直不觉得是嘎如迪能影响到十爷,只觉得是十爷自己想开了。可是如今听了嘎如迪的话,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别人不一定做不到。

九福晋对嘎如迪说:“多谢你对我说这番话,只是世事皆是知易行难。我们已经依然下不了船了,你和十弟既然还在岸上,那就一直安安生生的在岸上。别淌这番浑水了。只希望将来我们爷落水的那一日,十弟能看着兄弟情份上,像昨天一样,出手拉他一把。”

又过了些日子,康熙爷在朝堂上复立二阿哥为太子,群臣朝贺。康熙爷心情大好,又在次日册封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为亲王,七阿哥九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为贝子,十阿哥为郡王,恢复八阿哥贝勒身份。

十阿哥越过几位哥哥被封为郡王,除了他本身身份贵重,也是因为他在朝政上的淡然,这正是如今的康熙爷所喜欢的。况且原本八阿哥和十阿哥同为贝勒,此次八阿哥只是复爵,十阿哥却晋封郡王。这也是康熙爷对这个朝中势大,被人称为八贤王的儿子的打压和忌惮。或许还存了分离他们,让他们兄弟二人心存芥蒂的意思。

然而不论八爷心里是怎么想的。等到十爷晋封喜宴的那日,他还是高高兴兴的上门恭贺了弟弟。

巧的是依然是八月初一,嘎如迪平安生下了一个儿子。大概是最近康熙爷看老十顺眼吧,在小阿哥洗三那天,康熙爷就为他赐名,弘暄。暄字寓意像太阳般温暖,嘎如迪十分喜欢,又给小阿哥取了小名,叫小太阳。

额灵珠有了弟弟也十分高兴,每日都要围在弟弟的小床边上和他说一会儿话。小太阳自然不会回应她什么,可是额灵珠依然乐此不疲。还时常能自己自编自导的说上半天,还会过来对着嘎如迪说,弟弟说了什么,弟弟想要什么。然后一会儿自己回房间拿了自己的小布偶,给小太阳摆在床头,一会儿又拿个自己喜欢的手环,锁片什么的,要给弟弟。嘎如迪被她逗得不行。

别人家五六岁的小格格早就已经拘着学规矩了,可是嘎如迪却不愿意她这么小就被教的和宫里那些不会笑不会闹的木头格格一样。而老十也一向放纵嘎如迪,虽然说了两次,可是被嘎如迪拒绝后也就不再提着给女儿找教养嬷嬷的事情了。又因为是这几年府里唯一的孩子,下人们也都捧着,因此额灵珠就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无拘无束的长大了。好在还有老十这个严父,倒是没有长成一个熊孩子。

倒是让嘎如迪没有想到的是,从来只肯学骑射的不肯碰针线的额灵珠,在和小太阳说了几天话之后,居然主动提出要学刺绣女红。嘎如迪问她原因,她说:“弟弟这么可爱,我想亲手给弟弟做衣服。”

嘎如迪哭笑不得,虽说额灵珠是真的有喜欢爱护弟弟的成分,但是嘎如迪觉得她大概是把弟弟当作一个洋娃娃来打扮了。

果然,大概半个月后,额灵珠拿着自己亲自缝制的小围兜一样的东西,兴致伯伯的说要给弟弟换上。嘎如迪见那小围兜上还歪歪扭扭的绣着条小鱼,有些惭愧,这可比自己当初学女红的时候第一次绣出来的花样像样多了。

额灵珠见嘎如迪还没给弟弟换上,就有些着急,“额娘,额娘,快给弟弟换上吗,我绣好之后,还问了奶嬷嬷,特意浆洗好多次,洗的软软的才给弟弟拿过来的。我听说额娘以前就是这样给我做衣服的。”

嘎如迪看了看小围兜,果然洗的都有些褪色了。这个时候的染料固色做的不好,时常多洗几次就会褪色。不过确实摸着已经十分柔软了。嘎如迪先是夸了额灵珠一番,然后将小围兜给小太阳换上。然后抱着小太阳给额灵珠看,又让他们自己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继续聊天。

第56章 第三世 疑惑 到了第二年六月,康熙爷要巡幸塞外。这次带的是太子爷和八贝勒。历年能在塞外行围是被带在身边的都是康熙爷最近喜欢的儿子。可是这次知道这件事情,十爷却忧心忡忡。他担心他的八哥。

当初太子被废之后,八贝勒被训斥结党营私,可是事后复位,十爷以为他会收敛些,或者放弃。可是他却依然没有过多收敛。朝中八贝勒私下交好的臣子们时常上有关于太子失德的折子。而如李光地之类的重臣,也认为太子德行不足以服众。而八贝勒不仅与宗室贵胄交好,在江南文人中也有极好的口碑。这也是康熙爷所不能容忍的,此次将他带在身边,也是防备的意思。

而十爷也得到康熙爷的命令,令他不许和八贝勒互通消息。他知道,大概不止是他,只要和八贝勒关系好些的人都得到了这个命令。

果然没多久,康熙爷下了新的调令。殷泰为四川陕西总督,噶礼为江南江西总督,江绮甘肃提督,师懿德江南提督,潘育龙镇绥将军,年羹尧四川巡抚。

这份调令关乎多地封疆大吏,对于有心夺嫡的八贝勒来说,自然十分重要。然而康熙爷既然早有打算,那么他如今必定被封锁了消息,不会让八贝勒知道。等到到时候八贝勒随御驾一同回京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最让老十担心的是,九哥得到这个消息后,叫了他和十四弟过去商量对策。九爷和十四爷都主张要尽快将消息传给八爷,可是此事康熙爷下了严令,传消息的人一旦被知道,那可是欺君大罪。十爷自然不同意,不说如今自己几人周围肯定又皇阿玛的人盯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会被知道。况且此事对于八爷来说不过是错失一个机会,可是对于泄密的人来说,那必定是杀生之祸。谁又能保证这个传话的人的忠诚呢。

九爷和十四爷听了十爷得话,互相对视了一下,仿佛被十爷给说服了。

然而第二天等十爷听说十四爷府上传来十四爷抱病,静养,关闭府门不见人的消息的时候。老十才知道,十四居然自己跑去报信了。一时又气又急,然而这是自己的弟弟,他也不能看着他出事。到时候他到了塞外是什么情形还是两说,可是京城这边必须稳住,不能让他露馅儿了。

虽然生气九哥和十四弟的自作主张,可是这件事情还是要去和九爷商量。以免最后两人说法不同,在露馅儿了。

等到十爷和九爷去十四府上做完一出探望的戏码出来,居然正好遇见了过来探望的四爷。老十不禁在心里暗骂,老十四这找的什么破借口。这一抱病,自然会有兄弟们上门探望。何况这四爷还是十四的同母哥哥,自己也不好拦着。

好在昨天嘎如迪给他出主意,说找个会口技的人冒充一下,然后说十四爷是的了会传染的病症,不宜见人。恰好九哥手底下的酒楼里有个说书的有这门手艺,这才一大早带了人来。

此时见了四哥,老十还有些心虚,九爷就先开口了:“四哥是来看老十四的吧?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得了风疹,如今脸上都是,刚才我和老十过去看他,他还不愿意见我们,隔着帘子说了几句话,精神倒是好的很。这风疹会过人,四哥还是别去看了吧?”老十见四爷看他,也连连点头道:“老十四这是担心咱们,何况他如今面上不雅,也不愿意见我们。”

然后就听四爷说:“那我也隔着帘子跟他说两句吧,宫里娘娘也担心着呢。说完大步向着老十四的房间去了。

好在是先有安排,四爷隔着屏风和那假冒的人聊了几句,确定是十四爷的声音,然后嘱咐了几句好好休养,就和九爷十爷一起走了。

一直等到半个月后,十四赶回府中,宣布病愈,出门见人了,十爷这才放下心来。

倒是让嘎如迪没有想到的是,一趟出行回来。若曦和八爷似乎终于要定下来了。听十爷说,八爷准备向康熙爷要若曦了。嘎如迪有些意外,看来塞外之行发生了些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而嘎如迪见到八嫂的时候,就更加确定,这个消息多半是真的,如今的八嫂就像当初得知八爷求娶侧福晋那时候一样。虽然她没有说什么,可是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她眼里透出的哀伤,即便是笑着也遮不住。

然而到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之后。仿佛事情又有了变化。那天十爷气冲冲的回来,对嘎如迪说:“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总有一天会害了八哥。”嘎如迪知道她说的是若曦,对于这个穿越女,嘎如迪接触的并不多,尤其是当她去了御前之后,大多只是进宫时偶尔见上一面。那天水榭之后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了。不过对于她的事情,嘎如迪还是有几分好奇的。就问:“她做了什么?”

“她吊着八哥这么多年,前阵子我还想着他终于答应八哥了。那个时候八哥多高兴,八哥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可是她呢?昨天居然又拒绝了八哥。还让八哥提防四哥。她想做什么?她到底想做什么?她自己整天吊着八哥还不忘勾搭四哥,现在居然还有脸叫八哥提防四哥,她是想挑拨四哥和八哥吗“

嘎如迪听完也有些惊讶,这是唱的哪一出之前结合一些小道消息,嘎如迪还以为最终穿越女主选择了四爷,可是前不久又听说她和八爷两情相悦了。但是没几天她又拒绝了八爷,然后还不忘得罪一把四爷。

实在是让嘎如迪莫名不已。若是前几年,嘎如迪还会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选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如今和她年纪相仿接触颇多的十三爷,十四爷都已经妻妾成群了。其他阿哥和她也没有接触。这个女主到底是走什么路数的?难道这不是一个言情文?女主最后走女相陆贞那一卦的?可是这个世界的阿哥们设定的又很像言情男主。况且这毕竟是清朝,不论是康熙爷或者下一任皇帝,嘎如迪都不相信会有让穿越女主在官场上有所作为的可能。

而且她既然让八爷提防四爷了,说明她也不站在历史胜利者这边了。这都是什么骚操作?而且,即便如此,四爷八爷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要搞死她,十三爷和十四爷对她也依然十分关照。好像只有十爷一个人在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嘎如迪忽然问:“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会喜欢若曦这样的女孩子吗?”

十爷眼含深情的看着嘎如迪说:“我根本没有办法想象,没有你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然后又停了一下,说:“那个时候你说若是我喜欢她,就将她纳进来的时候,我想过这个问题。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误会我喜欢她。可是最初在八哥府上见到她的时候,我确实觉得她很有趣。她和京城里的闺秀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好像特别的鲜活。可是也就仅此而已。见猎心喜或许会有,可是得不到也无所谓。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你了,自然不会再将其他人看在眼里。”

嘎如迪沉默了一下,然后暗自沉吟了一下,“难道是因为不一样吗?因为马尔泰若曦和京城闺秀们的不同,所以才吸引了这么多阿哥守护她。而自己也是因为这份不一样才会让老十喜欢的吗?难道是因为最初遇见他的是自己,所以他才会喜欢自己。若是遇上了别的穿越女,也许他就会爱上别人?”想到这里,嘎如迪心里有些难过,然后就哀怨的对十爷问出了一个死亡问题:“你喜欢我,也是因为我和京城的闺秀们不同吗?如果当初你最先遇见的不是我,是若曦。你会不会就像现在喜欢我一样的喜欢若曦了?”

老十看着嘎如迪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问着这个可笑的问题,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看着嘎如迪好像马上就要哭了,立马正了正神色,认真的说:“自然不是。我爱你,是因为我爱你,所以你才和别人不一样。而不是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才爱你。若是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我才喜欢你,那么等到怕有一天,你和别人一样了,或者有另一个不一样的人出现,那我也许就不爱你了。可是我是因为爱你,才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那自然不会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嘎如迪听明白了,自然感觉心情好了许多,然后问:“那你是因为什么爱上我的呢?“

十爷故作认真的说:“让我想想啊?是因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吧?”

嘎如迪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不过刚才安慰到了,心里也已经不难过了。此时也有心情开玩笑了,就说:“啊?原来你是这么肤浅的人么?那我可要早睡早起,好好保养了。这样才能一直好看下去,嗯,现在我要去睡觉了。”

第57章 第三世 情殇 那天过后,八爷府上便称病谢客了。老十去看了几次,回来说八爷是真病了,整个人仿佛少了一道精气神儿。嘎如迪在心里暗自感慨了一番。情殇难愈。虽然若曦和八爷的事情一直没有挑明。可那也只是瞒着康熙爷罢了。他们兄弟几个都知道,在若曦进宫前,八爷就已经对她起了心思。后来若曦阴错阳差几年了乾清宫,做了奉茶宫女。

乾清宫的差事有哪里是这么好当的么?若曦原本就不是个规矩严谨的人,若不是八爷帮她上下打点,处处托人照顾教导与她,她也难有今天。可是这么多年的筹谋打算,终究是一场空。听十爷说,十四气愤之下,在宫道上拦下若曦,质问她:“你有没有心?”所有人都在指责若曦。

可是嘎如迪进宫请安的时候,却听小宫女说那日若曦在雪地里摔伤了。因为摔伤站不起来,在雪地里趴得久了,好在最后被四爷和十三爷发现送了回来。不过最近确是当不了差了。嘎如迪想,或许若曦对八爷也不是没有情谊的。否则之前不会明知道八爷的结局,还和他纠缠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权势吧。江山美人,若是八爷愿意选择美人,也许他们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故事。可是八爷毕竟是八爷。他和生而尊贵的十爷不一样,若是他不争取,不努力,也许就会是落在泥里的那一个。作为后世的人,若曦和嘎如迪都知道,他的争取和努力都失败了。可是作为现在的八爷,他是不知道的。他能看到的是,他是朝野人人称颂的贤王,他以为他离皇权只有那么一步之遥。可是他怎么会想得到?那一步之遥,他永远也没能跨过去。

有时候,作为一个知情人,看到现在的八爷,有时候嘎如迪也会觉得他很像是一个悲情男主。他真的足够优秀。也许是因为四爷还处在蛰伏的时候,这几年八爷的优秀是无人能出其右的。也许是因为这样,他的身边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愿意追随。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从一开始就被那个拥有决定权的人给否决了。

康熙四十八年的最后一天,皇子们都携家小入宫参加宴会。病了许久的八爷也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人前。不过八爷的精神看着依然不大好,脸上也没有血色。嘎如迪不经看向康熙爷身边的位置,今日在御前侍奉的是个陌生的小宫女。往年这样的大日子,伺候的都是若曦,或许她现在也还未能恢复过来吧。嘎如迪又隐晦的看了眼四爷。他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清冷的样子。

嘎如迪有些想象不出来,四爷和若曦相处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也是这样一副冰冷的样子?今年的新年宴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十分出彩的地方,也没有什么能被指摘的地方。平平淡淡的就又过去了一年。

到了二月份的时候,康熙爷要去五台山,命太子爷,三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跟随。临幸的那天,嘎如迪也去送了行。康熙爷身边伺候的宫女依然不是若曦。也是了,八爷,十四爷都在这次的队伍中,或许她避开了吧。想到留在京城的四爷。嘎如迪笑了一声。或许是知道若曦是穿越女的那天起,虽然从来没有主动去接触过她,可是嘎如迪还是忍不住的关注关于他们的事情。也许自己的心里也有些八卦的因子吧。

直到有天嘎如迪听十爷絮絮叨叨的说着:“八哥最近是在奇怪,老是查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和人。。”嘎如迪听到,不由地问:“是什么事情啊?“

“隆科多,年羹尧,李卫,邬思道,田镜文......”嘎如迪听到这几个名字,不由得怔了一下。这些名字都十分熟悉。都是后世影视剧中雍正身边的人。可是这些人当中,现在除了隆科多和年羹尧,其他人应该都还不显。八爷怎么会查到他们身上去?尤其是田镜文,这个名字分明是记错了,应该是田文镜才对。

对了,若曦。是若曦告诉八爷的?可是她不是已经放弃八爷了吗?是了是了,之前就听十爷说过,若曦曾提醒八爷要小心四爷。如今她将四爷隐藏的棋子都告诉了八爷,这是要毁了四爷么?若是让康熙爷直到,他信任的九门提督是四爷的人,那么最后四爷还能蛰伏成功,登上皇位吗?会不会也像八爷一样?被忌惮被打压?

还没等她思绪发散完,就又听十爷说:“还有邬思道这么名字。查了两个多月,也没查出朝堂上有这么个人也不知道八哥查这些做什么?”

嘎如迪隐约记得这个邬思道仿佛是四爷得幕僚。可是再多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可是她既然不想改变历史,平稳的过日子,自然不会随便乱说。况且这几年,老十虽然和九爷八爷他们和好了,可是他们也知道十爷不想掺和夺嫡得事情,因此倒也不怎么拉他下水。而四爷那里也有前几年累积下来得情分。虽然没有四爷和十三爷要好。可是两人得关系倒也不错。

嘎如迪心里有些慌乱,然而她却什么都不能做。不说她对于现世得东西实在记得得不多。就是真的记得什么,又要怎么告诉老十?怎么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得?说一个谎言就需要无数的谎言去圆谎。可是嘎如迪编不出那么多谎言去骗人。也不想骗老十。

去找若曦?那更不可能。除了对她摊牌自己也是穿越得。还能说什么?怎么劝她不要乱来,不要搅乱历史?不说自己和她向来没有瓜葛就说自己得出现让十爷游离于八爷党,就已经搅乱了历史了。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别人。说到底,她们都是一样得人。也许这一切是若曦给八爷得弥补。最后嘎如迪也只是说了一句:“或许八哥听到了什么消息吧,总有他自己得用意得。

到了夏天得时候,康熙爷去畅春园避暑,老十不在随行之列。老十就带着嘎如迪和额灵珠,小太阳一起去了别院。红鸾已经是一匹二十岁的老马了,这几年嘎如迪已经很少会骑着它肆意奔跑了。倒是额灵珠也很喜欢红鸾,红鸾就会驮着她四处走走,偶尔小步跑两下,让额灵珠兴奋不已。

前两年阿布托人带了一匹蒙古马给嘎如迪,说是这批马里最好的,最具有灵性的。嘎如迪将它送给了老十。老十问她:“红鸾年纪大了,你不舍得骑它了,怎么现在有了新的马还不要了?”

嘎如迪说:“我怕红鸾会难过。况且我现在骑马的时候也少了。红鸾当年在我手上就可惜了。如今再有宝马,自然得交给它的伯乐了。”

一家人在别院高高兴兴的住了两个月,圣驾又要回紫荆城了。老十一家又收拾回去,提前准备接驾。然而康熙爷在自己京城住了没多久,又决定去塞外行围。这次的名单上依旧没有十爷。倒是十四爷在名单上,让十爷有些担忧。虽然上次十四回来的时候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刚回来的他,身上还是带着伤的,就可见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后来康熙爷回銮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大概是没有事发。十爷在十四爷他们出发前,不由担心的多嘱咐了几句。倒是十四爷满不在乎的说没事,不需要担心。

好在塞外之行最终没有出什么岔子。听说苏皖瓜尔佳的敏敏格格一曲月中舞,傲雪寒梅技惊四座。听着传回来的寒梅曲,和传说中光影中的舞蹈。嘎如迪知道,这多半是若曦出手设计的。也听说,苏皖瓜尔佳王爷对若曦十分看重,将自己早夭的大女儿的玉佩送给了若曦。

康熙四十九年九月,福建漳,泉两府大旱,颗粒无收,当地官员却私自贪墨赈灾粮草,以致路上多有饿死之人。康熙爷得知,大怒,命范时崇为福建浙江总督负责赈灾,又调了江浙漕粮三十万石去福建漳,泉两府,并免了两府本年未完额的赋税。

然而一事未平,一事又起。户部爆发了亏蚀购办草豆银两的案件,历经十几年,窥视总额达四十多万余两,涉案官员共达一百二十人。

几日后,康熙爷诏几位皇子进宫商讨此事。太子爷和八爷都说念在这些官员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过失,多年来兢兢业业,不妨从宽处理。四爷却主张严查此事,绝不姑息。却被康熙爷怒斥“行事毒辣,刻薄寡恩,枉读多年圣贤书,无仁义君子风范”。十爷回来告诉嘎如迪这件事情的时候,嘎如迪还暗自感叹了一声,难怪历史上传说康熙爷很会骂儿子,四爷本就是个心思重的,如今被皇父这样当中斥骂,不知道是不是要抑郁了。

嘎如迪问十爷:“那你是如何想的呢?”十爷沉默了一瞬,说:“谁有不希望海晏河清呢?我很佩服四哥的主张。不是谁都能冒着得罪满朝文武的风险来维护这一片清明的。大多都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嘎如迪接着说:“那你觉得皇阿玛是不是个明君呢?”老十立刻接话说:“皇阿玛自然是圣明之君。”嘎如迪笑了一下,说:“既然如此,你也不必担心四哥了。这是四哥的可贵之处,也是朝堂上所需要的,你我都能明白,难道皇阿玛会不明白吗?“

第58章 第三世 何事秋风悲画扇 康熙五十年,元宵节。

这个节日过得倒是热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热闹。而是十三阿哥和九阿哥在宫里打起来了。好在兄弟几个很快将人拉开了,倒是没有让人将事情闹到康熙爷的面前去。

事后,听说是因为九爷对十三爷的红颜知己用强,好在被十四阿哥撞见,救了下来。而十三阿哥元宵那天才知道此事,当即就忍不住动起手来。听说那个红颜知己名叫绿芜。原本就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早几年又已经脱籍赎身了。而九阿哥之所以会对她动手,也是因为喝多了酒又被人挑拨。一时失控。

嘎如迪想到当初初见时候那个美得不似少年的九阿哥,那个会年年给红鸾带糖果的九阿哥。不知道是不是要感叹一声,物是人非。仿佛多年前的一切都不同了。温文儒雅又不失高贵的太子爷,这几年却频频传出骄奢淫逸的名声。那个身披战甲,英姿飒爽的大阿哥早早的被幽禁起来不见天日。那个会帮弟弟们千里迢迢带点心过来给自己的四爷,这几年也越发的清冷了起来。

好在心上人就是眼前人。老十一直都在,他对自己的心意也一直没有变过。

康熙五十年九月,十爷告诉嘎如迪,太子爷向皇阿玛请旨,想娶若曦为侧福晋/听到消息的嘎如迪瞬间愣住了。她不会是听错了吧?是太子?不是四爷?哪怕是八爷呢?

然而她没有听错,确实是太子。嘎如迪知道太子最后还是会被废除,可是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可是太子爷如今的举动分明是找死啊。女主也是他这个炮灰可以肖想的?是了是了,太子这些年地位一直不稳。他求娶若曦多半是为了自保地位。一则,若曦是康熙爷身边出去的人,二则,若曦是西北马尔泰将军的女儿,再则就是因为苏皖瓜尔佳王爷了。苏皖瓜尔佳王爷的掌上明珠敏敏格格与左鹰王子的联姻折子刚到。敏敏格格和若曦交好。

可是太子不知道,这是把他自己迅速的再往死路上推。嘎如迪猜测,这次四爷和八爷可能会联手迅速的将太子拉下马。只有太子被废,若曦才能逃过这次赐婚。

果然,没多久镇国公景熙爷恳请万岁爷调查步军统领托合奇父子在多罗安郡王马尔浑王爷治丧期间宴请朝中大臣和贪污不法银款的案子。景熙是八爷的人,而托合奇父子则是太子的人。

十一月二十日。良妃娘娘殁。嘎如迪随老十一同进宫祭奠,见若曦正在良妃娘娘的宫外踟蹰。嘎如迪叹了一声。造化弄人。良妃过世后,八爷悲痛欲绝,辍朝在家。

经过半年的查询,托合奇父子结党一案,终于有了结果。一切如镇国公所言,确实有谋逆之语。

而在此期间,若曦也果然一直没有被赐婚。

牵涉此案的大臣纷纷入狱收监。康熙爷对臣子一向宽仁,即便是逆臣鳌拜,也不过是圈禁。谋反的索尔图也未处以极刑,可此次却采取了罕见的残酷手段。

齐世武施了酷刑,以铁钉定其五体与墙壁,令其哀嚎数日才死。而康熙爷的态度也让太子的追随者们惶惶不可终日。一时之间,朝内人心浮动,风声鹤唳。而太子也整日处于不安之中,行事越发暴躁凶残,动辄打骂下人,倒是让康熙爷对他更加厌恶。

这些事情,太过血腥,十爷自然不会告诉嘎如迪。可是宫里却是一个最能藏得住秘密也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嘎如迪进宫请安的路上,便时常能听到宫女太监们的议论纷纷。嘎如迪也曾见到若曦一次,匆匆一瞥,倒是只看见她头上戴着的玉兰花簪。

嘎如迪看着若曦的身影越来越远。玉兰花簪,玉兰花是四爷最喜欢的花。而那块玉的色泽质地嘎如迪也十分熟悉。那是她从蒙古带过来的,只是那时候那只是一块品相十分好的玉石,当初让十爷送去四爷府上,作为当初那两只百年野山参的回礼。如今它被雕琢成了一朵花的形状,戴在了若曦的头上。

看来,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了吧。

转念嘎如迪又感觉有些心惊。若是她现在选择了四爷,那当初她告诉八爷的一切,将来都会是扎向她和四爷的尖刀。

果然没多久,康熙召集了从三阿哥到十七阿哥所有成年开府的儿子。当众指责四爷命人通过各种渠道散布流言蜚语,大肆宣扬太子的种种劣迹,在满汉众臣朝野内外散播太子的种种舆论,还扬言太子之位不稳,早晚会被再次废黜。

虽然四爷一力否认,然而事涉此案的阿灵阿与揆叙却在与四爷对峙之时眼神闪烁。更让康熙爷断定此事是四爷所为。关键时刻,十三爷站出来一力承担,说:“事已至此,皇阿玛迟早会查出来,儿臣就自己招了吧。此事是儿臣暗中授意阿灵阿和揆叙,假借四哥的名义来散播的。”

九爷却说:“谁不知道,你和四哥一向形影不离,你的意思难道不就是四哥的意思吗?”十爷听到这句话,十分诧异,看了九爷一眼,然后说:“九哥此言差矣。若按九哥这种说法,阿灵阿是我的舅舅,难道还会是我指使的不成。”老十心中明白,此事不论实情如何,十三弟既然已经出首,为四哥抗下了。那最好的结局就是这样结束。

上方的康熙爷撇了十爷一眼,然后看向阿灵阿和揆叙,及其冰冷的说:“事情究竟如何?”此事十四爷也跪倒磕头道:“据儿臣看,此事应该不是四哥所为,四哥心性寡淡,常在家中参禅念经,平日又孝顺体谅皇阿玛心意。绝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康熙爷仍然冰冷的看着阿灵阿和揆叙,两人磕头供认,却是是十三阿哥所为。

最后十三阿哥被幽禁于养蜂夹道,没有圣旨任何人不得接近探访。

十爷看着安静的跪在原地的四爷,他仍然额头贴地,纹丝不动。轻声劝了句:“四哥,回去吧,莫要辜负了十三弟的牺牲。”四爷肩头抖动了一下,老十上前扶起他,然后陪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宫门。

因为这件事情。十爷和八爷他们彻底的生分了。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是为四哥设的一个局,这个局还是很多年前就开始了的,然而十爷却一无所知,甚至还牵连了他的母家。如此为了行为也让十爷心寒。八爷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到不太在意。倒是九爷找了十爷几次,都被拒之门外,最后还是十爷带话告诉他:“他永远都把九哥当作自己的哥哥,然而道不同,不相为谋。希望九哥能好自为之。”

四爷回府后,便以未能及时发现,劝解十三弟,让皇阿玛伤神为由告罪闭门思过。而十爷也因为这件事情十分难过,这几日都是神清郁郁的。嘎如迪便想着拉他出去走走,以免郁结伤身。逛了一天,又去天桥看了些杂耍卖艺的,热热闹闹的倒是让十爷也开怀了一些。两人便准备回府,在经过四爷府前的时候,十爷掀了车帘子,嘎如迪也往外看了眼。就见雍王府门前跪着一个女子。

嘎如迪有些好奇,如今四爷的心情绝对好不了,这是谁?居然这个时候闹上门了。倒是十爷曾见过那人,脱口而出:“绿芜?“嘎如迪问:“是十三弟的那个红颜知己?”十爷点头。嘎如迪说:“让人去问问她想做什么?这样跪在四哥府门前,也不好。”十爷同意了。

“民女绿芜,敦郡王福晋。”嘎如迪看着眼前憔悴不堪却依然难掩美貌的女子,问:“我听说过你,你跪在雍王府门前是有什么冤屈吗?”绿芜缓缓直起身子,恭敬而又诚恳的说:“妾听闻十三阿哥被囚禁于养蜂夹道,十三阿哥曾于妾有大恩。妾想求雍亲王送妾入养蜂夹道,照顾十三阿哥。”

嘎如迪问:“你知道养蜂夹道是什么样的地方吗?那里简陋不堪,阴暗潮湿,到了夏天,酷暑难耐,到了冬天又寒冷不已。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可即便是当初的你,也没有受过这样的苦楚吧?十三爷此次触怒天颜,也许皇上很快会放他出来,可是也许就是一生。到时候,你后悔了,在想出来,也是不可能的。”

绿芜抬头看着嘎如迪,说:“若福晋能遂贱妾所求,妾来生比结环相报。妾绝不悔。”嘎如迪对绿芜说:“我帮不了你,如今任何一个皇子都帮不了你,谁掺和进来,谁就会被当作十三阿哥的同伙。我不会为了你,牵连了十爷。”绿芜瞬间泪流满面,眼含绝望看着嘎如迪,然后不停的磕头,求着她。嘎如迪终究是心软了。

然而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无诏探望,就连看管十三阿哥的人也是有三阿哥拟定后交由万岁爷亲自过目。即便是三阿哥,也做不了这个主。嘎如迪只能带着绿芜到了十三阿哥府。虽然十三阿哥被幽静,但是十三爷府上的其他人倒是没有受到牵连。嘎如迪到的时候,十三福晋早已经哭的六神无主,见了嘎如迪也只会一声一声哭着喊,十嫂,十嫂,以后可怎么办?

十三爷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如今天塌了,这一家的妇孺弱小,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嘎如迪原本的计划是,十三爷毕竟是皇阿哥,康熙爷总还是会派几个府里的人去照顾他,若是十三福晋能同意送绿芜过去,那么这就是十三爷府里的私事,自然不会牵扯到任何人。可是如今见到十三福晋的样子,也实在说不出让她送绿芜去照顾十三爷这种话。这简直就是往十三福晋的心口扎刀子。可是绿芜也实在是让人同情。

嘎如迪还是硬着头皮问:“听说皇阿玛让三哥挑几个人去照看十三弟。府里的人选挑好了么?”谁知嘎如迪话刚一说出口,十三福晋就哭的更厉害了,最后还是她身边的侍女说:“府里除了我们福晋,哪里还有真心对十三爷的人,如今十三爷出事,他们倒是一个个都称病躲起来了。我们福晋倒是想去。可是如今十三爷不在,这府里上下还要靠我们福晋,她又哪里能走得开。”

嘎如迪更加开不了口,只能缓缓的安慰着十三福晋。可是扮作侍女跟在嘎如迪身后的绿芜却忽然对着十三福晋跪下,恳求道:“福晋,妾愿意去养蜂夹道照顾十三爷。”

十三福晋疑惑的看着嘎如迪,嘎如迪只能将绿芜的身份告诉了她。最后绿芜承诺,一旦将来十三爷能够离开养蜂夹道。她必会离开十三爷,不会给十三福晋造成困扰。

最后绿芜留下,嘎如迪独自回府。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如今她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帮忙,可是十三爷出养蜂夹道的那一日,何尝又不是一个新的悲剧的开始。

第59章 第三世 毙鹰 因为内心的愧疚,嘎如迪便时常探望十三福晋,对她处处关照。后来听十三福晋说,若曦也托十四爷送了两匣子珠宝金银过来。嘎如迪便说:“可见十三弟人品好人缘也好,大家才愿意在他落难的时候伸以援手。如今皇阿玛在气头上,等他消气了,十三弟也就能回来了。你也要好好的,打起精神,撑住这个家,等着他回来才是。”

而朝堂之上,诸皇子之中的较量也依旧暗流涌动。四爷自那以后便休养生息,在圆明园开了几亩地,每日勤耕农桑。到了收获的季节的时候就邀老十一同采摘,也时常进献自己亲自栽种的瓜果蔬菜给万岁爷。十爷说四爷是因为十三弟的事情,心灰意冷了。可嘎如迪见了他几次,却觉得越发的深藏不漏,或许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才是最符合康熙爷心中孝顺儿子的样子的。

而八爷却是锋芒欲敛不敛,一面依旧与朝中大臣来往,以免又对朝臣们说切勿再保奏他为太子,否则情愿‘卧床不起’。被康熙爷斥责“甚是狂妄,竟不自揣伊为何等人”,“以贝勒存此越分之想,试探朕躬,妄行陈奏,岂非大见大邪乎。“

而太子终究还是再次被废了。

这两年万岁爷倒是对十爷看重了许多,即便老十依然执意一心人,推拒了康熙爷一次又一次的心意。可是康熙爷却并没有动怒,还命他署理内务府总管事。并领正黄旗满洲蒙古汉军三旗。

康熙五十三年,万岁爷再次塞外行围,十一月二十六日,此次行围康熙爷所获颇丰,众位大臣阿哥们都盛赞:“皇上雄姿不减当年,非我等可比。”康熙爷龙心大悦,正好此事八爷千里迢迢命人送来两只海东青,康熙也正是大喜之事,便说:“难得他有这份孝心,打开看看。”

然而当装着鹰的笼子掀开幕布的时候,满堂所有人都脸色煞白,不敢再发一言。许久之后,康熙爷一字一句的说:“回去告诉他,自此朕与他父子之恩绝矣。”

而八爷听闻此事也一病不起。可是这次,谁也不敢再为他求情。谁都看的出来,这是康熙爷要废了他,亲自绝了他的前程。否则不会查也不查,当场就下了定论,还晓瑜朝野。百善孝为先,若是连孝都做不到,将来无论八爷做什么都会被披上伪君子的名声,而文人也绝对不会再推崇他,百官也没有人会敢保举一个诅咒自己父亲的人。

这一年的除夕,八爷抱病不能前来,只有八福晋盛装出现,替养病在家的八阿哥给康熙和众位娘娘请安。她举止得体,笑容自然,化解了不少的尴尬。而康熙爷对她也还算和蔼。而那些嘲讽或幸灾乐祸的人也在她冷如刀锋的眼神中一一褪去。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受了委屈会轻易显露在脸上的女子了。如今她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可以为八阿哥而战的战士。

然而当大家以为八阿哥的事情有所缓和的时候,康熙爷又再次宣诏,停止八阿哥的俸银,俸米。八阿哥受封早,从前有十分受宠,自然不会缺了这些进项。可是这是康熙爷再对朝臣们说,他依然没有原谅八阿哥,也是给还在观望和追随八阿哥的朝臣,一个明确的警告。

而嘎如迪在某一天进宫的时候,看见当初那块玉制成的耳坠戴在了一个粗使宫女的耳朵上,这才知道。若曦被康熙爷打了板子,罚到浣衣局了。

这是嘎如迪第一次在知道若曦是穿越女之后,单独和她见面。她从那个宫女哪里拿回了她偷走的东西,交给了若曦。

若曦对于其他的东西并不看重,只是将那玉兰花簪和水滴耳坠细细的擦拭了一下,包裹起来,放入怀中。”多谢福晋替若曦找回这些东西。只是福晋怎么会知道,这是我的?”

嘎如迪说:“从前,我见你带过。这玉和我有些渊源,我不会认错的。你既然珍惜它,就该知道,在这个地方,是保不住这样的好东西的。又何必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不过是随心而已。”

“这世间最难的莫过于随心而已,许多人即便是付出性命也未必能做的到。也不会知道如今的随心而为,将来会不会有后悔的时候。”

“能让此时不悔,已经不容易了。”

“听十爷说,当初是你教十爷帮我按摩四肢,给我将故事才唤醒我的。这件事情,我们记你的情。只是宫里的事情我也插手不了,我隔一段时间便让人来看看你,这样他们也不会再敢太为难你。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告诉那人,让她传话给我。我会尽力而为。你保重。”

又过了一年,八爷的病情愈发的严重了。而康熙爷只是说了“勉励医治”四个字。如今八爷整日昏迷,整个府里全靠八福晋一人支撑,当初十三爷出事,十三爷府上瞬间乱作一团,最后还是嘎如迪出面帮忙震住了场子。可是嘎如迪不能一直插手,最后十三福晋还是遣散了一批心思不静的仆从,这才安稳了下来。然而八爷府中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还有田产别院,却没出一丝的乱子。

好在最后八爷还是挺了过来,不过八福晋却忧劳成疾,卧病在床。而康熙爷也命将停了一年十个月的俸银俸米照贝勒等级支给八阿哥。

康熙五十六年,额灵珠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大姑娘了。满清的格格们多是和亲蒙古,虽然嘎如迪自己也是草原上来的,哥哥博日格德也曾说过他的长子想要求娶额灵珠,这样嘎如迪就不必担心额灵珠出嫁后会过的不好。可是嘎如迪却依然不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回蒙古。况且表哥表妹的,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是亲上加亲,可是对于嘎如迪来说却是毁三观的事情,因此并不同意。于是十爷便求了康熙爷,希望能让额灵珠留京婚嫁。或许是康熙爷见十爷子嗣稀少,如今也唯有这一儿一女,或许是这几年十爷的表现让他满意了。总之最后,总算是得偿所愿。

虽然嘎如迪觉得女儿还小,不舍得这么早就让她嫁出去,可是现在是世道如此,况且如今能被允许自由婚嫁,已经是圣恩浩荡了,嘎如迪不敢因为自己的一些私心,最后耽误了额灵珠。

最后再十爷圈出来的一众青年才俊中,嘎如迪选中了一个名叫傅清的小侍卫。能被十爷圈出来的人品家世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而嘎如迪之所以选中他,则是因为他是这些人中唯一如今身边没有侍妾的人,而且他是富察马齐的侄子,虽然对于历史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可是嘎如迪也知道,富察家将来会出一个皇后,即使在乾隆朝之后也是名声显赫的家族。这样嘎如迪才不用担心女儿将来会面对夫君站错队的危险,而被牵连。

嘎如迪找了机会,让额灵珠见了一面富察傅清,见额灵珠娇羞满意的样子。嘎如迪不由得有些心酸,自己才十三岁得女儿啊,居然会心动了,而自己居然还要给自己十三岁得女儿介绍对象。这要是在现代,自己得女儿敢这么早谈恋爱,自己一定会打断男方得腿。可是现在不行。嘎如迪持续忧伤着,对富察富清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倒是老十对这少年人十分满意,又考较了一番,得知文才武功皆是不俗,更加赞不绝口。两家很快定下亲事,十爷也将事情禀报了康熙爷。康熙爷也没有反对,便为二人指了婚。

原本婚期定在来年得三月份。然而不幸得是,十二月,太后娘娘逝世。这位也曾是草原明珠得博尔济吉特氏,从十三岁来到紫荆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得女子。每次都兴致勃勃听着嘎如迪讲着草原上得一切,哪怕重复了许多次也依旧兴致不减的老人。那个说想要在草原上尝尝嘎如迪给她烤的田鼠的滋味的老人。就这样一如从前的许多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一样,死在这这所囚她们一生的精致牢笼中。

康熙爷为表哀思,服哀割辫。宫中上下都穿着素服白衣,嘎如迪也进宫送了这位对她照顾有加的老人最后一程。

嘎如迪将额灵珠的婚事推迟了一年,让家中的两个孩子都按照民间习俗为这个十分疼爱过他们的老人守孝一年。富察家自然对此没有意见。而富察傅清听说额灵珠守孝,居然也一同吃了一年的素食,说是陪着她一起守孝。而嘎如迪也是这个时候,终于放下看女婿挑毛病的那种成见,对他满意了起来。

康熙五十七年二月,西北告急,拉藏汗被杀,拉萨陷落,准格尔部控制了整个西藏。康熙迅速做出反应,命色楞统帅军兵,收复西藏,西安将军额伦特,内大臣策妄诺布尔等随后相助。然而几个月后噩耗再次传来,色楞五月孤军入藏,与他失去联系的额伦特仓促追赶,七月踩在藏北喀喇乌苏会和。而本应应前往策应的策妄诺布尔却迟疑不前,加上青海蒙古王公违背诺言不肯派兵援助,色楞和额伦特最终陷入重围,全军覆没。

第60章 第三世 终章 全军覆没!

消息传来朝野上下为之震动,不仅清廷内部弥漫着畏战的情绪,青海的部分蒙古王公门也被吓得肝胆俱裂不愿意再战。朝廷面临着康熙二十九年至今最严峻的局势。

再这种内忧外患的紧迫情势下,康熙与五十七年十月十二日任命十四阿哥为抚远大将军,并由固山贝子超授王爵。十二月,又以开国以来最隆重的出师礼,送十四阿哥出征。

而在这种情况下。九阿哥公然说出”十四阿哥聪明绝世,才德兼备,我等兄弟皆不如。“的话来。而康熙爷也时常在众臣面前表示自己喜欢诚实,爽直,重情义的人。还说出‘十四阿哥最肖朕’的话来。一时之间,十四阿哥风头无两。

而这个时候,八爷和四爷都在此回到了朝堂之上。有时候嘎如迪会觉得,也许十四爷上位也好。他年纪小,最初那几年的夺嫡他并没有参与进来,和谁都没有结怨,也许他上位了,不论是四爷党还是八爷党,都不会像历史上的那样惨烈结局。

听说绿芜为十三爷生了个孩子。四爷禀告了康熙爷后,将孩子抱到自己府上抚养。听说若曦给她取名叫做承欢。承欢膝下,这是个好名字。

额灵珠大婚的那天,嘎如迪见到了被四嫂带过来的已经一岁多的承欢,那是个十分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眉眼之间能看出绿芜的影子。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说要见新娘姐姐。嘎如迪见是四哥家的弘历,就招手让他进来。看着小家伙摇头晃脑的念了一大堆祝福之词,倒是让嘎如迪不舍女儿出嫁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康熙五十九年九月,十四阿哥命延信送新封达赖喇嘛进藏,举行了坐床仪式,自此,西藏叛乱彻底平定。

康熙六十年十一月,十四阿哥满载盛誉还朝。

嘎如迪抱着她的第一个孙辈,只觉得手脚发软。即便是自己已经生养了两个孩子了,可是如今见到怀里这个软软的小小的婴儿,嘎如迪还是紧张莫名,生怕哪里轻了重了让孩子不舒服。而她也更心疼还躺在产床上睡着的女儿。额灵珠的生产并不像当初嘎如迪那样顺利,傅清命人来敦郡王府通知他们的时候,额灵珠已经疼了整整一日一夜了。嘎如迪匆匆赶到,看着已经六神无主只知道冲稳婆发脾气的傅清时,气愤的甩了他一巴掌,然后让他滚出去。可是他却依然拉着额灵珠的手没有反应。最后嘎如迪只能用针扎晕了他,让人将他拖出去。

嘎如迪看着额灵珠微微睁开的眼睛,气息奄奄的喊了她一声:“额娘,我好疼。”嘎如迪只能迅速的平复心情,然后不停的安抚她,“别怕,额娘会帮你的。”然后催眠了她,让她不会再觉得那么疼,又迅速的为她施针止血,然后抚摸着她隆起的腹部,将胎位推正,最后才让她喝下催产药。

等额灵珠终于平安生下了孩子,嘎如迪抱着孩子已经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门外的老十听见有婴儿的哭声,这才开门让人进来。

嘎如迪将孩子交给乳娘,又给额灵珠再次把脉确定无事之后,这才放下心来。等出了门,见到等在门口的老十,嘎如迪这才回过神来。也对等在门口的富察家的人点头示意。众人这才一齐放下心来。

孩子的成长总是迅速的,就像额灵珠的孩子不过几个月就会爬了。嘎如迪将当初给额灵珠他们的东西,都做了一套送了过去。

而朝堂之上,十四爷再次出征西北。大家都猜测,十四爷这次回来,只怕就能顺利成章的成为下一任继承人了。

然而历史的轨迹却没有因为大家的推断而改变。

十二月,康熙爷崩于畅春园。口谕隆科多,传位与四皇子。再加上当时在殿内伺候的李德全和若曦等人作证,倒是没有人说出什么不是,纷纷下跪,叩见新皇。

而四爷登基后,老十的日子也变得不再清闲。新帝将将囚禁在养蜂夹道的十三爷放了出来。将八爷封为廉亲王,十爷为敦亲王,十三爷为怡亲王。或许是为了表达信重吧,老十即便是回府,都是带了一大堆的折子。他说:“这还是皇上知道我惫懒,不耐烦处理这些事情,派到我这里来的大多是些轻省又不得罪人的差事。十三弟那里的不仅有折子,还有一大堆的账本要看。还有八哥,八哥......皇上自己只怕最近也要忙的睡不好了。”

嘎如迪明白,既然听话的弟弟分的是不得罪人的差事,信任的弟弟是重要的差事,那么不喜欢不信任不听话的弟弟,自然是要去做得罪人的事情的。

几天后,十四爷奉召回京奔丧,在寿皇殿谒陵之后,未对新帝行君臣之礼便扬长而去。新帝下令革去十四爷的王爵,降位固山贝子。

嘎如迪在十三爷回府后,随老十一起去她们府上恭贺。十三爷对当初嘎如迪帮助府上渡过难关和送绿芜过去陪他这件事情上再三表示了感激。嘎如迪看了眼十三福晋,见她只顾着高兴,又对绿芜站在十三爷身侧并不在意。这才放下了心,十三福晋说,原本除了养蜂夹道绿芜就要遵守当日的约定离开十三爷。可是她实在感谢绿芜这些年来对十三爷无微不至的照顾。十三爷能平安的回来,那么她们这个家才不会倒,因此极力留下了绿芜。而十三爷听说了这件事情,也当即表明已经上书,要立绿芜为侧福晋。

嘎如迪以为,也许这回事最好的结局。十三福晋是这个年代贤妻良母的典范,她既然不在意绿芜,那么或许她们最后都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然而,嘎如迪没有想到,几天后,就听说绿芜失踪了。她留书说不适应府中的生活,想要回江南去,让十三爷不要再找她。

这样的话,别说十三爷不会相信,就算是嘎如迪这个只接触过她短短半天时间的人也不会相信。

然而最后绿芜去了哪里,嘎如迪再也没有听见她的消息。

十三爷疯狂的寻找了十几天,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放弃了。只是后来嘎如迪也没有十三爷像那天贤妻美妾相陪时候,那种幸福的笑容了。

雍正元年正月十三日,廉亲王府的原侧福晋马尔泰若兰,死了。死前被从皇室宗谱除名,并且送回了西北安葬。

嘎如迪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这是身边第一个同辈的人死去。嘎如迪至今还能记得当初初见马尔泰若兰时候的惊艳。然而从没有想过,最终她会是这样的结局,难怪这些年她从来不争不抢,也许她也有过一段属于她自己的故事。只是从前嘎如迪不知道,以后也无缘得知了。

在某一个清晨,为十爷绑辫子的时候,看着十爷头发里藏着一根白了一半的头发的时候,嘎如迪才惊觉,老十已经四十岁了。而自己也已经三十九岁了。在现代这个年纪或者还是正当年,可是在这里却变成了随时可能会死去的年纪了。

新帝即位,嘎如迪也就少了去宫中请安的次数,只是偶尔已经是皇后的四嫂叫她入宫说话,她才会过去。也曾遇见过若曦,她对嘎如迪当初的照顾也仍然感激在心。而被接进宫的承欢的欢笑声也时常会在皇后的寝宫想起。皇后说,承欢受若曦的教导,所以才这样格外鲜活欢乐。能看得出来,皇后是对承欢是由几分真心的喜爱的。而在御花园见到弘历带着承欢玩儿的时候,嘎如迪有些意外,又有些了然。

若曦既然照顾这个孩子,自然会让她和下一任皇帝打好关系。而嘎如迪自然也没有免俗。小太阳和弘历年纪相仿,又是堂兄弟,在康熙年间的时候一起在上书房读过书。嘎如迪虽从来没有可以说什么做什么,可是却也对他和弘历交好十分赞成。

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三日

仁寿太后逝世,至死都没有接受册封,也没能再见一面她心心念念的小儿子。

听说宫里蒸了一个宫女。

听说若曦有孕了。皇上准备册封她为妃。

听说若曦流产了。

听说若是流产与八福晋有关,雍正爷命八爷休妻。并牵连其子。

当天八爷府起了一场大火,廉亲王福晋郭络罗明慧,死在了大火之中。

几天后,十四爷拿着圣祖爷的赐婚圣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要求娶走若曦。

雍正三年,十四贝子侧福晋马尔泰若曦,殁。

当嘎如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半天。这个和自己来自同一个时代的女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那样偏远的地方。

嘎如迪没有想到她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回到那个她们都曾熟悉的时代。虽然她们在这个时代从来没有相认过。可是如今,嘎如迪却无比的希望,那个名叫马尔泰若曦的女子能够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自由的时代。

第61章 第三世 番外 我们都以为故事结束的时候,一切就有了定局。该幸福的人就会一直幸福下去,反派也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下场。然而生活并不是故事,故事结束的地方也并不是生活结束的地方。

而嘎如迪也曾以为,平安度过了九龙夺嫡,老十如今又是雍正爷信任的兄弟。女儿嫁入了至少三代都会昌盛的富察家。儿子也和下一任帝王交好。自己的生活就会这样顺顺利利的一如故事里说的那样,幸福的生活,直到终老。

然而她没有想过,她会是这样的结局。

雍正四年三月

八爷九爷怂恿雍正之子,三阿哥弘时争夺太子之位,为雍正所厌恶。

八爷,九爷削去宗籍,其子孙撤去黄带子,妇女凡有品级者也一并削去。八爷,九爷及其子孙另自书改名。八爷为自改其名为:阿其那,意为‘俎上之鱼。为其子弘旺,更名为菩萨保,祁求雍正爷能如菩萨一般大慈大悲,免弘旺一死。九爷拒不改名,雍正改其名为:塞斯黑,意为讨厌鬼。二人被囚禁在一个四面石墙的小黑屋内,一应吃喝拉撒睡皆在一室之内。

而十四爷则被发配守皇陵,非诏不得出。,

事发之后,老十为八爷九爷求情,希望能免其受辱,却被雍正质问知否懂得君臣纲常。直言老八老九是大逆之人,为他们求情就是同谋。然而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老十可以看着他们获罪速死,却不忍见他们长久的遭受折磨,因此坚持跪求,只希望能给他们一个体面。

最后终于触怒雍正,虽保留敦亲王王爵,然而却让他卸去一切职务闭门思过。倒是敦亲王世子弘暄,仍留在宫中读书。

此后每月雍正便派人询问老十,是否知错。老十依然决心为两位兄长求情。直到雍正四年八月二十七日,九爷亡。九月十四日,八爷亡。

雍正爷令老十解禁重回朝堂。

雍正八年五月,怡亲王逝世。

自十三也走了之后,老十便也渐渐的减少了参与朝政,只掌管着宗人府。

等到了雍正十三年的时候,四爷的身子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四爷子嗣不多,到如今立住了的也不过只有四阿哥弘历,五阿哥弘昼和六阿哥弘曕。而三子之中,五阿哥自小便十分淘气顽劣。六阿哥又资质平庸。倒是四阿哥天资聪颖,深得雍正的看重。在朝堂之上也隐隐是隐行太子。

十一月,雍正帝崩。老十领着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和大学士张廷玉、原任大学士鄂尔泰等开读密封,拥帝即位,受命辅政。

原本以为历经三朝,可以安度晚年,然而世事难料。

乾隆四年,先废太子之子,现任理亲王弘皙伙同康熙帝十六子允禄,及弘晈,弘昇,弘昌等人意图谋逆,敦亲王世子为救驾身重一箭,不治身亡。得到消息的嘎如迪当场吐血昏迷,而老十原本半白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事后老十强撑着身子亲自领宗人府彻查此事,从事发到查清所有事情,历时三个月。

因为本朝没有直接杀宗亲兄弟的先例,最终弘皙被圈禁于毗邻皇宫的景山东果园内,除宗籍,改名为四十六。其余涉案宗亲一律革爵。

事后乾隆以救驾之功,为其上谥号忠,并册弘暄之子,永荣为敦亲王世子,敦亲王爵世袭罔替。

然而无论乾隆帝如何加恩于弘暄及其子孙后世。嘎如迪的小太阳,唯一的儿子,弘暄却再也回不来了。这一年嘎如迪五十五岁,老年丧子,不论是对她还是对老十,都是一种莫大的打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自弘暄死后,老十本就强撑着身子追查真相为儿子报仇,自那以后,他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即便嘎如迪用尽所有手段,即便宫廷药库的所有珍贵药材都予取予求,终究还是没能留住。

乾隆六年,十月十八日,清晨

因为长期病体难愈,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老十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的锦被已经看不出太大的起伏了。嘎如迪一如往常的轻轻的给他擦拭着双手,和脸颊。和他说着小曾孙的趣事。

病着的最后这些日子里,他总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然而这最后一天,他却异常的清醒。他清醒着留给了她最后一句话。

“是我对不住你,恐怕要留你一个人在这个世上了。你别太急着来找我。等我在那边安顿好了,再来接你。好吗?”

嘎如迪痛不欲生,几次想要随同而去。然而女儿额灵珠时时刻刻的陪着她,苦苦哀求她不要留下自己一个人。说她已经没有了父亲,不能再没有了母亲了。孙子孙女外孙们跪了一地,只希望嘎如迪能为了自己努力撑下去。

嘎如迪为了额灵珠放弃了殉死。然而额灵珠却没能为她的老母亲活下去。

乾隆十五年,珠尔默特那木札勒勾结准噶尔意图反叛。富察傅清授命领兵再次出征。在斩杀珠尔默特那木札勒之后,被其党羽以火枪扫射,身中数枪而亡。额灵珠得知消息后殉夫而去。

这一年,嘎如迪六十六岁。她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

送走了儿子,丈夫,还有女儿。她已经不想再这样痛苦煎熬的活下去了。她很怕哪一天她会再送走她的孙子辈们。这样的苦痛她再也承受不了了。所爱之人一一离去,长生才是对世人最恶毒的惩罚。她知道自己等不到老十来接她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来生。若是死亡可以让她得到解脱,她欣然而往。可是她害怕。她怕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在陌生的时空,陌生的地方却依然还是记得如今的一切。可是那时候即便是身边这些能让她追忆所爱之人的事物也都没有了。

生而痛苦,死却不敢死。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从前用情不深,游离于故事之外,即便是死,她也是无畏无惧的。然而爱上了一个人,从此她便有了畏惧,有了顾虑。

乾隆十六年,压抑了许久,心理最终还是崩溃了的嘎如迪,将自己关在一个写满“催眠,忘记”的房间,不断的尝试催眠自己,直到最后,终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当她睁开迷茫的眼睛,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看见面前的桌子上有一封信,她拿起那封信,那封信上写着。

“我来自三百多年后的21世纪,穿越的这个朝代是历史上清朝,如今是乾隆年间,这个身体已经快要七十岁了,我不喜欢生活在这个封建王朝。在我穿越前的那个世界,是一个自由民主公平公正的时代,不用担心随时会被人处死,也不用步步惊心不敢行差踏错。如果在这个世界死去,我就可以回到现代了。瓶子里是我自己配置的药,喝下去不会有任何的痛苦,只要睡一觉醒来,就可以回去了。在现代,妹妹还等着我一起去滑雪。爸爸妈妈和弟弟都在老家等我回去团聚。我是姜秦。”

当她看到“我是姜秦”四个字的时候,记忆深处残留的关于现代记忆涌现了出来。她记得自己是个在现代毕业没多久的正在创业的女大学生。然而关于现代的许多记忆却还是有些模糊不堪。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穿来的,不过看着自己现在长满皱纹的双手,只怕确实已经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婆婆了。而房间的贴满了写着忘记和催眠的纸条,想来自己穿越过来之后过得应该是不太高兴的。估计是人都快给逼疯了,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虽然看着房间的装潢摆设应该是个十分富贵的人家,可是既然是自己说的过得不快乐。那么大概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额。既然如此,死了就又回到现代,姜秦又确实真的不太喜欢封建皇朝。就索性干脆的拿起桌子上的瓶子。然后销毁了那封信和房间里贴的那些纸条。

等销毁了所有东西,姜秦躺在床上,还给自己盖上了被子,然后喝下了那瓶据说是自己调制的毒药。

缓缓的闭上眼睛的时候,她还在想,这药不错啊,果然一点都不痛苦,味道也不难喝。就是有点困,难道是强效安眠药?信上说是自己调配的,自己居然会做这么厉害的药了?这么厉害的技能居然都给忘记了。还有催眠,好像也很厉害?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要是记得,回到现代也算有个一技之长了啊?以后市场不景气,生意不好做的时候,自己还可以考个医师执照做个中医呀?哎呀,可惜啊,可惜。然而不过五六息的功夫,她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乾隆十九年,十月十八日傍晚,老敦亲王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嘎如迪,殁。

第62章 第四世 北荒 姜秦一睁开眼,就立刻意识到,自己是被自己给忽悠了。这分明就不是自己记忆中的现代。然而既来之则安之。

可是这个世界仿佛不太友好,自姜秦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她不知道那是她产生灵识诞生与这个世界的象征。现在的她,生而为神,最有灵气,又因为初生,最为虚弱,是最佳得猎物。现在的世界,乃是上古洪荒时期,一个神魔共处,互相厮杀的世界。在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就有无数魔物争先恐后的扑上来想要将她撕裂,吞噬。

姜秦只能按着本能拼命的反抗。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温婉柔弱的女子。然而一场争斗之后,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姜秦被吓住了。她在心里想:“这个这个身体的本能?还是我在清朝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变态了?看着这个场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变态杀人狂?”

她看着自己身上原本穿着的那身玄明黄的薄纱裙,此时因为杀戮沾满了鲜血,看着十分血腥可怕。因为沾染了太多的血液,原本的薄纱黏在身上,实在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舒服。姜秦心念一动,将身上的衣服幻化成了一身玄黑的色卷云纹的长裙。心想,这样的颜色才比较适合战斗,沾染上了血色也看不太出来。

不过此时的环境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去考虑着装的问题了。不过幻化一件衣服的功夫,又有无数的魔物前赴后继的向她扑来。

男生大多会有武侠梦,姜秦作为一个女生却也有过女侠梦。徒手厮杀毕竟太过血腥,姜秦又幻化出了一把剑。虽不会什么剑招,可是这个身体力大无穷,又仿佛有使不尽的力气和精力,所谓一力降十慧,倒是让姜秦在众多魔物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所谓一个人类,自然有寻找同类抱团取暖的本能,姜秦一边不断的斩杀者,一边努力的寻找着同类。

这个世家的时间仿佛特别的不值钱,这个世界也仿佛特别的辽阔无边。三百年的岁月,姜秦杀了无数想要吞噬她的魔物。从一开始的本能反抗,到最后主动挑衅击杀。三百年都没有遇见任何一个同类的姜秦在长久的失望和血腥的环境中,觉得自己仿佛越来越变态了。而这几百年来,姜秦的身体从最初到现在都一直没有过变化,仿佛她生来如此,到死都不会变。虽然没有遇见过同类,可是姜秦猜测自己大概是个神仙。

因为她比这几百年来斩杀的那些东西长得好看多了,那些面目狰狞冒着污浊邪气的东西,即便没有人告诉她,姜秦也本能的知道那是一些低级的魔物。

“神族?”

这是姜秦三百年来听到的第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她抬眼看去,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看不清模样的人形,他的身后长着一对丑陋的肉翅。

姜秦见了,感觉有些恶心,魔族靠吞噬万物进化,以眼前这个魔的形状来说,看来它不仅吞噬了灵物还吞噬了不少同类,不由得说:“你这样子,可真难看。”

那魔听了有些生气,很快又笑着说:“不过是个才三百岁的弱小神族,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嫌弃我的长相。不过你不用担心,等我吃了你,你成了我的一部分,自然就不会觉得我丑陋了。哈哈哈。”说完就想着姜秦扑了过来。

姜秦这三百年来斩杀无数魔物,对于杀戮战斗也算有些许心得。见此情形也早已经不会产生慌乱的情绪了。不过产生了灵智的魔族确实难对付得多。分明都已经被斩成一块块的了,可是那些四散的尸块却还是无意识的不断地在攻击姜秦。

等四周终于再次平静下来的时候,姜秦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刚才忘了先向对方打听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虽然他不见的会说,或者说实话,可总好过自己这几百年来依然丝毫摸不到头绪的情况。正懊恼着,姜秦又听见了另一个声音:“咦,这里居然有个小家伙?”

姜秦在心里保证,这次一定要先问个话,再砍死对方。她兴冲冲的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姜秦心想:“总算见到了个有人样的了。”

后来姜秦就被这个有人样的家伙捡回了北荒,成了他的小徒弟。师傅名叫太章,善阵。大徒弟崇恩没能继承他的衣钵,自己有了前程,已经是五方五老之一的圣帝了。于是就外出四处溜达,想再找个人来继承他的所学。然而姜秦却再次让她失望了。

作为一个文科生,姜秦在现代的时候就不擅长这些勾股数数之类的东西,也理不清乾坤阴阳之类玄而又玄的东西,打心里就不感兴趣的东西,自然也学不出什么好名堂来。何况这三百年来简单的打怪升级路线姜秦已经习惯了。说白了就是暴力能解决的事情,她实在是不愿意动脑子了。

然而师傅是个有耐心的好师傅,他说:“你虽在天地间生长了几万年,然而开启灵智也不过才三百多年,自然还看不进去太高深的东西,为师慢慢的教你。过个十几万年,你自然会样样精通的。”姜秦不由得哀叹一声:“十几万年?我这都长了三百多年的脑子了,还看不进去,将来也一定没什么好前途得。师傅,我再给您捡个有天赋得来吧??”

姜秦觉得自己得计量单位和师傅得计量单位有莫大得出入。对于她来说,三百多年对她都已经是个老不死了,可是没想到师傅居然说她其实已经出生了有几万年了。可是在师傅眼里却依旧是个初生懵懂得小娃娃。自然是需要些耐心先慢慢养着,等长大些,懂事了。自然也就好了。

大概是实在没什么天赋,花了将近一万年得时间,姜秦才将师傅他老人家得绝学学的稍微有些似模似样。姜秦也终于不觉得现在得计量单位有什么问题了,毕竟如果每个当师傅得,遇到的都是自己这么不开窍得徒弟,那么一样东西学个万八千年得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要学这么久,命自然得长,否则东西还没学好,小徒弟就死了。那这么多的绝学岂不是都要失传了。

这一万年里,除了学习,姜秦最喜欢得事情就是拎着她的剑,出去砍魔物。算错了数,出去砍一顿,记不住公式了,出去砍一顿。姜秦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变态了,可是看着周围得人好像都没说什么。师兄还见过一次她杀红了眼的样子,只是说了句:“你这是用剑,还是用刀?”姜秦也就继续放任自己默默得变态下去。

不过说到剑得用法,这些年姜秦得身手依旧大多是凭借本能得反应。倒是领略出了一套适合自己得打法,只是兵器上用剑可能不太合适。可是姜秦就是喜欢剑得模样。不想换。万年来得并肩战斗,这把最初因为幻化而来得剑也因为沾染了姜秦得神力和天地之间得造化,开始有了些灵气。如今也是姜秦得本命法宝了。姜秦给她取名,碧游。

一万多年得时间,在姜秦得前生,是一个想都不敢想得数字。华夏历史也不过上下五千年。

而自己如今居然真的活了个万岁万岁得了。

不过按着师傅的说法,现在得姜秦还依旧是个未成年得小娃娃。据说如今得天地共主都已经不知道多少个万岁了。哎,看来自己前世得那些记忆实在是不太适用于这个世界了,人间的帝王都祁求不到得万岁,隔了现在都还没涨到成年。若是自己现在死了,估计还会得个早夭得名头。不过这万年以来,世道也确实不太平静。魔族和神族得争斗已经越演越烈了。抢地盘啦,抢资源啦,各种原因。早就已经是一副不死不休得样子了。

而姜秦这些年来所斩杀得魔物也越来越高级了。那些如当初姜秦初生得时候,围着她意图撕咬吞噬她得低等魔物,早已经不能靠近她。师傅说,那是因为她命丹已成,神力稳定下来得缘故。再加上她乃是瑶光所化得天生神体,本就克阴邪之物。所以才会在初生灵识之时便能凭借本能突围而出。

姜秦还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有个成年人得灵魂,知道反抗逃命,所以才活下来。原来搞了半天还是因为占了这个身体得便宜。不过也是,若自己在现代时候的那个弱鸡身体,只怕还没站起来,就已经被吃的连渣滓都不剩了。如此,还真是幸运啊。

又过了几天,师傅将姜秦交到跟前,说:“父神在水沼泽创办了学堂,各族的小辈都会去那里学习。你在为师这能学的也学得差不多了。如今神魔大战在即,天下即将大乱。你也去吧。”

姜秦问:“既然就要打仗了,那我更该留下来保卫北荒啊。我不走。”

“哈哈哈哈,小小娃儿,说什么保卫北荒。这里有为师的大阵在,等闲之徒无法在此作恶。你若是想要保护这一方生灵。就更该去水沼泽好好学习。多学些本事才行啊。”

就这样,姜秦最后还是被打包送往了水沼泽。

第63章 第四世 学宫 姜秦以为自己一个穿越人士,又是天地造化而生的瑶光一族。生来就战斗力爆表,可以单挑一干魔物,简直就是主角标配了。虽说自己也不想太过招摇。可是内心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隐秘的喜悦和骄傲的。然而等到了水沼泽,姜秦才见识到什么是大型的打脸现场。这里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都是传说中的自带主角光环,24K纯的那种,而且男女主角齐备,还是多个备选,难分上下的那种。自己原本以为的自己很厉害的背景出身和他们一比。姜秦明白了,自己大概就是个炮灰。还是那种出场不到一章,名字被提到可能都不超过三次的那种小炮灰,背景板。

也是到了水沼泽,姜秦才知道。自己这一族,一代这有一个传承者,上一任死后,下一任才会应天地造化而生。所以自己一个人就代表了一族。若不是自己穿越而来,用了自己原本的名字,那么如今自己的名字就该和历代族人一样,名瑶光。

听说瑶光这一种族不会轻易动情,一动情便是一生痴情。历经三生三世的爱恨纠葛,情深不渝枯等成灰。

这样一听就知道注定要悲剧的设定,也不知道瑶光一族是怎么得罪了造物主了。毕竟生而为神,寿命长的不可预计。若是不慎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还痴情一生,光是想想就觉得这娃子好惨。索性姜秦一听说这件事情,就快速的打听到了应对解决之法。听说有块三生石,四海八荒所有的姻缘都会被记在这个三生石上,只要三生石上没有名字,那么这个人也就没有姻缘了。

姜秦得知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去将三生石上自己的名字赶紧抹去。生命既然这么长了,逍遥点活着,吃点好的,不好么?谁愿意为了未知的姻缘蹉跎痛苦终生。然而等到了三生石前,姜秦才知道,自己以为的战斗力爆表,原来搁在这里还是一只弱鸡。连抹着名字都做不到。现实既然如此残酷,那么只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早日成为一个可以抹去名字的厉害角色吧。

学习的日子,对于不太聪明的神来说,无疑也是痛苦的。尤其是当你的同学们大多还都是学霸的时候。比如门门都能考满分的父神嫡子墨渊,比如即便上课睡觉都还能一样考满分的东华。姜秦不由得怀念以前现代得时候得分班制。以前觉得分班制后将成绩好得学生和成绩差得学生分开教学,是对成绩差得学生得侮辱。然而现在姜秦才深刻的感觉到,这大概才是为了保护成绩差得孩子们得自尊吧。

就如同现在得姜秦,每天都被学神们打击的无地自容,时时刻刻处在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在这里得人生疑惑中。

好在班级了也不全是好学生,比如说和学神墨渊同桌得魔族始祖女神少绾。这姑娘也是心大,自己即便是什么都听不懂,还是每天认认真真听课。可是人家不一样,即便身边坐了学神,她也毫无心理压力,每天一上课就立起书本,一本正经得掩耳盗铃着偷睡。偏生她的学神同桌还总是会一次次得叫醒她。每次姜秦看见学神大人用自己得胳膊肘推醒沉睡得学渣少女时。都要再次露出姨母笑,然后在心里默默感叹一遍:“这就是甜甜得校园恋爱啊。”

而除了围观甜甜得校园恋爱,为了尽快提升实力,姜秦得大部分课余时间都用来收集能够提升实力得命丹上。忘了说了,命丹是上古时代大家修炼很重要的道具,唯有天地间化生的仙胎才会有这个奇物;而原主死去之后命丹就携带了他的所有修为,如果能够加以炼化的话,在修行上自然就占了极大的便宜。因此这玩意儿在姜秦眼里,如今正是顶顶可爱得玩意儿。

而学习上遇到得憋屈,姜秦便统统都发泄在了追杀灵物获取命丹上。每次等到姜秦觉得自己实力大涨可以去三生石试一试得时候,都会被这块破石头教育一次。

听说碧海苍灵这个不毛之地很有些厉害得灵物,厉害的灵物等于厉害的命丹,厉害得命丹又等于可以大幅升级得经验条。姜秦便时常往那里跑。碧海苍灵地广偏僻,姜秦在此狩猎多年也不曾遇见过一个相识得人。不过也是,这地方大多是沼泽和乱石,若不是为了狩猎,还能有人来这里谈情说爱不成。

来的次数多了,又没有遇见过其他得人,姜秦便将此地当作一个自己得秘密基地。有时候狩猎完毕,便随处逛一逛看一看。虽说如此荒芜之地实在没有什么风景,但是一旦将这个地方看作是自己得,便怎么也能看出几分可爱来。

就像有一天,姜秦就在滩涂边上一块大石头的背阴处发现了一株红色凤羽花。这并不是一株普通的凤羽花,因为在她的花朵周围围绕着一种淡淡的命丹的气泽。按理说对于一个酷爱收集命丹的人来说,见此庆幸得第一反应就该是摘了这朵花,取了命丹。然而一切受命丹点化的植物其实都是十分孱弱的,所以姜秦对这朵花怎么能够在碧海苍灵存活下来很是感兴趣。

况且看着这朵花,姜秦就想起了前世自己看过的一本童话书。姜秦觉得碧海苍灵就是那个荒芜的星球,这朵花就是开在这个荒芜得星球的唯一的一朵花。这对姜秦来说,自然是有些不同的意义的。因此每次来碧海苍灵狩猎,姜秦便会来看看它,然后给她输一些神力,看着她从一朵蔫蔫嗒嗒的凤羽花,逐渐的充满生机。

倒是没有想到,狩猎许久都没有遇见过其他的人,一次遇见,还就能遇见了两个。还都是同学,另一个学神东华,另一个学渣少绾。不过姜秦到的时候,他们俩已经打起来了。一看地方,姜秦也顾不得继续围观正在打架斗殴的两人,赶紧飞身到长着凤羽花的大石头后面。

好在凤羽花没有受到波及,她的四周笼罩着一股仙力正在守护着她。大概是见姜秦担心,那花朵还摇曳了下叶子,仿佛在和姜秦说自己没事。而正在打架的两人,此时也已经分出了胜负。少绾的习惯姜秦也有所耳闻,要么听话,要不就打到对方听话。如今看来,东华是不需要听话的人呀。见少绾向凤羽花看来,那凤羽花再次被少绾身上的魔气压得再次奄奄一息,姜秦又给它输了些神力。少绾见到说,对着东华说:“刚才我见这朵花上隐隐有神气环绕相互,我还以为是你,原来居然是你?”前面那句是对东华说,后面却是对姜秦说的。

姜秦还没开口,东华见凤羽花有些快支撑不住了,便说:“让你离它远些。”少绾举起手,往后退了一步说:“愿赌服输,既然这花是你罩着的。那我自然不会再动手了。”说完,东华走了,少绾也走了。留下姜秦一个人和凤羽花独自在风中凌乱。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自从遇见过一个他们二人之后,姜秦就发现,秘密基地依然已经不是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了。而且姜秦惊讶地发现,少绾和东华之间,居然走的颇近。二人时常一起结伴打猎。

哎呀,魔族学渣少女和神族两大学神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呀?课堂之上,姜秦不免的更加留意这三人的互动。但是如今看来这三人的进展颇慢,这么久了,居然也没有一个人表白挑明。

倒是让姜秦想不到的是,因为她时常盯着少绾和墨渊他们看故事进展。学堂里居然悄悄流传着她爱慕墨渊,嫉妒少绾的传闻。不过大概是姜秦平日里也有些暴力手段,倒是没人敢把话说到她面前来,因此姜秦也就豪不知情的依旧继续围观爱情故事发展。倒是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别人故事里的痴情女配了。

学宫里的课业,姜秦一向都是听的一知半解就罢了,考试也已经毫无节操导致求几个就行。唯独修炼和战斗的课程,姜秦是无比的认真。毕竟要摆脱悲情宿命,就得先搞定三生石,搞定三生石就得先有高深的修为,想要高深的修为,得有厉害的命丹辅助。而拥有厉害的命丹的灵物自然也是厉害的。为了打败厉害的灵物,战斗技巧自然是要努力提高的。

因此在这门课上,姜秦倒也算不错。就连父神都说墨渊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是不如姜秦的。这让姜秦很是骄傲了一番。毕竟学问尚不如学神,总算自己也还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哦,不,两样。阵法这门功课,姜秦也是不错的,毕竟算是家学渊博。师傅是这一脉的宗师,姜秦学得一两分也就够应付如今的课业了。

不论在什么时候,读书的哪几年时光总是少年时期最美好的记忆。对于人是如此,对于神来说也是如此。

第64章 第四世 上神 有时候姜秦,又不由得感慨,神仙做事着实是有些墨迹,也确实需要绵长的生命来给他们荒废。这么久了,天可怜见的。墨渊和少绾的校园恋情,总算是有了一些进站了。

有天姜秦下了课准备去找父神请教剑法上遇到的一些小问题。居然看到墨渊正拿着一根两头有铃铛的红色发绳为少绾束发。而少绾虽然嘴上说着:“我不需要这么娘不西西的东西。”可是身子却一动不动的任由墨渊继续帮她束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姜秦觉得自己眼泪都快留下了,等了这么久了,剧情终于有进展了,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见他们两人爱情故事的大结局了。

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幕落在别人的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几年,水沼泽内自有一片宁静的天地。然而水沼泽外,魔族和鬼族的摩擦正在不断的升级。少绾身为魔族始祖女神,心绪也是越发的不宁了。她好像总是有许多事情要做。有时候即便来上课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世道乱了,姜秦自然也会担心远在北荒的师傅师兄他们。不过听师傅说,北荒一切都好。师傅这几年又收了个小徒弟,名叫玄夏。这样倒是让姜秦放心了许多。

大概是学东西慢,两万年的时光过得也就不算慢了。改学的还有很多,只是世道却依然是不允许了。魔族和鬼族开战,少绾被召回魔族,而墨渊也在禀明父神之后,陪着少绾前去。

而向来散漫的另一个学神东华被父神收为入门弟子。没日没夜的接受训练教导,即便是天生强悍的东华,姜秦都见过几次他露出疲惫的神色。

即便没有人说什么,姜秦也能感觉到,大概和平的日子,过不久了。

果然一场无休止的大雨过后,菩提河改道,向着魔界的地方便宜了一些。菩提河本是魔界和神界的边界。魔界自然不同意自己的领土平白的少了这些。而神界则以当初约定一菩提河为界为由,坚持以新河道的划分为准,新多出的土地该归神界。

其实那地方本也没有多大,满打满算大概也就一个水沼泽的学宫那么大。然而领土问题,不关大小,事关两族尊严。因此谁也不肯退让。没多久,姜秦就再也没有在学宫里见到少绾了。

紧接着,少绾率三十万魔界大军陈兵边界,而神界这边派出的代表居然是墨渊。这个时候姜秦也没有心思看什么虐恋情深的戏码了。作为学员里面战斗力颇为强悍的那几个之一,姜秦自然也随同前去边界。为可能发生的战斗出一份力么。

姜秦远远的站着,看着墨渊向少绾走去,两人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姜秦没有刻意去听二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墨渊转身离开的时候,少绾说:“要么神族就不要应战,不然就不要对我们提这假惺惺的仁义道德。”

原以为这不过是一次战前的历行放狠话,然而姜秦没有想到。在这之后,一切仿佛都不在受控制了。神魔两族大战,鬼族趁虚而入,魔族在菩提河胖筑坝水淹神族。怨恨越积越深,最后一场天地浩劫,父神应劫化身混沌,消散于天地之间。少绾死在了墨渊的手中。等姜秦从父神应劫身归混沌中想起自己的师傅,而匆匆赶回北荒的事后。却只见到了师兄领着姜秦从未见过的那个小师妹,站在山门处等她。

天地造化,姜秦也不知道该去怪谁,这一场浩劫之中死去的上古神祗不知凡几,即便是强大到如父神这样的,也无力阻止。然而战争依然还在继续,而姜秦生来就是神族,自然也要代表神族出战。大概是因为师傅不在了,以前向来不耐烦摆阵,喜欢以力相抗的姜秦。为了不让师傅的传承没落,开始更多的使用阵法来抗敌。

最后继承父神衣钵的东华,以战止战,一统了四海八荒,成为新一任的天地共主。

也许是上天感受到了姜秦的诚意,大战之后,姜秦终于成功飞升上神,并用碧游划去了自己在三生石上的名字。说来也是奇怪,虽然姜秦为自己取名叫做姜秦,平时大家也叫她姜秦。可是显示在三生石上的名字却依然是瑶光。好在瑶光这个名字是他们这一族代代相传,只有一人。姜秦也不用担心自己划错了名字,坏了别人的姻缘。划去名字后,姜秦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这几万年来总是时不时的来三生石这里试一试,姜秦对于在三生石上曾出现的名字也算熟悉,然而此战过后,三生石上那些熟悉的名字大多都消散了。也是,神死不能复生,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姻缘了。

准备离开时,姜秦居然遇见了东华。物是人非,看着眼前依然紫衣白发的少年,他已经不是那个坐在后排,上课睡觉的同学了。如今的他已然是天地共主了。姜秦行了个礼,便准备离去。毕竟即便过去作为同学的时候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东华又向来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姜秦自然也不准备凑上去讨嫌。谁知,居然被拦下了。

“听说这五万多年来,你时常会来三生石这里,你来做什么?“

姜秦有些奇怪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难道曾经的学神,如今的帝君也会有八卦之心。不过对方既然问了,姜秦也没有准备瞒着,就说:“我来将我的名字划去.“

“划去了吗?“

“这么多年,总算是成功了。”

姜秦见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三生石发呆。自己就先走了。走着走着觉得有些奇怪,就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东华已经动手将他自己的名字也划去了。

后来听说,东华帝君为了稳定四海八荒,让自己没有弱点,未免为情所困,所以亲自动手划去了自己在三生石上的名字。

听到这话的时候,姜秦还在心里腹诽,难道不是因为东华喜欢少绾,而少绾又死了,所以东华才决定再也不谈恋爱了的么?原来是为了天下苍生这样伟大的原因,看来自己还是狭隘了。

新秩序建立之后,存活下来的上神已经不多了。而父神离去,水沼泽也已经不复往昔。姜秦回到北荒,见到的已经是物是人非,便有些不耐烦时时看着这样的场景。以前在学宫时候,姜秦便只顾着修炼希望能早日划去三生石上的名字,少有和别人交往。因此此时也不知道该找谁去。独自晃荡了几年,才想起自己当初在碧海苍l灵还有个秘密基地,那里还有着自己的唯一一朵花。

等姜秦赶到的时候,那凤羽花已经奄奄一息。即便是姜秦为她灌注神力也难以回天。姜秦想起折颜。他一向精通医理,自己做不到的,也许折颜可以。姜秦小心翼翼的将凤羽花连根带土整个挖出,捧在手里。向着折颜后来的栖息地飞过去。然而最终,连折颜也没有办法令那凤羽花好起来。虽然这几万年来姜秦痴迷于收集命丹,然而如今看着这颗凤羽花化成的命丹。姜秦却一点也不想将她收起来炼化。这毕竟是自己秘密基地里唯一的一朵花,意义是不同的。最后,姜秦将命丹留着了折颜,让他留给整整需要它的人。走之前,姜秦还吐槽了遮掩一番:“听说孔雀非梧桐不栖。你这怎么找了这么大片桃花林?倒是有几番少女心思。”说完,仗着折颜脾气好,又打不过自己,哈哈的笑着扬长离去。

大概是太过寂寞了吧,以前认识的人大多都死了。倒是姜秦曾经猜测的有可能是男主的墨渊,折颜还有东华都还活着。只是最有可能是女主的少绾已经死了,这个故事姜秦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

自从少绾死后,墨渊整个人更加的沉闷了。原本姜秦和他就没什么交情,自然不好凑上去。东华又是如今的天地共主,想必是忙得很的,也不好打扰。在游历了几十年后,姜秦再次来到了十里桃林。怎么看,还是折颜最好说话。好在折颜是真的好说话。

“听说你在追求一只灵狐?”

折颜笑着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是她不是和青丘的白止两情相悦了吗?况且,你是凤凰,人家两个都是狐狸,怎么看还是同一个物种的比较有前途。“

折颜继续笑着说:“所以我准备放弃了。”

姜秦有些不可思议,“啊?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折颜说:“你喜欢墨渊几万年,都能说放下就放下。我自然也不会输给你。”姜秦原本正撵着桃花糕吃着,听了这话,糕点都吓掉了。“你说什么?我喜欢墨渊?你那儿听来的瞎话。墨渊和少绾才是一对啊。”

“因为他们是一对,所以你才黯然神伤了这么多年,没毛病啊。”

“我黯然神伤?”折颜呵了一口桃花酒,然后说:“是啊,那几万年,你的目光时常追随着墨渊和少绾。怎么?你不是喜欢墨渊?难道你竟然是喜欢少绾?”折颜倒抽一口凉气,然后连连点头说:“这样一切都说的过去了。难怪少绾死后,你就将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抹去了。哎,想不到,你居然情深至此了。难怪世人常说瑶光一族一旦动情便是一生痴情。”说完,就一脸同情的看着姜秦。然后将一坛酒打开,递到姜秦的面前。

第65章 第四世 火树 姜秦感觉自己有点懵。自己不过是有那么小小八卦,也没招谁也没惹谁,就这么默默的围观,也没发表过意见。怎么知道事情就被传承了这样。想必过去几万年不可能只有折颜是这样想的,自己得一世清名啊。姜秦又看了眼折颜,心想。想必今天以后,四海八荒就该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少绾而不是墨渊了。啊,我的父神母神啊,怎么会这样呢?

姜秦接过酒坛子,喝了一口,然后对折颜说:“我若跟你说,我既没有喜欢过墨渊,也没有喜欢过少绾,我总是看他们只是因为我八卦而已,你信不?”

折颜看着姜秦的目光告诉她,他是不信的。果然就听见他说:“你也别逞强了。两万千年,有人见到你看着墨渊给少绾束发时,一个人躲在一旁暗自流泪。我知道你们瑶光一族不轻易动情,一旦动情就是一生不改的。哎,我倒宁愿你喜欢的是墨渊。”

看着折颜越来越同情的目光,姜秦忍不住扶额。问:“你告诉我,两万年前是谁这么眼瘸?我是看着墨渊给少绾束发来着,但是我当时只是感慨了下他们的感情墨迹了几万年终于有点进展了而已。怎么就被堪称暗自流泪了?你告诉我,他是谁?还活着不?我得去打他一顿出出气。”

折颜见姜秦的神色不似作伪,何况有情之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姜秦提起少绾和墨渊的时候,实在是不太像痴情与人的样子。倒是像她自己说的,大概真的只是看热闹罢了。

不过想到这几万年来的传闻,折颜忍不住笑了下,说:“那人如今呢,是还活着的。不过你若是想打他一顿出出气,怕是不能够了。你虽然这几万年来修为猛进,四海八荒少有敌手,不过这个人,你恐怕是打不过的。”

姜秦想了下如今活着的,而自己又打不过的人。有些疑惑的说:“不会是当时我在旁边偷看,被墨渊发现了吧?要真是他,那我还真不太好动手,虽然真动起手来,我未必会输,不过毕竟是我偷看在先。哎,如今少绾死在了他的手上,他已经够可怜了。哎,算了吧。”

折颜却说:“不是墨渊。”

“不是他?那就没人了啊,你不会说是你吧?”姜秦已经站起来了,撩着袖子准备等折颜一承认就动手。折颜被她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实在是姜秦那几年战绩彪绑,如今见她一副准备动手揪他几根凤翎的样子,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说:“不是我,是东华。”

见姜秦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折颜一边整理自己的鬓发,一边说:“你平时也是个温婉的小姑娘,怎么一着急就要动手,怪吓人的。”姜秦说:“我本来就是个温婉的小姑娘,我才五万岁,和你们比起来,我可是太年轻了。不过,真的是东华?你不会是胡扯的吧?他看起来可不象是会扯闲篇儿的人。”

折颜整理完鬓发,又继续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说:“自然是真的。不过,既然你没有动情,做什么无缘无故的将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划去。你又不像东华,还要一统三界,责任重大。你年纪又小,如此一来,以后就是想要谈个恋爱只怕都不行了。”

姜秦喝了一口酒,有些郁闷,也不知道东华当时看见了什么,怎么就会以为自己喜欢墨渊,居然还说出去了,简直不可思议。不过姜秦和东华向来没怎么接触过,顶了天也就那天在三生石畔说了几句话。若说那时候重建秩序之时的几场大战让自己得了个第一女战神的名头,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女神们没有她那么暴力,才让她捡了这个便宜。总之,自己虽说有个响亮的名头了。那么东华帝君的凶名就是震慑四海八荒的存在。既然是他,那就惹不起了。只能算了算了。

“漫漫岁月,吃点儿好的不行么?非得谈恋爱?命那么长,我瑶光一族爱一人便不会改,可是万一我爱上了一个渣渣,中途喜欢了别人,那我不是惨的很。若是不幸再爱上一个从一开始就不爱我的人,那余生无尽岁月怎么过?是不是想想就很惨?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这劳什子的姻缘。”

“那若是以后你真的遇上一个喜欢的人,可是三生石上却没有了你的名字。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姜秦反问:“三生石上都没有名字了怎么还会遇到喜欢的人?”

折颜问:“你是听谁说的三生石上没有名字,就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姻缘是姻缘,心动是心动。你这傻姑娘。”

听到这个解释,姜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还带这样玩儿的?却还是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会喜欢上谁。倒是东华,他知道三生石是个这么坑的货么?”

折颜顿了一下,说:“不知道。”姜秦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东华不知道,还是他自己不知道东华知不知道。不过这个问题姜秦也不是很好奇,就没再继续追问。

喝完了酒,姜秦说:“我走了,去找个山头定居下来。老在你这儿住着,只怕再过些年,就该有人说我对你情根深种了。”

告别之后,姜秦招了朵云代步,游哉的飘着。心想着,等睡一觉醒来,到了哪里,就在那里定居好了。谁知道不知道是不是风向不对,还是招来的这朵云不听话。第一次醒来停在了昆仑附近。昆仑墟如今住着谁?墨渊啊。

四海八荒都传言自己喜欢墨渊,自己再住在昆仑墟附近,那只怕到时候自己就真是有口说不清了。于是干脆换了个方向重新寻找。兜兜转转,等到姜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决定留在这个地方。

碧海苍灵还是一如当初姜秦离开时候的样子。只是原本生长着一朵凤羽花的地方,如今也是光秃秃的一片。当初将这个地方作为一个狩猎之地,自然不会介意荒芜。可是要常住了,就自然是要收拾一番的。此地原本就有些本土的凶兽灵物。姜秦也不准备将它们都赶走,毕竟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什么时候自己闲了还能找他们切磋切磋。因此便在滩涂边上布下一个大约三四百里的大阵。隔绝了那些土著们的靠近。

然后手一挥,便平地而起了一座宫殿。上书二字“璇玑”。

此后的几百年里,姜秦便一直试图在自己那三百里地里种些花花草草。然而碧海沧灵荒了这么多年岁还是有他的道理的。不论姜秦怎么努力,愣是连一根草都没有成活过。这让姜秦更加好奇当初那多凤羽花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

直到一次意外,姜秦的一滴血被一棵树苗吸收,让那本来已经蔫蔫嗒嗒的小树苗瞬间基因突变长成了红树干红树叶的奇特品种。姜秦见着觉得奇异,便费心输了几天神力,没成想居然真的成活了。以为找到了办法的姜秦又试了好几种其他额植物,然而神血之力不是所有植物都能承受的。除了那棵红树,再也没有一样能够成活的。

姜秦不得不承认,这不是自己的办法有用了,实在是这个小树苗命不该绝,自己争气啊。否则也不会只有他活下来了。即便是同样品种的树,都不行。

好在这棵树的生命力和繁殖能力都是极为出色的。除开最初几年姜秦时不时的给他输送神力护持着,之后他自己便迅速的繁衍开来,长满了姜秦圈下的三百里地。等到长成后,姜秦便用这片红树林布了个迷阵。

在这将近一千年的时间里。姜秦也不只是光种树了,偶尔也会出去点化一两个品性纯良的灵物回来,毕竟宫殿这么大,还是要有些人烟气才好。虽然,点化回来都不是人。

比如到碧海苍灵的第一百年,姜秦带回来了一只橘色的胖狸猫。第三百五十年的时候,带回了一只会用耳朵飞翔的小白耳鼠。一百年前带回的则是一只一身花纹的小猕猴。狸猫和小白耳鼠幻化成人形后是女子形态,姜秦便为他们取名叫逍遥和自在。带在身边作为侍女,充充门面。虽然这几百年来,也没怎么出去见人。而小猕猴化形为男子,又淘气不消停的厉害,姜秦便为他取名无妨。也是在提醒自己,小猴子还小不懂事,无妨的意思。然后让他守着红树林。无妨倒是十分开心,整天都在红树林的树枝上晃来荡去,欢快的不得了。

那红树林如今也算是碧海沧灵的一番奇景了,说来也怪,他虽繁衍的十分快,可是却只长在姜秦布下的阵法内。阵法外却是连一个枝桠子都不肯长出去。而在他生长的地方,也绝不允许滩涂外的潮汐漫过。

隐居的日子实在是让人觉得十分惬意,逍遥不出门的时候最喜欢维持本体的样子蜷缩在姜秦的手边让姜秦为她顺毛。而自在则喜欢维持人形时刻照顾姜秦的起居。虽然作为一个神仙,姜秦需要什么只要挥挥手就能做到,可是自在说她喜欢自己能为姜秦做些什么。姜秦也就坦然接受了。毕竟也需要一起度过无尽的岁月,实在不需要为了点小事客气来客气去的。就像逍遥使唤她帮她梳毛的时候,可是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第66章 第四世 银花 无妨连蹦带跳的一路跑到姜秦的面前的时候,姜秦正一边撸着逍遥,一边享受自在珍藏的并且剥好了递到嘴边的松子。

“姐姐,姐姐,你快跟我出去看看,外面有棵树,长了一个花骨朵。白白的,小小的,煞是可爱。”说完,人也已经到了姜秦的面前,伸手就要拉着姜秦出去。正眯着眼睛享受的逍遥却亮出了爪子在无妨的面前晃了晃,无妨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委屈巴巴的看着姜秦,一副小媳妇样。

此时逍遥已经幻化成人形,说:“叫上神,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在上神面前这样没大没小。我就一巴掌拍死你。”姜秦见无妨可怜的紧,便对逍遥说:“哎呀,我的小逍遥,是我让他叫姐姐的。你和自在也一样,都叫姐姐啊。我不喜欢听你们叫我上神,多生分。咱们在这碧海沧灵逍遥自在些也无妨,不和外面那些人一样,规规矩矩的惹人心烦。”

逍遥是姜秦最早带回来的,在三人中不论是论资排辈还是修为都是最高的。因此自在和无妨都听她的教诲。倒是姜秦,因为最初将他们带回的时候,几人都还没化形,姜秦实在是被他们的原型萌煞了,当作萌宠带回来养着宠着的。即便后来几人纷纷化形之后,也依然是改不了那份无原则宠爱的习惯。尤其是姜秦把他们都当成小孩子。孩子们之间的打打闹闹大人还是不插手的好。孩子们中间出个孩子头,自然也是没有关系的。因此在他们私下相处的事情上,姜秦向来是不插手的。

自在倒是还好,大概是猫和鼠的本能天性吧,在逍遥面前,自在几乎不变作原型。加上自在向来是规规矩矩的,让逍遥挑不出错处,两人倒是没有什么矛盾。可是无妨却没有那么听话,那可是个还没本事化形的时候就敢上赶着撤逍遥尾巴的货,若不是后来被逍遥狠狠揍了几次,只怕还要更淘气些。

姜秦见逍遥气呼呼的样子,又看着无妨不停地朝着自己使眼色,便拉着逍遥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树都种了一千多年了,我还以为是不会开花的品种呢。走,咱们出去看看。”说完,另一只手拉着自在,又对无妨使了个眼色,然后往外走去。

无妨得了姜秦的眼色,也不多说什么,一马当先的跑在前头带路。姜秦看着眼前这棵长了一千多年还是一副小树苗样子的通体火红的树。说来这树也有些奇怪,凡是植物,总是生长的年份越久,越是高大。可是这树却不一样,这一千多年他依旧是当初变异时候的那个样子。就连由他繁衍出来的那些树都长了三百多里了,个个都长成了参天大树,可是他却丝毫没有长高哪怕一厘米。

而这树虽没有如当初那凤羽花一般生出命丹,可是却也有些灵性。见姜秦来了,便抖擞了下自己的枝桠,然后将长着花骨朵的那枝递到姜秦的面前,然后姜秦就看见那小小的白白的小花骨朵瞬间绽放在了自己的眼前。然后那小小的树苗上,一个又一个的小花骨朵争相的冒了出来,又瞬间开放。等到这棵树上所有的花都绽放了之后,身边其他的树也开始缓缓的长出花骨朵,然后一一开放。姜秦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她活了这几万年,自大战之后便四处游历,可是从来没有见到眼前这样美轮美奂又令人震撼的场面。

原本以为折颜的桃花林已经十分绝美了。可是如今看来,还是自己的地盘更加让人惊艳。姜秦感慨了一句,“早知道会遇到如此美景,当初在学宫就该好好学习。如今除了一句好美,我居然想不出能用什么词来形容。”

心想,若是当初学宫的那几个学霸,想必能赋诗一首来夸夸眼前美景。可惜了,墨渊是绯闻对象,自己实在不太想找他。东华帝君如今又事务繁忙,想必也没什么功夫来自己这里赏花。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后,对逍遥他们说:“这么美轮美奂的场面不能光是咱们自己看看,必须得找人炫耀显摆一番才行。逍遥,你去十里桃林,请折颜上神来咱们这儿做客。自在,咱们碧海沧灵也不出产别的东西,你去外界收集些东西,咱们总得有些能待客的东西。至于无妨,就和我一起将璇玑殿好好的装点一翻。行动吧。”

逍遥自在出门执行任务之后,姜秦带着无妨回到璇玑殿,想着怎么装点一番。然而这璇玑殿本就是姜秦自己随着自己的心意幻化出来的,自然哪里都合心意。看了一圈,依然觉得哪里都好,便问无妨:“我实在想不出要怎么装点这里,你觉得咱们要再加些什么?”无妨上下窜了一圈又回到姜秦的身边,说:“我觉得的需要一些桃子。”姜秦听了,扶额道:“咱们请的是折颜上神,又不是孙悟空,要什么桃子。”无妨问:“谁是孙悟空?”姜秦答:“就是只猴子。”“哪里的猴子?我怎么不知道?”“花果山水帘洞的猴子,这会儿可能还没从石头里蹦出来。”

“姐姐,那猴子现在都还没生出来,指定没有我厉害。姐姐不要别的猴子了吧?”说完就委屈巴巴的看着姜秦。姜秦见他的样子,忍不住想笑。这小猴子居然吃齐天大圣的醋。就说:“自然,璇玑殿有你一只小猴子就够闹腾的了。不过你刚才说得对,折颜种了那么多桃花,指不定也爱吃桃子。那你再出去找些桃子吧。”无妨见姜秦说只要自己一只小猴子,立马就高兴了起来。蹦蹦跳跳的出去找桃子去了。

三日后。

宴客的日子就定在了今天,十里桃林虽然离碧海沧灵有些远,可是对于上神来说,也是瞬息能到的地方。为了表示自己的热情好客,又因为自己也着实是没什么事情。姜秦提前到碧海沧灵的边界迎接客人的到来。折颜倒是很准时的到了。只是姜秦没有想到,一起来的居然还有东华。

双方互相打过招呼,姜秦也不好当着东华的面就问他怎么不请自来了。就拿眼神示意折颜。好在折颜是个聪明的,一眼就看明白了。说:“两千多年前,你离开后说要去找个定居之所,想不到你居然找到碧海沧灵来了。你可知道,这碧海沧灵可是有主的?”

姜秦有些惊讶,说:“我这几万年都在这里狩猎,也没见有人住在此地啊?”又看向折颜身旁的东华,忽然福至心灵,问东华:“不会是你的地盘吧?”东华没有回答,反问道:“听说你在这里种了树?带我去看看。”

这碧海沧灵姜秦当作秘密基地狩猎了几万年,又辛辛苦苦的种了两千年的树。如今终于有了生机,又十分有感情。当作自己的地盘住了这么久,姜秦自然不想让出来,便一边带路一边在心里琢磨,若是自己和东华打一架抢地盘,能有几分胜率。最终不得不清醒的意识到,若是墨渊或许还有个五五开的机会,可是面对东华的话,大概是没有胜率的。

大家都是神仙,速度自然很快,也没有容姜秦考虑太久,就已经到了璇玑宫的地界。折颜见到那三百里红树林,便说:“碧海潮声,火树银花。果然绚丽且壮观。”说话便自己想着树林中走去。都是在水沼泽学习过的,折颜当初成绩也不错,姜秦自然不担心他会在林中阵法里迷路,便随他去了。

姜秦看了眼身侧的东华,既然打不过,便想着要怎么编个像样的理由从人家手里把碧海沧灵要过来。就听东华说:“我出生于此地,为此地华泽所孕育。”姜秦听了这话,顿时将自己原本准备说的狡辩无赖之词咽了回去。若是普通打下来的地盘,或者东华用来狩猎的地方,姜秦或许因为心里的不舍会开口刷个无赖试试。可是如今这样,这跟和别人说,“我看上你家和你爸妈了,你让出来给我。”这种话一样的无礼滑稽。姜秦自问说不出口。就说:“抱歉,我以前不知道。我......“

姜秦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东华说:“你不必搬走。”姜秦有些意外,疑惑地看着他。东华说:“碧海沧灵自天地初开起,便是一片荒芜。如今既然是你改变了他,便是你的因果。此地以后属于你了。”姜秦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然而东华已经想着红树林走远。等姜秦追上去的时候。东华已经和折颜汇合了,折颜见了姜秦,便说:“这几万年都是东华在别人手里抢地盘,倒是没有见过有人能从东华手里抢走地盘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姜秦自己也莫名奇妙着呢。就看了眼东华,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能自己说:“啊,大概是因为因果吧?”然后就见折颜看了眼东华,又看了眼姜秦,然后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姜秦有些搞不明白学霸们的脑回路。只是如今这碧海沧灵既然实打实的是自己的地盘了,姜秦便作为东道主热情的给二人介绍着自己眼中的美景。

第67章 第四世 浮生一梦 碧海沧灵的归属的改变在四海八荒也算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姜秦本就因善战有些名望,在得知她定居碧海沧灵后,便时常有人上门拜访。姜秦本就不是个十分热情的人,除开当初在水沼泽的老同学,其余人等便一概交给逍遥自在他们处理。即便如此也被叨饶了将近百年。

这百年的时间里,姜秦倒也没有十分闲着。折颜的桃林出产的桃花酒一直是姜秦的心头好。如今自己的火树也开花了,姜秦便想效法一番,也酿些自己碧海沧灵特有的酒出来。

酿酒的过程倒是十分顺利,只是这火树银花却有些奇怪。寻常花朵年年花开花落,可是到了她这里却是常开不败,可是一旦摘取,来年又不再生长了。因为担心花被自己全都摘秃噜了,姜秦便不敢再可着一棵树来薅。如此,酒的产量便少了许多。加上姜秦避世隐居,闲着的时候多,自己常常要小酌几杯,因此越发的觉得没够。不过想到自己也喝了折颜不少的桃花娘,也不好不礼尚往来。因此就酿成的头一年,便带了一百坛去了十里桃林。

这酒的滋味也是十分特别,初尝时略带冰凉清冽,又有几分甜蜜,倒是像足了冰镇过得果子饮。可是入喉之后便会觉得有些烧心,让人觉得一阵阵的火热。姜秦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酒量不好,第一次喝了一坛子便醉了三天。虽然三天对于现在的姜秦来说十分短暂,可是那三天姜秦会时常梦到自己在现代时候的一些片段。姜秦虽然记得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可是毕竟已经过去了几万年,清朝那一世又仿佛被催眠忘记了许多事情,因此姜秦早已经记不起来现代到底是什么样子了。然而梦里却能时常闪现一些画面。

后来姜秦又喝了几次酒,醉后梦见的却不再是前世,而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梦里的自己并没有在碧海沧灵定居,而是住在了昆仑墟,梦里的自己仿佛十分痴恋墨渊。姜秦自然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墨渊,梦里的场景自然也不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造成的,神仙的梦境自然不会是凭空产生的。姜秦猜测这有可能是自己没有穿过来的瑶光上神的一生。

姜秦也让逍遥自在无妨试过,可是大概是他们修为太低,根本承受不住这酒的后劲,不过一杯便昏睡过去,如今半年都过去了,才醒了逍遥一个。其他两个都还睡得懵然不知。就连逍遥醒后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因此姜秦也不敢让他们再贸然试酒。

因此,找折颜,一是为了礼尚往来,二则就是为了让折颜帮忙试个酒。

十里桃林虽名为十里,可实际上却也绵延三百多里。姜秦不是第一次来,可是每一次来,都还是会被惊艳。虽然自己的三百里火树银花也十分壮观绚丽。可是若说浪漫,还是这桃花林更有意境。

姜秦到的时候,折颜已经在桃林备下了美酒佳肴。

“收到你的消息,说带了新酒来让我试试,便早早的准备好了等你了。”

“哈哈,正该如此,只是这酒后劲儿有些大,新酿的这些便让我睡了三天,你呀,最好连休息的地方都准备好。免得到时候醉了,我还得在你这桃花林,幕天席地的睡上三天。”

“你倒是讲究,若是醉了,这么些桃树,随你挑一棵去睡。”

姜秦也不多说什么,便打开一坛子自己带来的酒,倒出一壶,递给折颜。折颜接过酒壶,倒了一杯,闻了下说:“这是酒还是花露?怎么一点酒味儿都没有?”姜秦说:“你先尝尝。”

折颜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然后沉默了一瞬说:“这入口后倒是有些酒的滋味了。”说完也不用姜秦劝酒,自己便一杯一杯的开始喝了起来。姜秦也给自己到了一壶,慢慢的喝着,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聊些在少沼泽时候的趣事。姜秦的人际交往少,因此大多是听着折颜说。

两人喝了两坛子左右的酒的时候,折颜忽然停了一下,说:“这酒仿佛在淬炼命丹。”姜秦感觉了下,自己当初喝完只觉得烧心,倒是没有往命丹那里去想。如今仔细感应了下。姜秦的命丹便是在心脏附近,当初觉得烧心,便是命丹被淬炼时候产生的影响。姜秦正抬头要和折颜说话,就见他已经变回了凤凰原型,在天空盘旋了几圈,然后落在了最大的那棵桃树上,闭目睡去。

那辆坛子酒,姜秦只喝了一壶,大部分都进了折颜的腹中。因此如今折颜醉了,她倒是还算清醒。不过这主人家大概要睡上几天,姜秦便自己又喝了些折颜事先准备好的桃花酿。折颜离开少沼泽后,便住在此地,如今已经几千年了。这几坛子酒大概也是他最初那今年酿的,也算有些年头的陈酿了。姜秦心想,自己的酒这回也得存些下来,过个几万年后再拿出来喝,想必也会别有一番滋味。

折颜到了第五天才醒来。他醒来的时候,姜秦正在他的身边,笑嘻嘻的看着他。问:“怎么样?滋味如何?”

折颜扶额一笑,道:“滋味甚好。“姜秦说:“我当初那三天很是做了些梦,你梦见了什么吗?”折颜沉默了一瞬,说:“都是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又问姜秦,“这酒取名字了吗?”

姜秦摇了摇头说:“没有呢。你来取个名字吧。”

“这酒既能让人梦见过去了许久,甚至淡忘了的种种,便叫浮生一梦吧?”

姜秦点点头,说:“浮生一梦,也好。之前你说这酒能淬炼命丹,时候我感觉了一下,是有些功效,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喝得少了,也不过是百十年的功力,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这到不算什么。不过现在我倒是明白为什么当初逍遥他们为什么才喝了一杯就受不住了。

折颜说:“这酒对他们这些小妖来说,却是十分难得的。能淬炼命丹,想必到时候飞升上仙时也能顺利一些。”

姜秦回到碧海沧灵的时候,自在和无妨还醉着没醒。姜秦便将这酒能淬炼命丹只是先告诉了逍遥,让她偶尔喝一些辅助修炼。毕竟修炼只是最重要的还是在于自身,若都靠浮生一梦来淬炼堆砌修为,即便日后飞升上仙,只怕也根基不稳。

四万年后,逍遥顺利飞升上仙,这个时候逍遥也不过才四万两千多岁。若是对比姜秦他们这些上古上神,逍遥的两万岁进阶上仙,当然并不突出。可是逍遥的血脉跟脚本不是太好,资质天赋也不十分天才。同样在这个岁数,即便是白止的长子,作为得天独厚的九尾狐一族也还差些火候。

因此逍遥的事情一出,各族便纷纷提出要送族中小辈到碧海沧灵修行拜师。姜秦不耐烦做师傅,便尽数拒绝,直言自己不收徒。

不过对于白止送来的二儿子白奕,姜秦还是有几分喜欢的。姜秦觉得自己可能是个毛绒控。当初捡回来的逍遥自在无妨,都是毛绒绒得十分可爱。如今这个小白奕也正是可爱的不得了的时候,才两百岁,化作原型的时候小小一团,蓬松的九条尾巴摇啊摇的撒着娇。萌的姜秦心肝儿颤的。

“我既然已经对外说了不收徒,便也不准备破例。不过你和你夫人都是我在学宫时候的同窗。这小家伙也算是我的晚辈。既然是晚辈,我做长辈的教导一番也是可以的。你若舍得,就让他留下吧,等他学有所成了再回去,如何?”

白止本就是送二儿子来学艺,如今虽然没有师徒名分,可是好歹还是能留下学艺。目的达到了,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如此碧海沧灵便又多了一个小团宠。小家伙管姜秦叫姑姑,管逍遥他们叫师姐师兄。逍遥他们又管姜秦叫姐姐。这一团乱的关系,还被折颜笑话过几次。不过姜秦依旧是我行我素。

白奕初来碧海沧灵的那几天倒是一副乖巧软萌的样子。等到他父亲走后,又见姜秦十分纵容,便逐渐活泼调皮了起来。尤其是还有个无妨带着他四处为祸。碧海沧灵本就是个十分适合狩猎的场所,虽然姜秦的璇玑宫阵法之内一片平和。可是阵法之外却常有凶兽恶灵出没。无妨本就因为淘气不怎么精于修炼,是几人中修为最低的。如今再带着个什么都不会,才两百岁的小幼崽出去撩拨凶兽。时常闹出些险象环生的场面来。

逍遥自在尝尝为了救他们而闹得疲累不堪。姜秦倒觉得他们这样玩闹也不失为一种修炼。逍遥四万多岁飞升,虽然有浮生一梦能淬炼命丹的缘故在。可也和她在这碧海沧灵,从不缺少实战又关。白奕还小,姜秦自然不会让他喝酒,靠着浮生一梦揠苗助长。

如今他们这样既能玩儿的开心,又能修炼,自然是两全其美。也算是锻炼逍遥和自在了。索性有自己在,这碧海沧灵还没有东西能伤得到他们。

第68章 第四世 东华 见证一个孩子的成长,让时间总是会过得格外的快。在姜秦放养式带娃的教导下,白奕在他三万岁那年便刷新了逍遥当初飞升上仙的记录,成为他这一代同辈人中最早修成上仙的。这一消息传出,倒是让姜秦大大的涨了一番脸。毕竟被白奕比下去的人之中还包括了墨渊和东华的弟子。

这几万年里,墨渊开宗立派,在昆仑虚收了不少弟子。东华名下也收了个女弟子,据说是他战死的一个下属的遗孤。

碧海沧灵,璇玑宫内

姜秦看着眼前已经长成翩翩少年模样的白奕,内心有些不舍,却还是说:“如今你也长大了,当初白止送你来的时候,我曾地对他说,等你学友所成了便让你回青丘去。时光荏苒,如今你也有三万岁了,既然你已经成功飞升上仙,也算学有所成。我也不算辜负你父亲的托付。我已经传信回青丘给你的父帝,告诉他你要回去的消息。过几日,你就回去吧。”

白奕听了姜秦的话,瞬间便会原型,一跃而起,向着姜秦的怀里扑来,姜秦将他稳稳的接住。这些年白奕一旦闯了祸,或者是要撒娇的时候便会变成原型扑到姜秦的怀里,然后姜秦便毫无抵抗的原谅或者同意他的所求。这些年来这样的场景是在是不少,所以姜秦对于徒手接狐狸这个动作已经做的十分得心应手,半点不慌。

果然就听怀里的小狐狸奶声奶气的喊着:“姑姑,姑姑。”姜秦拿手轻拍了一下他仰起的小狐狸脑袋,说:“好好说话,都三万岁了,还这么奶声奶气的说话,像什么样子。让无妨听见了,又该笑话你了。”白奕依旧我行我素的说:“我才不管他怎么笑话我,他这是嫉妒我,嫉妒姑姑对我最好。姑姑,你别叫我走,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碧海沧灵。逍遥姐姐和自在姐姐都是上仙了,她们都不用离开姑姑,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要离开?”

姜秦抚摸了一把他正摇晃着的九条尾巴,说:“你和逍遥自在她们不同,我为你推演过,你飞升上神的机缘不在此地,不在我的身边。只有回到青丘,有所历练才能有所成长。何况,你身为青丘狐帝之子,自有你的责任和义务。你要对你的子民们负责。再说了,你回了青丘,又不是再也不能出来了。等你想姑姑了,随时可以再回来。”

白奕最后还是回了青丘。养了几万年的孩子,忽然离开了,即便是早有准备,虽然还能再见到,姜秦还是不免有些不舍和失落。不仅是姜秦,就连时常为了给小狐狸闯下的祸善后,而气得炸毛的逍遥和自在,最近都有些魂不守舍了。更别提无妨。白奕自来了碧海沧灵之后,便和无妨形影不离,两人不知联手霍霍了碧海沧灵多少灵兽。虽然偶尔也会因为在姜秦面前争宠,而拌两句嘴。可是两人的感情还是十分好的。因此知道白奕要回青丘,无妨原本还准备随他一起回去。只是姜秦说他还未飞升上仙,不同意他离开碧海沧灵。又答应他,等他成功飞升,便允许他外出,和白奕一起去历练。无妨这才作罢了。

白奕离开璇玑宫后,姜秦因为不放心,便时常出去看顾一二。顺便走访走访青丘。出来走动的多了,自然便多了些交际。偶尔去桃花林找折颜聊聊天。知道墨渊又收了新弟子,便带上一些于小辈们修行颇有益处的浮生一梦去坐坐。就连东华那里,姜秦都送去了一些。不过这浮生一梦倒也奇怪,上神以下境界喝了都没有如当初折颜和姜秦一样做梦。

和姜秦有交情,喝过浮生一梦的人当中,也就当初在少沼泽学宫时候的几个同窗,东华,墨渊,白止,狐后,折颜,姜秦几人能体验到浮生一梦在梦境上的功效,其他诸如墨渊和东华的弟子们,都是睡上一觉,然后涨些修为。

而喝了之后会梦见未来场景的,却只有姜秦。东华和墨渊他们跟折颜当初一样,梦见都都是过去的场景。要说按修为划分,她在几人中既不是最高,也不是最低。要说分男女,狐后喝了也是一样只能梦见过去。这也让姜秦不解了许久。

这酒奇怪,这酿酒用的原材料,火树银花,也有几分奇特。花开后,若不是摘取,常年不败,可是一旦摘了,便要等一千年后才会再开。而只要这棵树还有一朵花在,那这树这一千年里也不会在开出新的花朵。姜秦用了几千年才抓到这个规律。为了保证碧海沧灵常年都能见到花。姜秦在如何采花酿酒,既能保证浮生一梦的产量,又能平衡火树银花生长周期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这几万年来,即便时常喝浮生一梦,姜秦的酒量依然一坛醉三天。醉倒的这些日子,姜秦总是会零零碎碎的梦见一些对于她来说很陌生的画面。里面既有清朝的画面,也有一些其他朝代的画面。姜秦猜测,可能会是她的前世的前世。

也会梦见一些关于未来的场景。只是这些未来都是建立在她痴恋墨渊的这一个基础上的。这让姜秦觉得十分无语。这几万年来,姜秦住在碧海沧灵,墨渊住在昆仑墟。虽然偶尔也会有些寻常交际,可是和梦境里自己搬到昆仑墟附近,时常去昆仑墟找墨渊名为切磋,实为示爱的场景差太多了。差的姜秦都不能将这些画面和自己联系到一起。

没见这些年,连当初姜秦上神暗恋墨渊上神的谣言都已经不攻自破了么?虽然新的传言成了,姜秦上神爱慕当初的魔族初始女神少绾,然而少绾与墨渊上神是一对,姜秦上神求而不得,便只能默默守护,谁知少绾魔尊最终身死墨渊之手,姜秦上神为天下苍生,不能找墨渊上神报仇,便只能抹去三生石上自己的名字。从此隐居碧海沧灵不问世事。

虽然这个故事也没有比原来的传言中的故事好到哪里去。反正姜秦都是作为痴情女配,不得所爱的那一方。唯一值得庆幸的那一点,大概就是故事里的少绾已经死了。姜秦不用想当初见到墨渊时的那样尴尬。

四海皆定的时候,东华在天族之中选了一仁厚之人,接管帝位,自己则退居一十三重天的太晨宫。

东华退休之后,姜秦和他才算真正的有了些接触。这个时候姜秦才发现,自己以前见到的东华大概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若说墨渊当初和少绾在一起的那些年还有些少年心性让姜秦见到过。可是东华在姜秦的眼里却一直都是不苟言笑,高冷孤僻的天才学霸。后来天地动乱的那几万年,姜秦也和东华并肩作战过,见识过他的铁血无情。总之无论是那一面,怎么看都该是个十分高大上的形象。

可是眼前这个,是什么鬼?

姜秦拿着鱼竿坐在碧海沧灵滩涂旁的一块大石头上,第一百零一次翻着白眼看向身旁那个正一本正经说要钓鱼的前天地共主,现东华帝君。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姜秦闲来无事,便准备将五万年前自己第一次酿的那批浮生一梦,拿个几坛子出来,约三五好友一起聚一聚。然而,日子选的不太好。墨渊最近新炼制了个神器,即将出世,要收在昆仑墟护持神器,不能来了。

而狐帝则是因为狐后即将产子,临盆在即,不能前来,这一下又少了两个。最不妙的是,狐后产子,狐帝白止请了擅长医术的折颜前去护持。因此一下子又少了三个人。

最终应约前来的居然只有退休避世的东华。这货来就来了吧,大家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追忆追忆往昔,展望展望未来,不好吗?他却撇了一眼姜秦让自在准备的各色小菜瓜果,说:“我难得来一趟,你这准备的也未免太过寒酸。浮生一梦虽是世间难得的好酒,可是有酒无肴不成席。还是让我来露两手,给你做两个大菜撑撑场面吧。”

这话本就已经很让姜秦掉眼珠子,毁三观了。然而客人既然有这个好意,姜秦自然也不会反驳。自在的天性便是囤积食物,因此璇玑宫的小后厨里还是存了许多四海八荒的奇珍食材的。很是足够帝君大人大展身手的了。然而帝君大人却说:“一饮一啄皆自力更生,才是我辈应有之举。这酒既然是你亲自酿的,这食材我也亲自为你准备吧。”

虽然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然而人家一番心意。姜秦还是有点感动的。食材自备就自备吧。反正大家都是神仙吗,挥挥手就有了,再不济,就是让人从他太晨宫送来,也不费什么事情。然而这货又说要自己钓鱼。钓鱼就钓鱼吧,为什么要选择在碧海沧灵钓,这像是能钓出什么好鱼来的地方么?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东华帝君一身紫衣端的是一副高贵公子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坐在滩涂上的另一块石头上,一手支愣着他那散了一地白发的脑袋,一手握着一根鱼竿,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的钓着鱼。

姜秦一边将鱼竿鱼线甩的呼呼作响,一边翻着白眼说:“这碧海沧灵也是你的出生之地,有些什么东西,你心里没点数么?这地方钓上来的鱼,我可不吃。花生配酒,越喝越有,我觉得自在准备的小菜还是不错的。咱就别钓鱼了吧?“

东华头也没回的说:“钓鱼要安静,嘘,别说话。”

第68章 第四世 白浅 帝君钓鱼,愿者上钩。上钩的东西倒是不少,一会儿一只蛟龙,一会儿一只巨鳄。最后勉勉强强倒是钓上了一只鱼,却是长着六条腿和拖着鸟尾巴的模样。东华钓到了鱼,倒是心满意足了。收了鱼竿回到璇玑宫,准备一展身手。姜秦却被那鱼的样子给恶心的已经没有胃口了。追在他身后,喊着:“我告诉你,这玩意儿我可不吃,你就算做出多花来我也不吃。鱼一会儿你自己吃,我就喜欢花生米。我一会儿吃花生米。”

没多久,东华端着一盘鱼,放在了姜秦的面前。姜秦看了一眼,糖醋鱼。处理过后,那六条腿已经不在了,羽毛一样的尾巴也没有了,若不是当时看着那鱼被钓上来样子,姜秦几乎要以为这是一条正常的鱼了。难道这就是学霸的实力?做什么都厉害?

那是一条糖醋鱼,姜秦在现代的时候,糖醋鱼是一道十分常见的家常菜。姜秦的梦境里,他们家的餐桌上就经常会出现这道菜。

前世的记忆,姜秦已经几乎忘光了,梦境里虽然能见到,可是却也是模模糊糊并不真切的。也不会知道是什么味道。因此,看着眼前的这道菜,姜秦还有些感慨。

姜秦给东华到了一杯酒,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说:“谢谢你的糖醋鱼,敬你一杯。”东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指着糖醋鱼,说:“尝一下。”

姜秦客气了一下说:“你辛苦了,你先吃吧。”东华继续推让说:“你先吃。”

两人再三推辞后,姜秦决定还是接受这份好意,先吃一口。她拿起筷子,加了一块鱼背上的肉,放进嘴里。然后,短短的一瞬间,姜秦酒感觉自己仿佛经历由生到死的人生感悟。看着眼前一副疑惑的样子看着她的东华。姜秦忍住想要吐出来的欲望,将鱼咽了下去。然后喝了一口酒,说:“味道不错。你也尝尝。”然后她就听见东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难道这次成功了?”说完自己从鱼腹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

没多会儿,姜秦便看见东华毫无形象的一口将嘴里的鱼吐了出来。然后指着姜秦说:“你居然骗我。”姜秦见此情形,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你若不亲自尝尝这鱼的滋味,只怕你还不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能毒死上神的东西。为了骗你吃着一口,那么难吃的鱼,我都咽下去了。我够意思吧?”

然后姜秦就见东华似乎情绪有些低落的说:“我以后再试几次,会好吃的。”姜秦马上制止道:“不不,你别,这神生于世,各有所长。你做什么都厉害,只是这厨艺上差了些,这也没有什么,你总要给这普天之下的芸芸众生一条活路,让他们也有能超越你的地方。也让他们感受一下,这人世间的美好么。”

东华笑了一下说:“也是,总得让你有一项能比得上我的。否则,你岂不抑郁?”

只要不吃鱼,大家还是好朋友。姜秦对此没有异议,两人便就着自在准备好的东西继续喝酒聊天。一番谈论后,姜秦有些感悟。便在东华走后,宣布了闭关。

这一闭关便错过了许多事。

比如说,墨渊将自己炼制的神器东皇钟送给了天族的新天帝。天帝又将东皇钟作为天族和鬼族,两族和平共处的礼物,送给了鬼族的鬼君擎苍。墨渊又收了几个小徒弟。

比如说,白奕找到了自己的终身伴侣。两人前来碧海沧灵的时候,姜秦正在闭关,没能见到面。

比如说,狐帝狐后终于生了个女儿,取名白浅,定位下一任青丘女君。

又比如说,无妨一修成上仙,便溜出碧海沧灵,到处玩耍去了。

因此姜秦醒来的时候,璇玑宫内便只有逍遥自在守着。得知自己这一闭关便过去了三万多年,姜秦不由得再次感慨,神仙得时间果然世顶顶不值钱得。

墨渊和白止那里这几年都有喜事。姜秦虽然错过了,却还是让逍遥和自在各自给他们送了百坛新酿得浮生一梦去做贺礼。好在姜秦闭关得这些年,自在还是会按着原来得规律,采摘火树银花,酿制浮生一梦,因此如今璇玑宫得浮生一梦库存还算足足得。

倒是让姜秦没想到得是,送去青丘得那百坛子酒,还勾回了一个小酒鬼。再次见到一只软萌可爱得青丘小狐狸。姜秦依然被萌的不行。就像当初对白奕十分纵容一样。姜秦也拒绝不了眼前这只小狐狸奶声奶气得请求:“姑姑,姑姑,你就让我喝一口么。听说这是四海八荒最最好喝的酒,比折颜得桃花酿还要好喝,你就让我喝一口么。就一下口。”姜秦能怎么办?她根本拒绝不了,最后,只能说:“那就只能喝一小口哦,你现在还小。等再大些,唔,一万岁吧,到时候就随你喝,好不好?”

小狐狸兴奋得叽叽两声,然后说:“二哥说的没错,姑姑果然是最好得姑姑。”然后举起两只小爪子,接过姜秦手中得酒杯,小口小口得抿着。姜秦见她年纪小,比当初得白奕还小些,如今才一百岁多点,化作人形得时候才是个两三岁得小奶娃,因此也不敢给她喝太多得酒,就在小小剁得杯子里,知道了一小杯底得量。

然而小狐狸喝完这一点点得酒,却正正昏睡了一个月。吓得姜秦赶紧带着人去找折颜,看看是不是喝出了什么毛病。好在折颜诊断后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太过年幼,修为有太低,命丹有些承受不住,便昏睡得久些,好让命丹吸收消化这酒带来得能量。虽然如此,小狐狸一直昏睡不醒,还是让姜秦十分自责。想到自己也送了不少浮生一梦去青丘,狐帝他们不让小女儿喝,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可是自己却没有考虑周到。好在没有出什么岔子。

将小狐狸白浅送回青丘后,姜秦便回了碧海沧灵。

此后,白浅虽还会再来璇玑宫讨酒喝,可是姜秦却再也不敢随便答应了。小丫头便跑去桃林偷喝桃花酿。好在桃花酿没有这么大的后劲儿,到是也没出什么岔子。

等到白浅满了一万岁,姜秦便不再约束她喝浮生一梦。只是因为她修为境界过低,喝多了浮生一梦,难免揠苗助长,对今后飞升不利。因此姜秦便控制着量,每次只给一小壶,喝完后必须勤加修炼,等炼化了才能再喝。可是对于白浅来说,一小壶酒实在不够解馋得。于是她便时常溜到璇玑宫偷酒。璇玑宫乃是姜秦幻化而成,又有姜秦得阵法护持,里面发生得所有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只是见白浅还算有分寸,便也不出面。见她每次得逞后开心得小模样,实在是十分可爱,让人不忍心拆穿。

白奕当初在璇玑宫修行才三万年,便飞升上仙,一时震撼四海八荒。可是姜秦对白浅却是毫无办法。淘气爱玩儿,偏偏还知道什么不能招惹,从来不出璇玑宫阵法去和外面得凶兽相斗。这些年,也喝了不少浮生一梦,在姜秦得教导下,对修炼之法也算知道得全面,只差一些历练契机便可飞升。可是偏偏却逮着机会就溜出去玩儿。若是姜秦多说两句她便溜回青丘,若是狐帝催促一番,她又溜到折颜那儿去。如今都五万岁了。可是却连个赤金睨兽都打不过,也是让一干长辈们操碎了心。

最后还是折颜提议,将白浅送去昆仑墟学艺。墨渊向来严谨自持,昆仑墟弟子也多,想必墨渊对教导弟子有些心得。可是墨渊早年便定下规矩,只收男弟子。

姜秦便说:“那就你亲自去一趟,将白浅化作男子。随便编个身份,看在你的面子上,即便墨渊看出来了,应该也是不会拒绝得。”

折颜反问:“怎么不是你去?”姜秦说:“那不是因为你和墨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更好些么。我一个半途过来读书,还没说过几句话得人,哪儿能比啊,是吧?再说了,就是不看在白止得面子上,为了小白真,你也得为他这捧在手心里得妹妹多考虑考虑吧。”

说完,冲着折颜打趣得一笑。

青丘白真自出生后便和折颜十分亲近,最初那几万年倒是没什么特别,看着就和姜秦疼惜白奕白浅一样。可是这几千年,却让姜秦看出了两人之间有了些不同得意味。

只是白真还未开窍,还有些懵懂。而折颜大概也是有什么顾虑,便一直没有挑明。姜秦便只是一如当初围观墨渊少绾那样,默默得围观,不掺和。不过姜秦这十几万年和折颜也算有些交情,便时常会在私下打趣折颜两句。折颜倒是也不在意,只是让姜秦千万别再白真面前说破。

作为一个资深围观群众,姜秦自然是十分有操守得,便答应了只围观,不参与。

折颜出马,白浅上昆仑墟拜师学艺得事情果然十分顺利得成功了,不仅如此,还在拜师当天收到了墨渊赠予的昆仑墟新出世得神器,玉清昆仑扇。

第69章 第四世 苍梧之战 白浅被折颜送去昆仑墟和墨渊学艺后,碧海沧灵便又再次冷清了下来。尤其是一项闹腾的无妨这几万年来也都时常外出不怎么留在璇玑宫,逍遥又是个懒散性子,最喜欢的就是安静的呆在姜秦身边,让姜秦给她顺毛。而自在也是个安静的性子。一闲下来无事,姜秦静极思动便又开始到处溜达。

一十三天太晨宫内

姜秦和东华已经下了两天的棋了,至今未分胜负。姜秦善阵,自然也就精通棋艺。而东华由父神亲自教导,本身又是个学霸,大概出了厨艺,也算是无一不精。因此两人倒是在棋盘上斗得难解难分。姜秦和东华的这一盘棋连着下了两天,两人又都互不相让,一时倒是难分胜负。

姜秦便和东华说着话,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能赢了这局。“我有件事情,困扰了我十几万年了,一直很好奇。如今咱俩关系也算不错,你能给我解解惑么?“

东华落下一子,眼皮子都没抬的说:“既然都困惑了十几万年了,可见不是什么大事,继续憋着吧。”姜秦被他气得一噎,然后看了下棋盘,落下一子,继续说:“当初在少沼泽学宫的时候,你是不是喜欢少绾?”

东华原本落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稳稳的将棋子落在该下的地方,说:“怎么?觉得自己赢不了,想出什么歪招?要不然我让你一子?”姜秦见小算盘被戳穿,自然矢口否认,可是好奇当初的事情也是事实,就又问:“你不会是害羞吧?据我当初几万年的观察,在学宫的时候,虽然喜欢你的女仙也不计其数,可是你却唯独只和少绾往来密切。我在碧海沧灵还遇见过好多次你们一同狩猎呢。“

东华看了一眼姜秦,然后说:“外界传闻,你对少绾情根深种,为此不惜在她死后,亲手斩断姻缘?”姜秦听了,翻了个白眼,说:“你好歹也是曾经的天地共主,如今的东华帝君,这种无稽的流言,你也会相信?我和少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哪门子的情根深种?”

东华微微一笑,道:“没说过话,未必就是无情。”

“你别岔开话题,是我问你呢,你这么顾左右而言他,一定是有问题。不会是真的吧“说完,同情的看了一眼东华,然后继续说:“难怪你也划去了三生石上的名字。“

东华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姜秦,然后说:“你没有听说过,我是为了天下苍生么?“

姜秦直起身来,拍了拍东华的肩膀,然后说:“别说了,我懂得。”

这回轮到东华翻了个白眼,说:“少绾是知己。三生石之事,与她无关。”

姜秦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说:“浮生一梦能让人回溯往事。可是,我却能在喝过浮生一梦之后,见到一些未来得画面。东华,你得姻缘不是没有,只是来得晚,三生石之事,你最好还是想办法补救挽回吧。否则到了那一日,只怕会追悔莫及。”

最终那盘棋也没能分出胜负。然而姜秦实在是下的有些不耐烦了,便约定下次再继续。东华也无异议,就说:“既然不下棋了,那我做个鱼给你吃吧?上次那个,肯定是以为鱼不对得缘故。”

姜秦双手抱拳连连讨饶道:“别别别,不用那么客气。您堂堂帝君,让您下厨真的不合适。您没事儿还是看看书养养花吧,我想起来,我还约了折颜,我先走了。”说完便转身离开,走之前又说:“三生石之事,别忘了。还有,将来遇见那个人,千万别给人家做鱼吃。若是那人修为差些,指不定得能让你给毒死了。”说完便匆匆溜走了。

姜秦离开一十三天后,倒是真的去了折颜得十里桃林。两人喝了顿大酒,又交换了些佳酿,姜秦便醉醺醺得回到碧海沧灵。再次闲下来,姜秦便准备再次闭关。

这一次闭关,倒是只花了一万多年得时间。出关后,姜秦便觉得自己得修为又精进了许多。想着以前和墨渊得修为也算不想上下,便准备去找他比划比划,看看自己到底精进了多少。毕竟人家闭关也都没像自己一样,动辄几万年。若是自己这么长时间得闭关,都没能有所精进,那也太浪费时间了些。

消息传去昆仑墟,墨渊倒是很快就回复同意了。地址便依旧定在苍梧之巅。

之前十几万年,姜秦和墨渊便时常有所切磋,因此流程倒是还一如往常。能够围观两位上神之间得切磋,对于弟子们也算是一种学习得机会。因此不仅姜秦带了逍遥自在过来。就连墨渊得十七个弟子也都悉数到场了。白浅化名司音,如今是墨渊得十七弟子,此次自然也跟了过来。白浅见了姜秦便想如小时候一样扑上来,可是好歹还想起自己现在是幻化成男儿身得司音,倒是硬生生得停住了脚步。姜秦见状,便朝着白浅招招手,示意她过来。白浅见姜秦叫她,便看了眼自己得师傅,然后也顾不得了,就想着姜秦跑去。

姜秦默默她的头,说:“傻丫头,你这小小得幻术还能瞒得过你师傅?你既然收下你了,便是为你破例了。不用在意这些。只是你这都快两万年了,怎么还没飞升?”说完便见白浅有些羞愧得底下头,拉着她得袖子喊:“姑姑。”姜秦掐指算了算,然后微微一笑,说:“倒是也不远了,最近安生些呆在昆仑墟,不出百年,应该就能飞升上仙了。只是有些凶险,不过有你师傅护持,应该是无妨的。一会儿去和你逍遥姐姐他们找个地方好好看着。还没见过姑姑打架吧?”

白浅使劲得点了点头,早就听说姜秦上神在当初神魔之战时被誉为四海八荒第一女战神,战时刚猛无比。自己得师傅墨渊上神也是被誉为天族战神的。白浅年纪小,姜秦和墨渊当初切磋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因此对二人的战斗十分期待。而墨渊那几个年长些的弟子则更加兴奋。姜秦那些年找墨渊切磋,他们那时便时常能够围观现场,也算次次都有所领悟。那时两人旗鼓相当,又是寻常切磋,因此都只是点到即止,未分胜负。可是这次姜秦却传消息说要一教高下,只怕这次双方都要竭尽全力一战了。

让白浅到一边找逍遥之后,姜秦飞身到了墨渊身前,说:“之前就和你说了,这次要全力以赴,我用碧游剑,你呢?”

墨渊右手一扬,说:“轩辕剑。”

姜秦听了,笑道:“看来你还是有几分认真的。那便出手吧。”

两大素有战神之名的上神之战,威力自然撼天动地。这一场切磋持续了三天三夜,在二人的剑招之下,苍梧山硬生生的被削矮了三丈。最终还是姜秦险胜半招,凭借和碧游剑的心意相通,破除了墨渊的万剑齐发,将碧游剑指在了他的心口。

墨渊召回轩辕剑,对着姜秦说:“是我输了。当年父神便说过,你在战阵剑道之上颇有天赋,若非那时年幼修为尚浅,只怕我不是你的对手。如今看来,父神没有看错。”

赢了墨渊,姜秦的心里自然有几分得意,可是却还是知道些分寸,便说:“你们学霸是样样都行,而我只是专精那么一两项,自然在所长之处能占些便宜。况且,你还要传道授业解惑,我却是这十几万年都在修炼自身。这算不算勤能补拙了?“

墨渊含笑道:“是你谦逊了。”又对围上来的弟子说:“上神有如此天赋尚且能谦逊勤勉,你们日后也要引以为榜样,知道么?”

墨渊借此忌讳教育小辈,姜秦自然不会干涉,在场的又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小辈,也不存在什么害羞难为情的情绪。甚至还借机看了眼白浅。示意她好好学着点。看的白浅连连讨饶。

姜秦避世隐居十几万年,几乎不怎么和故友之外的人接触。因此四海八荒里虽也有人记得当初姜秦在神魔之战时的精彩绝艳,可是对于小辈们来说,姜秦这个名字就仿佛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许多人甚至都怀疑从来没有露面过的姜秦是不是还活着。

然而苍梧之巅一战之后,姜秦的名字再次响彻四海八荒。然而姜秦毕竟避世已久,外人对她的事情知之甚少。于是没什么可八卦的人们便连她当初教导出来的白奕三万年飞升上仙的事情也被人拿出来一再谈论。一时间各族领着自家小辈上门拜师学艺的人再次围满了璇玑宫的殿外。

姜秦随也时常怕冷清,可是却也不太愿意收徒。便让逍遥传话,自己早年便已经说过此生不会收徒。让人退去。

然而姜秦虽然当初说了不收徒,可是却抚养了青丘白奕,因此还是很有些人不肯死心。直到姜秦被逼的不耐烦了,冷着一张脸,当众说明不会收徒了也不会抚养教导小辈了,这才一一退去。

事后逍遥问姜秦:“那些人中,也有些好苗子,姐姐真的不准备培养几个以作传承吗?”

姜秦说:“我虽不收徒,可是你和自在无妨不就是我的传承么?小白奕的修炼功法也算是出自我瑶光一脉,这就够了。”

第70章 第四世 凤九 十里桃林

白奕带着身怀有孕的妻子前来找折颜寻求帮助的时候,姜秦正好也在桃林做客。白奕如今虽已经八万多岁,也是四海八荒顶顶有名的上神了。然而在遇到困难时,见到亲近的长辈,不免就露出几分委屈。“姑姑......”修为到了姜秦这个境界,白奕二人自满心忧虑的踏入桃林的那一刻起,姜秦就察觉到他妻子的身孕怀的十分不稳当。这种情况下还冒险外出来找桃林,必定是来找折颜的。

姜秦看出来了的事情,折颜自然也早已经看出来了。

“因你们种族相斥,所以这胎儿才怀的艰难。如今她命丹时隐时现,正是两种血脉难以想容所造成的。”

姜秦听了微微皱眉道:“不都是小狐狸么?怎么种族还不同了?”

折颜道:“是种族的阴阳属性相斥。青丘九尾一族为阴,赤狐族却是属阳。若阴阳能够想和,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可如今看他们的情况,大概是出现排斥的现象了。”

“你既然如此淡定,想必是有法子了?”

折颜笑了一下,摊开手掌,手心上出现一颗命丹,那命丹上浮现着一朵凤羽花的形状。姜秦见了,想到当初碧海沧灵里那朵唯一绽放的花朵。有些感慨,:“是它?”

折颜点头道:“是它。当初神魔之战后,你将她带来让我救治,只是那时她早已经回天乏力,后来枯萎后化作命丹,你又不愿意带走,我便一直留着。这十几万年来也没找出她有什么用处。如今看来,却是为了今日之事了。”

姜秦说:“既如此,也算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白奕的妻子服下凤羽花命丹后,果然体内原本想冲的两股气迅速的平复了下来。如此,胎象自然也就平稳了下来。然而毕竟有孕在身,又将近临产,姜秦便让白奕先带着妻子回青丘去待产。自己随后会过去看望他们。

一年之后的九月,白奕之女平安降生,狐后为她取名白凤九。为青丘九尾狐族的第一个孙辈。姜秦得到消息,便也到青丘贺喜。不论是白奕还是白浅,姜秦在他们幼年得时候见到的大多是他们本体的样子。可是在青丘第一次见到凤九的时候,她正是一个裹在大红襁褓里的小婴儿。姜秦从狐后手上接过她,然后对着狐后说:“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小的孩子。”说完看向襁褓中的婴儿。却见她的眉心处,有一个凤羽花形状的印记。姜秦伸手摸了摸那印记,看向狐后。

狐后说:“她出生时便带有这个印记,想必是当初那凤羽花命丹救了她的缘故。因此我才为她取名为凤九。”

姜秦将孩子交还给狐后,然后双手掐诀,快速的推演了一番眼前这个孩子的命理。

“原来是这一番因果。”

见狐后好奇的看着她,姜秦对她说:“这孩子将来的姻缘,你们且随她自己。其余的,不干涉才是最好的结局。”

姜秦最早师从太章,学的便是推演和阵法。再加上她的修为高深。如今在这四海八荒若论推演之术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狐后自己也是上神,自然明白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人的推演一般不会出错。而推演之术通常难算自身和亲近之人。因此如今如今见姜秦推演过凤九的命格后,没有说其他的,只说姻缘之事,便知道她将来除了姻缘,应该不会有其他的不顺之处。

而姻缘之事,大概也是情劫难过。九尾狐一族的大多都要经历情劫。这是命数,又见姜秦说只要不干涉就行,狐后也就不担心了。

姜秦又摸了摸凤九额头眉间的凤羽花,说:“这孩子看着不十分像白奕,却和白浅小时候有些相似。将来长到了,又是个美人。”

从青丘回到碧海沧灵后,姜秦去当初开着凤羽花的那块大石头上坐了一会儿。

“原来当初在这里见到你,不是你我之间的缘分。而是为了结下将来你和他之间的姻缘。只是她已经三生石上除名了。只怕你们要经历些磨难了。”

“哎,如今为了不干涉你们的姻缘,我还什么都不能说。等将来你们成了。我可得让东华好好谢谢我这个大媒人。”

姜秦看着眼前的潮水不断的涌上来,然后又一点点的落回去。

姜秦忽然觉得自己自神魔大战之后的这十几万年过得有些蹉跎。虽然不断地闭关大大的增长了她的修为,如今四海八荒除了东华,修为战力最高的便是姜秦。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么高的修为不做点什么好像有些对不起自己天下第二的名头。

当初大战之后,东华要建立新秩序。姜秦早早的避世隐居,便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在那几万年无休止的神魔大战中,逐渐变得有些嗜血嗜杀。那时候的她,仿佛已经有些视生命如草芥。不尽的杀戮让她漠视生命,却也让偶尔沉静下来的姜秦有些害怕那样的自己。因此才在大战之后,不顾一切的选择了游历和隐居。

她需要体验一些人间七情,来让自己找回人性。需要一个平和安定的环境来让自己平复内心时常涌现的杀戮之心。

因此她才回到碧海沧灵,可是却不下三百里大阵隔绝璇玑宫和外界。一心种花种草种树的过了几千年。直到种出火树银花的那一年,那才真正觉得自己是恢复过来了。

然而又十几万年过去,静极思动。闲得慌的姜秦又觉得自己过得实在是有些太咸鱼了。然而以她如今得身份地位,若是真的想搞什么事情,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毕竟有时候对于他们这样身份得人来说,什么都不做,好好活着就算是造福四海八荒了。一如退休后钓鱼,种花看佛经得东华。一如在昆仑墟教教小徒弟,练练器得墨渊。一如在桃林里一住十几万得折颜。

难道他们没有能力么?他们简直太有了好么?可是这么多有能力得人若是都想搞点事情,那天下苍生只怕会受不住。因此姜秦即便闲得发慌,可是却还是要好好琢磨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才行。

还没等姜秦想出自己能做些什么得时候,她便感应到白浅得飞升劫似乎要到了。作为姜秦颇为喜欢得一个小辈,姜秦虽没有帮她像凤九一样推演一生命格,可是却也算过她得上仙飞升劫。毕竟这是唯一一个自己带出来得孩子中快七万岁了还没有飞升上仙得。即便是跟脚最差最淘气得无妨,在浮生一梦和碧海沧灵杀那些凶兽得双重训练下,也在他五万六千岁的时候飞升上仙成功了。

可是白浅作为得天独厚生来就是仙胎得九尾狐一族,却迟迟没能飞升。因此姜秦也算是操碎了心。所以如今一感觉到白浅得飞升劫到来,虽然知道她在昆仑墟,墨渊必定会护她周全,也还是难免有一份担心。因此便立刻飞身前往昆仑墟。

却不想姜秦到得时候,见到得却是白浅被关在炼丹炉,墨渊正在替她挨雷劫得场景。雷劫乃承天雷之势,修为低些得,雷劫也会轻些,修为越高飞升之时得雷劫便越重。这白浅得雷劫若是她自己挨或许还不算太过厉害,只是要吃番苦头。可是若是别人代她受了,那代替之人所承受得便是原先得百十倍。

姜秦到的时候,墨渊已经生生挨了两道百十倍之威得雷劫,即便他已经身为上神,也被劈得不轻,姜秦见他似乎还有伤势在身,若是继续下去,只怕伤势更重。可是自己也是上神,如今这个场景她要是贸然介入,只怕雷霆之势还要翻倍。到时候别说墨渊会重伤,只怕躲在炼丹炉里得白浅也会被连累。

因此只能退避一旁,眼睁睁得看着墨渊抗下第三道雷劫。雷劫过后,墨渊见白浅无碍,姜秦也到了,便对姜秦点头示意了一下,直接回了洞府闭关。

姜秦见墨渊离去,便打开关着白浅得那个炼丹炉。白浅从炉鼎里爬出,见了姜秦便忍不出扑向她的怀里,哭着叫着:“姑姑...姑姑...我好怕。师傅呢?师傅怎么样了?“

姜秦轻拍了她背部几下,安慰道:“没事了,你师傅也没事。以他的修为,休息些时日便能恢复。只是你以后也该懂事些了。”

见白浅在她怀里哽咽着点了点头。姜秦又问:“以你的修为累计,自己抵抗上仙劫应该不成问题,怎么会是墨渊替你?”说完还没等白浅回复,姜秦便感觉到了,又问:“你怎么受伤了?在这昆仑墟谁敢将你打伤至此?”

“姑姑......“

原来白浅听说她二嫂就要生了,便想着回去守着,等着小侄女的降生。可是墨渊闭关前便推算处白浅上仙劫将近,因此不允许她离开昆仑墟。于是白浅便怂恿她的师兄令羽陪她一同偷偷回去。又怕时间来不及赶不上,便想抄个进路,可是白浅的方向感不好,不慎走错了路。居然到了翼族地界,并且被翼君擎苍所俘虏,经历了一些事情。等墨渊出关得知徒弟被擎苍抓了,自然便去了翼族将二人救出。而那个时候白浅已经受了一些伤,偏偏又赶上上仙劫,墨渊担心她难以渡过,便以身相代。这才有了刚才姜秦看见的一幕。

第71章 第四世 墨渊 白浅上仙劫过后,因为她师傅代她渡劫而受伤,心中愧疚,似乎一夜之间有所成长。每日认认真真的学习过去她逃避不已的仙法道术,就连打坐参禅也十分自觉。每学会一个法术便去墨渊闭关的洞府前演示一番。姜秦见她如此懂事的形态,虽有些心酸这孩子也终于是体会到成长的痛了,倒也欣慰她的成长。姜秦也算是放下心来,便去了趟翼族。

翼族掳劫白浅,而白浅是姜秦护着的小辈。如今这番虽然对于白浅来说,也算因祸得福有所成长,可是毕竟自家孩子被欺负了,还是要出出气的。于是姜秦便持碧游剑,一路打进大紫明宫,喊出擎苍,狠狠的揍了一顿。等姜秦自觉已经出了气了,也没伤对方性命,便回了碧海沧灵。

姜秦虽然想搞点事情活动活动,可是对她来说,对方打了自己孩子,自己打回来倒是没什么问题,这事也就过了,姜秦也不想挑起两族战争,以免生灵涂炭。何况姜秦虽为神族,却从没有将自己归类为天族一类,毕竟对于她来说,她就像一个凡间的民间高手,而天族则是类似于凡间的皇室。两者并不搭嘎。

然而她虽然觉得如此,并以为事情过了就算了。可是很显然对方并不这么想。

事情过了几个月后,擎苍以墨渊和姜秦欺压翼族为由发兵叛乱。姜秦本就捉摸着找点事情做,却又担心一个不小心为祸苍生,便一直也没琢磨出个头绪。如今擎苍居然送上门了,姜秦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姜秦和墨渊在当初神魔之战时都曾立下赫赫战威,如今又一同答应出战,翼族的叛乱被平叛指日可待。天族的那位天君自然欣喜不已。只是翼族十万将士出动,姜秦和墨渊再能打,光两个人也实在不像样,于是墨渊的那十几个弟子便也都派上了用场,此次也算是替天族平叛,领兵之人已有,他们便出了十万天兵。

再次见到墨渊身披战甲,姜秦还有些感慨。“倒是许久不见你穿这战甲了,还有些怀念呢。当初你我一战,你都只是祭出轩辕剑。看来你还算给那擎苍几分脸面了。”

墨渊道:“与你,是朋友间的切磋,无关生死,自然不同。倒是你,从前上战场都是一身黑衣,说是不怕脏,血溅到身上也看不出,今天怎么还穿了这身?”

姜秦翻了翻白眼,拂了下自己身上素白纱流苏的绣裙,说:“平日里我穿的不是蓝的就是白的。你都能吊打擎苍了,我不过是过来帮忙摆个阵,指挥指挥。还不至于让人把血溅到我身上来。哪里需要换个衣服过来,这么郑重其事的。”

墨渊善战,姜秦善阵,翼族发起的这场战争没多久便被二人联手按压下去,就在翼族兵败如山倒之际。天族这边却又叛徒将天将这边的布阵图偷去给了翼君。

姜秦听说偷地图的是当初和白浅幼师玩儿过一阵子的那个小狐狸玄女,也是个为情所困的小女娃。

阵法图泄露之后,天兵这边因来不及调整便小小的败了一场,然而姜秦就在现场。在这四海八荒,阵法上的造诣,她也算无人能出其右。除了最开始没反应过来及时应对,导致有些损失。事后姜秦便快速的更改了阵法。

原本因阵图泄露,而准备作为敢死队冲锋的素锦一族在姜秦的快速应对下,按照新的战略重振旗鼓。姜秦这边倒是一切顺利,可是墨渊和擎苍的那边的对战情况却有些不妙。

原来擎苍见打不过墨渊,属下又尽皆战死在姜秦所布的战阵之下。便祭出东皇钟。

东皇既出,万劫成灰,诸天灭噬。

纵然东皇钟是墨渊造的神器,他亦已无法驾驭。要抑住东皇钟的怒气,只有在它尚未完全开启之时,寻个强大的元神生祭。

东皇钟瞬时在擎苍手中化成若干倍大的身形,上界的红莲染成熊熊业火。

等姜秦在战场的另一边感应到东皇钟之势,赶到现场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墨渊的元神消失在那红莲业火之中。而翼君擎苍也被墨渊用最后的力量封印在了东皇钟内。

眼见好友身死面前,姜秦也懒得再指挥什么战阵,祭出碧游剑,一人一剑便将翼族剩余的三万残部屠戮殆尽。等折颜和东华匆忙赶到的时候,姜秦一身白衣已经被那三万翼族之人的血所浸透。人杀完了,姜秦也冷静了下来。见周围的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姜秦知道,她原先的担心,成真了,她真的失控了。姜秦记得擎苍之子,翼族的大皇子见她拿剑杀来时那跪地乞降的样子。可是她却还是干脆利落的一剑削去了他的头颅。

姜秦回头看了眼墨渊死去的地方。白浅正双眼通红的抱着墨渊那满身是血的尸首,看着姜秦,无声的张嘴喊着:“姑姑......”

姜秦走到白浅身边,见她神色有些接近崩溃。便动手让她暂时先昏睡过去。

然后令墨渊的其他弟子将他带回昆仑墟。因白浅双手紧紧的拉着墨渊的手。两人便被一同带回。

等所有人都散去,姜秦一身血衣站在原地许久。

见折颜和东华也还未离开。姜秦笑了一下说:“十几万年前神魔之战时,我便觉得自己隐隐有些失控。这十几万年年修身养性的,我还自己自己调整过来了。没想到,如今却还是失控了。”

就见东华嗤笑一声,说:“不过是区区三万人,你便觉得自己嗜血残杀了?况且这是战场。”

姜秦忘了眼前这位主张以战止战,一杀止杀的主。当初不论是神魔之战还是之后建立新秩序之时,这位都是以手段强硬著称的。

折颜说:“从那时候活到现在的,谁又不是一路杀戮活下来的。”

”难怪你们一个待在桃林避世不出,一个退居太晨宫养老。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修身养性没到家,还得和东华多学学,看看佛经才好。”

然后就听东华说:“就你那坐个两天便呆不住的样子。看书不适合你。还是找人打打架的,才像你。”

说到打架,姜秦便又想起了墨渊。这十几万年来,陪她切磋最多的就是墨渊。想到少年时的同窗好友又少了一个,姜秦便有些郁郁的。

“要不要喝一杯?”

十里桃林

姜秦灌了一大口酒,然后说:“我没想到,居然会是墨渊最先离开。他可是父神嫡子,居然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炼制的神器之下。这种死法不科学。”

“科学?”姜秦看了一眼提问的折颜,然后想着,这货是只凤凰。这个世界自己还是个神,自己居然还有脸提科学。

“就是有些没想到。”

“那你原先觉得会是谁先死?”东华又扔出一个死亡问题。

姜秦如实回答说:“我,我曾在梦中看见过。虽然都是些没头没尾得片段。可是我曾在梦里见到墨渊说我身归混沌了。既然如此,怎么也该是我死在他前面才对啊?”

“哦?”折颜听完姜秦得话,便推演了一番。然后说:“却有一线生机。”

听了这话,姜秦便彻底放心了下来。虽说都二十几万年了,身边得人死去了不少,可是在听到朋友其实还会回来得时候,心情总是还会好一些得。

“如此,当浮一大白。”说完,手一挥,眼前身旁便多了十几坛子得浮生一梦。这酒这十几万年来被当作教学资源用着,姜秦喝的都少了,如今既然高兴,便拿出来多喝些。或许醉后能梦见墨渊什么时候能回来。

毕竟白浅那副样子也着实是有些让人担心。到时候告诉她这个消息,也好让他宽宽心。

于是没多会儿,姜秦便将自己喝醉了过去。自然她也就没有听见折颜和东华在她醉酒之后得对话。

“放下了?”

“......“沉默

“二十三万年了,你都不曾说出口。”

“她对你我或者墨渊都别无二致。”

“如果当初你赶上了,三生石上你们的名字都在,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当初她未曾飞升上神前,我曾为她推演过,她原本会有一情劫,是应在墨渊身上的。飞升后,被她自己亲自斩断了。”

“所以那时你才会如此确信她喜欢墨渊?可我问过,她对墨渊从无男女之情。”

“她从知道瑶光一族的宿命时,便在筹谋斩断自己得一切退路了。所以才谁都没能如她的心。这样也好。既然注定会放不下,便一开始就不要拿起吧。”

“那你也该放下了。”

“......“

“我真是从没想过,向来杀伐果断的你,喜欢一个人,居然会纠结了二十几万年都不曾开口。”

东华想起在学宫初见姜秦的时候。那时的碧海沧灵荒芜又凶险,且大多数人都知道那是他的地盘,并不会踏入。除了无法无天的少绾,和懵懂不知的她。他见过她杀戮凶兽时的残酷利落,也见过她为一朵不该出现在碧海沧灵的凤羽花而惊喜雀跃。东华并不觉得自己那时候是喜欢她,可是因为保护那朵被她珍视的凤羽花而和少绾打斗一场后。少绾便不停的追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姜秦。

那时在学宫,虽然喜欢他的女仙不计其数,可是他与情事上感知却并不敏感,但听少绾问得多了,他便也会想,若是她的话,在一起也不算无趣。毕竟她看起来既不缠人,也不想那些女仙一样柔弱的不堪一击。因为时常能在碧海沧灵见到她。有时候她在滩涂旁对着那朵花自言自语,他便在一旁看着。

他以为她拼命修炼是为了早日飞升上神,便想着等她飞升后再告诉她,自己想和她在一起。可是却不知道她飞升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抹去了自己在三生石上的名字。

折颜问他这二十几万年为什么不曾说出口。

一切不过是有缘无份。

她一心想斩断姻缘,他又何必一定要拉她入红尘。

第72章 第四世 离镜 三日后,姜秦醒来的时候东华已经回他的太晨宫去了。姜秦见折颜正和白真专心的下着棋,也不想去打扰,便直接离去。反正二十几万年的交情了,大家都随意的很。

想到梦里见到的场景,姜秦终究是有些不放心。便直接驾云去了昆仑墟。等姜秦到的时候,果然便见昆仑墟的一干神仙们正乱成一团。原本天君派了十几个上仙来昆仑墟帮忙料理墨渊的后事,可是却被白浅用玉清昆仑扇一扇子扇飞了出去,事后白浅更是带着墨渊的遗体消失了。

墨渊的弟子们不知白浅底细,只知道小师弟司音和师傅的遗体一同失踪,自然着急,不过姜秦确实知道白浅底细的。而且这次匆匆赶来,就是因为在梦中见到白浅用心头血喂墨渊遗体的画面。所以才匆匆赶来。九尾狐的心头血有什么作用姜秦自然明白。可是白浅才刚修成上仙,以她的修为若是真想保住墨渊遗体不腐,便需要头一个月日日以心头血喂养,然后每月一碗,可是白浅根本撑不过头一个月。这根本就是要了她自己的命。

梦里的画面短暂又混乱,姜秦只见到白浅以心头血喂养墨渊的画面,和最后墨渊和少绾执剑对峙的画面。虽然这次的梦大概是她这二十万年来做的最有用的梦了,毕竟以前见到的画面都是自己痴恋墨渊的一些事情,与现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益处。可是这次,至少让她知道不仅是墨渊会复活,就连少绾都会有复活的一日。可是偏偏梦里没有见到有关于白浅的后续。因此姜秦才这样着急。

得知白浅不在昆仑墟,姜秦立刻便飞往青丘狐狸洞方向。为了以防再次扑空,途中姜秦便推算了一番白浅所在的具体位置。因此当姜秦到了青丘以北的炎华洞时,果然就看见了白浅正面无血色虚弱无比的昏睡在墨渊的塌边。

姜秦见她身上不仅有取心头血所造成的伤口,还有不少其他外伤,便施法先为她简单的治疗了一下。治疗之后,白浅幽幽转醒。见了姜秦,她便有些心虚,“姑姑......“

姜秦见她这样,也不忍心责备,便问:“几日了?”

“今天是第三次。”

姜秦便知道,是从墨渊出事那天起,白浅便已经用上这个法子了。好在浮生一梦只是让她睡上三天。虽然这三天白浅也已经元气大伤,但好歹也还没到影响寿数修为的地步。

又想到她身上的伤,当初大战之前白浅被翼君擎苍俘虏,挨了一顿鞭子,受了重伤,所以墨渊才会替她渡上仙劫。那顿鞭子自然伤的白浅不轻,否则姜秦也不会一气之下打上大紫明宫,揍了擎苍一顿,来为白浅出气。可那毕竟也算是旧伤了,可是如今白浅的身上却又许多新添的伤痕。姜秦当时赶到昆仑墟的时候,并没有听墨渊的其他弟子说白浅受了如此重的伤。白浅带走墨渊是给他们下了药,偷偷带走的,双方并没有起冲突。便问:“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然后姜秦便见白浅眼泪啪嗒啪嗒的不停往下掉着。

白浅随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被白止夫妇娇惯了些。可是后来被她四哥白真带着,在桃林漫山遍野的跑,又有姜秦和折颜给她撑腰,性子到野的跟个小子似的,虽私底下也喜欢和姜秦撒撒娇,可是却不是个软弱的性子。因此见了他如今这个样子,便知道她毕竟是受了十分大的委屈。

白浅在昆仑墟学艺时,姜秦怕自己常去会影响墨渊的管教,便不怎么去看白浅。因此她虽知道白浅和墨渊的另一个弟子曾被翼族俘虏。却不知道白浅和翼族二皇子之间的事情。

原来当初白浅被困翼族,这个二皇子曾对白浅有恩,事后又去昆仑墟追求过白浅一阵子,白浅年少不更事,面对一个还算优秀又看起来十分深情,就算以为白浅是个男子都不介意断袖的少年人,自然就动了心。可是这人却在白浅对他轻意正浓的时候,和白浅幼时的朋友玄女搅和在了一起。

如此便也罢了,白浅的性子也不算是拿不起放不下的。可是偏偏白浅想到翼族的玉魂可以温养墨渊,白浅虽骄傲,却将墨渊看的很重,因此放下尊严与过往前尘,去向如今的翼族翼君曾经背叛了她的感情的人,借取玉魂。然而那人明明将此物送给玄女养伤,却骗白浅玉魂遗失。

白浅失望之下与他恩断义绝,又一路打出大紫明宫。回了昆仑墟偷出墨渊的身体,来到了炎华洞。所以姜秦前往昆仑墟的时候,那里才乱成了一团,而这里的白浅又是这样一身的伤痕。

姜秦点了点白浅的脑袋说:“你这傻孩子,受了委屈怎么不告诉姑姑,谁年轻的时候还能没遇见过一两个渣男的。为了这点子事情把自己弄成这样,最后目的还没能达成,你这小狐狸小时候还机灵的很,如今怎么就傻成这样了?何况你这样一天一碗心头血的,能受的住?我若今日不来,再这样过几天,你还又命没有了?你师傅到时候醒过来,见到你这样,只怕也要自责不已。”

前面的话白浅都乖乖的受教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她眼睛骤然发亮,问“姑姑,师傅真的会醒来吗?”

“姑姑还会骗你不成?”

白浅顿时又哭又笑惊喜万分,说:“原先师兄们说,师傅曾说让我们等他。我虽相信师傅不会食言,可心里总还是很难过。如今既然姑姑也说师傅会醒。那我相信师傅一定会醒来。”

既然知道玉魂能代替白浅的心头血,姜秦自然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白浅每日受取血之痛。等安抚好白浅,让她先自行修养伤口。姜秦便一路来到大紫明宫。

三日前姜秦才刚在战场上屠戮翼族三万将士,此时姜秦上到大紫明宫,一路上所遇翼族之人,纷纷退散开来,无一人敢上前阻拦。新任翼君离镜也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姜秦的面前,并双手作揖,深弯了一下腰行礼道:

“翼族离镜,见过上神,不知上神莅临大紫明宫,离镜有失远迎,不知上神有何赐教?”

姜秦见他将姿态放得如此低,又十分战战兢兢,便直接开口道:“你和司音的事情,是你们小辈的感情之事,她既已经和你恩断义绝,我倒是也不好再插手什么。只是那玉魂我有用处,如今我亲自来和你借用,玉魂可在了?”

离镜听说姜秦是为玉魂而来,而那玉魂如今仍在玄女手中,便立刻便让人去叫了玄女过来。虽然在白浅小时候姜秦曾听她提过这个玩伴几次,可是后来白浅稍大些便不再提起她,姜秦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在战场上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就是她盗取阵图。这倒是姜秦第一次见到玄女的样子。姜秦有些诧异,这样子居然和白浅有七八分的相似,若是刻意打扮,倒是可以以假乱真了。姜秦先是腹诽了一番,这不会是白止的私生女吧?随后又立刻推翻,白止那个妻奴,狐后指东,他都不带往西的,怎么也不像是个会乱来的。便又仔细看了两眼,然后了然的说:“原来的折颜的术法。”又看了眼离镜,只觉得这两人倒是配得很。一个是风流不羁出轨撒谎的渣男,一个是背叛闺蜜勾搭别人男朋友的整容小三。这两人还真该好好在一起,可别再去祸害别人了。于是也不拆穿玄女。

而玄女见姜秦一口倒出她脸上折颜所施展的术法,立刻慌张的捂着自己的脸抖成了一团。她知道若是姜秦出手,她这张和白浅相似的脸就保不住了。她也知道,离镜之所以和她在一起,也是因为这张脸。

而此时,玄女听离镜说姜秦是为了玉魂而来,也不敢推脱。迅速的将玉魂双手呈上。姜秦接过玉魂,自觉和他们也没有别的事情可聊的。又见这二人怕自己怕的有点厉害,便也不再多留,直接拿着玉魂离开。

等姜秦拿着玉魂回来,白浅自然也就不需要再日日取血。姜秦见她还虚弱的很,便留下日日为她渡些神力疗伤。

白浅坚持留在洞内守着墨渊的身体,姜秦怕她无聊,便去折颜那里顺了许多书籍放在洞中,供她遣怀。几天后,狐帝狐后也找了过来,姜秦见白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又有父母在身边陪着。便离开回了碧海沧灵。

此战之后翼族安分了下来,四海八荒又恢复了平静,姜秦自那场战时失控杀了三万多人都,便也不再心心念念的搞事情。无事了便又去火树银花林里采些花来酿酒。

这篇林子到如今也长了有将近二十万年了。却依旧如当初一样,只生长在阵法之内,就连最初的那棵小树苗也已经如当初一样一分都不见长高长大。那小树苗如今已经十分有灵性了,见了姜秦来,便总是抖擞着她的枝桠,想要为姜秦下一场花瓣雨。姜秦见他开花开的艰难,一千年才能开一次花,掉完了便得秃个一千年的,就笑着心领了,制止了他。

原本如此有灵性的生灵,怎么也该孕育出命丹了,就如当初那棵脆弱却美丽的凤羽花。可是这棵树却二十万年了,还一如一棵普通的树。可是他的灵性,却又处处彰显出他的不同。可即便姜秦为他输了许多的神力,却也一无所获。

姜秦便只当机缘未到,也不再强求。

第73章 第四世 夜华 此后的几万年,姜秦的种花大计依旧是毫无进展。

差不多两万那年左右的时候,小小狐狸白凤九忽然过来告诉姜秦,她要去人间历劫。神仙的生活漫长而一成不变,有时候有些神仙过得厌烦了便会去人间历练一番,就当作是旅行出差一般。凤九又是个活泼闲不住的,姜秦也没怎么在意。只是随意叮嘱了两句便让她离去。却没想到凤九这一趟回来倒似变了个人一样,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整日身着素衣,头戴白花,一副守孝的模样。因为曾经给她算过命格,知道她必定是情路坎坷,可是最后也会收获甜蜜,姜秦倒也不去深究,毕竟各人有个人的缘法,随意干涉有违天命。

九重天上的天君得了个宝贝孙子,那孩子出生时天降祥瑞自然是不用多说,尤其是足足有七十二张五彩鸟绕梁八十一天才肯离去,姜秦听了这个消息便也上天界去瞧了个热闹。倒也是个根骨十分卓越的孩子。小模样也十分可爱,就连姜秦这样见惯了白奕白真白浅凤九这样幼时就十分可爱的萌娃的人,也觉得他长得实在是好看。便送了他一枚用火树雕刻的小木牌给他作为见面礼。这小木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就是原材料乃是碧海沧灵独有的。几十万年来,得到这小木牌的也不过寥寥几人,都是姜秦十分喜欢的晚辈。如今姜秦辈分高,修为也高,虽避世不出,可是四海八荒也仍是流传着她的威名,因此有这个小牌子,这孩子以后也算是姜秦罩着的人了。倒是让天君十分高兴。

在白浅十万岁的时候,青丘和天族联姻,将白浅订给了天族目前最有天赋的二皇子为正妃。然而虽墨渊已经沉睡了三万多年了,可白浅却还日日守着,并不十分愿意早早的嫁出去,于是便很是躲着那位二皇子。而那二皇子大概是受天君所命,时常往来青丘好与白浅多联络联络感情。毕竟联姻是结两族之好。可是谁知道,这二皇子一来二去的居然和白浅的小侍女好上了。

那小侍女本是白浅随手救下的一条小巴蛇,因为也无处可去,便留下给白浅做了个侍女,说是要报答她的恩情。如今两人出了这档子事情,虽说白浅对那二皇子没什么意思,可是青丘狐一族的尊严确实不能这样随意被践踏的。

可是天君舍不得自己的儿子,那小巴蛇又怀有身孕。倒是让青丘的人心软了些,不愿伤及她腹中无辜的胎儿。最后还是姜秦说,“若二皇子还算有担当,便该替妻儿一并受过。毕竟当初既然敢做下背叛之事,便该有勇气承担。”出手废了他一大半的修为。事后,天族本就理亏在先,也不好说什么。那二皇子被贬为北海水君,并下令那小巴蛇一生都不能有名分。这惩罚已算是十分严酷了。白止他们没有异议,姜秦自然也没有异议。

然而天族与青丘的联姻却还是要继续的。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最后与白浅定下婚约的居然会是个一万年前才出生的小娃娃。那小娃娃虽天赋卓越,可如今毕竟才一万岁,和白浅更是差着辈分呢,白止自然不乐意。天君为表对此次联姻的重视,更将那小娃娃立为太子,作为天族下一任的继承人。如此诚意,倒是让白止也无话可说。

事后白浅还对姜秦说:“姑姑,我和那天族的小太子差了整整九万岁。虽说阿爹阿娘觉得我吃了些辈份上的亏。可我倒是觉得那小太子也委屈的很,毕竟我若是抓紧些,孙子都该有他那么大了。看来以后成婚了,是该为他那些年轻貌美的侧妃弥补一二了。”

姜秦自白浅退婚又重新订婚后,对她和那小娃娃的婚约也有几分不放心,便给二人合了个八字。知道这二人是宿世姻缘,这才放心下来。因为当初对那小娃娃有些好感,姜秦这万年来偶尔也会指点些他在修炼上所遇到的问题。自他长成少年模样的时候,姜秦便对他的来历隐隐有些猜测。

姜秦虚点了下白浅,道:“你这个傻丫头,等将来事到临头了,我倒是想看看你还能不能做出这副贤惠摸样了。到时候看姑姑怎么笑话你。”

原本自白浅已经继承了青丘女君的位置,如今她既然和天族太子定了婚约。那日后便是要嫁入天族的。于是便让位给了才三万多岁的凤九。凤九作为白止的第一个孙辈,备受他的宠爱,自稍大一些便是白止亲自教养。如今接了女君之位,倒是也似模似样的,很是收敛了几分调皮的性子。

姜秦见种花之事毫无进展,不免有些失落,再加上小辈们一个个都各自有了自己的事情。就连逍遥自在无妨他们在这几万年里也都陆续飞升上神,寻了自己的地界守护一方去了。越发显得姜秦像个被留守的孤寡老人。而好友之中,这几年折颜和白真也算过完明路成双成对了,姜秦可不想打搅他们双宿双栖的。墨渊又沉睡着。

虽然还有个东华也闲着,姜秦却不太愿意去找他玩儿。也不知这东华是不是退休后太过寂寞憋出毛病了。这几万年来说话犀利的很,时常噎得她想要暴起打人,又很是有些恶趣味,没事就寻思着做个鱼什么得待客。和姜秦过去十几万年里认识得东华实在是很不一样。仿佛自从墨渊祭了东皇钟后,他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姜秦如今在神仙里也算是辈份最高的那一拨了,这几万年便也很是维护自己在外得形象。以免大家只记得她暴力血腥得一面,因此对人很是温婉。

为了不让自己被东华气得暴起,姜秦便只能远远得躲开那家伙。

如今没人玩儿了,也搞不起事情,姜秦便决定继续闭关修炼。毕竟岁月这么长,闭关才是打发时间得最好办法。

而姜秦这一闭关醒来,没想到白浅和夜华连娃娃都已经生了,正在准备婚礼。而墨渊也已经醒来。

原来夜华在五万岁那年因历练受伤落入凡间。而白浅为加固封印东皇钟,被差点逃出得擎苍封印了记忆和修为也落入凡间,成了一个凡人。两人在凡间相知相许,情定一生,夜华为失忆得白浅取名素素。然而夜华本有婚约在身,虽对象就是白浅,可是那时谁也不知道凡人素素就是青丘白浅。天君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得继承人和一个凡人在一起。可是素素此时已经怀有身孕,天君便也只能让夜华将人先带回天庭待产。恰巧此事被爱慕夜华得女仙得知。那人施了些伎俩让素素以为夜华对自己无情。于是伤心绝望下得素素,在产下孩子之后跳了诛仙台。

落下诛仙台得素素成功度过情劫想起自己就是青丘女君白浅。可是那时得伤心却是真的,于是向折颜要了忘情水,忘记了自己作为素素时和夜华得一段情。后来有很是经历了一些波折,最后总算是终成眷属。

如今姜秦醒来倒是正好可以赶上他们得婚礼。

而和墨渊得一番交谈之后,姜秦也确认了自己当初得猜测没错。原来夜华最初得元神也是父神得嫡子,只是因为当初母神在怀胎时为补天而伤了元气,最终腹中得双生子只有夜华平安降生。父神不忍自己得孩子就这样消散与天地间,便将那孩子得魂魄蕴养在自己得元神中。而父神陨落之后,这孩子便又蕴养在了墨渊得元神之中,又以一枚金蛋为其塑身。直到墨渊七万年前以身祭东皇钟,蕴养在墨渊元神中得那魂魄提前到了金蛋中,又在两万年后被路过昆仑墟得天君长媳误食。于是那孩子便托生成了夜华。

姜秦想到当初白浅还因为自己年纪比夜华大上九万岁,而觉得夜华吃了些亏。如今看来,这夜华得身份若是从父神嫡子那里算起得话,如今都和墨渊一个岁数了,怎么也得有个三十几万岁了。倒不是白浅老牛吃嫩草,而是夜华一树梨花压海棠了。

白浅本就长得绝色,夜华也是灼灼其华得一佳公子,两人站在一块儿倒是十分令人赏心悦目。姜秦一边饮酒一边看着一对新人站在一起接受着大家得祝福。这两人之间得苦涩都已过去,将来所遇见得便都是甜蜜了。

姜秦想起自己曾经在梦中见到得一幕,便不由看向墨渊。也不知道墨渊和少绾有什么时候能修成正果。魔族这几年十分安分,退居一隅。若是少绾复活了,魔族那些曾经野心勃勃的人大概就不会总是不会这么安静得。虽如此,作为当初姜秦曾长时间观察过的第一女主,姜秦还是希望他们之间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想到魔族,姜秦又想起自己在醒来后得到的消息。东华这个单身了几十万年的老家伙,最近居然铁树开花,有了个绯闻女友。据说那人是个魔族少女,是这一代魔族的公主。虽姜秦知道凤羽花与东华的缘分,可这也不妨碍她此事看热闹。

第74章 第四世 破碎虚空 闲来无事的时候姜秦便独自琢磨些术法,等姜秦能随手施展出宙叠之术瞬息万里的时候,瞧起热闹来倒也方便了许多。夜华与白浅大婚后没多久,凤九便托了司命星君将她安排在了太晨宫,做了个小仙娥。凤九好歹也是这一代的青丘女君。即便东华曾是天地共主,如今也还是个太上皇的帝君。可凤九跑去给他做个洒扫的小侍女,却实在是有些有失身份。

姜秦养大了白奕又是看着凤九长大的,得知此事有些疑惑,便去了一趟太晨宫。所见的画面倒是让姜秦大吃一惊。姜秦到的时候凤九正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吃这一条糖醋鱼。东华帝君的下厨手艺,姜秦吃过一次便感觉此生难忘,再也不想吃第二口了。难为凤九居然将那条鱼全吃完了。

姜秦见状实在不放心,便让一同进来的司命赶紧先去请了药王来。凤九见了姜秦过来,赶紧起身迎了上来,喊了声姑姑。

要说这四海八荒辈份最乱的大概就是姜秦和青丘那一大家子了。白奕和白浅还有夜华因小时候都和姜秦有些渊源,便都叫姜秦一声姑姑。等到白奕有了孩子白凤九,辈份便该叫姜秦一声姑奶奶,可是姜秦嫌被人叫奶奶太显老,毕竟她如今的摸样还一如二八少女,便也让凤九管她叫一声姑姑。白浅的儿子,小阿离也是一样,管姜秦叫做姑姑。

就这件事情,还曾被东华打趣了一番。而姜秦因为曾给凤九批命,知道她与东华之间的姻缘,便想着:“将来还有你叫我一声姑姑的时候。”也就不和这小辈一般计较。

如今见了凤九居然能面不改色的将那糖醋鱼都吃了,姜秦只能感慨一声,什么锅配什么盖。

姜秦问凤九:“许久都没见你来碧海沧灵了,原来是跑来太晨宫了?”

凤九看了眼东华,然后小心翼翼的拉着姜秦往外走。“姑姑,我在太晨宫的事情,阿爹阿娘都不知道,您...您能不能不告诉他们?”

姜秦笑了一声道:“无妨的,你出生时我便告诉过你阿爹阿娘,你的姻缘由你自己做主,你若喜欢东华帝君,便放手去吧,你阿爹阿娘那里没事的。”

凤九瞬间羞红了一张脸,却还是嘴硬的说:“哎呀,姑姑,不是的不是的。帝君曾救我一命,我是为了报答帝君才留在太晨宫的。不是,不是因为......”

姜秦点点头说:“嗯,是为了报恩,我们的小凤九也长大了。”凤九见姜秦虽嘴里说着相信,可神色却分明还是在打趣她,便扭着身子撒娇道:“姑姑,姑姑,你答应我么,先不告诉阿爹阿娘。”

姜秦应了声好。然后便见凤九一边挠着自己的后脖子,一边说:“姑姑,我有些难受。”然后便变回了原型。姜秦有些着急,赶紧抱起她安抚的摸了摸,然后抱进太晨宫。而在姜秦怀中的凤九正大把大把的掉毛。东华见此也有些着急,便问“这是怎么了?出去说说话,回来就成这样了?”

姜秦翻了个白眼,道:“怎么了?大概是被你的鱼给毒着了吧。”

东华说:“怎么可能,我那糖醋鱼她喜欢的很,还说以后天天要吃呢。“

姜秦见凤九因为掉毛难为情的将头埋进尾巴里,便点点她说:“你倒是不挑食,只是这鱼你要是天天吃,你这一身皮毛也别想要了。”然后见凤九缩成一团,闷声闷气的说:“那是帝君亲手做的。我不想浪费了。“

姜秦看了眼东华,见他看着凤九的神色有些怜惜。便也不在多说什么,正好司命也已经带着药王进来了,姜秦便将凤九交给他,然后对东华说:”这小狐狸还单纯懵懂的很,在你这里你便多担待些,只是,你...你还是少下厨做东西给她吃吧。她还小呢,受不住几次。”说完便直接离去了。

这两人如今看着虽是凤九一头热,可东华对她倒是很有几分不同。毕竟这几十万年来,倒是少见东华对那个女仙能有什么怜惜之情。便是几万年前他收的那个女弟子,姜秦见过几次他们相处的样子,大概也就比对路人好那么一些,还不如东华对司命来的随意些。

有时候姜秦会想,东华和凤九的缘分,大概在数十万年前,东华出手维护那朵凤羽花之时,便已经定下了。否则那时那个一向没有什么怜悯之心的少年,又怎么会对一朵脆弱的花格外不同。

漫长岁月里,常有神仙会因为无聊而去凡间历练一二。姜秦却从未起过这个念头,仿佛潜意识里面便排斥着那种会经历生老病死生离死别的脆弱的生活。虽历劫归来后的神仙大多只记得自己经历了什么,一般都能很快剔除在凡间时的爱恨情仇,可是姜秦却觉得若是能轻易放下的,大概是没有深爱或者深恨过的。否则回来后,若是仍惦念凡尘之事,只怕历劫归来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劫难。就如万年前凤九历劫归来时,难忘凡尘种种,便硬生生的守了一万多年的孝。

回到碧海沧灵,姜秦喝了一些酒,醉后醒来便会时常闪现一些现代时得画面。姜秦记得自己曾是个现代人,她是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可是在这个世界真实而长久的活了几十万年后,姜秦已经回想不起来记忆中的现代是什么样子了。那时的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有时候见到的那些画面姜秦会觉得那是在看着别人,而不是自己。有时候姜秦也会有个想要去那个世界看看的念头。这数万年又数万年的闭关,除了修炼,姜秦还时常琢磨如何破碎虚空,到那个世界去看一看。

这些时日倒是有了些进展。

如今见好友小辈们都各有归宿。自己在此间也没有什么牵挂,便想着尝试一下破碎虚空之法,去梦境中的现代看一看。或许能见到前世的自己。

术法的施展倒是十分顺利。在一个风轻水静的日子,碧海沧灵上方出现了一道缝隙,姜秦正施法飞身进入,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身体居然忽然应劫,即将身归混沌。远古诸神身归混沌之后便再无一人能重回此间。姜秦自觉活了这么久也算够本了,倒也不太慌张。只是梦里许多关于未来和好友们的场景还未见到也未来得及告别,便要离去,或许从此消散与天地之间,倒还是有几分遗憾。

姜秦应劫,加上此前她施法破碎虚空所产生的异象早已惊动四海八荒。东华墨渊等人职责守护四海,白止白奕等人统领八方,天族夜华白浅等治理三界,见此情形均第一时间赶到。

姜秦自感时间已经不多,便对第一个批赶到的东华和墨渊说:“东华,惜取眼前人照顾好凤九。墨渊,代我向少绾问好,等不到她回来了。还有转告折颜,璇玑宫下十万坛酒,留给他......”话还未说完,姜秦的身影便已经虚化,又瞬间消散。而天空中那道姜秦施法打开的通道也瞬间合拢消失。

其后赶到的人,都只来得及看着光辉散尽的场景。然后便见到数十万年来碧海沧灵那绵延三百里常年不谢的火树银花从最外面开始一点点的连花带树的一一消散。最后只余下一个一人高左右的小树苗。那树苗体内并无孕育命丹,却在那一瞬间幻化做一个身穿红衣一头白发的男子形象。在场的墨渊上神被称为远古至今第一美男,那男子的样貌却也丝毫不逊色与墨渊上神。

然而那红衣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姜秦消失的地方微微得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他这一笑映得身后的天幕,柔柔的光,仿佛三千世界齐放光彩。只出现了一瞬便消散了。仿佛众人所见的都不过是一场幻境。而那一瞬过去后,红衣男子一如姜秦消失前一样,身影渐渐变得透明,然后便如点点星辰,消散了开来。

折颜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一场景,他问墨渊,“这是谁?”

“火树银花。”

“谁?”折颜有些不敢置信。他是听姜秦说过她最初种活的那棵火树银花颇具灵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二十几万年都没有孕育出命丹,折颜还曾帮姜秦找过办法,试图点化这棵火树银花,可是一直没有成功过。而且即便是刚才那一眼,折颜也能看出那人的体内依旧是没有命丹的。所以他才会那么诧异。

只是那三百里火树银花的消失,却实实在在的告诉大家,那不是幻觉。姜秦种了二十几万年的那棵树,在她身归混沌之后,在没有命丹的情况下一瞬化形,然后和姜秦一起消散在了这天地之间。

等到逍遥自在无妨匆忙赶回时,碧海沧灵已变回二十几万年前那一片荒芜的摸样。只有一座璇玑宫孤零零的伫立在那里,告诉世人,这个地方曾是震动四海八荒的战神姜秦的住所。

大概是姜秦最后的话让墨渊和东华有所感触。两千年后,东华与凤九互明心意之后,倒是少了许多纠结与波折,虽然东华还是应了诛心劫身归混沌又再次重回。可这期间,东华与凤九却是两心相依,互相支撑着对方一一度过了这些难关。

而墨渊在等到了少绾的回归后,也放下了自己曾经的许多固执。而因为他的包容和推让,也让少绾放下了她的固执,不再为了魔族的野心而战。与墨渊携手归隐。

第75章 第五世 壹 姜秦在破碎虚空时遭遇天劫,两者同时进行,姜秦以为大概率上她应该是可以按照原定的计划从时空裂缝中找到回现代得路,去看看那个脑海中梦境中一直闪现的第一故乡。而如果原计划不成,那她也该应劫身归混沌,消散在那四海八荒之中才对。

可是姜秦万万没有想到,她最后居然破蛋而出,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鸡仔。好在,在姜秦破蛋而出之后便感觉到此间已经是个灵气充沛可以修行的天地。否则姜秦实在是很担心自己这个小鸡仔的身体,会被养大了当作一盘烤鸡端上餐桌。

在姜秦脱壳而出的一刻钟后,一个身穿金色华服的女子领着一群身着五彩斑斓羽翼的人走近姜秦。那金色华服的女子指着姜秦说:“鸟族这批新生的孩子之中,这是最有灵性的,需好生培养。”说完,那女子又沉吟了一瞬,然后继续说:“便为她取名叫穗禾。”

“谨遵天后之命。”

听那华服女子身后的一干人等的话,姜秦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子是此方世界的天后。那人走后,姜秦也确实收到了同族们不少的照顾。虽然前世姜秦的修为已经是那一方世界的佼佼者了。可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大概是受躯体所困,最初的时候,姜秦除了能感觉到体内蕴含灵气,可却一分的法力都施展不出来。不过毕竟底子深厚,不过几年的功夫姜秦便将原先的法力融会贯通,而受法力越发深厚的影响,本该在几百年内都是雏鸟状态的姜秦很快便羽翼丰满,脱离了原先小鸡仔的摸样,长成了一只浑身雪白的白孔雀。在水镜中见到自己如今本体样子的姜秦不由得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一遭,居然成了折颜那凤凰一族得后裔了。当初以为自己可以破碎虚空,来去与各个世界之中,可是这几年法力恢复之后,姜秦就已经知道。各方世界自有天道限制,她能来到这个世界不仅是她突破空间之力施法之后得原因,也是因为此方世界这个身体即将诞生,冥冥之中她一定会来。姜秦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她会在那个时候应劫。

想必即便那个时候她没有想出破碎虚空去现代瞧瞧。她得混沌劫也会在那个时候毫无征兆得到来,只为了牵引她得神魂到此方世界,成全这个名叫穗禾得小孔雀得出生。姜秦本就修行几十万载,自然深信因果,她知道若自己没有到这个身体里,这个身体原本得主人便该叫穗禾。就如前世自己得身体应该叫瑶光一样。只是那个时候姜秦对修行一无所知,独自一人生存了三百多年才遇见了那一世的师傅,那时候师傅也不曾为她改名,等到一万年后去少沼泽学宫学习后,了解得因果得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叫姜秦了,所以便不曾在改回瑶光这个名字。所以那时即便所有人都叫她姜秦上神,可是三生石上认可得名字却依旧是瑶光。

而此世这个身体若还未取名,她继续叫姜秦自然是无碍得,可是在她还没有将姜秦这个名字告诉任何人得时候,她便被取名为穗禾。说明这方天地认可得也是穗禾这个名字。既然如此姜秦也不准备在这些小事上违逆天道。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此番不入轮回到是再修行上捡了个天大得便宜。

或者不仅是她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她的存在也着实让原本就势大得鸟族更加振奋。

穗禾五岁化形并且修成仙身,前世出现在天地之间时便是成人得形态,做了几十万年得大人,姜秦自然不想化成一个小娃娃得形态,于是在化形之时便直接化为成年摸样。前世得瑶光并无族人,神魔之战后便一直逍遥自在得独自避世隐居。可在这一世显然是行不通得。穗禾这才刚化形,鸟族众人便以将此事上报天庭,将她当作个宝贝疙瘩供了起来。前任鸟族首领荼姚在成为天后之后,鸟族虽还在天后麾下效力,却没有自己名正言顺得首领。如今穗禾虽天资极高,却还年幼没有战功,做一族首领谁还不行,可却已经被奉为公主。只待穗禾再长大些,历练些便可顺利即位。

天后得知后,便下令让穗禾到天宫由其抚养。天后原身凤凰,不仅是前任鸟族首领,也是此间最擅火系法术得火神。穗禾此身体内灵力属火,修习火系法术最佳。虽然穗禾自有自己得修炼手段,可是他人不知道啊。所以天后提出教养穗禾,鸟族自然没人不同意。

而穗禾自己则抱着既来之则安之得心态,随遇而安,也不反对。

到了天宫后,穗禾见得第一个人自然就是天后,看着眼前这个高坐在殿前凤座上得女子,那女子问:“你就是穗禾?”

穗禾见她便是那日为自己定名得人,猜测自己和她大概会有些渊源,便回答道:“是。”

果然就见天后说:“你的名字还是我取得,说来我们也算是亲戚,你该叫我一生姨母。”姜秦心想,早听族中老人说了,鸟族繁衍甚广,来来回回大家都是亲戚。如今天后拿这个说事儿,大半是为了对穗禾示以亲近,拉拢与她。不过人家既然对自己和善,穗禾也不想不识好歹,便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姨母。”

因为天后的态度,穗禾在天宫过得倒也算自在。天后虽说以教养穗禾的名义将她招上天宫,可是她时常忙的不见踪影,因此大部分的时间穗禾还是独自修炼的多。何况以她前世几十万年的修为,她也不觉得天后在这方面能有什么可以教导她的。而穗禾同意上天宫,也是为了接机四处玩耍玩耍,以免整天被鸟族的那些族老们当稀世珍宝一样的看着。若是他们为难穗禾,她到还是可以出手教训一番,可偏偏人家都是出于关爱,这边让穗禾有些不知所措,索性躲出来,还能松快些。

“璇玑宫?”穗禾看着眼前这个看着十分清冷的宫殿,想到自己前世在碧海沧灵的璇玑宫。碧海沧灵一向荒芜,整个地界除了自己当初幻化的璇玑宫,便再也没有别的建筑。可即便如此自己的璇玑宫里毕竟还有逍遥自在无妨几个小家伙,因此倒也不十分荒凉,可眼前的这个璇玑宫,虽地处仙家聚集的天宫,可这地方却隐藏于彩虹之巅,暗林之中,一眼望去便可见十分的荒凉寂寥。

穗禾以为此地无人居住,便想着进去看看,若是合了眼缘,便让天后将此地划分给她来作为她在天宫的居所好了。

刚进入璇玑宫穗禾便听见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问:“你是谁?我从没有在天宫见过你。”穗禾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那是一个十分玉雪可爱的小男童,他的头上长着两个小龙犄角,侧头看着穗禾的神情也分外懵懂可爱。穗禾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犄角。她对这样可爱的小孩子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当初见着幼年时期的白奕白浅她们,便十分喜欢,如今遇见这么个懵懂可爱的小龙娃娃,自然也喜欢的紧。便蹲下身子与他视线平行的说:“我是鸟族的公主,穗禾。你可以叫我穗禾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童听了穗禾的自我介绍,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却还是回答说:“我是天帝的长子,润玉。若论年岁,大概比穗禾公主要年长三千余岁。”穗禾看着眼前自称已经三千多岁的小家伙润玉,有些不可思议。虽说自己此身直接化形成年摸样在仙界算是异数,可眼前这三千多岁了还是小童摸样的润玉,恐怕也不太正常。

“既然三千岁了,那也该成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副小娃娃的样子?”

小润玉低头沉默了一瞬,神情有些黯然。“小时候,母后也曾对我十分细心教导。”他的声音很轻,可是穗禾却也听见了。

她想到在来天庭之前,族老曾给她大致的讲过一些天界的事情,又因为是由天后抚养,便也着重的讲了些天后的事情。几千年前,天后加入天庭却久未有子嗣,天帝后妃众多,天后的地位也受到了影响。于是为了巩固自身地位,天后便从凡间带回了天帝遗留在那里的血脉,如今的大殿下润玉,亲自抚养。因为这个大殿下,天后的地位倒还算稳固,更是在几百年前生下了亲子旭凤。天后既然有了亲子,那么曾经抚养过的这个庶子地位便尴尬了起来。听说早年便已经迁宫别居。如今看来,便是住到了这个满目寂寥人迹罕至的璇玑宫了。

想来自己的那个姨母,大概是很不待见这个小孩儿了。不过见他如今依旧保持着幼年摸样,之位让天后能对他有些眷顾的样子,想来这大殿下对天后还是有些孺慕的。只是以穗禾对自己那个姨母的了解,只怕这大殿下是要失望的。

在众人眼中穗禾是个虽天赋异禀,才五岁便修成仙身,并一举化形成成人摸样的小仙人。可是毕竟才五岁。谁也不会想到她的体内竟会是个已经几十万岁的上古神族。别说是才三千岁的小润玉,即便是如今的天帝天后,在她眼里也都是个小辈而已。

因此在此后的数千年相处中。在穗禾的眼里,润玉是个才三千多岁,渴求母爱而不得的可怜小娃娃。

在润玉眼中,穗禾便是个为了背负起鸟族责任的,一心想要装作大人,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年幼奶娃娃。

第76章 第五世 贰 穗禾在天宫住了一百年,才发现天后根本没有想要好好培养她的意图。或者说最初天后可能为了鸟族曾有过培养穗禾的想法,可是在穗禾表现出比她亲生儿子旭凤更高的天赋后,天后便彻底放弃了原先的打算。或许是看在同族的份上,或许有其他的想法,她并没有杀掉穗禾一了百了,或许还是有些不想放弃穗禾的天赋,于是便想将她养废了,作为一个花痴,爱慕辅佐旭凤就好。

然而作为一个已经活了几十万年的老老老老阿姨,在见到一只毛茸茸的小鸡仔的时候,穗禾实在是生不出什么爱慕的情绪,虽然这个小鸡仔十分的傲娇可爱。可这也改变不了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即便化形了都是未成年的小幼崽。

穗禾本身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否则前世以她的能力便可以在四海八荒掀起一场场的血雨腥风,然而毕竟有过作为一个人的经历,穗禾也做不出那些不见凡人看在眼里,为祸苍生的事情来。所以除去因为立场而参与的那几场神魔大战和与翼族的那场战斗,穗禾的前世随活了许久,却一直都有意的游离于权势之外。可这一世的情况又有些不同,虽然按照穗禾自己的想法,虽然不能按照天后期望的那样花痴她的宝贝儿子,可是安安分分做一个虽有天赋却什么都不会的鸟族公主也不是不可以。

可偏偏又是鸟族公主的这个身份,每次有鸟族的族老上天界看望穗禾的时候,那眼神仿佛都在看着一个族群的希望。

好在,如今穗禾满打满算也才一百零五岁,虽说按照人类的年纪,这也算是个人瑞了,可是在神仙们看来,她依旧是个不需要背负太多的小幼崽。就如同天后的宝贝儿子旭凤,基本天后天帝都对他期望颇高,可如今还不满五百岁得他,也还只是个撵着兔子到处跑的小屁孩儿。

“小穗禾,你这整天装成大人,老气横秋的,实在是很不像样,你才一百岁,要活泼些才可爱呀。我给你变个样子。”那人说完,便施展法术将穗禾变称一个三岁左右小女童的摸样。

穗禾无奈的抬手摸摸自己头上的两个小啾啾,然后对着那看着才十五六岁摸样的人说:“月下仙人,你将我变成这样,是想让我和旭凤一样,去抓玉兔玩儿?”

月下仙人说:“像凤娃一样有什么不好?小孩子就该有个小孩子的样子,再过个几百年,你们可就没有这样快活的日子了。”

穗禾施法将自己变了回来,然后说:“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快活的很,可见,快活不快活,和年纪没什么关系。何况,我的快活可不是追兔子。”

“救命啊,红红,救命,啊…啊…救命。”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一个老胡萝卜仙正被旭凤撵着玉兔追的满院子的跑。月下仙人见好朋友被那玉兔吓得不轻,赶忙跑去解救。穗禾见他们虽闹成一团,却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便起身离去。天后总是暗示穗禾多去找旭凤玩耍,可是旭凤这小子被月下仙人带大,实在是活泼的很,又是个天生的火凤凰,虽说现在还是个小鸡仔的样子,可闹腾起来还是会喜欢喷两口火来玩儿玩儿。穗禾实在是不太想跟在他身后当个救火队员。倒是因为月下仙人原身是九尾狐,穗禾前世养大了好几只九尾狐,对九尾狐一族颇为喜欢,没事便让月下仙人变回原身,让她摸上一把,也算是‘睹物思人’,怀念怀念白奕白浅等人了。于是便每天象征性的来月下仙人这里打个卡,报道一下,来过了,摸完狐狸了,然后便自顾自的去四处看看。

这里的天庭虽也美轮美奂,可是却从未见一朵真花。听说是因为天帝与先花神的一些爱恨纠葛,先花神陨落之前,下了落英令,百万年间,花界不再向天族提供一朵鲜花,一枚草药。因此,这天庭如今所见的这些花草树木全是天帝后来以法术幻化而来,一触碰,便会消散。

旭凤年幼,还未经历第一次涅槃,尚未定性,因此便还未正式开始修炼。天后既然不希望穗禾超过旭凤,便也约束着不让她修习术法。而对于穗禾自己来说,如今传下来的这些术法完全比不上她当初师傅和父神所教授的,因此学不学对于她来说,根本无所谓,百余年的时间早就够她将自己从前所学融会贯通,虽受此方天道所限制,目前能发挥出来的修为,可能不及原先的十之一二,可是九重天上能作为她的对手的,恐怕也没有几个。因此一个不想教,一个无心学,倒是也两厢无事。

作为一个曾经在碧海沧灵那不毛之地都种出了一片火树银花林来的人,虽然花界下了落英令,可是架不住穗禾如今无所事事,闲得发慌,便想着再试试种些花木出来。

可如今的她在天庭毕竟还是个客人,也没有自己的地盘,穗禾便想到和自己的璇玑宫同名的那个偏僻的宫殿。那里人迹罕至,倒是挺适合栽个花种个树什么的。即便是不成功,也没太多人瞧见,不算丢人。

至于那地界的主人,在天庭这百年,穗禾也会时常去和润玉小朋友说说话,因此也知道,他是个再温润谦和不过的人了,只要自己和他说明,想必他是不会反对的。

“种花?穗禾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不知道花界的落英令吗?”

“知道是知道的,只是这素日来也无事可做,便想着试试罢了。在你这里试验,即便不成功,你也不会说出去,我也不会丢人么。”

说完,穗禾便想到,这天庭之中,除了自己这个半推半就着被企图养废的,还有眼前这个真正不受待见,很可能会被养废了的大殿下。

想到这,穗禾便有些怜惜,心里想着有机会便在修行上多多提点他一些吧。总归自己借了他的地方来种花,就当是付租金好了。

商量妥当之后,穗禾便时常带些各色花木种子幼苗的上天庭,然而不论是什么,只要一接近南天门内,便会迅速枯萎死去。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穗禾便琢磨着,这大概是因为先花神的法力限制所形成的,而她又是花界之主,天生便主宰这些,所以才对花木的约束格外的大。也难怪即便是以天帝的修为,也只能变些假花充数,恐怕除了因为那些传说中的情债,很大的原因也是他的法力用来突破这层约束会十分吃力。

想明白了,穗禾便知道该如何成功的在天界种活花草。不过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先花神,因为穗禾被作为下一任首领培养,天后虽不认真教养她,可是每次族老们来看她时,还是会告知她一些族内庶务,这百年来她也东拼西凑的知道些关于天后的辛秘。比如说关于先花神的死。因此穗禾虽能破除落英令,可是却也不想公然去驳了整个花界的颜面。

然而一件想做又有能力去做的事情,最后有做不成,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难过,穗禾便在心里偷偷说服自己“我不张扬出去,只是偷偷种那么一两个树,应该也不算伤了花界的面子吧?嗯,不算。”

愉快的说服了自己,穗禾便想着,既然只种一两棵树,那便要选自己最喜欢的才是,想到自己前世在碧海沧灵种活的火树银花,穗禾摇了摇头,那是因为自己当初的上神之血意外催发的变异品种,后来自己又试了许多次,再也没能成功过。如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成功,不过那火树银花变异前的品种她便十分喜欢。索性便决定了种它。

当穗禾以术法护持将那树苗成功的种在了璇玑宫的庭院内的时候,即便是向来沉稳的润玉都大吃了一惊。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穗禾,见她好无所觉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的绕着那成活的小树苗看着那一朵朵绽放的小花,那花和天帝幻化出来的花相比,显得十分普通。即便是数百年前天界还有真花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去中这样这样一颗看起来十分平凡无奇的花树。可这却也是自先花神过世后天界开出的第一朵真花。

润玉问:“这是什么树?从前到不曾见过。”

“这叫不愁木,春天时开满树黄花,秋天时便会结出一颗颗小小的黑色的果子,那果子不仅滋味甘甜,吃了之后还能让人忘记烦恼,因此被取名为不愁木。”

润玉轻声重复着:“不愁木,不愁木。”又看了眼穗禾,心想,“天后忌讳与她的天赋,不准她修习术法,这百年来她便一直藏拙从不显露自己的本事。可是如今却为了宽慰我,而不惜暴露自己,在这璇玑宫内种下这不愁木。或许我并没有被所有人抛弃,至少我还有穗禾这个处处为我着想的朋友。”

穗禾见润玉看着自己,便对他一笑,然后说:“等到秋天这树结了果子,我们把它酿成酒,若是那果子的功效能保留下来,那可真正是能一醉解千愁的美酒呢。”

第77章 第五世 叁 说到一醉解千愁,穗禾看了下眼前软萌可爱的小润玉,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龙角说:“不过你如今还小,还不能喝酒,还要等你长大了才行。”

说完,穗禾便看见润玉那莹白的小龙角一点点变红,然后那红又蔓延到了他的脸上。穗禾想着小家伙可能是害羞了,便收回了手。在心里感慨了一声,还是小狐狸比较好玩儿,不容易害羞,想当初白奕两三万岁了,还时常在她怀里撒娇。即便是此间的狐狸月下仙人,一大把年纪了,让变个原身摸一摸,也是不会害羞的。倒是这小应龙,脸皮薄的很。

润玉见穗禾收回手后,深情有些失落,便红着脸对她说:“你若是喜欢,可以再摸摸的。”穗禾见分明害羞的小脸通红了,却还说出可以让自己再摸摸的话。觉得这小娃娃可爱极了,一把将他抱起,用自己的额头顶了顶他的额头,然后亲了一下他那通红的小脸,说:“你真是我见过最乖最听话的小娃娃了。”

润玉猝不及防的被穗禾抱起,然后又亲了一口,整个人都有些懵,但还是开口说:“穗,穗禾要比润玉小,小三千多岁。”

从见到润玉的时候,他便一直是这副小童的样子。在穗禾的心里,即便是三千岁,也还是个小娃娃而已。可如今再次听润玉说起,她忽然想到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来那个世界仿佛有些不同。三千多岁的润玉,若是正经化形,该是个成年人的样子了。如今见润玉这副羞涩的满脸通红的样子,大概这孩子是已经懂得男女之别了。如此一想,穗禾便有些尴尬,赶忙将人放下。

却不想润玉刚被放下,原本通红的小脸瞬间变成了一副苍白。

穗禾以为他因为自己无意间的调戏生气了,便赶紧说:“对不起啊,我一时忘记了,以后不会在这样了。”

然后便见润玉苍白的小脸又变成了惨白,眼睛里的眼泪要落不落,哽咽的问:“你也嫌弃润玉了吗?我知道我的样子丑陋不堪...”穗禾赶紧伸手制止道:“你说什么?你的样子丑陋不堪?”

润玉那要落不落的眼泪在穗禾伸手制止他的瞬间,滴落了下来,他失魂落魄的点头。然后就见穗禾翻了个白眼,说:“你怕是对美丑有什么误解。我身为一只孔雀,天生的天性便有些自恋。可我也不得不承认,你若长大了,大概会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你若是丑陋不堪,我是不是要死一次重新投胎?”

润玉听了,连忙摇头说:“不是的,穗禾自然是好看的,你是润玉见过最好看的女仙。”

穗禾听了,扑哧一笑,然后又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他的小龙角,说:“你才见过几个女仙,就知道我是最好看的?不过,我就喜欢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润玉见穗禾依旧和以前一样喜欢摸着他的龙角说话,一点也没有嫌弃的摸样,便放下心来,说:“在我心里,穗禾就是最好看的女仙。”

大概是受真身为孔雀的影响,穗禾此生特别在意自己的容貌,如今听见一个小正太如此嘴甜的三番四次夸奖自己的容貌,穗禾心里开心的恨不得给他开个屏。不过好歹还有几分理智在,便忍住了。

虽说之前穗禾曾和润玉说,等到秋天的时候和他一起摘不愁木的果子来酿酒。然而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还没等秋天到来。魔界陈兵忘川,蠢蠢欲动,鸟族作为天后的最大后盾,自然被作为先头部队身先士卒。鸟族点兵出征在即,而荼姚自成为天后之后便已卸任鸟族族长一职,此次便有族老提出鸟族不可无主,要接回穗禾,继任族长。天后以穗禾年幼,虽有些天赋可是这么早继任族长恐怕难以服众,等自己教导到她成年后再说为由拒绝。

然而族老们却提出穗禾在鸟族时,才五岁便可修成上仙,可如今在天庭百年却毫无进步,虽借口或许鸟族更适合穗禾修炼,却也暗指天后未曾悉心教导穗禾。这一点,虽有穗禾顺势藏拙的原因,可是族老所说倒也不算冤枉了天后。大战在即,天后需要鸟族来为她立下功勋,便也顾不上继续弹压穗禾的能力。最终同意放穗禾回鸟族。

而等穗禾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临走前,她去了一趟璇玑宫,和她的小朋友告别。

“这是一些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水系功法,给你,你好好修炼,以后我回来了,可是要考较你的。”说到修炼,穗禾便不由得自主得带出几分以前教养白奕时得语气。

润玉接过穗禾递给他的几册功法书籍。那功法上显示得是穗禾自己得笔迹,旁边还有很详细得注解。他知道穗禾天赋卓绝,非寻常人,可是她本性属火,看那功法上得注解,并不仅仅是知道这些功法,分明应该十分精通了。便有些担心的问:“你本性属火,若是强行修习水系功法,只怕对你的根基会有所损伤。”

穗禾前世是造化而生,修行之上讲究万法自然,没有什么限制,自然什么都会。可是这一世这身体自带属性,很多曾经的术法这个身体都不能修习,然而不能修习不代表她不会,至少如今教导一个水系的润玉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前世之事,因天道限制,不能对人说。穗禾便胡编着说:“虽不能修习,却不代表不能知道。精通这些自己不能修练的,将来遇上对手,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么。”

润玉虽还是觉得不能修习的人却能如此详细的注解水系功法,觉得十分异常。可是穗禾本就不同寻常,开天辟地起,即便是生而为仙胎的,想要修成上仙也没有如她这样才五年便能达成的。这百年来和她相处,穗禾在他面前也不曾有太多的遮掩,润玉知道,若不是她压制了修为,如今只怕至少也是上神级别了。想到这里,润玉紧紧的握住穗禾交给他的功法,决定好好修炼,不要和她相差太多。

而穗禾和小朋友润玉告别之后,便和族老一起回了鸟族。

穗禾既然回了鸟族,原先鸟族答应天后的出兵自然也豪不耽搁。然而魔族有备而来,鸟族最为先头部队死伤惨重。穗禾被接回鸟族便继任了首领,在其位谋其政,穗禾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这样白白死去,便决定亲自出马,结束这场战争。然而她现在的身体毕竟才一百多岁,族老们虽坚信她天赋异禀,进来必定会带领鸟族走向更繁荣的那一天,可是真是因为如此才更加不会让才羽翼未丰的时候面对如此巨大的危险。纷纷表示反对。

无奈之下,穗禾为证明自己有实力出面一战,只能接开原本为了藏拙而对自己修为的压制,一举飞升上神。雷劫过后,鸟族上下无一不虔诚的激动的叩拜穗禾,齐声道喜:“恭贺主上飞升上神。”便是原先有几个因为她年幼难以服众,心中颇有些不服的刺头,如今也无一不心悦诚服。在如此年岁,便有如此大能,九重天之下,再无一人。

穗禾飞升,闹出的动静毕竟不小,天宫很快便知晓了此事,不论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作为同盟,此时也都纷纷前来恭贺。就连天帝天后都不例外。而穗禾飞升本就是为了上战场,以免族人这样被当作炮灰,去当马前卒白白死去。此时便也顾不得和天宫派来的人周旋,直接去了忘川河畔的战场。

穗禾因为这个身体属性的缘故,很多前世的术法难以施展,可是她最精通的剑道和阵法却是不受约束的。穗禾到时,两军正在混战,她便下令让自己这一方迅速退兵,随后以阵法杀敌,也可以减少自己鸟族的伤亡。然而虽鸟族众人令行禁止,可是天族其余将领却不见得对她服气。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何况神魔之战,动辄毁天灭地,穗禾也不再和他们多言,随手幻化出一把灵剑,便杀入战场。一如当初天族对战翼族的那场战斗,不过一个时辰,便见正在与鸟族将士混战的魔族先头部队斩杀殆尽。并斩下魔族领军的固城王一臂。固城王见穗禾势不可挡,也不再恋战迅速带领残部逃离。而魔族原先陈兵忘川一侧的大军见此情形也无人敢上前策应,纷纷弃甲而逃。

一场战争,若是实力相当,大抵会僵持许久。若是一反略强一些,那么弱些的用些策略也不见得会输。可是当一方输到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那战况如何便不言而喻。魔族迅速退兵而去。

一场战争从穗禾到场后,便在一个时辰后迅速的结束了。此战不仅是震慑了魔族,也让天族这边的将士对她噤若寒蝉。大概真心高兴的便只有鸟族的众人。而想必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天庭上的那些人如今也该知道了。

第78章 第五世 肆 原本以为再次回到天庭怎么也得个百八十年,没想到不过在鸟族和忘川打了个圈儿,穗禾便又再次来到了这里。虽说鸟族是为天后所请而出战,可是穗禾的出场,迅速的结束了战争,减少了不尽的伤亡,这等功劳也不能视而不见。

果然,便听天帝说:“天后出身鸟族,也曾作为鸟族首领力挫魔族。如今鸟族新任首领再次得胜归来,是为一大功。穗禾公主即使天后的侄女,又属性为火,便接任天后的火神一职吧。”

穗禾皱了下眉头,心里并不太愿意在天庭为官,毕竟自己作为一族首领自由自在的,有了天庭的官职,便得时常打卡上班,处理庶务,实在是不耐烦的很。便推脱道:“姨母能炼化八阶业火,琉璃之火,为火神自然名正言顺,我却尚不能够,担任火神,名不正言不顺。况且。”想到要倚小卖小一番,穗禾还有些难为情,但是为了躲懒,便还是说:“况且我还年幼,需在族中受族老们教导,恐怕没有能力胜任。请天帝收回成命吧。”

天帝哈哈一笑,道:“穗禾公主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便将太湖周围千里之地分封给穗禾公主。”

穗禾心想,太湖一代八百里水泽本就在几千年前因天后而被划分到鸟族,如今千里也不过是多了两百多里。不算是什么重赏。不过自己毕竟只出场了那么一会儿,洞庭湖一代物产丰富,很适合鸟族繁衍生息,这些出场费也很够了。便点头同意了。

天帝见穗禾点头同意,觉得她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虽战力强劲,却还没有什么野心,便也放心了下来。高兴的又给了穗禾许多珍贵的法器。

不过穗禾向来动手只用剑,即便是当初剑法不通时,拿着剑当刀砍,都依旧对用剑情有独钟。此次迎战,第一反应也依旧是幻化出一把灵剑。如今得了这些法器,即用不上,便让族老们将法器分给族中的子弟们。

大概是受属性和本体所困,虽然幻化灵剑时穗禾心中想的时碧游剑的摸样,然而化出的灵剑却通体透明几不可见,剑刃之处又隐现红光,仿佛一滴血流过剑身所残留的光影。虽然穗禾可以用法术将它变成碧游剑的样子。但是在那一瞬既然出现的是它,便说明此生和她有缘的是这柄剑,于是便为它取名承影,作为自己此生的本命剑蕴养了起来。

既然已经来了天庭,穗禾便准备去见见自己的小朋友润玉。不过刚出大殿,便遇见了小鸡仔旭凤。虽然他现在是人形并不是本体的样子,然而这百年来见惯了他本体的摸样,穗禾一见到他,便自动切换成了他小鸡仔的形象。此时旭凤小朋友拦着她,气哼哼的放下一句狠话:“等我涅槃之后,修炼一番,必定会将你打败。”说完旭凤小朋友便又气哼哼的离去了。

穗禾有些不明所以,便看向和旭凤一同出现的月下仙人。月下仙人了然,便笑着解释说:“你这次可是出了大风头了,天庭众人都说,你会是这一代中的第一人。凤娃小孩子气盛,听了有些不服气也是有的。哈哈哈,等他长大了便该知道,女孩子可不是用来打败的。”说完,又笑呵呵的走了。

此时族老们也都出来准备奉穗禾回鸟族了。穗禾心想,旭凤这么个不知上进,整天捻兔子玩儿的小家伙都被刺激得要奋发向上了,润玉虽性子看着温和,可骨子里却又几分倔强,只怕此时也不太待见自己,便决定过段时间在上天庭得时候,再去找他玩儿好了。于是便随族老们回到了鸟族。

然而她不知道得是,润玉虽骨子里有些倔强,却从没有过和她争胜得心。他早就知道自己和穗禾之间得差距,所求得不过是别差得太多。如今知道她来天庭复命,便早早得等在璇玑宫外,想着她应该会来见自己一面。可是直到鸟族离去得消息传来,润玉也没有等到想要等得人。他想,自己也该努力得做一个有用得人了,这样,若是自己有个职位,便可以在大殿里见到来复命得穗禾,而不是只能在璇玑宫里等待着。穗禾留给润玉得水系功法都是当初她在水沼泽时学的,自然比如今流传下来得心法要厉害的多。而润玉本就是个灵透之人,加上那些注解。很快修为便一日千里。

而穗禾并不知道,自己得这一番出手,让这两兄弟都开始奋发图强。

这两人都是天资卓越之人,若是穗禾的身体里不是住着那个从远古神界便存在得灵魂,只怕无论如何努力也很难赶上他们。

不过终究有几十万年得修为打底,即便穗禾只能发挥出前世十之一二得能力,欺负欺负两个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

这几千年得时间,魔界虽时常会有些小动作,可是因为穗禾得出现,常常便只是走个过场,一切就结束了。天后虽然很想让旭凤代替穗禾出战,立下军功,然而长大后得小凤凰懂事了不少,再和穗禾,切磋过几次后,便知道了二人得差距,虽骨子里得傲娇还是存在,可是只要穗禾在场,他倒是很能收敛几分。不过旭凤先天凤凰,在炼化火系法术这一方面也算得天独厚,在他两千岁时便习得琉璃之火,继任火神。

而穗禾也算是托了魔族得福,这几千年他们是不是折腾出些事情来,又在穗禾出战后龟缩回去,天族虽未封穗禾,可穗禾得战神之名却被魔族叫响了。天帝便在千年前顺水推舟,封了穗禾为战神。

若说穗禾被封为战神之后有什么变化,那最大得变化大概就是天后对她得态度了。

当初穗禾升为上仙,天后骄傲与族中有后起之秀,便将她带上天宫准备自己教养。然而在见识到穗禾得资质后,又忍不住打压她,硬生生得冷落了她一百多年,直到穗禾被鸟族接走,她还是一直企图压制她,很多次穗禾与魔族得对阵都无援军,便可看出天帝天后大概都有些想要让她死在战场得心思。然而实力碾压一切。魔族屡战屡败,甚至魔族中很是有些十分推崇穗禾得魔将。天族也不好将事情做的太过,以免穗禾不管不顾得堕魔。到时候为自己增加一个强敌。

这些年天帝也曾暗示穗禾,既然有能力何不一举灭了魔族,一统天魔两界。然而别说穗禾本就是个没野心得。就算她有,也不会想着去覆灭魔族。毕竟天道有偿,天地自分两仪,便有神,魔。就如世间阴阳两极,若是一方彻底覆灭,那么另外一方也见不再长久。这在当初少沼泽是父神便说过。因此当初神魔之战后,神族虽赢了,以当初东华得能力,覆灭魔族他也不是做不到,可是却并没有去做。

如今这个天帝能力不怎么样,倒是野心勃勃。奈何穗禾并不配合,每次都装作没听见。

多次之后,天帝便也不再问了。而天后则在她封为战神时候,十分热衷于将她和旭凤凑作对。只是不论是穗禾还是旭凤,都没有那份心思,因此倒是然天后白费了这许多功夫。

旭凤有天帝天后得倾心培养,在天庭也算是数一数二得优秀。穗禾有时候想,若是没有自己,只怕旭凤便是如今得战神了。穗禾喜静,平时也不太折腾,除了大战之时为了维护鸟族族人性命,出场几次,平时很是佛系。但是旭凤却是个很能折腾得,哪里出现凶兽哪里便有他得身影,时常为了斩杀凶兽而深受重伤,虽然后来也在和凶兽得战斗中磨练出来了,但是每斩杀一头凶兽便要收集那凶兽得一部分遗骸这一点,然穗禾很是无语。

而润玉自学穗禾给他得那些水系功法,不过几百年便已经是水系大宗师,又两千年便是水神也难出其右,曾直言可传位给润玉。然而却被天后以水神之女与大殿下定有婚约为由给否决了。然而如今水神与风神虽成亲几千年,却一无所出,这婚约本就显得可笑,天后打压大殿下得意图已经十分明显。然而天帝有意纵容,最后此时便不了了之,然而润玉毕竟是大殿下,又是水系大宗室,若无封赏,天帝自己得面子上也说不过去,因此即便天后屡次阻扰,也还是封润玉为夜神。

夜神是个十分孤寂得职业,夜深人静得时候,独自一人在天尽头布星。然而润玉却也甘之如饴。只因穗禾喜静,白天不耐烦到天庭来,以免被一群迷弟迷妹围着。然而每当夜深人静得时候,她便会到天尽头陪着润玉说说话,等润玉布完星辰,两人便一起喝喝小酒。逗弄逗弄魇兽。喝的那酒便是当初穗禾种在璇玑宫得不愁木所结果子酿得。那酒果然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心情愉悦。两人便为它取名为忘忧。不过穗禾喜欢这酒,却不是因为有许多烦恼,而是因为这酒和当初得浮生一梦口感极像,都是喝起来像果汁一般,十分甘甜,又后劲十足。虽少了些清冽冰爽得口感,可是有润玉在,凝点冰便可弥补这一点缺陷。因此穗禾对这酒爱不释手。不过这酒倒是也没有当初浮生一梦那样能让人增长修为和梦见过去未来得功能。穗禾猜想,那些功能大概是因为不愁木变异成火树银花之后多出来得功能。

而且没有了这些功能,穗禾不论喝多少,也不会和那时候一样,睡上三天不醒。不过因为酒存在璇玑宫,有润玉时时监督着,倒是也没有什么机会让穗禾酗酒。

第79章 第五世 伍 因撮合穗禾和旭凤得过程并不顺利,天后与天帝又都不想穗禾得声望过高,此后凡有战事便不再派且鸟族和穗禾出战,大多由旭凤统领天兵应对。旭凤本就天资卓越,几场战事下来倒也收服了众将得衷心。察觉到天帝天后得心思,穗禾便也不再出头,索性如今他们为了压制穗禾得声望,也没有理由拿着鸟族去当马前卒,族人平安穗禾自己也早就习惯避世隐居得生活,便嫌少掺和这些事情。

因鸟族如今算在天界麾下,除开在族中修炼得时间,寻常时候穗禾也会时常上天界象征性得禀报一些族中事务。除开去找润玉得时候,便只是偶尔到姻缘府摸两把狐狸月下仙人,一两次还好,这两三千年下来,月下仙人便开始担心总有一天自己那一生油光水亮得狐狸皮毛会被穗禾给摸秃了。

如此平静度日,直到穗禾三千多岁时,魔界穷奇出世为祸苍生。那时旭凤正值涅槃,天族无领军之将,抓捕穷奇之时死伤惨重,最后无奈之下只得派穗禾出战。穗禾虽是鸟族首领,可是一向不问俗世,族中大小事务皆由族老处理后禀告穗禾一二。那穷奇乃是上古凶兽,凶恶无比,虽然自穗禾领兵以来从无败绩,可是族老们却因为担心而不愿她出战,而隐瞒了穷奇出世得消息。等到天界令下,穗禾得知消息得时候,穷奇出世已经有些时日。

“我是信任诸位,才从不过问世事,如今你们可对得起我得信任?穷奇出世,为祸苍生这样得大事,你们居然也敢隐瞒?”

气冲冲得说完,穗禾便施展叠宙之术,瞬间抵达穷奇所在得地方。以穗禾如今所剩得修为,拼尽全力杀死穷奇或许能做得到,可是穷奇死后骨肉会化为毒液,方圆千里都会化为焦土,生灵涂炭,即便是鬼魅都难以生存。因此不能用剑斩杀,穗禾便只能快速得布下阵法先将其困住,然后想办法将其封印。

“穗禾公主?!”

正在穗禾全力施法压制穷奇得时候,听到一个有些熟悉得声音惊喜的喊了她一声,穗禾一边戒备一边回头看去,见是天界的蛇仙彦佑。此时他正施法护着一个原型是葡萄的小精灵。那小精灵修为低下,在穷奇的毒气之下几乎要丧命,幸好有彦佑护着,否则此时只怕都要被打回原形了。穗禾见状便说:“你带着这小精灵快速离开,否则她只怕要撑不住了。”

彦佑看了一眼那小精灵,见她已经快要气息奄奄,刚才若不是见穗禾忽然出现,他应该已经带着那小精灵离开了。如今穗禾这里他也确实帮不上忙,彦佑也不假思索,看了眼穗禾之后,便带着小精灵快速离去。

等到彦佑离开之后,穷奇已被穗禾以阵法压制的无法动弹。然而既不能在此地斩杀穷奇,便只能将其封印,可是穗禾除了承影剑,向来不用外物,承影剑也不太适合作为封印的法器,一时便有些懊恼。然后便见一道金光闪现,然后出现了一个宝相庄严的女子。穗禾一见,便知这大概是族老们所说的上清天上的斗姆元君。此时她既然出现了,那么穗禾便不再担心无法封印穷奇。果然,那斗姆元君一翻手便祭出一方神器御魂鼎,不过一瞬便将那穷奇封印。

“多谢斗姆元君出手相助。”

那斗姆元君看了一眼穗禾,随即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然后说:“道友并非此界之人?如此年岁便又此番修为,竟还是被压制后的结果?我竟不知是上清天上哪方大罗金仙来此历劫。”

穗禾原本听她一口说出自己不是这一界的人,还以为她是看出了自己是穿越而来。等到听到她推测自己是上清天的上的神仙来这九重天历劫,才知道她大概是误会了。

不过上清天上尊位有限,穗禾本就不是那其中一人,便也不想故弄玄虚引人猜测,毕竟终归是会穿帮的。便解释说:“斗姆元君误会了,我并非上清天上得某位神尊来此历劫。而且因为天道所限,其中因由我也不便透露。我唯一能说得,便是我绝不会因自己得能力,而为祸此间。一切不过是顺应天命。”

斗姆元君说:“是我着相了,世间之事虽也定数却也存在变数,道友即来了此间,便是此间新的命数。我观道友道法精纯,浑然天成,想必在修行之上并无瓶颈。以道友原先得命数,命中应有一情劫,可是如今......看来命数又出现了变化。罢了,我此次本是算出这穷奇之祸,前来相助,如今穷奇既已封印,我便先行离去了。”

听了斗姆元君得话,穗禾便明白,大概是自己若是没有投身到这穗禾得身上,这姑娘原先得命里大概有个过不去得情劫。可是如今自己来了,命运自然有些些许得改变。就如前世,自己若是没有出现,大概原本得瑶光会如梦中一样,痴恋墨渊,数十万年无果,却一生不悔。

如今这一世,穗禾忍不住扶额,该不会是喜欢旭凤或者是润玉吧?看如今天后这一番将自己和旭凤凑作对得操作,喜欢旭凤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太大得波折,难道是这姑娘喜欢上润玉,然后被天后所阻扰?而且润玉身上还有一份与水神长女得婚约,虽说如今水神长女都还尚未投生,可是这婚约却也是限制润玉姻缘的一道坎。毕竟若不是自己,那么单纯的作为一个鸟族公主,她得话语权应该不是很强,到时候两人即便是两情相悦,却被棒打鸳鸯也说不定。这么想着,穗禾倒是有些同情原本命运里得穗禾和润玉了。尤其是润玉。原本得穗禾是什么样子,如今得穗禾自然不知道。可是这几千年得相处,却让她知道,润玉是一个多么惹人心疼得孩子。从小就长得玉雪可爱又乖巧懂事,长大后又是一副温润如玉,不争不抢得翩翩公子摸样。即便是天后对他多有苛责,可是他却因为天后在他幼年时抚养过他一些时日便对其处处忍让,又对旭凤这个兄弟很是关爱。实在是想象不出这孩子好不容易想要争取的时候,却求而不得的模样该是多么可怜。

穷奇之事最后由天庭与魔界协商后,决定将封印了穷奇得御魂鼎镇压在魔界。再后续之事,穗禾便不再关注了。

倒是因为猜测原先得穗禾可能是喜欢润玉,之后被棒打鸳鸯,穗禾在面对润玉时由几分不自在。自封印穷奇之后便减少了去璇玑宫的次数,即便是偶尔去取酒也是挑了润玉当值不在的时候。直到有一天,穗禾在上天庭汇报公务后,准备离开天庭回鸟族的时候,被人堵在了南天门。

“润玉?你怎么来了?快到傍晚了,你不去当值吗?”

润玉看着穗禾,不知怎么的,穗禾觉得自己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几分委屈,便不由得觉得有些心虚,然后尬笑两声。

然后就听润玉说:“人间如今时谷雨时分,近几日夜里多下雨,不见星辰。穗禾许久未来璇玑宫了,璇玑宫得不愁木开花了,润玉想邀你一同赏花,如何?”

穗禾见润玉相邀正准备答应,却又不由得想起之前脑补得原身和他之间的虐恋。不知道是为什么,从上一世开始穗禾对于情爱之事便从潜意识里有着一种抗拒。仿佛知道自己一旦动情,便会承受自己难以承受的痛苦。因此当初在知道瑶光一族宿命时,便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抹去,并在那几十万年里都小心避免自己踏入情劫。为了避讳此事,甚至连去人界轮回历劫这种被视为公费旅行的活动都不曾参与一次。

如今听斗姆元君说自己原定的命中会有一情劫时,虽明白此生换了自己,情劫一事也会有所改变,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避开。

“夜神大殿莫不是忘了自己是有婚约在身的?即便您与穗禾公主一同长大,向来亲厚,如今成年了,也该避讳些,以免坏了穗禾公主的清誉。”

穗禾正在迟疑怎么和润玉解释,便听到了这话,然后便见润玉的脸色瞬间苍白,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而说话的人此时也到了穗禾的身侧,正是蛇仙彦佑。穗禾记得,这也是自己得封战神之后收获的一枚小迷弟。

“彦佑?”

彦佑见穗禾喊出他的名字,两眼放光,灼灼的盯着穗禾,不负刚才怼润玉时的犀利。有些激动的回答:“小仙正是彦佑,多谢穗禾公主上次的救命之恩。”

“算不上救你,以你的修为,逃离穷奇并没有问题。”

穗禾说完,想到刚才润玉苍白的脸色,便看向他,然后就听见他说:“这便是穗禾这些时日一直避开我的缘故吗?“

南天门人来人往,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又许多人隐晦的躲在一旁看热闹。穗禾不想在这里给人看热闹,又想着自己虽然要避情劫。可是润玉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说自己因为斗姆元君的话有些猜测,可是如今毕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润玉这些年也算是自己在此界的知己好友,他本身又因为幼年际遇,有些敏感脆弱。穗禾并不想因为自己无端的猜测伤害了这个好朋友,便决心还是要好好的解释一番。

便拉着润玉的手说,“别乱想,我回头和你解释。”

第80章 第五世 陆 因为南天门人来人往,不方便说话,穗禾便拉着润玉的手,施术一同离开。等到了璇玑宫,穗禾松开润玉,然后坐在不愁木下的小石凳上。

“你坐下。我跟你解释。”

润玉见穗禾拉他单独离开,神色便好了许多,如今听她说要解释,便知道她心里还是看重自己的,因此高兴了几分。穗禾喜欢喝忘忧,他便取出一壶,给她到了一杯,递到她面前。

“嗯,你说吧。”

穗禾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酒,准备解释,可是却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说自己因为要避情劫,所以才避开他?可是如今自己和润玉清清白白的朋友之义,润玉也向来守礼,从未说过他喜欢自己。这么一解释倒显得自己自作多情,怪尴尬的。于是便又自己被自己噎住了。不知道从何说起。

见润玉还等着她的解释,便只能随口瞎说:“没来找你,并不是要躲着你,是...是因为前几个遇见斗姆元君,她...哦,她说让我多去听听她讲道。所以才没时间来找你。”

润玉和穗禾相处几千年,穗禾在她面前也不曾有过隐藏,对她的了解或许比穗禾自己还要深。此时听了她的话,便知道是她随口胡诌的。便说:“斗姆元君道法高深,润玉也一直心驰神往,以后润玉和穗禾一起去听道可好?”

穗禾听他这么说,连忙反对道:“这,这还是别了吧?斗姆元君那么忙,我们老是去打扰她也不太好。”

“嗯,穗禾说得对。那便不去了,这样穗禾也能多些时间来璇玑宫了。”

穗禾本就觉得为了自己无端的猜测莫名冷落了朋友不太好,便顺势说:“嗯,没错,会多来看你的。”

等到喝完了一壶酒,穗禾也准备离去了。忽然听润玉说:“今日彦佑君所说之事,穗禾不必担心,我会向父帝请求,取消与水神长女的婚约。”

穗禾听了,愣了一下,她就算再迟钝,听了这话也知道润玉大概对自己有那么些意思。出于本能,她第一反应便是说:“上神之誓可是能轻易违背的,况且仙途漫漫,如今水神虽未有所出,不代表将来没有,也许将来你会喜欢的。还是不要轻下结论的好。”说完也不敢再去看润玉,便直接离开了。

回到鸟族,穗禾回想了下过去几千年和润玉的相处。从一开始在她心里润玉便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小辈,虽然润玉从一开始与她认识时便一再强调自己比穗禾大了三千岁。可是在穗禾的心里,始终觉得自己是那自上古时代便存在的瑶光一族姜秦上神。来到此界虽说一切都该从头来过,可是几十万年的心态又哪里有那么容易更改的。一个长辈,怎么会对自己的小辈产生男女之情?

因为内心对情爱之事的抗拒,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可能喜欢自己的润玉,穗禾回到鸟族之后,便宣布闭关,将一应事情重新交到各位族老手中。因为之前穷奇一事,穗禾生气他们为保护自己而不顾众生,因此收回了权力,如今自己既然决定闭关,族中事务还是要有人处理,便重新分配了下去。又在闭关前再三交代,若是再有大事发生,决不可再隐瞒。否则便依例处置。

闭关后没多久,便有人来报告,说夜神大殿上九霄殿提出解除与水神长女的婚约,被天帝天后驳回。又以其不顾大局,对其施以惩戒,并令其禁闭,非公事不得外出。鸟族众人知道穗禾与夜神私交甚好,得知这个消息,便前来汇报,想着穗禾可能会去为夜神说话求情。然而穗禾闭关本就是为了逃避润玉,如今听了这个消息,虽然心里有些担心,却还是没有前去探望。就怕自己多做多错,让他越陷越深,既然自己已决心避过情劫,便不该去招惹他。便交代,夜神之事以后不必回报了。

此后将近千年,到一直相安无事,而穗禾也因长期闭关所获颇丰,修为恢复至前世的一半。直到旭凤再次涅槃,却在涅槃途中忽然失踪。魔族得到消息,又知穗禾闭关已久,早就不露面了,便再次列军忘川河畔。而花界据说丢了一个果子精,花界说是被一只鸟掳走的,可族老遍查鸟族却没有查到这果子精的下落,便不肯承认这诬陷。花界长芳主却不肯罢休,下令停了对鸟族的吃食供应。

几件大事一同发生,族老们无法处置,便立刻来汇报了穗禾。

断粮虽是大事,可天魔两族战争更是会引起生灵涂炭,此时点兵也来不及了,穗禾便决定独自一人先到忘川阻止战事。穗禾到时魔族已有部族准备横渡忘川。

“魔族好大的阵仗,这次居然连魔尊都亲自出马了?正好我也有多年都不曾动手了,最近闭关也算有所得,比划比划如何?”

穗禾甫一出场,魔族的士气便已弱了三分。魔尊正待开口,一道火光冲天而来,正是一只火凤,那火凤嘶鸣一声随后化成人形,正是如今的火神旭凤。

穗禾见旭凤也已到场,便知这场战事大抵又会如从前一般不了了之。

“穗禾?原来是你来了。难怪我刚才在天上见魔族大军才刚渡忘川河一半,便有仓皇退兵。”

此时魔尊开口说:“战神与火神想必是有所误会,本王一向主张和平,此次列兵忘川也只是为了阅兵,不想竟闹出如此误会。”

两军交战并非儿戏,战事能免则免,魔尊既已退让,穗禾自然不会咄咄相逼,又见魔尊身侧的固城王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便开口道:“呦,这不是固城王么?有几千年没见了吧?怎么?你这胳膊长好了?魔尊主张和平,不喜欢动手,那你来和本座比划比划如何?也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那固城王数千年前率兵攻打天族,当时才百余岁的穗禾初次领兵,便在那一战之中斩断他的一只手臂。虽手臂事后能再长出来,可是却也让他大失颜面,因此此后几千年他不停的挑动战事,除了自己的野心作祟,也是为了能有机会一血前耻。

不过穗禾受天帝天后所忌讳,此后几千年鲜少领兵,而即便是穗禾之后的旭凤,魔族都无人能与之抗衡。倒是让他的心思白费了。如今见穗禾言语挑衅,脸色又青又红了一阵,想着自己这几千年也有所精进,终究是忍不住站出来说:“本王来领教战神高招。”

穗禾轻笑一声,祭出承影剑,说:“听说魔族与人比试不喜欢对手相让,为表示对固城王的尊重,本座少不得要认真些。”

魔尊见穗禾祭出承影,心中也知道固城王多半不是对手,便赶忙说:“即是比试,还请战神点到即止。”

谁知魔尊话音未落,那固城王已经率先出手,趁穗禾不备,向其攻来。旭凤心知穗禾的本事,因此并不着急,只站在一旁看热闹。

然后周围众人便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固城王持武器的那只手便随同那武器一同脱离了他的身子。而穗禾却仍站在原地,仿佛被吓着了的说着:“固城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魔尊还在说话,你就忽然动手,本座尚未准备好出手,就被你吓了一跳。好在这胳膊再过些时日你还能长回来。不过,今日,你还打么?”

最后依旧还是魔尊打着哈哈将此事圆了过去,并帅魔族退兵而去。

战事既然打不起来了,穗禾也需回天庭,向天帝禀告,以免他继续点兵准备出征,白费了这许多功夫。

“一千年没见,你倒是促狭了许多。刚才就固城王那架势,能吓着你?”

“不见他们打怕了,时不时的来这么一出,受苦的还不是这天下生灵。倒是你,听说你涅槃时失踪了,天帝天后派了不少人前去寻找你,如今你即平安了,便随我一同前去复命吧?”

旭凤点头道:“是该如此。”

“既然去见天帝天后,那你身上带着的这个小精灵,还是先安顿一二吧?”

旭凤一笑,说:“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最后将袖中藏着的小精灵放出。正是一个身穿紫衣的清俊小童。穗禾见了说:“这小精灵的气息倒是有几分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就见那小精灵扑向穗禾,一边扑一边说:“恩公,恩公,是我啊。一千年前是你和扑哧君在穷奇嘴下救了我。要不然,我就跟肉肉一样被那穷奇吃掉了。”

“扑哧君?彦佑?”见那小精灵点头,穗禾恍然,“原来是你啊。不过当初救你的是彦佑,我并没有做什么。这声恩公,我可不敢当。只是你怎么会跟旭凤在一起?”

说完穗禾看向旭凤。旭凤这小子长成后颇为傲娇,又被天庭的小仙们追捧惯了,可不是个能和小精灵交好的主儿。

旭凤轻咳一声道:“是为了报恩。”穗禾轻笑,“没想到你还是个热心肠,救了这小精灵,还将他带回来,如此也算一步登天了。是你的造化呀。”最后一句是对那小精灵说的。

然后就见那小精灵说:“恩公,你弄错了,不是我要向他报恩,是他要向我报恩。我救了他,两次!”

“哦?那倒是有趣。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锦觅。”

第81章 第五世 柒 “繁花似锦觅安宁,淡水流云度此生。锦觅,想来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人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度过此生。”说完穗禾看了一眼锦觅,又看了一眼旭凤。出于直觉,她总觉得替锦觅取这名字的人得一番心意,大概是要被辜负了。

穗禾前世除了喜欢围观墨渊等人的爱情故事,做的最多的便是时不时的为谁算个命。她的推演之术向来十分精准,便是连东华都不及。此生因为被此番天地压制,许多术法无法施展,连推演之术都受到极大的限制。算个凡人的命数倒是没有问题,但是一涉及仙神便时常被迷雾所碍,看不清楚。可是这锦觅的命运,却是即便不去推演也能猜出一定会颇为曲折。

不说她一个修为低下的小精灵,居然带着一个上品灵器锁灵簪,不仅身上被下了珈蓝印,更是服用了殒丹。这样一系列操作,便能看出做这一切的人大概是推测出她的劫难,而这劫难多数应该是情劫。那人在尽可能的避免锦觅和外界接触,又或者即便接触了,受伤的那个也不会是锦觅。若是一切能如那人设想的一样,或许这锦觅还能如她所期待的一样。淡水流云度此生。

然而,如今旭凤涅槃如此凶险,却不偏不倚掉落在她所在的地方被她所救。又被旭凤带上天界。加上穗禾出关时,族老禀告说花界有一精灵被一只鸟掳走,花界长芳主为此不惜与鸟族为敌,断了鸟族的口粮,也要逼鸟族交出这个小精灵。

锦觅,一个葡萄小精灵。旭凤,凤凰,一只鸟,没毛病。

因此穗禾只一照面便迅速推测出这锦觅大概就是花界丢失的那个精灵。再加上能让长芳主如此强势威逼鸟族。可见这个锦觅身份不一般。不是穗禾自大,自她在与魔族一战之后,这六界不说人人给她面子,至少也不会有人主动挑事得罪她。况且鸟族除了鱼虫之类的食物,吃的最多的便是各种果子花草。千万年来被鸟族吃掉的果子精可也不少,也没见那长芳主如此着急上心。

不过穗禾见那锦觅十分懵懂,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自己出走之后会给花界带来多大的麻烦。听闻服用殒丹之后弃情绝爱,一生只为自己高兴就好。如今见那锦觅的样子,穗禾便知道,这传闻大概是真的。

不过这一切也与她没有什么干系。穗禾决定等回禀完天帝此番魔族出兵之事后,便去通知长芳主,让她把人带回去。一来,作为鸟族首领她也不能看着族人挨饿。二来,毕竟是服用过殒丹的人,以自己如今的修为又取不出那殒丹。旭凤怎么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若是和那锦觅接触的多了,有了感情。到时候伤心难过的只会是旭凤。还是让长芳主将人带回去的好。

心里有了决定,穗禾也没有多说什么,和旭凤一同往九宵云殿走去。锦觅一个小精灵,身份低微,此时自然不能随同。旭凤便让得知他回来前来迎接的燎原君,带着锦觅先回栖梧宫待着。

而这边穗禾和旭凤一进殿便看见润玉正跪在殿前,天帝正在责问润玉:“如此强大的水系法术,整个天庭除了你,还能有谁?况且当天有仙侍见到你出现在栖梧宫附近。当夜正是你值夜北天门,就在这个时候旭凤涅槃出了岔子,你说,此事可属实?”

“既然是旭凤涅槃出了事,如今旭凤回来了,此事天帝还是问问旭凤吧。”穗禾三两步走进殿内,站在润玉的身边,对着大殿上的天帝说。

而天后一听说旭凤回来,也早已下了銮座,和天帝一同对着旭凤嘘寒问暖。

穗禾见润玉还跪在地上,便上前将他拉起。

而润玉在见到穗禾进来的那一瞬间起,便一直注视着她。在所有人都围着旭凤的时候,唯有她,第一眼便会看见他,第一个关心得也是他。润玉忽然觉得这一千年,他们二人好像不曾有过分别,无论发生了什么,穗禾始终是当初得那个穗禾。

而穗禾在拉起润玉后,又觉得自己好像做的有些不妥,既然当初已经决定避开,便不应该再去招惹他。如今见润玉看着她得眼神,穗禾便知道自己过去一千年得躲避是已经做了无用功了。而拉着润玉的手臂,穗禾忽然察觉到一丝火系能量,便撩开润玉得袖子。那手臂上一大片烧伤得痕迹,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穗禾担心得问道。

而天帝和天后听见穗禾得问话,也向着他们看来。天帝问:“这是怎么回事?”

润玉回答:“刚才正要和父帝禀报,当日那人虽用得冰凌,可是却并不怕火。我与那人交手时,不慎受了他的暗算。”

而旭凤也说:“儿臣虽不知那日是谁,可却也可以肯定绝不是兄长所为。我已经查出一些蛛丝马迹,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天帝说:“你们兄弟二人能够互相看重,互相照抚,父帝甚为心欢。”

“陛下,既然旭儿已经平安归来,还望陛下兑现前诺,昭告六界,早定名分。”

穗禾早就知道天后一直希望旭凤能登储位,当初打压她是为了这个,后来撮合她和旭凤也依旧是为了给旭凤增加筹码。而当初润玉提出接触婚约,天后提出反对,何尝不是为了让润玉被一纸飘渺得婚约所困,削弱润玉得势力。可是旭凤和天后不同,或许是因为他自小是月下仙人带大得,为人十分赤诚。此时大殿上,大概只有他不明白天后在说什么。

果然穗禾听到旭凤问天后:“父帝,母神,所为何事啊?”

天后笑着说:“我和你父帝发愿,待你平安归来之日,便是天界立储之时。”

穗禾看了眼润玉,见他也望向自己,神色之中并无失落,便知道他对这一切并不在意。又听天帝说:“如今魔界大军压境,不如等此事了结再议吧。”

天帝向来野心勃勃恋栈权位,又怎么会立一个储君来威胁自己得地位。如今出口拖延,穗禾倒是不觉得奇怪。没一会,便有天兵前来汇报魔族已经退兵。而天帝天后在得知是穗禾出手震慑了敌军,让魔族不战而退,脸上不免有几分尴尬。

这些年来旭凤身为火神却章五方兵马,而穗禾这个战神之名却空有名头,不曾掌过天庭一兵一卒。然而即便如此,穗禾却能一人退十万大军。得知这件事情后,天帝提出要犒赏穗禾,而穗禾以自己既然担了战神这个名头,那么有战事将起,出份力也是应该得,拒绝了天帝得封赏。

场面一度尴尬之后,穗禾便带着润玉一同离开。等到了璇玑宫,穗禾便动手为润玉疗伤。

“如今只能先为你拔出火毒了,我体质与你相克,若是强行为你疗伤倒是会让你伤势恶化了。一会儿我再去药神那里为你拿几副药来敷一敷吧,也能好得快些。这个样子,看着着实是有些......“穗禾话还没说完,便被润玉一把揽入怀中。“你担心我,我很高兴。”

被润玉揽入怀中得那一瞬,穗禾感觉自己得心跳骤然猛烈了许多,她知道自己是有些心动得,可是潜意识里的恐惧却让她不得不推开他,说:“我自然会担心你,我们认识数千年,一起长大,我将你当作自己得家人。家人受伤了,担心不是很正常吗?”

润玉向前半步靠近穗禾,说:“不是的。不是你说的这样,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是不同的。若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旭凤也是,可是你对我和他分明是不一样的。”

穗禾退后一步,强行解释说:“那是因为你从小就听话懂事,我自然会更喜欢听话的孩子。就像长辈对小辈一样。都,都是这样的。”

润玉却说:“你说是喜欢我听话懂事,那我便一直都这样听话懂事下去。只要你一直陪着我,永远都不离开我,好吗?“

穗禾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妈妈了,不是,就是娘亲。嗯,可能我遇见你的时候你还太小了,不懂事。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等你长大了,就以为这是喜欢。其实不是的。唔......“

穗禾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润玉亲了一下。一触即分,却让她清晰的记住了那个感觉。冰凉的清澈的却又十分柔软。

“我喜欢你,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从你踏入璇玑宫的那天起,我便知道,你是我这一生,无论如何都想要留住的人。”

穗禾感觉自己的脸烧的有点厉害,心跳的也有些不正常,让她感觉十分心慌意乱。

“你,你那是还小。没...没见过世面,等你再长大些,见了多一些女仙,就会知道你现在的喜欢是,是你自己的错觉。我只是将你当作小辈。”

说完穗禾便施法瞬间离开了璇玑宫。

第82章 第五世 捌 出了璇玑宫,穗禾漫无目的的在天庭走着,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姻缘府。穗禾心想,即使姻缘之事,不如问问月下仙人,虽说他管不了神仙的姻缘,可是毕竟是整个天界最精于此道的神仙。不巧的是月下仙人此时却并不在府邸。

穗禾便自己找了张案几坐下,翻看着月下仙人随手丢在一边的书简。这些书简里记载的多是凡间信男信女在月老庙所祁求的心愿,过去月下仙人便时常将这些当作话本子来讲给穗禾和旭凤听。不过小时候的旭凤是个闲不住的,穗禾又对这情爱之事避讳极深,倒是都不怎么买月下仙人的帐。唯有润玉偶尔过来时能耐着性子听月下仙人讲故事。

如今闲来无事,翻看了一下,倒让穗禾对情爱之事有了些改观。

在她的潜意思里,她觉得情爱之事或许会有些甜蜜的经过,可是最终却会变成十分可怕并且让人痛苦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但是这种感觉却让她在前世几十万年都对此讳莫甚深。又亲眼见到墨渊和少绾这一对从校园里甜甜的恋爱变成了因种族而刀剑相向的虐恋,虽说最后她算出少绾会复生,他们之间还有情缘未了。可是在少绾身死的这十几万年中墨渊所承受的痛苦和寂寥却并不会因此而消失。还有白浅和夜华,虽说她出关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修成正果,可是在那期间他们也曾经历数度生离死别,误会和伤痛。

这让她觉得爱情便是一块掺了剧毒的糖,有一些是剧毒裹着糖,熬过了毒才能品尝到糖的甜蜜。有一些则是糖果包着剧毒,让你先尝到了甜头,却最终死在剧毒之上。

既然如此便索性不要吃糖了。

可是这些书简里记载的爱情,却不全是这样的。

有人青梅竹马,相濡以沫度过一生。

有人一见倾心,共以白首不离不弃。

而这些人大多是自遇见了那个自己认定的对的人,便都一心一意,坚定的共同守护着这份感情。不会摇摆不定,不会踟蹰不前,只有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才会得到一颗没有毒药的,甜蜜的糖果。

她知道自己对润玉是有心动的,可是内心深处那莫名的恐惧总是会让她踟蹰不前,甚至步步后退。她知道这样的自己才是让糖果变成毒药的罪魁祸首。

穗禾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喧嚣。便起身准备出去看看,原来是月下仙人带着锦觅回来了。门口的喧嚣正是由许多女仙正围着锦觅调戏。

“咦,小穗禾,你可终于来看老夫了,这都一千年了,小穗禾看着是长大了呀,老夫都快认不出来了。”

穗禾无奈的一笑说:“那么久没来看你是我不对,不过你自认识我开始,我便是这副模样,倒不至于让你认不出人来吧?”

而锦觅见了穗禾,此时也已经围了上来,兴奋的对着穗禾说:“恩公,你怎么在这里?”穗禾之前便决定告知长芳主,这锦觅的下落,此时见了她本人,便准备先问问缘由并告诉锦觅自己的打算。就问:“我与月下仙人相识已久,是来找他聊天的。倒是锦觅,有件事情我要问问你。”

锦觅回道:“恩公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穗禾听着她总是恩公恩公的叫着,觉得别扭的很,便说:“我那日并没有做什么,总听你叫恩公,我心虚的很,也挺不习惯,你还是和他们一样,叫我穗禾就好。”

锦觅点点头,说:“好,穗禾,你想问什么?”

“日前听说花界丢了一个小精灵,长芳主劳师动众的让天下花草都一同寻找。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小精灵?”

锦觅听了顿时着急了,连声问:“啊?怎么办?长芳主这么快就知道了吗?怎么办?可是我在天庭还有事情没做呢,怎么办,怎么办?长芳主不会很快就来把我抓走吧?”

穗禾之前听说是因为锦觅救了旭凤,旭凤带她来天庭是为了报恩,以为锦觅要做的事情是这个,就说:“是因为旭凤报恩之事吗?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旭凤想来言出必行,他既然说会报恩,那即便你不在天庭,只要你想到了要他怎么报恩,他都会做到的。”

锦觅却摇摇头说:“不是的,我来天庭是为了救我的朋友肉肉。”说完便拿出一盆多肉。月下仙人看了看那盆栽,便说:“我看她绿油油脆生生,好得很啊。”

锦觅说:“我的朋友肉肉本来是一个已经修成人形的精灵,可是九百年前的一场变故让她元神尽散,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月下仙人,穗禾你们知道有哪位大罗金仙可以救我的朋友肉肉吗?”

穗禾听后,摇了摇头,月下仙人说:“万物化生都在轮回之内,即便是天帝也无权干涉。”穗禾见锦觅听了这话整个人失落无比,仿佛失去了希望。便接过那盆多肉,尝试着推演了一下,然后对锦觅说:“你若想让她变回原来的样子,只怕是不能了。她如今早已轮回,只是据我所见,你和她之间尚有一分缘分。将来你们总会相见的。”

锦觅听了这话,虽仍然十分失落,但是知道好朋友并没有烟消云散,如今已经轮回,心里多少还是好受一些。便说:“既然这样,那我留下也没有什么用,那我回去了。”

穗禾正想说自己送她回去,毕竟这么一个法力低微的果子精,万一在路上不小心被谁给吃了,只怕又是一场风波。却将月下仙人一边给穗禾使眼色,一边拦着锦觅说:“虽然穗禾说你这朋友肉肉已经轮回,可你若想将她复原也不是没有可能。”

穗禾正要开口说绝无可能,既已轮回便是新的个体了,即便有机会在此修炼正果,那也是新的形态,绝不会是锦觅手中的这颗多肉。可是月下仙人对着穗禾眼色使得五官都快变形了。穗禾便只能暂时闭口不言。然后就听月下仙人忽悠那锦觅说:“这天庭虽然没有人能做到,可是这九重天之上还有上清天。只要你留在天庭好好修炼灵力,到时候去上清天拜谒高人,高人自然能让你这朋友起死回生。”

月下仙人这番话说的前后不一,漏洞百出,可是锦觅却相信了。

穗禾有些无奈,因为月下仙人传音给她,可怜巴巴的说:“这几千年,你和凤娃他们都长大了,也没有人陪我。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个灵秀活泼的小童。你就让她留下陪陪我吧?”

穗禾自来了天庭,这月下仙人便一直颇为照顾她,最初那千年,穗禾想念白奕他们的时候,都是让他变了原型来让自己摸摸。难为他一把年纪了,又辈份颇高,却从不在意这些,还十分配合。这让穗禾对他十分亲近。如今见他这样一副留守老人的摸样,倒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便传音回复说:“这锦觅是花界的精灵,花界与天庭向来有嫌隙。前阵子长芳主又以为是我鸟族中人所为,断了鸟族的花果供给。因此锦觅的消息,我还是会告诉长芳主,以免误会加深。这段时间便让锦觅陪着你。只是到时候长芳主来要人,你可别再推脱了啊?毕竟,没有了花果,小鸡仔就长不大,到时候给你送来的小鸡可就没有以前的肥美了。“

听说还会影响自己的伙食,月下仙人听了便连连点头同意。保证只要花界的人来要人,自己就放锦觅回去。

穗禾刚出了姻缘殿,便在门口看见了润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润玉,穗禾心想,既然心动了,而那个人又正好喜欢自己。那么为什么还要去逃避。便走向润玉,对他说:“我有话要对你说。”

等到了璇玑宫,穗禾喝了一壶酒给自己壮胆,然后就对润玉说:“你现在还肯定,你对我的感情是男女之情吗?”

“我从一开始便确定,而且从未怀疑。所以即便你现在不能接受我,我也会一直守护着你,等着你相通的那一天。”

穗禾看着润玉说:“我现在就想通了。你说的对,我是喜欢你。是和对旭凤他们不同的那种喜欢。”润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绽放了笑容,眼睛看着穗禾的时候,仿佛有星星在里面闪烁。他上前一步,想要将穗禾揽入怀中,穗禾却退后一步,然后说:“我希望我们能在一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可是在此之前,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润玉再次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说:“嗯,你说。”

润玉的靠近让穗禾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她微微侧身,说:“在我心里一直觉得情爱是世间极可怕的事情,不论曾经怎样甜蜜,终究会有面对痛苦的那一天。凡人寿命短暂,在面对生离死别的时候尚且痛不欲生。而我们却有更长久的生命,更多的岁月可以相处。而我最怕的不是会有谁变心,而是在两情相悦之后,终会面对死别。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怕我会承受不了。所以,我宁愿从一开始便不去接触情爱。然而你确实我生命中避无可避的意外。”

第83章 第五世 玖 润玉双手执起穗禾的手,正面面对着穗禾,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之前跟你说,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喜欢,可是我也知道你一直在躲避。那时候我想,我所要的不多,你既还没有想通,我便一直等你想通,我不求你一下子就会爱我有多深,只要你每天喜欢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我总会等到你相通的那一天,等到你愿意来爱我。我从不敢奢望这一天会这么快就到来。可是你却给了我这一天。而你所担心的这些,我虽不能左右天命,却也会好好修炼,努力的长长久久的活着,和你永远在一起。绝不会让你担心的那一天到来。”

而穗禾在决定和润玉在一起的时候,便已经努力的去克服自己内心那莫名的恐惧。而润玉的一番表白也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润玉总是会陪着她。只要他们两个人都一直这样坚定的互相守护爱惜对方,他们也必定能和故事里的那些人一样。长长久久幸福的生活下去。

两人深情的看着对方,穗禾却忽然一拍脑门,说:“对了,锦觅的事情还是得早点告诉花界,否则这鸟族族人一直饿着也不是个事儿。”随后又对润玉说:“我晚上再来璇玑宫找你。”却被润玉拉住,说:“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刚刚互表心意,穗禾也希望能多一些时间相处。便点头同意,相视一笑后,便一同向着花界而去。

等到了花界,长芳主接到消息很快便出现。见了穗禾便直接问:“你有锦觅的消息?”

穗禾点头道:“是,日前天界火神涅槃时落难失踪,想必长芳主有所耳闻?”长芳主点头道:“是有所耳闻,莫非是他掳走了锦觅?”说罢便一副气愤的样子,看着像是要随时打上栖梧宫要人。穗禾阻拦后说:“长芳主误会了。火神殿下落难,被锦觅所救。锦觅一心以为天界有大罗金仙可以救她的好友,便要求火神带她去天界。火神为报锦觅的恩情,便带她上了天庭。锦觅好友肉肉的事情想必长芳主也是知道的。锦觅因为一些缘由,对世事向来不在心上,可是对这件事却十分执着。火神所为也不过是为了报恩。”

长芳主听后便叹息一声,长芳主身后的海棠芳主却气愤的说:“死而复生之事,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决定,锦觅天真懵懂不晓得,火神难道也不晓得吗?分明是你们天界的人居心叵测。天帝天后阴险恶毒,这火神也不是个好的。”

润玉和穗禾来到花界之后便一直默默无言的站在一侧,并不出言,如今海棠芳主言语之间辱及天帝天后,他却不能再袖手旁观,便开口制止道:“海棠芳主慎言。”而长芳主也制止了海棠芳主继续说下去。长芳主说:“即如今知道锦觅下落,我花界自会去栖梧宫要回锦觅。穗禾公主接手鸟族数千年来,鸟族之中风气大改,向来穗禾公主也是个公正知礼之人,如今穗禾公主能来我花界告知锦觅下落,我花界自然也会撤回原本对鸟族断食的命令。只是我花界精灵的私人之事,希望穗禾公主也勿要再对人提起。”

穗禾心知长芳主所说的是锦觅体内殒丹之事,看来这件事情他们并不希望被人所共知,或许连锦觅自己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不过万事皆有定数,穗禾也并不想去干涉别人的人生,便点头答应。穗禾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鸟族口粮之事,如今这件事情解决了,她也就不再多留。

和润玉离开花界之后,润玉问穗禾:“你向来行事有心,连天帝天后的颜面都不怎么顾及,如今对这花界却还如此退让?”

穗禾说:“我退让了么?”润玉笑说:“以你这些年对魔族时的性子,花界断你粮草,你早该陈兵花界,打他们一顿才是你的行事作风。”

穗禾笑了声,说:“原来我在润玉心里,竟是这么不讲理的?”润玉回道:“不是不讲理,而是因为有实力,所以无所顾及。”

穗禾说:“那还是不讲理么。不过花界之事,我确实对她们会更包容一些,也是为了鸟族过去所为赎一二分罪孽。”见润玉好奇的看着她,穗禾问:“数千年前花界脱离天界,自成一届,其中的缘由,你或许也知一二?”

润玉点头道:“那时我已在天界,天帝欲废天后而迎娶先花神。可是先花神却在此之前逃离天庭,且没有多久就逝去。随后花界便脱离天界,天帝因先花神的缘故,也不曾阻拦。”

穗禾点头,说:“明面上或是如此。我自数千年前接手鸟族,便不怎么问事务,因此对这些事情也大多道听途说,然而千年前穷奇之事,族老们却因为担心我而隐瞒不报。那时我生了气,处理了穷奇之后便开始接触鸟族事务。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当初先花神之事,与天后有关。而那个时候天后是鸟族首领,为此鸟族便不免助纣为虐,做下许多错事。因此在那之后,我便重新立了规矩,约束族人。”

“原来是这个缘故,一千年前你还令陈兵在太湖水泽的练兵的鸟族撤离,恢复太湖一代的休养生息。听说当时天后为此还十分生气。”

穗禾说:“这点我倒是一直觉得很奇怪,太湖一代是被分封成鸟族的领地没错,可是鸟族陈兵太湖,日夜练兵,又飞舞盘旋于上空扰乱那一带生灵繁衍,鸟族除了花果也会吃些虫鱼之类的,太湖生灵灭绝,对鸟族实在没有益处。可是数千年来却一直如此。事后我也未曾查到缘由,即便是族老们也只知道这个命令,却不知缘由。也不知太湖一代的生灵是怎么得罪了天后。”

说完就见润玉捂着头,面容似有些难受,便赶紧扶着他问:“你怎么了?”

润玉摇摇头说:“没事,只是忽然有些头疼。”穗禾有些不放心,“无缘无故怎么会头疼?”润玉说:“刚才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仿佛是我幼年时的场景,可我却并不记得,我想看清晰些,却怎么都看不真切。”穗禾疑惑道:“以你的天资,既然是你幼年时候的事情,没理由你会不记得?难道你失忆过?”

润玉点头,“我只记得天后将我带回天界,在此之前我生活在什么地方生母是什么人,一概不记得了。”穗禾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润玉,问:“你是听我提起太湖,所以才在脑海中闪过那些画面的么?”

润玉点头,片刻后惊讶的看着穗禾,问:“你是说?”

穗禾说:“我猜测这两者之间或许有些关联。你要去太湖看看吗?或许能想起来也说不定。”

润玉却摇头,在他刚才看见的画面里,幼年的他可能遭受了许多他难以承受的痛苦。画面里的他总是疼的撕心裂肺,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些。因此便对穗禾说:“这几千年来不记得也不曾有什么,倒是不急在这一时。如今你的事情也办完了,我们便先回天界吧。”

穗禾见他这样说,也不勉强,两人便回到天庭。回到天界时天色已经不早,润玉也该去布星了,穗禾便和从前一样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不过今日倒有些奇怪,许久过去也不见润玉的小宠物魇兽出现。这小家伙平时只要穗禾过来,便时常粘着她。如今也不知道是溜到哪里去偷吃谁的梦境了。

穗禾原本以为花界得知锦觅的消息会很快便来将她带走,不过几日过去却一直没有什么人来。穗禾答应长芳主不干涉此事,便也不放在心上。

没多久天界飞升了一批新的地仙,按照旧例,要由润玉和旭凤从中选拔天将。旭凤统领五方天将多年,而润玉这些年来一向神隐不问世事,加上天后的打压,与此事上一向是给旭凤陪跑。不过这次倒是有个小仙投奔与润玉麾下。这些年飞升的地仙不是没有投奔润玉门下的,可是最终都难以抵受诱惑,做了天后的眼线。因此被润玉赶出璇玑宫。不过这个小仙却通过了第一轮考验,被润玉留下了。穗禾见过他几次,见他眼神清明,心性通透。便也放心他留下,毕竟璇玑宫这数千年实在太过冷寂,即便她时常过来,可毕竟还是少了分人烟气。

又过了些时日,封印在魔界的穷奇忽然破除封印逃脱出来。并上天界挑衅。在和旭凤交手的过程中,虽被旭凤打伤,却因一些原因,不慎被他逃离了出去。

穷奇身心残忍恶毒,一旦逃离,必定为祸苍生。旭凤受命捉拿穷奇归案,穗禾和润玉得知消息后便准备一同前往。助旭凤一臂之力。

而这个时候,花界也拍了老胡来接锦觅回去。月下仙人之前答应,若花界来人,便不再阻拦,这次即便不舍,倒还是同意了让锦觅回到花界。

第84章 第五世 拾 穗禾曾在千年前有过封印穷奇的经验,这次提前准备了封印之物,再次封印穷奇自然不在话下,因此在穗禾眼中这并不是一件难办的差事,只想着早些办完,也好换世间一份安宁。不过不巧的是,在她临出发前,却接到天后的召见,说有要事找她相商。这些年穗禾和天后并不十分亲近,但天后毕竟是鸟族前任首领,虽有时行事偏激,却也会时时维护鸟族的利益,因此穗禾与她也并没有太大冲突。这次忽然相诏穗禾也不好推辞。便对润玉说:“天后那边召见,我去一下,应该不会耽误太长时间,你和旭凤先行,若是穷奇为祸,凭你们二人之力想要制服倒也不难。我随后就来。”润玉知道穷奇之事的严重性,因此也没有拖延,接过穗禾交给她的封印法器,去和旭凤会和。

穗禾这边则直接去面见天后。

到了天后宫中,天后正襟危坐于凤座之上,两旁的侍女皆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穗禾见此有些疑惑,这些年旭凤日益出彩与六界之中也颇有威名,加之穗禾不揽权,被她视为眼中钉的润玉又是个不出头争先的性子,因此倒是少见天后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不过穗禾并不是个实施追根究底的性子,加之对天后并不在意,因此也没多问,按照规矩行礼之后,见天后迟迟不说话,只是晾着她,自顾自地品茶。便直接问:“天后急诏,不知是有何要事?穷奇出逃,穗禾恐他会为祸苍生,正要前去追捕封印。若天后无事,穗禾便相信告辞了。”

听到穗禾如此说话,天后更加气愤,将手中茶杯重重的放置在台案上,这才开口说道:“穗禾,你大胆!”说话这句话,天后见穗禾只是面带疑惑的看着她,并不回话,也无惶恐之色,便知道自己的这一出在她身上是起不了作用的。只能直接说:“穷奇之事并不是非你不可,有我儿旭凤出手,相信很快就能捉拿封印穷奇。倒是你!我听说你令我鸟族将士退出太湖水泽,不得在那里练兵,要还太湖一片祥和,此事可是真的。?”

穗禾见是问这个事情,便直接回复:“嗯,这件事自然是真的。太湖一代物产丰富,既然是我鸟族封地,自然该让其发挥最大的作用,休养生息,多繁衍些小鱼小虾的供养族人才是正经的,天天练兵让他们惊惶终日,对我鸟族也并无益处。”

天后听了却说:“要的就是他们惶惶不可终日,我鸟族练兵是何等大事,选在太湖水泽,是给他们的颜面,否则这些贱人哪里配!你现在便下令让我鸟族将士重回太湖!”

穗禾皱了皱眉头,觉得天后的态度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是回答说:“鸟族练兵大事不劳天后费心,鸟族练兵自有荒芜之地可以使用。太湖水泽在这些年修养之后,年年进贡的水产并不在少数,对我鸟族的壮大也颇有益处,这些年新生儿日益强壮也有赖于此,因此这件事情恕穗禾难以从命。若天后没有其他事情,那穗禾就先告退了。”说完穗禾转身离去,只留下天后气急败坏的留在原地。

而穗禾刚出天后宫中便遇到鸟族族老正在门口等候,见穗禾出来,族老连忙迎上来。“公主。”穗禾虽为首领,但是看着她长大的那些族老还是都习惯称她为公主,也是一种亲近的意思,眼前这位也是如此。“你守在此处可是天后召见?”

那位族老回道:“老朽在此守候,是听说天后召见公主。日前天后曾召见诸位族老,下令要将鸟族练兵之所迁回太湖,只是公主早前有令,命我等退出太湖,让太湖水族休养生息,以为我鸟族提供口粮。这些年太湖水族年年进贡,奉养我等并无不恭。因此这件事我等并未直接答应天后。如今,天后毕竟是天后。若是天后为难公主......还请公主示下。”

穗禾之前便有些疑惑,对太湖的处置,如今这样才是对鸟族最为有利的,也不知道为何天后非要做那种决定,搅得水族无生息之所。如今看见族老,穗禾便随口一问道:“天后倒是也未难不到我,只是我有些奇怪,天后为何会对太湖水族如此不依不饶,她本就早知道我们退兵太湖水泽之事,也该知道这些年水族供养之事啊?如此双赢的局面,实在想不出怎么就让她不高兴了。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那族老低头沉默一瞬,看了眼天后宫殿的方向,然后对穗禾说:“哎,这也是一桩孽缘。此事或许与几千年前龙鱼族公主和天帝的一段情缘有关。”

“龙鱼族公主?和天帝?呵,这天帝够多情的啊。又是先花神,又是我鸟族前任首领,如今居然还有个龙鱼族公主?只是这龙鱼族?这些年我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随后,穗禾便听族老将往事一一道来。在听到龙鱼族覆灭,龙鱼族公主也不知所踪。只留下太湖水泽这一干生灵。天后内心有气,便将气撒在这些生灵之上。

在告诉族老,对太湖水泽的处理一如往昔之后,穗禾便赶去与润玉会和。穗禾毕竟耽搁了一些时候,等她到的时候,旭凤等人已经将穷奇封印。只是没想到本该回到花界的锦觅居然也在此地,并且为这次封印穷奇出了一份力。而旭凤在大战穷奇时受了些伤,锦觅便随身照料着。

穗禾在和润玉会合后,便将天后召见她所为的事情告诉了润玉。

两人一起聊了一会儿,穗禾忽然有些好奇,便问:“初遇你的时候,你便知道自己不是天后的孩子,那你还记得你的生母是谁吗?”

润玉摇摇头,说:“幼时的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的记忆里,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天后。也是她将我带回天庭。此前的事情,一概不知了。”

门被一阵大力推开,锦觅满脸慌张的冲进来,喊着:“恩公,你快去救救凤凰。你快去救救凤凰!”

“旭凤怎么样了?”穗禾和润玉同时问道。锦觅却慌张的说不清楚。两人只能先行赶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穗禾赶到为旭凤先行施法,稳定情况。润玉则去为旭凤请岐黄仙官前来诊治。然而岐黄仙官诊治之后也毫无办法,旭凤身中瘟针之毒,一日后毒入血脉,又一日则入骨髓,再一日毒入心肺,三日后若无解药便会灵力尽失。而穷奇久被封印,毒经药典之上均无记载解毒之法。倒是锦觅后知后觉的想起旭凤昏迷之前让她去找“叶”什么。

润玉多年博览群书此事也发挥了作用,略一思索便想到旭凤所说,当是花界圣草夜幽藤。穗禾对锦觅的身份早有猜测,因此对她能拿出夜幽藤这件事情也并不意外,果然没多久锦觅便用夜幽藤救了旭凤。只是不知道旭凤与锦觅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旭凤重返天庭之后便终日失魂落魄,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

穗禾和润玉正是弄清蜜意的时候,总在旭凤面前出现难免显得他更加形单影只可怜不已。只是润玉身上的婚约毕竟还未解除,因此最近二人除了各司其职,也都在为这件事情周转,想要尽快接触婚约。然而天帝因天神之誓,对此事多有避讳。而天后因为上次洞庭之事,对穗禾不满,又不想穗禾和润玉在一起,增加润玉的分量,和旭凤争夺储君之位,自然不会成全他们。

不久之后天后寿宴,穗禾与润玉却还是要依例出席。只是没有想到早已回到花界的锦觅居然被彦佑带着前来出席寿宴。谁知席上锦觅被一只老鼠所惊,仓惶出声,引起的天后的注意,被天后打落可以掩盖她真容的葡萄藤,露出原本面目。席上酒仙对她一口喊出先花神梓芬的名字。

随后天后大怒,要令雷公电母诛杀锦觅,彦佑带锦觅匆忙离去,旭凤也追随而去。原本穗禾和润玉准备在大庭广众之下袒露真情,迫使天帝天后取消润玉身上的婚约,可是谁知出了这么一招,这件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雷公电母隶属旭凤麾下,有旭凤庇护,他们二人自然不会对锦觅下死手。

而穗禾与润玉的打算自然也要作废,二人便只能先回到璇玑宫。

“今日锦觅仙子显露真身,父帝母神的神色过于奇怪,就连向来淡泊的水神都大惊失色,只怕锦觅仙子的身份非同寻常。”

穗禾在席上时并没有注意到水神,如今听润玉一说,顿时觉得自己曾经有过的怀疑豁然开朗了。当初初见锦觅,她便察觉到锦觅体内的珈蓝印和殒丹,又因为曾答应长芳主不将自己对锦觅的身世的怀疑对外人说,因此时间一久便将此事放下了。

可是如今听润玉提起水神的态度,穗禾忽然觉得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了。

第85章 第五世 十一 依照多年前斗姆元君所言,她的原身命中本有以情劫。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原身喜欢润玉,可是因为没有她自己的强大功力为后盾,会被天后所阻,后来知道润玉身负婚约,她又曾以为会是将来水神之女出生,她和润玉之间的感情生变,因此才造成情劫,所以那时候她才会一直回避自己对润玉的感情,一躲就是将近千年。后来释怀了,两人情定,为避免悲剧,穗禾和润玉便一直想办法尽快解除润玉与水神之女的婚约。

可是如今看来,锦觅有很大的概率会是水神之女,虽然天帝的态度也很可疑,可是穗禾曾经探过锦觅的真身,虽因为珈蓝印和殒丹之故,并未得知锦觅真身,可是却也知道锦觅本体属性阴寒,绝不会是先花神与火系一脉的天帝之女。

既如此,和润玉定下婚约的有很大概率会是锦觅。穗禾一直以为自己的原身是喜欢上润玉,最后求而不得。却忽略了若是原身没有她的法力支撑,根本就没有机会单独认识润玉,也没有办法脱离天后的掌控。以她幼年时的见闻可以推断,天后一直都是希望将旭凤和鸟族绑在一起的。因此在天后的干涉下,原身穗禾应该是喜欢上了旭凤,可旭凤......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旭凤应该还是会喜欢上锦觅。而锦觅确实润玉的未婚妻。这大概就是他们之间悲剧的源泉了。

穗禾暗自推论了一番,润玉见她长久无声,默默沉吟,便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穗禾脱口而出:“锦觅就是水神之女。”润玉听后诧异了一瞬,很快便也想通了。

见穗禾依旧神色郁郁,润玉以为她是在意婚约之事,便主动开口说:“如今即已知道水神之女便是锦觅,这件事情倒是好办了。水神向来仁善随和,只要我们现在去对他言明实情,想必他也不会为难我们,到时候由水神提出解约,相信父帝那边也不会再有什么推脱之词了。何况,你我皆知,旭凤心悦锦觅已久,母神那里,想必旭凤也会一力促成的。”

穗禾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既然已经有所猜测了,便不急在这一时了,等水神正式认女之后再提吧,水神才认女儿,你便上门去提出退婚,难免会让人不喜。何况上神之誓......”

润玉表面答应穗禾,内心却依旧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尽快了解。

等到到了润玉上值得时候,穗禾因为天后相邀,便没有陪同。

却不料润玉在去布星的途中居然正好因为遇见水神带着锦觅前来天庭。虽说穗禾说退婚之事还是等水神正式认女之后再说,可是因为心中的隐隐不安,润玉却觉得还是应该尽快解决。便主动上前和水神问好。水神因为润玉强大的水系法术和温润的性格,早年便对他十分欣赏,此时见了他倒是十分客气。可是却不料润玉忽然拱手下拜:“润玉在此向仙上请罪。”

水神不明所以,就连跟在一旁的锦觅都被吓了一跳,连忙说:“夜神大殿怎么忽然行如此大礼啊?你这是怎么了?”

润玉解释道:“润玉与鸟族穗禾公主相识于幼年,多年相处情投意合。因此辜负了仙上与父帝为润玉所定下的婚约。润玉虽非大贤大圣之人,但也不齿三心二意之言。既然润玉和穗禾已经互生情愫,日后便只能将心交付于她一人。断然不能再与她人成婚,如此是必要违逆于水神长女的婚约,润玉自知罪无可恕,还望仙上责罚。”

水神听后,第一时间便看向锦觅,见她神色淡然,并无不悦。水神即知先花神梓芬之死与天帝天后有关,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再与天帝之子扯上关系。如今润玉又心有所属,解约之事水神势必会一力促成。如今锦觅也不像是对此事有所不满,倒是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却还是问润玉:“夜神可知道若违此约,有何代价。”

这一点润玉和穗禾自然也早已想到,“无非是削神籍,贬下界。”他和穗禾曾约定,等他应誓下凡之后,穗禾便会下届相陪,到时候若能重新修回仙身,自然两厢欢喜,若是不能,他们也会好好的相守这人间一世。

水神原本就无意将女儿许配给对先花神之死有关的天帝之子,如今见润玉言语之间坦然诚恳,倒也不反对这件事情,又见锦觅对此事润玉提出退婚,并不感到难过,甚至在听说润玉和穗禾两情相悦时还十分高兴,水神也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三人便一同前往大殿,寻找天帝。一则是为了让天帝取回留在锦觅体内的火阳之力,救锦觅性命。二则也是水神要宣布锦觅是他水神之女,为锦觅以证名分。三则就是为了刚才润玉和水神所说之事,取消天帝长子与水神长女的婚约。进入大殿是,天帝天后坐于上首,穗禾与月下仙人也在一旁相陪,而旭凤则正在殿中弹奏凤首箜篌。一曲罢了,正好润玉三人踏余音而入。

天后一见锦觅,便勃然大怒,正要出言质问:“九霄云殿岂是精灵之辈随意踏入的!”天帝以为锦觅是自己与先花神之女便出言解围:“水神来此可是有要事相商?不如各位先行散去,改日再一享。”

水神却打断天帝的话,说:“且慢,也不是什么大事。此番前来只是想请天帝取回小女身上这五千年的火阳相冲之力。”

在场几人出了穗禾早有所猜测,均诧异的反问:“小女?”而穗禾则在润玉和水神二人一同进入大殿的时候便猜测,润玉大概已经和水神提过取消婚约之事了。便默默的走到他身边,与他站在一处。若是一会儿天帝天后责难,两人也可一同承担。

而那边水神则回复众人疑惑:“正是,锦觅正是我与梓芬之女。”

天后当然不信,出口质疑道:“水神可不要被这小小精灵给糊弄了,她真身就是棵葡萄,当日诸仙有目共睹,若说是水神与花神之女,未免荒谬。”而月下仙人则在私下小声嘀咕,“别说,这锦觅和梓芬还真有几分相似。”

天后斥责月下仙人老眼昏花,胡言乱语。旭凤之前因为误会锦觅是他的妹妹而压抑自己的感情,暗自神伤,如今听说锦觅是水神之女,并非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正在心中暗自欢喜,听了这话也想为锦觅争辩。却听水神说:“若非人心险恶,梓芬怎么会在锦觅诞生之时便施法压制其自身灵力,天帝可知先花神当初因何而逝?”

天帝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但是他的帝位稳固还需仰赖天后及鸟族,自然会对天后多加包庇。而天后自己对此事倒是没有多少愧疚之心,忍狡辩道:“花神之逝乃是天命,六届神录有载。花神本是佛前一瓣莲,入因果转世轮盘,本应湮灭,不想错入三岛十洲为水神与玄灵斗姆元君所救,此逆天之行,终必遭惩戒,花神寿终不过是灵力反噬之果而已。水神昔年出手相救时,就该料到有此因果之报。”

水神反问琉璃业火为历任火神所掌握,正要说出花神梓芬正是死于琉璃业火之下。却被天帝打岔,问:“水神可知锦觅真身为何物?水神若不告知,那本座如何解其火灵呢?”

水神知道自己此番即便说出当初的真相恐怕也无法为梓芬讨回公道,加之爱女心切,便只能作罢,回复天帝道:“锦觅生于霜降之夜,能栽花唤水,体质极寒,真身乃是一片六瓣霜花。”

月下仙人听后感慨:“霜花?夜降朝逝,来去匆匆无踪迹,这轻飘飘的倒不如那葡萄富态可爱啊。”

穗禾听了月下仙人的这般描述,便不由自主的看向润玉。她当初探查锦觅真身,见其有封印,便没有再去细细追究,因此倒不如水神知道的这般清晰。如今听见月下仙人所说的这般属性,倒是觉得这锦觅和润玉是极为般配的。都是昼伏夜出,都是水系。可偏偏,如今和润玉两情相悦的是自己这个火系的白孔雀。爱慕锦觅的又是个火系的凤凰。真正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组合了。而润玉在穗禾看向他的时候,便含笑回望着她,自广袖之中伸出一只手牵住穗禾的,轻轻的捏了捏。

而天帝在得知锦觅真身后,亲自探查了一番,得知锦觅确实不是他的孩子后,收回了当初因为误会而给与锦觅的那五千年灵力。

这个时候,润玉上前一步,跪下说:“儿臣有一事相求。”

天帝愣了一下,然后恍然般的说:“锦觅既是水神之女,便是你未过门的妻子。”然后就见月下仙人忽然从座位上跳起来,说:“这,这觅儿许配给了润玉?那凤娃和小穗禾怎么办啊?”

天帝天后早知穗禾与润玉之间的感情,只是为了制衡润玉,并不愿意润玉和鸟族的新任首领穗禾牵扯上关系,因此在此前不知道水神长女所在何处的时候,仍然不肯松口解除婚事。

而天后深恨先花神,自然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和先花神之女扯上干系。因此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赶紧将这件事情打过岔去。若是穗禾与润玉因为此时而有了隔阂,这才是他们所愿意见到的。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润玉在此之前便已经向水神言明本心。

第86章 第五世 十二 月下仙人的话音落后,天后和天帝都不约而同地想要打岔,将润玉和锦觅拉在一起。可是在场之中这样希望的大概也只有他们二人。润玉首先开口道:“父帝母神容禀,润玉在不知水神之女时,便已倾心穗禾已久。此事润玉在之前已经向水神言明。如今水神与锦觅仙子父女团圆,实为喜事。但润玉既然已有心仪之人,便不能耽误辜负了锦觅仙子。今日特向父帝母神请罪,请求取消润玉与水神长女之婚约。成全润玉和穗禾的一片真心。”

穗禾也在一旁拱手做礼:“望天帝天后成全。”

穗禾在鸟族的威望日益深重,因其天赋异禀,更是被族人视作希望,对鸟族的掌控早已超过了当初的她。她当初能凭借鸟族之势扶持如今的天帝上位,平定三界。穗禾自然也有这样的能力,可以扶持润玉,因此这些年她和天帝都有志一同的拖延反驳润玉取消婚约的请求。就是不希望润玉声势威望超过旭凤,哪怕他表现得再怎么淡泊无害,他们总是不放心的。

因此听了这话,天后大怒,叱问润玉:“荒谬,上神之誓岂可轻易违逆,你可知这是什么样得罪责!?”

润玉不卑不亢道:“削神籍,贬人间,若是父帝母神愿意成全,润玉甘愿领罚。”

穗禾也附和道:“此事也因穗禾而起,如天帝天后成全,穗禾愿与润玉共同领罚。”这句话是穗禾一直再心里的,她没有和润玉说过,因为知道他心疼自己,必然不会同意,可是她也不忍心让他一个人背负这些。因此如今才会脱口而出。

月下仙人在一旁悄声嘀咕着:“这郎有情,妾有意,难道天帝天后还要棒打鸳鸯吗?“

旭凤刚得知锦觅不是自己的妹妹,正在大喜之时又知道锦觅与兄长有婚约,正内心百感交集,不可奈何的时候,又听兄长说自己心悦之人另有其人,恳求取消婚约,内心又是一喜。可是取消婚约的代价确实削神籍,贬入凡间受轮回之苦。他与穗禾润玉一同长大,感情向来不错,自然不愿看到他们蒙此大难。忙跟着求情。

而水神也说:“当初定下小辈婚盟也是为了天族之安定。如今天下大定,夜神大殿亦心有所属。如今本身虽寻回小女锦觅,可这四千余前始终不在其身边,本座也想留小女在身边多些时日,好一聚天伦。天帝天后何不成人之美。取消这桩婚事,成全了这两个小辈。”

月下仙人听后,也连声在一旁说:“正是,正是,何况当初既是为了天族安定,天帝之子也不是只有润玉一个,润玉心有所属,不是还有凤娃啊。我看凤娃和小锦觅就相配的很,不如将婚约改成他们二人,岂不皆大欢喜?是不是啊?凤娃?”

旭凤听到这话,自然满心欢喜,正要开口向水神求娶锦觅。然而天后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先花神梓芬的女儿,出言阻拦道:“荒唐,旭凤乃是天帝嫡子,怎么能娶一个被退婚的低阶精灵。”水神听见天后贬低锦觅,自然也容不下。“天后慎言!本座适才说过,本座刚寻回小女,想留女儿多些时日,并无将女儿许配出去的意思。何况是天后之子?天帝,我此次前来除了为女儿正名,消除锦觅体内火阳相冲之力。如今火阳之力既已消除,也请天帝允许,取消当初的婚约。”

一场争执倒是让场面更加难堪混乱。水神在天界素有威望,天帝不能让他对天界有所怨恨,只能暗示天后闭嘴。又自己出言调和:“水神既然刚寻回女儿,要享天伦之乐也是常理。而夜神润玉与穗禾公主两情相悦已久,自然不能因此耽误了锦觅仙子。既如此,婚约便取消了吧。”

又一正神色对润玉说:“你即知道自己身负婚约,却做出这样违逆盟约之事,也不可不罚。”天后在一旁说:“违逆上神之誓,可是削神籍,入凡间渡轮回之苦的大罪!”

润玉毕竟是天帝之子,他原本只想小惩大戒一番便罢了。可是天后显然并不想如此简单罢休。而水神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也不想在掺和天家之事,道了一声告辞,便带着尚在懵懂的锦觅一同离开。

如此在场的除了天帝天后,和即将被惩罚的润玉穗禾。便只有月下仙人和旭凤。他们二人对润玉与穗禾之事都是早有所闻,也知道他们决定在一起之后便一直在想办法取消润玉身上的婚约。那时候哪怕是水神自己都尚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在这个世界上,婚约之事自然无稽,若是那时候便取消了,倒没有如今这般麻烦。而润玉如今所要面临的惩罚,也实在无辜。

何况对于旭凤来说,润玉提出解除婚约,对他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月下仙人又是一直撮合锦觅和旭凤二人的,因此两人不论是为己还是为情谊,都在努力为润玉求情。

加之对于天帝而言,两子互相制衡,对于他的帝位来说才是最稳固的。他自然不希望如天后所言,削去润玉神籍,废去一子。而且这件事情事涉穗禾,穗禾如今在鸟族的威望早已超过天后,若是她不管不顾的携鸟族判出天界只怕即便是天后也弹压不住,与他而言也是一桩大麻烦。

最后只能和稀泥的说:“润玉与穗禾之事,虽有些不妥,但是他们那时候毕竟不知道水神竟然已经有女儿了,此事也是阴错阳差。况且水神也已经同意解除婚约,此事便小惩一番,以作警戒吧?罚夜神润玉去凡间历劫,受人间轮回之苦,历劫之后再重回天庭。”

天后见天帝主意已定,不可违逆,也只能忿忿不平。至于她私下想要在做什么,就另当别论了。而对于润玉和穗禾来说,这无非是意外之喜。毕竟从决定在一起开始,他们便做好了最后润玉会有被削去神籍的这个劫难,穗禾甚至都已经私下准备了许多天材地宝,准备为到时候的润玉重塑根基。也做好了润玉修不回仙身的话,两人便在凡间共度余生的准备。

退婚之事尘埃落定之后,润玉和穗禾便准备好了一同去凡间历劫之事,只是在此之前却又平生许多波澜。魔界三王再次陈兵忘川,虽这次并无越界,然而魔界几次三番蠢蠢欲动,不安之心,昭然若揭。而锦觅那边,自从水神带着她去面见斗姆元君,解除珈蓝印之后,修为一日千里,没多久水神便带她再来天界,求封上仙。因为这桩喜事,润玉历劫之事又再次拖延。

如此一再拖延,即便是穗禾这样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这是天帝在找借口推脱此事了。

然而对于穗禾和润玉来说,这却并不是什么十分令人开心的事情。毕竟,既然已经定下历劫,凡间数十年匆匆而过,不过是天界几十日而已。受过惩罚之后,润玉重回神界便无可指摘,她和润玉在一起也是名正言顺。可如今一再拖延,虽说躲一时轮回苦楚,可在外界来看,润玉依旧是代罪之身。

好在,波折之中,事情也总会有尘埃落定的时候。

锦觅晋仙之时,或许是什么场景勾起了天帝的旧识思绪,竟然让他说出要封锦觅为新任花神的话来。上神晋封历来不易,锦觅此前仅仅精灵修为,又无功德加身。天帝此言一出,便被天后当场反驳,又有缘机仙子出言诉说锦觅越级晋升之事有违天道,会另六届大乱,需让锦觅入凡间历练,功德圆满之后晋封才能名正言顺。

如此一来,等到拖无可拖,润玉终于可以下届历劫的时候。不仅有自愿陪同的穗禾一起。还多了个要去凡间历练的锦觅,和因为担心锦觅而私自入轮回的旭凤。

几人投身凡间之后,按照原本的安排,润玉是为历劫,自然不会是个什么好命格,生离死别求不得爱别离都是要经历的悲剧人生。而穗禾只是陪同,本身并无过错,加之她的身份修为,天后不曾主动为难,缘机仙子也不会平白得罪与她,定下的便是高官之女,受尽宠爱,富贵一生,穗禾与月下仙人交好,在下凡前便千叮咛万嘱咐,不论下届她和润玉身份地位如何,记得一定要把自己跟润玉的红线牵好了,月下仙人最喜此道,自然无不答应的。而锦觅即为历练,虽不会像穗禾这样,却也不会如润玉一般,只要历练够了,也就可以了。可是没想到,旭凤居然会私自下凡。

更没想到的是,旭凤下凡之后,天后居然威逼利诱缘机仙子,要篡改几人原定的命格。缘机仙子不敢得罪天后,也知道自己若真如天后所说,等到穗禾等人历劫归来,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因此为难不已。最后还是月下仙人给她出主意,两边打擦边球,两不得罪。

第87章 第五世 十三 或许是天后对撮合穗禾和旭凤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放下,便命缘机仙子将下凡后的穗禾和旭凤设定为自小便定有婚约的青梅竹马。而锦觅则被安排到了一个深山老林,被一个立誓永不出世的圣医族收养,成为新一任的圣女。按照逻辑,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两人几乎是不会有相聚的时候,如此也是天后为了阻隔旭凤与锦觅所作的安排。毕竟还有水神和天帝在看着,她不能对锦觅明目张胆的做什么,但是这些安排,便是水神自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毕竟是历练,选个医者的身份,经历生老病死,也没什么毛病。

而润玉,原本就是为历劫而来,自然是怎么惨怎么来。生而丧母的遗腹子,幼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而导致体弱,加之亲近之人总是会无故受难,孑然一身,孤苦无依。

这样的安排,为的就是让润玉在凡间受尽苦楚,最后天人五衰,自绝于世。如此即便是凡间一世结束,也会因为自绝而神魂受损,继而影响润玉本体。

何况天后所为并不仅仅是通过缘机仙子所施展的在明的这些手段。她还另外派了自己的身边的奇鸢入凡尘,以灭灵箭诛杀变作凡人的锦觅和润玉。

然而命是天定,事在人为。即便如此磨难之下,润玉依旧凭借其坚定的意志和天赋长成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而旭凤投身乃是凡间熠王,征战沙场,战无不胜。而穗禾则成为了他的未婚妻南平郡主。若按原本的轨迹,凡间女子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如此英伟不凡,自然会心生爱慕,日久天长的相处下去,总会处出感情来。可是谁知到了旭凤和穗禾这里,青梅竹马的两人却愣是走出了不一样的路。因穗禾自身天赋,她时常会随同旭凤一起征战沙场,为他出谋划策,平定天下。而旭凤在战事上的事情也时常会请教穗禾。这在旁人眼中自然他们两人两情相悦,情深意重,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这情深意重居然会是兄弟之情。

一日,熠王旭凤外出狩猎为敌国之人埋伏,身受重伤,流落荒野,被正好外出采药的锦觅所救,带回圣医族救治,圣医族避世深林之中,熠王的属下遍寻熠王不得,自然慌张惶恐,将此事告知了熠王的未婚妻穗禾。

穗禾得知此事后便带人在外出四处寻找。却在几次意外与事故中和属下走散,迷路在密林之中。密林之中,穗禾遇见了来此为自己采药治病的润玉,他逆光自密林中走出,午后的光晕折射在他的身上,加上他自身的气质与神韵,正似一谪仙踏光而来,另初见他的穗禾惊艳不已。然而惊艳过后,穗禾却立刻回过神来,自己是出来找熠王回去的。她和熠王虽是兄弟之义,可毕竟有一道举世皆知的婚约在身,即便是为了顾及的旭凤的颜面,穗禾也不会在婚约接触之前做出有损熠王名声之事。

然而心动确实不会骗人的。润玉不知穗禾身份,只当她是寻常与家人走散的大家小姐,又听她说出来时为了寻找兄长。因为担心她一个人在深林之中遭遇猛兽,便结伴相陪。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在他看来柔弱无比的千金小姐,一个人可以打一百个如今的他。是边疆战场上赫赫有名的女罗刹。

润玉体弱,久病成良医,便自学了一手医术,寻常时候便进山为自己采些药材调养身体,也会将一些珍贵药材售与药铺,以此谋生。自小他身边的亲近之人都会遭遇非命,渐渐的他便开始离群索居。在深山密林之中遇见穗禾是一个意外,也是他们之间注定好的缘分。

穗禾对他说:“这是我们的缘分,前世,今生还有来世,我们总会相遇的。”

因为穗禾转世时的命格天后并没有过多插手,福禄双全的她自然也不会受润玉的孤绝命格所影响,而润玉在察觉到此事之后也渐渐的更加亲近依恋穗禾。等到两人走出深山的时候,已经两心相悦。而穗禾也早已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了润玉,两人一同寻找熠王。

直到有一日穗禾终于收到旭凤的传信,这才找到圣医族的所在,找到了旭凤。穗禾见到旭凤身边的锦觅,旭凤见到穗禾身边的润玉,两人相视一笑,均明白对方都找到了自己的心悦之人。便约定在回去后取消婚约,各自安好。

而下界以灭灵箭诛杀锦觅与润玉的奇鸢,却遇到了被人追杀的故人鎏英公主,两人又是一番纠葛。加上彦佑的种种干扰,倒是让锦觅和润玉平安无事了下来。

而旭凤与穗禾婚事解约之事一开始虽有些波折,毕竟在世人眼里穗禾与旭凤一直是天作地和的一对。不过因为他们二人平定天下,在民间威望甚高,加之穗禾身后的南平郡王府权势颇重。南平郡王又是个极为疼爱女儿的,在穗禾的坚持下,倒是很轻易的就答应了。

就在人间四人的感情各自有了归宿之后,本以为平静而又甜蜜的度过余生便可。

然而世事难料,一日鸟族族老忽然出现,施法回复的穗禾的记忆,告诉穗禾天后那边似乎有所异动。

因为对天后不放心在转世轮回之前曾交代族人,密切关注天后的举动,若是有不能决断之事,可来凡间找到自己,恢复自己的记忆来解决。而这次族老前来,正是得知原来天后找到了当年的龙鱼族公主簌离,似要对其下杀手。鸟族之中无人是天后对手,能阻止此事会阻止此事的几人,如今竟然都在历劫轮回之中。

穗禾得知此事只能元神出窍回归神位,尽快赶去相救,否则以她如今的凡人之躯,即便恢复记忆,到了那里也是无用。穗禾曾有猜测,原太湖龙鱼族公主或许是润玉生母,后来也曾问过润玉,然而当时润玉因为一些痛苦的记忆,并不愿意面对,穗禾便将此事放下了。如今既然知道润玉生母有难,穗禾怎么也不能放任这件事情发生。

穗禾匆忙赶到族老所说的洞庭湖,天后荼姚正与一女子缠斗。而彦佑也和一个黑衣蒙面人打在一起。穗禾一眼便人出那黑衣蒙面人曾在凡间刺杀过锦觅和润玉。当时她还奇怪,以为是自己在凡间的父亲得知消息,不同意自己和旭凤解除婚约才做的。可是后来南平郡王同意了她的请求,那黑衣人也没有再出现。如今看来,这人分明是天后的手下。

不过一息之间,天后施展红莲业火,眼看就要烧杀簌离,穗禾赶紧施展法术挡住这个杀招。天后见到穗禾出现,大喝:“穗禾,你怎么会再此?!我看在同族的份上几次三番容忍与你,你居然还要来此坏我的事情吗?你让开!让我杀了这个妖女!”

“天后何必再造孽债,难道你就不怕会有报应么?“

天后冷哼一声,“这妖女设计谋害旭凤,意图谋夺天帝之位,我不过是按照天界法度处置与她。你若要阻拦,难道也是要与她同罪么?“

说完便再次出手,以杀招直逼簌离。这几千年来,穗禾的法力早已恢复过半,虽因天道限制,许多前世术法难以施展,但是从天后手中救下簌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多久,水神也赶到现场。天后见此情况,知道这次想杀簌离恐怕难以得手,只能愤然离去。

然而人间界,就在穗禾元神离体回归神位之后,她在凡间的肉身便猝然离世了。凡人润玉自然不会知道穗禾只是回归神位,只要等他历劫结束便会再次见到穗禾。

在他看来是自己孤煞的命格害了穗禾,令她无故夭折。倒是应了劫数所说的一生孤苦。只是因为穗禾当初的那句来世,他期盼着来世能再次遇见她,倒是没有如天后所愿自我了断,然而他此生毕竟体弱,加之巨大的悲伤痛苦,没有熬多久也就死去了。直到此生死去的时候,他才开启了仙家记忆,重回天界。

而锦觅和熠王之间也是阴差阳错。

穗禾骤然死去,边境人心浮动,敌国趁虚而入。南平郡王痛失爱女无力出征,熠王御驾亲征。然而他不知道,锦觅出身圣医族,自小试药,体内早已充斥着各种毒素。又因为圣医族族规不能对男子动情,锦觅自小的好友为救锦觅,给她下了一点点无色无味的慢性毒素,以为可以吓唬锦觅,让她回到圣医族。然而这一点点慢性毒却打破了锦觅自小便隐藏在体内的毒素的平衡,让她毒发垂危。

就在这个时候天后杀簌离不成,便再次派奇鸢去人间杀锦觅。锦觅的好友羌活为其挡箭而死,锦觅因此开启仙家记忆,想起原来羌活就是当初在穷奇手下为她而死的好友肉肉。此时锦觅的肉身也早已油尽灯枯,便随好友一同死了。

等到熠王班师回朝,见到的便是锦觅的尸首。熠王痛苦绝望之中,喝下原本圣医族圣女在王上死后要喝的毒酒,追随锦觅而去。

至此历劫下凡的四人全部都结束了凡间的一生,回到了天界。

第88章 第五世 十四 而提前离开的穗禾在救下簌离之后,便在水神离开之后,送受了重伤的簌离和彦佑回到了洞庭湖底。在为簌离施法稳定伤情之后,穗禾收手。“我性属火,而你属水,天后的火毒我已经替你拔除了,而伤势只能你自己慢慢调养了。”

簌离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穗禾,才开口道:“想必你就是穗禾了,听闻你的名字几千年了,倒是第一次见到你的真身。没想到,当初荼姚屠我龙鱼族,如今救我的竟也是鸟族的人。”

穗禾蹭听族老提过龙鱼族旧事,如今听她提起依旧有几分愧疚。便道:“数千年前龙鱼族之事,我很抱歉。”却见簌离嗤笑一声,说:“你不必向我道歉,数千年前,我曾在我父灵前立誓,我龙鱼族就算只剩一人,也定要屠灭你鸟族的。”穗禾还不曾说什么,在一旁的彦佑便急着为她解释道:“干娘,穗禾公主与天后不同,她向来不参与苟同天后所做之事,何况数千年前,她甚至还未出世。她......“

簌离挥挥手打断彦佑的话,说:“我知道,这些话,数千年来你说的不少了。”又看向穗禾。穗禾向彦佑一笑,然后对簌离说:“我赶来救你,是因为我早前便猜测你是润玉的生母。虽然润玉因为一些事情不记得幼年时发生的事情,也不记得生母是谁,但是他如今正在历劫,我不希望他归来之日,就得知自己的生母死于非命。至于鸟族!过去你与荼姚之间的恩怨,我并不会干涉。鸟族不会再助纣为虐,但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动我鸟族子民!至于你,你要为族人复仇,无可厚非,但请你不论做什么,也请为润玉考虑一下。这些年,他过得很辛苦。”

穗禾说完,便准备离去。回头之时,就见到润玉正一步步走来。穗禾有些惊讶,按照世间与仙界的时差,润玉如今应该在凡世才对,便上前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润玉牵过她的手,说:“凡尘的身子体弱,难免寿元不长,倒是能早些回来了。听隐雀长老说你到了这里,我来接你。”说完才看向四周。在见到簌离之时,润玉瞬间便愣住了。穗禾在一旁说:“她就是我从前与你提过的龙鱼族公主,她应该就是你的生母了,你现在能想起来了吗?”

润玉慢慢的,一步又一步走向簌离。而簌离在润玉出现之后,眼神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他。如今见到润玉看向她,向她走来,她却慌乱的扭过头去视而不见。穗禾见润玉因簌离的回避而感到心伤,便对簌离说:“从前你不与润玉相认,是为了保护周全他,如今天后既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你觉得你认与不认?难道润玉还能独善其身么?润玉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权利知道他该知道的事情。”

润玉说:“自入了洞庭湖底,我便觉得眼前额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仿佛我曾在这里生活过一般。幼时我常做噩梦,梦里我被断龙角刮龙鳞,受尽折磨,血尽时,总是彻骨的冷,又有五内如烈火焚烧。人都说,龙之逆鳞,触之必死。而对我做这一切的,是母亲吗?”

彦佑看向簌离,想为她辩解,这些年来,他最是知道簌离为润玉所做的一切,也知道她是多么的思念她的孩儿。却见簌离听了润玉的话,正抱着心口痛哭。

穗禾见他们母子见面竟是这样一个泪流满面话都说不清楚的场面,不免有些无奈。多少遗憾和错过就是这样造成的。便对簌离说:“刚才我便说过,如今天后既然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便不会放过你,润玉是你的孩子,她自然也不会放过,你若不尽早将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润玉,万一哪天发生了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你让他怎么办?”又对润玉说:“你也先别激动,你们两个人坐下好好沟通一下。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只记得你是天后带回天庭的,对于幼年的事情却一概不记得了,但是我曾对你说过,以你的资质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想必你当时应该是服用了什么丹药才导致忘记了的。岁月久远,丹药也渐渐失效了,所以你才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好了,你们好好聊。想必过不了多久天后就该以洞庭水族谋逆出兵追讨此地了。我们也要早做准备了。”

说完,便叫上彦佑和她一起出去。

到了洞外,穗禾便自己找了个平滑的石头随意坐下,又招呼彦佑坐在一旁的另一块石头上。彦佑坐下后,说:“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率性随心的一个人,如果让天界的天兵天将小仙童小仙娥知道他们的战神居然如此不讲究的随意坐在地上,可是要惊得下巴都托不住了。”

穗禾却不慎在意的说:“自身强大了,便不需要在意旁人怎么看,就如曾经的天地共主,谁能想到他也会下厨做鱼呢?”

“天地共主?穗禾仙子说的是谁?”彦佑有些惊讶的问。

穗禾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说漏嘴了居然提到了前世的东华帝君,此世的人自然不知道那些人物,便随口解释道:“哦,一些上古密传上些的小故事么,就跟人间的话本子一样。怎么你没看过么?“

彦佑时常混迹人间,自然知道话本子,里面的故事多是杜撰想象的。只是却不知道穗禾居然也会看话本子。又听穗禾对他说:“多谢你在人间的时候护着润玉,否则此次历劫时,我们都是凡人,无还手之力,若没有你恐怕很难平安归来了。”

“他是干娘的亲子,我自然会救他的,你不用谢我。”

穗禾却笑着说:“你即这么说,我便也不讲这些虚礼了。我和润玉在璇玑宫酿了一些酒,回头给你送一些过来,当是交个朋友。”说完,又一拍自己的脑门,说:“润玉的生母是你的干娘,那你们就是兄弟了。这样吧,若你将来在术法修为上有什么疑惑,都可以过来问我。我虽只能修行火系法术,可对其余术法也是略知一二的。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彦佑听后却并不见开心,而听见她事事处处将自己和润玉牵扯在一起。因为自己救了润玉而谢他。因为是润玉的兄弟,便要指点他术法。好像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润玉才做。

而穗禾说这些话的目的,其实也就是在此。说她自恋也好,想多了罢。但是不管是从前彦佑做的事情还是刚才簌离无意中说的话,总让穗禾觉得彦佑似乎是有些喜欢自己。以前大家都没有什么接触,天界那些整天喊着要嫁给她要娶她的小神仙不知凡几,穗禾对这些向来不介意,就当是自己当初前世看着墨渊等人的处境一样,看作故事。

但是如今彦佑既然是润玉的亲人了。那么便不能继续放任了。而彦佑又不来不曾直接说过什么,穗禾也不好直接拒绝,所以才话里话外的将自己和润玉的关系点明,也是点拨彦佑的意思,毕竟他是个明白人,想必过些时日就能看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洞庭湖面上出现不少天兵天将,由雷公电母统领像是立即就要对洞庭湖施法。穗禾跃出水面,彦佑则回到洞府通知润玉和簌离。

“雷公电母?你们不是在旭凤的麾下么?怎么?他也回来了?这是叫你们来做什么,这副阵仗?“穗禾虽不领兵,但是在天界兵将中的威名并不弱于旭凤,这些年战神的名号也不是虚的。此时她一问话,雷公电母立刻肃立,拱手对穗禾行礼,并回复道:“见过战神!火神殿下现已历劫归来。只是小神,小神......“

这个时候穗禾倒是体贴的替他接话说:“只是你们并不是旭凤派来的?这就对了,旭凤还做不出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事情。倒是我不知道,火神的麾下之将,居然还需要听天后的调遣?哎,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也打不过我,别来送死了,就这么回去和天后复命吧。”

雷公电母尴尬的互相对视一眼,在心里承认穗禾说的有道理。有她在,即便天后法旨,说洞庭水族包藏祸心意图谋反,叫他们前来诛杀。可是也要让他们能动的了手啊,还是听话回去复命才是明智的。于是两人匆匆而来,又带着天兵天将匆匆而去。

等到润玉紧张的赶到穗禾身边时,天兵天将们已经远去的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你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润玉紧张的拉着穗禾上下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穗禾无语的配合着他转了个圈,又左右抬抬手让他检查。最后才说:“好啦,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会关心则乱,我可是战神呀,他们就来那么几个人,哪里敢和我动手。不过说了两句话,让他们能回去交差罢了。你们母子沟通好了?”

穗禾将簌离和润玉一同前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便猜测他们大概已经将话说开了。果然见他们母子二人相视一笑。润玉说:“过去是我误会了娘,我一直以为是娘不要我,不爱我,所以才折磨我。刚才我才想起,原来是我,是我任性跳出湖底,被天后所骗吃下浮梦丹,忘记了前尘往事,抛下了娘亲。而娘亲当初所作所为,也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

第89章 第五世 十五 从簌离的口中,他们才完整的知道了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帝王心术,为制衡南北水系,削弱水神的权利,天帝蓄意诱惑了当初已有婚约的簌离,导致钱塘与太湖两大水系分崩离析。事后天后因看见天帝所赠的灵火珠对簌离产生怀疑。直到润玉出生簌离怕天后知道润玉的存在,便将他藏在太湖底,从不敢让人知道。因担心被别人知道润玉真身,只能忍痛将其龙角龙鳞去除,将其伪装成普通的鲤鱼,希望这样能保住他的性命。然而润玉那时年幼,长期遭受这样巨大的痛苦,自然难以忍受。他那时以为自己是一尾鱼,听别的鱼说,鱼离水必死,便跃出水面,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却被天后发现。那时的天后因为无子,加之天帝即位后便想废除她立先花神为天后,为保自己的帝位,她诱骗但是年幼无知的润玉吃下浮梦丹,将他带回天界,为自己巩固地位。又因嫉妒之心对太湖龙鱼族一脉赶尽杀绝,而天帝明知此事却对此不闻不问放任自流。

所幸,那时簌离被水神所救,藏在了这洞庭湖底。数千年的时光,簌离将此地打造的与当初的太湖笠泽一摸一样,所以润玉才会在第一次过来时,便觉得有熟悉之感。

“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权利二字。灵火珠?这样说来,当初旭凤涅槃之时,暗算他又打伤润玉的人是你?”穗禾感叹了一声,问簌离。

不等簌离回答,彦佑便说:“这件事情是我的不是,当初误伤夜神大殿。”簌离却说:“荼姚害我全族,母债子偿,是我设计此事,要的就是让荼姚也尝一尝这丧亲失子之痛。”

“母债子偿?这是什么道理?想必当初天后也是这样想,觉得是你抢了她的丈夫所以才对润玉如此冷淡刻薄。你们的恩怨自对各自去报复偿还,做什么还要拖累了下一辈的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要替你们偿还罪孽?莫不是没投好胎?而且,彦佑既是你的人,那你也该知道,当初因为此事润玉受了多大的罪,这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穗禾想到初见润玉时,璇玑宫虽说是个宫殿,可却荒僻无人,阴暗清冷,润玉蜷缩在角落里,弱小又无助。而他所遭受的这一切,只是因为母债子尝?

说完后,穗禾又觉得自己得话也失了分寸。她因心疼润玉而责怪簌离,却不知道这或许真的是润玉前世欠下簌离的孽债,此生或许就是来还债的也说不定。“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事事自有因果,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去评论,是我妄言了。”

不过也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去继续这个话题。很快刚才离去的雷公电母和天兵天将便去而复返了。而且这次领兵带队的人竟然是旭凤。

原来旭凤和锦觅自历劫归来后,因在凡尘经历的种种,更是两心相悦,旭凤便向天帝天后提出要求娶锦觅。因历劫前润玉和锦觅的婚约便已解除,此时旭凤提出求娶倒是没有不妥。天帝因锦觅是先花神梓芬之女,对她也多有关照,对此事倒是并无反对。但天后却提出,除非旭凤能剿灭洞庭湖谋逆余孽,否则绝不会同意他与锦觅的婚事。旭凤自凡尘归来,还不知道这洞庭君就是润玉生母,也不清楚前因后果。只听天后说是上次在他涅槃时出手暗算他的人,又在洞庭湖蓄甲兵数万,意图颠覆天庭。他执掌五方天将,职责所在便是护佑天庭安定,因此便领命前来。

但是到了地方,见到穗禾和润玉,他才知道事情没有他想的那样简单。

穗禾向来是个不喜欢拖拉磨蹭的,也知道旭凤的秉性是个正直的,便见洞庭君簌离和天后天帝的前尘往事简单的和旭凤说了一下。又问旭凤:“事情就是这样,如今你也知道了。此事起因皆是天帝失德,先负先花神,娶了你母神之后也不曾珍惜,又设计龙鱼族公主。而你母神因嫉妒先杀先花神,后灭龙鱼族。如今洞庭君所为,是为了给龙鱼族复仇。是非因果就是这样。你还要动手吗?”

子不言父之过,何况如今穗禾所说的因果缘由竟皆是他的父母而起,即便知道穗禾从不说谎骗人,他一时也难以相信这件事情。却不料,锦觅因为得知旭凤前来洞庭湖,又听人说起穗禾居然包庇洞庭水族,打伤天后,担心旭凤和穗禾打起来。便匆匆赶来,想要阻止此事,却正好听见穗禾和旭凤说,先花神死于天后之手。

“天后杀了先花神?天后杀了我的娘亲?”锦觅不敢置信的看着旭凤,又将目光转向穗禾,向她求证。穗禾点头,旭凤却大声反驳,“不会的,这不可能,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母神熟知天庭律法,弑杀上神乃是大罪,母神怎么可能知法犯法?穗禾,这件事情,你是听谁说的?你怎么能乱说!?”

穗禾知道旭凤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已经发生额事情,不是你不去相信就没有发生过的。“在我接掌鸟族之前,天后是上一任鸟族首领,她所作的许多事情,都是由鸟族出面去做,这些事情自有记录。虽然先花神之事,虽因种种原因,并无记录,但是想必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花界众芳主应该也都是知情人。”最后一句话,穗禾是对着锦觅说的。

而穗禾所说,不仅是震惊了旭凤和锦觅,随同旭凤而来的天兵天将也无人不惊讶不已。

锦觅向着花界而去,旭凤则追着锦觅离去,留下雷公电母天兵天将再次面面相觑,穗禾只能对他们挥挥手,说:“散了吧,散了吧,你们也是听命行事,如今火神都走了。你们也相信回去吧。至于是非曲直,事实自有定论,会有大白于天下的一日的。”

天后天帝几次三番派兵前来,便知道他们对洞庭水族和簌离不会轻易放过。润玉担心生母,自然要守护在册,而穗禾因鸟族有事族老前来寻找,便先行离去。

离开洞庭湖,回到鸟族领地,族老隐雀才回报,原来是天界发了诏书,穗禾包庇洞庭逆党,反叛天庭,要废除她的首领之位,并将她捉拿归案。

穗禾不慌不忙的走上首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问:“哦?这样啊......既然如此,你们现在叫我回来,是通知我,已经不是首领了?”

大殿之下的族老们连忙跪下行礼,然后由隐雀开口说:“公主误会了。自公主接掌鸟族,鸟族日益繁荣,子民日益壮大,这几千年来我族兵将也鲜少在战场上死伤,这都是公主的功绩,是我鸟族之福。我等也无一不虔诚臣服于公主。只是,如今天庭既然搬下如此法旨,天帝天后又失德在先。不如我们鸟族也效仿当初的花界,脱离天界,自成一界!”

穗禾单手拄着脑袋,另一只手虚放在一边的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你们知道的,我并没有什么野心,只是做了这首领一日,便护着鸟族一日罢了。多余的事情咱们就别做了。至于这法旨,不想接就当作没看见吧。只是有一句话,我要说明白,鸟族翱翔九天是向往自由之生灵,我们若战,只能是为维护自由和安定,而不会再是为了谁的野心和私欲!”

而锦觅和旭凤那边,两人也从长芳主的口中得知了当初的真相。旭凤一时无颜面对锦觅,便失魂落魄的离开花界,先去天界问问天后。而锦觅也因为知道心爱之人的母亲竟是自己的杀母仇人,一时情伤不已,难过的哭了许久才昏睡过去。而长芳主见锦觅似乎对旭凤产生了感情,便检查了一下殒丹,发现殒丹竟然已经开裂。

因为先花神离世之前曾算出锦觅万年内会有情劫,因此才会给她服下殒丹,如今殒丹裂开,锦觅又喜欢上了杀母仇人之子,正应了当初先花神所说的情劫。长芳主担忧之下,便施法修复了殒丹,希望锦觅能变回称原本那个无忧无虑的锦觅。

水神和风神在天界没有等到历劫归来的锦觅,便寻到了花界,在知道锦觅已经知道当初真相的时候两人也不由得感慨。当初他们选择隐瞒锦觅,便是不希望她背负仇恨,如今却想不到锦觅居然会阴错阳差得爱上杀母仇人之子。长芳主告诉水神自己修复了锦觅体内得殒丹。水神也不希望自己得女儿因情受伤,当初知道殒丹之后默许了此时,便是有此担心。如今看来,锦觅确实因情受伤。

锦觅醒后,因殒丹修复,心中对于旭凤得情爱便消失了。然而在人间所经历得事情却还记得,便将自己在凡间被神仙刺杀,肉肉因救她再次死了得事情告诉了长芳主和水神。水神和长芳主知道后,后怕不已,因为当初天后执意不同意水神和花界插手锦觅历劫之事。他们一下子便猜到这件事情多半也是天后得手笔。

第90章 第五世 十六 因为殒丹得修复,锦觅对于旭凤得男女之情便再次被封印了起来。如今在她得心里,旭凤曾是她得朋友。可是他得母亲却杀了自己得娘亲,还杀了自己最好得朋友肉肉。是她得仇人,而旭凤,是她仇人得孩子。因此但旭凤再次在天后那里求证之后,想要来寻求锦觅得原谅时,却被锦觅拒之于门外。

旭凤问锦觅:“在凡间时,你曾答应要嫁给我,如今可还作数?“

“那是在凡间得时候,如今既已返回仙身,凡间种种自然是不作数了。何况你还是我的仇人。”

旭凤听后痛苦不已,又问:“锦觅,你可曾爱过我?”

“从未。”

旭凤听到这句话,犹如五内俱焚,心痛不已,失落离去。而说完话得锦觅心中亦觉得酸涩难忍,但是因为殒丹的缘故,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大概是因为凡间得那些种种,对她还有些许影响。然而长芳主说的对,人间不过数十载,如白驹过隙,凡间得感情也如烟花一瞬,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她不应该再沉沦在那些儿女私情之中。

而这个时候天界此时也面临着莫大的麻烦。鸟族对天后法旨视而不见并公然宣布不再受制于天后,虽未提出脱离天界,然而此举也早已大大影响了天界威信。因之前穗禾在对旭凤所说得天帝天后前尘往事之时也未避讳当时跟来得天兵天将,因此如今那些事情也开始宣扬于六届。而这个时候魔界魔尊死在卞城王的宴会之上,固城王将魔尊之死矛头矛头直指卞城王,扣押了卞城王一脉。卞城王蒙冤受难,鎏英公主便第一时间来到天庭先天帝搬救兵,想要为自己的父亲洗脱冤屈。然而天界现在也是一团乱麻,天帝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哪里有这个心情去管魔界之事,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推脱了。

卞城王公主和穗禾旭凤两人不打不相识,之后便有些交情,又在他们几人下凡历劫时帮过锦觅和润玉。此时见天帝推脱,她便只能去找他们二人相助。鎏英知道穗禾若非事关族人生死大事或天下安定,向来是个万事都不管不问的,往常时候也更显冷情淡泊。因此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去找旭凤。当时无奈旭凤却去了花界找锦觅,还未归来。等到她离开天界,准备去花界找旭凤的时候,却在南天门外遇到想来璇玑宫看看润玉回来了没有的穗禾。

“鎏英?你怎么来天界了,倒是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在凡间时出手相救润玉。”穗禾主动喊住行色匆匆的鎏英。鎏英见到穗禾也是惊喜万分,固城王在穗禾手中屡次吃亏,如果能请到穗禾,想必自己父王之事很快就能解决,便开口说到:“穗禾,见到你正是太好了。我父亲被固城王冤枉杀害魔尊,如今被他扣押起来了。我来向天帝借兵拨乱反正,天帝却再三推辞。你可否助我前去救出我的父王?“

穗禾听说之后,便开口直言:“看来固城王野心不小啊。救你父王要紧,走吧。”说完拉上鎏英,以叠宙之术,瞬息便到了魔界。正巧赶上固城王要以陨魔杵处置卞城王,穗禾直接祭出出承影挥去,斩断了使用陨魔杵的魔兵的臂膀。就在穗禾出手的一瞬,还有另一个黑衣人出手想要救下卞城王。穗禾看向那人,嘀咕了一句:“这身形倒是有些眼熟。”鎏英一眼认出他便是自己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暮辞,也就是当初在凡间刺杀润玉和锦觅的奇鸢。鎏英知道穗禾向来将润玉看得很重,便主动开口解释,“他的事情我以后再和你解释,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听了这句话,穗禾倒是忽然想起这人是谁了,见鎏英紧张的样子,便知他们之间大概是有什么渊源的。而润玉当初能平安,除了彦佑的护持,也离不开鎏英几次出手阻拦这个黑衣人,否则轮回后作为凡人的自己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润玉死去。

因为穗禾的出现,固城王未开口便先怯了三分。但他好歹也是魔界一大城王,在下属面前也不能丢了颜面,便开口质问穗禾:“此乃我魔界内部之事,难道堂堂天界战神还要插手我魔界之事?挑起天魔两界纷争么?”

“哎,你这消息着实落后了些,我都被天庭论做谋逆之徒了,早不是什么天界的战神了。这次来之事帮助朋友而已。况且,你也不是这魔界至尊,即便我和你起什么冲突,哪里就能代表天魔两界了?莫太高看了自己。”自穗禾第一次出战,便是对战固城王,此后几千余年多少天魔两界的冲突也都是由这固城王挑起,因此穗禾对这固城王没有什么好感,说出的话便也是怎么气人怎么来。

又对鎏英说:“索性我近来无事,便在魔界待上几天,我这人也没什么耐心和细心去查案,你和你这位?朋友去查查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我在这儿跟你父王还有固城王下下棋,喝喝酒。想必固城王没什么意见吧?”

固城王压抑怒气低喝一句:“穗禾公主莫要欺人太甚!”穗禾却故作听不明白的问:“怎么就欺负人了呢?你和卞城王都是城王,他无故被你关押了这些时日又差点莫名其妙被处死都没说什么,你不过是等两天,和我们下下棋。让鎏英去查查真相,怎么就是欺负人了呢?”

话音刚落,得知卞城王之事的旭凤也正好赶来了。见他到了,穗禾便索性正当自己是来魔界游玩的。将查明真相之事交给了他和鎏英。没多久旭凤和鎏英便查出魔尊死于绛珠草,培植出绛珠草的人却忽然死去。而绛珠草的培育则需要穷奇的瘟针。旭凤提出固城王看官穷奇数百年,能得到瘟针不足为奇,将卞城王身上的嫌疑推到了固城王身上。却在这个僵持的时候,天帝派人要招旭凤和穗禾回去。旭凤对他父帝的命令自然领受。穗禾却对前来传话的燎原君和旭凤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魔界还没待够呢。何况你那父帝母神敢免了我的职,我还有几分气性呢,懒得再回去和他们虚与委蛇了。”

旭凤有些尴尬,却也不好劝说穗禾,便只能自己和燎原君先行离去。旭凤走后,鎏英问穗禾:“之前便听你说,你不再是天界战神了,如今又和凤兄说这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穗禾偏偏头,看着鎏英说:“这么么。大概是天帝陛下和天后娘娘被我当中说穿了往事,恼羞成怒了吧。”便先花神与龙鱼族之事大致的和鎏英说了一下。鎏英向来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听了这些自是气愤不已。最后叹了一口气说:“凤兄这样心怀坦荡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对父母。”

穗禾却笑笑说:“你凤兄大概是生来替他的父母还债的吧,就和我们家润玉一样。哎。那些人总说母债子尝父债子偿的,我们润玉和旭凤大概是上辈子造了大孽了,才摊上这样的父母。倒是你的这位,朋友,再在天后身边这么助纣为虐下去,只怕没有什么好结果。灭灵族如今也就剩你一个了,鎏英又这么在乎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暮辞听穗禾一口便叫破了他的身份,慌了一下便想离开。穗禾施法将其定住,鎏英挡在暮辞身前为他求情,就见穗禾并不像要动手的样子,依然笑嘻嘻的说:“看把你紧张的,我还能一巴掌拍死他不成,看在你的份上,我怎么也会给他一个自辩的机会不是?”又对暮辞说:“鎏英说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既然有苦衷就赶紧说出来,你这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再不说出来,只怕要带着你的苦衷去赴鸿蒙了。”鎏英听穗禾说暮辞命不久矣,顿时紧张的拉着暮辞问缘由。暮辞禁不住鎏英的追问,便将自己当初被天后以尸解天蚕所救,其后也因尸解天蚕被天后所制,听她的号令行事,当初在下界以灭灵箭追杀锦觅和润玉,便是天后所命。这一点穗禾早就猜到了,这个时候听到倒也不奇怪。只是听到尸解天蚕的时候皱了下眉头,问暮辞:“这虫子的母虫要以强大的火系之人的鲜血喂养。母虫在天后那里,难道你还要回去?”暮辞看了一眼鎏英,对穗禾说:“我听说强大的火系法力可以焚烧我体内的子虫,到时候我就不用再受这天蚕的控制了,求穗禾公主成全。”鎏英也期待的看着穗禾。

“我是可以用火系法力将你体内的子虫烧死,可是那样的话,你就只有十年的寿命了。而且在这十年里,你的灵力也会消退,如凡人一样衰老。”暮辞说自己不愿再受制于人。

因这样,穗禾倒是对他另眼相看了一番,替他将天蚕取出焚烧之后,便将一颗寿元金丹递给鎏英,对她说:“我以前喜欢收集些天材地宝,炼制了好些益寿延年的丹药,当初是给润玉准备的。如今送给你们倒是也合用。天蚕取出,虽然灵力散去这件事情我没办法阻止,但是这个丹药倒是可以让他多活些时候。他的体制情况特殊些,寻常人这样一颗可以延寿千年,他用么,大概和漏斗似的散的快些。但是百来年应该没有问题。回头我将方子给你,你们自己再多炼制一些。能活多久,就看你们自己了。再不济,去和花界要一些也成。”

第91章 第五世 十七 解决完暮辞的事情之后,穗禾对鎏英说:“我准备去固城王府看看。你父王的事情你们才刚查出来,根本就没有通知过天界,刚才燎原君来的时候我看旭凤的样子也很是惊讶。你们没说,我没说,天帝远在天界却这么及时的知道了,看来是有人告诉他了。”

鎏英听出穗禾的言外之意,很是惊讶的反问:“你是说?天帝和固城王有所勾结?”穗禾点点头,对鎏英说:“从月下仙人那里看了不少凡间的话本子,这种情况下,必有蹊跷。”鎏英有些无奈,还以为她有什么高谈阔论,结果竟是从话本子里得出这些结论。不过听穗禾一说,她也不禁有些怀疑。便对穗禾说:“我和你一起去。”暮辞担心鎏英的安慰,也说自己要一起去。穗禾看了看他那虚弱的小身板,说:“还是不必了,我自己去快一些。”鎏英却说:“若真如你所说,固城王陷害我父王之事和天帝有关,那么这件事事关天魔两界安慰,我不能不重视。你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穗禾在心里默想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市里,觉得若是万一到时候他们两个谁露馅被挟持了,自己救个人应该不成问题,便也同意了下来。

于是三个人简单的商议了一番策略之后,便出现在了固城王府。鎏英和暮辞暗中打探和寻找证据,穗禾却不是个愿意到处摸摸索索找东西的性子。到了固城王的居所之后,既然怀疑的是他的天帝有所勾结,便直接施展追踪术,寻觅和天帝有关的气息,果然很容易找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证据。原来天帝自几位之前便已经和天帝太微有所勾结,当初先天帝长子廉晁遇害与天魔之战,便是他们联手所致。找到了这份契约,便足以说明一切,其中细节种种,穗禾也懒得自己琢磨,便索性唤来鎏英和暮辞,直接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固城王面前。固城王将穗禾等人私闯自己的王府,本是气愤难当,见倒穗禾手中拿着的东西,又心慌了一下。但想到和自己联盟的是天帝,心里便又有了些底气,对穗禾等人说:“既然你们已经看到这份结盟契约,便该识时务些,这样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穗禾有些疑惑的反问:“你说什么?放我们生路?”又问鎏英:“这固城王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鎏英被她说的话逗得一笑。穗禾又对固城王说:“来找你,不过是想问问你,你们还做了些什么,省的我与天帝他们对峙的时候,他不肯承认。润玉和旭凤毕竟是他得儿子,若他死不承认,我也不好直接向他下手。怎么就让你觉得我还会受制与你?”

“如你所说,我若是什么都不说,天帝还未为了保密而救我。我若说了,才是死路一条。”

穗禾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还真是不太聪明。岂不知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得?天帝此刻怕是比我还想让你死。而且你说不说也不打紧。想必你虽蠢了些,也听说过夜神身边养了只神兽,是专门食人梦境的魇兽。凡你所见所思,这么些年总是会有些让它吃掉的。若要证据,费些功夫也不是找不到。何况呢,我素来喜欢看些杂书,学了个叫搜魂术的秘法。还没用过呢。你想试试?听说前些日子,前任魔尊的两个儿子莫名其妙的痴傻了。哎,这搜魂术呢可以强行将一个人神魂之中的记忆压缩到一颗魂珠之中展示给其他人看,一般来说呢,都是用来给那些犯了事却又嘴硬的那些个仙啊神啊魔啊用的一种刑讯手段。使用过后,一切都赤裸裸的展示与人前,无所遁形。”

固城王被穗禾一番威胁恐吓,心里有些害怕,但他到底是个有野心又疯狂的人,并不如穗禾所希望的坦白从宽,而是快速的出手攻向鎏英和暮辞的方向,想要捉住他们中的一个,威胁穗禾,好让他能逃脱离开。然而绝对实力之下,一切小手段都是纸老虎,再次被穗禾砍断了双手的固城王,倒在了地上,又被施了术法捆绑起来。

做完这一切,穗禾还无奈的对鎏英说:“哎,我都快成砍手狂魔了。他毕竟是你们魔界的城王,我也不好真的将他带走去和天帝对峙。但他所犯之事你们应该也都明了了,就交给你们魔界自己处置吧。如今事关天帝和两界安危,我估计润玉他们都还不知道,我就先走了。”

鎏英拦下穗禾,说:“那你要不要用那个搜魂术,将固城王的魂珠带去天界作为证据?”

穗禾笑了一下,说:“那是吓唬他的,搜魂术虽然当初的初衷如我刚才所说是为了给罪大恶极之徒刑讯所用,但是后来的修习者为了私心让此术却背离了初衷,又有失天和,会让被施术者痴傻离魂早就被列为禁术了。天帝失德,有这些证据,足够了。”

穗禾摇了摇手中的契约,和鎏英等人道别后,直接去了洞庭湖。

润玉果然还在洞庭湖,当初簌离被天后重伤,润玉便留下为她疗伤。也是为了守护簌离和洞庭湖其余水族,一面天后去而复返。后来又接连发生天界下达法旨将洞庭湖划为谋逆之徒,和将穗禾取消战神和鸟族首领之职的事情。润玉更加不能离开洞庭湖。原本因为担心穗禾会被鸟族为难,想去鸟族保护穗禾。却被鸟族族老隐雀通知,穗禾再鸟族的地位无可动摇,而且穗禾为助鎏英,去了魔界。润玉这才放心下来。

如今两人终于相见,两人紧紧的抱了好一会儿,穗禾才将自己这段时间知道的事情一一的告诉了润玉。天帝私德不休之事他早已知晓,但总归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以为他虽在男女情事上无情寡恩,但是总还是有一颗为公之心仁爱天下苍生的。却没想到他会为了一己私欲屡次挑起天魔之战,扰乱六界。而且据穗禾所说,他甚至可以猜出,当初穷奇之事大概也有他父亲的一番手笔。

“此事事关六界安宁,如今天魔两界已经被牵扯了,又事关花界先花神。若全部公开出去,只怕会引起动荡。天帝失德退位,也是必然之举。润玉,你想当天帝吗?”

润玉沉默了一瞬,很认真的对穗禾说:“我不想。虽然我知道这几千年来娘亲一直在为我筹谋。若我还是当初那个孤独的被关在璇玑宫里的我,也许有一天我会渴望无上权力。但是现在我有你,还有娘亲。我所求的不过是和你们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在一起。不必为世俗所扰。”

穗禾听了有些高兴,笑着说:“那就好,我之前还想着,若你想做天帝,那我岂不是要做天后?听族老们说,荼姚从前也是个无忧无虑的鸟族公主,只因为嫁错了人,又被权势所迷惑,便成了如今这样。我可不想自己有一天会变成那样。”

润玉替穗禾捋了捋鬓边垂下的发丝,笑着说:“你才不会变成那样的人。这几千年来,你也是贵为鸟族首领,天界战神,还不是一样悠然闲散得很,何曾做过争权夺利的事情。”

穗禾听了先是嘻嘻的笑着,然后就假装生气的指着润玉问:“好啊,你是不是变着法儿的说我懒散?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是不是不爱我了?”

润玉连忙配合的举起双手说,“不敢不敢。”两人闹了一会儿,润玉揽着穗禾的腰,和她说:“等这件事情了了,我们就成婚,好么?“

穗禾笑着点头,说:“好啊。”润玉听后也十分高兴。两人便将此事告诉了簌离。簌离虽然对穗禾出身鸟族有些不满,可毕竟穗禾是润玉心爱之人,加上这几千年时常会听彦佑提起穗禾,也知道她和荼姚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鸟族自她接手之后便一改往日作风。就连她的故乡太湖里的遗民们,也是因为穗禾的命令这在这千余年来得以休养生息。

这段时间润玉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说的最多的也是他和穗禾的往事。簌离才知道,穗禾对于润玉来说,就是黑暗童年里的那一盏灯,这盏灯不仅照亮了他一时,也带他找到了光明的天地,让他不至于一个人在璇玑宫几千年的孤寂下去。

所以在润玉带着穗禾走到她的面前,说自己要和穗禾成婚的时候,簌离一点都不意外,也很快就同意了下来。

不过在说到此事事了之后,穗禾和润玉准备归隐,到时候由旭凤接掌天帝之位的时候。簌离却极力反对,甚至以死相逼。润玉以为娘亲是还想推立自己上位,便解释说:“我与穗禾都是淡泊的性子,所希望的不过是平淡度日。并不想接触那些权利权谋之事,旭凤仁善豁达,在天界素有威望。事了之后,由他即位,才能保天下安定。”

簌离忿忿的说:“他纵有千般好,万般好,只一点,他是荼姚的儿子。我便不同意!”

第92章 第五世 十八 对于穗禾来说,谁来继任天帝她并不在乎,若不是太微野心勃勃又心术不正,联合魔界固城王意图一统六界,即位以来又造孽颇多,唯恐会导致天下动乱。若非如此,即便是让他一直做这个天帝也不是不可以的。

“算了,先不要考虑这些了。魔界那边既已知晓此事,之前天界诸人对太微荼姚的所作作为也都有所了解,不如就先去天界,与他们当面对质吧。”

说完,穗禾和润玉,簌离,彦佑几人便往天界而去。在出发之前,穗禾传书花界长芳主,和洛湘府水神风神,告知他们前因后果,以及随后他们的计划,希望他们能够到来,为这件事情做个了断。又通知鸟族戒备,进入作战模式,以免太微负隅顽抗之下,率众倒戈,造成争斗时,鸟族因无准备而吃亏。

众人齐聚天界,本以为会是一番两军对峙的局面。却不想因天帝天后这几千年来的强权压迫和各种阴毒谋算,终究是早早的就已经失去了人心。穗禾原本以为旭凤会为维护他的父帝母神而有所行动。但是旭凤这些时日先是遭遇了锦觅的拒绝,深受情伤,又因为得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所做下的诸多孽债,内心伸手折磨。穗禾离开魔界之后,鎏英便将天帝因和固城王勾结,所以才将他匆匆召回之事告知了他,经历种种打击,旭凤只觉得自己从前所看到的威严的父帝,雍容的母神都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对自己对一切都失望不已,便将自己关在栖梧宫终日醉酒。

月下仙人劝了几次并不管用,便也只能干着急。

所以穗禾等人回到天界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门户大开的样子。九霄云殿外,接到消息的诸位仙家都在等在那里,事关先花神之死和如今的锦觅,就连几千年不和天界来往的花界诸位芳主也都一一到来。没多久,锦觅和和水神风神一同前来。

众人走进九霄云殿之时,天帝太微独自一人坐于大殿之上。

“你们终于来了。”

太微开口,声音威严而洪亮,却也有一丝落寞。穗禾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为夺天帝之位,弑杀兄长,万年来为人所诟病。又因为野心,放弃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百般算计想要一统六界,却在还没有实现之前,就落得这么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簌离环顾四周,不见天后踪迹,便问:“荼姚呢?难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她自己躲起来了?”天帝看了一下簌离,“你竟然真的活着。”

“见到我还活着,你很失望么?当初你为了自己的野心,蓄谋诱惑年幼无知的我,却又放任那歹毒善妒的荼姚灭我全族,你这样悖德无耻之徒,怎配为天帝。你要为你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欲成大事,必定是要有所牺牲的。当初我初登帝位,人心不稳,水神却位高权重,深得人心,本座不能直接对水神下手。便只能设计令水族内讧,分裂水族势力,以分散水神的权利。怪只能怪你自己,明知道自己已有婚约在身却还是轻易的对本座心动,这才让本座的计划能够轻易得逞。”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指责太微无耻。长芳主问:“当初你费尽心机诱惑先主,令她对你动情,却又抛弃了她而娶当初的鸟族公主。事后你又对先主纠缠不清,让荼姚那恶妇出手对付先主,你对先主又是存着什么利用之心?“

却见太微神情一下子落寞了许多,他叹了一口气,似怀念似感慨的说:“我这一生唯爱过梓芬一个女人,对她,我从没有存过利用之心。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梓芬竟然是死在荼姚的琉璃净火之下。荼姚弑杀上神,我已经下令将其废除天后之位,关押在婆娑牢狱,永世不得出。这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

穗禾扑哧笑了一下。大殿之上气氛肃穆,这一声虽轻,却也落在了众位耳聪目明的仙家耳中。见润玉也看着她,穗禾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对众人解释:“荼姚所犯之罪何其之多,却在天帝陛下眼中只有屠戮先花神这一条是罪。我倒是真的差点就相信您的深情了。只是这份深情终究是敌不过权利和帝位。您既然已经处罚了天后,就是不知道您觉得自己又该如何处置?”

太微忽然自御座上站起,质问众人:“本座如今站在这里任由你们质问,并不是本座哪里错了,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凡间尚且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天界素来凌驾于六界之上,本座所为只不过是为了一统六界,成大事者必有所牺牲,本座又有何错?”又问穗禾:“数千年前,你横空出世,不过百岁便征战沙场,精彩绝艳震惊六界,我儿旭凤也是天生将帅之才,所向披靡。我有你们这样的左膀右臂,又何愁不能一统六界?你为鸟族首领之后,鸟族便逐渐不受天界所控,就连荼姚的号令都无人听从,荼姚因你桀骜难训,曾几次欲下手对付你出身鸟族是鸟族未来的希望,而妇人之仁。数千年来,你对本座毫无敬畏之心,本座也不曾对你动手,也是因为惜才而已。”

穗禾听到这里,却打断了一下,说:“虽说,您可能觉得是你们放过了我,可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若我不想死,此界还真的没有谁能留下我的命!何况,你的野心阴谋可不是从有了我或者旭凤才有的吧?万余年前,你勾结魔界固城王屡次挑起天魔之战,只为满足你的种种私欲。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些作为,会有多少生灵要用性命来为你买单?”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本座不与你们争论这些无用之口舌,你们既然不能为本座所用,那边统统毁去!本座自会建立新的天界,也自会有有志之士能为本座所用!”

说完太微以雷霆之势向九霄云殿中的众人发起忽然攻势,其术法以漫天流火之势瞬间遍布整个九霄云殿,流火之中还夹杂着琉璃净火之势。琉璃净火乃是红莲业火之中最高一阶,现今天界之中,众所周知能使用的只有荼姚和旭凤。而穗禾虽也能使用,却因一些私人原因,从来不曾在众人面前显露过。

而被琉璃净火所伤,非死即伤,许多法力低一些的神仙如锦觅这样的,只怕稍微一触即当场就会灰飞烟灭。为避免此事,穗禾立刻祭出承影剑和太微打在了一起阻止他再次发起群攻。而水神和润玉则联手造出一个安全结界抵抗流火的攻势,以让部分仙家有机会先逃出九霄云殿。

“琉璃净火!父帝!你对母神做了什么?“旭凤从了听那里得知众仙在九霄云殿与天帝对峙,要废黜天帝天后,终究是放心不下自己的父帝和母神,便赶来现场,想要为他们求情。却不料看到的竟是这样一个场景。就在这时,穗禾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她的修为,即便因为此方天道的限制,只回复了前世的一半,可是全力之下对付即便是得了荼姚修为的太微,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困难,何况还有润玉和水神出手帮她抵御部分攻势。便在动手时仔细观察了一下太微的样子,发现他周身竟还有一层瘟毒隐隐环绕。

而太微一见到旭凤,便对他说:“这也是你母神能为本座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旭凤我儿,你刚才没来,想必并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只要你助父帝杀了这些乱臣贼子,父帝便册封你为储君,今后你我父子联手,一统六界。”

旭凤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微,喃喃道:“你疯了,你真是疯了!”

穗禾对旭凤大喊,“旭凤,他已经不是你父帝了,他不仅吸了荼姚的修为,还吸收了穷奇之力,如果今天让他逃出去,日后必会为祸苍生的!”

旭凤听了这句话,见天帝周身果然有穷奇的气息,便也不再犹豫,祭出赤霄剑对天帝出手。太微大喝一声“逆子!居然敢对君父出手。”便不顾穗禾的攻势,以全力连连对旭凤攻去。穗禾借此对太微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可那边旭凤毕竟修为差了太微许多,在他全力攻击之下,难以抵挡,眼看其中一招夹杂着琉璃净火的招式就要落在旭凤的面门之上,穗禾正在太微的另一边施法束缚镇压他,眼见旭凤躲闪不及。穗禾正准备停止术法先去救旭凤的时候,一直被水神护在身边的锦觅却忽然冲出水神为她设立的安全结界,扑向了旭凤想要救他。然而她的本体本就是一朵霜花,她自己又因为珈蓝印的缘故,几千年来灵力并没有多少长进,虽珈蓝印解封后,灵力修为有所增长,但毕竟有限,如今一出了水神的结界,触及流火本就对她伤害极大。这一招若在旭凤身上,或许只是重伤,伤不到旭凤性命。可是到了锦觅身上,却足以让她顷刻间便魂飞魄散了。

而这时穗禾再出手已经没有意义了,便只能继续施法镇压太微,终于在穗禾灵力告捷之前封印成功。没有了太微的操控,穗禾很容易的就将九霄云殿内的流火吸收驱散。

第93章 第五世 十九 “你不是说从未爱过我么?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要救我?我不要你爱我了,你不要救我,我只想要你好好的活着,锦觅!”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等水神和长芳主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锦觅的元灵已经开始消散。就在水神准备以自己的元神为锦觅聚拢魂魄的时候,穗禾却出手打断了他,水神向来温文,这次却一把推开穗禾,“不要拦我,让我救觅儿!”穗禾只能一边拦下他,一边赶紧解释,“你冷静点,听我说!我能救她!不需要你付出元神的代价!”

旭凤原本已经崩溃的精神,在听到穗禾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找到了希望。激动的看向穗禾,声音里带着颤抖,不敢相信的问:“真?真的可以吗?你真的可以救锦觅吗?”

穗禾认识旭凤几千年,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无助的样子。水神风神和花界众芳主都齐齐地看着穗禾,希望再次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长芳主携花界其余芳主向穗禾行礼道:“若穗禾公主能救回锦觅,我花界必有重谢,从今往后,凡鸟族所需花果,只要穗禾公主需要,我花界绝不推辞!”周围众人均对能否救回锦觅报以深厚希望,唯有润玉担心的问穗禾:“可需你付出什么代价?我能帮你做什么?若是......不必勉强。”

旭凤原本是跪坐在锦觅消散的地方期翼的看这穗禾的,听到这句话,趴伏着拉着穗禾的裙角恳求:“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用我的命来换。”

水神风神和众芳主也连忙表示可以用她们的命去换锦觅回来。穗禾看着周围这个悲怆的氛围,有些无奈,扶了扶额,说:“若是要一命换一命,刚才我阻止水神又有什么意义。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只是需要一些的材料有些费事,但有鸟族水族花界三族之力,想要凑齐倒是不难,只是费些时间。”又对水神说:“锦觅元神俱灭之前,我看到有什么东西护住了她的一丝元灵。而且锦觅不知道因为什么,那个时候她的本体并不完整。这一丝元灵,加上那不知道在哪里的本体,就是锦觅复活的关键。锦觅的那一瓣本体你可知道在哪里?”最后一句,穗禾是问长芳主的。因为在入凡间之前,穗禾知道锦觅的本体是完整的。

而轮回之后穗禾并没有和锦觅直接接触过,并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锦觅回来后大部分世间都在花界,又有当初珈蓝印和殒丹之事,便以为又是长芳主她们的什么秘密安排,才会收起了锦觅的一瓣真身。

但是长芳主听了这花,大惊失色之余又不明所以,”锦觅的本体怎么会不完整?我并不知情啊!水神仙上?!”长芳主看向水神。水神在穗禾说到有什么东西护了锦觅的一丝元灵时,便想到当初带锦觅去接触珈蓝印时,斗姆元君赐予锦觅额护体香灰。然而真身不完整之事,水神却并不知情,只能摇头。

这个时候,旭凤取出一个东西,递给穗禾,“春华秋实!刚从凡间回来的时候,锦觅曾给了我这个。”水神施法点了一下那春华秋实,那东西便瞬间化作一瓣霜花。水神喃喃,“她竟将自己的一瓣真身送给了你?”

长芳主也叹了一声,谁都没有想到,锦觅在有殒丹影响的情况下,就已对旭凤用情如此之深。

穗禾接过那一瓣真身递给水神,对众人说:“锦觅的那一丝元灵如今依附在这霜花之上,但是锦觅元神受此重创,消散于天地,唯有以结魄灯重聚她的七魂七魄才能复活。”

“结魄灯?”水神疑惑道,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法器。其余人也是莫名不已,即便是博学如润玉,也疑惑的看着穗禾。

结魄灯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是她前世那个世界里素锦族的至宝,当初因为她的出战,避免了素锦族覆灭,后来素锦族便将这结魄灯送给了她。但是那东西对当时的她并没有用,那时候岁月悠长无事,她偶尔变会炼器炼丹打发时间。这东西到了她手里,好奇了一阵子原理,研究了一阵子,花费了些时日制出了功能性差不多的赝品,穗禾便将原物还给了素锦族,仍由他们收藏供养。

如今这结魄灯倒是有了作用。

“我曾有些奇遇,知道这结魄灯的制作方法。回头将需要的材料告诉你们。材料齐全之后,只需九九八十一日,便能炼制出这结魄灯。”

旭凤听了,连忙问:“需要什么材料,你告诉我,我马上去找。”

穗禾见水神长芳主等人也是这个想法。不由得又是一阵无奈,只能解释说:“那些材料天南地北的,如草木之类的,不论年份花界想必都是有的。深海之下的万年石髓,有水神在,拿到也容易,只一样。炼狱熔浆之下的地心石。此界之中能出入那里不被焚烧殆尽的,如今大概也只有全盛时期的你和我了。但是你看看现在?我是灵力殆尽了。你也伤势颇重,若是现在就去。不过是给炼狱熔浆添把火而已。所以,等过几天,我灵力恢复了,再去跑一趟。可行?“

旭凤忙点头说:“可以,可以,只要能救锦觅。只是晚几天,我可以等,我可以等!”

穗禾又对水神说:“锦觅若还在,她的这瓣真身留在旭凤那里倒是无妨,只是如今她自身难保,而她的真身毕竟是霜花,没有灵力支撑,若还在旭凤那里,只怕会融化了。还请水神施法护住锦觅的这一瓣真身,你们系出同源,锦觅又是你的血脉,你来最合适。到时候锦觅魂魄重聚,回到这瓣真身之中,便可复活。”

水神将那瓣霜花收起,对穗禾说:“多谢穗禾公主指点。我必会护住觅儿的这瓣真身。”

穗禾这才有机会对心情稍微平复下来的众人说:“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这天帝陛下该如何处置吧?”

簌离第一个出声说:“太微罪孽深重,悖逆无德,如今自然该俯首就戮,身死道消!”周围参与的众位仙家都开始议论纷纷,有赞同的自然也有求情的。而润玉和旭凤则同时出声。

“娘!”

“不可。”

润玉和旭凤毕竟是天帝亲子,虽眼见天帝刚才的倒行逆施之举,但真的要看他去死,身为人子也于心不忍。

“父帝今日之举,润玉无颜为其辩解,但请诸位念在其即位以来也曾为天界造福兢兢业业,放他一条生路。”说完便面向众位仙家下跪行礼。旭凤紧跟其后:“求诸位能放其一条生路!”

众仙在刚才的流火之中几近丧命,自然心中颇有怨恨,加之天帝和荼姚当政时为巩固权柄,做下不少排除异己压迫众仙之事,想要他死的人并不在少数。然而润玉数千年来向来淡泊无争与人和善,旭凤也在屡次天魔之战中立下不少汗马功劳,颇有威信,如今两人跪求众仙,只求放他们的父亲一条生路。众仙心中自然有所犹豫。

月下仙人丹朱是太微亲弟,年幼时便和太微较好,虽因他所做之事对他有些失望,这次众仙讨伐天帝,月下仙人便眼不见为净,留在姻缘府避而不出。直到刚才锦觅身死,百花枯萎。他感应到了锦觅出事,担心之下才匆匆赶来。正好就赶上了这个场面。

他有心为太微求情,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他辩解,看现场如今这个样子,即便他刚才不在,也能知道必是发生了极其惨烈的争斗。又见现场并没有太微的踪迹,也感应不到她的气息,便有些疑惑,既然太微未死,现场又没有气息,难道是逃走了?便问了出口。

众人看向穗禾。穗禾取出一个只有掌心般大小的小鼎。对众人说:“这是卜元鼎,千余年前穷奇作乱,我曾去追捕,只因当时没有趁手的法器可用,差点耽误了事情,后来幸得斗姆元君相助,这才成功封印了穷奇。后来,为了以免再次发生这种事情,我便在闲暇时炼制了这个卜元鼎。当初炼制时考虑到穷奇所带瘟毒,便增加了个隔绝的功能。天帝如今身负穷奇之力,亦有瘟毒环绕,我便用这个鼎将其封印了。所以你们才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和存在。”

丹朱听后叹了一声:“太微糊涂啊!当初旭凤带回再次封印穷奇交给他,他分明说了已经灭杀了此凶兽,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还去吸收穷奇之力啊?若是被穷奇反噬?...哎......他怎么这么糊涂!”

说完之后丹朱又支支吾吾了一阵,最后问穗禾:“穗禾,既是你封印的太微,那这件事情,你出的力最多,功劳最大,你最有处置他的权利,你说该如何处置呢?”说完又瞥了眼润玉,又看回穗禾。其中所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诸仙因为丹朱的这句话,也纷纷都看向穗禾。

第94章 第五世 二十 穗禾对太微的生死并不在意。毕竟如今太微被她封印在这卜元鼎之中,而这卜元鼎之中所用的各种封印之术并不存在于此界,都是她当初作为瑶光时,自己研究出来的。因此除非修为高出她许多的人以蛮力破除此鼎封印,否则只要她不放人,太微绝无出逃的可能性。而此界之中,除了传说中上清天的那几位天尊,大概是没有人能做到的。而那几位天尊却是从不过问这些俗世的。但是太微毕竟是润玉的父亲,而润玉又为他如此求情。穗禾自然会考虑润玉的感受。

如今听了丹朱别有意图的问话,穗禾无奈了一下。毕竟现场对太微不满的人颇多,不说别的就是润玉的生母簌离,还有刚刚死了花界少主的花界众芳主,死了女儿的水神,以及被太微流火所伤,如今还身负重伤的众人。若自己一力主张放过太微,恐怕这些人都要对自己有意见了。

而原本正为天帝求情的润玉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起身走到穗禾身边,对月下仙人说:“穗禾虽有能力封印父帝,但她毕竟年幼,又向来不参与世俗名利之中,数千年来,非关六界安定之事,她从不过问。如今天帝之事,是关在场所有人的意愿,乃至六界往后。叔父又何必拿这件事情来为难她。”

穗禾因为润玉帮她说话,心中高兴,不过总是被一个小了自己几十万岁的人说年幼。穗禾还是时常会觉得有些羞耻。

和润玉对视了一眼之后,知道他心里还是想要救父帝,只是因为担心自己,不想自己为难,所以才说了刚才的话。既然如此,穗禾自然也想帮他。便对想要诛杀天帝意愿最强烈的簌离说:“洞庭君,你可知道太微生平最重视的东西是什么?“

簌离不明白她问这句话的意图,不过却还是回答:“他此生处心积虑,所图谋的便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穗禾点头,说:“是啊,他最终是的便是权利。可如今整个天界都在反他,他又被封印了起来。永远失去了他最终是的权利,这对他来说,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

“不诛灭他,难道要留着他?以他的野心,如果留下他,难保有一天他不会东山再起。若到时候你不在现场,这在做诸位又有谁能是他一合之力“在场诸仙均如此议论纷纷。

穗禾解释说:“不诛灭他,但也绝不会让他有机会东山再起。”

有人疑惑“若是有一天,他封印破除,或有人,如当初的太微放出穷奇一般放出了他,又当如何?”说完还看了眼润玉和旭凤。他们二人是太微亲子,如今又一力为他求情,众人难免会有所不安。

穗禾便对那人解释说:“这卜元鼎中所用阵法,乃我独创,此界之中唯有我能打开这个封印。其他人若想打开,除非修为法力高过我数倍,才能里蛮力破除。”

簌离对此不满,说:“我龙鱼族只因他的野心,便全族覆灭。他所范下的罪孽,难道单单是被封印便能抵消的吗?”

穗禾又说:“卜元鼎此物,当初炼制是为了封印如穷奇之类的凶兽。里面阵法能隔绝一切灵气。被关进去的生灵,每活一刻都是在消耗自身修为灵力。千年修为,在这卜元鼎中也不过只能维持其在这鼎中存活一年。修为散尽后,鼎中之人,便如凡人一般,经历生死,直到轮回。太微如今所负修为,即便加上荼姚和穷奇的,也只够他在鼎中存活百余年,百年之后他便会失去神格仙身,重入轮回。往后轮回,也是如凡人一样,每世偿还自己所作下的孽债。如此惩罚,天道而定,对他,对诸位都算公正。”

诸仙之中大多数人听到这里也都满意穗禾所说,这种惩罚对太微来说确实不算轻了。

而旭凤和丹朱也无话可说,毕竟他们也说不出让穗禾放太微自由的话,而他百年之后,尚有轮回的机会,比那些身死道消,永无重返世间机会的大恶之徒比起来,已经好了太多了。有人听后放心了,但也有人悄声质疑,穗禾与润玉的关系大家有目共睹,自然也会担心,穗禾会因为润玉而对太微心软。

“而我这个人向来散漫,让我这百年来一眼不错的看着这个鼎防止有人万一来救他,我也是不耐烦的。听说有个叫九幽炼狱的地方,凡生灵入内变会灵力修为全失,如同凡人。百万年来,是个流放极恶之徒的好地方。这卜元鼎便送去放在那里,再由诸位仙上分组,轮流看守,百年之后,我再去取出来,送他入凡间,渡轮回。诸位看如何?”

说到这里,才让大家都满意了。之后穗禾当即便交出卜元鼎,由天界几位德高望重的仙上,共同送去九幽炼狱。

处理完太微之事,穗禾便将炼制结魄灯所需的材料,按照海木山石分成三份,所需花草树木交给长芳主采集,海底所需之物交给水神去寻,而一些各处所出矿石则让旭凤去收集。

旭凤受伤颇重,收集各类山石便要花费他不少时间,因他急切之心,拿到单子便着急去找材料,也没有什么机会调理自身,穗禾不能放任他在这个状态下去炼狱熔浆送死,到时候救回锦觅,他却死了,自己倒要白忙乎一场。因此便答应自己会尽快恢复修为去取地心石,打法了他去找其他的东西。

因有些材料对年份和采摘或收集的时机要求十分严格,因此即便倾三界之力,也花了将近三年的世间才收集到了所有东西。穗禾不由感叹,果然是人多好办事,当初自己虽说也是因为散漫了些,不怎么用心去找东西的缘故吧,但是以她当初的能力,收集倒所有东西可是花费了将近百年的世间。

只因有些东西,恰好二字最是难得。比如说要用的某株草药必须要自然生长整一万年,多一天少一天都不行。而所需的一些极阴之物,必须一直处于极阴之地,并从不曾沾一丝阳气,火气。这些东西如穗禾旭凤这样的火系之人,若无器皿隔绝,只要一靠近,那东西便失效了。而极阳之物则正好相反,而且如地心石这样的东西收集之后必须以不低于当初它所在环境的熔岩之火的级别一直持续包裹燃烧着,才能保持其作用。而这种级别的火焰也唯有琉璃净火才能匹敌,所以才只能穗禾或旭凤去收集。收集之后还要时时看护,片刻不能分神。

所以三年之后材料齐全,不仅是水神和旭凤等人满怀期待,就连穗禾都松了一口气。

结魄灯炼制之后的第八十天,天降异色,忘川之水倒流,整整持续了一天,终于在第九九八十一天之后,结魄灯现世。

自从结魄灯开始炼制,水神等人便一直守在璇玑宫外等候。天降异色,众人便知这结魄灯必定会是一方神器,对复活锦觅又多了一分信心。然而直到异色退去,本该是穗禾成功出关的时刻。璇玑宫内却依旧大门紧闭毫无动静。

因为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穗禾担心在鸟族会被族中事务所扰,或有什么意外,便选了璇玑宫这个地方。又让水神等人在外守着,不让任何人打扰,毕竟她可不想再等个三年,收集这些东西。所以这些时日就连润玉都不曾踏入璇玑宫半步。

如今将穗禾在约定的时间没有按时出来,水神等人担心是结魄灯炼制失败。润玉却担心穗禾是不是在炼制结魄灯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危险,毕竟能引起如此异象又能聚拢神魂消散之神的魂魄的神器。炼制过程必定十分凶险。如此一想,润玉便不顾水神和旭凤的阻拦,执意进入了璇玑宫。

几人进入璇玑宫,见到的却并不如他们所想。只见穗禾拿着一盏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品的灯,上下反复的看着,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怎么回事?这不对啊?“

旭凤和水神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是失败了?而润玉将穗禾无事,倒是放心了下来。

旭凤愣了一下,很快就对穗禾说:“是不是失败了?没关系,我再去收集那些材料,这次会很快的,你再试试,一定要再试试,肯定可以成功的,肯定可以成功的是不是?“

水神也表示自己会很快收集倒材料,让穗禾再试试。

而穗禾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居然都进来了。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又看了下润玉,觉得有些丢脸,然后对眼前的几个人说:“材料过程,什么都对,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被我炼成了一个残次品,居然成了一次性的了。怎么会这样吗?以前明明一次就成功了。”

旭凤本来听到残次品的时候,便准备尽快去收集材料,让穗禾再来一次,却又听她说“成了一次性的。”

然后就听水神,问:“一次性,是能用一次的意思吗?”

“嗯。”穗禾点头,这东西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聚魂结魄重塑真身,本就是逆天而行之举,能用一次便已是万幸了。”水神感叹。

“逆天?”穗禾呢喃了一下,恍然大悟,大概是因为此物本就不是此见之物,所以被此方天道所限,向来如果不是锦觅命不该绝。大概这炼制结魄灯的行动会以失败告终了。

看来是当初卜元鼎的成功让她大意了,忘记了天道限制这件事情。而卜元鼎能成功,大概也是因为存在即合理,他的存在不影响此界安危,不会造成动荡。

第95章 第五世 二十一 水神将承载着锦觅一丝元灵的那瓣霜花小心翼翼的递给穗禾。穗禾摆摆手,说:“结魄灯既已制成,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就可以完成了。”说完,将结魄灯递给水神,“只需将这瓣霜花放在结魄灯旁,保持结魄灯灯火三日不灭,三日之后锦觅的元神就可以重新聚齐。“说完,停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三日之后还没有效果,就多点几日,毕竟原先是这样的没错,可如今这个......我也说不好。”又对水神说:“这些年您因为锦觅之事怪罪旭凤,这事儿我也不好评论,只是锦觅既然在身怀殒丹的情况下,都不惜拼死救下他,也说明了锦觅的心意了。如今这最后一步了,锦觅也快回来了,您就让他也尽份心,帮忙看着火儿,这事儿他在行。若以琉璃净火为引,想必很事半功倍。”

这最后一句话自然是穗禾诳水神的。只是她和旭凤毕竟也相识了几千年,看着旭凤长大。如今她和润玉两情缱绻了,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好友能有一个好结果。便小小的期满了一下水神。毕竟若是旭凤不能在锦觅身边守着她看着她第一时间醒来的话,谁知道后面他们之间还会起什么波折,毕竟这个杀母之仇,若是花界或水神再给锦觅来个殒丹什么的,只要又是一番折腾。

然而水神毕竟爱女心切,事关锦觅重生,水神必定会同意旭凤以琉璃净火看护结魄灯,届时锦觅醒来,旭凤就在身边,以他们之间的感情,只要没有了殒丹的影响,锦觅定会站在旭凤这边。而水神也会愿意成全他们。

水神等人离开后三天。

好在结魄灯虽成了个一次性的残次品,但是功效上到是没有打折扣,三日一到,锦觅重生了。三年来因锦觅去世而百花枯萎的六界,终于再次姹紫嫣红开遍。

锦觅醒来后见到旭凤便扑进了他的怀里,两人互诉衷情。殒丹也没因为当初锦觅元神消散而消失了。而重聚的元神也补齐了锦觅原本残留的那瓣霜花,她的本体再次变会了一朵六瓣霜花。而水神见此情形,也果然如穗禾所料,没有阻拦他们。花界众芳主在经历过一次失去锦觅的痛苦之后,只求她能平安快乐,自然不会反对。况且经历过这次元神俱灭,锦觅的情劫也终于度过去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水神等人携锦觅再次来到璇玑宫找穗禾,准备让锦觅当面致谢的时候,却得知穗禾和润玉已经躲回鸟族所在的翼渺洲了。

原来自从三年前,先天帝废了先天后,之后先天帝又被穗禾封印,被诸仙送去九幽炼狱,只等百年后重入轮回偿还孽债。自那以后,天界便群龙无首,只是那时因为锦觅之事,水神穗禾等人都在忙着收集材料,众仙便没有打扰,各司其职。而那个时候魔界最喜挑起事端的固城王被穗禾制服后交给了卞城王父女,随后没多久便因谋害先魔尊的罪名被魔族大长老以陨魔杵法灭。魔界大长老久不问世,固城王之事了了以后,他便再次归隐。而魔界也因此群龙无首了一段时间,直到前不久,魔界众人推拒了卞城王继任魔尊。

魔界既然有主了,天界众仙这才恍然,天界也该推举新天帝了。于是众仙便找上璇玑宫,希望润玉能继任天帝。

经历过先天帝那样野心勃勃贪权专横,众仙自然不想再有一个这样的天帝。而润玉身份上是天帝长子,有资格继任天帝之位,又想来温润如玉,淡泊名利,即便从前一直被天后所迫害,也一直忍让退避。而他和穗禾又是众所周知的一对。穗禾再次一战成名。天魔两界再无敌手。大家对她的战斗能力十分的信任。若润玉继任天帝之位,穗禾自然就是天后。到时候,有个宽仁的天帝,众仙能轻松自在些。又有个战力超群的天后,能保天界安定祥和。自然是众仙心中的不二人选。

但是润玉和穗禾早有默契,两人都不愿被尊位羁绊住,只愿两人能长久的逍遥自在的在一起。因此几番推辞,但是众仙却以为只是客套一下,更加来劲儿。弄得原本最是清净的璇玑宫喧闹不已,两人不堪其扰,穗禾便带着润玉回到翼渺洲躲了起来。又吩咐隐雀,让鸟族准备她和润玉大婚之事,近段时间不见任何天界来的仙家。

水神等人在璇玑宫扑了个空,到了翼渺洲,又被拦住。隐雀自然知道主子这段时间避不见客是什么原因,因此得知了水神他们的来意之后,猜测穗禾应该会见他们,便通报了一声。

果然穗禾得知是水神等人,便同意相见了。

“恩公,多谢你再次救了锦觅!”

一见到人,锦觅便行了个大礼,或许是因为没有了殒丹的缘故,也或许是经历过生死吧,再次见到的锦觅比穗禾印象中的她沉稳了许多。

“你既是旭凤的心上人,我们总归也算是一家人么,不需要如此客气。你啊,还是和旭凤一样,叫我穗禾就好了。自第一次见到你,便听你叫我恩公,实在是不习惯。”

锦觅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穗禾。”

水神在一旁说:“这次锦觅得以复活,穗禾公主所救的又岂止是锦觅。我们父女能一同在这里便是莫大的福分了。穗禾公主大恩,我洛临也必当会报答。日后穗禾公主但又所请,洛临比不推辞。”

穗禾原本还想继续客气推辞,却被一旁的润玉捏了捏手,然后以眼神暗示了什么,穗禾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看向水神。“水神仙上!你说要报恩吗?!但有所请,比不推辞?“

水神见穗禾忽然改变了态度,也没有在意,他即说出刚才那句话,便不是客套,他知道穗禾的心性,也不会做出什么为祸苍生的事情,若是有所求,必定也是不会让他违背本心之事。便回答说:“是,但有所请,必不推辞。”

穗禾飞快的接了一句:“那好,明日九霄云殿,我会召集众仙做个见证。还请水神仙上无务必到场,也请一定要记得今日答应穗禾的话。”

水神再次肯定回答,必不推辞。

第二天,九霄云殿之上,众仙收到消息,以为润玉和穗禾想通了,同意接受天帝之位,悉数到场。等到水神和穗禾等人走进九霄云殿,见众仙都已到齐。

穗禾向水神行了一个大礼,还没等水神反应过来,穗禾便紧接着说:“穗禾恳请水神仙上继任天帝之位,水神仙上德高望重,宽仁泽爱天下,若为天帝,必是我天界之福。”

润玉在旁复议,“恳请水神仙上继任天帝之位。”

簌离自三年前先天帝和先天后败落之后,便重回太湖,重整龙鱼族旧部。如今已是太湖水君。对于天帝之位,她原本是希望润玉能够上位,但是润玉无心于此,她也无法勉强。对她来说,润玉不肯即位,那么只要不是荼姚之子旭凤即位,她就没有意见。何况当初水神对她有救命收留之恩,水神即位她自然同意。便第三个复议。

之后众仙之中有人见润玉穗禾心意已定,而水神也确实是个好人选,也忿忿复议,推举水神为新任天帝。

水神正要推辞,便听到穗禾的传音入密:“必不推辞。”

水神原本以为穗禾想要什么极难得到的至宝,或者有什么难办的事情要他去做。却没想到,居然是要推举他为天帝,这到真的时间难办的事情。

不过他毕竟有言在先。斟酌一番之后,还是同意了下来。穗禾润玉和众仙都同时松了一口气,时隔三年,天界终于再次有了领头人。

水神继任天帝之后,风神为天后,锦觅便成了天界的公主。因水神为天帝,水神之位空缺,重生后长进了许多的锦觅便填上这个空缺。

过去几千年因为先花神和先天帝,先天后之间的恩怨纠葛。花界脱离天界,天界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一朵真花。如今水神即位,花界和水神交好,又有锦觅这个如今既是天界公主,又是花界少主的人在,花界终于再次有了鲜花。

而天帝继位之后的第一件喜事,便是润玉和穗禾,旭凤和锦觅的婚事。四个人,两对,定在了同一天成婚。那一日百花齐放,百鸟来朝,声势之好大,场面之壮观,轰动六界,即便是数万年后,仍让人津津乐道,回味不已。

婚后润玉和穗禾的生活便还是一如从前。润玉会帮着穗禾回鸟族翼渺洲处理一些族中的事情,穗禾便陪着润玉每日布星挂月。闲暇时两人便摘一些不愁木的花果,酿些忘忧酒。待到酒酿成了,两人举杯对饮。大概是换了身体,酒量变差了,酒品也没有以前好了。有时候喝的多了,穗禾便会变成原型,对着润玉不停的开屏,要他夸自己好看。而这时候润玉也会变回本体。银白的应龙,纯白的孔雀与银河之上盘旋飞舞,美不胜收。

第96章 第五世 终章 人总想修仙做神仙,以为从此可以长生不死,却不知神仙的寿数也是有尽的。亲友之中最先离去的是润玉的生母簌离。

自从天帝天后先后在百年之后死去轮回。簌离亲自目睹了他们轮回之后几世为偿还孽债而所受的苦,终于放下仇恨,专心的在太湖守护一方生灵。然而当初她被天后所伤,虽然被当时的水神所救,但是当年报仇心切的簌离修习了许多对寿元有碍又容易造成反噬的禁术。

新天帝洛临即位后的第一千三百多年后,簌离死于禁术的反噬。

此后又是数万年,新天帝洛临和天后临秀先后因天命寿数到期而魂归太虚。因为早有准备,大家即便不舍难过,倒也很快就放开了。天帝洛临死后,锦觅和旭凤的儿子棠樾为天界新一代翘楚,顺理成章的便继承了天帝之位。

而新任的天后确实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物。

当初穗禾在魔界用琉璃净火救下灭灵族最后的血脉暮辞,那暮辞和魔族卞城王公主鎏英两情相悦。穗禾因为与鎏英交好,便给了他们一个续命的方子,而这个方子倒是让暮辞又多活了几万年,直到一万年前药方中的一味药引忽然绝迹,在这世间再也没能生长出来。那时候锦觅已经接任花神之位,她因为旭凤的关系和鎏英关系也十分要好。鎏英找不到那味药引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锦觅,然而就连花界都找不出那味药为什么忽然就一夜之间灭绝了的原因。

因为这件事情,还曾震动六界。毕竟一样生灵的忽然消失,总是有其原因的,可是那味药却毫无缘由的就一夜之间绝迹了,然而就算是合天魔两界之力也未曾找到原因。之后无奈,锦觅将花界中所有那味药材的存货都给了鎏英,也只能制出十几枚药丸。千余年后,暮辞身死,鎏英殉情。而他们的女儿卿天那时也已经成年,便继承了魔界魔尊之位。

而如今天界的这位新天后便是魔族的这位魔尊,卿天。

天魔两界联姻,合为一家,此乃开天辟地起便没有过的事情。

作为亲友,那时已经飞升上清天的穗禾和润玉,也受旭凤所邀,来参加了这场盛事。而那个时候穗禾已经恢复了她前世的修为,也突破了此方天道最初的时候对她的限制,因此在参加婚宴之后,穗禾便看到了此方世界的尽头。灵气灭绝,仙神陨落。

因为功力的恢复,若她愿意,随时可以如前世一般破碎虚空,离开此方世界,前往新的天地。但是这里有润玉,她带不走润玉。所以她选择了留下。等待命运的到来。

上清天之上的仙神,能看到那个尽头的并不是只有穗禾一人,如佛祖,斗姆元君他们,也都明白天道的安排。但是大家都有志一同的选择了缄默。因为他们的离去,是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个生的契机。

此后一万年,妖界和花界,水族,鸟族首当其冲,低阶小妖和花果精灵们的修行越来越困难,直到有一天大家忽然意识到,已经许久没有新的生灵得道得以修行了。万年后,妖界覆灭,花界也随着众位芳主寿元散尽陨落而消失。百花百兽经过这一万年的适应也找到了新的繁衍之道。花界消失后不久,锦觅在某一天清晨,如寻常的霜花一般,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元灵散去。旭凤殉情。因锦觅和旭凤之子棠樾原身是只白鹭,旭凤死后,天地间最后一只凤凰就此灭绝。

而同时,在那一万年将,魔族也同样再也没有新的生命诞生。

从那时候起,六界之中除了懵懂的人界还丝毫未觉发生了什么,其余五界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不论是神仙还是妖魔,在面临必死的局面时,总会有些人顺应天命,也会有人殊死一搏。无关是非正义,只是不想轻易的死去,只是不想听天由命。于是之后的万年里,是六界最乱的时间。

有算出人界是唯一生路的神仙妖魔,意图以自己的力量控制人界,为自己所用,也有许多神仙妖魔入凡间蛰伏起来,以求躲避天命。人间眼看因为各界的插手而即将大乱。如果就此放任下去,这唯一一丝生机,也将毁在这些人手中。

然而叛乱者数量太过庞大,即便穗禾,斗姆元君等人有心阻止,但也只是杯水车薪,眼看末日即将到来,诸天佛祖们现世人间,以身为祭,散普渡之光与人界,顷刻间便消弭了那些在凡间作乱的仙神妖魔的法力,将他们同化成了凡人。而普渡之光也为因叛乱者业债而民不聊生的凡间带去了祥和。

然而诸天佛祖们的牺牲并没有让这个世界安定太久。不过五百年的时间,再次有无数的反叛者意图控制人间,为自己求一丝生机。天庭,魔族,全都不复存在,人人各自为政,以谋私利。

上清天之上,若论道行比穗禾高的人多的是,但是若论战力穗禾却是此方天地中的最强者。因此在斗姆元君等人论道讲法都无力回天的时候,穗禾提着承影剑,入凡尘,斩杀叛乱者。润玉则被她劝说留在上清天继续修练。

说她天真也好,说她自私也好。自从恢复修为,推演之术不受限制之后,穗禾便算出了此方世界即将坍塌,届时仙魔神人全部都将消散覆灭,唯一的生机便是人界。人界将会在天地覆灭的数十万年后再次得到重生。而神灵魔族却并没有这个重生的机会。而这一丝的生机,也是需要神魔们的献祭去换取的。因此最初知道真相的那一批,都选择了缄默,因为他们早就做好了为这个世界献祭的准备。可是后来得知的那些人中,却有人不甘于这样死去,所以他们挣扎反抗,即便知道无望,也想要拉着这个世界唯一的生机和他们一同覆灭。

而对于穗禾来说,她也是此方天地意外。她破碎虚空而来,也能在最后一刻破碎虚空离去。但是无论她怎么推算润玉的结局,都只得到献祭这一个结果。润玉天纵之姿,穗禾在算出结果的时候,便已经将破碎虚空的法门告诉了他,可是经过万年的修练,他却依旧没能领悟。

因此如今穗禾为救世不得不去人界斩杀反叛之徒。却还是希望润玉留在上清天尽快领悟破碎虚空之法。到时候,末日来临,若润玉走不了,她便陪着他一起献祭,也算一起留在了这个世界。若是润玉能够领悟,她便和润玉一起离开,她总是想和他一起活下去的。

穗禾入凡间千年,才将藏匿在人间意图拉这个世界一同覆灭的反叛者斩杀殆尽。

而一千年的时间过去,也正是到了这个世界节点的那一天。

这一千年,润玉时常会在穗禾闲暇下来的一点空余时间下界来陪她喝喝酒,说说话。而穗禾总是会催着他快回去修练。润玉便会笑笑说:“也要劳逸结合啊,我来看看你,放松一些,也许就能参透了。”

然而直到这个节点到来,润玉给穗禾的答案,依旧是没有。

所以穗禾在完成任务之后,便回到上清天,准备和润玉还有其他自愿为这个世界献祭的仙神妖魔们一起,完成献祭。

回到上清天,润玉便等在他们的家里,自从穗禾和润玉双双飞升,他们便将天界的璇玑宫整个连宫殿带不愁木都一同移到了此界。润玉领着穗禾坐在不愁木下。

大概是事到临头了,穗禾倒是看开了,既然润玉参透不了,自己又不能带他一起离开,那么便一起献祭好了。坐在不愁木下,润玉在石桌上早就备好了许多穗禾喜欢吃得喝得。

“三个时辰之后便是大家推算出得那个节点了,穗禾可还有什么事情想做而没有做得?”

穗禾笑笑说:“过去两万年我总是催着你参透破碎虚空之法,想要和你一起离开。如今事到临头,我才终于想开了。只要和你在一起。活着或者死去都没有什么分别。来到这里,和你一起留在这里,也许这才是我的宿命。”

润玉深情的看着穗禾,一杯一杯的给她倒着酒,和她细细碎碎的说着这几万年来他们从相识倒相恋相守的种种往事,也会说一些穗禾和他说过的她的前世。穗禾便笑着附和:“我活了几十万年,在那里都没有遇见让我心动的人,却没想到你根本就不在那个世界,好在我破碎虚空来到此界,才能遇见你。润玉,和你在一起的这几万年,我过得很快乐,比我过去几十万年得时光都要快乐。那个时候我总觉得自己身在梦中,总觉得那不是我的人生,直到遇见你,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真真切切得觉得,活着的那个人,是我,不是别人。不是瑶光,也不是穗禾,而是我,是我和你在一起......润玉......”

穗禾忽然觉得眼前得润玉渐渐变得模糊,她记忆中的润玉也开始渐渐消散。几乎是立刻她就想到了忘川水。但是来不及了......她很快就失去了五识,倒在了润玉得怀里。

“想不到你的水系术法已经如此臻至化境,忘川之水都可以幻化做美酒,还能瞒过穗禾。”斗姆元君显出法身,出现在润玉身前。

润玉看着怀里得穗禾,抚摸着她沉睡得脸庞,轻声说:“我的术法本就是她教的,只是她不曾对我设防罢了,否则如何能蛮得过。”

斗姆元君点点头,叹了一息,问:“你真得决定好了吗?穗禾告诉你得秘法,你不是已经参透了吗?若你和她一同离开,或许有机会能到另一方天地去。此界有我们在,总不差你那一份修为灵力。”

润玉苦笑了一下:“尊上高看润玉了,若是真得可以离开,润玉又怎么忍心让她服下忘川水,从此彻底忘记我?”

“总是有万分之一得机会得。”

“这万分之一,却是要拿她百分之百得生机来赌得。”

“她早就做好了和你一起献祭得准备,也愿意和你赌这万分之一得机会。”

“你我都知道,穗禾是因为非此界中人,所以才可以离开,而你我却是此方天道所化,注定要殉身于此,重归此番混沌。能参透破碎虚空之法得不在少数,但是那位意图强行离开的,您也看到他的下场了。若我和穗禾一起离开,势必会连累了她。若是我劝她先走,她也一定不会同意。如今,这样,才是最好的。她本就是注定要离开的。”

说完,润玉施法开始撕开时空裂缝,将喝了忘川水的穗禾送入裂缝之中。

“忘了我,好好活下去,我爱你,穗禾。”

时空裂缝转瞬消失。

润玉和众仙神妖魔共同献祭,散元灵与天地之间。不久,天地相合,万物寂灭,然而一息之后,众仙神妖魔的献祭之力重开天地。然而地面之上,除了水,再无一丝生命迹象。直到数万年后,些许陆地出现,又万年后,生灵重现与这片天地,再数十万年后,人类再次遍布这个世界。因仙神妖魔的元灵撑起了这片天地,有许多人类会在梦中隐约见到一些数十万年前的场景。他们将梦中所见写下来。然后便流传下了许许多多志怪仙魔的传说。

第97章 第六世 大丫头 因为担心普通的忘川水对穗禾不起作用,担心她想起自己会破碎时空回来陪自己一起死。为了保证穗禾能够活下去,润玉用术法将整个忘川河炼化压缩成了一壶的量,又施法将忘川河水化作忘忧酒的味道,哄着穗禾喝了下去。

但是他没有毕竟没有经历过破碎虚空,他以为以穗禾的能力就算失去记忆,不论到了哪里也都足以自保。但是他不知道穗禾在最初到了他那个世界的时候,因为被天道压制,即便有记忆,修为法术都发挥不出十之一二。

如今整条忘川河这么喝下去,穗禾如今比那些喝了孟婆汤去投胎的凡人都好不了多少。她忘记了润玉,忘记了天界,忘记了献祭,也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神仙。

越过时间裂缝,第一次穿过时,作为瑶光的她正好赶上了那一世的混沌劫,因此舍弃了肉身,以元神投身到了当时还在蛋里的穗禾身上。可是这一次,因为忘川水的作用,她在裂缝中醒来的时候,根本不记得自己会法术,仍有裂缝中的罡风切碎了她的肉身,然后带着懵懂的元神,投身到了一个凡人的腹中。

大丫头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凡人。虽然她出生在一个偏僻穷苦的山村之中,有一个恨不得把她扔进河里淹死的奶奶,和想把她卖掉换酒喝的爹,还有一个虽然疼爱她,却只会抱着她一起哭的娘亲,但她依然觉得她不是个凡人。因为她记得自己投胎前的样子,虽然只是匆匆一样,那身子便血肉模糊四分五裂了。她也记得自己在娘亲肚子里时候的感觉,也记得自己自己刚出生时,奶奶那句:“你个不中用的,好吃好喝伺候了你几个月,居然生了个赔钱货!”

不过她不是凡人这种事情她自己知道就好了,要是告诉娘亲,可能会吓着她,若是让奶奶他们知道了,只怕真的要把她扔进河里淹死。

在她两岁,仍然没有名字,奶奶和爹管她叫赔钱货。娘亲管她叫我苦命的大丫头。后来娘亲又怀了一个孩子,她总是搂着大丫头让她喊弟弟。然而孩子生下来后,却又是个女孩儿。

大丫头在窗台下听见奶奶说要把两个赔钱货扔河里淹死。她爹却说:“淹死了多可惜,我前阵子去镇子上听说了,窑子青楼多的是要买丫头片子的,二两银子一个呢?那婆娘长得好,生的两个丫头也好看的紧,肯定还能多卖些银子。”奶奶惊呼:“这赔钱货居然能卖那么多银子?““可不是!”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奶奶说:“好歹是你亲生的,卖到那种脏地方,被村里人知道你面子上也不好看,家里既然养不起,还是淹死了干净些。也不让人说闲话。”

“说闲话又怎么了?等过两年那婆娘生了儿子,养儿子不得要钱么?怎么能白白把银子河里了?你不想你孙子过好日子了?”

说到孙子,虽还没影,奶奶立刻改了口风,“是是,你说的是,还得养孙子,那听你的,明天把那两个赔钱货送镇子上卖了换银子。”

大丫头人小个子矮,站在窗台下,丝毫没有惊动屋里兴奋的商量着要把她和妹妹卖多少银子好的母子俩。大丫头不想被卖到脏地方,奶奶是个平时连掏茅房都不嫌脏的人,如今被她都嫌弃的脏地方,那一定是比茅房还要臭还要脏的地方了,大丫头想象不出来那地方该有多恶心,她不想去那么恶心的地方。她摸着黑找到正在院子里柴火堆旁洗衣服的娘亲,蹲在她身边,轻轻的对她说:“娘,奶奶和爹说,明天要把我和妹妹卖到窑子里去,一个能卖二两银子。”

那女子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蹲在那里呜呜的哭了好一会儿,才抱起大丫头。大丫头以为她又要抱着自己哭我苦命的大丫头。却见女人利索的抱起她,对她嘘了一声,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进房中,将小女儿用背带布包好捆在背上,然后抱起大丫头连夜向着村外跑去。

大丫头的爹嫌小孩子哭起来吵,自从妹妹出生后,便不和她娘亲同屋睡,将母女三人捻到了原来的柴房去睡。而奶奶嫌她生的两个都是赔钱货,向来不帮忙带孩子,所以母女三人跑了一夜。那母子两也丝毫未觉,直到第二天早上男人准备带着两个女儿去镇上卖掉的时候,一推柴房们,才发现她们竟然跑了。男人气急败坏的拿起柴房里的砍刀就向着村外追去。

而女人生下二女儿才三天,尚在月子之中,又是在生完孩子之后就要自己洗衣做饭,给孩子洗尿布,身子本就十分虚弱。如今为了两个女儿,拼了命的跑了一夜,早已支撑不住。大丫头见她累了,便要求下来自己走,然而即便如此,女人也没有支撑太久,又跑了一会儿,她就跌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大丫头蹲在她身边,扯着她的裙角,陪她一起歇息。但是没些多久,大丫头就听见远处她爹的叫喊声:“臭婆娘,给我滚出来,你敢跑!老子打死你!”

大丫头扯了扯娘亲的裙角,说:“娘,是爹的声音。”

女人听了害怕的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她想站起来带着女儿快跑,可是她的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她拉着大女儿,蜷缩在灌木丛中,希望对方看不见她。然而背上的小女儿却在这个时候睡醒了,饿的哭了起来。男人很快循着婴儿的哭声赶了过来。看见蜷缩在灌木丛中的狼狈不堪的妻女,他的心里却没有半分怜惜。只是生气这婆娘居然敢带着自己能卖钱的女儿跑路,他狠狠的举起砍刀,要给这婆娘一个教训。

就在这是,一个身穿白衣,清丽若仙的女子持剑从他的身前飞过。他以为见到了仙女,可是下一秒,他的喉头涌出了大量的鲜血,鲜血喷洒在大丫头她们躲着的那个灌木丛上,很快他就倒下了,大丫头用衣袖擦掉溅在自己脸上的那滴血。白衣女子看见,对着她笑了一下。

女人将背上的小女儿解下,抱在怀中,推着大丫头跪在白衣女子的跟前:“仙女,求求仙女收留我的两个孩子,我快不行了。您救救她们,求您救救她们,若是让她奶奶找回去,她会把她们卖到窑子里去的!求您救救她们!”

白衣女子听到窑子二字的时候皱着眉,拿剑的手紧了紧。半蹲下,搭了下女子的脉搏,对她说:“你确实已经油尽灯枯,无力回天了。你的两个孩子我自会带回去收养,你放心的去吧。”

女人听到白衣女子的话,全副心神终于放下,缓缓的舒了一口气之后,对着大丫头说:“以后娘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妹妹。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的活着。”

大丫头天生冷漠,自出生起她便觉得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不应该是凡人,她还有什么事情要做。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却也因此很难对周围的人产生感情。但此时听到女子对她说出:“好好的活着。”的时候,大丫头觉得心神一震,仿佛曾经也有谁,对她说过这句话。她愣了一下,眼泪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是谁?那个人是谁?她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她为什么会哭?她并不伤心,为什么会哭?”

但是在场的人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女人以为女儿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才会哭泣。白衣女子以为她舍不得亲娘所以哭泣。但是她们都不知道,她并没有哭,眼泪是在听到句话的时候本能的流出来的。

女人为大丫头擦干眼泪,喂一直哭泣的小女儿吃了一口奶,然后合上衣襟,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白衣女子,停止了呼吸。

白衣女子上前合上她的眼睛,从她怀中抱起女婴,然后对大丫头说:“我们走吧。”

大丫头拉了拉白衣女子牵着她的手,说:“可以帮我埋了他们吗?”

白衣女子蹙了下眉头,却还是点头答应。只见她挥了几下剑,以剑气在地上挥舞了几下。地上便出现了两个深两米左右,宽一米,长两米的深坑。大丫头看着她的动作,觉得无比熟悉,便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照着刚才看见的样子,挥舞起来。白衣女子看见,瞬间惊讶的目瞪口呆,她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所谓的天纵之才,她自己也是别人口中的奇才,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看着不足三岁,连路都走不稳的小孩子,居然会看了一眼便将她的剑招原模原样的复制了出来。

然后她就听见小女孩儿喃喃的说:“不对。”

她蹲下平视着大丫头,说:“一摸一样,你刚才舞的剑招并没有错,和我刚才使用的招数一摸一样。你是怎么学会的?”

大丫头却蹙了下眉,说:“和你刚才是一摸一样,但我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缺了什么?“

第98章 第六世 移花宫 白衣女子听了很快便明白大丫头在说什么,她说的不对,指的是这剑招中的不足之处,这剑法本就是她所创,虽在江湖上也算独步天下,可她自己总觉得仍有不足之处,因此才外出历练,为的就是在实战中找出不足之处,完善剑法。如今这个女童却看了一眼就察觉到了剑法的缺陷。令白衣女子惊喜万分。她仍旧平视着大丫头,问她:“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若你拜我为师,我便将这剑法完整的教给你,到时候你才能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大丫头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她不明白拜师的涵义,但是从刚才自己娘亲的表现中,她知道娘亲是把自己托付给眼前的这个人了,既然如此,听话些才能更让人喜欢,才不会被淹死,被卖掉。便点了点头。

白衣女子见她答应,心情十分愉悦,笑着摸了摸大丫头的脑袋,说:“那从今日起,你就叫我师傅。等回到移花宫,我会将我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大丫头嗯了一声,然后看向白衣女子怀里的妹妹,问:“妹妹也可以学吗?”白衣女子问:“你希望她学吗?”

大丫头点头道:“妹妹要和我在一起,和我一样。”“那就一样。”

白衣女子用内力将死去的男人推入其中一个坑中,又用一条白练包裹了死去的女人,送入另一个坑中,最后一掌将地上的土拍入坑里,不一会儿便将两人分别埋好了。见她动作完毕,大丫头便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看着她。白衣女子侧身揽住大丫头,然后施展轻功瞬间便离开了原地。

在用轻功飞在半空中的时候,白衣女子看向大丫头,寻常这样大的孩子,若是骤然离地飞到空中,胆子小的早就吓哭了,即便是有些胆子大的,也总会十分兴奋。可是大丫头的神色却十分平静,仿佛忽然能飞起来,对她来说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白衣女子在心里想,大概这就是天赋异禀,天生习武的材料吧。她不知道的是,她揽着的这个小姑娘前两世都是神仙,前一世还是一只会飞的孔雀。虽然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在天空中飞翔的感觉,就如同她的本能。就像她一看到剑招就能迅速模拟出来,也只不过是数十万年习武练剑而产生的本能,如果真叫她认真去想应该怎么样去做,也许她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

白衣女子出谷不久便遇到了大丫头一家,因此离开宫中并没有太远,如今带着两个孩子施展轻功,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山谷之中,飞入山谷没多久便可见到一座十分恢弘的宫殿。白衣女子刚一站定,放下大丫头。谷中便迎出许多侍女,侍女们也都身穿白衣,飞升而来,犹如一群仙女下凡。那些人来到白衣女子跟前跪下行礼道:“恭迎宫主回宫。”

白衣女子点头,大丫头在心里默念:“公主?”这似乎也是一个非常熟悉的词语。

跪迎的那群女子中,为首的一个问:“宫主,这次这么快便回来了,莫不是为了这两个新入门的姐妹?”白衣女子牵着大丫头的手,对跪在地上的人说:“传令下去,这,就是我们绣玉谷移花宫的少主。”

又问大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大丫头摇摇头,说:“娘管我叫大丫头,我没有名字,妹妹也没有。”

白衣女子略一思索,便说:“那从今以后,你便叫做邀月,你妹妹就叫做怜星。你觉得可好?”“邀月怜星?”大丫头跟着念了一句,觉得并不难听,比叫做大丫头或者赔钱货要好的多,便欣然答应了。

小孩子的成长总是迅速的,对于邀月来说,就更是如此,入谷后的第五年,她便将师傅所传授的明玉功融会贯通,而当初的那套剑法也在邀月开始习武的第二年便凭借本能,再和师傅的对练中逐渐完善。剑法最初是师傅所创,可是当初因为还未完善,师傅便一直没有取名字。等到邀月将其完善后,师傅便提出由邀月为其命名。而邀月那时候内练明玉功,外练移花接玉,觉得玉这个字特别合她心意,总觉得十分亲切,便脱口而出:“就叫明玉剑法好了,此剑法配合明玉功使用,效果甚好。”

等到邀月十岁的时候,怜星也已经开始学习明玉功和其他移花宫武学。怜星的资质在移花宫中,是除了邀月以外最好的,因此师傅在教授邀月找不到成就感之后,便十分喜欢教导怜星,怜星总是一点就通,又不至于太过妖孽,让她很有为人师表的成就。而这个时候邀月则被师傅拎着包裹送出谷外,让她独自出去闯荡江湖。

在长久的练习中,师傅早就发现邀月每每在实战中,便会迅速的领悟更多新的招数,也能迅速的在对战中找出对方的漏洞。她不知道这是邀月前两世几十万年形成的战斗本能,只当她是天赋异禀。因此在将自己的所学全部传授给了邀月之后,她便起了让邀月出去历练以让她更加精进的想法。然而那个时候邀月才七岁,即便放眼武林能作为她对手的人也没有多少,但是那时候受年纪所限,即便邀月能将明玉功融会贯通,可是内力的积累毕竟不足,加之她年纪尚小,根骨尚未定型,师傅也不敢揠苗助长传授她内力。如此贸然让她出谷,又担心会发生意外,折在外面,到时候只怕她再也找不到这样称心如意的弟子了。便只能按捺住想法,等到邀月十岁时,明玉功练到了第八重,内力和她已经不相上下,加上明玉剑法的完善,放眼江湖武林已经没有人能以武力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便迫不及待的给她收拾好行礼,送她出谷去历练。

离开那天,怜星拉着邀月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看了她半天,想要邀月带她一起出去。邀月性子向来清冷,宫中弟子在邀月来到移花宫的第一年时,还有人因为她长得可爱而想要逗她玩笑。但是邀月却从来都是不假辞色,这并不是她故意而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打心里便不觉得这世间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值得她去笑一笑闹一闹的。因此几年过后,等到她武力飞涨之后,就更没有人敢亲近与她。

移花宫中,唯有师傅还会偶尔将她当个孩子一样怜惜逗弄一番。一次偶然中,邀月听师傅说联系明玉功之后,越到顶层不但能青春常驻,也会让人性子清冷,师傅以为是因为她过早练习明玉功,才导致如今的性格,因此等了怜星的时候,便让她七岁之后才开始修炼明玉功。

而除了师傅,宫中还有一个例外,便是怜星。或许是血脉相连,即便邀月在对着妹妹的时候也一样是副生人勿近的清摸样,但是怜星却从来都不会害怕她,还总觉得自己十分疼爱她,也因此时常缠着她撒娇。这让邀月少有的无措。

这次出门历练,师傅给的任务是让邀月寻找一把适合她自己的佩剑。师傅又说,好的佩剑大多都在绝顶剑士手中,因此要找一把好的剑,便要将武林中练剑的高手都打一遍,打赢他们之后,拿到他们的剑,这样才好对比哪个才是最适合她的。虽然邀月一听师傅的说辞,便知道有逗她玩儿的成分在,不过她自己本身也确实需要对战更多不同的武学,才能激发出她潜在的本能,因此两者倒是不冲突。但是这样一来,带着怜星一同出门必定是不方便的。毕竟怜星受她性子清冷的连累,直到七岁才开始修习明玉功,如今才练了一年的武功,即便她天资再过人,想要出去闯荡江湖还是不够看的。

何况怜星被师傅惯的性子实在是有些天真。

因此邀月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带她出门,冷冷的看着她撒了半天娇,再拖下去天都要黑了,邀月只能无奈的说:“你乖乖听话,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冰糖葫芦。”

“还要糖画,要齐天大圣的!“怜星飞快的接话。邀月点头答应。见姐姐真的不会带她出门了,怜星见好就收,放开了邀月的衣袖,目送姐姐离去。对着姐姐的背影大声喊着:“姐姐!姐姐早点回来啊~!我会想你的!”

邀月的轻功早已登峰造极,一袭移花宫标配的白衣,在漫天夕阳下,衣袂飘飘,宛如乘风而去。怜星喊话的时候邀月早已飞出数里之外,却也能听见妹妹的话。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挥舞了一下衣袖,示意自己知道了。

怜星见姐姐早已远去,有些失落的低着头说:“姐姐的轻功太厉害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姐姐就走远了,她一定没有听见我的话。”

师傅轻拂怜星的头发,看着远方邀月离去的背影,安慰道:“你姐姐听见了,她答应了你,会早点回来。”

怜星的眼中似乎顿时就有了星光在闪耀,她兴奋的看着师傅:“真的吗?师傅?姐姐真的听见了?她还答应我会早点回来了吗?”

“是啊,答应你了。”师傅笑着回答。然后假装生气的对怜星说:“还不快去练功,连你姐姐打没打招呼都不知道。就是功力太差了,别偷懒,快去练功!”

怜星对着师傅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身跑去了练功房。

第99章 第六世 初入江湖 邀月两岁以前出生于于乡野山村,两岁之后便随师傅来到移花宫,从此再没有出绣玉谷一步。如今出来闯荡江湖,却不知道江湖到底是什么样子。从前也曾听出去历练的同门说过江湖险恶,但也有许多趣闻乐事,便决定先四处游玩观看一番,再去找人比武寻剑。

她轻功好,足尖轻点,偶尔落在枝叶之上借力前行也如风过无痕般,连树叶都不曾惊落,说是轻功倒不如说是一个会飞的仙女,飘然经过。没一会儿功夫,她便到了一座城池附近。终于见到有人烟的地方,邀月便不再施展轻功,敛了下衣袖,徒步走入城门。

邀月如今才刚满十岁,即便她素来清冷,对于除了师傅和妹妹的人连表情都懒得给一个,但毕竟年幼,满脸稚嫩,一双眼睛又明亮皎洁,身量娇小看似柔弱。独自一人步行入城,穿着打扮又似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因为从来没去过城镇,见到同门口中形容的一些事物,便在心里对照一番。那样子倒像是谁家淘气的女郎背着家人偷偷出来玩耍,见了什么都要新奇一番一样。因此走了没多久,便有几个长得流里流气的人拦住了邀月,“这位小姐是第一次出门吧?”

邀月自出生到现在便没有见过展现如此猥琐的人,即便是当初她那个要卖了她的爹和那个要淹死她的奶奶,也都是长得十分周正的人。村里偶尔见到的村民也都是五官端正的。等到了移花宫,就跟没有见过什么不美的事物。而眼前这三个人,却形容猥琐,一看就不像好人。想到曾在某本书上看过人不可貌相,邀月忍住扭头就走的欲望,将眼神移开看向一边,回复的点了点头。那几个人顺着邀月的眼神看去,见她看着的正是一个卖糖葫芦的,便在心里更加肯定这是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少女,要不然也不至于见了一个糖葫芦就新奇不已。

不过这倒是一场误会,邀月的视线虽看向糖葫芦,却也不至于对着个糖葫芦发呆,纯粹是周围这三个人丑的异曲同工,邀月谁都不想看,便扭头随意的看向一边,不想委屈了自己的眼睛。那三人中为首的立马开口说:“这位小姐不是本地的吧?这糖葫芦有什么好吃的,我们这儿最有名的美食桂花三不沾才是一绝,谁要是来了这里没吃过这桂花三不沾,那真的是白来了。小姐若是有兴趣,我们哥儿几个可以带小姐去尝尝。”说完几人嘿嘿的笑着,另外两人附和着,“是啊是啊,带你去尝尝。”

邀月本身对吃的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却想到出来前曾答应妹妹怜星要给她带糖葫芦。怜星五岁的时候,一个同门外出游历回来,给她带了一串糖葫芦,那是移花宫里没有的东西,吃过一次便让幼小的怜星念念不忘,若这桂花三不沾真的比糖葫芦还要好吃,到时候倒是也可以给怜星带一份回去。只是自己如今才刚出来,买了吃食一路带着也不方便,索性这是距离绣玉谷最近的城镇,到时候自己回去的时候应该还会经过,到时候再买就可以了。

因为这一个消息,邀月虽仍然觉得这几个人猥琐丑陋的让人不想直视,但还是颇有礼貌的道了谢准备离去,却不想那三人却成包围之势拦住了她的去路。邀月皱皱眉,有些不悦。那几个人见邀月听到桂花三不沾的时候分明有几分兴趣,却不和他们同去,以为她是起了警惕之心,要先逃跑。却不知邀月从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几个没有武功内力的市井之徒,在邀月的眼里从来都不是什么威胁。

“哥儿几个好心好意要带你去见识见识,怎么,你还不给面子?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完便准备出手拉住邀月的手臂。邀月足尖轻点向后轻跃,左右两手使出移花接玉隔空拂开另外两人。那几人大概是在这个地方横行惯了,周围的路人见此情形随议论纷纷却无一人上前,一一躲避。而那几人见邀月躲开,心中更加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本来看你长得实在标志,还想好好的把你骗到手,好卖个好价钱!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今天就让你看看老子的厉害!这小脸,要是划破了还真是可惜啊!”说完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扑向邀月。

邀月小时候差点被生父卖掉,对此印象颇深,后来到了移花宫。移花宫中有不少女子都是被负心薄情之人伤害然后被救,也有一些是被父母家人所卖,被移花宫的人救出。因此稍长大些,邀月便知道自己的生父当初要把自己卖去的窑子是多么肮脏的地方。如今眼前这些人居然也要卖掉自己,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地方,邀月难得的有些厌恶的情绪。见那几人拿出匕首向她扑来,邀月再次后跃一步并甩出袖中白练卷起那人持匕首的胳膊,用力一甩,只见那持匕首的人凌空飞起,拿着匕首的那只手不受控制的划过另外两人的咽喉,然后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割破了他自己的喉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三个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死得不能再死了。而邀月见那白练沾上那三人溅出的血迹,有些嫌弃,便震碎了白练。随后施展轻功飘然离去。

等她离开之后,那些躲开的路人才围了上来。其中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问他的母亲:“娘,那个姐姐是仙女吗?她怎么会飞?”

卖糖葫芦的老头说:“这几个人平时作恶多端,如今得罪了仙女,死在仙女手中,这就是报应啊!”周围的人附和:”是啊,是啊,都是报应!“

而邀月离开原地后却并没有出城而是直接去了城中最大的布庄,飞在高处视野好,即便不问人邀月也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原先袖中的白练被震碎了,邀月便准备去布庄重新买上一些备着,当初邀月对师傅设计的这种广袖长裙十分不满意,觉得除了好看些,毫无用处,袖子太长太宽,练功习武的时候十分累赘麻烦,师傅却坚持让她穿这种裙子练功。如今想来这裙子除了好看,倒也有些实用的价值。比如说遇到方才这种情况,想要血不沾身又不怎么费力的杀人,几尺白练便是鼎好的武器。而若是没有这种广袖用来缠放白练,难道要从包裹中掏块布出来再打架?那画面想想便觉得十分不美好,实在是不太合适。

邀月也会暗器,只是移花宫暗器墨玉梅花,用玉来杀这些猥琐之徒,邀月觉得是玷污了美玉。只有能够被称之为对手的人才配她使用武器。不过如今适合她的剑还没有找到,她如今能够使用的也就只有这几尺白练和几枚墨玉梅花簪了。

买好了白练,邀月随处看了看,觉得这个城镇看起来并不太像有高手出现或者宝剑的样子,便启程离去。

兜兜转转的逛了一些地方,杀了不少想要打她歪主意的宵小之徒,觉得有些无趣了,邀月便将找人比武的事情提上了日程。这些日子出入各大城镇,邀月也听说了不少江湖传闻。而她的主要任务是要寻剑,次要人物是要找高手比武以提升自己的境界。因此邀月便向武林中传说的高手们一一发出了挑战。

因她当时正好游玩到四川一代,便第一个去了峨眉山,挑战峨眉掌门。此代峨眉掌门年岁不小,内力浑厚剑术也是非凡,邀月与他过招,起先是打着引对方多出些招式以激发她的本能的目的,但是过了几招之后却不由得认真了几分,几百招之后邀月见对方似是体力不支后续无力,便化掌为指,直指对方脉门,却在眼看就要点上去得一瞬停在了死穴之上半寸得位置。峨眉掌门见状,知邀月已无继续下去得意图,便也收剑停止。

因邀月下战帖之时便以明言比武之后要借剑一观。武林中早有不成文得规定,若是比武输了,对方所说的借剑以看就等于输家输了自己得佩剑。因此战败之后,即便峨眉掌门再如何不舍,却还是将自己得佩剑递给了邀月。并说:“多谢小友指点。”然而邀月却只是接过剑看了一眼,便交还给那峨眉掌门,说:“不用客气,那也是你悟性好,这不是我要找的剑,还给你。”然后飘然离去,准备去找下一位。

而那峨眉掌门的一个弟子在邀月离开后便说:”这丫头好生无礼!若是师傅一开始没有让着她,最后也不至于体力不支让她钻了空子。她竟然还敢如此狂妄。也算她有自知之明,没有真的拿走这剑。否则......“

峨眉掌门一拂衣袖,生气的反问:”否则什么?否则你还要和她比试一番么?我看没有自知之明的是你啊!哎......移花宫有这样的弟子,未来五十年内只怕再无哪个门派能与之抗衡。“说完摇头离去。

第100章 第六世 移花邀月 而那弟子仍有不服,另一个观战的弟子为他解释:“师弟,这次却是你学艺不精,师傅才如此失望。我辈确实望尘莫及。哎,世间竟有如此武学奇才,如今她才十岁之龄啊!若假以时日......”

“神锡师兄,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得威风,那女娃不过是欺负师傅年迈,体力不支才侥幸得胜罢了。”

“一个能和师傅过几百招的人,你觉得是侥幸得胜。”

那弟子听到这里其实已经明悟,只是自他学武出入江湖,自觉也有些见识,便一心觉得自己的额师傅是如今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如今却败在一个年幼女娃的手中,心里不服才说了些不过脑子的话。那被叫做神锡师兄的人见师弟想明白了,便给他细细解释道:“你只看到一开始师傅出招未尽全力,便觉得师傅让着她,却不知若是师傅一开始没有见她年幼而出手相让,只怕最后不会是这样和平收手的局面。师傅生气,也是气你居然连对方的招式都看不明白。”

“这怎么说?”

“前三招师傅只出了三成力,对方便知躲不攻,引着师傅使出全力。”

那弟子一拍头,说:“我还以为那是她无力反击!“

神锡摇摇头,继续说:”而后师傅见她游刃有余,态度也不甚认真,或许有些气恼,便用了七成的功力,准备速战速决,但师傅心善,并没有下死手,出手也只攻她肩臂,并不忍伤她性命。对方也正是看出这一点,所以才对师傅手下留情。在师父出第十二招的时候便已经用出了全力,而她也是这个时候才正式出手!”

那弟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又问:“那刚才比武结束之后师傅还说多谢她指点,难道是?!难道真的?“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只觉得是师傅的客套话。毕竟江湖中人比武过后都会客气那么一两句。

却见他师兄点点头,继续说道:“第十三招她的掌风距离师傅的天池穴只有半尺的距离,以她的功力足以致死,却忽然卸了内力,反身为守。之后也多是以守为主,直到师傅招数用尽,她才以指代剑一一破解刚才师傅所用过的所有剑招。”

那弟子惊叫一声:”她破解了我峨嵋所有的剑招?!”

神锡无奈的点头,说:”不仅如此,最后她还将完善后得峨嵋剑法演示了一遍。所以师傅才如此心服口服的谢她指点。”

那弟子已经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神锡犹自补了一句:“以刚才的情形所见,她的剑术造诣应该是远胜掌法的,可在对战只是,她却因为没有佩剑而选择使用掌法。若她有剑在手,真不知又该是如何的场景。”

若人和人的差距不大的时候,往往稍弱的人会不服会嫉妒。但是差距若是大到无法超越,那时候除了崇拜膜拜,还能有什么办法。那弟子却是个嘴硬的,不死心的问他师兄:“神锡师兄,你说她会不会不是人啊?怎么会有人才十岁就如此妖孽?”

神锡被他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给逗乐了,附和道:“或许这世上真有神吧,若她寻到佩剑,剑神之名舍她其谁啊!”

而邀月离开峨眉之后便相继又去了昆仑武当等各大门派,对于这些人,邀月就没有向对峨眉掌门那样还为他们一一完善武功,只是速战速决,看完剑之后便离开。虽说留下了些傲气的名声,但也算两厢无事。也有如铁无双之类的见她年幼便和峨眉掌门一样因惜弱而不忍下手的,邀月便为他拆解完善几招,但是因为屡次没有遇到心仪的剑,倒是没有了最初的耐心,最多也就两三招也就算了。而路途之中也会有许多因为慕名而来挑战的人,那些想踩着邀月的名头往上爬又出手狠辣的,几乎全部毙命当场,留下的一两个也是最后邀月不胜其烦,向世人传话的。

若再有主动向其挑战的,必须留下他最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大多是命。消息传出去之后,江湖中便有人说她小小年纪便行事狠辣,长大之后必为祸武林,企图纠集众人围剿邀月。然而这些流言却被受过邀月指点的各大门派俩手压了下去。不过江湖中人多口杂,一时之间移花邀月之名倒是毁誉参半。而在去往邀月下过战帖的最后一家的时候,邀月又被一个人拦下要求比武。

“你知道规矩吗“

那人身高体壮,声如洪钟,见邀月停下,便立刻道:“我知道!输了我就自刎当场,把命给你,绝不多话!”说完,一副疯狂之色看向邀月,随后便主动出手。邀月久未寻到宝剑,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见此便也没有手下留情。直接出手便是碎心掌,一击命中。那人瞬间倒地不起,口吐鲜血。邀月见他居然没死,到有几分新奇,毕竟之前主动来挑战的那些人身手都实在不怎么样,以她刚才出手的力道,足以致死,这人却只是倒在地上,并未死去,看来倒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过出手没能一击即中是自己的过失,邀月也没准备再补上一掌,在邀月心里,她既然出了杀招了,对方却没死,这是他自己命大,这事儿也就了结了。正当邀月准备离去的时候,却见那人抽出一把匕首,邀月以为他要偷袭自己,正在心里叹一句:“找死。“

却见那人刀尖指向他自己,这倒是有趣。他们此时正在树林之中,一片树叶刚好落在邀月眼前,她便捻起那片树叶将他手中的匕首打落。说:“既然刚才没死,那便是你命大,快走吧。”

那人却说:“既然找你比武,那愿赌服输,没得输给一个小女娃还要赖账的。”说完又要拿刀自尽。

邀月便说:“我看你自杀起来倒是很利落,看来命并不是你最宝贵的东西。既然为了比武可以不要命,看来武功对你来说才最重要吧?”那人听了,警惕的看着邀月,问:“你要做什么?!”

邀月也不罗嗦,直接以移花接玉刮起几片树叶打到对方的几个穴道之上。那人原本中掌之后虽倒在地上,却还能勉强坐起,如今却瘫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如何都爬不起来。他双眼充血,怒视着邀月:“你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其实他心里明白,他的武功被废了。

果然就听邀月说:“既然说好输了要留下最宝贵的东西,如今这样才是公道。不过你也不用因此寻死。毕竟死了,就没有机会练武了。我点的这几处大穴只是让你体内内力真气全部消散,若是你肯勤学苦练,过个十年八载,也不是没有机会恢复的。”

说完邀月转身便走。那人瘫在地上对着邀月的背影大喊:“你记着!我叫铁战!我比会找你报仇!你给我记住!”

不多久,邀月抵达慕容山庄,慕容家的现任家主慕容正德出门相迎,并没有因为她的年幼而轻视慢待,毕竟邀月离开移花宫已经半年了,这段时间在江湖之中也留下了赫赫声名。如今谁不知道移花邀月比武寻剑,如今慕容家已经是她下了战书的最后一家了。因此许多未被指明挑战却又不敢主动挑战的武林人士为了一睹邀月的实力,纷纷来到慕容山庄,准备参与这最后一场的观战。不过慕容山庄也算是一方霸主,慕容正德明知自己必输,又怎么会让这么多人围观。因此那些人几乎都被拒之门外,毕竟稍有实力些的都被邀月一一挑战过了。如今来的大多都是江湖中的二流,因此慕容山庄并不放在眼里。

而邀月被慕容正德迎进山庄之后,见其态度良好十分客气。到也不好直接出手,便被引着进了门厅。喝了几杯茶,邀月有些不耐烦,毕竟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坐着喝茶,邀月又是个冷漠的性子,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但她正准备问什么时候比武的时候。就见几个人托着几个长形木盒走了进来。邀月疑惑的看着慕容正德。

慕容正德主动解释说:“在下知道月姑娘的规矩,既是比武寻剑,在下也知自己没有胜算,便将庄中所有宝剑拿来,月姑娘可以看看,有没有你要寻的那把。”说完,那些捧着剑盒的人便一一打开盒子取出宝剑,一一展示。匣中之剑都不负宝剑之名,一时剑光凌凌颇为壮观。邀月波澜不惊的看完,然后对慕容正德说:“还是要比武的。”

慕容正德见状便知这些宝剑都没有被她挑中,便挥手让弟子们下去。自己对邀月一拱手,道:“既如此,那请吧?”说完带路,向院中一处空地走去。

比斗结果一目了然,因为受了优待,邀月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便为对方拆解了十几招,指出了些武学中的漏洞和完善办法。然后在对方的欣喜满意中,邀月面无表情实则内心失落的离开。

第101章 第六世 碧血照丹青 按照师傅所说的法子看遍了江湖中各大高手的佩剑,依旧没有适合自己的那一柄。邀月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过这大概是注定得,如今江湖踏遍了,出来也有半年多了,即便还是没有结果,邀月还是准备回移花宫了。毕竟平时总是见到还不觉得,离开久了还是有点想念妹妹得。

回城得途中邀月便将自己这半年来吃过用过觉得不错得东西都带了一份。甚至还特意去最初得那个城镇去买了那个传说中得桂花三不沾,当然也没忘了怜星点名要得糖葫芦。出门得时候两手空空飘然若仙,只随身带了些金银珠玉。回来却大包小包颇像是要搬家得样子,充满了烟火气息。邀月甚至在心里想,若是这些东西都能像白练一样随意得拢在袖中就好了。却不知这正是从前她做为神仙时得基本功,袖里乾坤。

如今她虽然能凭借本能重新寻回当初得剑术招式,但却再也不可能修回仙法。因为她不知道,如今她所处得这个世界便是当初润玉他们献祭之后所救回得那个世界。如今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十数万年。或许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来说,这并不是一段十分长得时间。可是对于如今这个仙神陨落道法断绝全无灵气得世界来说,人得一生不过短短百年。十数万年得时光足以沧海桑田。

而她虽因为执念不肯离开,留在了这个曾经有润玉的世界,却也因为喝了太多的忘川水,而彻底的忘记了那段往事,忘记了那个人。

刚入绣玉谷,怜星便似一道流星直扑入邀月的怀中,带着哭腔的问:“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邀月对怜星并不设防,被她这一扑倒是猝不及防,手中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不过既然已经入谷,这些东西也不需要她亲手拿着了,很快宫中的其他人便也迎了出来,自有人捡起她掉在地上的东西。

邀月将怜星轻轻扒开,拉着她的手往移花宫走。一边走一边说:“你的轻功倒是长进了不少。在江湖上应该也能排得上名号了。”怜星听了异常兴奋,连声问:“真的吗?姐姐,我的轻功真的这么厉害了?“就听邀月说:“嗯,第三吧。”听了这话怜星更加高兴,直说:“那就是说,除了姐姐和师傅,我就是第一了!”

邀月无奈的点点头。

怜星又接着道:“那下次我可以和姐姐一起出去吗?这半年我都在努力练习轻功。师傅说内力需要累积难以速成。若是练成了招式没有内力支撑也只是花架子,但是轻功好了,却能攻守兼备,所以我就特别努力的联系轻功。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姐姐,下次你带我一起出去吧?”

邀月点头答应,不过怜星也想不到,邀月的下一次出门居然是在十年之后。

回到谷中看着师傅了然的目光,邀月便知道师傅大概是早就猜到自己此行出去寻剑多半会没有收获。不过好在交手了不少武林高手邀月的武学造诣更加精进了。

果然等到邀月行礼问安之后,师傅便笑眯眯的看着她说:“我就知道如今江湖山那些小有盛名的宝剑都入不了你的眼,好在为师早有准备。”

邀月难得好奇的看着师傅,问:“难道移花宫中有绝世神兵?”

师傅自得的一笑,回答道:“确实称得上是绝世神兵,随我来。”说完便领着邀月和怜星向藏宝阁走去,在进入藏宝阁之后,又打开一扇秘密石门,石门之后无比空旷,整个石室之中唯有一个木架,木架之上唯有一柄宝剑,那剑长一尺七寸,通体墨绿,骤然看去似乎没有什么光泽,但仔细一看便会觉得剑气森森,逼人眉睫。

邀月看了一会儿,点头道:“确实是把好剑。”怜星自见到这把剑便移不开眼睛,知道师傅是要把此剑送给姐姐,便直接问邀月:“姐姐,我帮你试一下剑可好。”说完一双眼睛跃跃欲试的看着邀月。邀月点头。怜星骤然抽出宝剑,挽了个剑花,对着姐姐和师傅一笑,然后冲着方才放剑的木架一挥。怜星身量未足不过一弱童之姿,那剑也恰是一柄短剑,因此她挥舞起来并不费力。就见那轻轻一下,缰绳距离木架尚有两三尺的距离,凌凌剑气却击碎了木架,甚至在木架之后的石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印。怜星如今不过刚学武不久,明玉功也才练到第二重,用到此剑便有如此威力,可想而知若在邀月手中,该是如何威力。

师傅满意的点头,又对邀月说:“此剑乃是上古神剑,铸造之时以人血为祭,因铸剑师妻子儿女徒弟皆以身殉剑却不可得,最后铸剑师自己亦是殉剑,并在跃入熔炉之前发下恶咒,将此剑者必死于此剑之下。两日之后一道士恰巧路过,恰逢此剑出世,天地变色一道惊雷之下,那人受惊跌在此剑之上,成了此剑的第一个牺牲品,也因此,此剑取名为‘碧血照丹青’。后来被先祖所得,是为师师门东海移花宫的传承之物。如今你既是我的传人,交给你也是该当的。”

师傅话音一落,怜星便兴致冲冲的将碧血照丹青递给邀月,她虽十分喜欢这柄宝剑,确实一早就知道这是属于姐姐的东西,因此试剑满足了一下之后,也不曾有据为己有的想法。但邀月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剑,便对师傅说:“师傅,邀月此次出外历练,虽没能找到心仪的宝剑,却在剑道之上有了新的领悟。”说完便运功卷起刚才怜星一剑击碎的那些木屑,先是以指为剑演示了几招,凛凛剑意现与指尖,又见那些木屑忽而整齐划一如排阵一般以万剑齐发之势射入墙面。正是拈花飞叶皆可为剑,已到达化无形为有形,人剑合一的境界了。

一番演示之后,师傅不住的击掌叫好。“你即已经达到如此境界了,那宝剑于你而言倒只是个陪衬了,不过却也不辱没了它,有你作为主人,百十年后与它而言也是一段传奇。”

邀月却说:“既是宝剑,还是应该让它有所作为。我既然已然不需要它了,留在身边倒让它无用武之地。不如将她交给怜星,怜星天资卓越,将来学有所成之时也不会辱没了它,亦能物尽其用,以其锋芒保护怜星。”

怜星连连摇手说:“不行不行,师傅既然说给姐姐,那就是姐姐的东西,怜星绝对不会和姐姐抢东西的。”

师傅看邀月对这柄剑虽有欣赏却真的想要驾驭使用它的想法,若真的勉强给她,只怕才真的是让宝剑蒙尘,到时候暗无天日的被放在藏宝阁里,才是真的可惜。她也知道怜星的资质,若不是又邀月这样一个非常人天赋的姐姐对比着,怜星也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只是事实却是有了邀月的存在,才让人时常会忽略了她,就算是她,也一心只想把最好的功法最好的宝剑传授给邀月,没有想到怜星才是最需要的。因此如今这个情形,师傅便开口做主,对怜星说:“到时你姐姐想的周全,以她如今的境界,已然不需要外物的辅助。这碧血照丹青在你手上才能有其发挥的余地。收下吧。以后好好练功,将来行走江湖,别辱没了它。”

怜星得了宝剑欣喜异常,连连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练功,争取超过师傅,做个天下第二。倒是惹得邀月和师傅都失笑不已。

从藏宝阁里出来后师傅照常去处理宫物,而邀月则带着怜星去练功房,她此次出行意外得到一本神水宝典,以此为根基修炼明玉功可以事半功倍。邀月历练之后所得颇多,只需闭关一段时间便可令明玉功大成达到第九重境界,因此这神水宝典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多作用。但是怜星当初因为她性格清冷的缘故,被师傅压着推迟了修练功法的年岁。如今修为内力尚浅,这本神水宝典倒是极为适合她。因此便将怜星带到练功房,传授了她这套功法。

怜星修炼之后果真功效甚好,内力增长一日千里。

而邀月自己也开始闭关冲击明玉功第九重。半个月之后邀月功法大成出关,怜星也将神水宝典和明玉功融合。而当初邀月给她带回来的那些吃食玩意儿也都被消灭光了。因为见识了外界的许多新奇物品,怜星对出谷之事更加向往。邀月在出谷之前尚且还有些小村庄的记忆,可是对于怜星来说却是从出生后没几天便来到绣玉谷移花宫,再没有出去过,没有见过外面的天地,只是听人偶尔讲到只言片语,因此才会更加向往,好奇。

邀月便答应她等她功法练到第七重,去了江湖中能有自保能力的时候便带她出去历练。然而世事无常。

两年之后师父交代邀月继承移花宫之后便骤然离世,那个时候邀月才知道自初见以后便一直年轻貌美的师傅竟然已经一百二十八岁高龄了。她一直知道明玉功大成之后能让人容颜不老,因此见师傅十年如一日的样貌也最多只是猜测她大概四十来岁,却原来当初师傅救下她们的时候就已经一百十八岁了。习武之人虽可延年益寿但毕竟也有寿元用尽的那天。

第102章 第六世 花月奴 师傅走后,邀月继承移花宫宫主之位后,便下令怜星为二宫主,姐妹二人共同管理移花宫。说是共同管理,实际上大多数的庶务都是由怜星处理。她虽然才十岁却人情通透,在处理事物方面胜于心性淡薄的邀月许多。

从前邀月和怜星自小便和师傅同吃同住,身边琐事也都是师傅的随行侍女处理。可是师傅死后,那几人便自刎殉主,邀月和怜星身边便少了人处理琐事。邀月虽向来独来独往不喜有人跟在身边,但是若是让她喝口水都要自己去交代厨房烧水那也是不愿意的。因此姐妹两人便在移花宫中选了两名机灵貌美的女子,带在身边,由她们统筹处理自己生活上和宫物上的一些琐事。

按照移花宫的规矩,新选上来的侍女由主子重新取名,邀月便按当初师父身边的那几个侍女一样,为她取名月奴,赐花姓。而怜星也依此为她的侍女取名星奴。

花月奴能从移花宫数千门人中脱颖而出走到她的身边,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她和邀月同岁,面容也是十分稚嫩,虽五官单独来看都不十分出色,但合在一起在她脸上却十分顺眼,有几分国色天香的美貌。邀月见惯了美的事物,一个随身跟着自己的婢女自然也是挑了好看的来侍奉。而花月奴也不仅长了一张貌美的脸,人也十分聪慧,一点就通,平时邀月懒得处理庶务便都是她协助怜星一起处理。

因为她身份卑微,即便是邀月身边的人,也总会有弹压不住人的时候,怜星便悄悄告诉了邀月。邀月并不是个喜欢为人出头的性子,不过为了让花月奴更好的处理她交代的事情,便将移花接玉掌法传授给了她,让她有自保的能力。

移花宫的主旨是帮助受苦的女子,自然也会派遣门人出宫去处理这些事情,而花月奴在将移花接玉掌法练的得心应手之后便也会替邀月出宫去处理一些其他人处理不了的事情。花月奴的周到之处便是在她要出宫办事的时候,总能先将邀月身边的事情先安排妥当。不会让邀月在她离宫之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却又让那些人取代不了她的位置。

如此几年之后,邀月身边最亲近的除了怜星,便是花月奴这个侍女。因为信任亲近邀月也会时常指点花月奴一些武学上的事情。但是花月奴虽聪慧,却因为身份所限,并没有太多精力去融会贯通,因此武功招式虽然在邀月的指点下处处通晓。可是内力修为却少有提高。索性几年下来她也累计了不少自己的威信,宫中上下也都认可了她大宫主身边手下第一人的地位,也没人敢在去为难她。而外出之时,因当初邀月那半年的历练,江湖前辈们知道邀月其人,知道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如今必定造化非凡了,因此对移花宫里出去的人也算客气。而那些江湖小辈们,到少有是花月奴对手的人。

邀月继任移花宫宫主之位后的第六年,江湖上出现了不少声名鹊起的新秀。也出现了许多震惊江湖的宝剑。若是那年,邀月或许还会去见识见识那些宝剑,如今却失了这份兴趣。不过虽然邀月没有行动,但是江湖中人却没有忘记她,那个当年十岁便以一己之力挑战了整个江湖各大门派世家的移花宫少女,每当有新秀崛起,便会有人说若是当初的移花邀月在,不知这人能在她手下走上几招。又或者有宝剑出世,便会有人说,若说移花宫邀月见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得上。

年轻人们年轻气盛,自然心中不服,即便听父辈们时有感叹,却也不觉得年少成名的自己会比她差到哪里,也会有人觉得也许邀月少时聊聊大未必佳。因此也总会有人试图到移花宫找邀月比武。邀月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稍有几分实力的便交给怜星来练练手,不入流的则让花月奴打发了去。

然而她越是避不见人,江湖中关于她的传闻就越发的尘嚣日上。

不过这一切邀月并不放在眼里也不放在心上,武学无止境,她更多的时间都用来练功修行,即便闲暇时也只是栽花种树,甚至在移花宫中令人挖了一个池塘,养了荷花和满池的鱼。偶尔带着怜星钓钓鱼摘摘莲子。

直到一个人横空出世,此人心地善良,正义刚直,重情重义喜欢锄强扶弱。若仅是如此,这和居于移花宫避世不出的邀月并无任何干系。可偏偏他用剑,被江湖新一辈的人称为天下第一剑神,还有一柄传说威力无匹,指天天崩,指地地裂的上古神剑,纯阳无极剑。即便是老一辈和邀月交过手的人也都不由在心里揣测,若是此人早成名十年八载的,对上那年的移花邀月不知有几分胜算。江湖中便有少人都期待移花宫大宫主和大侠燕南天之间能有一场比武。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何况是那么多人的期待。

一日花月奴照例出谷去替邀月处理一些事情,却一去不回,邀月担心她出了意外,便派门人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却在半年后才找到已经身怀有孕的花月奴。花月奴见到移花宫的人,不敢再躲藏,便回到移花宫向邀月请罪。“月奴知道自己犯了宫规,喜欢上了男子,月奴罪无可恕。但如今月奴身怀有孕,只求宫主能大发慈悲,允许月奴剩下孩儿,事后月奴必会以死谢罪,求宫主成全。”

邀月却面无表情的反问她:“那人是谁?”

花月奴原本只求生下孩子后便以死谢罪,内心并不十分惶恐,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乱了神色。‘砰砰’的磕头祁求,“宫主,不关他的事,是我,是我自己勾引的他,不关他的事,求宫主放过他吧!”

邀月知道花月奴以为自己要杀了她的情郎,毕竟移花宫宫规,负心者死。花月奴自己也杀过不少江湖上的负心薄情之人,自然知道移花宫的宫规,也是以防女子为情所困,移花宫也有宫规规定不可动情。邀月见她惶恐至此却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重复了一句:“那人是谁。”

花月奴满脸泪水,因为磕头用力额前的鲜血顺着眼角流下,看起来颇为凄楚,却仍然摇头,想要为那人求情。邀月看着她那副样子有些无奈,毕竟怀着身孕,再这样下去只怕要一失两命。只能耐着性子说:“既然知道宫规,又何必明知故犯。罢了,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向来没有不妥的地方。人有七情,你时常在外行走,沾染红尘难免会有心动得时候。只是这人也要看他值不值得你如此豁出性命去维护。移花宫宫规女子不可动情这条,江湖人中也少有人不知道的,他既然明知故犯。便叫他拿最重要的东西来换。这样东西你说了不算,你既然执意不肯说出他是谁,我自会让人去查,他到底是谁。”

花月奴协助怜星掌管庶务多年,自然知道移花宫在江湖的能量有多大,移花宫想要查的事情,少有查不出来。只能如实告诉邀月:”他叫江枫。“说完花月奴整个人瘫在了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邀月问:”江枫?玉郎江枫?“花月奴答道:”是......“

邀月却调侃的说了一句,“你倒是好眼光,听说江湖上如今传闻,没有人能敌得过燕南天的轻轻一剑,也没人能抵挡住江枫的微微一笑。他长得真得很好看么?”问完不等花月奴回答,又自言自语的回答:“是了,不该问你,就算世人言过其实,你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花月奴听到邀月得问话,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邀月。在她得记忆中邀月向来是冷清不苟言笑得,如今却说出这样一句类似调侃得话。邀月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噙着一丝笑容,正如冰雪笑容,惊艳绝伦。但是花月奴却立刻低下头战战兢兢得回答:“月奴爱慕玉郎是因其心性才华,并不是因他得容貌。”

邀月却没有继续调侃,只是说:“若是他,倒是好办了。要他得命实在容易,倒也不显得珍贵。听说他家资颇丰,富可敌国,又有如此容貌。一样换一人吧。若他肯为你献出全部身家或毁去容貌,我便破例成全你们。你觉得如何?”

花月奴原本以为是必死之局,却不料还会有一线生机。她了解江枫,也对他们之间得感情有信心,若是散尽家财可以换他们长相思守,她知道江枫不会犹豫。因此千恩万谢得谢过了邀月,便被放出移花宫去找江枫,告诉他这件事情。

花月奴出了移花宫,便看到了江枫正在谷外等她。两人相见,那真是执手相看泪眼,含情脉脉了好一阵子,花月奴将邀月的决定告诉了江枫。而江枫在和花月奴相恋的时候便知她是移花宫中的人,也自然知道移花宫的宫规,然而感情来了谁也挡不住,他也早已做好了和花月奴同生共死的准备。如今两人能以身外之物换取余生相守,江枫毫不犹豫的便同意了。

第103章第六世 花月奴之死 而此时移花宫内。

花月奴走后,怜星从幕后走出,有些不解的问邀月:“姐姐,半个月前下面的人找到月奴的时候,你得知她已经身怀有孕的时候不就已经决定放她自由了么?今天何苦再吓唬她。万一再吓出好歹来可怎么办?”

邀月轻瞥了怜星一眼,说:“移花宫里最多的女人是从何而来,你忘记了?”怜星很快回答:“被负心汉伤害过的女人啊。可是之前不是已经查过了吗?这个江枫对月奴很是体贴照护,不像是那种负心薄情的人啊?”

“大多的负心汉在负心之前都曾有过温柔体贴的时候,否则又如何能骗得女人的死心塌地?月奴自小生活在移花宫,虽说这几年也常出去历练,但毕竟心性单纯。可这江枫却是世家子弟,家境殷实自小被众人环绕追捧,又在江湖上有那样的名声。如今月奴也是年轻貌美,两人自然是千好万好的。若有一日月奴年华不再,一份太过容易得到的感情,总是容易不被珍惜的。”

怜星本就通透,只是因为单纯良善并不曾第一时间便将人往坏处去想。如今邀月少一提点她便明白,邀月之所以提出让江枫拿他的财富或者容貌来换,也不过是为了给花月奴的未来多一份保障而已。怜星笑嘻嘻的问邀月:“那……姐姐,到时候江枫要是拿财产来换,岂不是就变成一个穷光蛋啦?到时候月奴跟着他,不是还要受苦么?”

“若江枫毫不犹豫的交出所有财产。那便足以证明他如今对月奴的真心的。到时候这些东西自会作为月奴的嫁妆让他们带回去。若是他有所迟疑,哼,我便去杀了他。也好让月奴早点断了孽缘。”

“姐姐,之前我们找月奴的时候,便有江湖传言,说月奴是移花宫叛徒,我们找她是为了清理门户。如今既然已经找到人了,要不要澄清一下?”

“那倒不必,若江枫如数上交财产,月奴大婚之日一切便不攻自破了。若江枫负心薄情,那他死的那一天,大家也会知道。现在既然有这样的传闻,也当作是给他们的一些压力和考验吧。”

“好,我明白了。”

而江枫和花月奴则第一时间便决定将用财富换取花月奴的自由之身。不过江家家大业大,产业遍布全国各地,收拢起来并不是一两日之功,做下这个决定之后花月奴便通过移花宫在外的沟通渠道将此事告知给了邀月和怜星,希望能宽限一些日子。邀月收到这个消息,对江枫所做决定十分满意,便同意宽限日期,命花月奴和江枫上交财产之日必须两人一起过来移花宫。同时又告诉怜星,江枫上交财产的时候若没有耍滑头做手脚的话,便在当日为他和花月奴举办婚礼,好让花月奴能在产子之前名正言顺的嫁入江家。怜星第一次为人筹备婚事,欣喜之余也因为不懂许多繁文缛节而手忙脚乱。

三个月后邀月收到花月奴传来的消息,已经将江家财产清点完毕,不日将全数送来移花宫。

而移花宫这边则布置好喜堂,就等着两位新人。然而到了约定的时间却不见花月奴二人前来。邀月大怒,以为江枫事到临头返回,便决定按照当初的想法,杀死江枫,将花月奴带回移花宫。怜星连忙劝说:“或许是路上遇到事情耽搁了,再等等吧。”

邀月因花月奴和她一同长大,数年来照顾她生活颇为细心,虽名为主仆却对其也有几分姐妹情分,因幼年时差点被生父所害唯一对她好些的娘亲也因此而死,又在移花宫见识过太多的被男人伤害的女子。她对男人的感官并不好,只是因为得知花月奴已有身孕,又对对方颇为痴心,才决定破例,违反移花宫的宫规成全花月奴。大抵在她心里,即便是做了要将花月奴嫁出去的决定,却还是认为江枫会负心薄情,所以才这样一刻也等不得。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们耽搁了!”说完邀月拂袖离去,出了移花宫。怜星怕姐姐一怒之下会不听解释就杀了江枫,便匆匆追了出去。

邀月怜星二人轻功都是十分卓绝,很快便出了绣玉谷。然而刚出绣玉谷没多久,邀月便听到远处有打斗得声音。她加速赶往现场,怜星很快也因为姐姐得动作而注意到远处得动静,心里暗骂:“哪个不长眼得,居然敢在移花宫得地盘上撒野!”又在心里想,“月奴没能及时回来,难道就是被这群人给挡了道?”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花月奴不是被人挡了道而迟到,而是被人劫道了。

邀月赶到时其中一人正举着刀劈向花月奴,而她的身旁一个年轻男子倒在血泊之中。邀月扔出墨玉梅花将那刀打偏,又以剑气瞬间将在场行凶得人全部斩杀。花月奴见邀月赶到,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知道邀月说到做到,既然答应可以用财产换她得自由便不会返回。但如今江枫已死,她也不想苟活于世。

邀月杀完人后走到花月奴身边,怜星此时也已赶到,见花月奴重伤,连忙拿出移花宫得各种疗伤圣药,要喂她服下,一边说:“月奴,你撑住,我们还未你准备得喜堂,只要你们到了就能举行婚礼,姐姐说了不要你们得财产,都给你当嫁妆呢。你要好好得。”

花月奴和江枫在去移花宫得路上被人劫杀,惊吓之下导致早产,生下一对双胞胎。在邀月赶到之前她便已经受了不少伤,又因为江枫之死心灰意冷,一心求死。听到怜星得话后,知道邀月对她没有恶意,便哀求得看了一眼邀月,又看向马车一角得两个婴儿。随口口吐鲜血死去。邀月和怜星这才注意到马车上得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大概是知道自己从出生得那一天便同时失去了父母,在花月奴死后,两人同时哭了起来。怜星抱起其中一个,轻声得哄着。

而邀月则抱起另外一个,那孩子倒是乖顺,到了邀月怀中之后便渐渐停止了哭泣。正当邀月怜星准备将两个孩子带走,并将花月奴和江枫安葬之时,一个大汉忽然出现,并抢走了怜星手中得婴儿。邀月手里抱着孩子,行动难免受制,动作便慢了一拍,可她毕竟身负绝顶武学,而怜星最初也是因为哄孩子没注意外界才被人夺走手中孩子。如今姐妹两反应过来,便同时向那抢孩子得人出手。却见那人武功也不弱,迅速躲过二人得攻击,并说:“今日燕某就杀了你二人,为我义弟和弟妹报仇!”

邀月原本见那人躲过她得第一次攻击,又不想和他多交手,以免误伤了那个被他抢去得孩子。因此第二招起手便是杀招,准备速战速决。听到这句话,却卸了五成得力道,改剑招为掌法,拍伤那人,并准备将他手中得孩子抢回。却见那人为了护住手中孩子,一侧身,硬生生得接了邀月得一掌。

那人见不是邀月得对手,又有怜星这个武功和他相差无几得人在一旁,知道自己毫无胜算。便对邀月说:“燕某学艺不精,不能为义弟江枫夫妇报仇,甘愿赴死。但稚子无辜,希望燕某死后你能放这两个孩子一条生路。”

说完便一副悉听尊便,等死得样子看着邀月。

“你是燕南天?”邀月问。

“是!”那人回答。

怜星听了,怀疑得问:“三日前月奴来信,说江家资产颇多,为防万一,请了江枫的义兄燕南天随同护卫。我和姐姐原本准备今日他们二人到来便为其举办喜宴,因此也默认了此举。可为何刚才她们被人截杀,你却不在现场?以你的武功现在刚才那群人中护卫他们得安全并不难。难道是你串通那些贼人,里应外合?”

燕南天听了怜星得话,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他刚才来时匆忙,见到江枫和花月奴死于血泊之中,又有两个陌生女子抱着婴儿。便以为是她们二人杀了江枫,因此才出手。如今听怜星得话,又分明不是他所想得那样。

便试探得问:“二位便是移花宫得大宫主邀月和二宫主怜星吗?”

怜星说:“是又怎么样?我且问你,是不是你里应外合,杀了月奴?!”

燕南天还未回答,邀月便已经说:“此事你我应该都是被算计了。怜星。”前一句是对燕南天说,后面则是示意怜星抱着另一个孩子。怜星抱起孩子,警惕得看着燕南天。

邀月继续道:“江枫夫妇虽不是我所杀,却也是因我得失误而死。你若想替他们报仇,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你所练的武功颇为霸道,想必如今已经是你的瓶颈了,若不能破而后立,终此一生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因此寻我报仇,你做不到。而杀我移花宫之人,也要付出代价!”

第104章 第六世 十八年 燕南天行走江湖已久,如今冷静下来,早已看出江枫和花月奴二人身上的伤绝不是眼前两人所致,毕竟以此二人的功力,若要出手,江枫二人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而地上所躺着的其他尸体,其中二人便是江湖上恶名昭著的十二星相中的鸡和猪。

而他刚才在来的路上又屡次被人阻拦,其中就有十二生肖中的猴和狗。燕南天自觉找到线索,可以为义弟报仇,却又担心那两个孩子,便问邀月:“邀月宫主,我义弟的这两个孩子可否?“话还没说完,怜星便反驳道:”你想都别想,这是我移花宫弟子。“邀月也说:”花月奴身死之前仍是我移花宫弟子,她的孩子我移花宫也自会抚养。将来他们父母的事情,我们也不会隐瞒,若要报仇,自也由他们。“说完邀月翩然离去,怜星也紧随其后。而燕南天知道邀月怜星不会对这两个孩子不利,自己又要去为义弟报仇,实在不方便带着两个孩子,再则他也没有把握从邀月手中抢人,见二人离去,他也只能作罢。

将江枫和花月奴的尸身收敛之后,燕南天便带着两具尸体按照他先前的到的线索,去找人报仇,也是希望二人能够亲眼见到自己大仇得报。燕南天根据自己所知的线索前去寻找仇人。

而邀月怜星则将花月奴的两个孩子带回移花宫中。因觉得是自己当初执意试探二人的感情,而让江湖中人以为花月奴可欺,才导致她的死亡,邀月心中颇有些愧疚。但也仅此而已,毕竟当初生父生母死在她的面前她也没有过多伤感。难过了一会儿,邀月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花月奴的两个孩子身上。怜星天性烂漫纯真,对两个孩子十分喜欢,自带回宫中便由她片刻不离的照顾着。邀月自己不是个会招呼孩子的,见此情形便彻底将两个孩子交给怜星负责。

姐妹两人又为两个孩子取名,一个随花月奴姓,名花无缺,希望他从今以后事事无缺,随心所欲。而另一个则随父姓,取名江无忧,也是希望他能从此无忧无虑。

花月奴在移花宫的地界上出事死去,移花宫自然要查明事情发生的真相。移花宫眼线众多,没有花太长的时间便将主谋的目标锁定在了江枫的书童江琴身上。因江枫要将产业收拢,而花月奴有孕,因此更多的时间,江枫都是用来陪在花月奴的身边,因此一应的事情便交给江琴来处理。也因此江琴知道只要江家财产上交,移花宫并不会再为难江枫二人。然而财帛动人心,在处理如此多的财富的过程中,江琴恶从胆边生,为了吞没这些财产,便在江湖上放出花月奴是移花宫叛徒的消息。偏偏这个时候邀月为了考验江枫对花月奴的真心,想知道他会不会在压力之下,放弃花月奴,便也没有澄清。如此一来,原本因为忌惮移花宫和邀月的人,面对这样一笔财富也有了觊觎之心。而十二生肖便是江琴选中来执行这个计划的马前卒。

十二生肖在江湖中成名已久,是出了名的恶贯满盈。其中的成员也均有自己的成名绝技。江枫原本请了燕南天来护送资产,可是偏偏燕南天却在来的路上被人绊住了手脚,拖延了时间。江琴便以花月奴早已写信告知邀月过去的时间,未免有所耽误,便让他们二人先行,自己留下等候燕南天,然后告知燕南天他们会和的地点。

花月奴在邀月身边已久,知道她不喜欢人不守时,便同意了江琴的提议。等到江枫二人出发,江琴又传了假消息给燕南天,让他和江枫二人错过,并让十二生肖中的猴和狗两人去拖延住燕南天的步伐,好让前去动手的鸡和猪能成功得手。

前面的计划全部都按江琴所料的进行,偏偏他没有算到邀月会因为花月奴迟迟未到而亲自出宫,并斩杀了已经得手的鸡和猪。得知事情鸡猪死在邀月之手后,江琴知道移花宫必然很快便会查出真相,知道一切是他所为,怕邀月会为花月奴二人报仇,便立即乔装打扮隐姓埋名的躲了起来。

此后一年,江琴在江湖上消声灭迹,这本就在邀月的预料之中。她虽查出了真相,却并没有出手的意思,毕竟花月奴还有二子尚在人间,为父母报仇的事情,邀月准备交给他们自己去做。

出乎意料的却是当时离去时说要去找人为义弟报仇的燕南天却也忽然悄无声息了起来。

邀月和怜星当时带着孩子离开现场,时候让移花宫的侍女去为花月奴收敛并整理现场的时候。却得知燕南天走时带走了江枫和花月奴二人的尸身。而江枫他们押送来的江家财产却都还在原地。事后那些财产自然被带回移花宫封存起来,等花无缺和江无忧二人长大后再交还给他们。

根据移花宫之前所得的线报消息,燕南天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去恶人谷寻找江琴。而此时江琴和燕南天同时消失。邀月和燕南天交过手,自然知道江枫身边的一个书童不可能是燕南天的对手,即便是恶人谷十大恶人联手,也不见得能是燕南天的对手,然而燕南天却一去不返。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邀月去了一趟恶人谷。却发现燕南天不知道因为什么,成了一个活死人,被万春流放在药庐之中试药。邀月和燕南天并无交情,会来这一趟也不过是出于好奇,毕竟燕南天所练的武功若能破而后立,或许还能和她移花宫的明玉功一教高下。因此见到他这副摸样,邀月感慨了一声天才的陨落。便转身离去。

此后的时光,邀月便一如过去,在移花宫中栽花钓鱼,练武修行。不过到底是有了两个孩子,移花宫倒是因为他们热闹了许多。

花无缺和江无忧都是十分聪慧的练武奇才。花无缺的长相大概是偏向江枫,性子也听话乖巧,邀月教他什么,他都能很快学会并加以练习,十分刻苦。江无忧虽长得更像花月奴,却没有她的半分沉稳,十足是个调皮捣蛋的性子,虽也聪明过人,可却不肯多花心思在练武和学习之上。因他们两人的身世和二人所负的父母之仇邀月都不曾隐瞒过他们。也告诉过他们,他们的仇要由他们自己去报。所以花无缺才自小勤学苦练。而江无忧却总说凡世有花无缺打头阵,而以他的聪明才智只需给花无缺出谋划策就好了。因此在练武这方面便时常偷懒。偏偏每当邀月要惩戒他的时候,他便可怜兮兮的去找怜星求情。

两个孩子自带回移花宫起便由怜星照顾,直到他们到了学武的年纪,花无缺勤勉,便在邀月这里待得更多。江无忧却更喜欢去找怜星偷懒耍滑。

好在他虽不喜练武,却对邀月闲来无事研究的奇门遁甲医卜星象十分感兴趣。因此邀月邀月见他能有一技之长便也不十分强求他勤学武艺。

因为有了花无缺和江无忧的存在,邀月才明白当初师傅为何常常会看着她和怜星感慨时间过得太快。只因她如今看着花无缺二人,也时常会有这种感觉。

很快花无缺和江无忧二人便都已十八岁。花无缺学有所成,明玉剑法和移花接玉都已经练的十分纯熟,而明玉功也已经修练至第七重。而江无忧也将奇门遁甲之术融会贯通。兄弟二人一个在武学上少有敌手,一个在机关巧璜上无人能算计。邀月便让他们出谷去历练报仇。

这些年的时间足够邀月找出当初隐姓埋名的江琴。但邀月却没有将此事告知花无缺二人,毕竟江琴如今更名改姓在江湖上也颇有威望。留着他本就是给花无缺二人用作历练的,若自己什么都说透了,以花无缺和江无忧而人如今的本事,想杀他为父母报仇实在太过容易。如此一来,历练便没有作用了。他们在移花宫长大,所接触的人事都太过简单,不明白人心险恶。这也是当初花月奴会被江琴算计的原因。邀月并不愿见自己养大的两个孩子会重蹈覆辙。

两人出谷没多久,怜星身边的侍女星奴便来报,怜星因不放心他们二人,跟着出谷去了。

邀月无奈,不过怜星自小在移花宫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那次出去去绣玉谷外带回花无缺二人,如今她也跟出去,倒是可以让他们三人一同历练。毕竟以怜星如今的身手,江湖之上无人是她的对手,一力降十慧。倒是让邀约彻底放心了。因此他们三人走后,邀月便将宫物交给星奴,交代她关注怜星三人的行踪,并交代非关生死,移花宫中人不要主动插手。

让她自己则开始闭关。因为明玉功可以让人青春永驻的这个功能,邀月这十几年来便一直在研究如何能改变完善心法以达到长生的目的。

第105章 第六世 藏宝 怜星三人出谷之后,邀月便开始闭关研究长生之法。她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那种十分渴望长久活下去的欲望,但不知为何却总有一种她的生命不会如此短暂的感觉。然而感觉是感觉,她的理智告诉她,若自己什么都不做,最多百年,她就会和师傅一样寿终正寝,因此为了实现心中那种飘渺的感觉,邀月决定做些什么。

明玉功的心法已经十分趋近于道家所说的修仙之道,然而千百年来,也不曾见那个道家的人真能得道成仙,诸如峨嵋武当这一些道家大派,立派这么许久也不曾有谁真的长生不死,以邀月的眼光看,如今道家的那些心法倒还不如明玉功更接近修仙之道。因此她所作的就是在明玉功的基础上,如何让身体的各种机能无限延长其使用寿命,以达到长生,再在此基础上修成不死。这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因此邀月闭关之后便开始潜心研究修行,不再过问外间的事情。

而怜星在出谷后并没有第一时间便和花无缺二人会和,只是远远的跟着,以防二人有什么不测。毕竟邀月说过,这不仅是让他们二人出来报仇,也是为了历练,好让他们知道人情世故,江湖凶险。

出谷之后的两兄弟,花无缺主张尽早找出真凶为父母报仇之后便回移花宫,而江无忧本就是个淘气活泼的,在移花宫一个地方待了十几年他早就向往外面的天空了,如今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出来,自是要玩个够本才行。便总是拖拖拉拉,找各种借口四处游玩。花无缺因为知道他学武不精,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兄弟,江无忧又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便只能跟着他好方便保护他。

一日,两人在客栈大堂听到有人提到如今的江南大侠江别鹤,对其倍加推崇,将他称为燕南天之后的又一位大侠。因为要锻炼二人,邀月曾下令不然移花宫中的人向兄弟二人透露江别鹤就是当年的江琴,因此兄弟二人只知当年父母之死和书童江琴有关,却不知江琴就是如今的江别鹤。因此听到这个名字,两人并无太大反应。倒是江无忧常在怜星身边,曾听她无意提起过燕南天是他们生父的结义兄弟,当年为了给他们的生父报仇入了恶人谷。

如今听众人提起燕南天,便对花无缺说:“这位燕大侠,你可曾听说过?”

花无缺点头:“曾听大姑姑说过,是父亲的结义兄弟,为了给父亲报仇入了恶人谷,却不知怎么的成了活死人。”江无忧只听怜星说过燕南天去过恶人谷,如今又听人提起燕南天绝迹江湖十几年,才有此一问,却不知燕南天居然在那个时候就成了一个活死人。

江无忧不敢相信的说:“我听小姑姑曾说,燕南天当年的武功和她不相上下,十大恶人得有多厉害,才能将燕大侠弄成一个活死人?”

燕南天当初在恶人谷遭算计成为活死人之事是邀月在花无缺出谷之前告诉他的,意在提醒他,即便武功再高,也会因为被算计而失手,让他行走江湖提高些警惕。“大姑姑说,燕大侠多半是被算计了才落得如此下场,因此你我二人行走江湖切不可自视过高,凡是还是要谨慎一些。”

江无忧的心思却不再这上面,喃喃的说:“十八年前就成了活死人,如今大概已经死了吧?”却又忽然一激灵,对着花无缺说:“无缺,我们去恶人谷吧?!“花无缺只当他是要去找燕南天,便说:”大姑姑既然说过燕大侠十八年前就已经成了活死人,如今想必已经不在了。“

江无忧却说:“我看这一趟恶人谷之行,我们还是非去不可呢。你看,一来,这燕大侠好歹是父亲的义兄,当年也是为了给父亲报仇才去了恶人谷,成了那样,若是如今他还活着,我们也能救他一救。若是不在了,我们也去祭拜一下,算是全了他对我们爹娘的情谊。再则,当年他既然是去恶人谷找那江琴的报仇,说明当初江琴最后的线索就是在这恶人谷之中。那人隐姓埋名十几年,我们要找他也如同大海捞针,不如去恶人谷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花无缺见他说的有道理,便也同意下来。两人很快向着恶人谷出发,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怜星也继续一路同行。

然而两人在去恶人谷的途中却横生许多枝节。江湖上被一张据说藏有燕南天宝藏的藏宝图搅得沸沸扬扬,江无忧是个爱凑热闹得性子,此事又事关他们这次要去找得燕南天,二人知道燕南天在恶人谷出事,事发突然根本没有理由会有什么藏宝图流传流传出去。但如今这传言却传的如此沸沸扬扬,二人都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便决定一探究竟。

兄弟二人在寻找藏宝图得途中偶遇了江湖上人称小仙女得张菁,那时张菁刚从别人手中得到藏宝图,无忧使了个计谋让张菁以为自己手中得藏宝图是假得,一气之下少了那张图。而无忧自己是个过目不忘的,因此兄弟二人很快按着那张图所指示得位置到了峨眉后山。燕南天乃当世大侠,他若真有宝藏也不可能会藏到别人得地盘去,做如此不讲究得事情,如今他得宝藏却藏在峨眉得后山,兄弟二人心知此事必然有诈。相视一眼便向着那藏宝图所指示得位置而去。跟在他们身后得怜星对此地所知得倒比他们二人多些。当初邀月初次外出历练,第一个交手得便是这峨眉得前任掌门。那位掌门当年受过邀月得指点,之后他驾鹤西去,邀月收到继任掌门得消息,还曾派人来此祭奠,而那时候来得人正是他们兄弟二人得生母花月奴。

两人进入密道,途中却遇到不少江湖人士,就连十二星相中都有三人来到此地。当年花月奴之死虽是江琴主导,却是由十二生肖下手,虽然动手得那两人已经被邀月当场毙命,可他们得同伙也难辞其咎,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花无缺向着牛和羊出手,而江无忧则对付蛇。无忧虽在武学上不曾用心,可是以他得手段对付一个善毒玩蛇得家伙却也绰绰有余。两人不出多久,便双双斩杀对手。

其后又遇到得一些江湖人士,因并无仇怨,二人也都知道此事此地必有蹊跷,便对众人晓之以理,因他们两人武艺高超,其余人等不论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服气得。一行人一路到达密道尽头,却见一副棺墩矗立眼前,其上所述此地正是峨眉历代先人的埋骨之地。花无缺二人迅速反应过来这是要让江湖人士和峨嵋派引起冲突的毒计。但那些一路过来的江湖人士却觉得宝藏必在棺墩之中,纷纷出手要打开那棺椁一探究竟。无缺和无忧二人因邀月和峨眉前任掌门的一些渊源并不愿看到这些人打扰先人安息之地,便出手制止,因不想无故伤人性命,因此倒让对方有余力纠缠起来。没多久峨眉派的人赶到现场,为首的正是峨眉现任掌门神锡道长。

此人年轻时见过邀月,因此一见花无缺二人所使用的移花接玉掌法,便知他们出自移花宫,虽疑惑移花宫中的人怎么会来到此地,到底没有大打出手。而花无缺兄弟二人见神锡道长出现,也迅速的停止的战局,将众人一一点穴,伫立原地。

花无缺以江湖礼数先问候了神锡道长,随后对其解释:“此次无缺和舍弟误入此地,惊扰峨嵋派诸位先人,是无缺失礼在先,望道长海涵。”神锡道长听花无缺说是误入此地,心里便已舒心了几分,但到底这么多人无故惊扰先人,若说花无缺二人是误入,总不能其他人全部都一起误入了。何况他收到他人的密报,是有人故意来此捣乱。便问其他人是何缘由。

那些人被花无缺兄弟二人点了穴道,如今动弹不得,又被峨眉掌门抓了个现行,如今是想不老实都不行,一听问话,便纷纷直言相告,是为寻燕南天宝藏而来。

神锡道长大怒:“休得胡言!此地乃我峨眉历代先人安息之地,怎么可能有燕南天的宝藏参与此地?!“

江无忧转了一圈眼珠子,却问神锡道长:“敢问道长是如何知道有人闯入此地?我们几人同时来到此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道长竟能未卜先知?还是道长早在此地埋伏了?”

“无忧!”花无缺将无忧的问话有些过于强硬,便出声制止。

那神锡道长虽生气江无忧的无礼问话,却也是个聪明的。略一思索便知道江无忧怀疑的是什么。开口解释到:“我是刚刚收到消息,有人要来此地打扰先人安息,因此才率弟子们前来,却不想竟是真的。”

江无忧开口问:“道长可否告知此人是谁?”神锡道长却摇头说:“我也不知是谁,只是收到一封密函。”说完便将所受到的密函递给花无缺。花无缺接过迷航,反复看了几次,没有说那么线索:“恐怕此人便是此事的幕后黑手。”

花无缺对神锡道长解释说:“我们来到此地,都是因为江湖上最近疯传的燕南天宝藏一事。”又一指身后众人,“在座其他人等也都是被一张藏宝图引到此地。若说燕大侠真有宝藏在世,也不可能会有如此之多的藏宝图同一时间流传于世。此事必是有人从中作梗,就是为了挑起武林中人和峨眉的纷争,居心叵测。”

第106章 第六世 地宫 花无缺话一出口,众人纷纷应和,表示自己都是受藏宝图所指引才会来到此地,并无意冒犯峨嵋派。知道是有人从中作梗,神锡道长也不好对这些武林人士做什么,只能再三威吓后,兼任全数放走。花无缺临行之前对神锡道长说:“晚辈二人此次出谷一是为寻找当年的杀父仇人,而也是为寻找家父义兄燕南天大侠的下落,如今此事事关燕大侠的宝藏,恐是当年之事的知情人所为。等晚辈查出真相必会告知道长,给此次的事件一个交代。”

神锡道长看着眼前的两人,当年即位掌门之时,移花宫派来恭贺的人正是花月奴,二人又是邀月的弟子,神锡道长对眼前两位年轻人倒是多了几分随和,几番交谈之后,又问:“当年移花宫主以十岁之龄,冠绝武林,此后数十年却再未踏足武林,如今也不知是何境界了?”花无缺还在考虑如何谦逊些说,江无忧便已经开口:“大姑姑的境界?当年的燕大侠在她手下没走过两招。”

神锡道长是见过当年的邀月的身手的,对此并不怀疑。心里也不由庆幸移花宫除了爱替女子打抱不平,从无称霸武林的野心,否则以邀月的境界,只怕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花无缺二人告别神锡道长后,藏宝图一事尚无线索,二人便准备按照原计划先去恶人谷,看看燕南天是否还在世。从峨眉山上下来之后,二人忽然遇到一个女子求救,那人形似二八少女,所言所行却单纯懵懂。兄弟二人在移花宫长大,身边所接触的都是女子,所受的教育也是要怜惜爱护女子,因此受到求助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二人跟着那女子走了一段路,很快便发现不对劲,这女子似乎是有目的的将他们往某个地方迎去,两人互视一眼,心中有了决断,不论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到了地方,不怕她不显露出来。

果然没多久边看那女子故作惊讶的发现了一处地宫,两人配合的跟着那女子进入地宫。江无忧虽习武不上心,却对奇门遁甲机关暗道之类的颇有研究,又因为跟着怜星长大,平日也会看些移花宫对外收集的卷宗密文,因此到了这里他便已经猜测出这女子的身份,正是十大恶人之一的迷死人不偿命的萧咪咪。据说她最喜欢勾引年轻男子,在她的地宫内甚至有一个庞大的后宫,她自己亦自称女王。倒是花无缺常在邀月身边习武,对这些江湖之事并不了解,不知道对方身份,不过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并不是那种需要他们帮助的柔弱女子。二人将计就计进入地宫,想要看看她到底刷什么花样。二人进入地宫之后,跟在两人身后的怜星皱着眉头现身。江无忧能看出这人的身份,怜星自然也已经心知肚明。

花无缺和江无忧是她看着长大的,在她心中自是最干净单纯的,如今却进入在她眼里看来十分乌七八糟的地方,作为家长自是十分别扭。不过邀月有言在先,非生死关头,让她不可干涉二人的历练。因此即便再怎么别扭,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进入地宫。

而地宫毕竟是她人的地盘,怜星贸然若是进入难免会让萧咪咪警觉。到时候只怕花无缺二人也会知晓,因此她便等在地宫之外,以策万全,若是两人遇到什么危险,以她的能力,硬闯此地也是不难的。

此时地宫里的花无缺和江无忧二人正被萧咪咪设计关在了一个密室之中。自进入地宫以后江无忧便在观察沿途机关暗道,如今已是了然于胸,想要出去易如反掌。因此兄弟二人还有闲心在密室中聊天。

“无忧,你有没有觉得这一路上好像是中有人在跟着我们?”

江无忧听了有些诧异,“有人跟着?我怎么没感觉到?你能听出是什么路数码?”花无缺摇头,说:”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没看到,可是却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江无忧有些担忧,毕竟他们还有个大仇人在世,而他们又不了解对方如今是什么身份,什么境界,若一路跟着他们能让花无缺都毫无头绪的人,只怕武功境界还在花无缺之上,他虽不惧,却也觉得麻烦。又问花无缺:“你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

“自出绣玉谷后不久,便时常会有这种感觉,却始终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听了他这句话,江无忧哈哈笑了两声,彻底的放心了。见花无缺还有所不解,便解释道:“若是在绣玉谷外,你便有这种感觉,那便不必担心了。”花无缺问:”怎么说?”

“你常年在大姑姑身边,难道还不知道她如今的境界吗?”花无缺自然知道,邀月本就听力非凡,自明玉功大成之后,又将其自行参透完善。五感早已异于常人,若绣玉谷外那人对他们有一丝杀意歹念,都是逃不过邀月的知觉的。因此若那人是敌,邀月能放过他,便证明他们二人足以应付,若是友便更加不必担心。又听江无忧说:“我猜啊,那人多半是小姑姑!她肯定是不放心我,所以才偷偷跟着我们的。”

说完又一拍脑门,从坐着的椅子上弹了起来,对着花无缺道:“如果是小姑姑的话,如今我们进了这地宫,小姑姑独自一人留在外面一定十分无聊。我看我们还是别耽搁了,不要管那萧咪咪了,赶紧出去才是正经。”

说完江无忧便对着一面墙壁开始敲敲打打了起来,不一会儿捆着他们的那扇门便打了开来,两人向着地道之外走去。萧咪咪原本一直在暗处观察两人,她知道虽不知二人来历,却知道花无缺武艺高强,不可硬来,因此在他们所在的密室下了大量的迷药,不仅水和食物有问题,就连空气之中都有迷香,只要两人在屋内待够时间哪怕不喝一滴水不吃一口东西,也会中招。

但却没有想到还没等她换完衣服回来,那两人便打开密室往外走去,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萧咪咪追着二人一路到地宫即将出口的地方。江无忧见她追来,挥挥手说:“不用送啦,你这地宫我们也参观过了,如今还有事,就不陪你玩儿了!”

萧咪咪冷笑一声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们也未免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说完不等二人反应过来,便开启了各种机关暗箭。花无缺挡在江无忧身前,将暗箭一一打落。江无忧趁着空挡对着萧咪咪喊话:“你这人怎么这样?先前见你长的挺好看的,配合你一下,也是你让我们进来的,如今有事要走,你怎么还说翻脸就翻脸了?!你讲不讲理”

萧咪咪笑着说:“我还就是不讲理。今天我就要你们留下陪我!”说完后退一步按下一个机关,江无忧回头看去,不由大惊失色:“这个疯女人!居然放下了断龙石!”眼看那断龙石就快放下,他一把将挡在他身前的花无缺推出断龙石。眼看花无缺还要进来,江无忧大喊:“别过来,去找小姑姑!”说完,断龙石在兄弟二人眼前放下。

萧咪咪见花无缺虽出去了,但好歹还有一个江无忧在,不由大笑,因知道江无忧身手比花无缺差上许多,对她而言更没有威胁,因此十分开怀。不过想到刚才他最后对花无缺说的话,对他口中的小姑姑有几分忌惮,便试探性地问:“怎么?还是小孩子么?打不过了就去找长辈来当救兵?你是哪家的小孩?”

江无忧却不慌不忙的越过萧咪咪,自顾自地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萧咪咪见他事到临头在这种情况下,京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心里更觉得自己一时冲动之下或许招惹了不得了的人。江无忧坐下后便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闻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便喝了一口,随后才回复萧咪咪。“你啊,是在这地宫呆久了,缺了些见识。无缺当着你的面使了那么多招数,你竟还没看出他的武功路数。”

萧咪咪刚才被二人不告而别气得冲昏了头脑哪里顾得上看花无缺用的是什么功夫,如今听江无忧说起,便暗自回想了一下。刚才暗器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射去的时候。“刚才他所使用的掌法,有些像少林的沾衣十八跌,又似武当四两拨千斤,但却更加鬼魅飘逸,可以以内力改变箭矢的方向,当今武林有如此掌法的,莫过于移花宫的移花接玉掌法!”

说完又对着江无忧冷哼一声:”你倒是聪明,想拿移花宫的名头吓唬我?!可你却忘了,移花宫向来不收男弟子,你和刚才的那两个,可是实打实的童男子。说谎也不找个像样的借口。“

江无忧无所谓的道:”所以说你没有见识啊。不管你信不信,等我小姑姑打开你这断龙石,你自然知道是真是假了。“

萧咪咪此时已经对江无忧所说信了九分,为有一分也不过是自欺欺人,想到自己无意之中竟得罪了移花宫,心里面有些发慌。但到底对断龙石的作用有信心,觉得无人能够突破断龙石进入地宫。如今自己虽也因一时冲动被困其中,却也给了她最后的信心。为防万一,她到也没有再对江无忧做什么,以期万一移花宫的人找进来,也能看在自己对江无忧以礼相待的份上给她一线生机。

第107章 第六世 江玉郎 而地宫之外的怜星在听到打斗的声音的时候便已经赶往地宫入口,却只看见花无缺被推出地宫,随后地宫的断龙石便被放了下来。没见到江无忧,怜星瞬间便明白他定是来不及出来,也没来得及和花无缺寒暄,直接便出手全力一掌拍在那断龙石之上。然而那断龙石却没有丝毫震动或裂开的痕迹。怜星再次攻击,断龙石依旧纹丝不动。她便停下来对着里面喊话,叫着江无忧的名字。但里面也没有丝毫声响传出。

花无缺生平所见武学造诣最高的除了邀月,便是怜星,如今怜星的全力一击都无法动摇那断龙石半分,他也放弃了自己动手的念头,见怜星喊完人没有反应还要攻击断龙石,他便拦下她,“小姑姑,此石宽数长,重逾万斤,以你刚才的全力一击都纹丝不动,恐怕非人力所能撼动。”

“可是无忧还在里面,断龙石向来只有放下之法,没有升上去的机关,如今断龙石一落,若不能将之摧毁,无忧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困死在这里?不行,我回移花宫找姐姐,她肯定能打碎这破石头。”说完转身便要走。花无缺连忙拉住她。

“小姑姑,你先不要急。我相信以无忧的聪明才智,必会找到别的出路的。那萧咪咪自己都还在里面,总不可能因一时意气便也真的将自己困死在这。我们先去四周看看,又没有别的出口。”

怜星刚才也是关心则乱,如今稍一冷静下来便知道自己刚才确实莽撞了。不说这地宫还有没有别的出入口,即便没有,以她们移花宫的能力,在周围再挖一条新的通道出来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冷静下来怜星便和花无缺一同在地宫周围探查。

而地宫之内的江无忧却被萧咪咪派来的人伺候的乐不思蜀。那人颇有几分机灵,见萧咪咪都对江无忧以礼相待,便鞍前马后的此后茶水点心。又再得知江无忧的姓氏后,顺酐爬的套近乎说二人是本家。直到得知断龙石已落,这个地宫已无出口,这人才翻脸离去。而江无忧在他第一次给自己端茶送水的时候便已察觉这人心术不正,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因此才故意说出断龙石之事,果然这人见自己也无法将其带出地宫便不再谄媚奉承。江无忧对此不慎在意。吃饱喝足便在地宫之中四处游逛,他在移花宫时涉猎甚广,不仅江湖卷宗密文,就连邀月收集的一些轶事传说,他时常翻看,因此他知道每个地宫在建造的都号称只有一个出入口,但是建造地宫非一日之功,也非一人所能达成因此一般都会有工匠未免自己被杀人灭口,或殉葬于此而留下秘密逃生暗道。

他在萧咪咪面前表现出一副坚信移花宫的人很快来救出自己,不过是让萧咪咪有所忌惮,不至于在走投无路之下,一时激愤杀了自己。而他虽然也知道怜星和花无缺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出去,却也没有将希望全部放在别人身上坐以待毙。

或者说,在他知道怜星也跟着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在心里暗自计划,要撇下花无缺,独自出去闯荡江湖。毕竟怜星在他眼里是长辈,即便平日对他再怎么宽容放纵,有长辈在,有些事情便不太好做,有些话也不太好说。而花无缺又是个一板一眼的君子性格,和他在一起也着实很闷。因此如今隔着一个地宫,江无忧便开始琢磨怎么尽快从别的出口出去,然后偷溜。

两日后。

地宫之外怜星和花无缺没有找到其他出口,便已传讯附近的移花宫弟子,集结此地,准备挖一条通道进入地宫。

而地宫之内,江无忧也找到了地宫的一个秘密所在,那地方就连萧咪咪都不曾涉足。江无忧看见一本五绝秘籍,随意翻看了一下,觉得甚是精妙。却到底不如他们移花宫的内功心法和掌法剑法。移花宫武学江无忧都无心学习,这本五绝秘籍他也自然兴趣缺缺。却因知道邀月为了完善明玉功,有在参考各家武学,便将秘籍贴身携带,准备等回到移花宫得时候送给邀月。

又将密室内的一些暗器和毒药拿了一些,便继续开始四处敲敲打打。没一会儿便让他发现一个非同寻常的地方,于是便运功向前一拍。

一掌之下,面前的土墙瞬间土崩瓦解,一大股水流喷涌而入,江无忧一时不备呛了两口水。但很快他便调整状态逆着水流往上游去,等他浮出水面,看见四周的绿树蓝天,便知道自己已经安然的出了地宫。将身上的外衣外裤脱下,一边拧干,一边喃喃自语,:“早知道当初就该好好练功,若是换了无缺,这个时候只要运一下功就可以将这水汽烘干了,哪里用这么麻烦。”等他床上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将身后又有一人自水里扑腾着出来。江无忧本以为是萧咪咪,还准备调侃两句,却见浮上水面的是那个在地宫里一开始对他谄媚不已的江玉郎。

江玉郎当初将断龙石已下,只到江无忧已经没有别的办法离开,便不再对他阿谀奉承,甚至拂袖离去。却没想到不过两天,对方却又找到了别的出路,此时又落到了他的手里,怕对方心里计较,便立刻摆出一副谄媚的嘴脸,“江兄,见到你正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江兄聪慧过人,必有办法找到出路。不想江兄这才两天便出了这地宫。小弟在这地宫那么久,却丝毫没有线索,真是不及江兄万一。”

江无忧见他这个样子,心知他在想什么,也懒得和他计较,便对他说:“你再不赶紧上来,一会儿萧咪咪追出来,你怕是又逃不掉了。”

就听江玉郎得意一笑,“我见那萧咪咪似乎不善水性,地宫之中忽然涌入水流,这时候她还没能上来,只怕已经淹死了。”

江无忧虽知萧咪咪位列十大恶人,并非什么良善之人。但是移花宫宗旨便是怜香惜玉,他在那里长大,难免受些影响,而萧咪咪虽因一时义愤将他困在地宫之内,事后却也对他以礼相待不曾交恶,虽说有很大的原因时慑于移花宫的威势。但如今对方因他打开水道,而香消玉殒,倒是让他心里有些不好受。见江玉郎如此幸灾乐祸,虽有可缘,却也看不过眼,便乘其刚爬上岸不注意的空挡,点了他的穴道。

江玉郎以为江无忧要对他不利,连忙哀声祁求,将江无忧毫无反应,便对其说自己身上有一份藏宝图,愿用藏宝图换江无忧放自己的一条生路。无忧本就是见他那副样子,心里不舒服,点他穴道不过是吓唬吓唬他,听到他说到藏宝图一事,想到但是他和花无缺被那张假藏宝图所骗的事情,不由得将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从江玉郎身上将那藏宝图拿出之后,江无忧一眼便看出那和当初他们从张菁那里见到得藏宝图一摸一样。将藏宝图一把火烧毁之后,便问江玉郎:“这图你是从哪里得来得?”

江玉郎江无忧把图烧了,心痛万分,但毕竟是小命要紧,还是老实回答:“那时我从家中无意间看到得,觉得有趣,便准备出来寻宝,谁知刚出江湖便落在了萧咪咪得手上。江兄,那可是燕南天得宝藏啊,就算你视钱财如粪土,可里面还有燕大侠得武功绝学,若是学会,必定能独步武林啊!”

江无忧见他还在心痛那藏宝图,便对他说:“那图是假得,江湖上恐怕没有百份也有几十分,不过是别有居心的人为了引起武林争端而设的一个局,又似随意的问江玉郎。你说你拿到图后,一出江湖便被萧咪咪带回了地宫,你在地宫待了多久了?这消息如今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你怎么还不知道?”

江玉郎知道那藏宝图是假的,而自己为了一张假的藏宝图沦落此地,忍辱求生活到现在,内心十分沮丧,将江无忧问,便回复说:“想不到我竟因为一张假得藏宝图,在这地宫忍辱为奴一年多,我真是,哎!”

江无忧得到自己想要得消息,穿好自己得衣服,便要转身离去。江玉郎连忙喊住他:“江兄,江兄,你先解开小弟得穴道啊!江兄!”

江无忧一边走一边说,“地宫灌水,这里一会儿顾及会塌陷,这么大的动静,我小姑姑和无缺一定会过来看看,到时候你告诉他们,我江无忧要自己一个人去闯荡江湖了,让他们别担心,无缺看在你传话得份上一定会解了你的穴道,放了你的。”

江玉郎一开始听到江无忧说地宫会塌陷,而自己又被点了穴道以为必死无疑,又听他说会有人过来此地查看,只要传了话就能有活命得机会,江玉郎这才松了一口气。

半晌,江玉郎感觉自己所在得地面似乎变得泥泞起来,周围得地面也出现一道道裂缝,知道地宫即将塌陷,却还没有人到来,不由心里着急。然而地面开裂,他即将落回水中得一瞬,江玉郎见到远处飞来一对身着白衣得青年男女。

第108章 第六世 江别鹤 怜星和花无缺原本正带人在地宫出口附近挖地道,然而还没等地道挖好,却听见远处传来山崩地陷的声音,二人猜测定时无忧闹出来的动静,便迅速的向着动静最大的地方赶去,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江无忧已经甩手离去。而他们赶到的时候只见到一个人因为地陷而即将落入水中。花无缺飞身上前将其带到安全的地方,才知道那人被点了穴道。花无缺为其解开穴道,怜星问他:“你可见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此地出来?”

江玉郎见到这二人的时候就知道这多半就是江无忧所说的小姑姑和无缺,又见两人都是身手不凡,也不敢耍花招,听见问话便乖乖回答说:“江兄比我先一步出来,让我留在此地给二位传一句话,说他要独自闯荡江湖去了。”

江无忧是怜星带大的,她自然知道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如今人早就溜走了,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能摇头叹息。花无缺见状,安慰怜星:“小姑姑,无忧性子向来活泼,最近与我一路同行,想必也是拘束坏了,所以才会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出去玩一玩。我和无忧之前曾说过要去恶人谷一趟。小姑姑若是无事,不妨和我一同同行?”

花无缺自小便听话懂事些,因此怜星对他倒是很少操心,这次出来主要也是担心无忧武艺不精又爱惹事,怕他吃亏,可如今他一走了之,她也不能真的扔下花无缺去找他。如今听说花无缺要去恶人谷,便也答应了一路同行。

二人也没有管还留在原地不敢动弹的江玉郎,便一同离去了。

江玉郎见怜星和花无缺二人离去,这才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泥水,准备下山去找个地方换衣服。

怜星二人都是轻功卓绝之人,既然定好了目的地,有没有江无忧这个喜欢游山玩水的人在一起耽搁着,便直接赶路前往恶人谷。

而江玉郎走下山的时候却看见江无忧正在山脚的一棵树下打盹。江玉郎几次在无忧面前失了面子,此时自然不想和他搭话,正准备视而不见,快速的离去,就听见江无忧问他:“你回家吗?”既然已经被主动搭话了,江玉郎也不好继续装作没看见,便假装惊讶的看着江无忧说:“江兄!江兄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要去闯荡江湖吗?”

江无忧把嘴里叼着的草杆子一吐,对着他说:“离了家,离了长辈,哪里都是江湖么。咱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走走,我送你一起回家。”

说完便搭着江玉郎的肩膀继续向前走,江玉郎不是他的对手,又惧于刚才出现的怜星二人,只能无奈的带着江无忧一同回家。回到江家,江无忧四处观看,不可思议的对江玉郎说,“你居然是江南大侠江别鹤的公子?那你怎么会被萧咪咪所擒沦落到那个地步啊?”

江玉郎尴尬的笑笑说:“那都是因为少不更事,江兄就别提了。一路上也没问江兄出自何门何派?或是哪个世家?”因花无缺和怜星的出现,江玉郎自然能猜到江无忧定然来头不小,他尚且年少,邀月名彻江湖的时候,就连他爹都还只是无名小子。因此即便见过江无忧出手也见过怜星二人,却还是猜不出对方的身份。即便是见到怜星的时候有所猜测,可却因为江湖山传言移花宫都是女弟子,因此也不会把江无忧和移花宫联系再一起。

而当年知道邀月怜星收养江枫之子的只有燕南天一人,燕南天早就成了活死人,所以十八年来不曾出谷的花无缺兄弟二人也鲜少被世人所知。

直到他们二人出现在峨眉,揭露了藏宝图一事,并在在峨嵋掌门面前显露了身份,诗人这才知道原来移花宫还有两名男弟子。但这一切当时在地宫内的江玉郎自然不会知晓。不过如今他既然问了,江无忧也没打算隐瞒,毕竟他既然已经在众人面前露脸,那么身份迟早会被世人所知。因此便告诉他:“我呢,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不过我师傅倒是大有来头。“

“是谁?“江玉郎配合的问。

无忧笑着说:“想必你也听过移花宫和移花宫邀月怜星两位宫主吧?“

“移花宫邀月公主数十年前,为寻合适的佩剑,便以十岁之龄单挑当时武林数十位高手泰斗,因此成名江湖。此后数十年虽再未出现于江湖之上,可却无人敢小瞧她的实力,因此移花宫也是当今武林当之无愧的泰斗。可众所周知,移花宫自立派以来便只收女弟子,江兄忽然提及移花宫,难道要说你是出自移花宫不成?“说完便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江无忧。

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玉郎,休得无礼!“那人自江玉郎身后走来,江玉郎见了,瞬间便乖觉了起来,恭敬的叫了一声:”爹。“江别鹤看了一眼江玉郎,又对江无忧说:”事前听下人说玉郎带了好友来府中,不想竟是移花宫的江公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江无忧跟着客气的客套道:“一路上也早闻江南大侠的威名,不想江大侠还听说过我的名字,正是惭愧。哈哈。“江别鹤说:”峨眉山藏宝图一事,神锡道长已告知武林同道,也曾言明此次谣言的看破多亏江公子和您的兄长。真正是少年英才啊!“

江无忧又客套了几句,便向江别鹤提出自己和江玉郎年岁相当,一见如故,想让他带自己四处看看。江别鹤自然应允,并嘱咐江玉郎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而他自己则借口还有要事先行离开。江别鹤走后,江玉郎肉眼可见的轻松了几分,对着江无忧说:“想不到你还真是移花宫的?移花宫怎么忽然又收男弟子了?”江无忧和他说话自然没有和江别鹤说话时来的客气,毕竟对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他都见过了,“所以说你年纪小每件事吗,你老爹就比你见多识广的多。自然是小爷我玉树临风,天纵奇才,所以我师傅才会收我为徒的么。”

江无忧此次和花无缺出来行走江湖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寻找当年的害死他父母的仇人江琴,可他只知江琴隐姓埋名,甚至有可能改头换面换了别的身份。如今他因藏宝图一事对这位江南大侠有所怀疑。出身移花宫之事迟早瞒不住,因此才说了实话,但却不会什么都坦白。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江别鹤正是当年江枫的书童,江琴。江琴作为江枫的奴仆,虽不知道当年身怀六甲的花月奴在那种环境下有没有诞下孩子。可是在见到江无忧那张肖似花月奴的脸时,心中便已经有了七八分的肯定,姓江,又肖似花月奴,且被移花宫收养,种种迹象都在告诉他,江无忧就是江枫之子。

因此不管江无忧跟着江玉郎来到他家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在他心里,江无忧都是他必杀的人。但他又忌惮移花宫的实力,因此便在心中计划怎么样能借刀杀人,即除去江无忧,又能把自己从江无忧之死中摘出来。

而那边江无忧由江玉郎带着四处逛了逛,在经过一处上锁的院落时,江无忧状似无意的问他:“想不到你们江南大侠府居然还有如此破败的地方?怎么也不让人修修?”

江玉郎瞥了一眼那个院子,对他说:“这个院子荒废已久了,我家就我和我爹两个主子,用不了这么些院子,便干脆锁起来了。“

江无忧也不再多问什么,两个人逛了一圈,吃过晚饭后,江无忧便回到了给他安排的那个房间。白天见到一个这样可以的院子,无忧自然不会视而不见,在他多年的看书经验中,越是这样的院子,里面都越是有蹊跷。因此入夜之后,江无忧便偷偷的从房间离开,准备去那个院子一探究竟。他的武功学的不怎么精,但各种杂学旁类都有涉及,隐匿的功夫也是一流,因此一路到了那个破旧荒废的院子,倒也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院内四处布满尘埃,看起来倒真的像一个荒废已久的地方。无忧走进一个房间,四处观察有没有机关暗道,却一无所获,就在他以为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的时候,却发现房间正中的桌子似乎有些过分的干净。暗骂自己一声,居然只顾找密室暗道,忽略了眼前的东西。之间那桌子上放着一些笔墨纸砚。无忧拿起一张纸,这纸材质特殊,却正是当初张菁那种藏宝图和后来江玉郎手中那张藏宝图一样的材质。

那时他和江别鹤客套寒暄的时候,说到他和江玉郎的相识,曾随口问了一下江别鹤是否见过那种藏宝图。江别鹤显示矢口否认,后来江无忧说到江玉郎的藏宝图是在家中找到的,江别鹤又说可能是房子前一任主人留下的,却被江玉郎无意中找到了。

可如今这纸张,这桌台上的灰尘,都表明这些东西不久前还被人用过,根本不可能如江别鹤所说是前任主人留下的。

第109章 第六世 恶人谷 证实了自己得想法,江无忧也不在多留,小心的退出院子,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间,刚躺下没多久,江无忧便感觉有人出现在他的房门外,听声音似乎是江玉郎和另一个人。江玉郎问那人:“你听一下,江无忧那小子在房里吗?”那人没有发出声音。江无忧知道有些人可以听呼吸声心跳声探知人的存在,便放缓呼吸,模拟出熟睡的样子。片刻之后,又听江玉郎说:“怎么可能?他千方百计和我回家,白天又四处察看地形,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呆在房间里。”对方依旧没有声音。无忧猜测另一个人估计不是沉默寡言就是真的是个哑巴。

果然片刻沉默之后,就又听江玉郎说:“我还是不相信他会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我进去看看。”说完便轻手轻脚的从窗户爬进江无忧的凡间,无忧听到动静,闭上眼睛假寐,等感觉到人走到自己的床前才假装被吵醒的睁开眼,惊讶地看着江玉郎说:“嗯?江玉郎?你怎么跑到我房里了?”

江玉郎见无忧忽然醒来,慌了一瞬,很快又镇定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说:“我来看看江兄睡了没,不知道江兄在小弟家里住的可好?”江无忧看了看关得好好的门,对江玉郎说:“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我没关好门?”不等尴尬的江玉郎回答,他又说:“哦,我知道了,江小兄弟一定是看我没关好窗户,所以来帮我关窗户的,是吗?江兄弟正是细心体贴。”

江玉郎连忙迎合说着:“是是。小弟就是来看看江兄睡得好不好,顺便帮你把窗户关上,哎呀,你说你睡觉怎么能不关窗户,着凉了可怎么办?“

江无忧也顺着他的话说:“你们家这高床软枕我睡得好得很,我要继续睡了,你记得出去的时候帮我把窗户带上啊!“说完便闭上眼睛一副要睡的样子。江玉郎走出无忧的房门,又关上窗户。轻声得对着门外的人说:”你在这里守着,我就不信他真的这么老实!“

屋内的江无忧却是真的闭上眼睛一夜睡到天亮。

第二天江玉郎从仆人处得知无忧在屋里一夜睡到天亮,不曾出去过的时候还怀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或许那小子真的是初次出谷见了什么都新鲜,所以才会死气摆列的住到自己家里来,还东问西问的。不过早饭过后江别鹤告诉他的事情,让他知道,之前自己的种种猜测并非空穴来风。他才知道江无忧竟是江枫之子,而他父亲正是那江无忧的杀父仇人。他才肯定江无忧当初非要跟着自己过来必定是有所图。

然而江别鹤也跟他说了,江无忧身后确实是移花宫,因此如今他大摇大摆的住进他们家,他们还不能让他在府里出了什么事端。江无忧必须死,却只能借刀杀人,而且还要做的不着痕迹。

事后江别鹤父子为避免嫌疑,开脱以后的江无忧之死,依旧热情款待江无忧,无微不至以示自己对江无忧看重。而江无忧为了查证江别鹤的身份,也顺水推舟的继续留在江南大侠府。三人各自心怀鬼胎,却还算平静。

而另一边花无缺和怜星自离开地宫之后。不多久的时间便到了恶人谷,以他们两人的本事,只要不是来屠灭恶人谷,谷中的恶人们也不会主动上前招惹。怜星许多年前听邀月说起过燕南天的下落,因此二人直奔当初邀月最后一次见到燕南天时的那个药庐。

药庐之中,正当中所放的便是一个巨大的药浴桶,桶边万春流丝毫不受怜星二人进入的影响,仍旧专心致志的给药浴桶内的人施针。桶中那人赤裸着上身,可以看出他原先定是一个十分高大壮硕的汉子,怜星曾和燕南天有过一面之缘,如今看着这人却觉得有些不敢人,形销骨立,骨瘦如柴,赤裸的肩膀犹如一副骨架子上铺了一层皮一般,那层皮上密密麻麻的扎着一些银针,因为太过于的瘦,银针似乎都有些扎不稳了,看着摇摇欲坠,索性那层在细看之下还能看出几分起伏,说明这人还活着。他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面黄肌瘦,既没有胡须也没有眉毛,或许是为了施针方便剃去了,或许是因为长久的用药,已经长不出来了。

怜星见后有些不忍。她没有想到再见到姐姐口中那个若能破而后立便能与她一战的人,居然会变成这副样子。

花无缺的心里也不好受,这是他父亲的义兄,即便他初出江湖,也曾听闻过他的许多义举,知他在十八年前也曾是威震武林无人不服气的一代大侠,却为了给他父母报仇,落得如此下场。这是他除了移花宫两位宫主和无忧以外的亲人。见万春流施针完毕,他拱手郑重的向对方行了一个谢礼。“万神医不负神医之名,有医者之大德,为燕伯父虚名十八年,无缺感激不尽。”

“伯父?你是?”

“家父江枫,乃燕大侠之义弟。”

万春流阖首,“当年燕南天携义弟夫妇尸身倒恶人谷寻找杀人凶手的线索,却因误会而被十大恶人中的杜杀屠娇娇等人所暗算,重伤之后成了活死人。想不到,竟已经过去十八年了。”随后他又看向怜星,“想必这位便是移花宫二宫主吧?”怜星点头。

万春流又说:“当年邀月宫主也曾来过,此后十数年,也送了不少灵药过来,只是到底是在下医术不济,仍旧没能另燕大侠醒来。”

“万神医过谦了,如无缺所说,您有医者大德,当年若非您执意救下燕大侠,只怕如今我们所能见到的也只是一具白骨。姐姐曾说过,当世之中,能有本事另燕大侠苏醒的,也唯有你了。”

当年邀月怜星带走花无缺二人,而江枫夫妇的尸首则被燕南天一路带到了恶人谷。也是因为顾及二人的尸首,燕南天才会被杜杀屠娇娇等人所算计,事后万春流以研究新药为由,将燕南天带走救治,还收敛了江枫夫妇。花无缺既已到了此地,自然要去父母坟前祭拜。怜星便随他一同前去。

万春流虽为二人收敛,却也非亲非故,不可能时常过来祭奠清扫。根据万春流的指点,二人找到所在,那是一个微微隆起的一尺高的小土丘,其上也并没有墓碑。四周杂草丛生,草木都高过那坟包许多。花无缺对怜星说:“小姑姑,此处杂乱,你先在一旁休息片刻,我先将杂草除去。”

花月奴在移花宫时虽是邀月的贴身侍女,但其实因为她代邀月处理许多琐事,因此和处理庶务的怜星相处更多,怜星对她也自有一份感情在,因此还是和花无缺一同将附近的杂草灌木去除。花无缺整理好这些之后又来到一块巨石前,用剑气在上刻下“显先考妣江公枫·花氏月奴之墓”。又见巨石搬至土丘之前,权做墓碑之用。

两人在墓前祭奠完毕之后,便回到万春流的住所。想要打听当年燕南天之所以会来到恶人谷的原因。万春流对此事并不清楚,只知他当初过来似乎要寻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设计害他义弟一家的人。但当时恶人谷的诸位恶人得到的消息确实燕南天要来铲除恶人谷,为武林除害。于是谷中的恶人们为求自保便设下天罗地网害了燕南天。而那人是谁,万春流不问江湖事,后来也不曾打听,因此倒不清楚。

燕南天找的人是谁,花无缺自然知道,当年移花宫也查过此事,因此他知道那人就是父亲当年的书童江琴。而这人在此后十数年改头换面,再也没有以江琴这个名字出现过。而他和无忧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人的隐藏身份,为父母报仇。在问过万春流得知那件事情发生前后,除了燕南天都不曾有陌生人出入过恶人谷。这些年恶人谷内也没有生面孔出现过之后,花无缺便知道江琴当年并没有来到恶人谷。于是便和怜星二人告别了万春流,出了恶人谷。

两人的忽然离开令恶人谷中的恶人们惊讶不已,他们原以为花无缺和燕南天既然有此渊源,想必会为了燕南天而找他们麻烦,甚至杀了他们为燕南天报仇。可是这两人却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完全不曾找过他们。枉他们自知道二人入谷便开始寝食难安,又设下天罗地网,想要重复当年燕南天之事,虽知事后会被移花宫报复,但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可是他们想象中的恶战根本没有发生。人家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过,他们倒也不是喜欢自寻死路的人,即然人家放过他们一马了,自然没有巴巴冲上去送死的份。

众人派屠娇娇到万春流那里再三确认之后,才知道,他们是真的走了。而且花无缺说,燕南天如今未死,他的仇自然要等他醒了之后由他自己决定。若是燕南天死了,作为晚辈,他自然会杀了他们为他报仇。

屠娇娇听到前一句话的时候险些出手杀了那如今毫无反抗之力的燕南天,却在听到后面那句话时,庆幸当初万春流拦住了他们。否则即便他们再怎么自恃甚高,也知道逃不过移花宫天罗地网式的追杀。

第110章 第六世 铁无双 怜星和花无缺离开恶人谷之后,便从移花宫弟子口中得知江无忧如今正在江南大侠江别鹤的家中。邀月虽下令把隐瞒江琴如今的身份,让他们两兄弟自己去查,可怜星掌管移花宫事物多年,自然能从诸多线索中知道江琴的下落。如今江无忧竟然在他家中,怜星便不由得担心。虽然无忧不像花无缺一样和江枫似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得,却也中和了江枫和花月奴得样貌,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猜出他的身份,何况是当年居心叵测背主杀主得奸险小人。不论江无忧入住那里是什么目的,她都不放心放任他一人在那里。

想到江枫,怜星不由得看了眼花无缺。当初她见到江枫得时候,江枫已经满身血污死于刀剑之下。即便如此狼狈得情况下,也难掩他得风姿。不由得让人感慨不愧是当年得玉郎江枫。不过人既然已经死了,当时又是那样的情况,她和姐姐匆匆得将两个孩子带回移花宫,也就只是那一眼得缘分。可是她没有想到,她竟然又见证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摸一样得少年得成长。她不知道活着的江枫是什么样得品行性格,只看他能倾尽一切换取和花月奴得相守,便可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多情又钟情得人。她也了解花月奴,若对方只是一个空有容貌得肤浅之人,她也绝不会冒着初犯宫规得危险和他私定终身。

然而花无缺得渐渐长成,他的一言一行,仿佛就是她心中想象得那个人。她怕自己长久得面对他会让自己得感情失去分寸,所以她以姐姐得武学更加精进更适合教导一心习武得花无缺为由,让花无缺长久得跟在邀月身边,而自己则带着活泼调皮得江无忧学习她其实并不十分擅长得奇门遁甲。时间一久,那种感觉渐渐被她忘记了。

但是她能把江无忧单纯得当作一个晚辈来心疼照顾,但花无缺却不同,那是一个会让她心动得人。

花无缺见怜星得知无忧下落之后,一下子愣住了,以为她是担心无忧,便宽慰道:“无忧虽顽皮些,可也是个极有分寸得人。江南大侠这个名号听着倒像个正人君子,无忧在他家里应该是无碍得,小姑姑若是担心,我们且早些去跟他会和就好了。”

怜星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是啊,我是他的小姑姑,在他的眼里或许是师傅,是母亲,是亲人,却不是会让他心动的女子,别多想了。”

随后对着花无缺说:“好,我们早点去和无忧会和。这江别鹤......不是什么好的。”

怜星鲜少在他们面前评论一个人的好坏,如今却直言这江别鹤不是个好的,花无缺便将此话放在心里,一时之间也开始担心起江无忧的安危。

而无忧这边,江南首富段合肥有一笔百万白银的镖银要运往别处,因原定的三湘镖锔和两河镖局的头儿双双出事,这笔买卖便落在了双狮镖局的手里。然而镖银运出后不久便被太湖三煞所劫,又那么巧被独自外出江玉郎看见,杀了太湖三煞,将镖银找回交还了段合肥。

这么一大笔银子,这一趟买卖从开始到被劫一直都备受江湖中人所关注,如今江玉郎却单枪匹马从太湖三煞手中取回镖银。一时之间什么虎父无犬子,英雄出少年的溢美之词都堆砌到了江玉郎的身上。江无忧因早知这父子俩的德行,因此事情一发生便觉得有所蹊跷。却也只当是江别鹤出手杀了那三煞,帮江玉郎挣名声。而他在江南大侠府住的这些日子,所做的便是寻找各种时机,摸清府里的密室暗道,想要找出证明江别鹤身份的证据。可江别鹤自他入住以后便清理了和过去有关的所有蛛丝马迹,因此这些时日除了那种藏宝图的纸张,无忧并没有别的收获。就在他准备佯装离开,然后再在暗中打探的时候。江别鹤找到了他。

原来段合肥的那笔镖银在找回之后,再次运出的时候,再一次被人劫走了。劫走镖银的人这次甚至灭了双狮镖局上下三十九口人,只留下一个马夫。据那马夫所言,当日行凶的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这次江别鹤来找他,便是因为此事事出江南,他们这边一系的武林中人为保公正都需避讳,以他移花宫弟子的身份来出面,寻找此次灭门惨案的真相。

江无忧虽看不上江别鹤的德行,但此事毕竟事关三十几条人命,他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因此便答应和众人一起查明真相,寻找凶手。案发之后既然还有活口,无忧第一反应便是再次询问那个生还者。在得知那日他因躲在马棚之后而逃过一劫时,江无忧便觉得十分奇怪,若是一个能在顷刻之间杀死双狮镖局上下三十九口的高手,没理由会发现不了这样一个没有武功的人的存在,可若是发现了,为什么明明已经杀了其他所有人,却偏偏放过了此人。这里面处处透着蹊跷,除非凶手是故意留下线索,为了误导视线。

果然第二日在段府召集的寻找镖银的集会上,就有人提出,“一个能有如此武艺又年长的武林中人,分明就是三湘盟主铁无双。他本就是受三湘镖局和两河镖局所托来调节运镖之事,可是最后这个差事却落在了双狮镖局的头上。铁无双定是觉得颜面受损,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双狮镖局满门!”有人向那生还者询问,对方却说当时天色太黑,他并未看清来人的面貌,只看见对方的一头白发。

江无忧细看铁无双神色,见他只有被指正的气愤,并无心虚遮掩之色,便在心中认定他多半是被冤枉了。就如他之前所怀疑的,若真是铁无双所为,以他的身手根本不可能会留下活口,用来最后指证自己。而江无忧虽相信铁无双,可却没有证据。之后以江别鹤为首的武林中人将矛头直指铁无双,江别鹤还特意问江无忧:“此事既已真相大白,江公子看这奸险之徒该怎么处置?以移花宫在武林的泰斗之位,邀月宫主在武林中的威望。江公子光风霁月,定也对其不耻,不屑与之同流合污,江公子所作决断我等定无意义。”

此话一出口,江无忧恨不得破口大骂,什么奸险之徒,就又扯上移花宫了,合着他若是为铁无双说话,就成了与之同流合污,连大姑姑的名声都要跟着受损了?江无忧站起身来,正色对江别鹤说:“江南大侠还请慎言!移花宫宫主之名不是谁都能牵扯的!如今铁老前辈诸位既然都因马夫之言怀疑铁无双,但那马夫也并未看清凶手面貌。即如此,也要给铁无双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底下有人质疑,“难道就因为这样,就放任他逍遥法外么?若是他借机逃跑,事后我们又要去哪里寻人,难道你要为此负责吗?或者他一直找不到证据,就一直这么拖延下去吗?”

江无忧看着那人,冷笑一声,说:“那就我来负责,自今日起,我就留在这里,看着铁无双。若三日之内这位铁老前辈找不到证据自证清白,那各位再要做什么,我必不阻拦!”

江别鹤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头疼,他原本计划让江无忧和铁无双对立,晚上江无忧回去之后,他便下毒毒害江无忧,再将可以解毒的解药全部秘密收购送到铁无双的住所。等江无忧毒发身亡之后,他便带人缉拿铁无双,杀人灭口。事后即便移花宫的人来查,也只会以为是铁无双杀了江无忧,而他杀了铁无双为其报仇。江无忧一死,他便不用担心他会有朝一日为其父报仇,而铁无双死后,江南一带也将以他为尊。正是一箭双雕的计策。

可这江无忧却不按套路出牌,倒戈支持铁无双自证清白。如此一来后面的计划便都要改变,毕竟谁也不会相信,一个人会下毒杀害唯一相信自己给自己自证清白机会的人。

江别鹤等人走后,铁无双郑重的向江无忧道谢。又感慨:“想不到铁某纵横江湖数十年,自认对人也算仁义,可事到临头,却只有江小兄弟一人愿意相信老夫。听说江小兄弟出自移花宫,不知移花宫宫主邀月,是你何人?”

江无忧见他年岁着实不小了,便让了一礼,回复道:“邀月宫主正是家师,不过我向来顽劣,不能习得她的三分本事。”

铁无双爽朗一笑,对他说:“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以邀月宫主当年的武功修为,即便此后再无进展,谁能习得她一分本事武艺,也足以纵横江湖了。”

江无忧见他如此推崇邀月,心里也甚是高兴,只觉得自己没有信错人,忙问:“听铁老前辈所言,可是见过当年的大姑姑?”

“当年的移花宫邀月,江湖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虽说她以寻剑为由找武林中人切磋,却并没有因为得胜而真的拿走别人的传世宝剑。也从不会对自己挑选的对手下死手。但谁若想踩着她的名头往上爬,却也绝不姑息。她在江湖虽只出现了半年,但老一辈武林中人,受她指点的恐怕不少。”

说完,便使了两招,江无忧见这路数有些眼熟,但也绝不是移花宫武学,有些疑惑。铁无双便主动解释:“当年我因见她年少,只当她是被家人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却也不忍对其下重手,只想将其制服之后送回家去。却不想一招便反被制服,事后她因我这一分善意,主动将我自创的掌法演示完善了一番,此举实在令我受益匪浅。”

江无忧这才了然,难怪他刚才见这掌法眼熟,却绝不是移花宫武学,原来是因为这掌法本就是铁无双自创,只是被邀月完善,所以施展之事难免有几分邀月的出手习惯在。

第111章 第六世 地灵庄 江无忧和铁无双相谈甚欢,铁无双行走江湖数十年,虽为人正直,面对如今的情况无力自辩,却也颇有江湖经验,因特别欣赏江无忧,便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夜下来几乎将自己所知抖了个干净。直到三更,江无忧将老人家似有疲惫,便连忙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

铁无双来到江南后受江南巨贾赵香灵邀请,入住地灵庄,如今江无忧答应众人会看好铁无双,不令其潜逃,自然也被安排住在了地灵庄内,为了方便监督,江无忧的房间就安排在铁无双的隔壁。

无忧回到房间后不久,便听到一阵敲门声。一个小厮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壶美酒。无忧开了门后,小厮便对他说:“江公子,我家主子是这地灵庄的主人,听说江公子出身名门又足智多谋,小人的主子十分钦佩,特让小的送来一壶美酒,请江公子品鉴。”

江无忧看了一眼那小厮,心里觉得有鬼,却不露声色的接过酒壶,闻了一下,对那小厮说:“确实好酒,待我谢过你家主子。”说完拎着酒壶走进屋里,做出一副喝酒的样子。门外之人从门窗上的投影中看见江无忧确实喝了酒,这才放心离去。而实际上屋内的江无忧不过是借位将酒倒在了地上,不过从动作上看起来像是喝了一样。

江无忧不喜习武邀月从不勉强,却要求他至少有自保的本事,因此除了奇门遁甲,医毒之术他也算通晓。那酒中之毒他一闻便已经察觉,却也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索性将计就计假装喝了毒药。

这毒也算下的刁钻,大概是下毒之人知道移花宫有解毒圣药素女丹。因此所用之毒正是素女丹无法克制的。然而奇怪的却是这解药不过是些寻常的大寒大热之物。以他的功力,撑到拿到解药还是不成问题的。这下毒之人到底是什么用意。

没有多久江无忧听见隔壁房间也传来轻微的敲门声,那间房中所住的正是铁无双。江无忧本没有多心,只躺在床上想着这下毒之人的用意,忽然想到隔壁的敲门声,担心铁无双那里也被人送了毒酒,顾不上装中毒,赶忙到了起床跑去铁无双房中。江无忧推门而入,就见铁无双正拿着酒壶畅饮,听见有人推门而入先是诧异,后见是江无忧之后,又大笑着对他说:“江小兄弟令人送来的这壶酒,确实人间极品!”

江无忧哎呀一声:“这不是我让人送的!”上前一把抓住铁无双的手腕把脉,果然又中毒的症状,江无忧又拿起酒壶闻了一下,正是和他房中那壶酒中是一样的毒。

事到如今江无忧也顾不上什么将计就计的事情。而铁无双此事体内的毒也发了出来,他不敢置信的问江无忧:“江小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忧让他先到踏上躺下,随后告诉对方:”适才我回房间之后,有一个小厮自称是地灵庄主人赵香灵的下人,送来一壶美酒,酒中的毒和如今铁老前辈所中之毒一摸一样。赵庄主与我素无嫌隙,只怕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出去你我!“

铁无双也应和道:“老夫也相信赵庄主绝不是这种人。“无忧给铁无双传送了一些真气,稳定住他体内的毒素之后便说:”原本我以为只有我一人收到这毒酒便想将计就计引出幕后之人,可如今您也中毒了。我还是先去为您抓药解毒。“说完江无忧放下铁无双,起身准备向外走去,却被铁无双一把抓住,说:“老夫一生光明磊落,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违逆良心的事情,如今临老却为人所构陷,难以自证清白。老夫不惜一死,但却不能这么不清不白的背负污名而死。江小兄弟,如今老夫中毒,幕后之人避讳有所行动。一切还是按照江小兄弟原来的计划行事。这点毒,老夫撑的住!”

江无忧却不同意,“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这毒十分凶险,幕后之人既然早有计划,若不早日解毒,谁知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到时候出了什么变故,即便证明了你的清白,命没有了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铁无双却执拗的拉着他不肯放手:“死有轻于鸿毛亦有重于泰山,若是为了寻解药提前打草惊蛇,另贼人有所防备。到时候真相不明,老夫又有何面目存活于世!何况此人掀起这些事端,必有所图,老夫也不能眼见这样的人为祸武林!”

江无忧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人会将江湖意气和名誉看的比自身性命还重,在他看来,活着才能把握住一切。不过他也敬佩那样的人,最后实在拗不过铁无双,两人各退一步,待明天天亮后,看情形再做定夺,若到时候对方没有行动,那为了铁无双的性命,就有江无忧为他找药解毒。

不过江无忧倒是高估了幕后之人的定力。

第二日,江无忧躺在房间装作中毒的样子,江别鹤却忽然莅临地灵庄说有要事要找江无忧相商,地灵庄的下人告知江无忧尚在休息,还未起来,江别鹤却还是带人闯进了江无忧所在的房间。到了房间内,江别鹤见到躺在床上中毒昏迷的江无忧,心中大定。立刻对身边的人说:“定是有人担心江公子查出真相,所以才对其下毒!”江别鹤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小厮慌忙的跑进来,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铁无双铁老前辈也中毒了,如今正昏迷不醒!”

江别鹤拉住那人,问:“我问你,你可是这地灵庄的人?你是怎么发现铁老英雄中毒的事情的?”那人虽然看似神色慌乱,却还是清晰的解释说:“铁老前辈自入住地灵庄,每日必定晨起练功,可今日到了这个时辰却不见出来。小的以为,小的以为……”

身旁有人问:“你以为铁老英雄畏罪潜逃了?”小厮回到:“是,所以小的想进去看看,却不料见到的却是铁老英雄面色铁青,中毒昏迷。”有人说:“难道是畏罪自尽?”

那人此话一出,便立刻有人反驳:“这没理由啊,且不说昨日那铁无双还口口声声辩解不是自己,如今怎么可能忽然就畏罪自尽了?何况江公子已经说了给他三日时间自证清白,即便是他真的畏罪自尽,也没理由向对他怀有善意的江公子下手啊!?”此人的话一出,周围之人纷纷应和。这时江别鹤说,“此事想来确实疑点颇多,铁老前辈向来侠肝义胆,昨日大家被义愤所一时蒙蔽也是有的。只是如今这种情况?莫非是幕后真凶担心江公子查出真相,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毒杀害了江公子和铁老英雄,到时候死无对证,他也可以逍遥法外!?“

又一正色,对着众人说:“诸位可记得今早我们急着来找江公子,所为何事?“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开,原来他们今日分别得到消息,有一伙人昨日忽然采购了大量的药材,而这些药材都被送往赵香灵的一个别院。大家觉得这个关头发生此事,必定事有蹊跷,便在江别鹤的提议下,一致决定来这里找江无忧讨论,顺便问问这地灵庄的主人赵香灵,忽然收购大批药材所为何事!?

就在这是刚才那个过来呼救的小厮却一副慌张心虚的样子,这种情况下,又露出如此神色,众人自然要问个究竟,那小厮扑腾一下跪倒在地,大声的喊着:“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有那性子急得被他这样一说,直接就拔刀,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说。那小厮不经吓,便交代:“昨日我受庄主之命送两壶上好的佳酿给江公子和铁老英雄,我,我不知道那酒里有毒啊!真的不关我的事!”

“那幕后之人居然真的是赵香灵!看来那些被他买断的药就是解药,赵香灵如今在何处?!“那人说完,江别鹤便提议,“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逃窜,不如众人分散开,在这庄里找一找,看看人还在不在庄内。”说完,众人便四散开来,在这地灵庄内找起人来。

而江无忧虽做出中毒昏迷的样子,其实不过是一点障眼法,无感神智都还清晰。那些人本就是过来找他,发现他昏迷之后便原地谈论起来,因此事情的大概江无忧也都听清,可他和铁无忧毕竟如今处于中毒的状态,那些人居然在江别鹤的引导下,一直讨论那所为真凶,却没有一个提出先去找解药给他们解毒。他是装的,倒是不怕耽误,可是铁无双却是实打实的中毒了。若是任由那些人拖延下去,。只怕铁无双届时回天乏术。

江无忧正准备起身装作醒来,去让人赶紧先找解药给铁无双解毒。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112章 第六世 赵香灵 “诸位要找的赵庄主可是这位?!“

江无忧听到这句话瞬间有些心虚的感觉,毕竟当时在地宫时,小姑姑和无缺为了救他肯定也费了不少心思,他却不告而别,如今无缺到了,想必小姑姑也一起来了,江无忧立刻闭上眼睛继续躺在床上装昏迷。

而花无缺的这句话也将众人的时间全部吸引了过去。只见一对飘逸似仙的青年男女带着一个满是伤痕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来到众人眼前。那中年男人并不是别人,就是众人刚才遍寻不见得赵香灵。

“赵香灵!你杀害双狮镖局上下三十九口人,又下毒毒害铁老英雄和江公子,居然还敢逃跑,如今天理昭彰,你被这位少侠所擒,我看你如今逃不掉了吧!”

怜星听到江无忧被人下毒,虽知道以他得本事应该不会着道,但到底还是有些担忧,便和花无缺交流了一下眼神,先进了屋,看看江无忧得情况。

而花无缺则听那人把话说完,然后对众人说:“在下遇到这位赵庄主得时候,他正被人追杀,若非贴身侍卫及时以身相代,只怕凶多吉少。刚才这位说赵庄主杀害双狮镖局三十九人,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这位赵庄主不过会些强身健体得拳脚功夫,依在下所见,不太可能是凶杀案得凶手。”

花无缺说完之后,有些人有所动摇,毕竟有铁无双之事在前,大家也不想在闹出什么误会,何况赵香灵若是凶手又怎么会被人追杀?可也有人仍有所怀疑,“他虽没有这个身手,可是却可以雇凶凶手杀人,谁都知道他和段合肥不合,此次被劫镖银一百万两,段合肥损失惨重,赵香灵他有这个嫌疑。而且若不是他,他又怎么会连夜给铁无双老前辈和江公子下毒?”

听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自己给铁无双和江无忧下毒,赵香灵终于忍不住,自辩道:“赵某向来钦佩铁老英雄得为人和品行,素有交情,怎么可能会如你所说给铁老英雄下毒。更遑论江公子,在下和他昨日才见过第一次面,无冤无仇,在下有何理由加害于他?还有段合肥,我虽与他不合,也不过是在商言商,在下虽不才,却也不缺银钱,做不出为了区区一百万两便灭人满门得勾当!你若要指正我,也要拿出证据!我令何人给铁老英雄和江公子下毒,又是雇佣了谁去杀害双狮镖局满门?!”

被质问得那人立刻提出:“就在刚才,是你府中小厮指证,是你昨日让他去给铁老英雄和江公子送酒!”

说完那人看向四周,想去找出那小厮和赵香灵对峙,可遍寻四周却看不到那人得踪迹。周围众人此时也才恍然察觉,似乎刚才他们去四处寻找赵香灵回来之后便没有见到Negev人了。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得时候,刚才进入屋内得怜星从江无忧房内走出,又去了一趟铁无双得房间,不过一息得时间,又再次出来,然后对着花无缺说:“无忧和铁无双都毒发身亡了。”花无缺刚听到无忧中毒身亡得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不敢相信,但很快又因为怜星得脸色而冷静下来,若是无忧真得出事了,向来疼爱他的小姑姑绝不会是如今这副三分无奈七分气恼的模样。

不论事情如何,花无缺此时也只能配合。便带众人走进江无忧的房间,在众人目光下又一次确认江无忧已经气息断绝。众人又到铁无双房中查看,也是一样的结果。就在这时,铁无双的一位弟子哭喊着指责赵香灵:“师傅受你胁迫,杀害双狮镖局上下本就已经十分对不起良心,事发之后师傅为了保全小小姐的性命也已答应为你顶罪,为何就这么几天,你也等不及,非要下毒灭口不可,但你不知道师傅早就将此事告知于我,你该连我也一起杀了灭口!”

此人话一出,众人瞬间觉得自己得知了全部的真相。

江别鹤自怜星和花无缺到来之后,便减少了发话,为的就是万一江无忧铁无双没死,最后事情会出什么变故,他少出头也就不那么引人注意,花无缺又长了一张和江枫一摸一样的脸孔,让他怀疑自己设计毒杀江无忧是不是杀错了人,还是两人都是?何况他总觉得怜星在到来之后看他的那一眼,似乎对他十分了解,他的那些阴暗心思在她眼中无所遁形。如今见江无忧和铁无双已死,又有铁无双的弟子亲自指正赵香灵,即便赵香灵再怎么无辜,也百口莫辩。到时候世人都会知道,是赵香灵指使铁无双杀人,事后为了灭口杀了铁无双和要查清真相的江无忧。到时候即便是移花宫要为江无忧报仇,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得意之下,江别鹤便又开始说话,他问铁无双的弟子:“你说铁老前辈被赵香灵以小小姐所威胁是怎么回事?”

那弟子一边跪在铁无双的窗前哀泣,一边愤慨的说:“师傅生前有一爱女,嫁与当年还没成为十大恶人的李大嘴,后却被李大嘴残忍杀死,那位师妹临死前曾有一女,后流落江湖。赵香灵就是找到了这位小小姐,以他的安危威胁师傅,让师傅做出违背道义之事。师傅本不愿屈服,赵香灵便说若师傅不从,便要让小小姐屈辱致死。师傅对当年师妹之死颇为愧疚,小小姐又是他唯一血脉,师傅不忍小小姐受辱,这才无奈答应了赵香灵的请求。师傅将此事告知于我,就是让我在他替赵香灵顶罪之后,一定要记得救出小小姐,否则就将这恶人的罪行公之于众!赵香灵,你把我家小小姐怎么样了?如今我师傅也死了,你还不肯把人交出来吗?”

怜星在那人说到这位小小姐的时候,看了那人一眼。若不是她知道这人口中的小小姐如今在移花宫呆的好好的,都要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了。

而赵香灵听了这话更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小小姐?他甚至都不知道铁老英雄还有个外孙女。“你在胡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和铁老前辈,他是你师傅,如今他刚中毒而亡,你就迫不及待的往他身上泼脏水吗?还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小小姐是谁,又怎么可能绑架她来胁迫铁老英雄。你这是!你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那人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冲着赵香灵大喊:“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你还不肯放过小小姐吗?!“

众人被他的气势所感染,纷纷威逼赵香灵交出那位小小姐。

然后就听门口一道声音,问那人:“你可知你口中说的小小姐如今叫什么?她啊,叫铁萍姑,自生母死后,便被移花宫收养,如今尚在移花宫内,我也想知道,这位赵庄主是怎么把人从移花宫带出来,然后威胁铁老前辈的?“

那人见门口站着的正是刚才已经被宣告死亡的江无忧,瞬间慌了心神,回头一看床上仍旧气息全无的铁无双,先是喊了一声:“鬼啊!”然后装作受到惊吓得样扑向床上得铁无双,快速得搭了一下他的脉门,确定铁无双没有脉息气息之后,他放下心来。刚才江无忧那里大家只探了气息,或许是移花宫给有什么秘法可以令江无忧起死回生。可是铁无双却没有这个好运气。

于是又装作回过神来,反问:“江公子不是已经?你是人是鬼?”

江无忧见他还不死心,便也存心逗弄,嬉皮笑脸得说:“这青天白日得,你说我是人是鬼?大概是还没查明真相,所以死不……”他刚想说死不瞑目,就收到怜星的瞪视,刚才他好说歹说才让小姑姑答应配合他说谎,小姑姑的意思,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一力降十慧,既然已经有怀疑的人了,便直接拿他问话,何必弄这些虚头八脑的还要咒自己。可是江无忧想要还铁无双这个忘年交一个清白,便再三恳请怜星配合他唱完这出戏。因此如今被怜星一看,也不敢再胡言乱语。

见那人还在狡辩,对着赵香灵说:“原来一直以来你都是以假消息欺骗师傅?!“

江无忧也不多话,走到铁无双身边,隔开两人,又运功将刚才怜星打入铁无双体内助他龟息的移花真气化去。龟息之后人的脉搏气息趋近于无,非行家如万春流那样的难以快速察觉,然而龟息之人的无感却还是存在的。因此刚才那弟子所说的,铁无双全部都听在耳里。铁无双虽醒过来,但毕竟体内毒素未结,强撑起身子指着那人怒斥:“孽徒!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被赵庄主挟持何时告诉你我杀了人!”那人见铁无双醒来,便知自己刚才得一番话足以让自己百口莫辩,慌神之下,他看向江别鹤,想让他替自己开脱。可江别鹤却说:“险些被你这不忠不义之徒蒙骗了。”说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快速的拔剑划过那人的咽喉。就在众人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有一个人的动作比他更快,谁都没有看清怜星是怎么出手的,只看到一枚墨玉梅花打在了江别鹤拿剑的那只手臂上,正中小海,让江别鹤拿剑的手瞬间麻痹。

第113章 第六世 铁战 众人本来只当怜星和花无缺兄弟二人一样,是移花宫弟子,可这身手身法却让他们惊异不已,若移花宫的人都是这样的水准,那该是多可怕的事情,此时他们不由得庆幸移花宫只是杀杀负心汉,帮助帮助妇孺,若移花宫有一统江湖得野心,只怕当今武林之中没有人可以阻挡。

就在众人惊讶于怜星的身手,移花宫的实力时,那名铁无双的弟子又说出一句让他们惊讶万分的事情。

“江别鹤,我受你蛊惑,诬陷师傅,如今事迹败露,你就要杀我灭口吗!”

此话一出,江别鹤即刻反驳道:“诸位,这贼子狼心狗肺,狼子野心刚才铁老英雄未醒之时他便口口声声攀扯铁老前辈,就连自己的授业恩师都能如此对待,刚才在下不过是一时气愤,这才鲁莽出手。如今他见自的恶心己败露,便想再拖江某下水,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的话,如何能信?”

“江别鹤,你这个伪君子,无耻小人,当初两河镖局和三湘镖局两位镖头所中之毒可是你的公子,江玉郎亲手交给我的?之后让我在师傅中毒之后栽赃嫁祸赵庄主所说的那些话也是你亲自告诉我的。双狮镖局第一次丢失镖银之所以能够轻易找回,不过是你们父子俩为了赢得名誉而做的一个局罢了。你虽为江南大侠,可在这江南一带的威望却不如我师傅,所以又再次设局,想要毁我师傅名誉,好取而代之,如此一来江南一带必以你马首是瞻!”

那人将来龙去脉说的详细,可是江别鹤却丝毫不慌,“方才你构想铁老英雄时,也是说的如此头头是道,你说毒药是玉郎给你的,诬陷铁老英雄的话也是我教你的?我只问你,证据呢?难道凭你一句空口白话,就要先毁铁老英雄名誉,后毁我江某人名誉吗?”

众人刚才在听到那人的话时也有几分相信,可再听到江别鹤所说,却又觉得那人的话确实不可信。毕竟刚才也是他空口无凭的陷害了铁老英雄,那是大家以为铁无双已死,死无对证,他又是铁无双的亲传弟子,大家自然一听便信了七八分。如今江别鹤确实活生生的站在大家面前,他的一番辩驳大家也不得不斟酌,此人的话是否真的可信?

此时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江别鹤,你要证据?!老夫便是那个证据!”众人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白发红通的老者走了进来。众人立刻将这个人和双狮镖局幸存的那个马夫所说的人联系在了一起。一时之间,拔剑的拔剑,拔刀的拔刀,瞬间便将此人团团围住。那人却丝毫不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站定之后,便对江别鹤说:“五年前我学有所成,准备再次去移花宫找邀月宫主切磋,却在半途中遇到你被人追杀,我出手救下你之后,你便邀请我到你府中做客,却不料,你这个阴险小人竟对我下药,逼我教你我的毕生所学。我当时即已知道你是个阴险恶毒的伪君子,自然不肯,你便在我体内钉入十八根铜针摧毁我的神智,并以清音铃控制失去神智的我,五年来你控制我排除异己,杀了多少反抗你,看穿你的江湖人士,成就了你如今仁义无双江南大侠的威名,你还记得吗?!”

周围有人之人一时议论纷纷。

江别鹤知道若说自己不曾拘禁他很容易就会被人拆穿,毕竟此人被拘于他府中五年是事实,总会有所痕迹,到时候若被人拆穿,那才是百口莫辩,于是略一思索之后便说:“大家不要信他所言,此人名为狂狮铁战,是十大恶人之一。五年之前我确实拘禁了他,不过并不是如他所言为了控制他排除异己,而是因为担心他为祸武林所以才不得已对他下手,但他毕竟曾救过我,江某不忍亲手杀他,所以才改为将他拘禁,却不想最近事多,疏于防范,便被他逃了出来。他被江某关了五年,对江某有所怨言,所以才会如此污蔑江某。我江别鹤绝没有做出什么违背良心和江湖道义的事情!“

怜星听了这话,噗嗤一笑,说:“那你的良心都真够黑的。”

花无缺亦接着怜星的话说道,“我们遇到赵庄主的时候,他正是被这位狂狮铁战所追杀,当时这位狂狮前辈确实神智不清,似受人所控。索性因为他对找我大姑姑比武一事十分执着,在交手之时认出了我移花宫的移花接玉掌,因而恢复了一瞬的神智。后由在下运功将他体内铜针逼出,这才彻底恢复神智。“说完一摊手掌,掌上正是那十八枚铜针。

见事情败露,江别鹤一边辩解说自己完全不知情,一边却飞速的向外逃去。然而他的武功在怜星眼里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这次花无缺早有准备,不用她出手,便率先飞升拦下了想要逃离的江别鹤。两人过了十几招,花无缺便出手点了江别鹤的穴道。

而此时江无忧也押着江玉郎回到了地灵庄。

原来刚才江无忧见铁无双醒来之后的状态实在不好,又见花无缺和怜星都在,现场绝对不会再起什么波澜,便给怜星做了个手势,然后自己先出去给铁无双拿解药。因为知道解药都被送去了赵香灵的别院,因此拿药没有废多少功夫,江无忧很快回到了地灵庄,却看见昨晚给自己送酒的那个小厮鬼鬼祟祟的在围墙上查探什么。江无忧在装昏迷的时候就听到此人所说的那些诬陷赵香灵的话,如今又见他鬼鬼祟祟,便出手和他打了起来,很快江无忧便觉得此人身手十分熟悉,等制住对方之后,江无忧像那人耳后摸去,果然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之下正是江别鹤之子,江玉郎。

既然江玉郎自投罗网了,无忧便索性将其压近庄内。

江玉郎仍旧大喊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好奇庄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过来看看。直到见到他爹被点了穴道站在庭中,被众人团团围住,这才知道已经东窗事发。为求自保,江玉郎直言:“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爹让我干的。我就是昨晚奉命给江公子和铁老前辈送壶酒而已,我都不知道那酒里有毒,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江别鹤大骂其是不孝子。

花无缺站出来,拉过江无忧对众人一拱手,说:“此次各位武林前辈都在,在下便请各位做个见证。在下花无缺,和弟弟江无忧乃是十八年前玉郎江枫和移花宫花月奴之子。十八年前,家父家母为奸人所害英年早逝。据当时行凶之人所言和事后移花宫查证,幕后主使之人便是家父当时的书童江琴。”

说到这里,众人纷纷感慨当年江枫的英姿,即便是同为男子,他们也不得不钦佩他的风流倜傥。当年江湖中谁人不知风靡万千少女的玉郎江枫。没想到竟是被亲近之人所害。

江无忧听到此处已有预感,他之前就怀疑江别鹤,没想到他的怀疑竟是真的。而花无缺得知此事,确实怜星一时口误,在铁战说出自己被江别鹤所囚之时,脱口而出:“这江琴还是如此卑鄙无耻。”铁战所说分明是江别鹤,怜星却说江琴,江琴是谁花无缺自然知道。因此便追问怜星,江别鹤是不是就是当年的江琴。

怜星不善说谎,因此邀月当初才会连她都瞒着,可偏偏她自己察觉了,又一个不小心说漏嘴。所以只能据实以告。

江无忧看向花无缺和怜星,得到二人肯定的答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当年杀害他父母的凶手,立时便忍不住扑向江别鹤,一拳一脚的踢打着他。若不是此人,他的父母会在那天完成婚礼,从此白头偕老,他和无缺也会在父母的陪伴下成长。可就因为此人的贪婪,他们兄弟二人一出生便失去了父母。虽然这些年邀月怜星对他们都十分关心照顾,可那也代替不了父母的存在。

“我打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东西......“江别鹤早就被花无缺点了穴道,即便此时被江无忧打的面目全非,也无法还手或抵抗。而江玉郎则躲在一边一言不发,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怜星见他打着打着自己哭了起来,知道他不好受,便喊了一声:“无忧。”江无忧听到怜星的呼唤,停止了殴打,走到怜星身边,委屈的喊一声:“小姑姑。”到底是年纪大了,没有再像小时候一样扑到她怀里。站在怜星身边,江无忧擦干眼泪,恶狠狠的盯着江别鹤,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此时江别鹤已经被千刀万剐了。而江别鹤若原先还存了几分借机逃走的心思,如今被花无缺叫破了身份,又听到江无忧的那一声小姑姑。他便知道,他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第114章 第六世 江琴之死 江湖中人,最重仁义二字。江别鹤以往最所以能在江南一代颇受好评,也不过是在这上面的表面功夫做的十分充足。如今十八年前背主求荣,十八年后又为名利禁锢恩人杀戮无辜,江别鹤的大侠之名瞬间毁于一旦。原本被江别鹤带来充数壮声势或做证明的江湖人士纷纷都以与其相交为耻。

江湖之中,子女为父母报仇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周围的人便纷纷出言让花无缺和江无忧杀了江别鹤,一则为江枫夫妇报仇,二则也是为了帮双狮镖局上下和这些年来被江别鹤所害的人报仇雪恨。当年邀月查出花月奴之死的真凶之后,之所以没有当时便动手杀了江琴和当时下手的十二星相其余众人,便是要因为花月奴还有至亲在世,她希望这件事由花无缺和江无忧自己来决定。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花无缺没有犹豫,直接拔剑刺向江别鹤,而他身边的江无忧却拉了一下无缺。花无缺以为他是想要自己动手,便将剑递给江无忧。却听无忧说:“这个老混蛋背主求荣,忘恩负义,汲汲营营索要得到的不过就是名利。如今他身败名裂,这么简单的一死倒是便宜了他。”

花无缺蹙了下眉,对他说道:“这种人,你不要因他而移了心性。千古艰难唯一死,纵他有多少罪孽,死了便也就算了。何况他又是个心性狡猾的,若让他多活一日,谁知道还会有什么人因他而受害?”江无忧知道无缺的担心,是怕他会因为仇恨而变成仇人的样子,因此他也不希望对方为此而担心。便对他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变成你担心的那个样子。只是我们一剑杀了他,那其他被江别鹤所害的人也就没有了报仇的机会。不如我们将他废去武功和经脉。将他的罪行告诉武林中人,让其他受他所害却没有办法没有能力的人来了断了他,如此一来,不仅我们的仇报了,也让那些无辜的受害者有机会能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花无缺总觉得这样好象有什么不对,可到底还是同意江无忧的建议。花无缺废去江别鹤的武功之后,铁战便出手震断了江别鹤的经脉。等到江别鹤如同一摊烂泥一样匍匐在地上的时候,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江玉郎居然趁人不备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插在了江别鹤的腹部。江别鹤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会对他下手,神色震惊的看着江玉郎,骂了一声:“逆子!”江玉郎自然没有如他对众人说的那样清白,从第一次双狮镖局镖银被劫开始,他便完全的参与在了这个计划之中,他也早就从江别鹤口中知道江无忧是当年的江枫之子。也知道这一切的计划,最终目的便是杀死江无忧以绝后患。所以他不敢让江别鹤久活,怕他被人折磨之后受不住,供出他的参与。于是便先下手为强。其实他倒是把江别鹤想的太过恶毒了。江别鹤虽无情无义,若在自身有利的情况下,出卖江玉郎也不是不可能。可如今武功全失又形同废人,只等着被仇家杀死的他,已经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因此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江别鹤必定会全力保住他。这也是他自被花无缺叫破身分后便不再辩解也不曾拖江玉郎下手的原因。

虽然在江玉郎捅刀的那一瞬间,江别鹤便后悔了,他要拉这个逆子一起下地狱。可是他先是被江无忧重击,又被花无缺废去武功,被铁战震断经脉,如今又受了一刀,脾脏破裂。用尽全力喊了逆子二子之后,他想将江玉郎所为公之于众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只勉强说出:“你...你......”之后便气绝身亡。

江玉郎在此时却状若疯癫的大笑起来,之后又边笑边哭的说:“娘啊,娘!我为你报仇了,孩儿为你报仇了!”

众人见此情形,不由唏嘘。本以为江玉郎弑父,实在罪大恶极,却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心中对江别鹤更加唾弃。想不到他不仅背主求荣,忘恩负义,居然连发妻都不曾放过。

这样一来大家倒是有几分相信江玉郎之前所说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了。毕竟一个能杀了自己妻子的人,对二子又会有多看重疼爱,说不定江玉郎真的是被江别鹤利用了也说不定。

而此时喝了解药之后情况好转的铁无双站出来,说:“老夫虽说是喝了此人所送的酒之后才中毒的,可是观此情形,想必他或许真的并不知内情,如今主谋江别鹤既已死。这件事情,便算了吧。相信没有了江别鹤这个恶父的影响,此子或许能洗心革面,改过自新。”

而江玉郎却依旧不为所动,一如刚才的又哭又笑,一会喊着:“娘,我帮你报仇了。”一会儿慌张的说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看着他这幅摸样,不免有些同情。大好少年,居然就此疯了。此时之中明确被江玉郎所害的铁无双都出头说要原谅他了。假装中毒的江无忧也没话说,其他人见真相大白,事情已了,便纷纷说江玉郎的处置就听从铁无双的安排。又一一告辞离去。而江玉郎见大家都走了,也跟着站起来,疯疯癫癫踉踉跄跄的跟着跑了出去。

没有人拦着,江玉郎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江无忧问花无缺:“你信他真的疯了?这小子被萧咪咪抓到地宫,关了一年之久,还能暗地筹谋逃脱,心性之坚定非同一般,如今居然会因为捅了那个老混蛋一刀就疯了?我不信!”

花无缺平淡的回复:“信与不信,他都是疯了,今日他为求自保弑父装疯,众人才悯其可怜,放过了他。所以不论是真是假,他都要疯一辈子才能保命。“”也对。“江无忧这才高兴的将此事放下。江别鹤一死,兄弟俩的仇便报了一大半,此间事了,接下来的便是找到当年动手的十二星相其他成员。

告别了铁无双,又再三拒绝了赵香灵要报答的挽留。花无缺江无忧怜星三人便一同离开了地灵庄。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铁战。走了一段路,怜星见他还跟着自己几人,便说:”你怎么还不离去,难道还要跟着我们回去再找我姐姐比武?”

铁战尴尬的一笑,然后回答道:“铁某数十年前输给邀月宫主之时便知道自己和她的差距,五年前虽有所成,想要再次去找宫主切磋也是想要知道自己十几年来是否有所长进。但这五年丧失神智的生活,已经磨平了我的锐气,如今铁某已经没有了这份执念。何况之前和花公子的一番交手,在下已经算是圆了这个心愿。”

“那你还不走?”

“铁某刚才听说,几位要去找十二星相?花公子为在下取出铜针,令在下再在受江别鹤所控,对在下有再造之恩,这个恩,在下必须要报。而且十二星相之恶名成名已久,尤其是其首魏无牙,不仅武功高强,才智技艺也十分了得,他的机关术更是一绝,很不好对付。多一个人总有多几分把握。”

江无忧却说:“机关术,这我倒是想见识一下?如论武功高强,有我小姑姑和无缺,若论聪明才智,我不信我江无忧会比谁差。所以老铁啊,你就回去好好养伤吧。毕竟被铜针扎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所亏损的。而且你消失了这么多年,家里难道就没有人在等你回家么?”

铁战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当年他被邀月废去武功,虽然当时放了狠话说自己一定会再找她比武,可事后心里也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因此难免心灰意冷。又因为武功被废,便流落到一个村庄,娶了一个普通村女为妻。妻子怀孕之时她听说有个无名岛,岛上住的都是隐世高手,便告别了妻子,去无名岛学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那座传说中的无名岛,又吃了许多不为人道的苦,终于得到岛上诸位隐士的传授,习得一套无名功法。出了岛之后,铁战便四处找人比武切磋,想要从实践中更加精进自己。几年之中回家的此术寥寥无几。等到女儿十岁的时候,他将自己从前的一套拳法交给她,让她有能力自保和保护她娘之后,便再次离家找人切磋。又过了两年,他因不断挑衅武林中人,时有伤人,被武林中人称为狂狮铁战,位列十大恶人之一。也是那个时候他自觉无名神功已经大成,便决心再次去找邀月比武。却在那时,被江别鹤暗算,一关就是五年。算起来他已经离家七年,他的女儿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

想到女儿。又见花无缺他们确实也不需要他,铁战便决定回家,从此好好弥补妻女。

第115章 第六世 花海 铁战走后,花无缺三人便准备继续上路,直接去往十二星相之首魏无牙所在的老鼠洞。因为首恶江别鹤已死。几人的行程便不象刚出来的时候匆忙。江无忧时不时上蹿下跳额耍宝,一会儿说想吃这个一会儿说想看那个。怜星和无缺都知道他的性子,因此也不约束。几人路过一片花海住屋,见状不像是有人在此居住,江无忧便提出在此歇歇脚,舒缓一下心情。花无缺和怜星无可无不可便都同意了下来。江无忧见二人同意欢呼一声便向外跑去,说自己要出去打猎捕鱼,回头给他们弄顿好吃的。

邀月自那年历练归来给怜星带了东西,后又见她十分喜欢。便让每次出宫办事的人都带些外界的美食回来给她,因此移花宫上下都知道怜星喜好美食。哪怕怜星长大后并不那么爱吃零嘴,但毕竟是姐姐的一番心意,怜星还是会十分开心的收下,后来有了江无忧,那些吃的便大多都被她用来哄江无忧。不过在江无忧的心里,怜星才是那个喜欢美食的人。

无忧走后,怜星便在花海之中穿梭,看见一朵十分喜欢的,便摘下比划着想给自己戴上。不过因为眼前没有镜子,花朵怎么都戴不好,就在怜星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人接过她手中的花,将它戴好。花无缺将花戴好之后,说了一声:“很美。”那一瞬间,即便眼前没有镜子,怜星也知道自己的脸必定已经红成胭脂了。她本就一直压抑自己对花无缺的感情,从前自己刻意避开和他相处,便是想将这份感情淡化。可是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却让怜星对他更加心动喜欢,如今对方的一个普通的动作,却让她过去多年来的努力化作了飞灰。不知道为什么怜星忽然觉得有些委屈,眼里瞬间湿润,但她毕竟好强,不可能在他人面前落泪,即便那人是她的心上人,怜星快速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将眼里的湿气掩去,却发现自己的喉头哽咽,若一开口必定会露馅儿,便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言不发的和花无缺擦身而过,向着花海得另一边走去。

她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平复心情。

花无缺在给怜星戴花时便一直专注的看着她,因此自然没有错过怜星刚才那种种细微的表情。他和无忧被邀月怜星共同抚养长大,自他记事起,她们便是如今的容貌。十年后,他和无忧渐渐长大,两位姑姑却还是那副容颜。那时候无忧喜欢看些杂书志怪传奇,便偷偷问他,姑姑们是不是天上的神仙,或者地上的妖精。要不然怎么都不会变得?

那时候他是怎么想得?

大姑姑姣如明月,即便她对他们并不苛刻,甚至可以说是纵容的,可却依然会让人觉得她太过出尘,高不可攀。她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觉得她本就该是高高在上,不可抗拒的神。

但小姑姑是不一样的。她虽容貌气质不亚于大姑姑,却更有一番甜美,眼波之中永远都是那样灵动,说话时语声灵巧活泼,仿佛带着一份天真的稚气。若十岁以前他还能将怜星当作一个长辈去尊敬,但十岁之后,他觉得怜星更像是一个他同龄的姐姐,甚至是需要他去照顾呵护的妹妹。虽然十岁之后,怜星因为大多的时间都用来教导无忧,而他则跟着大姑姑习武,两人少了许多接触,可他却从来没有忘记过那种感觉。

可是刚才,看着怜星站在花海之中笨拙的给自己簪花的那个样子,他心里便知道,那个在他心里稚气可爱的怜星,一直都没有变过,于是鬼使神差的,他便上前帮她戴好了那朵花。但却没想到,她忽然红了脸颊,湿了眼眶,恼羞成怒般的离去。花无缺有些怅然若失,她是觉得自己唐突了她吗?

花无缺怔怔的沉浸在自己莫名的失落中,若此时有人偷袭他,那必定能一击得手了。

此时花无缺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白衣散发的男人,他忽然开口说:“既然互相喜欢,便早日告知对方,也免得日后落下了遗憾。”

花无缺听后,内心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怎么可能?然后便有一瞬心虚。难道自己竟然真的对小姑姑有这种非分之想?也难怪小姑姑刚才生气了,毕竟在她的心里,也许自己和无忧都是一样的吧?

脑海中的想法不过是一瞬,花无缺翩然转身,刚才说话那人的气息离他不过一尺距离,而且是个内力气势都不凡的高手,若此人要对自己出手,以他刚才的戒备,只怕难以招架,因此花无缺也知此人对自己必定没有恶意,便一边回首,一边拱手,和对方说:“前辈误会了。”

却在回头的一瞬间看清对方的脸,惊喜的道:“燕伯伯,你康复了?!”

燕南天自恶人谷中醒来之后,便从万春流那里知道花无缺曾和移花宫怜星宫主来看过他。因此苏醒之后,将恶人谷中的恶人都早已离开,便知道那些人必定时忌惮移花宫,因此换了地方躲起来,而他找不到恶人报仇,便索性先到江湖中和花无缺他们会合。出谷之后他一路听着花无缺和江无忧二人自出江湖后的种种传闻,心中为义弟后继有人宽慰不已。

又得知花无缺兄弟二人已经找出当年的江琴,便已经报仇。燕南天更加高兴,便开始专注的追踪二人的下落,果然没多久便寻到此处。因花无缺和江枫长着一张一摸一样的脸,他到的时候,花无缺正在给怜星簪花。他便远远的看着,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江枫和花月奴。

他虽然十八年前和怜星有过一面之缘,但却没有将那个如今看起来还似二八少女的女子和怜星联系到一起。只当这是花无缺的心上人。

因此才有了刚才对花无缺所说的那句话。

花无缺将燕南天邀到主屋内,两人谈了一会儿话。“无缺观燕伯伯气息,似乎恢复的十分好了,万春流不愧是一代神医啊。”“此次蒙难,确实多亏了万神医的高义,听说移花宫这些年也因燕某之事送去许多灵药。改日还要当面谢过移花宫的两位公主啊!“

燕南天话音刚落,竹屋外便响起一道清越的声音:“小姑姑就在这儿呢,你现在就当面谢过了吧!”

花无缺道:“无忧,不可无礼!这是燕伯伯,你之前还一直说要去看看燕伯伯的。”

燕南天看着江无忧,却并无怪罪,心中十分欢喜。当年他为替义弟寻仇,两个孩子均由移花宫的两位宫主抚养,如今看到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花无缺和机灵活泼的江无忧,他便知道这些年二人在移花宫都过得很好。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当年若是执意带走其中一个,那么那个孩子在自己被十大恶人暗算后会沦落到什么地步,不由得心中庆幸。

江无忧回来后不久,怜星也跟着回到竹屋。

兄弟二人和燕南天说着自己这些年得经历,燕南天也和他们说了下自己因祸得福,练成了嫁衣神功得最后一重。无缺见怜星回来,连忙站起向她走去。无忧也大喊着:”小姑姑回来啦!对了,我打了好多猎物还有鱼呢,我去处理一下,晚上让燕伯伯您也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江无忧便带着自己得猎物跑去了院外得厨房。

怜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见到恢复过来得燕南天。对着他稍一点头:”燕大侠经此一劫,能够破而后立,武学比当年更加精进了。“

燕南天也没有想到刚才他以为得花无缺得心上人,居然就是移花宫得二宫主怜星。如今细细一看,她得容貌竟与十八年前别无二致。或许因为功法大成,肌肤更加莹莹如玉,甚至倒比十八年前更显得娇嫩。他知自己刚才所见得那一幕并没有看花眼,这两人分明对对方都有情愫,却都觉得是自己得一厢情愿,因此两人都暗自神伤。如今他到有些明白,这一切得缘由了。

因此燕南天也不再多言,只当刚才得一幕自己没有看见,刚才得话自己没有说过,这二人将来如何,还是要看他们自己得造化了。

怜星因从前听邀月说过,燕南天所学功法十分霸道,若能破而后立,或许能与明玉功一教上下,如今见到本人了,又知他武学已经大成,便提出和燕南天切磋一下。燕南天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声名鹊起,无一敌手,却在遭遇邀月之时过不了两招,心里自然也有心结。而怜星和邀月得武学同出一脉,当年得怜星便已不弱,如今想必更胜一筹,而他如今武功大成,可是邀月不在这里,他也不好上移花宫找其比武,若能和怜星切磋,也算让他一偿心愿。两人都有心知道明玉功和嫁衣神功到底哪个才算至尊心法,因此便没有太收敛,你来我往得过起了招。

第116章 第六世 嫁衣神功 燕南天神功大成,功力已经可以完全收发自如,不到运用时,绝不会有意思外泄,功力已和自身结成一体,任何外力都不能将之动摇,一旦发动,内力便会产生一股奇异得力量,如烈火般得真气让人如遭雷击。体内也会形成一股玄元天罡地煞之气,以让身体强度达到金刚不坏,不破明王,不动如来得境界。而他运起功来更是能让周围的人心脏麻痹,觉得十分惊骇恐怖。

江无忧原本听到动静便出来看热闹,却难以抵受这股真气得侵袭。花无缺即使出手,以移花真气护住对方,又带他退避三舍。

燕南天和怜星见无忧有无缺护持并无大碍,两人交手对他们来说,若能观看对他们也是一种收获,因此便放任二人在一边观看,只是出手之时都会不约而同地避开他们所在得那个地方。

移花宫武学讲究以柔克刚,后发制人。本门心法明玉功更是可以让内力在不往外挥发得情况下而向内收敛,因而运功之时不仅不损耗内力,还会增加内力,以此达到无止无歇,无穷无尽,而且体内真气此时还会产生一道吸力,无论什么东西触及都会被她如磁铁般吸过去。全力运行之下,怜星得外表越来越透明,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被一层白冰笼罩着,真气所产生得含义更是让人直透心底仿佛要将身体凝结成冰。

兄弟二人自小修习明玉功,因此这道真气对他们得来说到容易抵挡一些。

无忧不由吐槽:“这一冷一热得,真让人吃不消。燕伯伯这嫁衣神功不愧是能和我们移花宫得明玉功相抗衡得武功。若等闲功法,如今和小姑姑交手这么多招,即便再如何刚猛高深,也会因为功力外泄而被小姑姑吸去内力,怎么燕伯伯却丝毫不受影响?”花无缺为其解释道:”“燕伯伯所习功法,如今已和他自成一体,运功之时内力不会外泄,因此不会有内力损耗得时候。如此看来,两人再这样比斗下去也很难有结果啊?!”

江无忧和花无缺两人围观能看出来得事情,燕南天和怜星自然也已察觉,两人功力不相上下,所习功法即相互克制又有异曲同工之处,若是继续比斗下去最后所拼得便不是武功而是体力了。到那时只怕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两人本就是切磋而已,因此心知两人难分胜负之后,便同时收手。

江无忧跑向燕南天,惊喜地喊着:“燕伯伯,你的武功真是太利害了,难怪十八年过去已经名彻江湖,我们出来这么久,您还是第一个能和小姑姑交手不落下风得人呢!”

花无缺在二人停下之后,第一时间走向怜星。却见怜星笑容灿烂得看着燕南天,眼中难掩欣赏。对于怜星来说,自她习武以来,难得能遇到一个实力相当得对手,自然十分开心。毕竟在她得比武过程中,从来都只有被姐姐压着打,和压着别人打这两种。如今有一个实力相当得对手,这个对手还不是敌人,自然是件开心得事情。

可在花无缺看来,却是小姑姑这些年唯一一次对除了他们兄弟二人得男性如此展露笑颜,小姑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毕竟他是鼎鼎大名得燕大侠,虽然是十八年前得。

毕竟他和小姑姑年岁相当,虽然外貌看起来可以做小姑姑得爹。

毕竟他武学身手和小姑姑不相上下,可是自己过几年也可以做到。

可是他不论怎么否认,也不得不承认,他或许比自己合适,毕竟他们是同一辈的人,他们之间没有师徒名分,没有养育之恩,若是他们在一起,那件事一段佳话,不象自己。

花无缺骤然反应过来,不象自己什么?难道自己居然真的有那种大逆不道得想法?花无缺一人神思不属。江无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正在相谈甚欢得燕南天怜星二人,便默默得决定自己还是先去把晚饭做出来,毕竟太阳都快下山了。

几人吃完饭后,燕南天便告辞离去,如今他已见过花无缺兄弟二人,便决定继续去追踪当年暗算他得几大恶人。而花海所在得那间竹屋,只是孤零零得单独一间。燕南天走后,怜星住在屋内,花无缺兄弟二人便在屋外守护。

江无忧在廊下待了一会儿便倚在台阶上坐没坐相得翘着腿看夜空。数了一会儿星星,他忽然问花无缺:“无缺?你是不是不喜欢燕伯伯啊?”

花无缺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那燕伯伯会不会也看出来了,所以才连夜走了?嘴上却说,“怎么会,燕伯伯是长辈,也是父亲得义兄,又仁义无双,我对他很是敬重。”无忧说:“那燕伯伯和小姑姑比武之后,你为什么一直摆着一张臭脸得?燕伯伯说自己要走,你还一副松了一口气得样子?”

花无缺听后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刚才居然做出如此失礼得事情,一时又想到燕伯伯会不会也觉得自己是这样想得所以才连夜离去,一时又想,小姑姑会不会也看出了什么?然后就听无忧说:“哦!我知道了,你不会是生气燕伯伯和小姑姑比武得时候没有让着她,所以才生气得吧?这也不对啊,凭小姑姑得能力也不需要燕伯伯让着啊?而且小姑姑自己也没生气啊。我看小姑姑还挺高兴有一个旗鼓相当得对手呢。”

江无忧情窍未开,在移花宫时也不会有人和他说这些事情,自然不会知道,花无缺所愁的正是这一点。旗鼓相当,而且小姑姑对他又另眼相看。

若从未出来江湖,他们就那样生活在移花宫,也许花无缺也会十分开心满足。就这样什么都不必说,不必顾忌,互相陪伴着一直生活在一起也好。可出了江湖他才知道,原来名分是一个这么重要的东西。就如现在,如果有一天燕伯伯和小姑姑两情相悦了,他们或许会成亲,或许还会离开移花宫。到时候他又该以什么理由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他喃喃了一声:“小姑姑刚才很高兴吗?”

江无忧却听见了,“当然啦,我好久没看见小姑姑笑得这么展颜了。”

“是么?她已经这么喜欢他了么?”

“谁?!你说谁!“江无忧不由得提高了声音。看了眼竹屋的方向。然后压低声音对花无缺说:”无缺,你怎么出来一趟,脑子不好使了,眼睛也不好使了?”

见花无缺还没反应过来,江无忧叹了口气,说:“虽然说燕伯伯是个盖世无双的大英雄,可是他长得么,实在算不上英俊。你也知道小姑姑这个人的,菜排盘不好看都不吃的。周围侍奉的人也都是挑了移花宫里好看的侍女。哎,这一点和大姑姑倒是一摸一样。”

“移花宫无处不精美绝伦,两位姑姑也是天人之姿,自然要用相衬的东西,和侍女。”

“所以说啊,小姑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燕伯伯吗。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花无缺反应过来,是啊,小姑姑向来颜控,燕伯伯即便再怎么优秀,也不符合她的审美,小姑姑应该不会喜欢燕伯伯的。

又听江无忧感慨,“你说这移花宫里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人,当初咱们俩要是没长好,是不是就会被扔出移花宫啦?哈哈哈......”

说完他自己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就听竹屋内,怜星的声音:“江无忧,你再吵闹,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挂在树上!”

兄弟两人一时忘了怜星因为明玉功大成,五感灵敏,他们在竹屋外说话,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虽然隔着一些距离,可小姑姑在屋内必定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江无忧哀嚎一声:“不要啊,小姑姑,我自己挂,我自己挂,不麻烦你出手了。”说完自己三两下窜上屋外一棵树上,寻了一根最粗的树杈躺下装死。因为小时候他不爱练功,怜星便只要求他将轻功练好,若遇到事情也好保命。而江无忧向来滑头爱偷懒,因此当年怜星为了让他练好轻功,想的这练轻功的方式也是颇为摧残人的。譬如说不仅要踏过无声,还要求即便借力踩过的树枝都不能震落一片树叶,要求悄无声息。而若是掉了一片树叶,怜星便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在那棵树上待上一个时辰,依此类推。他刚练轻功的时候,一次别说震落几片树叶,不小心踩断树枝都是有的。因此时常在树上一待就是几天。就连吃饭都是让人给他送上树,喂他在树上吃。但这也就罢了,最难熬的便是人有三急。无忧是个要面子的,自然不能接受自己在树上当众随意便溺,因此经历过一次之后,便十分发奋的学习轻功。索性他是个聪慧的,怜星对他也只要求将轻功学好,有个保命的技能,其他不勉强。所以很快江无忧便真能做到踏雪无痕。可是当年那次在树上几天憋着的经历,也实在是他的童年噩梦。

所以如今怜星一说要把他挂树上,他立刻就老实了。

第117章 第六世 铁心兰 花海竹屋很美,虽比不上移花宫精致华丽,但也颇有几分野趣。不过他们三人此行出来的目的并不是游山玩水,因此住了一夜,第二天三人便准备离去。却在离开的时候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此人正是前不久和他们分开的狂狮铁战之女,铁心兰。

原来这姑娘自母亲去世之后便独自出来寻找失踪已久的父亲。因铁战教过她一些功夫,所以一路倒也没有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是不久之后,她便介入到了当初那个藏宝图之事中。她无意中得到一张藏宝图,知道里面藏着燕南天的武学秘籍。她知道父亲对武学一向痴迷,便将这个自己身上有藏宝图之事散播了出去。希望有一天她爹能找到她。然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江湖人士不少,因此她便一边躲避,一边向着他爹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而去。

她知道他爹是江湖上有名的十大恶人之一,因此便猜测他爹若不在江湖,便有可能在恶人谷,因此一路向恶人谷而去。可是没有想到,还没到恶人谷,身上的藏宝图便被小仙女张菁抢走了。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无忧看了眼花无缺,两人心知,原来当初的那张藏宝图竟是张菁从她那里抢来的。

铁心兰身上藏宝图被抢,可因为当时她所在的地方距离恶人谷已经不远了。所以便决定先去恶人谷找爹,只能暂时放下藏宝图一事。因为那图在她手上已久,具体位置她已经了然于心。于是便继续往恶人谷而去。谁知等她千辛万苦找到恶人谷的时候,谷内竟是已经人去楼空,唯一留下的便是神医万春流。她从万春流那里得知他爹虽被称作恶人,但却从来没有来过恶人谷。

铁心兰失魂落魄的离开恶人谷,决定先去峨眉山找出藏宝图上所说的燕南天宝藏,可到了峨眉附近才知道那个传闻竟然是假的。好在这个时候她也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他爹,狂狮铁战出现了。听说被江别鹤囚禁了数年,最后被移花宫所救,之后跟着移花宫的人一起走了。于是她便四处打听怜星等人的下落。直到找到这里。

她说完,江无忧便说:“你这运气可是在不怎么样。”

铁心兰一听,以为是她爹出了什么事情,顿时着急了。“我爹呢?我听人说我爹是和你们一起走的?他现在在哪里?”说完环顾四周,可是并没有看见他爹的踪迹。以为她爹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被眼前三人害了。于是一时冲动之下便向着三人中武功最弱的江无忧攻去,想要拿他作人质,逼问他爹的下落。

但是江无忧即便是三人中武功最弱的,却也比她高上不止一筹。当下便躲开了。见着铁心兰一击不成着急了,江无忧甚至还起了逗弄一下的心思,一时你扑我闪的动起手来。怜星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玩闹,就像从前在移花宫时,江无忧也十分喜欢逗弄宫里的侍女,不过因他十分有分寸,双方都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因此不论是邀月还是怜星对此都是纵容的,毕竟给他取这个名字的初衷便是希望他无忧无虑。花无缺自然明白怜星的想法,因此也并不插手。

可是却没想到,铁心兰追了一会儿没追上,看出江无忧在戏弄他,居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的好不伤心。江无忧自小便最怕女孩子哭泣,见了这个情况,也瞬间傻眼了。于是便围着她不停的安慰。可是铁心兰自从出来寻找父亲,所遇之事颇为不顺利,心里早已十分委屈。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线索,可是却还是没有看到爹爹,还落得被人戏弄的地步。见江无忧把人弄哭,半天也哄不好,越说对方哭的越伤心。花无缺看了一眼怜星,见她依然含笑看着他们,便知道她是想让这铁姑娘给无忧一个教训。毕竟外面的女孩子和移花宫那些把他当弟弟看待的女子不同,若无忧老是这样没有正行,指不定哪天就要受些苦头。他和怜星本来知道铁心兰身份之后便已经决定告诉他铁战的下落,好让他们父女早日团聚,可无忧却不停的使眼色,让他们保密。所以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便也跟着袖手旁观。

而手足无措的江无忧看向小姑姑和无缺,想向他们求助,却见二人都没有插手的意思,只能继续自己安慰铁心兰。不一会儿他便想到了铁心兰委屈的原因,立刻道:“你别哭了,我告诉你,你爹去哪了!”

铁心兰听了这话,果然擦了眼泪,抽泣着看着江无忧。

江无忧本来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居然敢独闯恶人谷,还和当初藏宝图一事有关,觉得有缘又有趣,便想逗逗对方。可是却没想到居然把人惹哭了,如今看着对方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他也只能老实交代。知道了铁战的下落,得知铁战昨日才刚离开,铁心兰也没有心思和江无忧计较,很快便离开,向着家乡的方向离去。

铁心兰走后,江无忧神色便有些恹恹的,只是花无缺和怜星也都各有心思,倒也没顾及的上他。

几人到了城镇上,准备买了马匹来用作代步,却在路上又遇到了一个女子。那姑娘虽神色懵懂,一看便是神智不足之人,可那样貌气度却能让人一看就知道绝不是普通人。江无忧认出她当初曾和张菁一起出现过,可那是这人分明是神智清醒的。如今却一副心智未开的样子,分明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拦住她的那几个人也分明不是什么好人。

移花宫向来对女子颇为照顾,因此遇见如此情形,三人势必要插手。

救下那女子后,拦路之人叫嚣:“这女子是万花楼看上的人,你们是谁?居然也敢插手,不怕万花楼的主人出马,屠了你们满门么?”

怜星小时候听师傅说过自己和姐姐的身世,也知道当年若不是娘亲带着她和姐姐逃出来,遇到师傅,她和姐姐将会遭遇什么,因此对此类场所十分厌恶,如今听了这么名字,原本三分的气便成了五分。当即便出手将那些人毙命,只留下其中一人,对他说:“我也不问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只告诉你,若明日你口中所说的万花楼还没拆掉,我移花宫自会上门代劳!”

那人听到移花宫三字,当即便瘫软在地。他自然知道他们这一行,最大的威胁从来不是别人,就是移花宫。只是移花宫向来只管求上门的不平之事,对那些你情我愿或心照不宣的事情向来不过问,也因此,万花楼这个招牌才没有被威胁过。可如今他们居然自己撞到了移花宫手里。那人心知能说出如此硬气的话,那女子必定不是移花宫的普通成员。早听说移花宫二宫主和两名弟子出来行走江湖,之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就是眼前这三人。j

见怜星三人带着那个姑娘离去,那人才从地上连滚带爬的跑回万花楼,将此事告知了楼主。

而怜星三人救了那女子之后,本来准备问情对方情况之后,便让其自行离去,可那姑娘却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江无忧想到她之前和张菁一起出现过,便提了张菁这个名字,可她依旧毫无印象。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心智下降到只有几岁孩童的水平。若这样丢下她,难保她不会在遇到刚才的情况。

于是几人一边通知移花宫在附近的人前来先照顾她一段时间,一边也通知了他们唯一知道的关于这个女子的线索,张菁来到这里。

第二日移花宫中的人接到消息来和他们会和,原本准备将那姑娘交给她们由她们带着在此地等待张菁,并确定那张菁对她没有而已之后,问清这女子身份之后,再送她们平安到家。可谁知道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那姑娘竟死死的拉着江无忧的袖子不让他离开。

而且他们发现,她竟然将昨日的事情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却唯独对昨天陪他玩了一会儿的江无忧还有记忆,并且十分依赖。没有办法,怜星只能同意无忧的办法,由他们带着这姑娘去找她的家人。因为那姑娘记忆全失,没有武功,让她单独骑马太不安全了,所以几人便决定买一辆大一些的马车,用作代步。临行之前几人经过万花楼,将那地方居然还没有拆除,怜星有些生气,蹙着对花无缺二人说:“昨日的话既然说出口了,便一定要做,这楼里只怕还有些无辜的人,你和无忧去把他们放出来,人都放出来之后,便把这地方烧了吧。”

无缺无忧领命而去。

无缺动手以武力镇压要反抗的人,无忧寻找各个密道暗室。半个时辰之后便将万花楼上下被困的妇孺一一放出。那些人被救出之后一一来到马车前拜谢,怜星告诉她们若无依靠又肯从良,便去寻移花宫门人求助,她们会帮助她们。众女子均感恩戴德,随后一部分跟随移花宫门人离去,另一部分还有亲人在的,便连忙回家和家人团圆。

第118章第六世 黑蜘蛛 等到无缺无忧两人从万花楼出来的时候,怜星才知道他们此行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他们救了被那万花楼老鸨暗算了的燕南天。原来燕南天比他们早一点来此地,因为得知万花楼逼良为娼,燕南天自然不能姑息,便道万花楼让那老鸨放了那些良家女子,却不料那老鸨表面答应,回头却立刻动手暗算了燕南天,燕南天为人正直,一时不查,便中了埋伏。就在那老鸨准备动手杀了燕南天的时候,江无忧正好打开他们所在的密室,并由花无缺出手救出了燕南天。

等到花无缺几人走出万花楼之后,江无忧点燃一根自己刚才布置好的引线,炸断了万花楼的几根顶梁柱,只听轰隆一声,那万花楼顷刻之间便轰然倒塌。等到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象征着削金窟温柔乡的万花楼便已然是一堆废墟。而怜星几人也已经早就走远。

除了城镇,燕南天便再次和怜星几人告别,他之前已经得到消息,知道从恶人谷出逃的几大恶人曾在附近出现过。也是因为如此,追查到了万花楼,才发现了那里逼良为娼,也才有了之后的事情。如今他既然已经脱险,自然还是要继续自己未完的事情。燕南天走后,江无忧感慨一声:“燕伯伯虽武功盖世,武林少有敌手,可是为人也太过正直淳质了一些。十八年前如此,十八年后还是如此,我听说恶人谷出来的那几个,有个叫屠娇娇的,十分擅长易容之术。若他们一心躲着燕伯伯,估计燕伯伯想找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又凑到花无缺身边,对他说:“所以我说吧,光是练好武功也不够,还是聪明如我,才能在行走江湖的时候处处化险为夷,你说是吧,无缺?我说你啊,也要引以为鉴,知道吗?”

花无缺看着他无奈的一笑,却也在心里认可他所说的。当初他们出谷之前,大姑姑特意将燕南天往事告知他们,也是希望他们能引以为鉴。

马车里那失忆的姑娘独自安静的坐了许久想找人说话,却见怜星闭着眼睛,一副清冷的模样,觉得心里实在是闷得慌,便探出头去找江无忧说话:“无忧,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先去把你送回家啊。”

“我家在哪儿?”“你可真是个小呆瓜,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家在哪儿,我们怎么会知道你家在哪儿我说,你到现在也没想起来你自己是谁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都我是谁。”那女子想了半天,依旧想不起,便有些懊恼,一双眼睛无助的看着江无忧,显得十分柔弱可怜。就在这个时候,马车里的怜星却如让开口说:“出来吧。”

她这声音并不大,但却夹杂了一些内力,能让该听到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江无忧一把将那刚才探着脑袋说话的姑娘按回马车里,花无缺也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自他们从万花楼离开之后,他也若有似无的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跟着他们。只是对方的轻功似乎很好,每当他有所察觉,那人便会悄无声息的拉开一些距离。因对方始终没有出手,他便也按兵不动。直到刚才马车里那姑娘探出脑袋和江无忧说话,他明显的感觉到那人的踪迹,正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马车里的怜星也开口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依旧没有动静,马车里传来怜星的声音:“无缺。”

花无缺心领神会,将手中的折扇脱手而出,飞转着像那人所在的地方攻去,同时人也飞下马车,一掌移花接玉,向那人躲闪的地方继续攻去。这扇被一根纤细坚韧的东西所挡,但那人却没能在接住花无缺第二次的攻势,从藏身的那棵树上掉落了下来。

那人身材瘦小,一身黑衣,脸上也带着一个黑漆漆的面具,透过面具能看到他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黑如漆,白如雪。

他刚落在地上,便被花无缺点住穴道不得动弹。

此时江无忧也已从马车上下来,来到他的身前,问道:“你是谁?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想要做什么?”那人却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的看着马车的方向。“神蛛凌空,银丝渡虚。能有这番轻功又做这番打扮,想必阁下就是江湖人称第一轻功高手的黑蜘蛛吧?”

那人听了这番问话,才将眼神从马车上拉回到花无缺身上,似是认命的说:“既然已经被你看穿,看来我也不需要再隐瞒了。在下确实就是黑蜘蛛,我对你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你们是不是梦姑娘的家人。”

“孟姑娘?马车上那个小呆瓜姓孟么?”江无忧问道。

黑蜘蛛听了这话却瞬间神色紧张起来,质问道:“你们不是梦姑娘的家人?那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要带走梦姑娘,我不准你们伤害她!”说完便想要凭借内力冲开体内穴道,只是移花宫的点穴手法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冲破的。花无缺见他那个样子,便知道这人必是误会了。便解释道:”我们是在路上意外救下这位姑娘,只是她不记得自己的来历,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所以我们只能带着她一同上路,顺便找一找她的家人。”

黑蜘蛛听了,这才冷静下来。而马车上的那位姑娘见江无忧迟迟没有回来,自己下了马车跑到江无忧身后,拉着他的衣袖。黑蜘蛛见她过来,十分激动:“梦姑娘,梦姑娘,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黑蜘蛛啊!三天前你从花海竹屋离开,便失去了踪迹,我一直在找你,你去哪儿了?我很担心你!”

那姑娘懵懂的看了一眼黑蜘蛛,”黑蜘蛛?“”是,我是黑蜘蛛啊,你还记不记得半个月前,你救了我,我们一直一起生活在花海竹屋,你还记得吗?三天前我的药用完了,你说要出去抓药,却......是我对不起你,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出去,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黑蜘蛛和这位梦姑娘一起住了半个月自然知道她每日醒来便会忘记前一天的事情,可内心总还是保有一份希望,希望她能记得自己。可是梦姑娘却看了看他,然后对着他说:”我不认识你。”

既然知道这黑蜘蛛是为这位姑娘而来,并没有恶意,花无缺便解开了他的穴道。花无缺回到马车上更怜星说了这件事情。江无忧则和黑蜘蛛说了一下他们接下来对这个姑娘的打算。

当初他和花无缺得知燕南天藏宝图之事,为了查清此事,曾和张菁打过交道,无忧使了计谋看到了那张图,又让张菁以为自己的藏宝图是假,烧了图纸。事后他再次看见张菁的时候,就是远远的看见张菁和这个姑娘在一起。只是当时得情况,他以为是张菁发现上当,带人来找他们麻烦,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便拉着无缺一起躲开了。因此如今他们只知道这姑娘可能和张菁有渊源,却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她是谁。

“我们虽然不知道她是谁,可是却知道谁认识她,昨天已经派人去通知那人了。等到那个人来了,确定了她和这个小呆...姑娘,就能知道这小...姑娘的身份了。”

江无忧本想继续叫那姑娘小呆瓜,毕竟她如今呆呆傻傻的,叫这个名字也是十分贴切,只是那姑娘虽痴傻不介意,可是黑蜘蛛却老大不乐意的。江无忧便也只能改口。

“既然如此,我能不能跟你们你一起,等梦姑娘的家人来接她?”

“自然可以。”

他们出发的时候为了照顾这位姑娘,放弃了原本骑马的打算,换成了一辆马车。马车虽然很大,但是毕竟和这个姑娘并不熟识,为了避嫌,怜星和姑娘在马车内。江无忧和花无缺则是坐在马车外的车架上。那外面的空间自然不是很大,原本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倒也还算宽敞,如今多了一个人倒是有些拘束了。好在那黑蜘蛛虽是男子,却并不十分高大,因此到还能勉强和江无忧挤一边。

一路上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着聊着边说道了他们前后都住过的那间主屋。江无忧便感慨这也是一桩缘分。

“我们去的时候,那花海虽美轮美奂,可那竹屋却不象有人居住过,按你刚才说的,你三天前离开竹屋去找小......梦姑娘,我们第二天去的时候应该也不是那番样子吧?”江无忧将疑惑问黑蜘蛛。

黑蜘蛛和他这一路聊着,也知道他们几人出自移花宫,因为武林中老一辈的一些泰斗对移花宫这一任的大宫主颇为推崇,也知道移花宫历来对落难的女子都十分关照。因此黑蜘蛛也在得知他们的身份后,彻底放下心来,知道这几人绝不会对梦姑娘不利。

”梦姑娘失踪之后,我十分担心,便出去找她,因为担心之前追杀我的人会追查到那里,万一梦姑娘在我不在的时候回去,被那些人发现了我存在过的端倪,会给梦姑娘带来危险,所以我走之前,便重新布置了一下。抹去了所有痕迹。”

第119章 第六世 慕容九 第二天,花无缺收到移花宫门人的消息,说已经通知了张菁,对方会尽快前来与他们会和,为了避免双方在路途中错过,大家便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

因为有黑蜘蛛这个为梦姑娘鞍前马后的人在,倒不怎么需要江无忧再去特意照顾她,倒是黑蜘蛛,为了让照顾慕容九,怕戴面具吓着他,甚至取下了自己从来不在人前摘下的面具。因住不惯客栈,怜星等人落脚的地方是移花宫一处在外的山庄。

又一日便有几人上门找人。因江无忧认识其中的一人正是张菁,便将人迎了进来。双方一番交谈,才知道原来那个梦姑娘就是江湖人称人间九秀的慕容九。而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倒也和江无忧二人有些简介的关系。

原来当初张菁烧毁藏宝图之后,事后总觉得自己上当了,但又不十分确定。因为她还记得藏宝图所示的大概位置,便去慕容山庄找了慕容九,让她陪着自己一起去寻宝。可是二人离开慕容山庄没多久便在路上遇到了刚从恶人谷里逃出来的几大恶人。二人在和对方的打斗中失散,后来张菁再次遇到几大恶人,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便躲起来偷听,想要知道慕容九的下落,却得知慕容九被阴九幽装鬼给吓疯了,下落不明。得知此事张菁自责不已,知道以自己一己之力难以找到慕容九,便立刻将此事通知了慕容山庄。然而却不知道慕容九疯了之后有大半时间都在花海竹屋独自渡过,事后遇到黑蜘蛛,又是个不知道她身份的,如此一来他们找了一个多月,愣是没有找到她的下落,直到移花宫的门人通知她,说是找到一个失去记忆的女子,可能与她相识,她和慕容家的几个姐妹立刻便猜到那人多半就是慕容九。于是便按着地址找上门来。

而现在过来接人的这几位,除了花无缺他们见过的张菁,另外几个便是慕容家的其他几秀。慕容家的家主慕容正德当年和邀月也曾有过交手,事后邀月也曾指点过慕容正德,此后几十年慕容山庄和移花宫也算往来友好。当初慕容正德生下长女之时还曾想过送女儿去移花宫拜邀月为师。只是那个时候移花宫前任宫主离世,邀月刚刚接手宫主之位,也无心收徒,便婉拒了此事。虽如此,此后的往来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如今慕容家的慕容九被移花宫所救,几位姐妹上门接人便自然的以晚辈之礼拜谢了怜星。又诚挚的邀请怜星等人前去慕容山庄做客。只是怜星他们毕竟还有未完之事,接受了对方的道谢,又婉拒了慕容家的邀请。慕容九能够顺利找到家人,对于怜星几人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于黑蜘蛛来说却是让他又开心又失落。开心的是自己知道了梦姑娘的名字,失落的却是想不到对方竟是大名鼎鼎的慕容家的九姑娘,因为知道和对方的身份差距,知道这番深情大概没有结果,自从慕容家的人找上门之后,黑蜘蛛虽还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慕容九,可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完全不同了,如同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大狗。

怜星等人还有要事,所以在确认了慕容九的身份之后,慕容家的人要带她回慕容山庄治疗,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在黑蜘蛛依依不舍的准备目送慕容九离去的时候,那个一直记不住人的姑娘却固执的拉住了他的手不肯放开,并喊出了他的名字。慕容姐妹几人见慕容九不肯放开黑蜘蛛,也从江无忧那里得知最近这段时间都是黑蜘蛛在照顾慕容九。而如今九妹又是这样的状态,连她们都不记得了,无奈之下只能邀请黑蜘蛛一同返回慕容山庄。

慕容家姐妹走后,怜星三人便准备离开山庄去无牙门找十二星相之首的魏无牙。然而她们还没出发,对方却找上门来了。或者说,是一群老鼠找上了门。

一夜之间密密麻麻数百只老鼠被人指挥着窜进山庄。怜星平日在怎么是个武功高强的武林泰斗,但骨子里毕竟是个女孩子,一见了这些恶心的东西,瞬间便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飞快的运气轻功到了高处,可那老鼠本就受人控制,也会爬墙,很快又密密麻麻的向她围过来。不过很快花无缺就来到她的身边,:“闭上眼睛,我带你出去。”

怜星早就被那密密麻麻的老鼠恶心的不行了,如今看花无缺过来,再不想多看那画面一眼的怜星听话的闭上眼睛,然后就感觉到花无缺揽着她的腰向远处飞去。耳边还传来江无忧“小姑姑,无缺等等我啊,这些东西太恶心了。”的声音。等过了一会,听到花无缺温柔的说:“睁开眼睛吧,可以了,那些东西应该不会再追过来了。”

怜星这才睁开眼睛,心有余悸的看向四周,发现确实没有老鼠再围过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个恶心的家伙,十八年前这么恶心,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早知道当初不应该放过他!“

花无缺问:“你知道这是谁做的?“

“能驱使一群老鼠为他做事的除了无牙门的魏无牙,还能有谁!“

“十二星象之首的魏无牙?“

“好啊,小爷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最后一句是刚上来的江无忧所说。

花无缺问怜星:“你刚才说十八年前?十八年前你不是没有出过移花宫吗?怎么会遇到这些?难道是那个时候?”

花无缺问完,怜星还没说话,无忧便说:“无缺,你出来后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啊,最近都不叫小姑姑了,总是你啊你啊的,再果断时间是不是连大姑姑都敢不叫了。”花无缺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怜星,面不改色。怜星被江无忧这么一说,才发现好象确实如此,从什么时候开始,无缺好象很少尊称自己小姑姑了。不过她本身对这些也不在意,所以一直没有发现。如今听无忧问了,她才反应过来,只是看着花无缺还依旧专注的看着她,想让她回答刚才的问题,怜星知道花无缺最后一个问题的意思是不是当初十八年前是不是他们父母出事的那次,便摇摇头道:“那个时候并没有这些东西。只是几个月后魏无牙竟然敢带着东西到绣玉谷外,那时候你们还小,姐姐在宫内照顾你们,便只有我一人出去应付。本以为他是来为其他几个死掉的星象报仇,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大言不惭!说要……”

江无忧见怜星一副恶心的不想说的样子,又实在好奇,便追问:“说要什么啊?“

怜星缓了缓恶心的感觉,继续说道:“说要向我和姐姐提亲。“

这句话一说出口,江无忧嗖的一下站起来,气氛的呸了一声,说:“什么东西,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本来小爷还想问清当年的事情,若是与他无关还能放他一马,没想到他居然还做过这种而恶心人的事情!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在江无忧心里,邀月和怜星照顾他们长大,不仅如师如母,在他心里也都是神仙一样的存在。而魏无牙这个人,出来江湖那么久,又经历过万花楼之事,他早知那是个形容猥琐心性也卑鄙无耻的家伙,就这么一个人居然还敢染指他的姑姑,还要向两位提亲,简直就是其心可诛!而花无缺听后,拿折扇的手也几乎用力的要将扇骨捏断,眼里止不住的杀意。

然后又听怜星说:“当初姐姐曾说不论是十二星相还是江琴,这些都是你们的仇恨,该有你们自己长大后决定,可是他说出那种话,实在让我难以忍受,便决定出手杀了他。可是那时候他忽然招来一堆老鼠,慌乱之下,我虽打断了他的双腿,却还是让他跑掉了。姐姐这个人,你们是了解的,若被她知道,还不知道要生多大的气,而这个人早晚要死,当年我便没有告诉姐姐真相,只说他是为了给其他人报仇。后来姐姐研究奇门遁甲,绣玉谷外迷阵无数,外人难以进入,十几年来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如今这些东西又出来了,估计是他知道我出来了,要为自己报仇吧。”

“那我们就早点出发,烧了他的老鼠洞,杀了那只大老鼠,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无忧说的是,只是那个地方毕竟是他的老巢,估计十分恶心,你还是在此处等我们。待我和无忧速去速回。”花无缺对着怜星道。

怜星却摇头说:“当年他的武功便已不弱,又很会一些机关暗器。如今虽断了双腿,但未必会比当年弱。你和无忧自己去我不放心。我和你们一起去。”花无缺知道怜星最怕这些肮脏丑陋的东西,刚才那群老鼠就把武功高强的她吓得手足无措,自然不愿意她再去老鼠窝冒险。便竭力劝阻。江无忧也说:“小姑姑,你放心吧,无缺的武功还是可以的,那些机关暗器的就交给我。保证我们能完成任务很快回来。”

第120章 第六世 苏樱 。第二日,怜星在花无缺和江无忧的劝阻下,一个人留了下来等他们回来,只是那山庄被那么多老鼠爬过,她自然不想再住,便到了镇上的客栈暂住等候。

而花无缺兄弟二人则很快来到龟山无牙洞的所在。然而二人却去了三天都没能出来。怜星担心之下通知了移花宫门人,然后自己也闯了进去。

等到邀月收到消息的时候来到龟山的时候,怜星已经进去一天一夜了,却三个人都没出来。因为知道此地陷阱机关颇多,邀月来的时候并没有让其他门人跟着,从高处眺望便能看到一处洞口处草丛倒下的痕迹,可以看出定是怜星用碧血照丹青劈出的一条路。如此一来倒是免了她在去费心寻找入口。到了洞口,邀月便直接沿着怜星留下的印记一路寻找。走过杂草丛,入目可见的便是一条由状如白玉的石头砌成的甬道,甬道的四壁看起来十分平滑坚实,透出一阵阵隐隐柔和的光。

因知道此地必有许多机关,邀月是为救人而来,便不一一试探,直接运起轻功翩然而过,似瞬移一般,原先还在洞口的人,瞬间便到了甬道尽头,那速度之快,甚至连甬道内的机关都未触动。甬道的尽头,放着一把石椅,玉质晶莹,色泽青白,正是由一整块的“青玉石”雕刻而成,如今那石椅却被人一剑劈成两半。看那剑痕分明也是怜星作为,邀月知道怜星的功力,这青玉石既然僵硬无比,想必当初怜星能将它劈开也是用了全力。怜星虽习武多年,功力十分高深,却因从未离开移花宫,不曾沾染世俗,因此虽不似自己一样那么冷漠,但过去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她有如此大的情绪,这一剑分明是动了杀心了。

邀月环顾四周却发现,此处的布置和移花宫大殿颇为相似。

她不知道当年魏无牙曾上移花宫向她和怜星提亲之事,自然不会因为看到眼前的场景而有什么联想。自己到了这么许久殿内依旧没有人出现,邀月便直接向着更深的地方找去。绕了一圈,除了一些大大小小似蜂巢一样的石室,洞内竟然没有一个人。索性便直接以内力传声,问道:“怜星,你在哪里?”

但恢复她的却不是怜星的声音。

先是一阵十分刺耳的笑声,随后一个尖细又猥琐的声音说道:“十八年前无牙去移花宫向两位宫主提亲,却只见到怜星宫主一人,如今见到邀月宫主,才知道邀月宫主竟比怜星宫主更美上三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邀月听了这声音便觉得有些反胃,又听他说当年曾到移花宫提亲,便知道之前石椅上的那一剑的由来了。若这人之前也对怜星说起当年之事,那就难怪她会起了杀心。邀月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一掌拍去,将石墙击碎,却不见那人身影。

随后不久,邀月又听见那人的声音。“我早就听说邀月宫主武功乃天下第一,数十年前便已经难寻敌手,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只是你若再贸然出手,一个不小心杀了我,只怕你就再也见不到怜星宫主了。哦,对了,还有你的那两个徒弟!”

邀月这才开口问他,“他们在你手上?”

那声音又一阵得意的大笑,邀月忍住想要一掌将他拍死的冲动,耐心的听他笑完,然后才说:“半个月前,便有人来告诉我,江枫之子会来找我复仇,我又岂会毫无准备?不过你的两个徒弟确实了得,我无牙门如此之多的弟子,均在他们手下死伤殆尽。不过他们也得不了好,我潜心研究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克制你们移花宫的解毒圣药素女丹,如今他们二人中了毒,又在此处被困了这么多天,大概尸体都已经被老鼠吃完了。哈哈哈哈......“

邀月却道:“若他们已死,只怕怜星也不会容你活到现在。”

那人沉默了许久,才气急败坏的说:“你们这些人,只会以貌取人,我魏无牙才智技艺武功哪样不如人?却让那怜星不仅在十八年前拒绝我,还打断我的双腿,如今还要为了那个小白脸将毒性过到自己身上,不过她的心思倒是白费了。还有樱儿!呵呵,既然如此,我便让你们都死在这里!你们移花宫的人不是向来高傲么?我倒要看看你们饿到极处会露出什么样的丑态!哈哈哈......邀月宫主,我既然早有准备,自然也知道你会过来,不过,你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今天我要你们统统陪葬!哈哈哈,自你进入这大殿,我便已经放下万斤重的巨石堵死了所有出口。哈哈哈哈......我要你们都死在这里都死在这里!”

邀月向着那个声音再次击出一掌击碎声音传出的那个方位的石墙,并随之跟着第二招以明玉剑法之剑气,瞬间将人斩杀。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就是魏无牙,邀月也不想再去看他死后的那副样子,免得脏了自己的眼睛。转身回到最初进来的甬道,看着眼前的道路果然已经被堵上。试探性的拍了一掌,便知道那人刚才所说倒并不虚假,这块石头和传说中的断龙石异曲同工,一旦落下,非人力难以突破。

既然知道此路不通,邀月便也不再白费力气,继续传音呼喊怜星和花无缺江无忧。直到喊道第三声,她已经几乎打开此处所有石室暗道,才听到一声陌生而又微弱的声音:“是移花宫的邀月宫主吗?”

“我是,你是谁?”邀月反问。

然后就听见那个姑娘十分高兴的激动的喊着:“无忧,无忧,你快醒醒,你大姑姑真的来救你了,你快醒醒!”然后又对着石墙另一边的邀月说:“邀月宫主,我叫苏樱,江无忧在这里,他中毒很深,你快来救救他!”

邀月听见她说倒江无忧也在那边,便打开石室的机关,放眼望去,果然看到江无忧倒在一个眉目如画,眸如星辰的白衣女子怀中。邀月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倒是猝不及防的愣了一下,无她,这个姑娘不仅长相和怜星有几分相似,气质风华乃至穿衣打扮都和怜星十分神似。

见她似乎并没有武功,邀月也不曾完全放松警惕,毕竟在这样一个地方,遇到一个长相气质都和怜星如此相似的人,结合刚才魏无牙所说的话,邀月已经大概猜测出这个女子的身份了。只是看她对江无忧的担心并不似作伪,邀月便也没有直接出手伤她性命。给无忧把了脉之后,邀月对眼前这个名叫苏樱的女子更放松了一分,问道:“你给他施过针?”

苏樱点头道:“我遇到无忧的时候,他便已经身中这七虫七花剧毒,我曾尝试为他解毒,可是这毒却不似寻常。七虫七花排列不同,解毒的方式解药也都大不相同,还没等我研究出解药,便被义父,哦,就是魏无牙发现。他气我为无忧解毒,便对我出手,无忧带我逃到这里,却被困住出不去了。自昨日起,无忧昏迷,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施针封住他的各大穴位,以免毒素扩散。”

“你遇到他的时候,他是一个人吗?花无缺没有和他在一起”邀月问。

苏樱迅速回答:“是他一个人,但是我听说无忧说过,他和他哥哥是一起中毒的,应该中的都是一样的毒,若是如此,只怕那位花公子......“

她的未尽之意就是江无忧有她帮忙压制毒性,如今尚且是这样的状态,若花无缺和他所中之毒一样,只怕早已经不在人间了。

邀月却说:“无缺得情况不会比他更糟了。”说完以移花真气为江无忧强行龟息。苏樱先是因为江无忧忽然气息全无一愣,随后很快就明白,这是邀月宫主为他过了真气,令他强行龟息,随后也明白了刚才她所说的花无缺的情况不会比他糟糕是什么意思。

人在处于龟息状态的时候身体之中气息血液流动几乎静止,毒素自然不会再继续扩散,便为毒发延长了许多时间。而江无忧明显是因为武功修炼不到家,而不能自己做到,若花无缺武功高出无忧许多,作为邀月宫主的弟子,她自然知道花无缺可以自己做到龟息之术。那么他的毒素蔓延自然不会比江无忧快。如此一来,到也有许多生还的机会。

江无忧既然一直昏迷,又确实一直受这位姑娘照顾,如今怜星和无缺还不见踪迹,邀月也不好带着他一起去找人,便对苏樱说:“他现在不宜活动,你就再次继续照顾他。这是归元丹,你服一颗,给他也吃一颗。恢复一下精力。等我找到她们和出路的时候,再过来带你们一起走。”

苏樱接过归元丹,“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无忧的。”

苏樱没有见过怜星,如今见到邀月,便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和对方十分相似,从里到外的相似。她也猜测到魏无牙之所以会收养她,又如此培养她的原因。

第121章 第六世 怜星 因为一直没有得到怜星和花无缺的回应,邀月猜测他们二人如今的情况大概和无忧差不多。龟息之术虽然可以让两人的毒素延缓发作,但就刚才无忧的情况来看,这毒十分霸道,若不能及早解除,只怕时间一长就算得到了解药也会有损根本。而且找到两人之后还要想办法找到出路,时间就更加刻不容缓。况且若真的如魏无牙所说,所有出口都已经封死的话,只怕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因为没有流通的空气而窒息。

加快了打开各个石室机关的速度,有一些难以找到,却有感觉墙壁并不十分厚的,便直接将其拍碎,索性明玉功本身能为人提供源源不断的内力,因此邀月除了不断重复动作却找不到人有些心急之外,体力倒不怎么受到影响。又过去半个多时辰,搜遍了所有石室暗道,最终却在一个地下机关内找到了花无缺和怜星。

而他们两个人的情况却出乎邀月的意料。之前她只知道无缺和无忧中毒,后来从魏无牙那里得知怜星将无缺的毒素过到自己身上。原本以为最坏的情况便是他们两个人都身重剧毒,才会找了隐秘之处龟息躲避。可是如今看来,怜星身上所中之毒分明因为过渡而产生了变异。这也就难怪以她的功力怎么会中毒才不过一日便已经和无缺他们一样陷入昏迷。

将二人从地下机关中带出,一并送到了当初找到江无忧和苏樱的地方。邀月直接问苏樱:“魏无牙说他已经将此处的所有出路封死,我刚才寻人的时候也查探过,确实所有原先的通道都已被巨石堵住。你既然是魏无牙的义女,可知道这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出路?”

却见苏樱摇摇头说:“义父虽养育我长大,但我自小便独居幽谷,从未到这里来过。也不知道这里的通道和出路。”

邀月又问:“既然如此,你会医术,他们身上的毒要尽快解除,你去找找看有没有可用的药材和,我去找出口。”

苏樱听了立刻走出石室去找药。而邀月则回到最先来到的大殿,她需要找一个空旷安静的地方,屏息感受气流的走向,好知道这个地方是不是还有通道可以通往外界。

静心感受了一会儿,果然让她感觉到一阵细微的气流浮动,但由于还有苏樱在四处走动,邀月不清楚那是和外界流通所带来的气流还是苏樱行动是所产生的。就在她准备去找苏樱的时候,对方先找到了她。“宫主,这里并没有药材,不仅如此,我看了所有石室,就连水和食物都没有。魏无牙定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所以才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现在怎么办?”

为了验证之前的猜测,邀月以真气令苏樱也进入龟息状态,以此减少人为带来的气流涌动。再次屏息感受,一刻钟后,邀月终于确认,这个地方确实还有可以连接外界的通道。可是当走到那个地方,却让她不由得冷笑一声。无他,只因那个地方是一个宽不足一尺得细长甬道。后来回到大殿之事,邀月曾瞥见一眼魏无牙得尸体,虽没有看仔细却也能看出那是一个身材畸形得侏儒。这个通道他们几个人决计过不去,可对于魏无牙来说,却是刚好够他能够爬行出去,而他也不是没有给自己留下食物,通道旁关着得那一笼活老鼠大概就是他留给自己,原本用来想要熬死他们得食物。

他倒是算无遗策,知道这种东西,即便最后他死了,不论是来救人得自己还是怜星几人都不会去碰。最后只怕要如他所愿。

可是那魏无牙却终究低估了邀月得武功和所学。在查探过地质之后,邀月已经可以断定脚下必有河道,若通过甬道传信给外面移花宫得人,自然可以挖通一条隧道来让他们出去。

可这些却最是费时间,如今怜星他们的状况最需要的便是缩短时间,尽快出去。

邀月拿起碧血照丹青,借剑之锋利,并注入内力,使那宝剑以螺旋之势向前旋转,一剑一剑的将那岩石甬道拓宽。等到终于走出洞口,邀月便传讯等候在龟山下的移花宫门人,将怜星等人带回移花宫。

又亲自去了一趟恶人谷,找来万春流。毕竟花无缺和江无忧的毒素只要有药材有时间,苏樱便可以帮他们解除,可是怜星身上的毒素却因为变异而变得莫测。

果然等邀月带着万春流回到移花宫的时候,花无缺和江无忧身上的毒素都已解开,唯有怜星仍旧昏迷不醒,苏樱十分擅长医毒,却对此也毫无办法,即便是已经破解了所中之毒的是那些毒虫毒草构成,可是却因为怜星在将花无缺身上毒素过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内力真气催动了其中一味毒素,产生未知的变化。若是给他们时间慢慢研究,或许能找出缘由,可是怜星的身体却等不起了。即便是因为龟息之术她的各种技能近乎停止,可是那毒药本就有抑制内力的作用,停在体内过久,时候即便治好,怜星的一身功力只怕也就此废了,此后即便细心调理只怕也难逃体虚病弱。

任何一个习武的人都难以接受自己一夕之间武功全失,如今怜星自己昏迷,谁也无法带她做出决定。是死,还是苟延残喘般的活着,谁又能肯定那种选择才是对她最好的。

一方面邀月只能让万春流和苏樱继续研制解药,毕竟在她看来,只要妹妹还活着,即便有那些后遗症,她也还有机会想办法弥补。可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无缺他们也是一样的意思。三日之后,眼看怜星的状态越来越差,就在众人以为回天乏术的时候,万春流才终于将解毒之法告诉了邀月。“老夫和苏姑娘研究多日,始终不能制出能够解毒之药。如今怜星宫主情况恶化不能拖延。唯有一法,或可一试。”

邀月的医毒之术虽不象万春流和苏樱一样精通,可却也略通一二,自然也知道如今怜星是什么状态,因此听了万春流所说,便直接道:“不论有几分把握,都可以一试。”

但万春流却神色为难。移花宫经过她师傅和她姐妹二人的经营,凡世上珍惜之物,无一没有的。就算是皇宫大内视若珍宝的雪莲之物,在移花宫里也只当是寻常。因此能让万春流如此为难,必不是需要什么外在的东西。“怜星是我唯一的妹妹,不论多难,总是要救她的,你直说吧。”

万春流叹了一声,才道:“哪种毒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本是绝无生还的机会的。只是因贵派的内家绝顶功法,怜星宫主在中毒之处便以真气护体,这才能拖到今日。可也是因此,所以才会难办。如今怜星宫主的状态只能以换血之法,将其全身毒血换掉,才能保住性命。可是却因为体内血脉本就是以真气稳定,若贸然换了血,两厢冲突之下,只怕会立时......“

邀月此时已经听明白,便道:”此事倒是不难,若被换血之人体内真气和怜星相同,在换血之时助其稳定住血脉,便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万春流道:“确实如此,可这样一来,怜星宫主身上的毒便会渡倒被换血的人身上。而且......“

“此事难办就在于,一来,换血之人的功力不能和怜星宫主差太多,否则难以平衡二人体内真气。二来,那人必须心甘情愿,不能有一丝动摇,否则渡血之时,两人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邀月沉思了片刻,然后对着万春流说:“如此看来,倒是只有我才可以做这渡血之人了,那就麻烦你下去准备一下吧,尽快为怜星换血。”

这十几年来移花宫往他那里送的奇珍药材孤本医书不少,虽然当时是为了让他能够医治好燕南天,可是万春流也在不少医术上看过许多邀月写下的注解,因此二人虽说只见了当初那一面,可是对万春流来说二人也算神交已久。换血之后怜星如今的状态便是邀月日后的样子,即便她功力更深厚些,也许能拖得时间长一点,可也是难逃一死。万春流并不忍看到这个画面,一命换一命,并非他的本意,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犹豫的原因。若不是怜星的状态已经不能再等,他也不会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说出来。”可是......“

“万神医,不必犹豫了,我这数十年,一直活得漫无目的,游离于世外,也许等的就是这一天呢。”

邀月说完,万春流也知自己不能改变对方的心意,便只能下去准备。就在这个时候,花无缺却忽然闯了进来。跪在地上对邀月说:“大姑姑,我听苏姑娘说渡血之术可以救怜星,我愿意为她换血!求大姑姑成全,尽快安排为我和怜星换血。她支撑不了多久了!”

第122章 第六世 万春流 “你可知道,渡血之时你若有丝毫犹疑,到时候不只是怜星,便是你也是难逃一死的?”邀月正色问花无缺。花无缺丝毫没有犹豫的说:“怜星造此大难,本就是无缺之过,无缺愿以一命换怜星平安,求大姑姑成全。”

邀月在花无缺第一次说愿意为怜星换血的时候,就知道他既然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她还是了解他的品性的。只是当时她总觉得他所说的话有哪里怪怪的,这才多问了一句。如今再次听他提到怜星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奇怪。无缺和无忧二人从小便称呼她和怜星为姑姑。刚才花无缺依旧称她为大姑姑,却直呼怜星的名字。若说他不敬怜星,他又分明肯自愿以命换命救她。不过这个时候邀月也没有心思再计较这些,对他说:“我知道你的孝心,只是我们虽养育你一场,却并不需要你以命来报答,我相信怜星也是这样想的。你先下去吧,今日之后,我和你小姑姑可能要闭关调养一阵子,移花宫就交给你和无忧了。”

花无缺却再次磕了一个头,对邀月说:“大姑姑,无缺救怜星,并非因为养育恩情,而是因为,怜星是无缺心仪之人。她为救无缺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大姑姑于无缺有恩,无缺亦不忍让大姑姑代无缺受过。无论是于情,还是于义,都将事情都应该由无缺来做。否则无缺余生难安。”

邀月听了感觉自己有点懵。

在万春流说出渡血之术,邀月决定以命换命的时候,她都是淡定又冷静的,只是心里隐隐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仿佛自己前世欠了怜星一命,今生来还而已。可是刚才听了花无缺的那番话,她却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点不清醒。否则她怎么会听到花无缺说他喜欢怜星?

“你?或许是你一直以来生活的环境太过单纯,所以你不清楚什么是男女之情......“邀月还在斟酌着怎么解释男女之情和恩情的区别,就听花无缺说:”大姑姑,您养育教导无缺,无缺自幼敬您爱您,那是孺慕之情,无缺亦可以为大姑姑而死,那是因为在无缺心中大姑姑如父如母,恩中如山。但怜星不同,自多年前,她渐渐开始疏远我的时候,我便已经觉得心痛心酸,那时年幼,我只以为是因为她喜欢无忧多过喜欢我,所以我心有不平。可是直到再次见到她,我才知道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我才知道原来在很久之前,我便已经心悦她了。”

邀月一边听,一边在心里腹诽:“我是不是不会带孩子这娃怎么歪成这样?是因为没有教过他四书五经么?算了算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多年前?什么多年前?多年前你才几岁?你懂个什么叫男女之情?”

但说出口的却是:“那怜星呢?你可曾问过她的想法?”

然后就见花无缺红着耳朵一副害羞的样子说:“我本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怕她难以接受,只想一生静静的守着她便心满意足了。可是在无牙洞的时候......在我昏迷之前,听到她说,她对我也是有情的......“

邀月暗线:“我果然是不会带孩子的,妹妹这样,徒弟也这样。一个两个的不省心。”又听花无缺恳求让他为怜星渡血,邀月道:“想必你应该也清楚,怜星内功比你深厚许多,这毒在她那里,她尚且不能与之抗衡,若一旦到了你身上,只怕一换完血,你即刻便会死去。”

“无缺知道,渡血之时该做什么,渡血之后有何后果,无缺都已向苏姑娘问清,无缺不悔。只是恳求大姑姑,在怜星醒来之后,不要告诉她,无缺时为她渡血而死,只说无缺当初在无牙洞之时便已经毒发身亡。无缺对怜星的心意,未曾有机会向她言明,今后也请大姑姑能为无缺保密。无缺只愿怜星往后,能平安快乐。”

邀月知道,若花无缺真的在这个时候死了,不论是因为什么。就算怜星不知道花无缺也对她有情谊,只怕往后余生也是难以真的快乐了,毕竟她这个妹妹,虽平时看着软软糯糯的,但其实性情之中有几分执拗,若爱了一人,此生只怕就不会改了。若真如花无缺所说,怜星对他也是有情的。那这傻姑娘三十多岁了,才喜欢上一个人,又要怎么忘情?

邀月在心里腹诽,“我果然就是来还债的吧?不止怜星,估计还欠了花无缺这兔崽子的债。”

这个时候,无忧和苏樱急急忙忙地跑来,报告怜星的情况急剧恶化。花无缺哀求的看着邀月,邀月点点头。花无缺给她磕了一个头,便急忙起身转头往外跑去。

就在这个时候,邀月身手凌空点了他的穴道,令他昏睡过去。眼看他就要倒在地上,无忧连忙一把将他抱住,然后疑惑的看着邀月:“大姑姑?无缺他?”

“他没事,只是让他暂时不能捣乱而已,你带他回他自己房间去。不要给他解穴,让他好好的睡四个时辰。”

说完便向怜星所在的房间而去。

走到大殿门口,邀月却忽然回头问江无忧:“你可有心悦的女子?”

就看对方快速的看了一眼苏樱,然后打着哈哈的转移话题:“没有没有,大姑姑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快去看看小姑姑吧?她现在很危险!”

邀月却一笑,心想:“好歹还有一个孩子是正常的。”

到了怜星房中。屏退了房中的侍女,让他们在门外守候,不让任何人进入,包括无忧和无缺。房里便只剩下万春流,邀月和怜星三人。邀月对万春流点点头,对方叹了一声,便默不作声的开始准备。四个时辰之后,邀月睁开眼睛,感觉自己体内时而似有火烧,时而似有虫咬,时而又腹中绞痛。而此时怜星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万春流上前为二人把脉,片刻之后,对邀月道:“怜星宫主已经无碍,只要调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如初。只是你......“

“我还好。”

万春流一叹,道:“王某虽无法解除此毒,却又一方可以暂时压制症状。”

邀月抿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说:“那便十分好了,否则这症状确实有些折磨人。劳烦万神医了。”

邀月很少笑。她总是冷冷清清平平静静的,如今这一笑,倒是有几分发自内心,如冰雪消融般,即纯又美。只是这一笑却没有人看到。房里的另外两人,一个还在昏迷中,一个因惋惜而低头写着药方。

等到花无缺醒来的时候,邀月已经将宫物交代给了无忧,自己到了密室闭关。

因为不想怜星自责,邀月闭关之前交代移花宫上下不得将自己为她渡血之事告知怜星。对她对外只说是万春流和苏樱联手制出的解药救了她。而邀月自己闭关,则是要融合无忧带回的五绝功法,完善明玉功。

然而怜星本就是个聪慧的人,而花无缺和无忧时时刻刻担心忧愁的表情也瞒不过她,何况还有万春流每隔几日便要送去密室门口的药。没有多久,怜星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是知道之后,除了担心,她也做不了别的。

五年的时间,转眼便过去了。

怜星和花无缺早已互表心意。而江无忧和苏樱则更是甜甜蜜蜜的一对小冤家。也好在有他们在,移花宫倒不显得那么死气沉沉。而邀月自五年前闭关之后,便再也没有露面,若非每个七日万春流一碗药送去密室,隔日空碗便在门口,大家只怕都要觉得邀月已经死了。

最初的一两年,怜星还时常会到密室门口询问邀月的情况。但是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回复。之后她又怕贸然出声会打扰邀月,令她走火入魔,便每每来到密室门口,也只是静静的陪上一会儿。

到了如今,大家已经习惯了这样每隔七日得到一个算是回复的消息。对所有人而言,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每七日被喝掉的药,让他们知道,邀月还活着。

五年之后,万春流留下那个药方,深深的看了一眼密室的方向。告别了移花宫众人。

他对他们说,他要去江湖继续研习医术。众人敬重他,便也不再挽留。

又过了几年,花无缺和怜星,江无忧和苏樱成婚,邀月依旧没有出来。只是在得知消息的次日,密室门口多了一本完善后的明玉功功法。

十八年后,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移花宫大宫主闭关数十年不曾问世。和邀月打过交道的老一辈武林众人一一离去。新一代的人从未有见过她的面目。只听说她容颜绝美,武功天下第一。就连鼎鼎大名的一代大侠燕南天对她的武功也都推崇备至。后生小辈只能从这些人口中和当初邀月留在无牙洞的那些剑痕去推测这位神秘的天下第一到底是何境界。

直到又三年后,江无忧的女儿因好奇这位神秘的姑奶奶,而读遍所有移花宫藏书,又在一日大伯父亲他们都不在的日子,怂恿堂妹和她一起偷偷打开那个密室的大门,见到一尊栩栩如生活动自如的白衣傀儡和躺在寒玉床上宛如在生的邀月。

第123章 第七世 林家有女 邀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确认了自己果真不是一个凡人。前世她自出生起便朦胧的记得一些投胎前的画面,又莫名其妙的对武学剑招有着非通常人的本能。她的资质并没有怜星出众,也不像无忧他们一样能够过目不忘,能有当初的境界,完全就是依靠那一种对敌时的应对本能。

如今这一世倒更印证了她幼年时的想法。她确认自己已经死了,也知道自己已经重新投胎,再次被生出来了。可是她却清楚的记得自己作为邀月时的一切。

那天为怜星换血之后,她便到了密室之中,对外说自己要闭关压制毒素,可她心里清楚,她对那毒素毫无办法,靠着万春流的那副药可以保她七天之内不会受症状的折磨,可是身体却一日日的衰弱。

十岁那年邀月出江湖寻剑未果,回到移花宫之后,对凡俗之事便愈加的不上心。等到师傅故去没有人指使着她去做这做那之后,她便更加的无欲无求。此后十几年,除了偶尔指点一下花无缺和江无忧的武功,更多的时间她都用在了侍弄花草上。她总觉得仿佛她曾经过得就是这样的生活。后来一次偶然看到一些师傅留下的关于奇门遁甲机关术数的书籍,她便又多了一件可以做的事情。

在密室的第七天,她已经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她知道自己若这样死去,她的妹妹怜星大概会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索性过去十几年的研究摆弄,这个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邀月用密室内的材料,做了一个和自己身形相似的傀儡。

这个傀儡只会做三件事情。

给自己上发条。将每隔七日会送来的药倒掉,第二天将空碗放在门外。那时候邀月想,即便一切顺利,几年时间自己都不曾在人前出现,也许怜星会起疑。便将自己这些年完善后得明玉功功法和剑招,分别写下。让傀儡在第十年拿明玉功放到门口,再过二十年,再将明玉剑法送出去,如此这三十年的时间,怜星的孩子应该也已经长大了,她也早就习惯了自己闭关不见人的做法,即便万一什么时候被发现,她也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前面的几年,一切都如同邀月所料,一切都很顺利,因她过去也曾长时间闭关不见人,倒是没有引起众人的怀疑。

直到那时候怜星和花无缺感情渐浓,想请邀月出关为他们主持婚礼,可是她等了许久,邀月都没有反应。怜星只当是姐姐在闭关,不能答复。可是得知这件事情的万春流却起了疑心。一个可以为了妹妹以命换命的人,怎么会连妹妹婚礼都不出席,甚至毫无答复?万春流曾怀疑过邀月能否抵抗那种毒素的侵蚀,可是几年如一日,都有人将送去的要喝完后将空碗送出,他便只当是邀月功力高出怜星许多,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地步,所以才能多活这么多年。可是这一次却让他起了疑心。他知道邀月也同医术,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再一次送药时他将那压制症状的药换成了养身汤。若邀月还活着,见了这汤药,怎么也会有所疑惑,可是令他失望的是,第二天,空碗如期出现在了门外。下一次他甚至将药换成了毒药,可是依然如故。

那时候他便知道,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或许早就已经不在了。而她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让生者安心。

万春流这些年来一直留在移花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研制出解药,如今斯人已死,他留下也没有了意义,于是便留下药方,离开了移花宫。

怜星成婚之后,因为体质阴寒几年后才有了身孕,她将这个好消息隔着石门告诉了邀月。可是门内依旧没有回应,那时候她虽有所怀疑,但终究为了姐姐的安慰不敢硬闯密室,好在几日之后,邀月设置的傀儡将明玉功心法放在了门口。

怜星猜测这是姐姐让她传授给自己腹中孩儿的。虽没有见到姐姐,但是得到了回应,也让她放下了心来。

然而世事难料,不论是怜星花无缺还是江无忧苏樱,都按照邀月的命令不敢擅闯密室。可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们的孩子会因为好奇,打开了密室,知道了邀月已死的秘密。

邀月睁着眼睛看着四周的一切,和前世不同,这一次的她明显出生在一户大户人家,自出生起她身边便有不少仆妇环绕。几日之后,她从周围人的谈论中知道她此生姓林,至于名字,因为他的父亲被派去护送岁币,至今未回,因此还未正式取名。

直到她过完满月之后的几天,才见到了她此生的父亲。和前世那个为了几两银子卖女的乡间闲汉不同。这是一个一眼看去便颇具文人风骨的瘦弱中年男子。他看着邀月的时候有几分欢喜,也有几分失落。这些日子邀月已经从下人奶妈的口中得知,她是这家唯一的子嗣,这家的男主人年近四十,早年丧妻,妻子未给他留下一儿半女,虽也有妾室,但这么多年始终无所出。直到去年续娶了如今的妻子,不想第二年便有了身孕,全家上下不知如何高兴,若非皇命,他是定要守在家中等待孩子出生的。却不料数月后回来,孩子是平安降生了,却不是他期望中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但毕竟也是他如今唯一的孩子,因此也免不了欢喜,在回来见过孩子之后,他便为女儿取名朝英。

用了一年多的时间适应,邀月才接受了自己的名字从邀月变成了林朝英。因为是父亲唯一的孩子,即便是女儿身他的父亲也对她给予厚望。在林朝英一岁多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得女儿天赋异禀聪慧异常,不仅从小便不爱哭闹,而且学话学走都异常顺利快速。他自然想不到那是因为这个女儿投胎时根本没有喝孟婆汤,所表现出来的聪慧也不过是每个成年人都能做到的基础。

因为他将女儿视若神童,便时常为她念书启蒙,而林朝英听多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之类的话,到更会隐藏自己的不同寻常之处。然而她毕竟清冷了数十年,要她学做一个幼儿般撒娇耍痴,她也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因此在父亲眼里她便是一个幼年老成,不骄不躁的奇才。如此倒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在林朝英三岁以前,她都觉得她如今所在的世界和自己的前世完全不同。在她的周围,每日都跟着数名仆妇,她所能知道的关于外界的消息,不是仆妇或母亲口中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便是父亲偶尔会和她提及的朝堂。那是一个远离江湖,没有武林的世界。

直到三岁时的某一天夜里,她在花园看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运着轻功从她房间的屋脊上踏过,她才惊觉,原来不是没有武林,而是她远离了江湖。

既然知道这是一个有武林高手存在的世界,从那天以后,林朝英便在夜里独自睡觉的时候抽空修练明玉功内功心法。因前世她功法练成之后便不怎么长身体的原因,师傅曾说过也许是过早练习功法,受了影响的缘故。今生林朝英并不希望自己重蹈前世的覆辙,因此修习功法并不勤勉。剑法招式更是因为每日都有人跟随,从来不曾练过。

因为修习内功心法的缘故,林朝英自小十分健康,长到十岁更是连一场小病也不曾生过。她的父亲依旧只有她一个孩子,因此在学业上从不曾对她放松,林朝英有前世数十年的累计,自然试试都不曾让他失望。倒惹得他连连可惜她没能生的男儿身。其实在知道父亲对于儿子的渴望之后,林朝英便为父母偷偷把过脉,毕竟她的医术虽不如万春流或苏樱这样术业专攻的,但也比寻常大夫高明不少。原想看看问题出在哪里,好为他们调理一番,让他们有个儿子,也免得他们总是时常用一副可惜的神色看着她。但得出的结论却是父亲肾阳虚弱精少血虚,能有她这么一个孩子,已经是得天之幸了。如今又年岁已长,即便开始调理也断无生育的可能。

在那之后林朝英便如父亲期待的一般成长起来。

朝廷积弱已久,自靖康之难后,更是让出了半壁江山。而如今的朝廷不仅不发奋图强,以求复国,倒是年年向金兵纳贡,所出赋税无不令百姓更加民不聊生。林父是个文人,还是个没有太大发言权的文人,除了写几首诗缅怀一下过去的山河,感慨一下如今的形势,也做不了别的,即便如此,也还要时时刻刻字字句句的注意措辞,以免被人拿了把柄。

只是偶尔酒后,私下对林朝英感慨一句,“家内木蛀尽,南方火不明,吉人归塞漠,亘木又催倾。”“国运难救,便先救民于水火。”

第124章 第七世 青年才俊 因为一直压制明玉功的修炼进程,到了林朝英十四岁这年,她的身量终于达到了自己对亭亭玉立的要求。如今的她穿上一身书生儒服,和父亲站在一处,从背后看来十分相似。自长高了以后,她便想着可以扮个男装出去看看。父亲对她虽一向将她做男儿教养,可是母亲却是再传统本分不过的一个女子,她虽不会去违逆父亲的做法,却也尝尝私下教导林朝英要做一个大家闺秀。

除开父亲会教导的琴棋书画,女儿家要会的针织女红也不能落下。而女儿家出去抛头露面在她看来更是万万不能的。是以十多年来除了在父母陪同下,出门上上香,买买脂粉首饰,在明面上,她是从不曾出过门的。只是明面上不出门,私底下,林朝英却没少用轻功飞出院墙。

有时教训教训几个贪官污吏,有时也会劫富济贫一番。身量不足时,扮作男子也不像样,可偏偏身长玉立之时,一张脸却似长开了一般,越来越像她的母亲,越发娇俏艳丽起来。世人偏爱清丽如仙的女子,林朝英的母亲在年轻时因长相艳丽并不被家中长辈所喜,因此拖到二十岁上,才被配给年近四十的林父做续弦。也是因此,林母向来端庄自持,衣着打扮也总是挑那深沉厚重的。如今见林朝英长得越发像她,便更加不肯让她多出门,生怕她出了万一,落得一个轻浮的名声。

林朝英知道母亲的担忧,知道她总是担心关爱自己,所以也不计较,只是私下里便开始用易容术,一点点的修饰自己的容貌,令原本艳丽妩媚的容貌一点点的变得清秀。旁人不知原因,只当女大十八变,长着长着又变样了,轮廓样貌分明还是那个人,却看起来寡淡了许多。林母对此倒是十分满意。

十四岁了,虽因为她是家中唯一的子嗣,父亲早早便说了多留她几年,可是却也到了应该相看人家的时候。对于这些林朝英并不在意,对她来说,婚姻并不能成为束缚她的牢笼。而她之所以妥协,只是因为她知道她的父亲已经活不了许久了。在他有生之年,她不想让他再有其他遗憾。

那一年,京城最出彩的少年郎便是王家公子允卿。不过二十四岁,便已经先中文举,再中武举,如此文武双全,风头无两,却还有一颗忠君报国之心。不靠家族荫蔽,不走文官之道,只身投军。

有人为他喝彩,也有人为他可惜。分明有一条阳光大道,他却选择荆棘之途。林朝英听说这个人的时候,自然也是从父亲口中得知,他说:“若为官之人都能有这份赤子之心,何愁我大宋不能收复故土啊!”

因着父亲时常提起,便是仆妇下人们也时常会提起这位王允卿,自他投军之后,京城的三姑六婆们似乎有了新的谈资,今日王公子突袭了哪里了,明日又守住了哪里了,似乎人人都成了斥候,对军中之事了如指掌了起来。

不过半年的时间这位王公子便已经一路擢升成了将军。即成了将军,便须回京拜谢圣上。

因为大半年的功夫,时常听人提起这个名字,林朝英心下好奇,便在一天下午乔装打扮了一番,偷偷出门去见识见识。自城门去往皇宫,有一条必经之路,林朝英本想去找间酒楼坐着等候,可偏偏这一日大概看热闹的人太多了。临街的酒楼竟早已无一座位。

索性她出门时,做了男装打扮,一番乔装之后,仗着也没人知道她是林家大小姐,行事便更不羁一些,没有座位,便直接运起轻功,上了酒楼屋顶的最高处。如此登高,看得倒是更远了。看的远了,便能看见远远的便有一人身骑高头大马,腰悬长剑,风姿飒爽,英气勃勃。自入城之后那人便勒住马缰绳,令其缓步慢行。

林朝英虽此生为了长个子一直压制明玉功的修炼进度,如今才堪堪练到第六重,但也足以令她五感通明,目力非凡,她看着对方怕马蹄踩踏了周围看热闹的小童而放缓了速度,不由会心一笑,觉得他倒是不负父亲这半年多的盛赞。是个心怀百姓的英才。

林朝英注视着对方的举动,一笑之后却见那人似有所感的看向她所在的位置。虽知道这个世界也有江湖,江湖之中也必有高手,但她也知道这个世界朝野分明。高手们大多只在江湖,而鲜少入朝堂。这位王允卿生在世家,虽会些武功,却也只是泛泛。知道对方未必是真的看见了她,毕竟有些人就是直觉特别敏锐。

在林朝英看来,朝廷有了可用之将,自然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此次那位王将军如今自然也免不了一番庆贺。

可是等她回到家中,才从父亲口中得知,圣上此次招王将军回朝,只为卸去他的兵权,令他担任文职。林父说完,便斟酒自饮,从宗泽.岳飞.韩世忠.吴玠等人说到如今的王允卿。醉倒之前喃喃的说了一句:“大宋非无有能抗金之将,而是无昭昭之明君啊!”

林父向来谨小慎微,过去也曾在她面前历数过朝中佞臣,却从不敢直言君上,如今大概是真的醉了,失望了。

“若不能救国,便只尽力救民于水火,百姓不会在意那上面坐的是谁。从古至今,这天下就没有万代的王朝,若这朝已然腐朽,推到了重建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林朝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喝过之后,喊了人来送父亲回房休息。林朝英便独自出门,在街上闲逛起来。

依旧找了个高处坐下,林朝英眺望着眼前的景象。大宋江山已有半数落入金人手中,另外的这一半也是乞怜称臣,苟延残喘。靖康之乱后,就连都城也从当年的开封改到了如今的临安。可即便如此,都城的夜已经是灯火璀璨,歌舞升平。

远处传来歌姬悠扬的歌声,那是最近坊间颇为有名的一首诗词,说是一名书生来到临安后,见到临安景象愤而提笔在所住旅店墙壁上留下的。那书生最后去了哪里,如何了,无人知道,这首诗倒是被房间的人谱了去唱了出来。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原来是你?!”

林朝英坐在高处闭着眼睛听着歌,她选的地方颇为偏僻,四周除了打更的老头偶尔经过,并无其他路人,此时忽然听到地上有人问话,便睁开眼睛向地面看去。却见问话的人正是今日回城的王允卿。林朝英默然不语,她并不记得自己和这人有过接触,虽钦佩他的为人,但也并无主动结交的意思。王允卿将对方不说话,只当对方不认识自己,而自己贸然开口已是唐突。便主动解释道:“在下王中孚,字允卿。今日入城之时,曾见小兄弟也是如这般坐于高处。如今再次遇见,也是有缘,便想结交一番。”

林朝英将对方颇为自来熟,而她对他也没有恶感。如今他既然把自己当作男子,解释一番倒也无碍,便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落到对方面前。王允卿赞了一声:”好俊的轻功!”便听林朝英自我介绍道:“在下林朝英,久闻王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朝英不想这一声王将军如今倒是戳了对方的心了,王允卿愣了一下,接着很快便洒脱的一笑,说:“如今我已不是什么将军了。林兄弟看着比我小上许多,若不介意,便叫我一声兄长吧!或者直接叫我名字也可。”林朝英在心中默默将他的名字过了一遍,直呼其名似乎对不起对方的热情,但是叫他的字,又过于亲密,林朝英是个十分慢热的人。过于亲密的字她也叫不出口,便索性按着对方所说,喊了一声:“王兄。”林朝英之前从父亲那里得知王允卿被改调文职,自然知道自己刚才的无心之语,戳了对方的痛楚,本有心想问问对方今后有什么打算,却又觉得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便索性默然不语。

好在王允卿是个开朗外向的人,很快便又提起新的话题。“刚才的那曲,唱出了多少有识之士的共鸣,可惜...我看林兄弟刚才也十分沉浸其中很有感慨啊?!”

“直把杭州作汴州么?不过是达官显贵们临死前的狂欢罢了。都是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才坐上今天的位置的,谁又比谁笨到哪里去呢人人都知道朝堂已经无救,所以上上下下便索性尽兴些。”

王允卿初听林朝英所说,有些惊愕,随后又不得不承认:“你是这样看得么?你说的也有理。只是苦了百姓,金兵肆虐,所占城池之百姓皆视为蝼蚁,叫我大宋男儿如何能忍?!”

林朝英点头,微笑着看着对方:“如今这一方安乐难道不是万万千千如你这样的有识之士用命守护出来的么?有人能救天下,自然也需要有人去守一方百姓。我虽没有这样的心性,但也佩服你这样的人。”

第125章 第七世 抗金义士 那夜,林朝英和王允卿聊了许久。林朝英博览群书,王允卿也是允文允武又见多识广。两人不谈国事之时倒也聊的十分投机。

次日,身在府中的林朝英收到一封王允卿的书信,说他已经辞去朝廷所赐的文职官职,决心在民间组起一支义军,继续抵抗金兵,以尽自己之力守一方百姓。

时下大宋半数江山都在金兵之手,那些土地上的遗民时有自发的义军奋起反抗,对于这些人,朝廷也是无从管束的。而如今王允卿要去的就是这样的地方,要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王允卿一走数月。这几个月的时间,他时常会写信给林朝英,和他谈论义军所行之事,也会将自己遇到的困难向她倾诉。林朝英虽从未带兵打仗过,但对行军布阵却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敏锐和熟悉。往往王允卿稍一描述,她便能在回信之中给出应对的方案。如此几次之后,王允卿倒对她更加信赖亲近。时间一久林朝英从不曾刻意隐瞒自己是个女儿身,王允卿自然也有所察觉,只是两人都不曾因此而生分了,往来之间也依旧如故,将彼此视作知己好友。

林朝英在临安的生活依旧在继续,只是近来她父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母亲为了照顾父亲日夜守护,眼见的憔悴了起来,只是任谁劝她要顾及自身保重身体也都没用。林朝英近些年时常私下有所活动,但这段时间倒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守护双亲。第二年春天,林父最终还是油尽灯枯,撒手人寰。林父出身寒门,寒窗苦读十几年才一朝登科改换了门庭,但早年吃过的苦却也难以弥补,也是因此才会子息困难,如今又早早的过世。

林父过世之后,林家便少了鼎立门庭的人。因林父没有男嗣,林朝英又未招赘,如今他一去,原先那些林朝英从未见过的四亲六眷也纷纷上门,要分一份家产。林朝英对这些身外之物本不是很在意,若对方有难求上门来,她自然不介意仗义疏财。可如今却是一个个做出要欺辱她们寡母孤女之事,林朝英自然也不会对她们客气。斥责掌掴了为首之人并将其赶出门外,又让仆妇将其他人赶出去。

然而对方却并不死心,又勾结官府,以她为女儿身,林家无后为由,要过继族中一个男子到林父膝下为嗣,以继承家产。否则便以无后为由要将林家财产充公。那些族人和林父早已出了五服,否则也不会在林父身前无一人敢来攀附。

林母整日为了这些事情以泪洗面,自责自己没能给林父诞下男嗣。不多久又有高官之子暗示,若林朝英能从了他,便可替她保住家产。几番事宜交加,若无家眷,林朝英早就杀了那些无耻之徒,可林府上下几十口人,她便是遣散所有仆人,也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柔弱母亲在。思量再三,林朝英只能决定离开临安。

有了决定,林朝英便将府中仆人一一遣散,唯有几个跟随父亲多年的老仆和母亲身边的贴身婢女无处可去。这些人都是年迈且体弱,若是让他们自行离去,只怕在这乱世之中也难以安生。决定了要走,林朝英便早早做了计划。官府和林家族人日日都在林府之外守着,遣散仆人他们不管,可若是林朝英或林母出门,便有大批的人围追阻拦。

在决定离开之后,林朝英便开始加快明玉功法的修练,这套功法她原先便修练过一次,因此再次重拾,修炼起来自然十分顺利,只需将这具身体体内的经脉运行通畅,便可毫无瓶颈。索性如今这个身体的资质并不比她当初做为邀月时的身体差。修练起明玉功也是异常顺利。七日之后,林朝英的明玉功便从第六重进阶到了第八重。在这段时间,她让那些年老的仆人请了镖局,一路护送他们到嘉兴。而她则会在几日后去往嘉兴和他们会和。

仆人们全部离开之后,官府和林家的人也察觉出不对,便索性全部聚集到林家,整日寸步不离的盯住林母和林朝英,甚至还将家中妇人叫来,要与林朝英母女二人同吃同住,直到她们妥协为止。而对林朝英使出的招数也越发的卑鄙龌龊,一会儿茶水中被下了春药,一会饭菜里面有毒药。若非林家在临安也算有名有姓,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怕还能做出更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一些人想要人财两德,自然也有人为防万一,只要钱财。

而林母挺过林父死去的那段时间后,也逐渐将精力重新放在了女儿身上。林朝英将离开之事和她商议之后,她虽不舍和丈夫的故居,但到底也为了女儿,同意离开临安。林父的随身之物,和林家的财产,在这段时间也被林朝英一件件送出,交由仆人一起随镖局前往嘉兴。

这日入夜后,林朝英便带着林母以轻功离开林府。以她的身手,再加上守在林府的那些人因夜深都已睡得迷迷糊糊,因此并无人察觉。将林母送到城外安全的地方后,林朝英回到林府,来到曾经父亲的书房,坐在那张父亲教她读书写字的案几前静默了许久,再次起身之后,林朝英最后看了一眼林府,便在出门之前一把火烧了书房。至于那些留在林府监视他们的人,林朝英也不想去管他们,若那些人能在火海之中逃出去,那便是他们的造化,若不能,这便是他们为贪婪和恶念而付出的代价。

又到那个逼嫁的高官家中,若非他色从心起,一直怂恿暗示那些人,林家毕竟曾是官家,那些远亲见得不到好处也不敢如此强逼,而府衙的那些人也不会如此行事。林朝英对此此人的厌恶更甚,怕一刀杀了他之后会闹出太大的动静,到时候只怕她即便离开临安也难以安生,便一柄飞刀废了那个高管之子的子孙根。

做完这一切,林朝英回到城外,接上林母,连夜向相邻的城镇赶去。一路扶着林母以轻功飞行,很快便在一个多时辰后到达城门外。见林母似有疲惫之色,林朝英决定不等天亮开城门,直接寻了一处无人看守的城墙,跃然而过,到了城中,又找了一间客栈安置好了林母。

因为她离开的匆忙,那段时间又总有人监视,因此离开之事除了那几个最后才走的仆人和林母,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如今脱离了监视,林朝英便写信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王允卿,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往林府写信,而自己会在安顿下来之后告诉他新的住址。

天亮之后,林母休息够了醒来,林朝英也已经找好了马车,买好了干粮和一路所需的东西,也将信件交由驿站寄出。在城门开了之后,林朝英便驾着马车带着林母往嘉兴赶去。

而在临安,林府深夜起火,府内无一人生还。而那高管之子的事情也因有失颜面被其父隐瞒下来,对外只字不提,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追查。如此一来,一时之间倒没有人将林府起火之事和林朝英联系到一起,只当她们母女二人已经已经一同丧生火海。

出了城,一路向嘉兴赶去。临安距离嘉兴不过百十公里,若快马加鞭当日便能抵达,只是林母体弱,受不得颠簸,因此两人行路并不匆忙。所走之路,也都是挑了宽敞平坦路来走。可即便是这样的管道上,也有许多的难民拦路乞讨。从前林朝英即便出门,也从未出过临安城,她所知道的外面的世界,是从父亲或王允卿口中得知,过去她只听说过民不聊生,但却不知道临安之外的百姓究竟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林母是吃斋念佛的妇人,见了这样的场面,难免不忍,两人便要停下布施一番。

难民之中也难免会有些心思奸险之人,见她们二人只是弱女子,便想一拥而上抢夺财物。林朝英见此情形便会出手震慑一番。这样不识好歹的人,若是从前她大概不会手软的将其杀死。可偏偏那些人欺软怕硬,见了林朝英会武功便立刻跪地磕头祁求饶恕,每每这副场景,林母便会心软,让林朝英放过他们。也因此不过一日夜的路程,两人拖拖拉拉走了四天,直到林朝英置办的干粮食物和二人身上的钱财都被林母散的干干净净,这才罢休。

乱世之中百姓最苦,而受苦的百姓之中,女子的生存便更加不易。多少女人因为一口吃的,便被父母亲人出卖。而这四天里,林朝英也见了不少被家人拖到她面前说要卖于她为奴为俾的。而换取她们的价值,往往不过是一碗米,几张大饼,或几个铜钱,人命之贱,还不如田间地头的一头猪甚至一只鸡。而那些女子也往往都是一副麻木认命的样子,或求着林朝英买下她们,或求着家人不要卖掉自己。

第126章 第七世 嘉兴烟雨 此情此景,林母虽不忍,但到底还有几分理智,知道自己和女儿如今也是背井离乡居无定所,因此无论那些人如何苦苦哀求,也只能硬起心肠做视而不见状。直到马车行到嘉兴城外,难民被官兵所驱散,林朝英才带着林母顺利抵达目的地。入城之时,守城官兵索要赢钱,至此二人才发现除了一辆代步的马车,和周身穿戴之物,竟已经是两袖空空了。林母又是一番自责,林朝英见此也不愿多事,便将钗寰上的珍珠抠下交给官兵充数。

官兵又看着林朝英手中的钗寰,但那东西乃是私人之物,给一颗无印记的珍珠本就是为了省事而做出的妥协了,见那人还得寸进尺。林朝英不禁冷笑,真是人人都当她是个面团子,谁都要捏上一下。

于是当着那人的面,以内力将那钗寰捏碎,摊开手掌,风一吹,银粉随风而扬,那人见此情形早已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的,连连跪地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另一名在旁看着的官兵连忙做着揖,恭恭敬敬的请她入城。

林朝英和家中老仆早已约好在醉仙楼会和,如今已经到了嘉兴,便也不想再生事端,瞥了一人跪在地上哭求的涕泪横流的那人,便驾车离去。转身之时却听那官兵又问:“女侠,这小丫头适合你们一起的么?”

林朝英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六七岁上下的女童低着头跟着她的马车。见她的摸样,便能看出是刚才途中所遇的那些难民中的一员。只是不知如何现在却一个人跟着她们的马车,来到了嘉兴城。那女童见官兵发现了她,怕林朝英否认之后自己会被驱逐,便一脸恳求的无声的看着林朝英。那女童满脸赃物,看不出五官样貌,可是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如今以一副哀求的神色看着林朝英,那双眼睛,看起来像足了当年的花月奴。当初花月奴求她放过自己腹中孩儿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便对那人说:“是。”

她话音一落,那女童便满脸惊喜的看着林朝英,快步行至林朝英跟前,又似乎是怕自己会污了林朝英的衣服,便在她三尺远的地方停下。林朝英不说话,牵着马向醉仙楼走去,那女童便扶着马车亦步亦趋的跟着。

醉仙楼外,林父身边的老仆管家早已等在那里,一见林朝英便惊喜的喊着“小姐”过来迎接。那管家年岁比林父还大上几岁,早年孤身一人逃荒到了临安,便卖身给了当时尚未出仕的林父,这数十年来便一心以主子为上,连自身婚配都不去考虑,如今已年过花甲,虽身体还算硬朗,但若让他离去,却也如同要了他的命一般。而林父死后,他便将林朝英视作主子,最是忠诚不过,当初林父的那些随身之物和林家财产也大多由他带着保管。

如今几人一会面,管家见林朝英和林母都平安,这才放下一颗心来。将人带到他之前租赁下的宅子落脚,管家还说:“不知道小姐将来要在那里定居,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宅院,所以老奴便做主先租了这个院子。回头小姐若再有看上的,老奴再去置办。”

进了院子,当初留下的那五个仆妇也一个不少的出来迎接。林母由她的贴身侍女照顾安顿,林朝英自然放心,照管厨房的两名仆妇也按管家的吩咐赶忙去准备热水吃食,林朝英便交代剩下的那个仆妇,带着那女童去洗漱安置。

一个时辰后,林母和林朝英已经用过膳,准备各自安歇的时候,那名带女童下去洗漱的仆妇才带着收拾好的人来到林朝英面前。女童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可以看出是在那仆妇自己的衣服改的,袖子裤子都改短了,但大小到底有些不合适。这倒不是重点,让林朝英注意的是,她原本的头发此时已经被剔去,露出的头皮上两三处伤疤已经溃烂化脓。林朝英还不及问,那仆妇便以主动开口说:“小姐,幸亏您心好,救了这个孩子,若今日不救这孩子,只怕她是要活不长啦,那些天煞的,正是太过恶毒了!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孩子呦!”

林朝英道:“不是我救了她,是她自己救了自己。不过,既然人已经带回来了,便好生照顾吧,回头你去找个大夫给她把伤口处理一下。”说完便让仆妇先带人下去。那女童却在此时磕了个头道:“谢谢小姐!”林朝英不由向她看去,这时她才看清那个女童的面貌。她不仅年仅长得像花月奴,若花月奴像她这个年纪时,大概也就是长着她这样一张脸吧。“月奴?”

林朝英问那女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那女童有些迷茫,过了一会才回答道:“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今天那些人里,没有你的父母吗?”“我没有爹妈,那些人带着我,是因为他们说我是粮食。我不想被吃掉,所以才趁着官爷赶人得时候,偷偷躲了起来。”

“他们要吃掉你?!”林朝英觉得不可置信,她是听说过易子而食这种事情,但在临安和嘉兴这样繁华得城市,哪里会想到竟也有这样的事情。那女童见她不信,便说:“是真的,前几天有人生病了,那些人说她活不了多久了,就把她杀了。那天晚上他们都吃肉了!我不肯吃,他们就打我,说下一个就吃了我。”

林朝英想起,今天最后追着他们直到嘉兴城外得那群人。当时她真的完全看不出来那居然是一群会吃人肉得禽兽,和之前那些准备打劫她和林母得那些人比起来,这些人看起来懦弱又可怜。林母身上得财物大多也都是因为可怜他们,而给了这一批人,却没想到。林朝英觉得有些恶心。那仆妇再次听到女童得叙说依旧愤恨不已,不停得喊着:“这些天煞得,这些天杀得狗东西!小姐,这娃娃实在是可怜啊!”

林朝英让仆妇先带人去看大夫,那女童却依旧跪在地上,对林朝英说:“小姐,您能给我取个名字吗?”看着她酷似花月奴得容貌,林朝英再次愣了一下,便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你幼年坎坷,愿你今后不要被这些往事所困扰,往后余生能似满月般圆满,就叫你月如,可好?”

月如听了,自是喜笑颜开,直言自己十分喜欢这个名字,这才随着仆妇下去。

嘉兴如临安一般是个繁华得城市,不同的确实这里多了许多武林中人。她自城门一事之后,虽没有大打出手,却也令大家知道她定是因为武林高手,江湖中人自然也有所耳闻。因此最初得一段时间倒也没有人来打扰。

因一路上所遇和之前月如之事,让林朝英原本事不关己得冷漠之心也有了几分动摇。在嘉兴安定下来之后,她便开始如从前林父在时一样,时常出去活动。杀一些贪官污吏和金兵,然后将所得财物散给贫困百姓。也因为出了月如那件事,她不再一味将财物散给贫民,而是在确认对方心存善念有所底线得情况下才会施以援手。

一时之间嘉兴城得贪官人心惶惶,生怕那一日自己便被不知名得人抄了家掉了脑袋。而金人也不敢在嘉兴城大张旗鼓得闹事。只因林朝英武功太过高强,来去无踪,往往即便对方即便有所防备,林朝英也能令其瞬息毙命。而她也因为有家眷在,所以从不露面,就是担心被人发现身份,会影响林母他们平静得生活。

而武林中人也对这个频有义举得侠士十分好奇,只是数月时间过去,也依然无人能弹指对方身份,甚至连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无人知晓。

在此期间林朝英也给王允卿写了信,告知他自己的落脚点。两人便一直保持着联系。只是那段时间王允卿得来信多了许多愁怅和对未来得迷茫。他所在得义军虽个个都是勇士可以一敌十,但金兵势盛兵多,抗金之事本就困难。可是朝廷却还为了讨好金国,屡屡镇压他们,义军之中已有许多人心灰意冷,只为了身后之家园亲人而在苦苦支撑罢了。

林朝英自幼听父亲所述得朝堂,早便已经不对朝廷抱有期望,也因此从无想要拯救大宋江山得想法。只是金人太过暴虐,不容宋人生存,所以才两不相帮,只救黎民。否则依着她的想法这样得朝廷早该推翻了重来。毕竟纵观历史,每有新君登位,百姓还是能过几年好日子得。在这方面,王允卿和她得想法不同,大概是受教育得影响,即便他如今愤而参加义军,但到底也是心向朝廷得。只是两人在这方面也从没想过要改变对方立场,只是各自按照自己得想法去做,毕竟都是为了黎民,也算殊途同归。

第127章 第七世 驰援登州 一日,林母因季节交替偶感风寒,林朝英出门为她抓药,顺便买些她爱吃的果脯点心,却在回家的路上听到一群江湖人士说金国准备派大队人马前往登州福山一代要剿灭那里的抗金义士,而他们准备前往支援。想到之前王允卿的来信中曾提到他现在就在那边,不免有些担心。回到家后将林母的病情大有好转,而自己又确实不放心即将陷入危险的好友,便将自己准备出一趟远门的事情和林母商量。

过去林父在时,林母一直以为女儿不过是和她一样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至多也只比寻常姑娘多知道些朝堂之事,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些年女儿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居然练就了一身功夫,若非那日离开临安时她亲眼见到女儿带她飞檐走壁,她是决计不会相信这种事情。而到了嘉兴之后,林朝英未免母亲因不知道她的行踪而平白担心,对自己日常所作的事情也不曾隐瞒避讳。虽然一开始林母并不赞同,只觉得女儿家安安稳稳的在家生活就好,何必去冒这些风险,然而想到一路遇见的难民和知道如今家中那个小月如的遭遇之后,她也知道外面还有许多这样的人需要帮助。林母本就是个一心向善的人,也因此说不出叫林朝英不要去管那些人死活的话来。也是有了这么长时间的习惯和适应。如今得知林朝英要出远门救友,林母也没有阻拦。只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一定注意安全。

往日家中有林朝英坐镇,即便是有些宵小之徒想要欺她家中只有妇孺,也因听说过当日林朝英在城门所作的举动而有所顾及。如今她要出远门,留下一家老老小小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自然也不能放心,虽然她此去最多十来天应该就能回转,但还是交代管家仆妇们采购足了一个月内生活所需的用品,而她也在家中庭院布下种种迷阵,陷阱,以保证即便有人闯入也绝对难以全身而退。将布防图留给家人之后。林朝英又将一枚自己偶然得到的蛊铃交给林母。那蛊铃小小一个外观并无特别,唯一奇特之处便是铃铛内分别装着雌雄两只蛊虫,按照特定规律摇动其中一只,另一只便会跟着滚动,以此发出声响。若打开其中一个铃铛,里面的蛊虫便会飞去寻找另一只。原本是苗疆一代男女情人之间的信物,来用传情所用。当初她自一户临安一户贪官的收藏中看见,觉得有趣,便和其他财物一起拿走。如今她要出门,便将其中一只给了林母,告诉了她用法,让她在发生意外的时候摇铃通知她,并再三交代他们这段时间无事绝不要出门,以免被宵小之徒欺负了去。

安置好家人,林朝英便一路向北前往登州支援。途中林朝英也遇到许多抱着同样目的的江湖中人,在知道彼此的目的之后,互相之间也多了几分客气和尊敬。然而他们这边有人支援义军,金国自然也不会无人知晓,因此早有一批被金国高官厚禄收买武林高手埋伏途中,准备截杀他们这些南方前来支援的江湖中人。先于林朝英出发的不少江湖好汉因毫无准备而落入圈套,造成不少死伤。

林朝英在来到嘉兴之后便已经将明玉功修练至第九重,如今功力已经和前世差不了多少。为及时驰援她并未选择骑马前行,而是一路以轻功赶路。因此没过多久便以已来到金国之人埋伏的地方。这是林朝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正面和武林中人交手,然而这些人不堪一击的程度却超乎她的想象。既是杀敌林朝英所用本就是杀伤力更大的明玉剑法。

明玉剑法本就如飞云变换一般,轻灵而极尽曼妙,而林朝英前世今生都没有寻到心仪的佩剑,便一直都是以指为剑,以剑气杀人。如今不过几招,在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以死于明玉剑气之下。不说那些来不及惊恐便已死去的人,就是被救的那些人也无一不惊叹不已。

林朝英过去十几年于林家深闺之中,从不曾现身江湖,武林之中自然也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名号。如今倒是一战成名。

好在那些被救之人都不是心胸狭隘之人,震惊之后便纷纷为己方多一名高手而感到高兴。众人如众星捧月般纷纷推拒以林朝英为首,一同赶赴登州。

林朝英本来觉得和他们一处只会拖累自己的进程,但到底还是看在那些人为救民于水火而不顾自身安危的侠义之心,无法一而再的拒绝,最终决定护送他们一同前往登州。毕竟她随自负于自己的武功,可她毕竟只是一个人,救十人百人易,然而万前黎民则需要更多的这样具有侠义之心的人去守护。

众人一同赶路,自然会有所交流。只因无人能看透林朝英的武功路数,便有人问起林朝英的师承。林朝英的武功是前世所学,今生不过是再次修练,自然不存在什么师承。但若说无人教授自学成才,难免被人怀疑。林朝英对如今江湖形式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如今武林有何门派。便似真似假的按照前世师傅告诉自己的移花宫来历,告诉众人师承所在是东海之外的移花宫,因不问红尘,早已隐世数百余年。

众人听了不由猜测,那东海移花宫莫不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仙门?

林朝英自明玉功大成之后,便如前世一般肌肤如玉,气质清冷,如此一来倒是抵消了她原本外貌中的艳丽,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飘逸似仙。而她的武功也是众人亲眼所见,令他们望尘莫及。师门传承又如此神秘,只怕来历匪浅。

对于众人的猜测林朝英也懒得去一一辩解。数日之后,众人赶到登州,林朝英也和王允卿会和。他们到得时候义军的处境依然十分不妙,不仅金军兵强马壮,大局镇压,义军所在之地已经连筹措粮草以供行军都非常困难了。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将士可以身先士卒奋不顾身,可是却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上前线。林朝英在进入登州之前见沿途荒田空屋,便以对如今的情形有所猜测,于是众人在入登州之前便以在沿途收集采购粮草,一路押运过来。然而他们所行不过十数人,所能做的毕竟有限。虽解了暂时的燃眉之急,但后续却显得无力。

此时众人也都能感觉到个人在军队面前的无力。虽然以林朝英等武林人士的能力,以一敌百甚至敌千,拼死击杀金兵,不是不能对他们造成重创,可是众人也要考虑到投鼠忌器。一旦武林人士大举杀戮金兵,到时候难免会让对方愤怒,以致残杀百姓。最后众人只能商议,由王允卿带领义军和其他武林人士先退出此地,到别的地方重举义旗,以避此地大军。而林朝英则想办法入对方敌营,杀其主帅。只要对方无帅,很大可能便要退兵,到时候也能为此地义军争取更多的生机。

王允卿虽然知道林朝英会些功夫,却从未见过她出手,因此只当她会些拳脚功夫,即便那群武林人士将林朝英的身手形容的神乎其神,但他即知林朝英身世,自然也知道林家大小姐从未听说有过什么拜师学艺的事迹,因此对于众人所说将信将疑。对于由林朝英偷袭敌营的这个提议自然也十分反对,并提出既然是要斩杀对方主帅,既然要由他这个义军领袖出面。

然而原本制定这个计划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若王允卿去,即便他侥幸成功了,也绝无可能从敌营中全身而退。如此一来他们这边便要白白牺牲一位大员。但众人如何劝说,王允卿自是固执己见,不同意林朝英冒险。无奈之下,她只能拉着对方手臂,运起轻功于众人眼前瞬息消失又回到原地。不说被带飞的王允卿如何惊魂未定,那些原本就见过林朝英出手的人也对她的轻功有了新的认识。林朝英道:“你也看到了,以我的轻功,不说别的,百万军中来去自如还是可以做到的,若发生危险,我要离开,即便是箭矢齐发,可是可以躲开的。所以你不必担心。”

王允卿亲身体验了一把极限的速度,自然知道林朝英所言不虚,因此也同意了众人方才的建议。为防金兵追击,两方行动便决定同时进行。一切如同计划的一样十分顺利,义军于黎明前撤离,而林朝英也顺利杀死敌方将领并安全撤出,敌军大乱,金国皇帝得知后便命大军退兵。此次所行还算顺利,诸位武林中人也十分高兴,众人决定好好庆贺一番,林朝英见好友困局已解,并无心多留。她本就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对于这种聚集性的场合并不热衷,因此便告知好友,准备先行离去。王允卿和林朝英相交已久,知她脾性,便也不再面前,与众人一同送她离去。

第128章 第七世 血染南湖 返程之时林朝英总觉得心中莫名的不定,就在她猜测林母他们是否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她手中的蛊铃忽然清脆的响了一下。林朝英耳力非凡,自然不会听错,知道林母不会无缘无故的摇铃,加上方才心中莫名的感觉。林朝实在难以放心,便直接以轻功赶路,于第二日夜里便回到嘉兴城。

到了家门外她就发现情况不对。虽然已经入夜,家里的老老小小这个时候多半已经入睡,可是却也不可能一盏灯也不留。府内一片漆黑,进入家门,见到自己原先布下的阵法有被闯入的痕迹,林朝英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虽然当初布下阵法,但也只是以防万一,她并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真的闯到家里来。见此情形,林朝英第一反应便是去找林母,直接到了林母房外见她在林母房间外设的阵法并未被人破环的痕迹心中稍微轻松些,但到了屋内却见屋内东西乱七八糟的被丢了一地,屋里空无一人。连续看了几个房间,包括她自己的房间,都是一样被翻得乱七八糟。

“娘?!林伯?!”林朝英走出房间喊人,可是却没有人回应。就在这时,她听见厨房的方向传来一丝动静。

林朝英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就见厨房灶台下的烧火洞里爬出一个全身漆黑的小孩儿,那孩子正是月如。这孩子当初被那群吃人的禽兽控制,都能冷静的找机会逃出来。如今却见了她眼泪瞬间流了出来,跑到林朝英跟前哭着说:“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夫人...夫人和林伯他们都被坏人抓走了。陈婶子把我藏在这里,让我在这里等到你回来才能出来.....那些人把他们都抓走了。我听他们说让夫人把你的武功秘籍交出来。否则就杀了林伯和陈婶子他们。”

林朝英问:“家里的阵法只有闯入的痕迹,却没有被破坏,他们怎么进来的?怎么可能把人都抓走了”

月如这个时候情绪也稍微稳定了下来。擦了一把眼泪,回答道:“小姐您走后我们都听话没有出去,开始几天也都没有事情发生。可是第五天的夜里有个人翻墙进来被困在了迷阵里,还踩了机关被弩箭射伤了,大家都被吵醒了。林伯本来准备用您留下的药就把那个人迷晕关起来,等您回来再处置。可是那人却哭着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见林府富庶,想要来偷点吃得,还说自己家中还有老母幼子等着他拿东西回去救命。他要是回不去,家中的人都会饿死。夫人见他说的可怜,便让陈婶子准备了些吃的,让林伯把人给放了。林伯本来怕那人是个骗子,但夫人说若那人再来就听他的把人关起来,绝对不会心软了。林伯这才把人放了。第二天一早那人便带着家人来门口,说要当面谢恩。夫人记着您说不让出门,所以便让他们回去,说接受他们的谢意了。可是那人又说孩子病了,想求夫人给点钱救救孩子。夫人从门缝里看到那人怀中的孩子果然满脸通红好像在发烧,便让林伯拿些钱递给他们。想着只要不出门就没事。但是门刚开一条缝,就有一些会飞的人闯了进来,夫人还没来得及跑回院子里,便被他们抓住了。陈婶子拉着我跑到厨房,把我藏在这里,就跑出去救夫人。我听见他们说让夫人把武功秘籍交出来。夫人和林伯他们都说不知道什么武功秘籍,但是那些人不信,说小姐武功高强,家里不可能没有武功秘籍,就逼着夫人带他们去找,后来过了好一会儿,那些人没找到,就把夫人他们都抓走了。“

月如将过程说的清楚明白。她离家至今七天,那些人在第六日闯入家中将人抓走,也就是昨日,也是那个时候她听到蛊铃声响,只怕林母就是那个时候被抓。如今看来对方是早就有所准备,踩好了点确认了她不在家,也知道留在家里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这才敢来偷取所谓的秘籍。月如后来一直藏在灶台里,自然不知道那些人见林母他们抓去了哪里。而那些人不曾留下人或书信来告诉她拿秘籍去换人,只怕也是惧于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想和自己正面交锋。如此一来只怕林母他们更加危险,一旦对方确认没有所谓密集,或问不出话来,极大可能会直接杀人灭口。如此一想,林朝英更加担心,

随后交代月如:“那些人只怕不会再来这里,如今这里是安全的,你在家中照顾好自己,我去寻人。”月如乖巧的点头。

打开蛊铃之后,里面的蛊虫爬了出来,弹了弹翅膀很快便向着一个方向飞走。那蛊虫不过瓢虫般大小,为了寻找另一半,飞的也极快,与夜色之中十分难以寻找,索性林朝英目力惊人,轻功也是登峰造极,倒是能追的上它,片刻之后,那蛊虫便从林府所在的城东飞到了南湖附近的。那一代风景优美亭台楼阁林立,湖中还有游船画舫彻夜通明。

林朝英追着蛊虫来到湖边,见那蛊虫在空中绕了几圈便直直的向着其中一艘画舫飞去。立刻便跟了上去。刚到画舫之上,便见几个人扛着一个麻袋包扔进湖中。那麻袋包里似有人在挣扎,林朝英来不及多想,直接出手将那礽麻袋的人击杀,并把麻袋自水中捞出。打开麻袋,里面装的并不是林母或其他林家的人,而是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童。林朝英见小童只是呛了几口水,并无大碍,给他输送了一道真气护体便将人抱到一处隐蔽的地方,然后转身离开继续去找林母。

而她没有看见的是,她一直追踪的那只蛊虫此时飞到了那个小童身上,小童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画舫不大,因此自林朝英上船之后,船上的人便已经察觉到,他们在林府外观察许久确定林朝英不在家中才敢出手,自然是认识她的,如今一见她来了,便知道已经事发。都是江湖中人,自然知道江湖规矩,知道此事恐怕不能善了,那些人也不啰嗦,直接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而其中一人则趁机跑到画舫二层,想要挟持被囚禁在二楼的林母,只是他高估了他同伴的能力,也低估了林朝英的身手,那些一拥而上的瞬间便死在了移花接玉之下,而林朝英也在他打开二楼房门之前以一道剑气射穿了他的咽喉。

打开房门,林朝英便看见林母几人全都被捆着倒在地上,身上也全都有动过刑的痕迹,唯一幸运的是,大概是那些人还没来得及灭口,包括林母婢女在内的几人全都还活着。感觉到他们的情况并不好,林朝英一一给他们输送了真气。画舫上的人都被她杀了,而她又不会驾御此物。林母等人也继续就医。林朝英便运功向附近另一艘画舫飞去,从那边抓了一个船夫,让他将船靠岸。那船夫见林母等人深受重伤,在船靠岸之后,便为林朝英指了个li‘zhe最近的医馆,还主动背起林伯,带着林朝英将林母等人送往医馆。等到林朝英安置好林母他们,再想起刚到船上时救了的那个小童时,却发现他已经不在自己将他抱过去的那个地方了。猜测他大概是在自己送人去医馆的时候自己离开了,萍水相逢,林朝英也没有放在心上。

南湖之上一艘画舫上一夜之间死了十几人,杀人凶手林朝英上下画舫之时也不曾避讳隐瞒,甚至放言:“我与这些人本无冤无仇,可是他们趁我不在城中之时,便出手掳劫伤害我家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妇孺,只为一本莫须有的武功秘籍。我林朝英虽向来不喜挑起事端,但也不会白白任人欺辱。既然那些都是为武林秘籍而来的武林中人,那么江湖事江湖了,若有他们的亲朋好友要为其寻仇,便只管放马过来!今日之事,若我发现还有同谋,必诛之!”

说完便一掌将身后那艘不算小的画舫一掌击碎。原本人群中还有些想要说她手段太过狠力,那些人又没杀了她的家人,想要充当圣母圣父的人,一见这个场面,瞬间便将话憋了回去。转头说起那些人是着嘉兴城南湖一霸,为祸已久,早就该死了。

林母经过此事也总算知道人心险恶,直说自己将来不会再如此心软,以致惹祸上身。林朝英见她自责不已,便安慰她此事并不怪她,毕竟与人为善并不是错。错得是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而那些人之所以设计此事,也是因为知道她会武功,而且武功不弱,起了觊觎之心,而那些人为了莫须有的秘籍才招致祸端。然而生逢乱世,她们又身为女子,若没有武功护身,等待她们的将是更加不幸得局面。

而经过这一次,林朝英也决定,她不仅要强,还要强到天下皆知,强到无人敢来冒犯得地步,一如前世得移花宫。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得保护她的家人,去庇护那些需要她庇护得人。

第129章 第七世 东海移花 既然已经有了选择,林朝英便不准备拖延,然而这次得事情也给了她提醒。她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林母她们得身边,若有一日她有必须离开得原因,而林母她们又再次遭遇这样得事情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这样好得运气去救下她们。然而乱世之中,又有那里是绝对得安生之所呢?嘉兴城作为大宋得繁华之地,虽少受金兵侵扰,但也有恶霸土匪和那些心怀叵测得江湖人。

考虑了一夜,林朝英想起自己之前和人说起起得关于自己师门得事情。

前世,她得师傅自东海师门离开,到绣玉谷创建了威震武林得移花宫。师傅临终之前还曾和她与怜星提起过当年得师门。也曾说过若有机会让她和怜星去那里看看。前世她没有去看过,今生又到了一个完全不同得世界。但既然这个世界没有移花宫,那她为什么不能建一个移花宫出来?若陆地之上没有安身之所,便去海上寻。

第二天,林朝英便将自己得想法告诉了林母。林母等人经历了在临安时得事情,又在这次受了罪,对此地也是颇为心有余悸,听林朝英说要去海外寻一座无人岛屿,建属于自己得家园,心中便已经有几分向往。但他们身上都还带着伤需要静养,若要出海寻一个合适的地方少不得在海上漂泊许久。几人不是年事已高便是柔弱妇人,自然经受不住,林朝英便让他们先在家中休养,等到大家都恢复过来再行离开。

而在这段时间里,林朝英也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要想出海必要寻一艘大船,还要有熟悉海航得船夫。而出海之后若顺利找到合适居住得地方也需要又匠人伐林造屋,否则单只靠他们一行人,只怕到了荒岛之上便要露宿荒野。原以为这些事情要费些功夫,但却没想到,乱世之中最不值钱得便是人命。

在定下一艘可以出海得大船之后,林朝英第一个要找得便是愿意背井离乡永世不回而且值得信任的船夫。毕竟她出海寻岛是为了给林母他们一个决定安全的地方,但她也不愿意为了保密便杀害无辜,所以最好的选择便是那人自愿不回中土,这样那个地方才能安全。而这个人的寻找,顺利的超乎想象。

船夫就是当夜林朝英救林母时因自己不会驾驭船只靠岸,而从另一艘画舫上抓来的那人。那人姓周,本是中山洲一代的渔民,世代在那里捕鱼为生,最善水性,又熟悉周围的海域。但四年前,有两个官兵路过他们村子,为了抢占几颗渔民自海里摸来的珍珠,便和那户人家起了冲突。那人家中有一久病的老母,摸来的珍珠被就是为了卖钱用来买药给母亲治病,自然不肯轻易交出,便与官兵推搡起来。但谁也没想到,那人不过轻轻一推,那官兵却不慎跌倒正好摔在了他家的钉耙上,当场便毙了命。那另一个官兵见同伴死了,当时便跑了。而渔民将自己不慎杀了人,也是十分慌张,急忙收拾东西带着老母亲连夜逃走。

当时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死了的官兵是他们县太爷最宠爱的小妾的弟弟,亲弟弟死了,那小妾自然不肯。第二天,一群官兵被那个逃走的官兵带着,来到渔村。被告知那杀人者已经逃走,他们却并不肯信,为了交差,将村里其余十几户人悉数抓了起来,以包庇为由,全部下了大狱。本以为只要查清他们是无辜的便能够被放出去,但没想到的是,最后他们无缘无故的便被充作罪奴给卖了。村里大多数的人都被卖去做苦役,女人和孩子的下场更是可怜。那船夫也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那艘画舫的前一任船夫死了,画舫主人要寻个新人,见他年轻力壮,有是个好手,便将他买了回去。等他被买回去后才发现,着画舫主人生性暴戾,最喜鞭笞下人。平素又最爱在画舫之上寻欢作乐,因此总是隔不了多久便要再买一个船夫。

而这个船夫也算机灵,见过几次那人鞭笞下人和侍婢的场面,便知自己前任是去因何而死。于是每当画舫主人发作,他便早早的躲起来,即便有时候躲不过,知道对方喜欢听人被打的求饶却又更讨厌反抗强硬的人,于是每次被打时,便哀嚎几声然后就装晕。那人见打他无趣,便只会抽几鞭子了事。如此他到成了画舫上或的最久的一个人。

但是没想到的是数日前他在画舫上见到一个和他同村的姑娘。那女子当初被卖入妓院,虽长得尚算清秀,但渔村长大的她不通文墨性子腼腆内向,不受客人喜欢,很快便不能给妓院带来的多的利益。于是便被老鸨卖给了画舫主人,以供他蹂躏。那船夫见着老乡,忍不住为其求了一句情。便被抽打的皮开肉绽,见那女子为了不拖累他自尽而亡,船夫本准备故技重施装晕躲过此劫。但那画舫主人这次却没有准备放过他,见他昏死过去,便让人捆了他的手脚,绑了石头要将他沉湖。

船夫水性好,被扔下湖之后便闭了气,到了湖底才解开绳索,又在湖底逆着水流游了许久远离了那艘画舫。但他毕竟受了重伤,这一番折腾,还没来得及游上岸,很快便从最初的装晕变成了真晕。

也是他并不该绝。林朝英定完船后,听船行的掌柜说可以去牙行买船夫和匠人,既可以保证对方没有其他拖累也十分方便。便按那人所说的方向去找牙行。而那条路正好沿湖,林朝英听到有人说湖中心似乎有人,便朝湖中看去,见那人虽受重伤但还有气,便用轻功飞至湖中将人拎了出来。拎上岸后,林朝英见那人正是自己那日从别的画舫上临时掳来的船夫,因那日他为自己将船靠岸之后还指了一条去医馆最近的路,并背着林伯去医馆。如今见到他这副摸样,便知道必是遭了什么难,若是留在原地,只怕过不了多久,她便白从湖里将人捞出了。但她也不知此人底细,经历了林母他们之前的事情,林朝英不想将陌生人带回林府,以免给林母等人带来危险,便将人送到了医馆,又留下了足够他治伤的医药费。

但是没想到她才刚出医馆没多久,那人便醒了过来,还追上她,说要报恩。林朝英将自己帮他的原因告知,并说她不需要他报恩。可是那人却一直跟着。

林朝英没有理睬,按照原计划去牙行买人。那人听说林朝英要买船夫出海便举荐了自己。得知林朝英以为他是有主之奴的时候,便将自己的经历告知了对方,表明自己如今已是一个死人,也了无牵挂。林朝英本就要买人,对方各项条件也都符合,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她探过他的经脉,也十分确定他非习武之人。而他身处那样的环境,那天还肯冒险给她领路送林伯去医馆,可见是个心善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主子,我叫周海!”“周海,你若认我为主,我便会信你,只是若有一日你敢出卖我,或伤害到我的家人,我也会杀了你。到时候你绝不会有生还的机会,你还要跟着我么?”

“周海发誓绝不背叛主子,若违此誓言,必不得好死!”

有了周海之后,林朝英便又按照周海的建议买了几个作为辅助的船员。而牙行之中会盖房子的匠人,也有许多,选了几个眼神清明又无牵挂的人。带着一心人回到林府,林朝英将人安置在了府中一处单独的院落。林府之中有她所设的阵法,她不怕这些人能离开院子对林母等人造成危险,之所以直接将人带回来,也是为了给这些人做一些简单的考验。离开院子之前她特意告诉众人一个月之后他们才会离开此地,在此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这个院子。而在这段时间里,林朝英也会陆陆续续的带回一些从金兵手下救回的人,她们也大多都有一技之长,且心正之人。

此次出海寻岛,她需要的是安分守己听话的人,若有小心思或好奇心过剩,都不是她想要的。短短一个月要是都不能忍,又如何保证他们到了荒岛之后不会反悔想要离开。所以这也是给他们的一个简单的考验。

索性这些人都算听话,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人试图离开院子,都安分的呆在院中,只有两个年轻活泼些的经常找送饭的陈婶子说话打听他们将来要去哪里。陈婶子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人也十分忠心,没得到林朝英或林母的许可自然不会和他们多说什么。对于这些林朝英到不在意,毕竟人都有好奇之心,何况事关余生,何况他们并没有违背林朝英之前定下的规矩。

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林朝英时常在四处行走,寻找根骨适合习武的苗子,收做弟子。前世的移花宫在设立之初只收女弟子,但因为她曾经收养过无缺和无忧,所以对此倒是没有太多要求。只是也是因此,她教过的人都是如怜星花无缺那样习武的奇才,就算是最不爱练武的江无忧本身根骨也是极佳的,因此她对资质良好的界线和其他人实在有很大的差距。

第130章 第七世 寻岛立宗 虽没有寻到合适的弟子,但林朝英自流离失所的难民中和那些被父母典卖的孩子里,带回了七个心性不错的小童。或许是世人皆看重男嗣可以传承,即便再如何艰难,资质根骨俱佳的男童也总还是会有不少武林门派愿意收留,但女子却没有许多这样的机会。因此被放弃的女童女婴远远多过男童,林朝英重立移花宫时并不没有计划如前世移花宫建立之初一般,只收女弟子,但现实却让她不得不如此。

又一个月后,林母等人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林朝英先前定下的大船也已交付。众人便收拾了东西,采购了大量的物资之后,便登船出海离开了嘉兴。出海寻一个适合生活的岛屿并不容易,不仅岛屿要大以免海啸或潮涨的时候整个岛屿会被淹没,还要保证岛上有充足的淡水,以供日常所需。

在海上漂泊寻觅的时间里,林朝英除了和周海学习驾船,观察环境,其他的时间便用来教导那几个带回来的女童,包括月如在内的几个孩子因为都是受过苦的,因此上船之后林母和仆妇们因为晕船而虚弱难受的时候,她们倒是负担起这些人的生活。几个孩子最年长的也不过十岁,最小的才三岁。但都在力所能及的做一些自己可以做的事情。林朝英也借着这段时间为教导她们一些基本功,让她们在闲暇的时候打打基础。

因为林朝英希望所建的移花宫可以世代传承下去,尽最大的可能帮助受难的女子。因此对岛屿所要求的便更高,有前世绣玉谷的移花宫为基础对比。虽这段时间也找了不少可以居住的岛屿,但总是让林朝英不十分满意。因此寻寻觅觅将近两个月,从最适合出海的时候拖到了风向水流都不适合航海的日子。

一天海上****骤起,周海和船员们都极尽努力的稳定着船只。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便是寻一处陆地停留下来,度过这段时期。也正是这个时候林朝英忽然自风雨和海浪之中见到不远处有一处陆地。但是那时船逆水难行,周海无论怎么努力也难以靠近陆地。无计可施之时,林朝英试探着以内力用掌法推击打水面,推送船只前行。索性林朝英的想法可行,在进一尺退半尺的情况下,几个时辰之后船只才靠近了之前他们所见的陆地,还好林朝英的内力因明玉功的关系发功之时收于体内无穷无尽,这才坚持了下来。但长时间的重复运功动作也让她难得的感觉到疲惫。

靠近陆地之后,周海等人下船游到岸边,将船拖到岸边,但是由于风浪过大,船根本停不稳,甲板更是不可能放下。但海浪风雨过大,留在船上并不安全。林朝英只能用轻功将人一一送下船。脚踏实地之后,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到了岸上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风雨交加,大家也不可能在海岸边上休息,林朝英便带着众人向着内陆而去。

因为有老有小的,即便身体强健的船员抱起了年幼的几个孩子,林母等人也互相搀扶着一起前行,但大家还是走的十分困难缓慢。顶着风雨走了将近两刻钟,才走到了一处密林。此处密林树高叶阔,倒是能遮些风雨。林朝英不知道前面还有多远多久才能找到合适暂住的地方,见众人都已经十分疲累,林朝英看了下密林四周的环境,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便让众人留在原地稍作休息,而她自己则去前方探路。以她的轻功,在没有拖累的情况下,速度自然十分快。

转了一圈,林朝英发现这个岛简直就是她一直想要找的地方。出了阔叶密林之后,前方便是一片灌木杂草地这片地域十分广袤,再一路前行便是一个不小的岛中湖,湖水清澈,最美的是湖周围生长着一片玉兰花林,因为风大雨大,玉兰花瓣被吹落了一地一湖,景色美不胜收。绕着湖看了一圈,发现湖中的水是自一条小溪潺潺而下,林朝英便顺着溪流向着上游而去,没多久便可见一处小潭,溪流之水便是从这个水潭中流出。而水潭的上方便是一处断崖,水潭里的水又是从断崖上的瀑布而下。

飞上断崖之后,最先入目的便是一个小型的池子,可以看出池子向着一侧倾斜,刚才自下面看见的瀑布便是从这个地方流下去的,随后看见的是一片将近三千尺的平原,此处平原多是岩地,只稀稀拉拉的长着一些杂草和低矮的灌木。四周看了一下以后,林朝英发现这个地方生的十分玄妙,原本她上来的地方便是一处几乎垂直的断崖,想不到上来之后才发现此处四周的情况都和那里差不多,这个地方看起来仿佛一根巨型的石柱被突兀的插在了这个岛上。

从巨型石柱的另一侧下来后,林朝英又走了一会儿才找到几处天然形成的岩洞。但是当她走到一个岩洞附近的时候,便闻到一阵腥风。她自上岛之后便一直在观察岛上有没有毒虫猛兽,但岛上除了一些没什么威胁的小兽和鸥鸟便没有其他的。如今闻到这个味道她便知道,这个岛上最大的危险大概就是在这里的。但岛上其他地方她都已经看过,整个岛屿俯瞰呈椭圆形,他们自岛屿得西南面上岛,此地虽有很多适合将来用作盖房子居住的地方,但却没有当下能够暂时遮风挡雨的地方。

无奈之下,林朝英也只得向着岩洞而去,因为自己这边的人较多,林朝英选了最大的那个岩洞。才刚走进去不久,岩洞的主人大概是感觉到有人闯入它的领地,很快便出来保卫领地。出来的是一条纯白色的巨型蟒蛇,将近三十尺的长度,自洞中出来后便张大着嘴巴准备一口将闯入者吞噬。林朝英快速的向后退了几步,随后轻轻一跃便站在巨蟒的头上,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见过如此大的蟒蛇,但内心却并无恐慌,似乎在潜意识里便不觉得它恐怖,就像看见普通寻常的小兽。

一击不中,巨蟒似乎有些气急败坏,扭动身体想要将林朝英自它的头上甩下,并将身体渐渐盘旋收拢,只待林朝英掉下来便一举将其绞杀。但林朝英又岂是它这么容易摔下的。就在林朝英积蓄起内力准备一击击碎蟒蛇的颅骨将其击毙的时候,却发现这条蟒蛇巨大的头颅上有两处微微凸起,就像那个地方似乎就要长出角了一般。林朝英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蛇有足而化蛟,蛟生角而化龙,龙生翅而为应龙。”当初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她便记在了心里,一直想要知道书中所说的应龙是何摸样。

如今看着眼前的这条蟒蛇,林朝英迟疑了一下。她一见到它的时候便被攻击,除了颜色体型并未看仔细它长成如何摸样,也不知道它是否如书中所说生有足。若是有,这样一个生灵,不该如此草率的死在她的手下,林朝英从巨蟒头上跃下,想着洞口飞行几步,蟒蛇见她从头上下来,向着洞口逃走,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很快便追了出去。见林朝英像高空飞起,巨蟒一甩尾巴,到了空旷的地方,双方施展起来都容易得多,巨蟒翻滚抽击着半空中的林朝英,却沾不到对方分毫,林朝英而看清了它腹下与体积严重不符的小小的足。

见了这个场景,林朝英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她现在心里没有了这条蛇能化蛟成龙的想法却也没有了想要击杀它的想法。只觉得它这摸样既滑稽可笑,又有几分可爱有趣。但林母等人不能一直在林中风吹雨打的等着她,这条蟒蛇的洞最大,不仅是空间广阔可以容下她们所有人,让她可以护住她们,也意味着空气最为流通,只要稍加收拾,便是最佳的居所。

那蟒蛇将林朝英忽然不躲不闪的立在原地看着它,谨慎的试探了一下,将对方依然不动,便快速的盘旋在林朝英的四周并且收拢,想要一举勒死她。林朝英在被缠绕的前一瞬跃起,重新回到它的头上,摸了摸那个突起的小包,对着白蟒蛇说:“你别闹了,我不想杀你。但是我要借你的地方住几天,等雨停了,我就会令人在别处搭房子。到时候你家还是你家。你觉得怎么样?”

蟒蛇自然听不懂她说的话,林朝英也没有准备得到对方的回答,只是在那一刻莫名的想说这句话。大概是在看清了它的摸样之后,觉得有趣而升起的几分兴趣和喜爱,让她不想杀它,也莫名的见它当作一个朋友。说完之后林朝英快速离去,白蟒见她跑了追了一会儿,但林朝英的速度非它能赶上的,见追不到猎物,白蟒扭动着身躯准备回到巢穴。就在这个时候,林朝英带着采集到的大量葛藤回到了它的面前,白蟒见猎物回来,快速的追了过去,林朝英便将它引着到了一处灌木丛,又将葛藤扔在了它的头上,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见白蟒静止不动的停在了原地。

第131章 第七世 白蟒玄真 白蟒从那个岩洞引走之后,林朝英便猎了一些野兔扔进其他洞穴。蟒蛇性懒,吃饱之后大多不喜活动,将其他洞中的蟒蛇一一引出投喂,也许是这些蟒蛇在这岛上几乎没有天敌,缺少了争斗,性子倒是都算温顺,吃饱之后便都回到洞穴之中,林朝英便在它们的洞口留下葛藤和阵法,以防止它们这段时间万一出来活动。做好一切之后,林朝英便回到林中将林母等人带到白蟒洞穴之中躲避风雨。白蟒所住的岩洞内里十分宽敞,洞内环境也算干燥,除去因蟒蛇长居而留下的一股子腥臊的味道,到也还算可以。

众人在风雨中小半天,如今到了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林伯便招呼众人将带下船的器具食物安置好。用岩洞内自然生长又枯萎的干燥的草木烘干了林朝英带回来的木材和众人潮湿的衣服,仆妇们也因为下了船脚踏实地之后缓和了晕船的症状。都开始张罗起热水和吃食。

听周海说一般这个时候这样的大风大雨通常要持续几天甚至更长的时间。众人便在这个岩洞之中暂住了下来。直到四日之后,雨势渐渐变小,到了第七日,才终于放晴。

天晴之后林朝英便带着工匠到了之前发现的那个大湖旁边,让他们在附近考察地形。这些匠人自被林朝英带回之后便知道自己将来要做的是什么,因此这段时间时常聚在一起商议。一个也许会震惊武林名传千古的门派,最初的建造都是由她们来完成。如何不让他们心喜。

根据林朝英的规划,湖边此处会作为门内弟子居住所在。而过了密林后所见的那片荒草灌木之地,则在以后作为移花宫收容的平民居所。海岛不通外界,他们要做的不仅是造出宗们所在,还要兼顾以后如他们这样普通的被救回的普通人的生存所在。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匠人们考察地形设计居所,林朝英则带着周海往返于岛屿和嘉兴永嘉一代。带回更多受难的百姓。他们大多是因战乱从北地金人的地盘逃来到南边的难民,林朝英将他们救下之后,并不准备把人都留在岛上生活,只是如今岛上的建造开垦都需要人手,而那些人也需要一条活路,一口饭吃。一个月的时间,林朝英带回了千余人,虽男女老少皆有,但却都是肯尽自己所能生存下去的人。而那些被救之后便心思不正企图赖上林朝英的人,她便会将其驱逐。而被带回岛上参与建筑的人,林朝英和他们说过因岛上地方有限,如今虽带他们上岛,但也只是为了建造,将来岛上建好了便会送他们离开,到时候会给他们一笔足够的工钱,若他们要回乡回家可以,若无家可归,她也会尽量给他们找一处安居之所。

能被林朝英留下带上船的大多都是知恩图报的,能活一命便是十分感激,对这个安排自然满意。

如今人手足够,匠人们也在这段时间设计好了一个以将近整个岛屿为主体的宗门建筑群。说是将近,是因为天晴之后林朝英他们便搬离了蟒蛇所居的那个岩洞群,在湖边搭了木屋暂住。而林朝英因不想蟒蛇出来伤害到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不想因他们的到来而平白残杀了这些在岛上不知道生存了多久的生灵。便将那一块区域划做禁地,在周边设置了迷踪十杀阵。阵法一旦开启,这个地方便成了有进无出之地,就连设下阵法的林朝英本人都未必能从阵法中轻松来回。

而另一个地方则是那高达千尺的巨型石柱,那上面虽有空间,但除了林朝英之外,其余人都没有武功,无法自如地上下石柱,而石柱四周皆是平坦的岩壁,呈几乎垂直之状,就算他们想要开一条路上去都没有办法。而林朝英也交代了那个地方她会亲自设计。

人员齐备之后,岛上的人便开始建造。许多岛上没有而建造需要的器材物件也一一运到了岛上。直到有一天去采集浆果的一个老妇人连滚带爬的跑回来说在灌木丛那里看到一条巨蟒时,林朝英才想起那条自上岛第一天便被她抢了住所,又引走的困在阵法之中的白蟒。

林朝英到了当初困住白蟒的地方,见它一副俨然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愧疚和头疼。

因为那时一时忘了它的存在,于是在离岛得时候将它家所在得那一片地方设了阵法列为禁地。如今还有这么个庞然大物在外面,从阵法处过,这白蟒听不同懂人话,体型又过于庞大,到时候估计会直接被阵法绞杀。那个地方唯一不受阵法影响,能够安全出入得地方便是从石柱上方下去。但这蟒蛇又过于庞大,林朝英根本没办法带着它上上下下得。

大概是葛藤枯萎之后这白蟒便恢复了活动,不停的想要游走出林朝英所设得阵法,但始终出不去,它身体附近得大小石块灌木荒草也都被它在愤怒之下化作齑粉,而他原本通体乳白得身子上也因此添了不少伤痕。自她们上岛至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这蟒蛇在她见到它得时候通体匀称,可见是没有还没有觅食得,到了如今也不知道饿了多久。又被阵法和它自己所伤,看着实在是凄惨兮兮。林朝英见状便给它猎了几只野兔。白蟒闻到野兔身上得血腥之味,这才稍稍振作了精神,用巨大得身躯将野兔缠起,随后一只只得吞吃如腹。

吃完之后得白蟒懒洋洋得躺在地上,林朝英将原本困着它得阵法破除。原想着就地将它得活动范围扩大一些,却发现之前她选得这个地方鲜少有小兽路过,若还让他在这里呆着只怕过一段时间她若忘了,这白蟒还得被锇个半死。如今它家是回不去了,放任它在外面又难保有一天不会伤人。

因蟒蛇所在得地方在这个岛得东边,而岛上最大得淡水湖又在西南边,他们建造只是便避开了东南,主体建筑大多在北,西,南一代。唯有将来作为弟子们练功习武得训练场所被设在东面禁地之外。那个地方如今不急着建造,因此也无人会往那里去,那个地方环境不错,鸟兽也多,林朝英边准备在那里圈块地方给这白蟒做为活动领域。想到将它安置在何处之后,林朝英又看着这货发愁。进食后得白蟒直直躺在地上,吞进去得野兔一节一节得撑起它得肚皮,腹部几只和提醒严重不符得小足耷拉着。看起来实在是呆傻,此时别说是她,胆子稍微大些得小姑娘如月如那样得,都能拿着刀把它戳死。这蟒蛇能在岛上存活至今,正是全赖着没有天敌了。

林朝英见它这副难以动弹得样子,便准备去采些葛藤来让它彻底不动一会儿,然后再叫些胆子大的人帮着她一起将它搬到东边去。可是她才走了没多远,便见那原本一动不动得白蟒拖着身子艰难得跟在她身后,林朝英哧笑一笑,说:“怎么着?没吃饱还是想报仇?你也吃不了我,老实点呆着吧,我不想杀你。”说完又觉得自己好笑,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和这条蟒蛇说话了。

林朝英先向着生长葛藤得地方走去,见白蟒一直跟着,也不在意,毕竟以她得能力,躲避一条蟒蛇得攻击还是简单得,何况是一只吃饱了行动不便得蟒蛇。在靠近葛藤得时候,白蟒停住了,似乎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追上跟着林朝英向前。但它生性就被这东西所克制,不一会儿便僵硬得倒在了原地,林朝英见状觉得有些稀奇。便回头蹲在白蟒得头颅旁,说:“你这白蟒怎么看着有点傻,蟒蛇见了这种东西不都绕着走得么?偏你还跟进来,这么想吃我啊?那让你咬一口?”说完还真的将手臂伸过去放在它的嘴边,那白蟒将脑袋微微恻了一些,正对着林朝英得手臂,张开嘴后却只是吐这信子舔了舔对方得胳膊。

林朝英见状,拍了拍对方的脑袋,说:“这回不咬以后可没机会了啊。”白蟒依旧吐着信子。林朝英又说:“如今这个样子可比初见得时候乖多了。你在这呆着,我去找人来抬你。”

林朝英走后,白蟒挣扎着起来想要跟上,可却因此地葛藤颇多,无法动弹。直到林朝英带着人回来,他才停止蠕动,安分得待在原地。

众人将白蟒抬到林朝英指定得位置后便离开,林朝英又在周围圈了个足够白蟒活动又有食物得地方,做完这些之后,白蟒因葛藤而僵直得身体也渐渐恢复过来,又开始跟着林朝英四处走动。林朝英见它貌似十分亲近自己,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陪了它一会儿,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林朝英对它说:“我见你颇有灵性,和寻常蟒蛇不同,给你取个名字吧?看你全身通体莹白如玉,毫无杂色,道家有句话说:玄妙真咒,玄不可知,妙不可言,谓之玄真。不如就取名叫做玄真如何?“

第132章 第七世 宝华望春 岛上的时间过得很快,林母等人也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尤其是对于林母这样原本就不怎么出门的人来说,到了这里,没有了那种朝不保夕的危险感,身边又有熟悉的人照顾着,倒和原来的生活没有差到哪里去。尤其是林朝英还让人仿照原先临安林府的格局给她盖了一座几乎一样的宅院又知道她笃信观音便在一次出门时给她请回了一尊白玉观音之后,林母更是觉得岛上的生活无可挑剔。

而在岛上的建设快要结束的之前,林朝英原先答应那些工人和逃荒百姓的事情也一直没有忘记。数十次往返之中,林朝英每次都会留出大半的时间去给那些人寻找答应了他们的安身之所。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被林朝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那地方是东海海岸边不远得一处山坳。那个地方一面朝海,另外三面被群山环绕,若论归属,应该算是永嘉县得地盘。那山坳一个普通壮年翻山出去到最近得村庄或城镇,也要将近十天得时间,而那些上山也不乏猛兽。若是平时,自然不是一个适合居住生活得好地方,但在这种乱世之中,住在这里虽出去不容易,但也绝不会有人进来,倒是一个避世的好地方。而且周围有山有水,既可以靠山吃山也可以靠海吃海,那些百姓们的日常生活也不需要担忧。

当初林朝英等人上岛之时正是玉兰花开的时候,岛上的玉兰花品种繁多,但大抵都是望春和宝华两个品种,大概是气候宜人的原因,岛上的玉兰花花开两季,一次三月,一次七月。每每开花时都十分壮观惊艳。

花开到第四次的时候,移花宫的雏形也已基本建成。原先一直和林母等人同住的月如等人也在林朝英的要求下搬去专门为门人准备的居所。而这将近两年的时间,林朝英虽时常出岛,当每每回来便会指点考教她们一番。林朝英所练内功心法明玉功对资质要求极高,一开始传授她们武艺之时,因并不藏私,所以也是以明玉功传授,只是将近一年的时间,八人之中除了月如有些许入门,其他人皆是不得其法。对于林朝英来说,前世不论是学习是或是传授时都不曾遇见这种情况,因此虽知深入浅出有教无类因材施教等道理,但实际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最后没办法,便只能另辟蹊径,将明玉功修改简化,创出了另外一门功法,只是虽在资质上的要求有所降低,但对心性却有要求。

“十二少、十二多”正反要诀

“少思、少念、少欲、少事、

少语、少笑、少愁、少乐、

少喜、少怒、少好、少恶。

行此十二少,乃养生之都契也。

多思则神怠,多念则精散,多欲则智损,

多事则形疲,多语则气促,多笑则肝伤,

多愁则心慑,多乐则意溢,多喜则忘错昏乱,

多怒则百脉不定,多好则专迷不治,多恶则焦煎无宁。

此十二多不除,丧生之本也。”

正是以医家炼情,修脏腑为基础,练成之后不仅能如明玉功一样养生驻颜,而且功力也不弱于明玉功,若论唯一的区别,便是明玉功运功时内力真气内敛于身,不失不灭。玉女功则和其他武功心法一样,会有所消耗罢了。

而林朝英所创的这套功法,月如等人修炼起来果然容易的多。尤其是月如,她因幼年时的经历,性子本就沉静内敛,这套功法倒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岛上生活又简单单纯,倒是十分符合此功法的修练要求。又过了一年,所有人都入门之后,林朝英便让她们开始练习轻功。当初怜星训练无忧时的方法虽十分有效,但如今眼下这些毕竟都是小姑娘,若真让她们和当初无忧一样,只怕她们没有无忧的乐观,罚过几次心气便要废了。而如今岛上鸟雀颇多,因地制宜,林朝英便让她们在林中追鸟雀,什么时候能双手挡住九九八十一只麻雀,不伤一只受伤也不让一只逃出,才算功成,此法毕竟可以训练他们的轻功,也可以同时兼顾身法和速度,练成之后绵密迅速,如天罗地网一般。

而那些当初上岛建造移花宫的人也在建完石柱上的最后一个建筑移花宫大殿之时,被周海陆陆续续的送到了林朝英之前寻到的那处山坳之中。而最后留在岛上的除了移花宫门人和林母等人便只有当年最早被林朝英买来的那几个匠人和周海等人。岛外有了安身之所,林朝英本准备放他们也出去在那里生活。毕竟最初让他们同意永生不得回中土只是因为既不想岛上的位置被泄露出去平添麻烦,也不想为了保密而滥杀性命。可如今经过两年的相处,林朝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为人,知道就算他们出去也不会恩将仇报。但他们却说自己和那些后来被救之人不同,他们这批人当初是卖身给林朝英的,既已认主,自然没有背主的道理。而且虽然岛上的建造已经完成,但日常维护和一些琐事也总需要有人去做。她往来之时也要有人接应,他们留在岛上比去山坳更有价值。

就这样最初和林朝英等人一同在海上漂泊数月的那数十人,最后便在西边林子和岛中湖之间找了地方另辟了住处。这些人中除了匠人和船员,也有最早被林朝英带回林府的一些人,她们之中不仅有精通刺绣女工的妇人,也有善于耕种的农人,有那落魄的读书人,也有背井离乡的猎户。移花宫的建造完成之后,他们有了自己的时间,便纷纷重拾自己的手艺。加上建造完成之后不在需要频繁往返,除了周海还是跟着林朝英出去,其他船员便也在岛上住了下来,他们大多本是渔户出身,一时之间岛上渔樵耕读倒是都齐全了。林母出身世家,林朝英幼时便被她要求学着学那的。如今岛上的月如等人初来时皆不识字,后来林朝英虽教了些,但她留在岛上的时间不多,因此也只教她们写基础,便让她们自学。如今知道还有个读书人在岛上,便让月如等人除开练功的时间,每日还还要去找先生读书习字,来她这里学礼乐,不求琴棋书画皆通,但至少不能是个文盲。若非林朝英得知后组织,林母甚至还想让那个精通刺绣的绣娘教月如等人刺绣。虽因担心她们每日所学太过繁杂而影响了练功的心境,但林朝英也对她们说,若是她们自己有兴趣,学一学也无妨。

而岛上的事情稳定下来后,林朝英便将主要的经历放在了外界。

此后半年,不仅是江湖中有名的恶徒一听林朝英三个字便扭头就跑,那些原本为了逞威风取名叫什么煞,什么恶的也纷纷改名保平安。只因林朝英一入江湖,最先开刀的便是这些人,一经查实却有为非作歹过的,便将其斩杀,绝不留情。

而那些习惯了欺压百姓,为富不仁的贪官富商,也在最出名的那几个死后,纷纷做出开仓放粮施粥赈济的举动,生怕哪一日被人放一朵白玉宝华或赤金望春在家里。

因世道如此,整个朝廷贪腐之风横行,即便是当年的林府,林朝英也不能说他就是清白的。只因你若不贪,便会被排挤打压,甚至有性命之危。所以林朝英若是个贪官污吏便杀,只怕要杀尽天下官员,况且只是杀人并不能给百姓带来好处。因此便以岛上的宝华玉兰的模型打造了一些白玉制成的宝华玉兰和赤金打造的望春。

官不救民,她便逼他们救。每到一处,她便在将一朵白玉宝华钉在当地声名不好的官员或富户望族的府邸正门之上。若那家七日之内有善举,则她会在第七日取走那朵宝华,此后这人若能继续为善,她便不会再出现。而那些阳奉阴违被她发现或一开始便作恶多端沾染人命的,便会直接被杀,死后家门口插一朵赤金望春,而他家中所有财物也会被取走。所以在死了几个人之后,大多收到宝华的人都会选择尽快行善保命。但也有一些人不信邪,觉得自己有财有势,便请了高手护卫,想要反杀林朝英。可是那些又怎么会是林朝英的对手。在那些被收买的江湖高手一一被废了武功之后,即便再有人想要收买人命,也没有多少武林人士敢接单。一时之间不论被迫还是自愿,一时间行善之人多了许多。而林朝英所到之地的百姓也因此受惠不少。这倒是比她拿了钱再去一一救济所能帮助的人多了许多。

而对于金人,林朝英也是一样并非见了就杀。对于那些金兵林朝英并不会去对付,只有那些参与欺压杀戮宋人百姓的才会被她所屠。倒是没有因此引起金朝上层的注意,毕竟他们统治北地已久,也受了不少汉化,就算他们看不起原宋民,但却没有想要将宋人屠戮殆尽的想法,因为林朝英杀的那些人即便是在他们看来,也算是死有余辜。也因为林朝英的这一举动,让那些原本那部分以欺压宋人为乐的金人有所收敛。

第133章 第七世 活死人墓 几年的时间匆匆而过,林朝英一直按着自己的目标尽力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用自己的办法让更多的百姓能够有一个相对安稳的生活。各地受她恩惠的百姓甚至为她立雕塑供奉。林朝英之名也响彻武林,令无数宵小之徒退避三舍,也让许多英雄豪杰对其倍加推崇。不过因她行事向来独来独往,因此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唯有当初和林朝英一起赴登州驰援的那些人听见这个名字,才恍然想起她当年曾说过自己师出东海移花宫。也因此,移花宫虽除了林朝英再无人在江湖行走,却也渐渐为江湖中人所知。

一晃又是五年的时光,林朝英恍然想起当年的好友王允卿,自她出海寻岛之后,此后诸事繁多,渐渐的和对方少了联系。,如今骤然响起,才发觉竟然已经八年没有见到这个好友了。一时想起,近些年虽她和诸多武林人士尽己所能守护百姓,但终究敌不过朝廷腐朽软弱,往往是他们前进一步,朝廷便退上三步。若非知道一旦她杀了皇帝会让朝野更乱,让百姓的生活还不如现今,她早就去宰了那个昏君。倒是有了几分投鼠忌器的意思,而那鼠是朝廷,百姓便是那宝器。她终究下不了这个狠心也没有这个野心和魄力。只是王允卿当年便是义军,如今这样的行事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林朝英一路北上打听王允卿的下落,最后从当年王允卿的一个部下处得知了他这几年的经历。当年登州一别之后,王允卿未免重蹈当时断粮无援的局面,动用千人之力,在终南山上建了一个活死人墓,在其中暗藏器甲粮草,作为再次起事之本。

那时候他们大举义旗,与金兵对抗,一路攻城夺地,在中原一带建下轰轰烈烈的一番事业。然而没有多久他们便再次面临了上次的那种情况,只是这次的他们没有那次幸运,一战之后将士伤亡殆尽,再无抵御金兵的能力。自那之后,王允卿愤而出家,居于‘活死人墓’之中,不肯出墓门一步,以示虽生犹死,不愿与金贼共居与青天之下。

此后数年,王允卿的故人好友,同袍旧部接连前往,劝他再出墓干一番事业,但他早已心灰意冷,又觉得无颜见江湖旧友,始终不肯出来。

林朝英听到这里不由一叹,最后按着那旧部所说的位置,找到了那活死人墓。

她曾只身硬闯魏无牙的天外天,仅以蛮力便拆了对方洞府内几乎所有的机关石壁,这活死人墓的墓门在她眼里自然不是什么难以突破的地方。但王允卿是她的好友,不是敌人,林朝英自然也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到了墓门之前,林朝英道:“林朝英前来访友,多年不见,允卿可否出来一见?!”

林朝英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声音之中夹杂着内力,穿透力极强,是以即便王允卿这活死人墓便是埋于百尺地下,只要里面的人还活着,便一定会听见。

一刻钟后,墓内才传来声响:“多年不见,你过得可好?”那声音悠扬绵远,似有回音。

林朝英听了回音却愣了一下,当年她最后一次见到王允卿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一个跟武师学了些拳脚功夫的普通人,虽说中了个武举人也只是因为天赋异禀招式力道远胜常人罢了,并无内力再身。如今这几年也不知他得了什么机遇,竟是修了一生深厚纯正道家功法。但听那部下所说的当年的情况,只怕这件事情多半发生在王允卿战败退入活死人墓之间。

这边难怪这些年过去,他还依旧耿耿于怀,只怕是觉得当年或自己能早些有这份本事便不用连累同袍兄弟们的纷纷战死。林朝英本想以天下苍生受苦百姓唯有,劝他出来护一方百姓。因他知道对方有赤子之心,若百姓有难,他必会尽兴卫护。但如今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林朝英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解对方了。在外人眼里,他虽一直是个明大义的英雄人物,但相交多年,王允卿又不曾在她面前这样,因此她也知道他也只是一个颇具少年意气,有好胜心,时常会钻牛角尖的寻常人。若此时还那样劝他,只怕更是会让他内心自责,更加龟缩着不愿出来。

无奈之下,林朝英只能使了个激将法。

“我自是过得很好,当年一别之后,我便带着母亲出海,后建立了移花宫。这些年想着北方之地有你这样的英雄护卫,心中安心,便一直在南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些年也算闯出了一些名堂,便想着来北边访友,顺便看看好友守护之下的百姓过得如何了。”

林朝英说了几句,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便停下,等着对方的反应。

沉寂了许久,不见里面的回应,林朝英按按眉心,有些头疼,只能继续戳对方的心道:“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路有饿殍,易子而食,命贱如泥。但是能有什么办法?他们无力自救,而有能力救他们帮他们的人却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龟缩一隅。从前我认识一个人,他文韬武略,出身世家,即便是这样的世道,他若想蒙祖荫富贵平安的过一辈子也非难事。可他却从不忘邦国之仇,常说:‘匈奴未灭,何以为家。’朝廷不支持他的抱负,他便放下高官厚禄,自己从无到有建了一支义军为名抗敌。他原先,不过是一个书生而已,只是见不得百姓受苦才拿起刀兵。可是后来他死了。

一个习了一身武功,却胆小软弱的懦夫,杀了这个为国为民的英雄。只因那个懦夫受不得挫折,经不起考验,便杀了那个英雄。

听说你现在自名害风?改了也好,毕竟一个懦夫,怎么配和英雄同名?”

林朝英将对方始终未有回应,可自己却实在说不出更过分的话来了。又过了将近一刻钟,林朝英决定再最后试一次。虽然觉得王允卿出了活死人墓比在里面更能实现他的价值,护一方百姓,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更好的归宿。但他毕竟是自己的朋友,若他真的不想出世,自己也不会为了所谓天下大义和对他好来强迫他。

“你杀了我的好友,我便少不了为他报仇,你且出来和我一战。若你赢了,今后你不论是要做个活死人还是懦夫,我都不再过问。”

这次林朝英话音一落,倒是很快得到了回应。只见墓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身着道袍,两鬓结霜骨瘦嶙峋的男子。林朝英快步向前,拉起对方的手便为他把脉,却发现他心肝郁结气血两虚,还脾胃失和,肝气难以疏泄。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对方却浑不在意的泯然一笑,道:“过去你向来少言,如今我不过是问一句你过得如何,到引来了你这一大段的话。是我该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才对吧?”

林朝英知他有意避开过去之事,如今见人已经出来,她也不想总去提过去。见他如今形容样貌和脉象,便可知他这些年大概一直深受自责之苦的折磨。想到自己刚才还死命的戳对方心窝子,林朝英也觉得自己委实过分了。便也顺势转移话题,道:“这些年收了些门人,最初的都是些不识字的女娃娃,岛上又只有我一个会武的,其他人教不了,便只能自己费心些细细的给她们讲,大概是这样,如今罗嗦了些?我看你这地方也没什么好吃的,我出来到现在饿了一天了,我们下山去找个地方坐坐,吃点酒菜,聚一下。”

说完也不等王允卿反应,便拉着对方向山下走去。

王允卿知道对方是为了将自己带出活死人墓,所以才如此。而他也因对方刚才所言觉得自己不该再如此蹉跎下去,便从善如流的随她拉着下山。两人如今武功内力皆是不俗,林朝英的轻功本就早已登峰造极,王允卿却始终能够跟上,可见他也早已非当年那个被林朝英带飞的吴下阿蒙了。

两人到了上下,找了间酒楼坐下,林朝英见对方的样子,猜他这些年大概过的十分凑合,如今胃也不好,便点了些清淡好克化的菜色。又叫人上了壶普洱,以茶代酒。

王允卿见了便笑道:“我虽清瘦了些,又出家习道,倒也不必如此清茶淡饭的。以酒会友也是无妨的。”林朝英却道:“出家?穿了身道袍便是出家了么?我可不会管你的那些戒律清规的。只是你如今内里这五劳七伤的,再不好好调理,就算有内力护体,可也没多少年好活了。你即出来了便该好好的,长长久久的活着,这样才有机会见到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一天。”

“天下太平?能等到么?”

“活的久了自然能见到,你若二三十年后便没了,便是什么都来不及的。”

第134章 第七世 首座月如 “是啊,要活得久一些才能见到这一切。”

王允卿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你说得对。王允卿已经死了,如今我道号重阳。也是时候放下过去,去看一看现今的世界了。”

自从终南山下来之后,林朝英便一直陪着王重阳一同行走江湖。期间林朝英一直用自己的医术为对方调养这几年他做下的病症。也知道了对方这身武艺的由来。倒是更令她惊叹,大凡武功有所成这都是自幼年便开始勤学苦练,可王重阳得此际遇之时却已年近三十。寻常人若这个时候才开始练内家功夫,大概终其一生也就是个二流三流的水平。可王重阳却能算的上是一个顶尖的高手。

两人同行将近一年,林朝英见对方的身体状态日渐好转,又想到自己已经许久未回岛去,便告别了王重阳。她常年往来永嘉嘉兴,在这两座城里也有了固定的联络点,在嘉兴的地点便是当年林朝英造船出海时订船只的那家。那船行原本在漕帮名下,后因一些变故,原先的漕帮帮主故去,他的儿子又还年少,底下的二把手三把手都蠢蠢欲动,欲取而代之,便私下追杀这个无依无靠的少年,正逢那时林朝英经过嘉兴城在一处路口等待周海等人采购物资后一同回岛,便遇见了他被追杀的场面。少年原本被人追着往林朝英所在的方向跑来,却在见到她只身一个女子,怕她受牵连而换了路线,被人追进了死胡同。在他濒死之时,林朝英废了那两个追杀他的人。在知道了他的事情后,又送他回到漕帮,助他稳定了地位。后来少年将父亲留下的绝学融会贯通,又弹压制服了有心之人,真正的成为漕帮的掌舵。为报答林朝英,他立誓要为其效犬马之劳。林朝英却说拒绝了对方的投诚,后见他良心难安。那时候林朝英正需要在嘉兴城有一个据点,以方便周海等人出来时落脚,也好知道外界消息,便向他要了那个船行。

于是,在和王重阳分开始便对他说:“许久没有回去了,这次回去大概会留一些时间在那里,好好的教一教那些门内的孩子们,只怕又有许久不能相见,你若有事找我,或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聊的,便带信给嘉兴船行的掌柜,我岛上的人出来时都回到那里收取消息。”

林朝英回岛岛上,最先出来迎接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白蟒玄真。当初林朝英初见他时,它便已经身长三十余尺,比岛上其他蟒蛇都要长,本以为那便是他的成年状态了。可是之后每年蜕皮这家伙便又长上几尺,最初林朝英还以为岛上的蟒蛇都能长这么大,还特意去禁地看了其他蟒蛇,但那些蟒蛇大多和当年差不多。后来玄真越长越大,林朝英见它被圈在自己给他设的那一个小小的地方实在显得有些可怜。便会在自己回岛时将阵法破除,放他自由游走几日,总归有她在,又只有它一条蟒蛇在外,即便出了什么事情,她也能及时赶到。

却没想到玄真除了会到有她在的地方,并不往其他人居住的地方去。即便是偶尔为了去湖里泡泡澡,会经过林母等人所住的地方,也是目不斜视的游走而过,毫无攻击意图。久而久之即便是林母等人也习惯了这白蟒的四处游走。在等到后来月如等人也都算学有所成的时候,即便林朝英不在,有她们在也足以保护岛上的人的时候,林朝英便索性撤去了它所在那处的阵法,任他自由。

如今大船刚一靠近岛上,便见一条巨大的白影自海中掠起,昂着头靠近大船,林朝英见状便跃到了它的身上,由它驮着自己上了岸。上岸之后,林朝英从他的身上下来,撩起裙角拧干后对它说:“就不该惯着你这个臭脾气,每次来这么一出,我的裙子都得湿一次,你就不能乖乖在岸上等着我过来?”

玄真嘶嘶的摇着头颅碰了一下林朝英,又向着林中游走,一边游走,还一边用自己的尾巴尖向林朝英示意,让她跟上自己。林朝英甩甩已经拧干的裙裾,摇摇头,无奈的跟了上去。

林间到湖之间本是一大片的灌木丛的荒草,后来周海等人此定居之后,便开垦了一部分种植作物,匠人们为了保持岛上景色的统一,还特意对用来种植的土地进行了规划。但后来因为玄真时常出入,将原本还未开垦的那一部分灌木压得东倒西歪,如此一来原本留作野生的地方又被破坏了它原来的型态。匠人们便索性留出玄真常走的那条路,将原先野蛮生长的灌木铲除,统一的种上了桃,李。林朝英见此便在种植果树之时,将其排做了迷阵。唯一的一条走出迷阵的路便是玄真当初习惯游走的那道,岛上之人见了几年,早已记在心中,迷阵设成之后,大家都按着原来的路走,到也没有人迷路过。后来林朝英又带了弟子回来时,新弟子不识途,尝尝在此处迷路,林朝英便又在林中布下铃铛,一旦有人在此迷路触发了铃铛,住在附近的人便会过来将她带出。

林朝英这次回来已近八月,本就是想着回来陪林母过中秋,因此一路走来,桃树李树都已经挂满了果实。有过来采果子的人见了,便停下手中的活计,向林朝英道一声:“小姐回来了。”

移花宫建成之后,林朝英对外虽是移花宫宫主,但岛上除了后来随林朝英学艺的几个女弟子,其他人都还是随林伯他们称呼林朝英为小姐。

这些年林朝英陆续带回的弟子不少,但若论天赋和刻苦的程度却还是当年的月如最甚。当年她传授给她们的玉女功,也已经被她练至大成,不仅如此她对林母等人也颇为照顾。但这个岛上野蜂不多,蜂蜜更是难寻。岛上的蜂蜜油盐等用品均是由周海出入时采买。但那东西并非必需品,几个男子采买时常会不记得,即便记得买回的数量也不会太多。陈婶子偶然提起做点心时蜜总不够用,这小丫头便记在心里,自己看书自学养蜂之法,又亲自去捉了野蜂回来驯养。一年年的倒真让她养成了。不仅如此她还训得这些蜂群能够随乐声结群攻击。

跟着玄真走了一路,直到走到它如今的地盘。那地方是当初林朝英在他还没长这么大之前圈住给它活动的地方,岛上众人知道便不会往这里来,后来放他自由了,它也依旧每日回到此处休息。时间一长,这里便彻底成为他的领地。林朝英一进来便看见了满地的辛夷花,先是觉得很美,随后便反应过来,拍拍某条邀功的白蟒道:“你是不是又把我娘种的那几棵树给霍霍了?她老人家养了多少年,才培植了这么几棵大红色的,特特的移植到了自己院子里,就是婶子她们要摘几朵做点心都舍不得给。你倒好,这一地。看来是把那几棵树给薅秃了吧?我这一回来就得替你赔罪去。”

玄真用尾巴尖推着林朝英往红辛夷的花堆里走,林朝英捡起一朵道:“这岛上这么多玉兰花,你怎么偏喜欢霍霍这大红的?那些白的粉的,你就是全给摘了,也没人说什么。白色的多好看,和你一样。下次若要摘花玩儿,就摘白色的吧?”

玄真听不懂她说什么,只是见她捡了花,又笑着和它说话,只当她是喜欢的,便兴奋的吐着信子,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对方圈起。过了许久,林朝英也絮絮叨叨的说完了,玄真才用尾巴将她卷起放在自己身上,游走送到林母所在的院中。

看着她和自己挥手道别后,才又游走着离开。林朝英一进院子,便看见林母身边的一个侍婢正清扫着被玄真霍霍过后,留下的残花落叶。那侍女见了林朝英,便笑了,道:“小姐回来啦,方才见玄真来院子里摘花,夫人便猜到定是您要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呢,月如前几日送来几罐玉峰浆,和从前的蜂蜜味道很是不一样,夫人特意留了许多说等您回来给您做蜜酪。”

话才说完,林母便已经自后院出来,一边拉着林朝英往里面走,一边说:“玄真一来霍霍我这花树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是你要回来了。难得它倒是次次都猜得准。”

“林朝英笑说:”它住的那地方高些,它又喜欢上树,大概是看见船回来了吧。娘可别怪他。这此回来我还带了许多花种,一会儿周海他们送过来,你让婶子们带下去先处理一下。”

林母却摇摇头说:“你这一年半载的才回来一次,周海他们可是月月都来回的,平常时候玄真可不会见了船就来采花,它呀,有灵性着呢!”

和林母用过晚餐之后,林朝英回到自己的住所。第二天一早,月如带着师姐妹们来拜见林朝英。虽然几个最初一起习武的女孩儿是当时是按着年纪排序的,可后来却都有志一同的以月如为首,就连所有人的名字也都以月字为首取名。虽说有因为月如是最早跟着林朝英由林朝英取名的原因在,但也是因为月如德行武艺皆是同辈之中最出色的,所以才能服人。因此,林朝英虽未给与她师徒名分,但也按照江湖规矩,点她移花宫首座弟子。

第135章 第七世 全真重阳 这次回来林朝英本就准备多留一些时日好来教导弟子们。毕竟最初上岛的这些孩子里,最大的已经十八岁,即便是最小的也有十一岁了。岛上生活平静,她们虽然都是经历过童年困苦的人,但时间一长难免被环境带的有些天真。林朝英便想着按照原先移花宫的宫规,在她们学有所成时,令其外出历练一番。移花宫建立的初衷便是助人,自然也要让他们知道世道艰辛,百姓困苦,另她们保持一颗仁义之心。

然而既然要闯荡江湖,不仅需要有保命的功夫,也要有能够克敌制胜的本事。过去这些年林朝英只教导她们勤修内功,和轻功。如今门下弟子因修习天罗地网式有所成,皆是轻功出众,防御守护一流。但却缺少攻击性。当初林朝英本准备传授她们移花宫武学,如当初无缺二人一样,一旦修成,即便是只到第七第八重,也能算个一流的高手,保命杀敌都可以应对自如。但偏偏在练习明玉功时,一个个便已经卡住了。而不论是移花接玉掌法,碎心掌还是明玉剑法都是需要以明玉功的强大内力来支撑才能真正发挥其作用的。如今弟子们所练皆是当初她修改简化之后的玉女功。若是练那些外家功夫倒是不匹配。所以这些年林超英在外时也时常琢磨新的能与玉女功契合的剑招武学。最后在数年实战中穿了两套契合玉女功的剑法和拳法。

因如今门下弟子皆是女子,她自己所学移花宫武学也是轻盈灵动为主,所以为弟子们所创的拳法便是拟历代美女之形态,出招运功之时体态婀娜,十分奇妙花巧,但威力却也不可小视。另有一套剑法是这一年林超英和王重阳行走江湖之时所创,配合如今她们所学的轻功,更是飘逸灵动,让人防不胜防,以快速克敌制胜。

过完中秋不久,林朝英便收到王重阳的传信,说自己欲在终南山上建立道观,广收弟子,创宗立教,以助更多黎民。林超英回信恭贺,并表示对方立教之日一定要邀请自己前去观礼。

次年八月末,林朝英再次收到对方的消息,表示自己已经收了名弟子,并有一位好友作为师弟。立教之日在次月九日,邀她前来观礼。而那个时候林朝英门下弟子外家功夫和兵刃也已学有所成,林朝英便准备借此机会带她们一同出岛,一是一同前去恭贺王重阳,二是让她们去江湖历练,也如当初的她一样,寻一件自己趁手的兵器。

九月初八,林朝英带领门下弟子前往终南山,参加次日王重阳的立教大典。王重阳带着他的师弟前来迎接,那师弟看着已是二十来岁的人了,但一双眼睛看着林朝英叽里咕噜的转着却又十分活泼淘气,林朝英见了他便觉得这人与当年的无忧性子颇为相似,因此对他便像见了晚辈一样,颇有几分包容之心。王重阳为二人互相介绍道:“朝英,这是我的师弟,周伯通,过去与你提过,是我少年时在家便交下的好友。伯通,这是朝英。”

林朝英对周伯通一笑,道:“周家小公子,久闻大名。在下林朝英。”周伯通连声道:“久仰久仰,原来你就是林朝英啊?我常听师兄......”“咳咳。”周伯通还待说什么,一听王重阳咳了两声,连忙闭嘴,过了片刻又道:“这次是你来做客,什么时候带我们去你那里看看?我还没出过海呢,你那地方好看么?比终南山如何?”

“伯通......“

林朝英道,“无妨。他这性子倒和我一位故人十分相似。“又回复周伯通道:”你若想去移花宫做客,便去嘉兴城的嘉兴船行告诉掌柜,你的名字,他自然会通知人来接你,随时都可以过来。”又对王重阳道:“你也同来,这么些年一直没邀请你,倒是我的过错了,还好有周伯通提醒。”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上到终南山,到了地方,入目所见的便是一座道观,上书”全真“二字。入内之后,所见除大殿之外所有居所皆为茅草屋,大殿内一面墙壁上书写全真教教义清规。林朝英见了不免一叹,对王重阳道:“何必如此自苦。”

对方道:“世人皆苦,全真教立派既是为了教化救助,唯有清修自身,感同身受才能忍耻含垢,苦己利人。否则又如何渡人济世。”

林朝英道:“在这方面我总是不如你的。你心中有大义,有大爱。全真教有你所立的教义,若世代传承下去,必能福泽万民。我却不能,只求终我一生不愧于心,后世如何,随她们。”

王重阳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朝英,随后目光转向殿中供奉的太上老君道德天尊像,虔诚的念了一声道号。

次日全真教创立之日,不少敬重王重阳的江湖人士和百姓皆上终南山道贺参拜。大典结束之后,林朝英便带着门下弟子下山历练。然而下山之时,却遇见周海来寻,说岛上传信出来说林母病了。

岛上的那个书生会些医术,寻常小病皆是由他诊治,但这次林母的病症却来势汹汹,看似像着了风寒,却在吃了几副药之后还没有好转的迹象,书生束手无策,只能飞鸽传书到船行,叫人通知林朝英。收到消息的林朝英让月如等人继续自行历练,自己则随周海乘船回到岛上。

移花宫所在岛屿偏远难寻,即便是这么多年早已熟悉了路线,扬帆加速前行之下也依旧花了将近三天的时间才抵达。等她回岛上之时,不仅林母,就连一干照顾她的人也都被传染得病。林朝英为其诊断后发现对方肝脾肿大,脉象缓慢,并持续高热,面容似有中毒之态,便知道她们并非寻常伤风感冒,而是感染了伤寒。此病传染性极强,所以等她回来之时,岛上已有不少人被感染。将感染者和未感染着分开居住之后,林朝英便着手为她们医治。

索性这些年林朝英时常搜罗奇珍异宝回来,各种药材也是不缺。可即便如此,此病医治之困难繁琐也非寻常,直到数月之后所有人才算痊愈。

但毕竟大病伤身,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调理得当便可恢复如初,但对于最初罹患此症的林母和年事已高的林管家来说,却是影响颇大。林母的身子越发虚弱,对于各种病的抵抗力也越发的差了,稍一不注意吃点冷食,吹个风便是一场病。林朝英难以放心,便决定留在岛上照顾。

两年之后,林管家过世。移花宫在外的弟子皆回岛悼念。林管家一生无二无女,便在临终前认了同样无父无母没有姓氏的月如为孙女,以让自己身后能有个为他祭奠的后人。而月如也自此随林管家,有了姓氏。林月如按照林管家身前遗愿将其遗骸带回临安,葬在了他跟随了一辈子的主子林父墓边。

数年的历练,也让众人成熟稳重了不少。诸位弟子也都有了自己的佩剑,大多人都以轻剑为刃。唯有二人与众不同,大师姐陈月汐相较剑法来说,跟喜拳法,因此便寻了一副金丝手套为兵器。那手套由白金丝织成,虽柔薄却非宝刀利刃所能伤,更是水火不侵,配合拳法,进可增加攻击力,退也可防守。

而林月如则结合林母所授乐理和林朝英教的武学,将两者结合创出一套她自己的独门武学,配合以银索金铃,施展之时,绸带抖动,金玲作响,幻做白雾黄光直击对方穴位,威力不可小视。加之她驯养蜂群多年,也从中领悟出一门暗器,金针细如毛发,以黄金和精钢制成,涂上她所养玉蜂尾上的毒液,取名玉蜂针,危急之时也可用以防身。

又过了三年,即便林朝英精心照料,林母还是油尽灯枯。在为林母收敛之时,林朝英见到林母手腕依旧带着的当年那枚蛊铃。虽然自那以后,这原本一对的蛊铃只剩下了这一只,但想着以后可以留作念想,便取下随身携带。处理完林母的后事,将林母送回临安和林父一同安葬之后,林朝英回到岛上守孝闭关。

而移花宫弟子则依然按照林朝英所示在外济世救民。

在此期间,移花宫和全真教各以自己的方式为黎民百姓造福。

全真教在王重阳的带领下,讲究以理服人,虽也杀人,但总体还说还是行事和善些的。但移花宫门人行事却一直秉承林朝英之前的作风,林武林中人又敬又怕。若提起全真教无人不说一句名门正派,正道领袖。但对于移花宫在江湖之中的口碑,却着实有些亦正亦邪。

只因你若说她名门正派,她移花宫宗旨偏偏是以杀止暴。你若说她邪门歪道残忍嗜杀,但她又偏偏是众所周知的只杀恶人,且因此救济无数百姓于水火。甚至十数年来民间还立有不少林朝英生祠,华山天女峰上还有她的塑像供万民敬仰。

又因门下弟子皆为年轻貌美的女子,所用武功皆飘逸如仙,凡移花宫门人所到之处,行恶之人便退避三舍被百姓奉为仙女下凡。

第136章 第七世 桃花岛主 在林朝英守孝期满的第三年,岛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人上到之后,穿过桃李花林而为触动禁制机关,一路走到岛中湖边小筑,才因被玄真一路追赶他所发出的动静而被岛上的人知道。彼时岛上移花宫成年弟子皆在外历练,留在岛上的几个皆是年幼力弱的,拦他不住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上了石柱之上的大殿。小弟子们随之飞升而上,就连玄真也缠着林朝英特意为它种植的藤蔓索道继续追行。

林朝英那时正在大殿之后侍弄从林母生前所在院子里移植过来的大红辛夷花树苗,就看见一只蛊虫远远的飞来停在了她手腕上带着的蛊铃之上。林朝英见了,正是那年寻林母时不见得那只雄蛊,便将其附于掌中道:“十七年了,你倒是知道回来找媳妇了。”

话音刚落,便看见一个书生打扮得少年以极为清俊快速得轻功身法飞至她身前一丈左右得地方落下。不多久几名小弟子也纷纷赶到林朝英身边,为首的一人道:“宫主,弟子学艺不精,此人擅闯移花宫,弟子们却追不上他,让他打搅了宫主得清净。”

林朝英拍拍那自责不已得小弟子得肩,安慰道:“不妨事,你还小,勤加练习还有进步得余地。去吧,此人是客非敌,不妨事。”几名小弟子听了心下好受了许多,便一一告辞离去。林朝英在院中石椅坐下,玄真则盘旋着倚在一旁,嘶嘶得看着少年书生。林朝英倒了一杯茶,招呼对方坐下。那人见状也不客气,饮了一杯后,看向林朝英手腕上得蛊铃,又看向她得面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想不到她将这蛊铃交给你了,她现在在哪儿?我找了她许久。”

“她?”林朝英摇摇蛊铃道:“她是谁?”

“你母亲。十七年前她曾救过我一命,后来我被家人带走。直到十五岁时学有所成才离家出来寻她。她如今,还好么?”

林朝英有一瞬疑惑,十七年前她和林母从临安到嘉兴,一路上林母确实因心软帮过不少人,林朝英猜测眼前得少年大概是当年中得一个。便道:“你有心了,只是家母已在三年前得今日病逝。”少年愣了一下,似觉得不可思议,半晌之后才略带哽咽得说:“你,你能带我去,去她......看看么?”林朝英见对方如此,本就因为见到一个资质过人得晚辈见猎心喜,如今更加觉得他实在是个知恩图报得好少年,更是对他心存几分好感,甚至有心想要收其为亲传弟子。

“家母灵柩已送回临安与家父合葬,岛上只供有牌位。家母与人为善向来不求回报,如今你有心寻来,到灵前上柱清香,心意到了便可。”说完便带着少年往山下林母故居而去,少年似乎还未从对方得死讯中醒过神来,愣了一下,才追上林朝英。那院中长着几颗高达三丈得辛夷花树,可以看出方才大殿后院得树苗便是从这些树上嫁接移植过去得。时至三月,大红得辛夷花如火般簇拥与树上,一阵风过,大朵大朵得花与花瓣便随风而下,颇为壮丽。

林母原先所住得居室被林朝英改作放置排位得地方。少年随林朝英入内后,接过林朝英递给他得三柱清香,直愣愣得看着排位上所写得林门陆氏之位。喃喃道:“你怎么会这么早就去了呢?”少年上完香后,随林朝英来到院中花树下,这才自我介绍道:“在下黄药师,既然你母亲已经去世,从今以后,我便如你自家长辈一般,必会护你周全。我知道你身手不弱,但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得了。”

林朝英听后拂袖一笑,虽感叹于他的赤子之心,但却也觉得有趣。这些年她也从月如传回的消息中得知江湖中有一名叫黄药师得少年近些年声名鹊起,据说他因咒骂皇帝被其父赶出家门,后回祖籍浙江,满腹经纶却不参加可靠,而是大骂朝廷漠视传统礼教,十分离经叛道狂傲不羁。如今她这边满腹心思得想要收对方为徒,他倒是想做自己得长辈了。道:“我今年三十有二,若按你方才所说,大概不多不少大你十岁。你既然有心报恩,倒也不必如此,我门下一直没有亲传弟子,我看你资质出众,脾性也合我心意,十分适合修习我移花宫武学,不如你就给我做个徒弟如何?“

黄药师听后想也不想得拒绝道:“你虽轻功了得,武学想必也不弱,但我也往往没有拜你为师得道理。何况你就算不想认我做长辈,我也不是那迂腐之人,便叫一声兄长也可以。断没有谎报年龄得道理,你如今有十五了么?”

林朝英笑道:“你也说了,断没有谎报年龄得道理,况且女子。你既不愿拜师也无妨,我也不是迂腐之辈。这十数年我一直在寻找能传承本派正宗武学得人,但一直未有合适的人选。你若愿学,不要这师徒名分也无妨。”却见对方一脸不可思议得看着自己问:“你果真32岁了么?”

“果真呀。”

对方又问:“那十七年前,你是否在一艘船上救过一个被人扔进湖中得小童?”

林朝英立刻想到对方是谁,“你就是南湖画舫上得那个孩子?后来我去找过你,只是你已不再原地了。”黄药师张了张嘴道:“你,原来是你?!我那年随家人回乡祭祖,却被贼人所掳,后来那些人见从我口中问不出家人所在,难以讹诈财物,又因我几次出逃,便想将我灭口。后来就遇到了你。被你所救之后不久家中仆人按着我留下得线索寻来,将我带回了云南。”

林朝英道:“幸好你机敏,最后才能被家人找到。”

“是你救了我,否则他们找来时,我可能已经被淹死了。只是,十几年前你便是如今得样子,没想到十七年后,我长大了,你却还是当年得摸样。”

林朝英便再次趁机推销道:”本门内功心法有驻颜之效。你若习得也可保青春永驻。说完便期待得看着对方。却听黄药师说:“前些年我在江湖中寻你,听到移花宫宫主之名和江湖中人所述得形貌便猜测那人极有可能是你。但移花宫得具体所在无人知晓,只听问是在东海某座岛上。我不欲以威逼从你门下弟子口中得知,便一直自己私下寻找。

但东海之广,海域之宽,实在难以寻觅。后来我便也寻了一岛,作为落脚之处。今日船行至附近海域,多年不动得蛊虫忽然往这个方向飞去,我才找到你这里来。我看你这岛上也设有阵法,建筑居所错落有致,颇为华丽精美。我那岛上唯有小屋几座,但全岛遍植桃花,如今正是花开得季节,颇为绚丽。若有机会,可否随我前去一观。”

林朝英见对方岔开话题,便知他既不愿意拜师学艺,也不愿再三驳了自己得面子,心下了然也就不再多问。

此后数日黄药师一直住在移花宫,他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连农田水利,经济兵略都无一不晓无一不精。林朝英两世积累才只能说是样样略通,但对方如今才不过二十出头,真正是一句天之骄子难以描述。几日得交流切磋,林朝英竟只有在武学上能稳压对方一筹,而林朝英最擅长得阵法两人也几乎旗鼓相当难分胜负。虽林朝英时有灵光一现总有奇招,但对方也往往能举一反三。

如此一来,林朝英对他得欣赏也越来越深。

而黄药师最让林朝英惊叹得却不是这些,而是他那一手惊为天人得厨艺。林朝英也算出身官家,后行走江湖也是见多识广,吃过不少美味珍馐,但偏偏黄药师却能将普普通通得一些食材做成难得得佳肴。更是让她不得不感叹:“凡人果然不能和天才相提并论,天才做什么都能做到极致,黄药师,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得么?”

黄药师听后一笑道:“有。”

林朝英不可思议得反问:“居然还有你不会得东西?是什么?”对方却笑而不语。并夹了一筷子鸳鸯五珍烩到她碗中。林朝英吃过之后继续追问对方不会什么,毕竟这些时日他们所聊甚广,比试切磋也几乎全都没有落下得。但对方只是不语,林朝英也没办法,只能想着或许相识得久了,就能知道了。

又过了几日,林朝英受黄药师所邀到他得桃花岛赏花。过去林朝英出门玄真向来乖巧得送行,但这次却一直缠着她,不肯放行。林朝英向来喜爱宠溺于它便在征求得黄药师得统一之后,带着玄真一同上船前往桃花岛。

桃花岛上果然如黄药师所言,除了几座小屋,全岛遍植桃花,才方靠近,便已是满目浅粉樱红得绚烂之色。移花宫虽也种了许多桃树,此事也正是开花得季节,但却远不如此地密集壮观。黄药师正待介绍,便听林朝英道:“这到了八月得有多少桃子啊?你这岛上人多么?这么多桃子怎么吃得完?”黄药师不意林朝英问的居然是这么烟火气息得问题。大笑之后道:“这些花树经过培植,花期颇长,且只会开花不会结果。”林朝英又道:“那倒是可惜了。”

对方又是一阵开怀大笑,随后应和着:“确实可惜了。”

第137章 第七世 月影情殇 林朝英受黄药师所邀前往桃花岛,玄真也随行前往。到了岛上大概是见到熟悉得桃花林,玄真按着自己熟悉的路线一头栽进桃花林,却没多久便迷失在其中,眼看着它就要不耐烦,怕它破坏了美轮美奂得桃花林。林朝英向黄药师道了声恼便进去追玄真。林朝英精通阵法,不一会儿便在阵中找到玄真所在,并将它带出阵法。刚一出来便遇见一个十岁上下得少年,警惕得看着她问:“你是谁?我从未见过你,你是怎么进来得?”

还未等林朝英回答,黄药师已到了她身旁,对少年说:“灵风,休得无礼,这位是移花宫宫主林朝英。”又对林朝英道:“朝英,这是小徒,曲灵风。”林朝英想到当时黄药师初到移花宫便被她门下弟子一路追踪,如今她一进桃花岛便被他得弟子追问,倒是一报还一报了。心下觉得好笑,又见少年神色紧张似乎是怕师傅怪罪自己无礼,便夸了一句:“这孩子很是机敏。”黄药师道:“胜在勤勉。”果然听了师傅得夸奖,少年神色明显得可见愉悦。黄药师令其退下。又带着林朝英在岛上四处观赏。

岛上仆从见有客人,便早早去准备茶水餐点。林朝英将他们似乎都是有聋又哑,好奇之下,便问黄药师缘由。对方道:“这些都是曾经江湖上有名得恶徒,后被我制服之后刺聋双耳,毒哑了带到这岛上做仆人。你会否觉得我行事阴狠?”黄药师说完便看着林朝英等她回复,却见对方毫不在意得反问:“你可知道前些年死在我手中得恶人有多少,如今这些人如今倒有生还得余地,当年我可没有那个耐心。你可会觉得我行事恶毒?”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解决的对方可谓自己得知音。

在桃花岛数日,林朝英倒不觉得时间过的快,只是眼见桃花岛上得花草鸟兽和那个叫曲灵风得小少年被玄真折腾得不轻。林朝英觉得它是想家了,便告别了黄药师带着玄真回到移花宫。

回宫半个月之后,林朝英接到林月如传来得消息说三师妹周月影和一男子相好,被她知道得时候已经珠胎暗结。未免移花宫声誉受损,已经带着三师妹和那男子回岛,交由师傅处置。一行人很快回到移花宫,林朝英看着跪在大殿中间得周月影,如今她已经腹部隆起,想必也是瞒不住了才会被月如发现。林朝英看了一眼酷似花月奴得林月如,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求,说自己和秦郎是真心相爱得周月影。只觉得仿佛往事重现。

不同得是,当年花月奴只身回到移花宫请罪求死。如今周月影的情郎被月如一并带回,跪在周月影的身边。那男子看着不过十几岁,大概年岁上比周月影还要小一些,只是移花宫中的女子因功法缘故年龄不显,所以两人看着也算匹配。男子一直紧握着周月影的一只手,深情的看着她。在她说自己二人真心相爱的时候,那男子也迅速的表明心迹。

当初林朝英为考验江枫对花月奴的情意,虽说出于对花月奴的关心看重,但却也因此间接导致了二人被奸人有机可乘,伺机害死,令花月奴腹中的一双孩子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后来她虽一直没有说出口,但其实一直引以为憾。如今往事重现,又有酷似花月奴的林月如想要为师妹求情。林朝英便决定成全二人。

但移花宫中毕竟都是女弟子。虽她一直教育弟子不让须眉,但世人毕竟还是对女子品性颇为苛刻,为了不影响门下其他弟子和移花宫的声誉。林朝英为周月影置办了一副嫁妆送其出嫁,却同时以其初犯门规唯有,将其逐出师门。又怕她在外会受欺负,便私下对她说,让她有难处时依旧可以到移花宫各处联络点求助。

周月影出嫁之后,林朝英便召回所有门人,对其言明,移花宫不限制她们婚嫁,但也需她们行为端正,不可淫邪迷惑他人,不可移情别恋,不可恋有妇之夫,不可与人共事一夫,也不可再有如周月影这般珠胎暗结还隐瞒宗们的行为,否则便是明知故犯,将被废除武功逐出师门。众人一一称诺。

林朝英本以为周月影能和花月奴一样,得遇良人,生死不离。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再见周月影之时,她却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移花宫为首的即位弟子中,陈月汐虽相貌平平,但为人最是温柔可亲,因在移花宫中诸位弟子里年岁最长,从一开始便负起长姐职责,十分照顾底下的师妹们,就连当年尚在船上漂泊之时也是她最先发现林母身边的人晕船,主动找到月如提出由她们照顾晕船的婶子们。后习武之时,虽天资不足却十分勤勉,最后深得美女拳法精髓,但因为知道自己天赋远不如月如,性子也内敛,便主动找到林朝英提出由月如为她们这一代的首座弟子。

而月如则是这一代弟子中天赋根骨最好的一个,弟子之中她最先创出属于自己的绝学。不仅如此,她对林朝英还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忠诚。移花宫弟子皆称林朝英为宫主,唯有她一如初见时,叫她小姐。林朝英问她为何不肯改口,她说因她先是林朝英的婢女,其次才是门下弟子。固执的不肯改口。久而久之大家便也习惯了。也因她被提为首座弟子之后,为不堕林朝英威名,事事严以律己,并同样严以律同门。大家虽服她敬她,但到底不敢太过亲近嬉闹。

而周月影的性子却和他们十分不同。她爱笑爱闹,就算是和比她小上十岁的小弟子们也能闹到一起去。林月如和陈月汐在勤练武学时,她偏爱找婶子们学做点心。每每做了点心便招呼师姐妹们同食。性子讨喜,又十分活泼,嘴甜似蜜。

也因此当她满身是血神情扭曲的抱着一个裹着死婴的襁褓昏倒在嘉兴船行时,认识她的那个掌柜都不敢相信。

等到掌柜通知了正在嘉兴城的月如,一醒来便状似疯癫的周月影这才冷静下来,抱住月如痛哭不已。等月如将她带回移花宫,众人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

那年周月影带着嫁妆和那男子离开,便回了男子家中,准备与他成亲。但她倒了那里才知道,那男子家中竟然已有妻室,周月影自幼所学所知,便是她移花宫弟子绝不与人共事一夫,遂当即便准备离开,可那男子却跪地哭求她别走,又说妻子是父母在他幼年时便定下的,他们二人并无感情,指天发誓自己今生今世只爱周月影一人。周月影本就深爱与他,否则也不会和他行这出阁之时,再加上腹中已有孩子,经不起他的苦苦哀求便同意留下。并要求从此以后,男子绝不可于他的妻室同床共枕。男子信誓旦旦。

此后二人倒是又有过一段浓情蜜意的时候。谁知几个月后周月影即将分娩之时,却发现男子的妻室也已身怀有孕。周月影不敢相信男子骗她,便去质问。谁知那男子却说那是他的妻子,自己要对她负责,说对方苦苦哀求自己给她一个孩子。自己不过是尽丈夫的职责。周月影所修玉女功本就要求修习者少仇少怒,如今听了对方的无耻之言,周月影哪里能忍,当即便被气得吐血,并早产生下一女。因生产之时血气翻涌伤了身子,生下女儿的周月影失去了再次生育的能力。但看着怀中嗷嗷待哺的女儿,周月影才觉得自己的受伤的心,因她而被治愈。因为离开前有林朝英对她说的那番话,周月影便准备待自己身子稍微好转之后便带女儿回到移花宫。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她醒来后却发现女儿不见了踪迹。周月影不顾自己产后尚且虚弱的身子,发了疯的四处寻找,最后在男子妻子的院中听到正在啼哭的婴儿声,她欲上前抢回女儿。却被男子的母亲告知,说她只不过是个妾室,没有资格抚养孩子,秦家的大小姐自然要在嫡母院中抚养,才能更显尊贵。

周月影自然不肯,但因产后虚弱,又吹了风受了惊,此时听了这话一下子怒气攻心,很快又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听秦家的丫鬟在她窗外窃窃私语,说她之前恃宠生娇,如今不过生了个女儿,等到少夫人生了嫡子。这府中便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居然还敢去触怒少夫人,又说少夫人因为被她大吵大闹的吓着了,动了胎气,少爷已经去那边陪着了。

此后数日,周月影都没有见到秦家少爷,她想传信给移花宫的人,但秦家之中却没有她的亲信。于是便只能一日日的修炼自身,按时吃药,想着等自己恢复了,便能带女儿离开,到时候秦家的人定拦不住她。

第138章 第七世 九阴真经 可是即便周月影日日按时吃药却一日日越发虚弱,在移花宫得时候,她也曾学过药理,但因年少顽皮,所学不精,如今有了怀疑,很快便查出自己的汤药之中加了让人虚弱致死的成分。周月影越发觉得秦家不能久留,便计划连夜带女儿逃离。

然而就在她前往那处秦家少夫人所在的院落的时候,却看见两个嬷嬷打扮的人一边说着晦气,一边抱着一个襁褓准备从后角门出去。那一瞬间,周月影似有所觉,连忙上前抢过襁褓。就见襁褓之中一个女婴口鼻流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小小的身躯上遍布针眼,而那女婴,正是她出生不满一个月的女儿。

周月影当场就疯了。连出两拳,当场击毙了那两个嬷嬷。抱着襁褓跪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直哭了一刻钟,她才擦了眼泪抱着女儿一路闯到秦家少夫人的院中。正好听到秦家少爷质问她妻子:“你正是越发恶毒了,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那好歹也是我的女儿。”周月影本准备进去杀了他们,又听秦母说:“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做什么这么大声,担心吓到我的乖孙孙。”又听秦少夫人应道:“就是,不过是个贱人生的孽种,死了就死了,以前你带回来的那些贱人可没见你那么紧张,你可别是对她动了真情了。”秦少爷道:“月影他出身移花宫,若被移花宫的人知道了此事,只怕你我都难逃一死。”

秦少夫人说:”不是说她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么?移花宫哪里还会管她死活,一个和人无媒苟合珠胎暗结的贱人,谁会把她放在眼里?移花宫若帮着这样的人,难道不怕毁了声誉?”秦少爷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哎,也怪我当时没问清楚,若早知她是移花宫的便是再美,我也不敢去招惹。如今她虽然被逐出师门。但是移花宫宫主却给了她那么多嫁妆,倒不像是对她绝情的样子。”

秦母道:“这还不好办,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如今那贱人病病歪歪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死了,就算为了以防万一,到时候去外面报个差不多大的女婴回来。她也看不出什么。”“这倒是个办法。”秦家少爷刚说完,周月影便抱着女儿推门走进去,哭笑着道:“我真是有眼无珠,居然会看上你这样的人,我对不起宫主,也对不起女儿。她才出生几天?甚至都还没有满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秦家少爷见她进来条件反射般的就要说:“你听我解释。”就听见秦少夫人尖声大喊着:“秦郎,她听见了,她都知道了,你快杀了她,要不然等她说出去,移花宫不会放过我们的!”

秦家少爷咽下了想要解释的话,对周月影说:“月影,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吗?你那么爱我,女儿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是以后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我们还和从前一样。”“还和从前一样“

“对,对,还和从前一样。只要你不说出去。”

“你怕移花宫的人知道?所以给我下药,想要我死,你还纵容恶妇虐杀我的女儿?”

“你误会了,我怎么会给你下药呢?你是不是累了?你把襁褓给我,我让人带下去安葬,你需要休息一下。”秦少爷一边说着,一边却一手运功成攻击之势。

移花宫武学精妙绝伦最善快攻,即便她所学不精,但却依然好过江湖中大多二流高手。秦家少爷的武功在她眼里不过是三脚猫罢了。大概当初也是这个原因,对方才会在被她发现已有妻室的时候放低身段苦苦哀求。周月影不想再和她们多说,只见她单手抱着襁褓,另一只手直接一招红拂夜奔,直入敲击对方,并以蛮腰纤纤躲过对方回击,直接以西子捧心拳攻秦少夫人,将其一击毙命。秦母见状连声高呼救命来人,并向门外跑去。

秦少爷回身见妻子已死,自后腰抽出一把匕首刺向在周月影,就见对方不闪不避,冒着被他一刀刺进胸口的危险,一拳贵妃醉酒直击他的面门。秦少爷头昏目眩之际,周月影一招红线盗盒夺过他手中兵刃直插入心。秦母带着护院回来时,见到儿子媳妇双双身死,大喊着让人杀了周月影。

周月影本就喝了将近一个月的毒药,又因接连发生的事情导致内伤颇重。接连杀死两人之后已是力竭,但一颗复仇之心支撑着她,只见她快速向门口掠去就在众人以为她要逃走之时一招木兰回射将匕首飞射入秦母心口。知其绝无生机之后,周月影才真正运起轻功向外逃去。秦家护院见家主三人瞬间死去,本不欲在追,但想到还有个秦老爷在外未回,到时候回来追究起来,只怕他们也难逃瓜落。又见周月影方才分明已经力竭,这些日子秦家之人就算是下人也多少知道些她的遭遇,虽有几分同情,但却更想抓住对方将功赎罪。便纷纷追了上去。

然而移花宫的轻功本就独步天下,周月影再怎么轻慢习武,最初几年的基本功还是实打实的学下来了的,飞鸟尚且能追逐,那些护卫自然追不上她。周月影提着一口气没日没夜跑了一天才跑到嘉兴船行。

周月影说完之后,她的师姐妹们除了心疼不已,又知道她已经为自己和孩子报了仇,纷纷说她做得对,移花宫弟子绝不可平白被人羞辱。周月影喃喃道:“我有愧师门,不配做移花宫弟子。”就听见大殿上方,林朝英问道:“你说秦家还有一个老爷出门未归?”

“是,那秦老爷自我到了秦家之时便不曾见过,听那人说,他爹年前去临安办事,一直没有回来。”

“听你所说,那人做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子不教,父之过啊。”

周月影看向林朝英,林朝英道:“你走时便已脱离师门,如今你蒙难,移花宫不会不管你,但也不会重收你入门下。你原先的房间应该还在,这段时间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好之后,让周海送你出去,你若不愿入世,便去天女村,若想行走江湖,也随你。”

周月影磕了一个头,跪送林朝英离去,随后泪流满面。周月影知道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毕竟当初她的所作所为确实离经叛道,便是寻常人家也不能容忍,何况一个全是女子的门派,更是不能清誉有污,移花宫还肯帮她已经是有情有义了。

陈月汐带着周月影回到当初她的房间,看着房内陈设一如从前,周月影再次泣不成声。又过了一会儿,林月如带着一个檀木制成的小型棺材来到她的房间,对她说:“小姐说移花宫里不埋人,这个檀木棺材用来收敛你的女儿,可保尸身不腐。等你养好伤后,带去天女村外的一处墓地埋葬,将来我们死了,也都会送去那里,你的女儿不会孤单的。”

周月影接过棺材,将女儿小心翼翼的放进去,盖好棺木放于自己的床头。才向林月如道谢:“多谢二师姐。”说完又觉得自己已经不是移花宫弟子,再叫对方师姐实在不妥。便改口如外界之人对她的称呼,道:“多谢林女侠。”

林月如叹道:“你不必如此。不论你我,总是小姐手把手教出来的,比后来的那些人而言,情分自是不同的。小姐虽逐你出师门,却还在移花宫留着你的房间。月芙也依旧是四师妹。”

见周月影无声的留着眼泪,林月如怕她情绪不稳再加重内伤,便也不再多说,为她输了一些真气稳定内息之后,便让她好生休息。第二天周月影醒来,陈月汐便端来早就准备好的汤药让她服用,此后数日,周月影都没有见到月如,便问了一直照顾她的月汐,陈月汐道:“宫主让她给秦家送一朵赤金望春去,算算日子,再有两天就该回来了。”周月影自然知道赤金望春一出便主此家满门皆恶,屠满门。林朝英此举虽是因秦家非良善之家,但主要还是护短为她出头。

一个月后,周月影虽内伤未愈,但只要好好调养,倒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便在禀告林朝英之后带着女儿去了天女村。那天女村便是当年建造移花宫后那些百姓最后的安身之所。埋藏好女儿之后,周月影便在那里住下,终身未出一步。也因为她这段悲惨的遭遇,此后移花宫弟子之间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除非对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愿为自己而死,否则绝不动情,除非明媒正娶,立誓从一而终,绝不交付终身。但更多的,因为这件事情,看破男女情事,不入红尘。

早些年林朝英已为移花宫的声名打下基础,而月如等人出世之后也一直都做的不错,渐渐的林朝英便不再如前几年一样时常出去,偶尔隔个一年半载的出去访下旧友,四处看看有没有合适做为弟子的孩子。而这几年她和黄药师的相处也越来越多,对方总是她能在各方面给予她提点和照顾。投桃报李,知道他不愿学自己的武功,林朝英便在和他交手切磋时,为其指点完善他自己的绝学。而她在武学上的天赋也让黄药师为之惊叹。

七年之后,武林中横空出世一本武功秘籍,名曰九阴真经。据说这本奇书所记载的武学博大精深无所不包,是为天下武学总纲。只要学成其中一项便可独步武林。一时之间因为这本奇书,江湖上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第139章 第七世 血染古墓 林朝英对这本所谓有天下武学总纲之称的奇书并不感兴趣,毕竟如今她一身所学都找不到可以传承之人,再多一门绝技只会让她更加烦恼。不过黄药师对此书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更让林朝英觉得自己这种普通人果然不能和天才比。光是人家的那份积极的求知欲便是自己所没有的。前世她倒是很努力过一阵子寻求长生之道,但后来死了一次之后,倒是没有了那种渴望。

而因那九阴真经九阴真经所掀起的狂热让天下人趋之若鹜。就连这些年来越加清冷淡泊的林月如都传信回来问她是否有兴趣参与争夺。林朝英没有夺书的心思,但这些年一直在岛上生活,倒也想出去看看热闹。

她虽自觉无心争夺,但江湖中人并不会这么想。果然林朝英这边才出现在嘉兴城,她时隔多年重出江湖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武林。一时间上拜帖相邀的有,龟缩起来不再敢有小动作的也有不少。毕竟当年她一出江湖便十分热衷教人做人,即便自林月如能独当一面之后她便几乎不出岛了,但江湖仍有她的传说。一些做了亏心事的甚至日日难安,时不时的便要看一眼大门,生怕什么时候便会出现一朵花来。

但林朝英却出乎他们的所料,一没有上门教做人,二也没有去九阴真经线索所在的那个地方。上岸之后直接便让人找了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向着终南山去了。有那知道内情,晓得林朝英和全真教王重阳交好,便知她是去探访故友。但也有不少人猜测她一出岛便去重阳宫,是否因为九阴真经就在王重阳手中?而林朝英的目的自然是前者。但却没想到,等他到了终南山,见到了王重阳,才知那些江湖传闻竟然误打误撞的中了。

“想必你也听说如今江湖上的那些传闻了,不错,九阴真经确实在我手上。”二人坐下才喝了一杯茶,王重阳便直接告诉林朝英,倒是惊得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还真的在你这儿?”林朝英刚问完,便见王重阳自怀中拿出两本不算太厚的经书,递到了她的面前,说:“此书上下两卷,上卷记载为内功基础,下卷则为武功招式。书内所载确实匪夷所思,几乎包含当今武林所有门派武学的破解方法。”

林朝英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经书,快速的翻阅了一下便交换对方,说:“天下武学唯快不破,果然如此,这里面倒没有破解我明玉剑法的招式。”王重阳见林朝英只是草草翻了一下便将经书交还给他,有些哑然,随后听了对方的话又很快便释怀,道:“此书现世之后引起多少腥风血雨,这些日子有人猜测经书在我这里,重阳宫每夜都热闹了不少。偏你浑不在意。”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确实如你所说,没有你明玉剑法的破解之法。或者说,没有完全的破解之法。这大概也是因为你这剑法招式变化皆由随心吧。”

前几年,林月如奉命前往秦家灭门。正好遇见不知情的全真教弟子丘处机,丘处机以为林月如滥杀无辜,便出手阻止,而林月如以为丘处机是秦家搬来的救兵,自然也下手不留情。两人一番交手令丘处机越发惊惧,只因林月如所用招式尽招招克制他的所用的全真剑法。大惊之下丘处机质问林月如的身份,而林月如也不曾隐瞒。两人这才知道对方的身份,因双方都知道王重阳和林朝英交好,因此便问了缘由,丘处机知道自己误会,自然也不好再插手移花宫私事。

丘处机回到终南山后便见此时禀告了王重阳。王重阳想起那年林朝英叫他出古墓后,曾说过自己门下弟子练不了她的剑法,便准备自创一套剑法教给她们。那时候他们二人共同行走江湖近一年,两人时有切磋。大概是因为这样,她所创的新剑法才会如此全面的克制全真剑法。王重阳又细细的问了丘处机和林月如交手时的一些细节。有心想寻出克制玉女剑法的办法,却研究了数年依旧没有所得,只因此剑法虽不若明玉剑法杀意凛凛,但却依旧将全真剑法克制的动弹不得,步步针锋相对,招招制敌机先,索性林朝英在创此剑法的时候对自己并无杀意,因此凌厉之下,总还留了几分余地。

后来王重阳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九阴真经,便想从中找到破解之法,而九阴真经的确不负其名,里面果然有能破解玉女剑法的办法。但当王重阳想进一步破解林朝英的明玉剑法的时候,却发现无从下手。只因他和林朝英交手之时便已察觉,她所用剑招虽有其名,但其实变化无常,随心所欲,根本没有固定的招式在,自然也无从破解。

“我也不白看你的书,刚才你说最近热闹的很,要不要我帮你清静清静?”

王重阳听了笑道:“那边有劳你了。”

林朝英在全真教住了半个月,倒真真是见识了一番王重阳所说的热闹,就这样,对方还说是因为她来了许多人惧于她的威名不敢来犯,已经少了一大半了。林朝英本就是出来探探老朋友,顺便看看热闹罢了,当真当她大半个月被扰得睡不安生的时候,心里到着实有了怒气。

“你的那个活死人墓还在么?借我用用?”

王重阳道:“空着呢,你若有用随时去便可,想来那些机关也是难不住你的。”

“我要在那里大开杀戒你不介意吧?毕竟现在你这跟个和尚似的,普渡众生慈悲世人的,被人欺上门了,也不下杀手。到被人当个软柿子了。”

王重阳被对方这个形容说的有些无奈,这些年他修道,心态确实平和了许多,凡是不愿与人计较,但到底也曾是热血青年,脾气还是有的,只是他若出手,代表的便是全真教的意思,因此才只将人打发了。他也知道林朝英的性子,初见时她虽不受繁文缛节拘束,但因父母高堂皆在,因此从不惹事出头。后来家逢剧变,但因为林母,她还依旧做一个谨慎低调之人。直到后来林母出事,她才真正蜕变成后来那个张扬不羁的江湖中人。前几年林母过世,她便更加随心所余,他该庆幸她并非真正残忍嗜杀之人,否则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从王重阳那里借了地方,林朝英便让月如将“九阴真经在林朝英手中,林朝英在古墓,有能者可得。”的消息散了出去。果然当天便有人偷偷摸摸前来埋伏。白天林朝英便让人设了生死擂台在古墓之外,言明只要胜过她便可拿走九阴真经,若败了,便将命留下。夜里,墓门一关便好生休息。即便移花宫林朝英武功登峰造极的盛名在外,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这样一个即扬名立万,又可以得到九阴真经这种天下至宝的机会。每日总会有许多不要命的人前来挑战,寻常二三流的那些,林朝英便让月如等人代劳,美名其曰是个锻炼的好机会。擂台摆了半年,古墓之外每日死的人也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黄药师找来。

“别人都说我邪怪,我看你才是真的心思难测。终南山好好的人杰地灵的地方,不过半年快被你折腾成凶煞之地了。”说完扬着头示以对方看古墓外那被血色浸透的地面。

林朝英听了一拍脑门道:“哎呀,怎么也没人提醒我一声,倒是对不起允卿了。””允卿?”

“恩?全真教掌门王重阳呀。之前借了他这地方,如今弄成这样,眼看着是不能要了。”

“江湖中都传闻九阴真经在你手中,只怕你是替人背了黑锅吧?他该谢你才是,如今不过是弄脏了个古墓。你可是给了他大半年的清净时间。”

“你也是来抢九阴真经的?”林朝英问完,便见对方似乎有些生气,随后又很快平复了心情,拉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你都出来许久了,桃花岛的花开了,我来喊你回去看花。”说完一运轻功,拉着林朝英便下了终南山。留下林月如和陈月汐等人面面相觑,随后几人上重阳宫和王重阳致谢道别,并将林朝英有要事先行离去的消息告诉了对方。

此地毕竟是终南山,是全真教的地盘,林月如虽未言明,但他也早已得知是谁来了终南山,是谁将她从古墓带走。林月如走后,王重阳回到房间,定定的看了挂在墙上的一副画许久。而那画像上画的赫然便是当年林朝英和王允卿初遇时的那副男子装扮的她。

而林朝英被黄药师一路拉着赌气似的飞到嘉兴,换了船这才停下。林朝英虽内力不绝,但也会累,终南山到嘉兴的不近,一路不停的飞回来便是铁打的人也要喘口气了。林朝英坐定之后吃了些点心,又去睡了一觉,这才有精力好好的问问这个莫名其妙便生气了的人时怎么回事。

第140章 第七世 花成蜜就 林朝英一觉睡醒时已是第二天一早,睁开眼便看见黄药师坐在她的床前,委实让她吓了一跳。见对方两眼通红面容憔悴,便问:“你不会一夜未睡吧?”对方冷笑一声,说:“比不得林宫主这般没心没肺的,昨夜可做的好梦了?”

林朝英和他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知他偶尔便会有些左性,莫名的便生气不理人也是有的,比如他前些年收偶的那个二弟子陈玄风,性子颇野,经常有不服管教的时候,有时候惹恼了师傅,便几日都不理他,但那陈玄风又是个活泼嘴甜,黄药师对弟子也是吃软不吃硬,等着弟子认错服软了,也就好了。但林朝英此时并不觉得是自己哪里惹了对方生气,自然也就不会说什么道歉的话。见他阴阳怪气的只当他在别处受了什么挫折。又想到之前曾听他说起对九阴真经的兴趣,便猜测是因为这大半年没找到经书才不高兴。想到这里林朝英道觉得有几分对他不住。

毕竟自己不仅知道经书的下落,还曾翻看过,却因为那书在王重阳手中,林朝英私心里不希望二人因此书而结怨动手,便所幸只字不提,眼看着他求而不得。如今见他生气,想着是不是自己隐瞒之事被对方发觉了,毕竟对他的智商,林朝英还是服气的。越想越觉得对方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林朝英又自觉理亏,便道:“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不该一直瞒着你。只是你和允卿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因此而有嫌隙。”

林朝英甚至在心里想若黄药师对那本经书依旧志在必得的话,她便去找王重阳借经书誊抄一份。反正能不动手便不动手总是最好的。却见黄药师豁然起身,快步走到门边,又折回。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林朝英见他气得狠了,更觉得他对九阴真经的看重,便说:“那经书所载虽玄妙,但我也看过了,即便练了也未必有我的明玉剑法厉害。明玉剑法你都不愿学,那经书其实不看也罢。你那么聪明,总能自创出一套绝世武学的。”

却见对方听了她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倒让林朝英觉得自己这番马屁拍到点子上了,这会儿人笑了,大概也不会再去执着九阴真经了,她也就不用考虑怎么厚着脸皮找王重阳借书了。就听黄药师道:“九阴真经,你以为我是为了九阴真经生气?”见林朝英一副‘难道你不是么?’的表情看着自己,黄药师哑然。

又无奈的笑了下,道:“确实是为了九阴真经,此书我志在必得。”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朝英的眼睛,又说:“快起来吧,我去为你准备朝食。”说完便自己转身离去。

林朝英心想,“哎,难办!我怎么就没有怜星那种过目不忘的本事呢,要不然当初看过之后便能莫一本出来了。如今不论心法还是招式都只记了个七八成,偏生武功心法这种东西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若错了哪点,岂不是害了人家。难道真的要找允卿借书?”她这边纠结着要不要借书,那边到了厨房后的黄药师遣走了正在做饭的船员。自己就现有的食材开始动手做林朝英爱吃的。

黄药师对林朝英和王重阳的前尘往事早已知晓。知道他们相识于少年,互相一见如故。也知王重阳当年战事再忙也会给林朝英写信,也知道林朝英曾千里奔赴登州只为援助王重阳,也知王重阳入活死人墓数年,最后因林朝英重出江湖,知道林朝英曾悉心照料王重阳一年之久,只为给他调理受损的身子,也知那时候江湖上曾有他们二人情深意重神仙侠侣的传闻。直到后来一个出家做了道士,一个退居移花宫不出,还有不少人因此惋惜。也为江湖留下了不少猜测。

但他知道,那些传闻仅仅是传闻。所有事情都是真的,偏偏这其中一方是个情窍未开的种子。当年他曾为此庆幸心喜,如今却有几分理解王重阳的感受。自林朝英令人传出九阴真经在她手中的消息时,他便猜到真正的下落是在王重阳那里。他气她为了王重阳隐瞒自己,更气她为了给王重阳消灾解难不顾自身。气她叫对方允卿,却喊自己黄药师。气自己百感焦灼,而她却浑然不知。

如林朝英这样的女子,她一心一意将你当作至交好友的时候,可以为你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可一旦她知道你对她有男女之情,而她又不爱你的时候。她便会为了避免再见时的尴尬而拒你与千里。她或许还是会救你于危难,为你舍生忘死,但却永远都不会见你。因此王重阳做了她二十五年的知己好友,最后出了家都不曾表明心意。可是黄药师不愿意这样,他愿意赌。这些年他费尽心思潜移默化的将两人的距离一步步的拉近,就连双方的弟子都已心照不宣,就连曾经一见他就像吞掉他的玄真都默认了他的存在。却只有她,把他的接近当作报恩,把他的亲近当作志趣相投,甚至有时候他无奈的发现就算他偶尔一些试探性的亲密举动,还会被她当作子侄一般的纵容娇惯。让他觉得自己在她眼中或许和那些新入门需要长辈爱护的小弟子一样。

林朝英因为功法缘故,数十年如一日的保持着十五岁那年的摸样,倒是黄药师为了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个成年男子,这些年衣着打扮越发的成熟稳重。两人一处,任谁也不会觉得那个清隽男子竟比女子小了十岁。

黄药师将做好的食物端到林朝英所在的船舱,看着对方打开膳盅,惊喜的喊了一句:“海鲜粥!你怎么知道我正想吃这个呢?在终南山就是这点不好,没有新鲜的海鲜。月汐倒是想方设法的运了些来,但她们的手艺都没有你好。”一边说一边盛了两碗,将其中一碗递给对方后,自己才小口小口的开始进食。黄药师道:“这叫金玉良缘。”

林朝英一边咽下嘴里的粥,一边夹了一块桃花状的点心,道:“数你会起名字,这要是到了我的手里,不是海鲜粥就是蟹子瑶柱粥。那这点心又叫什么?这味道,似乎还加了玉峰浆?”

“这叫花成蜜就。”

林朝英笑道:“所有好东西到了你手里才不算辜负了。”说完见对方只看着自己,一直没有动筷,因嘴里含着糕点,便看看对方看看碗,示以对方喝粥。就听黄药师道:“那你也莫要辜负了我。”

林朝英先是没反应过来,以为对方要接自己的话说,要怎么样才不辜负那些好东西,顺口就说:“你要什么回头我都给你送来。”等意识到对方说的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之后,又有几分不确定,便放下碗筷,认真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黄药师同样认真的回答:“我要你,你莫辜负了我。”

林朝英的表情从最初的愉悦放松到疑惑迷茫,最后面无表情的严肃的说:“今日这话,我就当没听见,我对你只有知己好友之情,也望你莫逾越了。”黄药师拉住准备离去的林朝英,问:“你真的会当作没有听见么?还是你做好了准备此生再不见我了?你不要这样对我。”

林朝英道:“会,你依旧是我的知己好友。只是如今你需要冷静一下。”说完便拂开对方的手,转身出了船舱。

两日后林朝英回到移花宫,并未如黄药师所愿随他去桃花岛赏花,并以自己近期需要闭关唯有,拒绝了对方随她一同回岛的要求。回到移花宫的林朝英在岛上设下八十一道轮回大阵,隔绝移花宫与外界。并传令岛外弟子,移花宫闭岛,岛外弟子非召不得回。而她自己也真的在自己所居的大殿开始了闭关,直到八月岛上的桃李熟了。往年这个时候除去岛上人食用一些,也会送一些去岛外各联络点和天女村。而自从林朝英和桃花岛交好之后,知道桃花岛的桃花只开花不结果,便每年也会送一些去,说是分甘同味,一起平常丰收的喜悦。如今到了时候,移花宫却始终处于闭岛的状态。陈婶子她们不知如何处置,便让岛上的小弟子到大殿问问林朝英。

林朝英听后,便命一切如常,又特意吩咐:“黄岛主不喜过甜的果子,今年的桃子若太甜的话,便多送些李子,少一些桃。”说完后,林朝英又传令弟子,她将外出远游,归期不定。移花宫所有事宜交由林月如处置。

随后便撤去岛上的轮回大阵,乘一小舟离岛。小舟随风漂流了将近两日,便遇上大风大浪,林朝英便弃舟,以飞鸟借力,一路御风而行到了澎湖。

而她之所以离开,便是想给自己和黄药师一段时间,想清楚他们以后该如何相处。

第141章 第七世 华山论剑 自澎湖离开后,一路过两广大理吐蕃又游历了西域各地,又从蒙古借道西夏。等她到了秦岭一代准备去终南山看看王重阳的时候,却在上山之前在酒楼听江湖中人说王重阳拿出九阴真经,召集天下英雄华山论剑,胜者便可得九阴真经,如今天下豪杰都往华山去了。

林朝英一路走来确实见到不少武林人士往这个方向汇聚,但当时她并未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去,因此也一直不知道众人往这边而来的原因。如今看来都是为了九阴真经而来。林朝英并不明白王重阳此举的目的。毕竟九阴真经在他手中多年,但因为当初她在古墓的那一出戏,如今大多数的人都还以为九阴真经在她手中,只是移花宫所在岛屿偏僻难寻又有她布下的诸多阵法,因此众人即便知道也无能为力。而这几年的时间也足以让王重阳将书上所记得内弄融会贯通化为己用,可以说如今武林已经没有人能把九阴真经从他手中夺走,因此她实在想不明白以王重阳得性格怎么会明知此事一出必引发再次武林争端,可却一意孤行得理由。

在传信给林月如之后,林朝英便向着华山而去。原本想在见到林月如之后向她问清事情得缘由,却恰巧在路上遇到一个故人。那人正是当年林朝英奔赴登州时在路上遇到得其中一人,当年正是因为他好奇林朝英得武功传承,而她当时半真半假得说了移花宫,之后又因为这个缘故,建了如今得移花宫。遇到那人时,那人并不敢认,在跟了许久被林朝英叫破行踪之后才问林朝英是否是故人之女。

想到自己初遇那人时正是十五得豆蔻少女,而对方那是也是意气风发得青年。不想如今再见竟是三十年过去了。林朝英自身一共发得缘故容貌并无太大变化,但三十年的岁月让眼前得男子从青年到如今已显老态。林朝英不准备向对方对方解释这些,便没有反驳他得话。对方以为i自己猜对了,便感叹了一句:“你和你娘长得真像啊。性格也像,当年她也似你如今这番神情,像,真得是一摸一样啊!她如今可好,五年前听说她外出游历,江湖上便再也没有她得消息了。如今这华山论剑,也只是为了引她出现罢了,你可也来了?”

林朝英听了前半段想到当年黄药师在移花宫初见她时也是一样,将她当作了她自己得女儿。却听到那人说起华山论剑是为了引她出现,便问:“华山论剑与我......我娘有什么干系?”

那人诧异地看了一眼林朝英,反问道:“你居然不知道,此事如今江湖恐怕无人不晓!”

“我,去西域待了数年,方才回来没几日,对江湖中事并不了解。”

那人听了点点头道:“那便难怪了。此事就发生在这几年,若你不在关内,不知道也是有的。五年前,移花宫林宫主外出游历,下令门下林首座代掌移花宫所有事宜,此后便再无音讯。江湖上也在无人见到她得踪迹。半年后桃花岛得黄岛主杀上终南山,向全真教掌门王重阳逼问林宫主得下落。王道长道自己并不知林宫主下落,可黄岛主却并未善罢甘休。”

那人顿了一下,看看周围,见无人注意,便继续道:“我听人说,其实黄岛主早知王道长所言是真,只不过是因为王道长素来与林宫主,就是你娘交好,便以骚扰挑衅他为由,想逼林宫主出面一见。可是五年来却一无所获。那黄岛主便发出消息,说若移花宫宫主不回,便每日杀一名全真教弟子。”

林朝英听了,抚着额,说:“他杀全真教弟子做什么,要杀也该杀移花宫弟子才有用。”

那人听了却道:“这你就不懂了,若杀了移花宫弟子,日后他与林宫主便是仇敌。但是杀全真教弟子却没有这重顾虑,而林宫主却会因为顾及王道长得颜面而出手制止。”

“允...王重阳总不会任由他胡来吧?”

“自然不会。黄岛主得消息才散出,王道长便拿出九阴真经,决定以比武得方式决定九阴真经得归属,并告知黄岛主届时欢迎他前来参赛,并提出会与对方在华山决议生死。”

“这不可能,王重阳怎么会说这样得话?”

那人看了一眼忽然高声起来得林朝英,接着说:“我也不相信王道长会这般。听江湖中有知情人说,王道长此举,一事为了护门下弟子,以免无辜受了牵连。二是为了决定一个让天下人心服口服的九阴真经的归属。这三么,也是因为事关九阴真经,这件事情必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届时林宫主知道此事,多半会出面阻止。”那人说完看了一眼林朝英。

林朝英确实如他们所想会去阻止二人那莫名其妙的生死决斗,他们二人的武功如今怎样林朝英不知道,但就五年前的情况,王重阳却比黄药师略胜一筹,如今王重阳练了五年的九阴真经,其实力自然不可能弱于五年前,虽然黄药师这五年也必定会有所精益。但九阴真经克制天下几乎所有武学的名声也不是白来的。在得知王重阳已到华山,而黄药师行踪不明的时候,林朝英向对方道了谢便准备起身离去,却见对方犹犹豫豫了半天又露出当年那种十分好奇的神情的问她:“那黄岛主和王道长,谁是?你......?”林朝英有些无奈,道:“你的好奇心正是数十年如一日。“随后起身离去之时留下一句:”我便是林朝英!“

林朝英如今所在之地离华山不远,因此出了酒楼便直接以轻功前往。只是她刚到山脚下,便看到一个身材高瘦,风姿隽爽的青衣男子飘然从高处落到了她的面前,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林朝英道:“你向来聪明,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对方笑笑,道:“你若不顾我生死,那死又何妨?”说完便走向林朝英一把将其揽入怀中,道:“你都去哪儿了?我一直找,都找不到你。”自古华山一条道,此次华山论剑有资格参加得人并不多,可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观看此次盛事得人却有不少,因此如今上下到有不少人因为黄药师得举动而驻足,林朝英浑身僵硬了一下,随后深呼吸了一下,说:“很多人,你先放开我。”黄药师低笑一声,却没有放开,继续问:“当年你离开移花宫后,我便一直在找你,但是所有接近沿海的地方都没有人见过你上岸,甚至连天女村我都去了,可是谁都没有见到你。”林朝英想要推开,可是对方却抱得更紧,又不想出手伤人,便只能回答:“我直接去了澎湖。后来大部分时间都在西域一代。黄药师,你先放开我,热死了。”

黄药师听后,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笑得得意得道:“我倒是觉得抱着你凉快得很。”又过了一会方才放开林朝英,却拉起她的手一边向山上缓缓地步行。黄药师作为这次华山论剑得参与者和事件发起得当事人之一,加上他这些年在江湖颇有名声,认识他得人不少。林朝英虽近些年不怎么行走江湖,但当年认识她得人也不少,如今她的样貌未有大变,又和黄药师一起,大家想不知道她是谁都难。于是便有些旧时相识得人在路过时停下与他们打招呼。然后一副很想问,却又一本正经得离开。

林朝英觉得尴尬,便想拉着黄药师快些上山。但对方却硬要拉着她慢慢走,还一本正经得说:“离比武之日还有一个月得时间,此地风景甚好,我们慢慢上去也来得及。不过如今山上想必人也不少,要不然我们下山找个地方住一些时日,等到了时候再来?”

“我来是为了阻止你们生死相斗,这没有必要。”

黄药师找王重阳得那方自然不是因为九阴真经,自从当初林朝英说他能创出比九阴真经更厉害得武学之后,他便对得到九阴真经不再抱有当初那么大得想法。但他得原因却不想让林朝英知道,他只想让她一生都将王重阳看作朋友,只看做朋友。而王重阳对她得那些心思,永远都不被知道才好。

而且再次见到林朝英,他明显感觉到对方对他和以前不同了。以前她将他看作一个孩子,一个朋友,一个晚辈。但如今他明显得感觉到对方正在把他当作一个异性,一个能够发展成爱侣得异性。他在她得眼里和林月如,和王重阳等人终究是有了区别。而这份区别正是他这五年苦苦寻觅而不得所付出的代价换来得。即便只是如此,他却甘之如饴。

越往上走人果然越来越多,而黄药师又不同意放开和她十指相扣得手,林朝英便只能拉着对方往上下去。

一个月后华山论剑,原定七人比武得人员只到了六个。而林朝英提出得点到为止,被王重阳.洪七公和段皇爷所赞同,最终以四比二通过。比武进行了半个月之久,黄药师,欧阳锋,段皇爷,洪七公四人难分高下,却都略逊王重阳一筹。而林朝英得明玉剑法虽以变化万千和快速见长,但王重阳数年来对克制她剑法得研究也不是白费得。明玉剑法本就是为取人性命而存在,因此在不伤及对方性命得前提下,林朝英颇为受制,一时难以取胜。但因为明玉功得缘故,最后她还是在内力上胜过了几乎力竭得王重阳。

第142章 第七世 移花桃花 华山论剑之后江湖中人将王重阳黄药师等人合称‘天下五绝’,是为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而林朝英被称为五绝之上有仙姝得‘世外仙姝’。只因看过此次论剑的人都不会忘记,在王重阳力竭之后,林朝英仍有余力将其带下华山之巅,也因认识林朝英得人皆说她数十年来容貌未曾有变,认定她并非凡人。

而她所创移花宫中得门人大多也在成年后便容颜不老,更是成为一大佐证。虽武林中人知道能有功法让人在修炼之后青春常驻,但传奇总是更令人向往得,因此一来二去,流言说的久了,大家便都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而林朝英这边,在论剑结束之后,王重阳便依照比武前所约定的将九阴真经交给了她。林朝英本想拒绝,但想到黄药师对此书颇有兴趣,便收了下来,又在誊抄了一份之后,将原本交给王重阳,道:“你心系天下,胸中有大节大义,此书在你手中比放在我这里有意义的多。”王重阳也知林朝英性格,又听她说自己已经誊抄了一份,便依她所言收回了九阴真经。

作别王重阳之后,林朝英便回到移花宫,而黄药师自然也是一路相随。船行至移花宫附近的时候,远远的便能看到玄真向她游来。大约是多年未见林朝英,玄真这次游出迎接的距离远了很多。它原本因不喜浸泡海水,大多只是在岸边等候,这次却在游出一里接到人之后还十分痴缠。即便上了陆地依旧寸步不离,并是不是的用信子或者尾巴尖触碰林朝英,以确定她还在身旁。林朝英便不是抚摸它的腹背以安慰它。将近三十年的时间,玄真也长到了原先的两倍之巨。婶子们怕岛上的野生小兽飞鸟不够它吃,甚至还专门养了许多繁殖极快的兔子投喂它。好在成年之后的玄真体型便稳定下来,否则到难以在岛上给它寻个合适的住处了。

回到移花宫,林朝英将誊抄好的那份九阴真经交给了黄药师。此后将近一年的时间,林朝英便留在移花宫,因月如等人在这几年也带回一些少女,林朝英自己已经没有收徒弟的想法,又将月如那一辈的弟子已有三十余人,便让这些年她不在时被带回的孩子拜入月如等人门下,成为移花宫第三代弟子。那些女孩儿也知林朝英教学想来随心,弟子练功习武也几乎全凭天赋和自觉努力,如今能有师傅亲自教导,自然也时心喜。月汐等人都点了弟子,唯有月如说缘分未到,没有收徒。

一年后,林朝英也在黄药师锲而不舍的追求下嫁入桃花岛,做了他的妻子。林朝英父母亲人皆无,黄药师也是悖出家门之人,两人的婚礼虽无高堂,但却也有不少江湖好友参加。而当年华山论剑的几人也都悉数到场。除了欧阳锋不太安分,几次欲偷偷寻找九阴真经的下落而不得。倒是一切都十分圆满。

一年之后,林朝英生下一女,取名黄蓉。林朝英虽一直容颜未改,但毕竟当时已经四十有七,高龄产女,又以为她原本因功法而有所改变的体质,更是让一时间危险迭出。即便她身负绝世心法,有高深的内力护体,但是在跨过这倒生死关时依旧无比艰辛。大量的出血和妊娠反应令她真气流失十不存一。索性万般惊险,也终究是度过了。此后数年,为了给林朝英调理身子,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黄药师将弟子全数赶出桃花岛,让他们去江湖历练。

王重阳在听说林朝英的情况后,亲自前往极寒之地,寻了一块千年寒玉,送往桃花岛,希望能对她恢复修为有所帮助。

直到五年后,林朝英身子渐渐好转,黄药师才再次开放桃花岛,并邀众人前往参加女儿迟到了五年的满月宴。

这些年欧阳锋一直没有放弃对九阴真经的寻找,他一心以为九阴真经在林朝英手中,因此从未去全真教找过,在知道林朝英产女之后病重,他的小动作便更加多了,只是他没想到黄药师会为了保护林朝英干脆闭岛,甚至连弟子都驱逐出岛。而他自然也没有机会踏上桃花岛半步。也因此如今知道有机会去桃花岛,他自然不会放过。不过此次他来,却不是自己一人,还带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一同前往。少年容颜颇为俊美,一身白衣摇着折扇,上岛之后便在桃林中漫步赏花。他自然知道叔父此行的目的,他前来也是为了帮助叔父达成心愿。但是这一切想法却在他被一个女童碰瓷后,改变了。

五年来,林朝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黄药师为保她的安全又将岛上的人全部驱逐。除了守在林朝英身边的玄真,便只有他自己和女儿。玄真再有灵性毕竟是蟒,黄药师既要照顾林朝英,对女儿便多少有些疏于管教,小黄蓉大多时间竟是由玄真带着玩耍,因此小小年纪性子便颇野,也十分淘气。平素上树下水,哪里都有她的行踪。少年在桃林赏着花,便听一个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接住我!”随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看着一身粉装的女童扒开茂密的花枝,想也不想的向着他坠落下来。桃花岛上这般年纪的女孩子,少年立刻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于是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步的伸手接住了对方。并将她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地上。

但是他没想到,女孩儿刚在地上站稳,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便自己倒在了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而桃林中走出的不仅有桃花岛的岛主黄药师,他的叔父欧阳锋,还有王重阳,段皇爷,和洪七公等人。听着女童一边哭,一边带着哭腔的冤枉他推了自己。少年只觉得百口莫辩,尴尬万分。但到底也没让他尴尬太久,黄药师了解女儿,便抱起哭闹的她,轻声道:“好了,蓉儿莫闹了,去找你娘亲吧,她醒了,正找不到你呢。”

黄蓉听后乖乖的点头表示自己要去找娘亲,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回头对着少年扮鬼脸。少年正觉得女童的样貌颇为熟悉,不免多看两眼,便见到此情形,一时哭笑不得。欧阳锋见了,问:“怎么了?”少年一笑,道:“这个妹妹似乎在哪里见过,总觉得十分熟悉。”黄药师道:“小女自出生后便不曾离岛,如今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年,这些年她常与巨蟒为伴,倒是颇为顽皮,贤侄莫怪。”少年笑着表示无妨,欧阳锋听他说小黄蓉与巨蟒一同长大,倒是不由对她有几分喜欢。只因他这一脉都善御蛇,常年与蛇为伴,因此便有几分亲近。

几人正在庭中说着话,林朝英便牵着重新熟悉后的小黄蓉过来。那少年见了林朝英,立刻起身,惊喜万分的走到对方面前,道:“林姑姑,你怎么会在这里?!”说完看了看女童又看了看林朝英,瞬间想到:“莫非你就是移花宫宫主林朝英?”林朝英笑道:“克儿,好久不见。”

众人皆好奇林朝英怎么会和欧阳锋的侄儿相识,就连欧阳锋对此也毫不知情。在听了欧阳克的解释后,大家才知道,原来当年林朝英途径西域,曾遇到但是才十几岁的欧阳克强买一名少女,林朝英看不过眼便出手教训了他。但她事后才知,欧阳克之所以要强买那少女,是因少女的养父对少女图谋不轨,少女向人求救,欧阳克路过便出手搭救,但那养父不甘放手,便出了个天价准备将其吓退。可偏偏欧阳克最不缺的便是银钱,当即便答应下来。可是那养父却又反悔,欧阳克少年心性,见对方出尔反尔自然不悦,便丢下银钱,欲拉少女离开。可是却不料对方忽然大喊:“强买良家妇女啊!”因此便有了林朝英误会的一幕。

而林朝英在知道真相之后便将女子救出,又准备去和被误会的欧阳克道歉。却在见到对方的时候,发现他练功走火入魔。林朝英为其疏导了体内混乱的真气。后来因威得少年心性不坏只是却乏人引导,怕他长此以往终会走上歪路,便留在那个地方住了一段时间,平日除了教导他一些为人处世,在听说他父母双亡,由叔父抚养长大,但叔父对武学颇为痴迷,他为了不让叔父失望,因此十分刻苦之后,便又传授了他一套碎心掌。

大概是林朝英一开始便告知了对方自己的年龄,行事又处处如长辈般温和耐心,让自幼丧母的少年颇为受用,因此在她面前十分乖巧。后来林朝英准备回中原,便告知对方自己姓林,让他若有机会来中原,便道嘉兴寻她,自会有人带他来见。

而欧阳克此次随叔父来桃花岛,一是为了助叔父谋取九阴真经,二也是希望有机会能再见当初的林姑姑一面。

第143章 第七世 花落有时 黄蓉迟来的满月宴结束后,桃花岛和移花宫又迎来的一桩喜事。陈月汐数年前救回并收为大弟子梅若华和被黄药师逐出岛后强行在江湖历练的二弟子陈玄风相知相爱,并通过了梅若华师傅陈月汐的考验,允许他们结为眷侣。

因林朝英的身子已经好转,在她的要求下,黄药师也准许在外多年的弟子们回岛。其大弟子曲灵风出岛时年岁不小,前几年便传信给黄药师,在得到允许后已经成婚,如今已有了一个女儿,取名曲敏。而三弟子陆乘风也在离岛后不久同样娶妻生子,生下儿子陆乘风。曲敏和陆乘风年纪和黄蓉相仿,几人倒是很快便玩到了一起。尤其是俩个小姑娘,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又过了几年,林月如救回一个被仇家灭门后幸存的十岁女孩儿李莫愁,并收其为弟子。三年后,林月如带着李莫愁外出历练,在途径终南山时,遇到抱着一个女婴下山的孙不二,从对方口中得知女婴被人遗弃在重阳宫外,但全真教多为男子,不宜抚养这个孩子,便准备带下山找一农户抚养。林月如和李莫愁对这女婴都颇为喜欢,便将女婴带回,收为她的二弟子,因女婴襁褓中写着龙女二字,猜测或许是其生母留下,便为其取名小龙女。

十二年后,黄蓉年满十八,欧阳克以整个白驼山庄的财富为聘求娶。在经过林朝英和黄药师的重重考验之后,主要是这十几年来欧阳克三五不时的来桃花岛或移花宫刷存在感,只要有黄蓉在的地方,对方总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少女情窦初开时,又有一个温柔儒雅的青年事事以她为先,处处守护,并一直洁身自好等着她长大,总是能让人十分轻易便心动。在确定了黄蓉的心意后,东邪西毒两家的联姻也就水到渠成了。或许是对这个侄儿真心的疼爱,或许是觉得九阴真经早晚会传给他的孙辈。欧阳锋在黄蓉和欧阳克在一起之后便不在执着于偷盗九阴真经。

同年,嘉兴烟雨楼江南七怪的弟子郭靖和全真教门下丘处机的俗家弟子杨康在此比武。郭靖杨康二人的父亲本是结拜的异姓兄弟,后因一些缘故两家为金人所害,彼时怀有身孕的郭靖之母被金人追杀,流落蒙古,后被江南七怪找到,并传授郭靖武功。而杨康之母则被移花宫弟子所救,但那个时候林朝英昏迷未醒,移花宫人心惶惶。那名弟子不知该如何安置这位身怀六甲的妇人,便将其送往天女村交由周月影照顾,后来妇人平安产子。全真教的丘处机也打听到了妇人的下落,因其与妇人的丈夫是故交,提出要收杨康为弟子。那名移花宫弟子也不阻拦,便将杨康和妇人自天女村接出送往终南山。等到杨康长到七岁时,他的生父找上终南山,最终一家团圆。

又因丘处机和江南七怪曾比武难分胜负,便约定各教一名弟子,将来由弟子代为出战,这才有了烟雨楼比武之事。然而郭靖本就资质寻常,虽有七位师父教导,但因所学太杂难以融会贯通,每个师傅的绝学都只学了个皮毛。可杨康在全真教却是习得全套全真剑法,天资也聪慧,因为知道自己一家的遭遇,为了有能力保护独自住在终南山下的母亲,十分刻苦。是以比试毫无悬念的以杨康胜出为终结。

郭靖在江南呆了一段时间便回蒙古迎娶了他的未婚妻华筝公主,做了蒙古的金刀驸马。而杨康则在全真教的影响下,行走江湖锄强扶弱。次年杨康在终南山下巧遇李莫愁,二人情投意合,很快便在各自师门的祝福下结为眷侣。两人于成婚后的第二年生下一子,取名杨过。希望他一生光明磊落,有过能改。

而黄蓉则在嫁入白驼山庄后的第四年,生下一女,取名欧阳晴,小字明日。希望她如太阳般一生温暖光明。

欧阳晴自小便十分玉雪可爱,机敏活泼,根骨资质更是好的逆天,每每一点就通一说就透。不仅黄蓉和欧阳克对其疼爱有加,就连欧阳锋也将其视若珍宝,直说自己要将一生所学都传授她,言她必将是武林下一任天下第一,是他白驼山庄的门楣。总是写信给黄药师二人,说他们生了个好女儿,给他白驼山庄带来个好少主。说是感谢,但其炫耀之意简直不能更明显。黄药师每每被他气得拍桌子,林朝英却只笑不语。

欧阳晴三岁后,欧阳锋便准备教其练功习武。但平素向来听话乖巧又嘴甜会哄人的欧阳晴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学。气得欧阳锋打不得骂不得,问了许久才知小女娃嫌弃他的武功练起来不好看,不论欧阳锋怎么说,小女娃就是不肯妥协。一直到欧阳晴五岁,欧阳锋依旧没有办法说服对方,但他的绝学蛤蟆功修练之时唯有那样的姿势才能发挥最大的功力。

这一年林朝英和黄药师相携来道白驼山庄看望女儿和外孙女。并在外孙女面前联手演示了一遍移花接玉掌法和兰花拂穴手。看得欧阳晴连连惊叹,直喊着要学。

最后被欧阳锋气了五年的黄药师得意的带着欧阳晴回到了桃花岛,并在离开时和对方说:“等明日学会了我桃花岛和朝英移花宫的所有绝学,自然还会回来的。放心,她依旧是你白驼山庄的少主......哈哈哈哈。“

一个学了别人绝学的少主,欧阳锋怎么生气自是不提。此后数年鲜少出江湖,黄蓉写信来给林朝英时,便抱怨叔父时不时的幽怨的问她,何时能再生个小子,说男孩儿定不会因为嫌弃蛤蟆功姿势不好看而不肯学了。也许是林朝英母女二人子息上都不顺利。林朝英在九死一生的生完黄蓉之后,黄药师是怎么也不敢让她再生了。因此二人唯有黄蓉一个女儿。但黄蓉年岁正好,和欧阳克也恩爱有加,却在生完欧阳晴之后也没了动静。直到十年后,黄蓉生下一子,才过了满月,便被欧阳锋整日抱着不肯离手,只说要让他们爷孙多亲近,长大后继承他的一切。

而那时欧阳晴年满十五,因天资卓越,将黄药师和林朝英二人的绝学都学了个遍。就连林朝英数十年找不到传人的明玉功,被她修习起来都毫无瓶颈。

而那一年,林朝英虽因为功法的缘故看起来仍像二三十岁的少妇一般,但却已经八十三岁。而她和黄药师外貌上的差距也越来越大。黄药师依旧不肯修炼明玉功,甚至连九阴真经拿回后他都不曾练过。但却在一次听到陈玄风之子叫他爷爷叫林朝英姐姐之后,向来不喜甜的他却开始服食移花宫所出可以延缓衰老的玉峰浆。

但总归她们的年纪都大了,江湖是属于年轻人的。

这些年桃花岛弟子纷纷成家立业,离岛别居。而欧阳晴学成离开之后,桃花岛上便只剩下她们夫妇二人和玄真相伴。两人时常会收到一些消息。

听说蒙古灭了大金之后,有意进攻大宋,他们的金刀驸马郭靖因是宋人不愿杀戮同族便带妻儿离开了蒙古,下落不明。

听说杨康受全真教影响,立誓驱逐鞑虏,和李莫愁夫妇在襄阳城抗击蒙古大军。

听说王重阳的弟子丘处机只身前往蒙古劝说成吉思汗戒杀行善,虽未成功,但颇受礼遇。

听说李莫愁之子杨过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份独孤求败的剑术传承,并有一巨雕时常伴其左右。因其父母忠烈,自己也少年有为,被世人称作神雕大侠。

数年之后,林月如因旧伤复发不久人世,在询问过林朝英之后,将移花宫交到了弟子小龙女的手中。小龙女虽未能修练明玉功,但她和林月如一样,玉女功仿佛就是为了她们试图二人量身定做一般,虽如今不到二十,却已是两代移花宫弟子中的佼佼者。受月如的影响,她一生行侠仗义救人无数,却始终清心寡欲不问红尘。

黄药师活到了一百零一岁,无疾而终,临终前拉着林朝英的手说:“一生相守,余愿足矣,若有来世,莫失莫忘。”

又过了十年,林朝英在桃花岛悄无声息的闭上了眼睛,时年121岁。

在她死后,众人原本准备将其与黄药师合葬。却不料白蟒玄真连夜带着她的尸体一路游回数百海里外移花宫。那是向来温顺的玄真第一次暴起伤人,第一次让人知道它其实有着多么惊天动地的破坏力。桃花岛的弟子后人均出手相拦,却留不住它。最后还是欧阳晴拦住众人,说:“让它去吧,它不会伤害外祖母。”

众人跟着玄真,见它回到移花宫,在禁地之外将林朝英的尸首小心翼翼的含入口中,随后以肉身强行突破迷踪十杀阵的重重禁制满身伤痕的回到了它的出生之地,也是它初遇林朝英的地方。他最后看了一眼唯一跟着它进来的欧阳晴,用尾巴轻轻将其拂出洞外,随后小心翼翼的吐出含在口中的林朝英的遗体,用自己的身子小心的蜷缩着覆盖住她,随后震碎了岩洞,将自己和她埋葬在了一起。

第144章 第七世 神雕侠侣 林朝英逝去后的第二天,移花宫如今的宫主小龙女令人将这个消息送去了终南山的重阳宫。彼时王重阳已经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收到消息之时,他正做完早课,静坐与大殿静默沉思。数十年来他总是如此,因此全真教众人也并不觉得奇怪,将人带到王重阳面前之后便一一退下离去。

传送消息的人是移花宫现任宫主小龙女的大弟子。她将林朝英已逝,及之后移花宫和桃花岛关于林朝英葬礼之事的安排的说完之后,便拿出一个绣着红色辛夷花的白色布包,见王重阳始终沉默不语,她也不急不馁,只是再次行礼后,便淡然的道:“祖师婆婆生前曾说若她先于道长故去,便将此物交给道长,由道长保管。如今祖师婆婆走了,师傅命弟子将此物交还道长。”

小龙女的弟子说完后便放下布包翩然离去,大殿里只剩下了王重阳一人。平日里可容百人同时坐落的大殿如今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一阵风过,吹动帘子时的轻微动静甚至都能发出回音。让人不禁怀疑座上的那人是否听到了对方说的话,又或者,是否还活着。

时间过了许久,或许一个时辰或许更久,王重阳才睁开一直阖着的双眼,那双眼睛不悲不喜,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直直的看了前方许久,才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终究是没能等到那一天。”他打开那个被放置在他面前的包袱,里面孤零零的放着的一本书。正是当年华山论剑之后,林朝英誊抄的那份九阴真经。用手轻抚了经书半晌,将经书用那块绣着红色辛夷花的白布包好放入怀中,王重阳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将那幅七十三年前便被收起的画轴取出。他打开画卷,看了一眼画中之人,复又重新卷起。又从箱中拿了九阴真经的原本,将它和林朝英的手抄本放在一起。

随后一个人手持着画卷,一步步的从重阳宫走到活死人墓。虽看似脚步蹒跚,但却如缩地成寸般,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全真教弟子从得知林朝英死讯之后便担心祖师是否能接受这个至交好友去世消息,如今见到这个场景,放心不下便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到了墓前。待跟着王重阳走到活死人墓的弟子见他似乎要放下断龙石之时准备阻止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断龙石下,众人听到王重阳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告诉杨过,莫要追悔莫及。”

此后不论众人在如何呼喊,古墓之中始终没有声响传出。而古墓之内王重阳则走到当年林朝英暂住过的那个耳房。坐了片刻之后,便带着画卷躺到了百年之前就为自己准备好的那副石棺里,盖好石棺,王重阳一手抚着画卷一手按在放置九阴真经的胸口,闭上了双眼。

杨过其人出身名门,师承大家,又有过人的天资和常人难以想象的机遇,年少成名,自是有足以骄傲和睥睨众人的资格,却因幼时被王重阳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过一段时间,被压制住了这份肆意。到底是成为了一个人们心中万中无一即心怀大义又虚怀若谷的侠义之士,但骨子里依旧还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若一切顺遂便也罢了。偏偏在他二十岁时,遇到了他命中过不去放不下却也拿不起的人,欧阳晴。

桃花岛初见,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天之娇女,本该是天作之合,却因为双方都不服输的性子。谁也不肯先踏出一步表明心意。于是,从一开始为了引起对方注意的小打小闹的切磋,到后来针锋相对事事要争个高低上下的对头。

数十年来,世人皆知移花宫和全真教交好,却也都知道全真教第四代弟子中的领头人和移花宫宫主的外孙女是水火不容的天敌。但唯有他们自己和几个几位亲近的人才知道,杨过在见到欧阳晴时的那种惊为天人,和欧阳晴对杨过的怦然心动。却偏偏不论周围的人怎么说怎么劝,平素向来精明聪颖的两人都像钻了牛角尖的榆木疙瘩,坚定的认为对方对自己绝无男女之情,并一直试图打压自己的尊严。

岁月如何经得起蹉跎,两人从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少女,争了半生,到如今年过半百。

杨过在听到王重阳留给他的最后的那句话后,在古墓前跪拜叩首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下山之后,杨过遇见了收到消息后回到终南山的周伯通,对方在得知他的决定后,欣慰的拍了拍杨过,道:“你终究要比师兄要幸运的多,那欧阳家的小丫头心里有你。”

杨过找到桃花岛,却听说欧阳晴追着玄真去了移花宫,又再次前往移花宫。在移花宫大殿,现任宫主小龙女对他说:“明日追着玄真和祖师婆婆的遗体入禁地,是非常之举。移花宫立派之初祖师婆婆为护岛上原主生灵,曾下令任何人不得擅闯禁地。明日之举已是破例,如今是万万不可能再让人进去了的,你便再次等候吧。”

迷踪十杀阵设立之初便是为防止岛内蟒蛇四处游走误伤岛民,也是为了防止后世弟子对蟒蛇们的杀戮。因此阵法开启之后自内向外前九重为重重迷阵,只要回头便可无恙,唯有最后一重为杀阵,一触即死。如此一来蟒蛇大多在经历了前面几重迷阵后便会不由自主的回头,大多到不了第十重。而自外向内,则是层层递增的杀阵,每进一步便越加险象环生,因岛内嫡系弟子都知禁地之内并无宝物,也知从移花宫大殿悬崖上下去是唯一一条安全的生路,因此谁也不会去闯那迷阵。谁知最后,第一个闯阵的竟是玄真和欧阳晴。

玄真因肉身强横,加之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竟是硬生生的让它活着回到了出生之地。但追着它进去的欧阳晴状况却并不好。虽然玄真一路对她有所回护,而她自己也精通阵法,颇得林朝英和黄药师的真传,但这个阵法本就凶险,即便当年的林朝英也没有把握能够在这个阵法中来去自如,因此才留下悬崖上的那一处生路。被玄真送出岩洞后得欧阳晴,眼看着岩洞坍塌,埋葬了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如长辈亲人一般的玄真和她最敬重的外祖母。默默的看了许久,欧阳晴才以轻功飞上悬崖。因在杀阵之中受了不少伤,原本一身素白的衣裙也都染满了血色,才上大殿,见到等在那里的杨过。

欧阳晴先时因为接连失去亲人而伤心,但在见到他时却不由自主的觉得安定,可是很快又因为数年的针锋相对,而觉得对方或许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瞪了对方一眼之后,对小龙女说:“龙姐姐,外祖母已和玄真一同埋葬在禁地之中。外祖母生前向来纵容爱护玄真,想必如今额不会为了身后之事而怪罪它。桃花岛那边我会亲去告知。只是那里虽是外祖母的埋骨之地,但我想外祖母也不会希望因此而打扰了那里的生灵。因此往后四时祭奠,只需供奉排位即可,万莫令人前往打扰。这些事情就有劳龙姐姐了。”见小龙女应声答应之后,欧阳晴才告别对方,回到桃花岛。而杨过亦是一路随行。路上杨过终于鼓足勇气向对方告白,但欧阳晴却始终觉得对方是为了戏弄与她,因此更加生气。若是往常杨过大概也早已针锋相对,但如今终究不想再因种种误会而错过对方。便向对方细细解释自己初见她时的感觉,后来所作种种的缘由,将自己的身心一一刨白。

欧阳晴本就心悦杨过,此时听了他的表白已是信了七分。但到底数十年的纠结争执,加上至亲离世,使她不想去想这些事情。而杨过也知道她的种种顾虑,索性最难说的话已经说出口,接下来他只要依照本心好好守护对方便已知足。

二十几年前她的叔祖父欧阳锋去世,此后十年父母外祖父皆一一离去。如今最后一个至亲长辈也与世长辞,欧阳晴难免伤心。又因为没能遵照外祖父的遗愿,让外祖母与他合葬。欧阳晴在黄药师墓前结庐三年,既是为了给林朝英守孝,也是为了向黄药师道歉。而这三年里,杨过的不离不弃和悉心照顾也终于让她放下心结,和杨过携手白头。

因两人行走江湖时,常有一巨雕相伴身侧,世人皆称她们为神雕侠侣。二十年后,移花宫宫主小龙女离世,门下留有一名关门弟子,天资根骨皆是绝佳,小龙女离世前自觉已没有什么能够传授她,便在临终前传信欧阳晴,希望欧阳晴能将祖师婆婆林朝英所留下的明玉功教给自己的关门弟子。

欧阳晴收到消息后,立刻便和杨过一同回到了移花宫,虽没能见到小龙女最后一面。但却依照她的遗愿,将明玉功和明玉剑法等移花宫绝技都传授给了她的这名关门弟子。传完武功之后后,欧阳晴便和杨过一同退隐江湖。

第145章 第八世 新生被弃 林朝英记得自己活了很久,一生虽逢乱世,却也过得尚算安稳,晚年更是退隐江湖逍遥度日,虽黄药师比自己早走了十年,但有大半生相知相伴相守,也不觉有什么遗憾。前半生心心念念的想要找一个传人的愿望也在晚年有了外孙女后达成所愿。唯一的女儿虽在她前面离世但也无病无灾幸福了一辈子。因此林朝英并不觉得自己一生还有什么遗憾或心愿未了。就连玄真她都交代了移花宫的人世代守护,为其善终,因此林朝英想自己死后应该就如许多书中记载的那般安安稳稳的过奈何桥喝孟婆汤,从此忘却前尘投胎转世才对。

可是等她再次醒来时,她发现她正面临着和自己前世最初时一样的处境,她,出生了。

带着前面两世的记忆,再次成了一个新的人。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境遇是因为什么,仙缘么?可她前两世都曾接触过不少修道成仙的密传经典,但无一例外都是些养身之道罢了,尽心修练或可延年益寿,但却绝不可能达到传说中的登仙成神的境界,否则前世的王重阳大概会是她能见到的第一个活人飞升的。

没等林朝英多想,正当她睁开眼睛准备看看周围情况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原本双手托着自己的人惊叫一声,骤然松开了托着她的双手,感觉到一阵无法控制的坠落感,索性那人大概本就站在床边,所以她落身的地方还算柔软,只是毕竟才刚刚出生,任她前世再怎么武功高强,如今也被这一下震得眼冒金星,还没等她看清周围是什么环境,便已然是撑不住那种眩晕感,闭上了眼睛,背过气去了。

等林朝英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放在一个小坑里,上方正有个人在往她身上填土。林朝英心想:“什么仇什么怨?怎么一出生就要被活埋了不成?”又想着那人大概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埋掉自己的?想着或许是个误会,林朝英便努力的向对方摇了摇自己用的不太熟练的手臂,并冲着对方’咿咿呀呀‘的叫喊,发出声响动静。

果然上首之人很快便发现了这件事情,停止往她身上盖土,并将她从坑里抱出,对着站在不远处的人说:“强子,这娃好象没死!”那个被喊做强子的人凑过来看了一眼,说:“没死又怎么样,她爹娘都嫌她晦气。又是这个样子,指不定真是个什么妖孽投身的。难道你还要带回去养?”那人原本或许还有一丝恻隐之心,听着了这话却快速的将林朝英放回坑里,边放边说:“我家的情况你还不知道?要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也不能来做这种事情。而且你也说了,她是个......“

强子道:“你知道就好,这年头可不能瞎犯什么善心,赶紧弄,弄完回去交差。”那个将林朝英从坑里抱出又放回去的人说:“这都活了,还埋么?怪造孽的。你说主家要知道她活了,会不会抱回去?”强子啐了一口道:“你是不是傻?人家不要这孩子是因为她这个样子,被人知道了有辱门楣,所以不管死没死,都必须死,还真能是养不起一个孩子么?”说完看了眼坑里不哭不闹摇着手咿咿呀呀的林朝英,又觉得活埋一个初生的婴儿确实造孽,便道:“得了得了。这天寒地冻荒郊野外,埋了还能捞个全尸,你若下不了手就让她听天由命吧!”然后就听另一个人“欸”了一声,然后两人便拿着器具离开了。

见二人离开,林朝英便停止了刚才的动作,转着眼睛看着四周的环境。但她活动实在不便,那坑又挖的不浅,因此竭尽全力所见的也只是两边黄土及头顶的一片青天。刚才听他们说自己身有残疾,但林朝英努力活动四肢后发现除了因为骨骼绵软不太用得上力和不太受控制,双手双脚应该是健全的。自己能看见也能听见,但却被认定为残疾,甚至亲生父母都不能容忍,那应该是十分明显的异样才对。林朝英只能猜测大概自己无关不太周正,或者说畸形了?

林朝英漂漂亮亮了两世,从前最见不得邋遢丑陋的形貌,想到自己如今变成了那样,便觉得这是上天给自己开的玩笑。可无论是怎么样,此时此刻林朝英也并没有自暴自弃一死了之的念头。可她虽十分努力想要自救,但正如那人所说,这个地方实在是个荒郊野外,从正午到日落,竟也没有一个人经过。林朝英身上只裹着一床婴儿的薄被,太阳照着时到不觉得寒冷,如今太阳一落山,到让她觉得阴冷刺骨。看着天空逐渐显现出星星,作为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一个下午她都因为要密切关注周围有没有行人经过而不曾入睡,如今实在是撑不住了。

然而在她就快撑不住的时候,她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狼嚎。她每世皆是耳聪目明,此世也不例外,听着野狼的脚步一步步靠近,林朝英不禁在心中哀嚎,“莫不是前世活得太久了,这辈子要折一些回去。但一生只活一天也未免太儿戏了一些。”不论她心中怎么想,野狼没多久便在她所在的坑前停下。事到临头,林朝英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求这狼动作能利索点,别让自己死得太痛苦。野狼在坑前嗅了嗅,便伸着爪子向林朝英挥去。但这坑深了些,狼挥了半天爪子始终没有碰到林朝英,而她此时也发现了这一点,虽说知道自己必死,但抱着能多活一刻是一刻,没道理自己送上门去喂野狼的想法,林朝英尽量让自己保持平整的贴着坑底,以拉远自己和野狼的距离。

可是即便如此,也躲不了多久。那野狼似乎发现自己这样够不到对方,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坑里。林朝英看了眼星空,还有闲心想着,想不到这到真成了自己的埋骨之地了,如此也好,在坑里被吃完,也省得最后尸首东一块西一块的掉的到处都是了。但是没想到,那狼竟然叼起包裹着她的被子,跃出了坑,然后一路奔跑了起来。一路上林朝英被颠的七荤八素的,只觉得自己脑仁儿都要晃散了。好不容易等狼停下,林朝英费力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是个巢穴,心想自己大概是被带回来当作储备量了。一路上颠簸带来的眩晕感,加上原本就已经十分困倦的感觉一起涌上来,林朝英再次昏睡过去。

林朝英再次醒来时,发现她似乎并没有死掉,她依旧在她昏睡过去之前的巢穴里,巢穴的洞口一丝丝微光照进来,预示着这已经是新的一天。既然又多活了一日,林朝英便想扭动头部仔细看看周围的环境,却发现原本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已经不见了,她正光溜溜的躺在一群狼崽子之中,而她一直没觉得冷,大概也是这些小狼崽给自己带来的温度。想到昨天那只野狼在跳下坑底叼起自己之前,她曾看到那狼似乎肚子格外大,如今自己周围又有这么一窝小狼,也许那狼是生完之后发了善心把她也当作孩子了?还是她只是一个储备粮?

这种猜测一直持续到一直趴在地上的母狼吃完东西起身向她走来,并将她轻柔的和其他狼崽子置于身下准备哺乳的时候,林朝英断定,这不是储备粮该有的待遇!

自出生之后便一直滴水未进,如今既然有生存的希望,林朝英倒也不介意和一群狼崽子一起进食。

在林朝英被带到狼穴的半个月后,原本和她一起躺在狼窝里翻滚的狼崽子们早已学会了行走,唯有林朝英依旧软绵绵的躺在那里,连想自主翻滚一下都做不到。母狼大概也发现了她的孱弱,因此总是会在哺乳之时特意留一个’好位置‘给她。

因为这一生的生存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林朝英也没办法如前世般顾及长不长得高问题了,毕竟自己已然有可能是个面目狰狞的丑八怪了,再矮一些,也就是个面目狰狞的侏儒。想到自己有可能会长成魏无牙的那个样子,林朝英甚至有一瞬间都不想活了。但求生的本能却让她依旧每天乖乖吃奶,也开始了内功心法的修练。

一个月后,公狼时常会带一些肉块回来,撕碎之后喂食给小狼,作为一个在两只狼眼中十分孱弱的孩子,她自然也分到了属于自己的一块肉。但林朝英能接受狼奶,但却着实接受不了自己茹毛饮血。因此对这一投喂动作向来是拒绝的。

又过了大概两三个月,小狼们时常会跟父母一起出去学习狩猎,但林朝英却只能在万分的努力下学会翻身和滚动。等到小狼们开始带回自己的猎物时,林朝英才刚刚能够爬行。见她会爬之后公狼曾试图带她一同出去狩猎,但十有八九会被深知林朝英孱弱的母狼阻止。而那能够成功的一两次,也因为林朝英爬到洞口便力竭了而告终。

第146章 第八世 骤见仙人 在公狼数次想要把她叼出去而又被母狼叼回来的过程中,林朝英终于是即磕磕绊绊又顺顺利利的活到了第二年春天,小狼们时不时的都能带回一些小猎物,有时候是只老鼠,有时候是只鸟,也时候也会有小兔子。它们都早早的开了荤,大半年的时间不怎么喝奶了,唯有林朝英因为拒绝吃生肉而一直接受每日的哺乳。直到她学会麻溜的爬行,她才吃到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二样东西。生长在狼穴附近一种叫龙葵的植物,会长一颗颗紫黑色的小果子,果子微甜无毒。又过了一个多月她学会终于能自主的走路时,林朝英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这片林子里还有别的狼,但因为林朝英身上有它们同伴的味道,大多都是不会来攻击她的。

但终究也会有些不那么和善的,索性林朝英自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便知道自己的处境艰难,因此顾不上什么长高部长高长大不长大的问题,一心一意的修练,虽因为时间尚短并未积累下什么,但好歹让自身的灵敏度和力气远胜寻常婴孩。也因此数次得以死里逃生。

能走会跑之后,林朝英便和小狼们一样不再接受母狼的哺乳,而是自己出去寻找食物。她虽两世都不曾这样狼狈求生过,但从前看过的药经书籍此时倒也派上了用场,与狼同居林朝英不想生火惊扰了它们,便总以草果花叶为食。但也因为如此,她身上狼的气息越来越淡,狼群里排斥她的狼也越来越多,林朝英知道自己若在留下去,总有一天会成为它们的食物。虽然她渐渐有了自保的能力,但也不愿意有一天去为了生死而屠戮这个曾给过她善意令她活命的族群,因此在有所察觉的不久后,林朝英便离开了狼群。

她自生下便被震晕,随后带到荒野之中丢弃,长到如今从未见过除了当初埋她的那两个人之外的人。甚至连自己如今是何摸样都不知道。

离了狼群,出了林子,林朝英便开始寻觅水源,当初那两个人不过是个无武功内力的凡人,即便将她带到荒郊野外埋葬,应该也不会选择离村庄城镇太远的地方,而大凡这些有人烟的地方一般都不会离水源太远。林朝英虽被狼群带着长大,但她内里毕竟是个成人的魂魄,自然知道羞耻体面。因此裹着一条小被子在林中漫步的林朝英,迫切的需要一件敝体的衣服,哪怕那衣服做工不精美,质量不上成。

很快,林朝英便找到了一条顺流而下的小溪,她跑到溪边,看着清澈的溪水,迟疑了一瞬但终究走到溪旁蹲下。她知道自己的四肢内里都没有问题,那当初能被人觉得有异从而丢弃的原因便只能是出在相貌上。她虽向来在意容貌,但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也早已想通,自己并不是,因此便会轻生的人,因此不论如何总是要好好活下去,但也确实好奇到底是何尊容能把一个人吓得当场把她丢出去。她也曾摸过自己的五官,并不十分扭曲。此时林朝英所在的溪水旁,清晰的倒映的天空,林朝英向前凑近,看到水面一点点显先出一个小小的头颅,那是她的脑袋,乱糟糟的头发软软的耷拉着,即便她时常会去整理捋顺它们,但总有那么一些在她没有镜子的时候不能顾及到的呆呆的翘立着。

水里倒映出的小小孩童面容漆黑一片并看不真切,林朝英想到自己自出生后便没怎么正经清洗过,又向来睡在草垛和泥地里,肯定脏污的可以,便扑哧一笑,索性先下水洗了个澡,太阳已经出来,溪水也不怎么凉了,过了片刻之后自觉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的林朝英蹲在水里为难的看了一眼那条早已破破烂烂又满是污渍的小被子,心里只觉得这个脏被子已然配不上如今干干净净的她了。但眼下也没有可以代替它的东西,将它洗了得话自己又没有那个内力去烘干,如今这个躯体还柔弱的很,裹着湿被子久了,也许就该挺不住了,纠结了许久,林朝英还是从水里出来,裹好了脏被子。

待水面再次平静下来之后,林朝英终于看清了自己此生的摸样,或许常年在洞穴里少见阳光,或许是天生的,她的皮肤很白,但很白的不仅是皮肤,还有她的眼瞳。林朝英看后不禁一笑,闭上眼睛捂着眼睛说了一句:“哈,竟然是白瞳。”

她的皮囊生的很好,若不看那双眼睛,称得上是个美人的胚子。可偏偏是眼睛,这样让人想要忽略都难以忽略的地方。再次睁开眼时,林朝英裹着被子躺在溪边的草地上,看着天空中不时经过的飞鸟,忽而又是一笑,自言自语道:“真是幸运啊,天生白瞳却能看得见。”说完甚至高兴的随地打了个滚,滚完林朝英才愣了一些,惊觉自己这个一百多岁的老太婆居然做出了这么丢脸的事情,默默扶了下额,又看向天空。

林朝英忽然再次愣住了,她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踩着一把剑从她的上空飞了过去。不是轻功,而是御剑飞行。林朝英前世虽不信得道成仙的这种事情,但前前世时作为邀月时,因为当时童年的直觉和好奇,曾有一段时间很是认真的研究过成仙之道,为了寻找各种线索,不仅道家典藏玄门秘籍就连志怪传奇也看过不少。那些书里就从有过关于御剑飞行的记载,但那大多是些书生根据仙神传说杜撰的,她那时轻功已是举世无双,依然达不到那种境界,即便勉力尝试也不过是以内力裹携兵器与足下借力同行,然而这种做法毫无意义,若非明玉功内力不绝,此种做法消耗远大于用途。

后来她不再尝试,便也渐渐忘记了这件事情。如今她看见了什么?她居然看见一个大活人踩着剑飞过去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世界真有修仙之事?若真有仙人,又这样明目张胆的现与世间,想必不会无人知晓。为了求证自己的刚才是不是眼花,林朝英快速的裹着被子沿着水流去寻找人群。

不久之后,林朝英便在小溪的下游见到一处村庄,四处查看了一番之后,林朝英进了一家晒着小儿衣服的院子,纵身一跃将全套的衣物取下换好便快速离开前往城镇。

她如今刚过了一个冬,满打满算也就两岁,但实际出生至今也不过十一二个月。即便再怎么狂妄也知道自己如今没有这个资本,何况她向来也不怎么狂妄。因此如今力弱,便也不敢大摇大摆的进城去问人,而她现在的眼睛,倒成了一道很好的保护色。将自己混在人群里进城之后,林朝英便将自己刚洗净没多久的小脸弄脏,随后挑了个都是老弱病残的乞丐群,便装作瞎子摸摸索索的过去求助。

这世上有喜欢欺凌弱者的自然也有能够怜悯弱小的人,林朝英很幸运,她挑的这群人正是后者。林朝英前两世一直风光体面,从未作过这样的事情,但因前世的女儿黄蓉幼时淘气,又和洪七公颇为投缘,便时常带着曲敏他们扮作小乞丐出岛去找他玩耍,洪七公事务繁忙,哪里能时时关照一群小孩子,林朝英放心不下,便经常会暗中跟踪保护。如今自己竟也会有扮作小乞丐的一天,林朝英不免有些感慨。

那群乞丐见她年幼又眼盲,得知她是被家人嫌弃后丢弃,纷纷怜惜不已,但他们并不是前世丐帮弟子那般的人,往往自身难保,艰难度日,除了怜悯,他们也给不了林朝英别的。而林朝英需要的本也不是其他,只需他们对自己没有恶意便可。

交待过自己的来历之后,林朝英便直接对老乞丐说:“若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就好了,也许他们能治好我的眼睛。”老乞丐道:“哎,即便真的有仙人,谁又会去留意和帮助我们这样的人,仙人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听爷爷一句话,千万别去招惹这些个大人物,这样才能活得久一点。”林朝英不确定他所说的是否就是她所想的那样,便有问:“这世界上真的有仙人?”

老乞丐靠在墙壁上,缓缓道:“你这样小,没有人告诉过你,也难怪你不知道。如今这个天下大小仙门何止百家。这世上自然是有仙人的。只是那些和我们这些低贱之人没什么关系。”说完便闭上眼睛继续晒太阳,直到听见碗中一声响,便如条件反射般的磕头道谢。老乞丐的碗中多了一枚铜钱,而身旁的林朝英早已不见。老乞丐四周看了看,见不到她的踪迹,萍水相逢也不上心,坐回原地继续晒太阳。

而林朝英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自然也不会真的一直做个乞丐留在那里。但虽说知道了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仙门存在,林朝英却并不准备贸贸然的便去投靠或拜师,在做一切事情之前,她需要先有基本的自保能力,以防不测。

第147章 第八世 岐山温氏 她如今的这具身体根骨并不十分好,但所幸明玉功她已经练了两世,各种武功招式也早已如本能般深入灵魂,因此再次重拾倒也不困难。只是她如今这个身子毕竟幼小,许多招式施展起来并不能达到原有的效果。

而她前世和黄药师在一起数十年,他虽不乐意学明玉功,可是对自己的绝学却是从不吝于传授的。如今林朝英因身体所限,许多自己擅长的东西难以施展,便想到了黄药师的音攻之术。

前世和黄药师合奏,他吹箫林朝英抚琴,是他们退隐江湖之后每日的日常。如今成了她的保命之道,也无人再能与她合奏一曲碧海潮声,她与深林之中此生第一次用自己自制的一管洞箫,祭自己的前世。

在林朝英的明玉功重新修练到第三重时,以音攻猎杀飞鸟和野兔什么的已经不成问题,也可保自己能在寻常成年男子数人围攻之下可以全身而退的时候,林朝英便准备探寻附近仙门,拜师学艺。她虽如今有些能力,也知道自己将来功法大成之后可以远胜常人,但既然能更进一步,她也不想泛泛余生。

何况在这段时间里,她还知道了这个世界不仅有仙人,更有许多邪祟妖灵。若她仅是依靠从前的能力,遇到这些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而她也在冥冥之中总觉得自己必会踏上仙途。

然而林朝英的拜师之行并不顺利。她很幸运,所在之地正是如今的仙门魁首岐山温氏,而她那天看见的御剑飞行之人也正是出自这一脉。但是同时很不幸运,如今仙门灭门派而兴家族。非岐山温氏族人,根本不会被接受,偶有例外也大多是因为对方有所成就,有惊世之才。

如林朝英这般连如何修练都不知道的小儿,自是不会被接受。

虽还可以投身为奴,以求加入,也不是没有一步步从家仆晋升门人的,但以林朝英的骄傲,即便是为了修仙,也做不出卖身为奴的事情。所以拜师求艺之事便就此告一段落。

本以为想要若想求仙少不得使些手段偷师偷秘籍什么,却在明玉功修练至第四重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惊喜。所有内功心法修炼之后,修炼之人便能从体内生出内力真气,为自己所驱使。内力外发形成气劲伤人无形,真气内敛修养自身。但在这个世界,林朝英在明玉功修练至第四重之后却发现了明显有异于前两世的一道气流在她体内形成,累积。

而这段时间在岐山温氏附近徘徊,虽未拜师成功,但也听说了一些从前从未听过的词汇,知道了一些此界特有的词汇。因此如今功法一产生异变,林朝英便想到了当初听到的那些,知道这股陌生的气流就是他们所说的灵力,而这些灵力在自己体内即将累积形成的便是仙门所说的金丹。

仙门弟子体内形成金丹,灵力经由金丹流转至四肢百骸,以施展术法,此为根本。一个人的金丹所能积蓄的灵力多少,大体决定了一个人此生的成就高低。有人天生金丹灵力充沛,便无论修习何种术法都能水到渠成,是为仙门天才。

也有些人,虽有金丹,但所成金丹却只是寻常容器,若修习之人勤奋刻苦,也能有所成就,若懈怠散漫,即便修行也只是碌碌无为。

还有些人,虽有金丹,但却孱弱一般,虽可修出灵力,但大多只是比凡人好上那么一点。

若将灵力形容成水,而金丹就是那个装水的容器。第一类天才,他们所拥有的是一个湖泊江河般的容器,灵力如湖中之水,取之不尽,来的也快。

而第二类,普通修者的金丹则像一口井,你努力些,将井打的深一些大一些,便也能获得大量水源,更有一些能打通水脉从此一飞冲天。但也不乏一些不肯努力的人,坐等水干井枯。

那么第三类人便是那种只有一个水桶的人。他们需要每天打水往水桶里灌水,才能保证自己能从桶里取出水来,但水桶又那么小,因此往往付出再多努力,也只能得到一个满的水桶。而这个水桶还是一个不能变大的水桶。

而除了这三类人之外,便是大多数根本连容器都没有的人。这些人被称作凡人。

而林朝英如今这具躯体,幸也不幸的,刚好是第三类。有个水桶,能修仙,但想要有所成,大概难于上青天。但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自己几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林朝英还是觉得十分心喜。每日兢兢业业的修练,往自己的‘小水桶’里面装水。

因为在这个世界依旧没有师门可以教导她的修行,林朝英便开始尝试以体内的灵力去驾驭自己前两世所学招式。而如今肢体难以配合,林朝英最常做的便是以一管自制的紫竹洞箫练习音攻之术和在自己所居之地摆设阵法。从前许多脑海中闪现过却在前两世无法发挥作用的阵法,这一世配合上灵力倒是被证实了可行之处。

从林朝英去岐山温氏拜师无果之后,因种种原因,她并不想留在城内生活,因此便在郊野寻了一处荒宅落脚。毕竟不是寻常小儿,因此一人生活在荒郊野外倒也没有与见过什么麻烦,每日打猎采果子吃饭修练,倒也自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感觉到体内的灵力之后,林朝英的生活便不怎么平静了,从最初的目露凶光却没什么大杀伤力的兔妖,到恶灵。

虽然都被林朝英用阵法和术法阻挡,但毕竟她如今还是个孩子的身体,这样夜夜被恶灵妖兽所扰睡不好觉,对她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想到城内毕竟有仙门驻守,大概能安稳一些,便决定还是回城。

但她如今毕竟年幼,时常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便不免有些人想要欺负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林朝英如今虽又能力反击这些居心不良的凡人,但到底也不想处处惹事多生事端,因此往往在一个地方呆不了多久便会离开。想到自己前世一直居于东南一带,虽知两个世界不仅人非,就连事物也早已不尽相同,但终究还是想去看看。便一路停停走走,向着东南一代而去。

她在此世,出生便被抛弃,父母亲眷便当做一概全无,她不想去认亲,也不想报复对方心狠,只当自己天生地养,孤零零一个人便也就罢了。想着自己即将离开,将来不见得还会不会回来,林朝英便想去再看看当初的那个狼群。

在经过当初那个村庄时,想到自己还曾偷过一户人家的衣服,当时她身无长物,自然没什么能回报的,想到那家大概也不富裕,临走之前林朝英便去给对方留了些银两,又留书言明是当作当年买他家衣服的钱,虽已过去一年多,那户人家未必记得,但与林朝英来说,当初那件被她不问自取的衣服却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后来她既能轻松狩猎,便也攒了一些银钱,如今便可偿还。

又去狼群所在的地方看了看。

那个地方人烟罕至,否则当初林朝英也不会在那里待了一年多却始终没有遇到一个人。想必是猎人也少往这边来。狼群大多的成员都在,当初的小狼们也已成年离开那个洞穴,和其他成狼们一同狩猎。回到那个熟悉的洞穴,母狼依旧是那只母狼,她又有了一窝小狼。只是这次里面并没有一个人类的婴孩。母狼似乎认出了林朝英,对她靠近山洞并不戒备,只是低低的‘嗷呜’了一声,仍依旧趴在地上给她的孩子们哺乳。

知道她听不懂,但林朝英还是对她说:“谢谢你当年带我回来,养我长大,我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可能不会回来。也许再回来得时候我们就已经互相认不出对方了,但还是谢谢你,让我活了下来。”说完之后林朝英转身出了洞穴,打了两只兔子送回洞穴。

公狼依旧没有回来,这次母狼已经给小狼崽子们喂完了奶,见林朝英回来,嗅了嗅她,大概是觉得她身上狼的味道少了,便如小时候一样,用舌头开始舔她。

林朝英的这个身体十分怕痒,幼时母狼为了给她清理身子,也为了让她身上能有自己气息,每天都要舔她好几次。那时候林朝英虽痒的不行,想要挣脱,可是行动不便挣扎不过,只能任由母狼将她舔得浑身湿漉漉。如今虽有能力闪躲了,但想着自己也要走了,便也不反抗得任她舔了一圈。又自言自语般得和母狼说了一阵子话,想到自己还准备在天黑前去玩下一个城镇,便拍拍对方说:“他应该还要好久才回来,我就不等了。以前他总想带我出去打猎,但那个时候我连路都走不稳,等他回来你再告诉他,我也会打猎了。以后饿不着自己了。”说完搂着蹲坐在她一旁得母狼蹭了蹭,然后起身离去。

林朝英起身之后,母狼便一直跟着她,将她送到洞口,看着她渐渐走远,一声嘹亮得狼嚎,仿佛是对她得送别。

第148章 第八世 途径栎阳 因为知道这个世界的许多地名和自己原来所在的世界有所出入,而那些小城小镇的许多地方更是从未听过,但即便沧海桑田,方位总还是那个方位。前世不论嘉兴还是临安都在东南沿海一代,如今即便地名不同了,人也必定不同了,但她还是想去看看,去看看前世故地是否还在的。但却没想到自从狼穴出来后她便已经偏离了的方向,偏生她自信心良好,自觉地认为自己晨起看朝阳,日落看星辰,所定方位定是没有问题的。却不知为什么每每看的是一个方向,走的确实另一条道。

她如今灵力低微没办法御剑飞行,又因为根骨不是十分好,即便是第三次修练,心法的修练进度却远不如前两世来的快,因此也没有大量的内力给她消耗。而明玉功除非练到第八重或之后,才能达到真气不外泄的境界。因此如今她所能用的内力也十分有限。所以为了有余力应对突发情况,便没有像从前一样以轻功飞来飞去,而是缓缓步行,一边狩猎修行,一边按着自己认为对的方向走去。

直到一路走到栎阳,在去兜售自己的猎物的时候,林朝英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跑偏了,不由得有些丧气。大概是身体变小了,即便里面住了个一百多岁的老太太,但却不免偶尔会有些孩子气,。如今不高兴了,就特别想吃些东西安慰安慰自己。大概是前世被黄药师投喂的太好了,一时也想不到吃什么才能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便一直站在点心铺子前思索。

可她如今的样子,穿得不算上好,虽然挣钱后也买了新衣服,但因为挣得不多,所以衣服也只是成衣铺子里随意买的。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她一双白瞳,想事情的时候眼睛直愣愣的一动不动的就更像个瞎子了,周围又没个大人陪着。店小二便以为是个来乞讨的乞儿。看她站了半天还不走,便没了耐心,一边推着她出了门外,一边骂骂咧咧的说:“哪儿来的小瞎子,要饭也不知道挑地方,点心也是你想吃就能吃的,去去去,赶紧出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林朝英正看着桃酥和荷花酥决定要哪个的时候,猝不及防别人赶出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到了门口。原本买点心吃就是因为不高兴想安慰自己,被闹了这么一出更加生气。正想和对方理论,就听到身后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你把糕点给我,你答应我了的,你把糕点还给我!”

这边正因买糕点不成被人当作乞儿赶出去,后便听到有人提到这两个字,难免好奇回头,便看见一个大概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儿。正追着一辆牛车,问对方要点心。小男孩儿满脸是伤,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裸露出来的胳膊上,满是淤青的痕迹,一看便知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林朝英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追着坐牛车的那人要点心,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却没想到那小男孩儿对点心的异常执着居然被他拉停了那辆牛车。小男孩儿赶紧凑上去大喊:“求求你了,你答应我了,只要把信送到就会给我一盘点心的,你看,我还被打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的,你把点心给我吧,给我吧!”说完撩起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给对方看。

牛车上的那人也下来了,一把将小男孩儿推倒在地说:“你被人打了,老子还被人打了呢!要什么点心!老子就是耍你的,滚滚滚......“说完便将小男孩踢到一边,重新上了马车要走,小男孩儿拉着车轱辘继续恳求。可是那人却一挥鞭子,并不准备理会。林朝英见那小孩儿的手顺着车轱辘滚到地上,眼看就要被牛车碾过去。

牛车本就不小,又坐了个身形不小的成年男子,这一下碾过去,小孩儿的手估计别想好,林朝英虽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但听刚才两人的对话也知道这孩子实在可怜,不忍他再受苦,便一运轻功快速到了他身前,想要将他从地上捞起。可是她却高估了自己如今的体型和能力。

虽动作很快的成功将对方即将被压得手拉出了车底,但那男孩儿明显比她高比她重,她如今又气力不足,运劲之下,并没有如她想象般得拉起小男孩儿飞走,而是双双滚到在地上。

虽狼狈了些,索性人是救下来了,林朝英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便准备要走。却见那个男孩儿怔怔的看着自己得手好一会儿,忽然失声痛哭,林朝英以为他还是被车轮碾倒,便过去拉着对方的手,好好得检查了一下他得指骨,见只有一些破皮,并无断裂得迹象,便道:“没断,就蹭破了点皮,过两天就好了。”

说完却听对方哭得更大声了。

想到对方一个小孩子,经历了这种事情心有余悸也是有得。又见他方才为了追那人要一盘点心不依不饶,连命都不要的样子,猜测他可能是饿得狠了,附近最近的卖食品的店铺就是她刚才看点心那家,但她被那小二气着了,这会儿不想去买点心。便看了看四周,见有卖糖得也有卖包子得路边摊。想着这么小的孩子大概都是爱吃糖的。便一样买了一些回来,塞到对方怀里。

“别哭了,男孩子家家的,哭成这样不羞么?既然饿了就吃个包子垫垫,这里还有一包糖,给你甜甜嘴。”

男孩儿听到有糖,立刻停止了哭泣,颤抖着捏了一颗糖放进嘴里,这才看向救了他得林朝英。只见他神情一顿,呆呆得看了林朝英一会儿,道:”你是个瞎子啊!”

林朝英被他这一问弄得更没了心情,但也觉得不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便屈指弹了一下对方得额头以示惩罚,道:“你这小孩儿,说话可真不讨喜。”说完自己站起来,道:“快别在路中间躺着了,回头再被车碾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第149章 第八世 初遇薛洋 小男孩儿听了立刻站起身来,亦步亦趋得跟着林朝英,一边歪着头去看林朝英得眼睛。看了许久才一副恍然大悟得说:“原来你不西......“正准备说对方不瞎得时候,想到对方大概不喜欢听到这个字。便立刻改口道:“对不起,我刚才不知道。谢谢你救了我,还给我买糖,你叫什么?我叫薛洋,你家住哪里?以后我还能看见你么?”

“我没有家,只是路过这里,以后大概不会见到了。”

薛洋道:“我也没有家,你要去哪儿?我可以跟着你么?我现在虽然很弱,但我以后一定会变得厉害起来得,我可以保护你!”

林朝英说:“我要去看海,很远的。一路上会很危险。”

”看海?那真的很远,你还那么小,怎么去那么远得地方,太危险了,我还是跟着你吧,我真的可以保护你!”

林朝英不语,薛洋便一直叽叽喳喳得跟着,从一开始找各种理由说要跟着对方,到最后自顾自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跟着之后,便一直问对方得名字。自开始修炼之后,林朝英便觉得自己身边出现恶灵邪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本就因为自己一个人难以抵抗,所以才到人多的地方来,一来阳气重些,邪祟也能少一些,二来即便有问题求救也能更方便一些。但她绝对没有准备带一个没有自保能力得孩子在身边。

毕竟若是他真的因为自己儿出了什么意外,她大概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想到小孩子都怕鬼,便对他说:“看见我的眼睛了么?我特别容易招惹邪祟,如果你跟我呆在一起,每天都会见鬼,早晚会被鬼吃掉得!所以,我们就此别过吧,你真的别再跟着我了。”

却听薛洋哈哈一笑道:“原来你怕鬼啊?那你就更得让我跟着你了,我薛洋最不怕得就是鬼了!”说完依旧嘻嘻哈哈得跟着林朝英。一会从林朝英给他买得那包糖里摸出一颗问她吃不吃,一会儿又问她有没有地方住,弄得林朝英不由得扶额。

只是对方一个小孩子,她本就对这种很会缠人得性子没办法,又觉得对方可怜,讲理恐吓都行不通,便没办法只能让他跟着。城中能落脚得地方不多,而她即不想住得太偏僻荒凉,所以一般都是找些中等得客栈暂住。原本她一个人时便常常被人当作乞儿,如今又有个脏兮兮穿的破破烂烂得薛洋跟着,到更是让人一眼就觉得他们是来上门乞讨得。林朝英这个人不喜欢受气,对方神色不好,她便扭头就走,也不解释。只是往常或许还有人见她干净整洁得,先给她开口得机会,今天却连走了好几家店都是刚一靠近便被嫌弃。

薛洋大概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得缘故,连累了林朝英,但他就是想跟着对方,这是第一个主动给他买糖吃的人,他不想这辈子分开后也许再也遇不见对方。见林朝英又被人拒绝后,转头看着他,还没等林朝英开口,薛洋便一副可怜兮兮得样子,说:“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一会儿你进去,我在街角等你,我不跟着进去,他们就不会赶你了。”

见了他那副样子,林朝英便觉得仿佛看见了当年得黄蓉。黄蓉很聪明,但在习武练功上却总不肯用心,每每她或黄药师要惩戒她得时候,她便做出这副模样,积极认错。弄得他们两人谁也下不去手来狠心管教,最后那样绝艳的天赋,却被惯得只学了个二流得身手。但别看黄蓉当年认错积极,但事后却总是不改得。如今这薛洋,分明也是一样得路子。

林朝英无奈,想着对方也是孤苦,便决定让他跟一阵子,等他知道自己之前所说的不是骗他得,被邪祟吓几次,总会离开得。

但如今他那个样子,人靠衣装,也难怪那些人总看人低了,实在是那个形象,说不是乞儿也不会有人信得。决定了暂时带着对方,林朝英便带着薛洋去成衣铺子,买了新衣服。又跟掌柜借了水让他洗脸。打扮一番之后,露出了本来面貌,倒是长得十分可爱,只是大概是因为如今在换牙,冲着林朝英一笑,便露出他缺了门牙得样子,看着有一分憨傻。

果然薛洋换完衣服之后,两人再去投宿便没再被人拒之门外。

此时林朝英不知道,她觉得对方小小年纪可怜他,因此才同意带着他,可对方却是真的把她当作小孩子,想要保护她。

两人结伴同行了半个多月,薛洋知道了林朝英一个无父无母得流浪儿是怎么能住得上客栈,买得起新衣,吃得了糖。林朝英也相信了对方是真的不怕鬼。几次遇到邪祟,林朝英有心教薛洋自己所练得功法,以让他有自保得能力,但却发现对方并不适合练明玉功,仿佛这套功法只有林朝英才能练出气感。而薛洋即便资质根骨都比她好,练起来也依旧像碰到了一部假心法,毫无作用,别说灵气运行,就连内力都没有一点。

可是薛洋却凭借他自己得头脑摸索出了适合他自己得方式。两个人都无人教导,只凭自己摸索,一时之间倒是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多了一个人同行,林朝英也觉得旅途没有那么孤单,仿佛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终于有了一个同伴,这是她在以前两世都不曾有过得感觉。熟悉之后,薛洋总让林朝英喊他哥哥,可林朝英骨子里得灵魂做他太太太奶奶都足以了,怎么可能喊的出口,因此便叫“小洋”或者“洋洋”。不论对方怎么抗议,也坚决不肯叫哥哥。薛洋无奈只能自己口头上占占便宜,依旧固执得叫对方做妹妹。

平顺的日子过得久了,也总会起些波澜。

林朝英去看海并没有固定得地点,也没有觉得非要什么时候去,只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归属感,所以便想要去从前熟悉的地方看看熟悉的风景。如今有人同行之后,倒是更加不慌不忙起来。

她和薛洋都没有经过正统的修炼教学,林朝英凭前世和今生得运功感受自己摸索,又用本就半吊子的窍门去教薛洋。两个人一个敢教一个敢学的,虽最后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薛洋并没有办法修练林朝英如今的功法,却也在她的诉说中自己找到了另一种法门。

第150章 第八世 医师温情 两个人走走停停玩玩的,后来林朝英嫌走路太累,便在林子里伐木造了两只木马,驮着两人前行,因为缺少许多工具,一些精细的零件无法完成,傀儡木马虽能自行走动,但却也需要时不时的手动去给它上发条。

几天后薛洋忽然福至心灵想出以术法符咒驱使木马,如此一来不仅木马前行速度快了许多,也不再需要有人停下去给木马上发条。薛洋的设想中,他们甚至可以造一只飞鸟。只是想法虽可行,但两人如今都灵力低微,即便有这个想法,也难以实行。

所以每每到了木马该上发条的时候,依旧是薛洋下马去手动操作。

木马行走不快不过毕竟能代步慢行,两人用它也是为了有趣方便,但是有一天却在路上忽然遇到一阵暴雨,木马行路太慢,林朝英便想弃马早点去找避雨的地方。可对薛洋而言,这不仅是他一件代步工具,也是他人生拥有的第一样类似玩具的东西,因此十分不舍。两人在雨中争执许久,最后林朝英还是败在了对方可怜喜喜的目光里,同意骑着木马去找地方避雨。

但是却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健健康康的林朝英却因为淋了这场雨而发起了烧。

等他们找到一座破庙可以避雨的时候,林朝英已经烧的迷糊了。薛洋大惊失色,但是荒郊野外的去哪里找一个大夫来。林朝英虽会医识药,但她病得迷迷糊糊连话都说不清,而清醒的薛洋却什么都不会,只能不用的用衣袖给她擦拭额头,抱着她大声哭求:“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能救救我妹妹!谁能救救我妹妹!?”

或许是他哭的太可怜了,感动了上天。或许是林朝英再次命不该绝。正在薛洋痛哭无助的时候,一个红衣女子背着药篓跑进了破庙。红衣女子名叫温情,家中有个体弱多病的弟弟,为了给弟弟治病,来这边附近采药,却遇见大雨,她本是仙门中人,采到她想要的草药之后,原本正准备离开,可是却在听到了薛洋的求助后折回此地。

她是岐山温氏最好的医师,治疗一个小儿发热自然再简单不过,几颗药丸子,几针银针,林朝英的情况便稳定了下来。见到情况稳定,她对薛洋说明状况之后便准备冒雨离去。在薛洋的再三追问下,才留下姓名。

第二天清晨,林朝英再次醒来时,高烧已经褪去,甚至感觉自己整个人精气神都好了些许。但薛洋却异常紧张,一直拉着他说对不起,说自己差点害死了她。

林朝英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脆弱,居然因为淋淋雨就病的如此严重。若昨日没有遇到温情,只怕不是烧死了就是烧傻了。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怪薛洋,毕竟他是个真的孩子,而自己却是成人了,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又怎么能怪罪到一个孩子身上去,便笑着道:“这不怪你,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我,若是一直用木马代步,我们还得做把伞撑着才行,这样大太阳的也晒不着,下雨天也淋不着,你觉得怎么样?”

林朝英本意是为了安慰对方,但薛洋却很认真的思索之后说:“这个主意好,最好在木马身上造一个可以固定雨伞的地方,这样就不用你一直拿着也不累人。”

林朝英刚生了场大病,两人不着急赶路,便准备在破庙多待一段时间。

林朝英觉得大概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体底子不好,自己如今内力修行的进度又慢,所以才导致如此体弱,便在停留的这段时间里加紧了修练。而薛洋则每日在木马上敲敲打打,准备加一个既美观又方便伞上去。他在制艺机关符阵方面的天赋是林朝英三世以来遇见过的人中最有天赋的一个,别人可以举一反三,在他那里简直举一返百。更是上手极快。

林朝英在造木马时,亲手制作的只有一只。而另一只则是薛洋在旁边看过之后当场复刻出来的。甚至细节精巧之处也完全无须一一指点。仿佛只是折一只纸鹤那样简单。如今只是加一把伞,对他来说更是简单不过了。不过一个白天,两只木马便被他全部拆装完毕。

等到二人休整完毕再次出发时,林朝英便见到了被薛洋改造过的木马。外观上看和原先并无区别,唯有木马的背部靠后的位置多了一个被切割过的四方形。需要时按下马鬃附近的一个小机关,后面的四方型位置便会缓缓身上一把足以覆盖整匹马身的打伞。而伞的杆子上也有一个小按钮,一按伞柄便会承扇形散开,能作为累了时候的倚靠。

两年的时间很快过去。

这两年里,林朝英那变异版的明玉功终于修炼到了第六重。要知道她第一次修行明玉功时,只花了不到十年便修练大成,抵达第九重。第二世虽时间上用的久了些,但却是因为刻意压制的关系,若非如此,以她那时的根骨,大概不需五年便可大成。

可是今生她自出生开始便遇重重危机,可以说从生下的第二天开始便一刻不停的在用心修练,可如今却进展缓慢。明玉功心法本就是越往后修练越难,如今六年的时间,她只练到第六重,后面的修练只会越加的困难。

无耐心法运行她早已烂熟于心记得刻骨,但是这身体的经络却十分闭塞难通。

而这几年薛洋也充分的见识到了当初林朝英所说的易见鬼体质是真实存在的了。他们二人都没有人教导,自然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能归结于运气太差。而薛洋为了保护这个运气十分差的的妹妹,也是竭尽所能,计策百出。好在两人虽然都是法术平平,却总能凭阵法符咒化险为夷。

但总归两人都是半蒙半猜着修练,让人十分担心会出什么岔子,她自己倒还好,明玉功是她练惯了的,虽说根骨差进度慢,但总不会又出错的地方,可是薛洋不同,他现在修练的路子,三分之一靠林朝英瞎指导,三分之一是他自己琢磨,另外三分之一的来路就很离谱了,路边摊上买来的话本子和所谓秘籍。

所以林朝英便想着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薛洋找个合适的师门。

第151章 第八世 火烧仙居 从岐山到姑苏,林朝英花了将近四年的时间才到,原以为会见一片盛世花开,却不料正遇到岐山温氏逼上姑苏蓝氏的云深不知处,说姑苏蓝氏有悖逆之举,令其焚烧仙居。姑苏蓝氏子弟自然不肯,因此双方大打出手,但温氏势大,蓝氏不敌,最后百年仙府付之一炬。

林朝英和薛洋远远的看着青烟缭绕的云深不知处许久。

林朝英道:“姑苏蓝氏向来风评甚好,蓝氏子弟也有纷乱必出的美名,又善音攻之术,于你于我都合适。本想着过来拜师学艺,或许能成,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小洋,现在可怎么办?”

薛洋道:“早和你说如今仙门之中,以岐山温氏最盛,若要拜师,自是找最好的。现在好了,跑这么远过来,看一场大火。还能怎么办?回去啊!”说完调转车头‘得得得’的向着西面去了。林朝英又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追上薛洋。

这几年两人一路上也置办了不少家当,因着林朝英的体质,所到之处一入夜便必有邪祟,最初还好,两人便依旧住在人多的地方,想着是不是能用阳气压制一些,可在频频有邪祟误伤周遭的人后,林朝英便再也不肯去住客栈,平白拖累别人了。她也曾无数次劝薛洋和自己分道扬镳,可相依为命久了,不说薛洋万万不肯,在她心里也是真心把对方当作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于是两人便离群索居,行山间小路一路慢行,这才花了两年多的时间赶到姑苏。又因为一路行来并不是处处都能有居所遮蔽。而薛洋又被当年林朝英的那场大病着实吓得不轻,于是一路走来,木马渐渐变成了木马车,木车马又逐渐扩建成了一个带咕噜的小房子。这也便成了两人的家,一个走到哪里便带到哪里的家。

林朝英追上薛洋,道:”可我不喜欢岐山温氏,我跟你说过的,最早我去的就是温氏,他们的作风,我实在不喜欢。”

薛洋道:“可温氏的温情救过你。我觉得温氏挺好的。”

“温情是好人,可温氏,哎。如今你也看见了。这次是姑苏蓝氏,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你愿意为奴为俾,为虎作伥?”

“你就不能上来再这小短腿,走得又慢,等你半天了也追不上来。”

林朝英一听小短腿,登时火上心头,也顾不上说别的,以轻功三两步飞上缓缓行动着的小房子,一巴掌‘啪’的一下拍在薛洋头上,道:“下去!抓一百只麻雀,要是再捏死了一只,今天没有糖吃!也没有点心吃!”说完一脚提起,便准备将他踹下车去。

薛洋说完那句‘小短腿’便已知不好,心里早早有了准备。只是林朝英动作实在快,头上那巴掌挨了个实,可好在紧接着便一跃起身躲过那一脚,窜到树上,一边笑一边说:“我不是故意的,上次不是还八十一只么?这回怎么成一百只了?这林子里有没有一百只麻雀都说不好。”不过话是这么说,他却还是乖乖的轻身飞起,四处追赶掳掠了起来。

两人的术法都是半吊子,但林朝英前世所学的身法二人倒是逐渐练熟了。薛洋练不了内功,但他的灵力比林朝英高上许多,加上身法之后便更加如鱼得水。林朝英便教他剑法轻功,两人各种琢磨之后甚至也可御剑飞行。林朝英见他听话的去练习天罗地网式,便自己走进小房子里。

小房子分内外两间,内间长宽不过五尺,却装点得十分精致紧凑,一边壁上安着铜镜旁边四五个小抽屉放着林朝英得一些头饰。一面则按着一小格一小格得柜子,用来装林朝英得衣服。另外一面则开了一扇小窗,挂着帘子。

房间虽小,但住一个体型更小得林朝英却也是足够了。人都说七尺男儿,林朝英虽不是男儿,如今年岁也小,可才三尺得身高依旧让她很内伤。尤其是心法越练到后面,她感觉自己便长得越慢,可若不练了,又难以自保。所以才有心寻个师门重新练一套不至于让她长不高得修为。

小房子的外间是薛洋得住所,宽依旧五尺,长却足有八尺。也是一壁柜子,一壁匣子抽屉。柜子一样装着衣服,匣子抽屉却是用来装各色干果甜品和糖。薛洋嗜甜如命,两人有了钱后,他恨不得将糖果铺子搬回家来,可是他这几年换牙,新长得还没用多久便有了蛀牙得迹象,林朝英便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多吃。所以这几个匣子上全都带锁,虽按在薛洋床边,可钥匙确实林朝英收着得。

小房子外有个箱状的踏脚,掀开里面装着米面油盐等物,盖上则可以用来坐落,平时白日行路,林朝英和薛洋便是坐在这个箱子上,一来为了控制木马行走方向。二来也可欣赏沿途风景。两人行路,大多一个在车上,另一个便去练习轻功身法和剑术。

因为林朝英的体质,小房子的四周挂着薛洋自制的镇魂铃铛,铃铛平日风吹不响手摇不动,只有邪祟靠近才会发出动静警示二人。房子的周围也画满了各种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驱邪符咒。

之所以不知道符咒有没有用,大概是因为铃铛每夜会响,邪祟天天都有,但好歹这小房子用了两年,还没有因此而坏掉,倒也奇了。

一路慢悠悠的走着,薛洋也早已完成了一百只麻雀的任务,练了一遍剑法回来。两人便商量着晚上住在哪里。林朝英想要挨着水源,而薛洋则持不同意见。

“还住水边?你忘了那次在碧灵湖遇到的水行渊了?差点连家都没保住,反正我是再也不想遇见那玩意儿了。”

“这东西虽比水鬼厉害许多,但也不是哪里都有的,这山林小溪,就是寻常水鬼都不见得会有,怎么可能会有那东西。何况住在林子里就安全了?你忘了昨天那群走尸和之前的食魂煞了?回头弄得乱七八糟的,还容易把房子弄脏了。”

薛洋听到会把房子弄脏,便有些妥协,林朝英又说:“挨着水源圈块大点的空地,晚上我把阵法的距离再圈大些,说不定能睡个安生觉。”

“要到那样的距离,你的灵力够用么?要不还是我来吧?”

林朝英白了薛洋一眼,道:“我现在用剑有点费劲,你还是留着点灵力以防万一吧。”

第152章 第八世 姑苏蓝涣 林朝英前几世均可以剑气伤人,因此虽习剑法可却从不佩剑。

不料今生却捞了这么个体质,如今虽有剑气,却只能在和凡人打斗时有些用处,用在邪祟走尸妖灵身上都没什么大作用,唯有附上灵力才能伤敌。可偏偏她只有’一桶水‘的灵力,若附于兵刃之上或许还能撑一会儿,单以剑气确实两三招就会力竭。

可偏偏身量幼小,短兵虽可用,她却嫌会不慎弄脏自己,而长剑,不提也罢,她比剑高不了多少。拿起来实在滑稽,因此也不乐意用。因此薛洋学成之前,她便用音攻护两人周全。等到薛洋也能当个战力的时候,她就索性只安心做个辅助了。

何况薛洋的金丹是口‘井’,唯有不断磨练战斗,才能有触到水脉一飞冲天的那日。

如今每每两人有分歧,最后总是以林朝英胜出为结尾。在林朝英看来是自己‘以理服人’。可对薛洋来说,确实自己是哥哥,要让着妹妹。

两人沿途一路寻找即靠近水源又能有一大片空地的地方。遇到路窄难行的地方,便贴张符咒,以灵力催动飞行一阵子。总算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找到了两个人都满意的地方。

停下之后,薛洋开始生火做饭,林朝英则去稍远些的地方一路绕圈布阵,以期能做个大些的防御法阵,让两人能不受干扰的睡个好觉。

走着走着,林朝英忽然停了下来。她看见不远处仿佛有个人倚在树下,她虽实力大不如前,但五感却依旧灵敏,那人被靠树坐在地上,隔着老远林朝英便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她知道自己所到之处必有邪祟,而她如今在此布阵,邪祟可能进不来,但阵外这个明显受了重伤的人只怕就要凶多吉少。想着自己刚才和薛洋找地方时并没有见到此处有人,那这个人应该才到不久。

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林朝英在心里琢磨了下自己和薛洋能不能在护住自己的同时再加一个人后,便否定了两人的实力。毕竟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加上她的体质,只怕会引来更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本着谁也别拖累谁的想法,林朝英准备去劝这位兄台最好找个离自己远些的地方歇息。

林朝英走到树旁,终于见到了那个伤者。那人看着二十岁上下,一身白衣,额上系着一条云纹抹额。即便瘫坐在地,也能看出其体型修长。阖着双眼也能见容貌之昳丽。林朝英看了,叹息道:“这样一个人,谁忍心看你去死?”

见他这身打扮,林朝英便已对此人的身份有所猜测。毕竟他们刚看完云深不知处的那场大火。此时便有一个伤者出现在离那不远的地方出现。她本准备带薛洋去云深不知处拜师,自然对他们的服饰有所了解。心想虽没有同门的缘分,但奈何。林朝英不得不承认,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个人去死。

探了一下气息得知对方还活着,怕有人再追来发现他,林朝英说了句:“这是敛息符,不伤人,你可别攻击我。”便拿出一张符箓贴在了那人的身上。那符箓是因为林朝英的体质,而研制出来用来隐藏气息的。毕竟有时会出现一些大家伙,她和薛洋抵挡不住,便只能隐藏躲避。但她灵力有限,因此一张符箓只能保一个时辰的功效。

符箓贴好,林朝英见那人依旧没有动静。而她又拖不动他,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又自顾自的说,“我先去摆阵,你要是醒了可别乱跑,一会儿弄好了,我叫小洋来扶你回去。”说完便自行离开,去继续布阵。甚至将阵法又扩大了一圈,把男子所在的地方也圈了进去。

她没看见的是,她走后不久,那男子便睁开了眼睛,他揭下林朝英贴在他身上的敛息符看了一眼,随后轻出了一口气。他不知那人是敌是友,如今他身负姑苏蓝氏的传承,不能不小心,也不敢不小心,不过这收敛气息的符箓倒是他现在所需要的,因此便将符箓重新贴在身上。原准备离去。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他以为是刚才那女孩儿回来了,便准备向其道谢后再走,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少年路过林子和他擦身而过。

他在心里想,莫非这人就是刚才小女孩儿所说的‘小洋’?便想着和他说也一样,却见那少年仿佛没看见他一样的直接离去了。这是他才发现,他和少年之间仿佛这个什么,他能见到对方,可对方却没看见他。想到刚才小女孩儿离开前说自己要去摆阵,大概这就是小女孩儿摆下的阵法的功效。

没等他想完,林朝英便已经带着薛洋过来了。因为还有个伤者在这里,林朝英摆阵的速度极快,摆完之后又立刻去叫了薛洋过来,准备合二人之力,带这个人回去救治。”咦,你醒啦?!”

那男子听见刚才那个小女孩儿的声音,便回头看见,就见一个六七岁上下的白瞳女童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正看着他的方向。

林朝英道:“你醒了就太好了,本来我还想着我和小洋两个人能不能抬得动你呢?若一路把你拖回去,那可实在是太抱歉了。”

薛洋见那人一身白衣早已处处沾血,腰腹处还明显有伤,便上前扶着他说:“你放心吧,我和我妹妹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情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看你现在的样子大概也走不远,还是和我们在一起会比较安全。”

说完两人便林朝英带路先行,薛洋搀着男子一路走到他们今晚准备驻留的地方。

驻地里,薛洋之前做好的饭菜也摆放在案几上了。林朝英对受伤男子说:“要不然先吃饭吧?回头你的伤势在屋里点了灯烛也能处理,但是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见那人并无意见,三人便快速的吃完了饭。饭后,薛洋去收拾碗筷。林朝英则带着男子回到房车之上,林朝英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交代她和薛洋的身份和出现在此地的原因,毕竟这样一个人,此时可能早已犹如惊弓之鸟,若自己和薛洋令他起疑,十有八九他便会偷偷离去,如今天快黑了,出了阵法,外界可能会很危险。还是那句话,一个人长了这么张脸,又不是坏人,总会不忍心让他轻易死去的。

“我和小洋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两人一路走来也颇为坎坷,虽自己瞎琢磨了些小玩意儿,但毕竟不是正经学过的,很多东西不知道对错。原先准备去云深不知处拜师学艺的......”说到这里,林朝英便顿了一下,看向那人,见他面露痛色,又继续道:“抱歉,如今这种情况,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便准备继续四处游走四海为家。只是我的情况有点特殊,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容易招惹邪祟。可能也是因为修练都是自己琢磨的,哪里练错了吧?所以入夜之后我所在的地方常有大量邪祟出没。我刚才设的那个阵法,能阻隔阵法内外空间,令邪祟进不来,也不容易发现我。但是阵法之外大概会有些危险,你若无事,我定是要劝你离开的,但如今这样的情况......你还是和我们在一起会比较安全。”

自顾自的将一切交底之后,林朝英也从对方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确实如她所想,他正是姑苏蓝氏的子弟,如今为温氏所迫,父亲重伤,弟弟被逼去温氏受训,而他只能逃离云深不知处。

他,名叫蓝涣,蓝曦臣。

第153章 第八世 得蒙指点 林朝英虽见他时便知他在蓝氏也必定不是泛泛之辈,却没想到,居然会是姑苏双壁之一的蓝曦臣。若非不合时宜,她都想要欢呼一声了。

为对方包扎好伤口之后,林朝英见他那身白衣实在脏地有些难以上身,便让他在薛洋床上躺着,将衣服脱给她拿出去洗洗。蓝涣幼承庭训,最是端方,怎么肯在女子面前赤身裸体,虽然这个女子刚刚为他治伤时已经看过赤裸的上身了,虽然这个女子才六岁。但她的心智成熟,言语清晰,让他没办法把对方当作寻常小儿看待。就算是寻常小儿,那也是男女有别。何况对方的意思还是让他连裤子都脱了拿出去洗。更是万万不肯。

林朝英便道:“你这身衣服,也不知道在哪里打过滚了,又都是血迹。怎么好睡到小洋的床上?快别墨迹了,晚了明天衣服干不了,小洋的衣服你也穿不了,到时候你还得光着。”

“我怎好睡令兄的床上,曦臣在外守夜便好。”

“外面有镇魂铃,不需要守夜,你若不好好休息,如何能快快好起来?只有你好了,才能重整蓝氏,救回你弟弟啊。”

两人墨迹了半天,最后蓝涣还是拗不过林朝英,只能别别扭扭的脱了衣袍,盖着被子睡在薛洋的床上。

好在当年造床时,薛洋便说自己将来能长多高多高,所以那床造的几乎占了外间所有空间,只留了一条过道来让林朝英回房用。所以如今蓝涣躺下后,即便再睡一个薛洋倒也不显得拥挤。

林朝英拿着脏衣服出去,薛洋则正好洗完厨具回来装回箱笼里。将林朝英拿着一兜衣服出来,还没等她开口,便连忙说:“要洗你洗,我不洗。最讨厌洗衣服了!”林朝英无奈,只能说:“行,衣服我洗,只是如今他那个样子,出去洗澡应该不太方便,你去打些水给他洗漱一下。”

这回薛洋倒是没有反对,毕竟两人晚上要睡一个床,他也不希望对方脏兮兮的。等林朝英洗完衣服回来,薛洋也已经拿了一床被子放在他自己的床上了,只是他并未躺下休息,而是一直就着灯烛,在小案几上画着符箓,见林朝英回来了,才收势,放下笔,将所有东西收起来。

两人互相道过“今夜好眠”之后,林朝英又和蓝涣说了句:“今夜好眠。”得到对方的回复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或许是这次运气格外好,又或许是这次的地方选的好,阵法摆得好,总之居然难得一夜无事,一觉睡到大天亮。

可即便这是一个难得安生的夜晚,林朝英和薛洋也不准备在此长期停留。这都是血泪的教训。因为从前也有一次,他们到了一个地方,那天也是一夜无事,他们便以为找了个风水宝地,准备多安生几天,可谁知第二天夜里,出现的邪祟却是从前的成倍。从此二人吸取教训,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两天。用过朝食,两人准备离去,蓝涣此时也无处可去,且伤势未愈,便在林朝英的劝说下和他们一同上路。

在经过一个城镇的时候,薛洋进去给蓝涣买了几件换洗的衣物。自那之后,倒不再需要蓝公子忍着羞耻赤裸着睡觉了。

半个月后,蓝涣的伤势有所好转。

林朝英和薛洋居无定所,蓝涣也是在逃之身,所以几人倒还是一起结伴同行,四处流浪。

蓝涣有所好转之后,为报答林朝英二人的收留,在知道他们完全不懂得正统的修练方式之后,便出手指点了二人一些修练的法门。

他也会教二人一些不涉及蓝氏秘术的,如袖里乾坤之类的生活类小法术。在一次见到林朝英用洞箫吹奏碧海潮声曲来退敌后,更是让他觉得林朝英确实十分适合做蓝氏弟子。而薛洋身法剑术也令他十分惊叹,直言若非薛洋如今灵力低微,只怕同辈之中能胜他者不超过五人。

虽然蓝涣曾提过将来云深不知处重建便欢迎林朝英和薛洋前往。但两次拜师都不顺利,林朝英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而薛洋在得知蓝氏那三千条族规的时候,更是脑袋都快要摇掉了的连声拒绝。

蓝涣也不勉强,又得知他们虽不准备再去云深不知处,可也没有再去其他地方拜师的意图后,怕他们在修行上会走歪路,便越发的细心教导。令两人着实受益匪浅。

走走停停,又一个多月后几人才走到夷陵一代。此时蓝涣的伤势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因虽然跟着林朝英他们四处流浪,他也在一路上去了不少途径的仙门世家,劝说他们和蓝氏一同反抗温氏的暴行,如今已颇有成效。就在他准备过几日和林朝英薛洋二人告别的时候,忽然收到消息,他父亲,蓝氏家主青蘅君,重伤不治,过世了。

那是林朝英第一次见这个向来清煦温雅,沉稳可靠的泽芜君如此失态难过。

林朝英不知如何安慰,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快回去吧,云深不知处如今需要你。你弟弟,你的族人......”

蓝涣本就是极端方沉稳的,失态也不过一会儿很快便稳定了情绪。

和林朝英告别之后,他甚至等不及和出去狩猎来做今日午餐的薛洋道别,便火速御剑返回了姑苏。将近两个月的同行,他终究有自己的使命,也只是林朝英他们旅途中的过客。

蓝涣走后,薛洋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这些时日的相处,虽因为蓝涣不会洗衣服而常常需要他代劳而有些小小的牢骚,但他也是真心的喜欢这个温柔可靠的兄长。他不仅教会林朝英和薛洋他们最需要的东西,在他伤势有所好转之后也会每夜守护他们,保他们平安。

只是他也明白蓝涣有自己的责任,不可能一直和他们一样四处流浪。在抱怨完一句:”怎么也不等我回来。”之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第154章 第八世 射日之征 数月之后,他们经过各地,时常会听到一些消息,听说岐山温氏在各处设置监察寮,稍有不顺服的,便会被灭门。听说蓝涣回去之后重建了云深不知处,听说他弟弟也回去了。听说他们招募门生和云梦江氏,清河聂氏,兰陵金氏为首的仙门百家,共同讨伐倒行逆施的岐山温氏。

“妹妹,你说他能成功么?听说云梦江氏的家主和夫人都死了,如今只有个十几岁的小孩儿扛大旗。兰陵金氏又是个墙头草。他们家也只有他和他弟弟。清河聂氏的家主倒是强横,只是其他那些家族都被打怂了。这联盟怎么看都觉得很不靠谱。”

这么多年了,林朝英也懒得去计较对方总叫自己妹妹这件事情了。“会成功的,对于这些世家来说,不成功,等待他们的早晚是死,是家族的覆灭或堕落,对他们而言,这是背水一战。所以,会成功的。”

又过了数月他们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岐山一代。此时各个家族汇聚不夜天,誓要铲除温氏,而温氏在各地所设监察寮也早已被各个世家攻破,温氏家主温若寒的长子甚至被清河的聂明决枭首示众,岐山温氏,已是强弩之末。

而他们回来此地是因为他们还有个恩人在此,温氏的人或许都死有余辜,但温情救过林朝英,她和薛洋都一致认为若温氏覆灭,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出恩人。

但战争结束的太快了,他们还没有做出计划,想着怎么说服温情趁乱逃走,怎么在各世家眼皮子底下救人离开。云梦江氏的魏无羡就以一杆长笛,一曲杀了温氏数千人,也吹灭了温氏的军心,而兰陵金氏金光善的私生子孟瑶卧底温氏,在最后关头,亲手杀了温若寒,结束了一切。

林朝英四处打探温情的下落,得知她未死之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可是温情和温氏其他活着的人都被兰陵金氏为首的仙门中人看押起来。林朝英和薛洋虽受蓝涣指点,如今也算一日千里,但毕竟底子在那里,想要救人还是千难万难。

又打听筹谋了数月之后,终于得知了温情的下落。又观察了一段时间的守卫之后,两人才在一天夜里,用声东击西的法子。由林朝英迎来邪祟吸引看押之人的注意,再由薛洋前去找出温情。为了此行能够成功,两人甚至破例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停留了好几天,以吸引更多邪祟。

果然大量的邪祟一出现,便吸引了看守之人的注意。几乎所有人都出来参与这场忽如其来的夜猎。但薛洋那边的援救却并不顺利。他虽很快找到了温情,但温情却不愿意抛下弟弟和那些无辜的族人独自逃生,眼见被林朝英吸引来的邪祟快要被斩杀殆尽,那些人也快要回来,薛洋只能同意带上这老老小小近百人一起离开。

索性他们原本就因为要救温情而多准备了一个房车。百十人逃出之后,便全部进入房车之中,贴上敛息符和飞行符之后,两车便迅速的飞行向他和林朝英约定好的地点飞去。

而另一边林朝英则贴着敛息符快速离开引出邪祟的地方,以轻功同样去往那个约定地点。两边会和之后,又马不停蹄的一路向西。因为知道救下温情之后必会有追兵紧追不舍,二人早就画了无数的飞行符和敛息符来准备。

果然温氏族人一夜之间被人救走将近百人的事情传出之后,四处都是打探追捕之人。这么一大群人,不论去哪里都太多显眼,很容易便会暴露行踪,林朝英和薛洋便只能带着他们往无人深山处逃亡。一路飞到昆仑雪山一代,才总算避开所有人安稳下来。

可即便是这样的地方,林朝英的‘易见鬼’体质依旧能发挥作用,不时便会有雪妖山鬼之类的东西出现。温情这一脉本就温和不争,在经过不夜天一战之后更是死了大部分的战力,如今剩下的不过老弱病残,大概也只有温情和她弟弟算是多少会些术法,有自保之力。林朝英若不在,此处地广,妖灵邪祟本就不易聚集,他们自然是安全的。可她留下,这些人却难以安生,在和温情说过缘由之后。林朝英又为他们设下了几重隐匿的阵法,又留下一辆房车和干粮生活用品之后,便告别了他们。

而温氏族人也在温情的带领下,在昆仑山深处,建屋种地,定居下来。温情善医,会易容之术。有所产出或者需要采购什么东西,便由她一人出去完成,倒也一直没有出什么状况。

林朝英和薛洋则在离开之后继续四处流浪。

那日他们救人时,房车和自己都贴了敛息符,随后逃离现场又十分迅速。因此那些看守之人并不知道是谁救了温氏的人。但大量邪祟的出现却让众人将矛头对准了云梦江氏的魏无羡。只因那天一曲陈情,召唤出来围剿不夜天的,正是这些怨灵邪祟。可偏偏事发当日,魏无羡和江家现任的家主江澄正在云深不知处做客,商讨恢复云梦莲花坞之事。也因此可见清白。但魏无羡不夜天一战太过耀眼,总有人视其为眼中钉,因此魏无羡纵邪祟救人之事依旧被人传的有模有样。只是后期所有人见魏无羡每日在莲花坞并无和温氏出逃的那些人有所联系或接触,这个流言便也渐渐的平息了下去。

唯有和林朝英他们接触过的蓝涣在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莞尔一笑,猜到了始作俑者。但他并不准备告发他们,不仅是林朝英帮过他,也是因为他打听过,知道林朝英所救的温情一脉,确实从未参与过温氏迫害百家的行动中,甚至在当初温氏四处设置监察寮残害世家时,唯有她这一脉的人保护过所属之地的人。

就连云梦江氏魏无羡和江澄都曾受过温情和她弟弟温宁的恩惠。魏无羡甚至说:“即便是背这个黑锅也无所谓,毕竟若有朝一日温情和温宁有难,我不会袖手旁观。”所以魏无羡从未澄清,也从未追查。

此后,仙门重整,虽一开始还有人在追查温情等人的下落,但因为林朝英当初带他们出逃时从未在有人烟的地方停留过,因此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而出逃的又仅是一部分残部,渐渐的也就被众人淡忘,只是那些参与过战斗的其他温氏俘虏,原先还有人准备留着他们虐待泄愤,但经此一事便很快便都被处决了。这些人本就与林朝英和薛洋无关,他们自然也没有去救人的心思。

从此,显赫数百年的顶级仙门世家,除了如今在昆仑种地打猎的那百十不为人知的老弱妇孺。岐山温氏,被宣告就此覆灭。

温氏覆灭之后,仙门之中以兰陵金氏最为势大,而清河聂氏的家主聂明决也因为此战居功至伟备受推崇。有人提出选举仙督以统领百家,金光善自认当仁不让,但聂明决却以不可蹈岐山温氏之覆辙为由,拒不同意。此事便就此陷入胶着状态。

不过这些事情和林朝英或者薛洋都没有关系,两人离开昆仑之后便继续四处流浪的生活。两人偶尔去城镇采购所需,便听一听各种消息。其中大多的消息都是关于云梦魏无羡的,毕竟由他首创的鬼道术法实在是一战惊天下。

因着林朝英的体质,她和薛洋之前所用术法与魏无羡也有些异曲同工,只是他们所用还是靠灵力驱使,但听说魏无羡却是驱使怨灵邪祟且完全不受灵力限制的。薛洋虽十分感兴趣,但林朝英却觉得过多接触怨气会影响心性而坚持不同意。所以两人修习之时,虽有借鉴,却不完全相同。

第155章 第八世 莲藕排骨 一日薛洋出去采买物资的时候,听说峨眉一代有许多灵猴,又想着最近林朝英颇为喜欢吃些麻辣鲜香的菜色,便提出要带林朝英去峨眉看猴子。

两人本就四处流浪,有了目标也就是说走就走的事情。于是便驾着木马房车慢慢悠悠的一路向着峨眉一代去。两人到了眉山后,白日便将车马收于乾坤囊中,或去城镇四处寻找美食,或去眉山寻访灵猴。从前两人还未习得袖里乾坤术时,自然也不会做什么乾坤囊,不论去到哪里总是会留一个人看守车马,因此鲜少有这样欢快自由的时候。如今拖了蓝涣的福,别说是法术修行上总算上了正轨,就是生活也便利了许多。

眉山一代是虞氏的地盘,眉山虞氏也是百年兴旺的世家,又和云梦江氏联姻,结有两姓之好,如今天下大定,眉山一代也十分安稳。两人便在周遭待了数月,不仅灵猴看了,美食吃了,林朝英还很是兴奋的把玩一番传说中的上古蚩尤大帝的坐骑,食铁兽。

若非薛洋再三嫌弃那家伙太过蠢笨,林朝英甚至想带一只在身边养着。

而最后促使他们在此上路四处流浪的,不是林朝英招邪祟,毕竟他们虽一直在眉山一代,但夜间居住还是和以往一样,住一夜换一处的。而是因为薛洋上火了。还不是普通的上火,嗓子哑到开不了口,面颊甚至还开始起痘痘。虽吃了药,好了许多,平日也不敢再去街上吃那些当地的菜色,但却总也不见好到完全。薛洋便气急败坏的说是这里水土不养人,自己这样一个美男子,硬深深的给磋磨了。

林朝英翻了个白眼,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俊男美女,心说:“这样的水土还不养人,还想怎么个养法?”

对薛洋说:“我看你是最近过得太自由了,你说,你背着我在外面吃了多少糖?吃了多少甜点糕品?上个月起痰的时候就让你少吃点少吃点了。如今这样,赖谁?”

薛洋扭着头说:“我也没吃多少。咳咳,而且......反正,我肯定是最近吃的太辣了。我戒辣就行了。好了好了,不说了,赶紧走吧。你才六岁,怎么总是这么老气横秋又啰里啰唆的。我们去姑苏吧?那里的东西好吃还不上火。上次遇上那事儿,你说去看海还没看成呢,这回一定去看看。”说完便双手按着对方的肩膀,转过她的身子,推着她前行。

林朝英被对方按着肩膀一步步往前走,走了几步便扭着身子道:“别按我,再按长不高了!”说完自己气哼哼的往城外走。

林朝英此生功法练的早,最担心的就是自己长不高,毕竟当初作为邀月的时候,就长得十分娇小,后来前世刻意压制修练之后果然长个子了,便更加在心里觉得会因为练功早而长不高。可形势比人强,如今她和薛洋相依为命,四处夜猎为生,再也不是前世那个可以叱咤江湖的移花宫宫主了。自然还是要好好练功,好好修行,才能活下去。

薛洋见她跑了,也赶忙追出城去。出了城门两人便在此放出车马,坐上房车向着定下的目标前行。因薛洋喉咙疼得厉害又不肯戒糖,就连林朝英承诺等他好了便加倍补给他,也无法阻止他偷吃,便一直断断续续的没好全。索性两人饮食清淡下来之后,他那起痘子的脸稍好了些。

一日两人寻了个空旷的地方准备生火做饭,刚摆好东西架起篝火便又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女子一身紫装,上绣莲花,女子样貌虽不十分出彩,但却一看就是个十分温柔婉约的人,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她见林朝英已架起篝火准备做饭,也不欺她年幼,便先主动道了一声打扰。

然后带着人在稍远些的地方停下歇息。

林朝英见着对方的装束,便猜测大概是云梦江氏的人。又因为云梦江氏和眉山虞氏交好,此地距离眉山虞氏不远,想来应该是来访友或者访友后归家的。

她和薛洋在此停留之后,这次轮到林朝英做饭,薛洋准备食材,所以他便在停下之后就去狩猎,说要打只野鸡加餐。林朝英见他病后被自己禁着素了许久,便也随他去。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见她始终一人在哪儿忙乎也没人帮手,毕竟年幼,身量又小,篝火架好之后架上铜锅,便不比她矮多少了,虽她早已习惯了,不会出什么问题。但那紫衣女子却在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来给林朝英帮手。林朝英本就觉得对方观之可亲,如今人家也是好意,就也没有拒绝。

薛洋嗜甜,连爱吃的菜也喜欢口味偏甜的。自上火之后,便被林朝英逼着清粥小菜,今天两人离开眉山,要去置办路上吃的米粮,薛洋便背着她去买了两根排骨。刚才走之前才拿出来,还点了个糖醋排骨。

如今林朝英就是在看着这两根排骨出神。薛洋最近又起痰了,这种甜腻的菜色林朝英自然不会做给他吃,可是一时又想不到做什么,便拿刀尖扒拉着排骨,又看看其他食材,看有什么能搭配的。

紫衣女子见了林朝英的样子,便以为她不会做排骨,就问:“我来帮你吧,想做什么口味的?”林朝英正想着薛洋那喉咙,该吃些清淡的,听见人家问,便回道:“小洋上火了,要吃些清淡的。”

紫衣女子看了眼林朝英的其他食材,便说:“莲藕排骨汤如何?”

莲藕排骨汤清热消痰,滋阴润燥,正适合薛洋现在喝。林朝英听了便直点头,道:“恩,好主意。”紫衣女子见她赞同,抿嘴一笑,便开始动手做了起来。林朝英见自己插不上手,便蹲坐在一旁看着紫衣女子熬汤,一边心想:“这样温柔善良又贤惠的女子真正是天下少有。对我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都如此和善相助,她身边的人一定都很幸福。”

紫衣女子见她一直看着自己便和她攀谈起来,一边说些自己的趣事,一边给林朝英说这汤该如何做。林朝英前世和黄药师过了大半辈子,对方虽也是一代宗师,却时常为她洗手作羹汤,因此林朝英虽自己厨艺不怎么样,但各种理论也能说的头头是道。听着紫衣女子一句句说来,倒和当年黄药师所作的步奏配料都差不多。

两人闲谈中,林朝英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也说和家人一起四处流浪。

而林朝英也知道了紫衣女子的身份,原来她就是云梦江家的大小姐,江厌离。听林朝英说起薛洋,她便也会提起家中的两个弟弟,笑眼之中竟是宠溺。

不多会儿,汤快熬好了,薛洋也带着一串野鸡野兔的回来了。林朝英见他所获颇丰,便邀请对方一起用饭。不过江厌离这次来眉山是为了拜访外祖家。只是因为她修为不太好,到了这里觉得有些累了,所以才停留稍作歇息。可是天黑之前还要赶往眉山,因此便婉拒了林朝英的邀请。并在分别时邀请林朝英到云梦莲花坞游玩。

林朝英欣然应允。

江厌离走后,薛洋带回来的那一大堆东西他们两人自然不可能一顿吃完,又因为有了一锅莲藕排骨汤了。林朝英便让薛洋将猎物处理好,储藏起来。

江厌离的莲藕排骨汤不仅步奏和当年黄药师做的十分相似,就连口味也相差无几。一碗汤下肚,不由让她想起许多前尘往事。她端着汤碗发愣,薛洋则在一旁抱怨自己的糖醋排骨成了一锅清汤寡水。虽然他口中这样嫌弃着,但却一碗接一碗的没停。等到林朝英反应过来,大半锅汤已经快被他捞完了。林朝英才喝了一碗,如今锅里便只有孤零零的三五块莲藕贴着锅底了。

她拍了下薛洋还要去捞莲藕的手说:“我才喝了一碗!你不是嫌弃的很?清汤寡水?胃口倒是好的很!”薛洋三两下将剩下的几块莲藕夹起放进林朝英的碗里,然后挠挠头说:“我这不是因为正在长身子么?”然后又说:“最近吃的太素了,不顶饿,要不然我再去烤只鸡?”

见林朝英点头,便快速的从乾坤囊中掏出一只处理好的山鸡,抹了调料放到还未熄灭的火上烤着。林朝英则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也将往事放下,心道这才是如今的生活。

前世,早该放下了。

饭后,一如过去的每夜,林朝英去布阵,薛洋则收拾物件,顺便趁着她不在时,两人错开时间洗漱。薛洋从前一个人四处乞讨流浪时并不讲究这些,但林朝英却要求他每日洗漱之后才可入睡。时日久了,他也就养成了爱洁的习惯。

等到林朝英回来,大多也是已经处理好自己的卫生问题了,两人便看会儿星空,聊会儿天,然后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自从被蓝涣指点过后,两人的修为长进了不少,因此制作的阵法符箓也越发的好用了。如今夜里也安生了许多。

第156章 第八世 义城风水 两人自眉山离开后,便在薛洋的提议下决定先去姑苏找蓝涣叙叙旧,再去看海,看完海之后再去云梦江氏找这个很会做莲藕排骨汤的江姑娘拜访一下,最好能再蹭一顿饭。不过林朝英说他们如今刚打倒温氏的统治没多久,仙门百家百废待兴,最近应该忙的很,所以即便薛洋兴致勃勃,林朝英还是说服了他慢慢来。

于是两人便没有贴符箓飞车赶路,而是依旧由着木马‘得得得’的拉着车缓缓东行。

一个月之后两人抵达一座城池。那城池和以往他们落脚的那些繁华城市大相径庭,还有个十分不吉利的名字。因为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数要么短命,要么忽然离世,所以城中有许多的义庄,专门用来收敛这些人。也因为时常死人,后来城里便兴起了许多的纸扎铺子。所做香烛纸人惟妙惟肖,仿若在生,义城之名便也渐渐传扬开来。

两人行车从远处走来的时候,林朝英便觉得那地方四面八方被高山包围还隐隐朝中间倾倒,令人觉得十分压抑。人都说人杰地灵。这地不灵了,住在义城里的人自然也是诸事不顺。林朝英虽看出了那地方的问题,但以她如今的能力,哪怕加上薛洋也完全改变不了什么。没见那些修仙世家们都避开此地,不管不顾么?

林朝英想劝薛洋继续赶路,不要在此停留。但薛洋却因为之前在眉山采购的糖果点心都吃完了,执意要进城去补充库存。又说买完东西便当天离开绝不停留,林朝英便只能妥协。两人在城外收了车,一进城便开始打听城内卖糖果点心的铺子在哪儿。

但那城里的人或许受风水影响,要不就是精神头极不好无精打采的不理人,要不然就脾气十分暴烈,还有些见了林朝英的白瞳便聚在一起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个瞎子,说她一定是造孽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报应。林朝英自己倒无所谓,毕竟当初初见薛洋的时候,他也曾以为自己是瞎子。能第一眼时就对她心平气和以常人对待的,这么多年唯有蓝涣和江厌离而已。

可薛洋这么些年和林朝英相依为命,早就将她看作自己的亲妹妹,平时自己都是千万分的宠溺谦让,哪里能容得别人如此对她。当即便随手抄起路边倒着的一根竹棍就要收拾那些人。林朝英不愿闹事,便赶忙拉住他连声安慰:“算了算了,别理他们,我们自己找找看,买了东西赶紧走吧。你也看见了,这地方风水不好,会影响人的运势心情,恐怕他们自己也未必愿意这样。控制不住的。走了走了。”

说完便拉着薛洋远离的那群人,四处探看寻找哪里有卖糖的。

但即便他们不计较,可那些人却没有见好就收,见他们两人都年幼可欺,嘴上更加没干没净。不仅拿林朝英的眼睛说事,还从父母家教一直说到他们两个人不清不白。而且还毫不避讳,甚至一路尾随着两人,生怕他们听不见。弄得林朝英自己都感觉有些火冒三丈,捏着紫竹萧想要暴起捶那些人一顿。

薛洋见林朝英也神色不对,倒是自己忍住了气,轻拍林朝英的背部给她顺气之后,拉着她离开了义城。林朝英说:“还没买到糖呢!最后一颗你早上起来吃了,下个地方还要好几天的路程呢。”

“不在这儿买了。一两天不吃也馋不死我。你不想伤人,我也不想让那些人再气着你了。”话虽这么说,但出了城后,薛洋却没有再让木马自行,而是贴了符箓快速的向下一个最近的城镇飞去。弄得林朝英又笑他嘴馋。

等过了几天,林朝英觉得两人在义城时所产生的情绪都平复之后,才对薛洋感慨道:“我自出来行走江湖之后,便因天生白瞳听过不少闲言碎语,但从未放在心上过,如今想来那天听的那些话,其实也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可是那天却特别生气,甚至我感觉若不是你将我拉出城外,我可能我想要把他们都杀了。真是可怕。”

薛洋听了,第一反应便是说:“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这种苦了!”过了会儿又说,“其实我那时候也挺想把他们都杀掉的,感觉脑海里总有个声音在怂恿我。哈哈,不过我一想你那么胆小,我要是当着你的面大开杀戒,回头你肯定吓得不理我了。”

林朝英双手托着下巴和薛洋并排坐在房车外面的箱笼上,沉思了一会儿道:“从前我一直以为自己这招鬼的体质是因为倒霉,可自从前几个月魏无羡的鬼道之术流传出来之后,我才开始考虑两者之间的联系。”

“小洋,我这体质,恐怕不是天生的。”

薛洋在听到林朝英说到鬼道之术的时候便快速的考虑了一下各种情况。当初魏无羡横空出世大杀四方,无数少年人都对其倍加推崇,薛洋也不例外,甚至每倒一处便四处打听关于魏无羡的消息,对他所用法器也十分神往,甚至还想让林朝英将她的紫竹萧改做紫竹笛。还想带着林朝英一起改修鬼道。后来因为林朝英说修习鬼道怕影响心性,才十分不舍的放弃了那个想法。

那时候他在听说魏无羡造了个叫做招阴旗的东西时,还和林朝英开玩笑说:“这东西咱们倒是省了,每次夜猎,只要你不敛息画阵,妥妥的就是个活体招阴旗,阴灵,凶尸,冤魂,邪祟走哪儿招哪儿。”如今一听林朝英说自己不是天生的招阴体质,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林朝英被人暗算了!

一听便要拉着林朝英检查,看看是谁给她下咒了,还是在她身上藏了类似招阴旗的东西。林朝英赶忙拉着他坐好,解释道:“没有人暗算我,你先坐好。这站在箱笼上摇摇晃晃的一会儿摔着了。”

薛洋顺着林朝英拉他的力道一边坐好,一边说:“我要是在这还能摔着,我也别活了。那你说你这体质是怎么回事啊?”

林朝英说:“我最近一直在想,我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人扔在荒郊野外,那地方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型的乱葬岗,若我天生招惹邪祟,那时候一入夜,定是活不久的。可是我直到三岁以前,都不曾遇见什么特别的事情,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我的功法第四重,修出了灵力,那时候我才觉得自己仿佛摸到了修炼的门槛。也是从那以后我才开始时不时的遇到一些走尸,邪祟。后来功法每进一层,招惹的邪祟也就越多。”

第157章 第八世 云梦江氏 薛洋一听,又立刻激动的站起来道:“你还说没被人暗算!你这就是被人暗算了!你这破功法是谁传给你的?那人肯定没安好心!”

说完自己在箱笼上那狭小的空间里开始踱步,一边碎碎念:“那人是什么企图,他想要做什么?这么多年前就开始谋划,难道就为了把你做成活体招阴旗?还是有别的阴谋?这个卑鄙无耻的贼子!他是要养小鬼吗?”

林朝英看着他在那瞎琢磨那个并不存在的卑鄙无耻之徒的举动,不由觉得有些无奈。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但是她总不能告诉薛洋,这明玉功她已经学了两辈子了,这是第三次修练了,前两次都没有问题,偏偏这次,因为多了一道灵气,便开始招鬼了?

林朝英在认识薛洋不久后为了让他有防身的能力,曾让他试过修练明玉功,可是因为薛洋修炼不出气感,后来他自己又有些际遇,自己琢磨出了一套适合他自己的修练法门。那时候薛洋曾问过林朝英是谁教的她这套稀奇古怪的功法。林朝英总不能说是自己前前世就会的吧?便编了套瞎话,说了个莫须有的高人出来,说她传了自己心法之后就走了,自己并不知道她是谁。

如今出了这一出,这个莫须有的高人倒是被薛洋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祖宗十八代的问候了个遍,弄得她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听了足足半个时辰的薛洋脏话脱口秀。

但本就是莫须有的人,若说有,也是林朝英自己。但她自己怎么可能害自己?明玉功她练了几辈子,一直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本,向来没有问题,如今也没有哪里练错或者走火入魔。可偏偏她又隐隐觉得她如今所经历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功法的缘故。

她愣了半天,薛洋骂了半天,最后薛洋得出结论:“既然已经知道和那个功法有关了,你以后还是别练了。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再偷懒了,一定好好修练。我能保护好你,所以那个破功法,你就别练了。”

说完自己便跃下马车,去追赶鸟雀,锻炼身法。直到快入夜了,才累到气喘吁吁的回来,告诉林朝英:“妹妹,我决定了,我们先不去姑苏了!我们去云梦莲花坞找魏无羡,他是鬼道创始人,邪祟怨灵之事他最了解。我刚才想了许久,即便你现在不练那个破功法了,但体质也不知道会不会好转,我们去找他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治本的办法。”

林朝英不想放弃明玉功,但也知道若再练下去不知道还会面对什么未知。既然薛洋觉得魏无羡可能能解决他们的问题,那便去问问。

当初她和江厌离有一面之缘,从江厌离口中也听过一些关于她这个弟弟的事情,知道魏无羡是个有侠义之心善良豁达之人,想必不会拒绝自己的求助。若是招鬼之事能解决,也许有一天她和薛洋也能像平常人一样找个地方定居下来。

薛洋觉得林朝英的事情耽误不得,因此决定先去云梦求助之后,两人便不再慢吞吞的以木马行路,直接贴了符箓飞向云梦。

不到两日,两人便到了莲花坞。因为他们之前在路上向来不慌,那日和江厌离告别之后,便继续流浪。因此等到她和薛洋来到莲花坞的时候,江厌离已经从去完眉山打了个来回,回到莲花坞了。

此时接到门生的来报,说是有一个白瞳少女和她兄长在外求见,江厌离便想到了林朝英,自己亲自出来接了人。

林朝英本就觉得江厌离十分温柔可亲,如今她和薛洋有事相求找上门来,对方却依旧以礼相待,便更让林朝英觉得欢喜。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林朝英也不客套,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江厌离笑道:“这件事情我也不太明白,等阿羡回来,我帮你问问他。如果他知道,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你先在这儿住几天,他和阿澄出去了,应该没那么快能回来。”两人又聊了一会,林朝英才知道原来过不了多久江厌离就要出嫁了。

对方是兰陵金氏的金子轩。金子轩的母亲和江厌离的母亲交好,两人在江厌离年幼之时便为她和金子轩定下婚事,虽然中途有一些曲折,不过如今已是两情相悦心意相通了。而魏无羡和江澄这次出门便是为了给江厌离置办嫁妆。听说,她的两个弟弟放言,要让江厌离有一个空前盛大的婚礼,要让天下人在未来二十年里提起都叹为观止,赞不绝口。

林朝英笑道:“你的弟弟们对你真好。”

江厌离也道:“你哥哥对你也很好。”林朝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薛洋,想到薛洋对自己确实比不少亲生兄妹都要亲厚便也不谦虚的说:“那是自然!”薛洋原本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喝茶等着两个人聊完走人,此时听到这句瞬间看向林朝英,露出一个灿烂又满足的笑容来。

虽然江厌离再三的让林朝英和薛洋留在莲花坞等人就好。但是林朝英因为自己如今的体质,实在不想给江厌离惹麻烦,在告知对方自己这几日的暂时落脚点范围之后,她便和薛洋出了莲花坞,在周围等着魏无羡回来。

因为已经知道江厌离即将大婚,即便她没有事情要求教魏无羡,只凭江厌离本身的人品,也足以让林朝英十分喜欢了。因此出了莲花坞便开始琢磨着要送她一件贺礼。

但江厌离是云梦江氏的大小姐,两个弟弟又对她十分敬爱,此次为她备嫁说是倾整个云梦江氏之力也不为过。林朝英一时也想不到她还需要什么,或者说自己还能送什么。

想了许久,最后想着江厌离似乎修为身手都很一般。便想着送个防御的法器给她,可是那些极品法器大多都在世家手中,即便有流落在市面上的那也是价值连城,非自己现在的情况所能负担的起的,在周围逛了几日,始终没有选到符合心意的。林朝英便决定干脆自己亲手做一件防身的法器送给她。

第158章 第八世 阴灵相生 决定之后就自己躲在小房间里,趴在小小的梳妆台上涂涂画画,琢磨了一天一夜才定下要做个手镯给对方。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上面附上阵法符咒,既方便随身携带,也美观。

因想着云梦江氏的族徽是九瓣莲花,而她即将嫁入的兰陵金氏族徽是金星雪浪牡丹纹。便将阵法隐秘的绘入花纹之中,既保证美观,又保证的效用。因阵法繁复,镯子做的并不十分纤细,宽约半寸,內绘莲花,外绘牡丹。因着整个镯子都是林朝英自己一手设计制作为了保证阵法运行,几日不眠不休的精雕细琢输入灵力。等到三日后,镯子做好了,林朝英也困得累的几乎睁不开眼。倒头睡了大半日才醒过来。

薛洋还笑她说:“还好你这么些年也就遇见这么一个特别喜欢的人,还偏偏要亲自做了东西来送礼。要多来这么几个温柔可人的小姐姐,只怕你这觉也别睡了。小孩子不睡觉可长不高的!”说完端了碗粥让林朝英喝了赶紧再去睡一会儿,补补觉。

林朝英也觉得自己这次可能是灵力透支太过度了,她那‘一桶水’的灵力为了做这个镯子几乎被倒扣过来了。如今还能感觉到金丹处有些隐隐作痛。好在最后还是成了,也算不负她的心血。

林朝英在作为邀月的时候便对制艺炼器机关术之类的颇为了解,后来和黄药师待得久了。黄药师是个十分有生活情趣的人,不仅会在心情好的时候给弟子们做些兵器什么的,也会时常亲手给她做些精巧的首饰。时间久了,林朝英投桃报李也会给他做些发钗坠子之类的东西。有个凡是精益求精的大师级人物手把手教导,即便林朝英不常做,但到底手艺还是不错的。

只是前世得世界并没有灵力邪祟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存在。因此她会做的也就是普通的首饰。但今生因为有了灵力,前世和前前世精通的阵法,甚至从前灵光一现又觉得不可能达成的东西,在今生都在灵力的支撑下一一被实现了。若不是她如今这个身体灵力太过低微,林朝英觉得自己能做的会有更多。

而现在给江厌离做的这个防御阵法就是从前林朝英灵光一现时曾出现过得东西。今生她虽想到自己能完成,但灵力受限自己又没有这个必要的需求便没有面前自己去做。如今拿来送江厌离,作为她的新婚贺礼,倒也不算失礼。只因这个镯子上所附的阵法是一个十分强大的防御法阵,只要佩戴者认主之后阵法便会启动,能抵御一切致命伤害。因只有在法阵在认为佩戴者遭受致命伤害时才会启动,所以平日若不小心切菜划到手,刺绣扎到针都是无妨的,倒也不怎么影响平日生活。

法阵启动之后本应该是终身守护的,但林朝英实在灵力有限,力竭之下也只能保证启动一次。但想着江厌离的身份,这东西本就是图个安心,大概她这一生都不会用得上法阵。

林朝英将镯子放到准备好的锦盒里,便躺下继续补觉。不过这次她没睡多久。

云梦江氏的人来传信,说魏无羡回来了,听江厌离说了林朝英的情况后,便说要先见见本人才能决断,薛洋便急忙叫醒林朝英,带着她往莲花坞去。

这次林朝英总算见到了江厌离时常提起的两个弟弟。两人都长得颇为俊美,不愧为世家公子榜的第四第五。不过林朝英早就见过第一的蓝涣,因此此时见到这两人倒也没有什么惊为天人的感觉。只觉得和江厌离口中的乖弟弟,实在有些......不太一样。

江澄江晚吟如今是云梦江氏的家主,林朝英来的时候江厌离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而江澄却始终坐在正位上没有言语。林朝英和他不熟,双方也无交集,自己又是来有求于人的因此倒也不觉得对方的态度很不好。只是他相貌本就有一种锐利的美感,如今目光沉炽,隐隐带着一股攻击之意,看着她的样子犹如两道冷电一般。

林朝英和薛洋进来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坐下一旁仿佛敬陪末座一般又有些随意不羁的黑衣少年嬉笑着道:“江澄,你也太严肃了,这是师姐的朋友,你别吓到人家小妹妹了。”说完又对林朝英道:“是吧?妹妹?”

林朝英知道他是好意,想让自己和薛洋轻松点,因此领了心意。但薛洋却道:“她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

黑衣少年丝毫不介意薛洋忽如其来的有些无礼的回话,哈哈笑着道:“好好,是你妹妹,是你妹妹......”江厌离见几人相处的气氛还算融洽,又知道林朝英他们是有事问魏无羡,便对江澄说:“阿澄,你来帮我看看我这两天准备的东西。”说完便带着江澄出去了。而江澄在走之前还警告似的和魏无羡说了句:“你正经点,人家小姑娘还小呢!”

魏无羡笑着点头。

等江厌离姐弟走后,厅堂里便只剩下魏无羡林朝英和薛洋三人。魏无羡也收敛了几分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听了林朝英详细的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便走到林朝英面前,双指并拢轻点在林朝英的眉心上,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薛洋见了不免担忧,便直挺挺的站在二人旁边,一样不错的盯着。

半晌过后,魏无羡拿开点在林朝英眉心的手。沉吟了一会儿才说:“照你之前所说,你所练的功法本就属性阴柔,寻常人练了应该也会体质阴寒,但不知为何到了你这里却将这种寻常的阴寒转换成了阴气。寻常人阴气重些便会容易招惹邪祟,但你同时兼具阴气和灵气,说的简单些,你如今在邪祟妖灵的眼里,大概是极极极美味的。所以才会引得那些邪祟趋之若鹜。”

这一点林朝英之前也有所猜测,便问:“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魏无羡道:“办法倒是有,但我看你现在的神情,丝毫不意外,大概也能猜到这个办法。”林朝英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魏无羡摇头。薛洋问:“是什么办法啊?”

魏无羡看了眼林朝英,然后对薛洋说:“灵气和阴气,她总要散掉一样才能过寻常的生活,但偏偏她的阴气本就是和灵气伴生的,所以......“所以什么,薛洋自然明白,林朝英必须废掉修为才能做一个寻常人。可她之前猜到了却连停止修练都不肯,如今又怎么可能同意废掉修为。

第159章 第八世 红妆百里 在和魏无羡沟通之后,得到了一个不是办法得办法。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林朝英不愿做一个事事要人保护,遇事无能为力的废人,自然也就不愿意停止修炼甚至废掉修为,便准备走一步看一步,尽人事,听天命。

薛洋了解林朝英的性子,因此在听了魏无羡的话后,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能负气般扭头走出厅堂。

林朝英见他走了,沉思了一会儿,便对魏无羡说:“我虽不知道你是因什么机缘才会改修鬼道之术,但我因这体质的缘由接触怨灵邪祟颇多,平日虽没有什么其他的影响,但有一日却在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感觉到自己有失控的迹象。因此......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今后所求之道。”

林朝英并无理由劝说魏无羡放弃鬼道术法,只因刚才魏无羡在触及她眉心去探触她的阴气和灵力时,她隐隐能感觉到魏无羡体内的阴邪之气,却完全感觉不到他的灵力。他出身云梦江氏,最初修习的就是正统术法,修仙御剑,可却不知为何忽然改修了鬼道。但既然他从不曾将原因告知他人,连江厌离都仿佛完全不知,所有人只当他年少气盛,独树一帜。

但感觉不到灵力这件事本就十分诡异。林朝英在那一瞬间便猜测魏无羡或许和自己的情况差不多。或者说还要更糟一些。

自己即便不愿意散去修为,最多以后过得麻烦些,但还是可以避开外界阴邪怨念的侵扰。但魏无羡不同,他没有灵力,若想避免侵扰,便只能停止召唤邪祟为己所驱使,但这样一来,也就相当于废掉了他的修为。林朝英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没办法劝说别人。只是那天的差点失控让她一直心有余悸,所以此时才开口,不为劝说,只为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或许她想不到办法,但对方可以。

魏无羡自改修鬼道之术后,虽威力之强大有目共睹,但身边也不乏有人劝他练剑修仙才是正道,说鬼道之术早晚会令他迷失心性。但外人又怎么知道他的苦衷。因此如今听了林朝英这句话,只当对方和那些人一样,因此也并不放在心上。

而对于林朝英来说,她自身难保,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也就不再多罗嗦别的。

出门拉上还在外面闷闷不乐的薛洋,林朝英找到江厌离,将自己为她准备的贺礼送给了她。见江厌离似乎十分喜欢,林朝英便对她说了这个镯子的功能,又亲自为她戴上,教她如何认主。江澄本来见只是一个外观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银镯子,但想着林朝英和薛洋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因此虽不觉得对方送这么个小镯子寒酸,但也不怎么在意,只是看着阿姐喜欢,便也无所谓。直到听了林朝英说了这个镯子的功能之后才有了几分兴趣,凑上来细细观看。

可是在见到镯子上莲花纹在内侧,牡丹纹在外便又有几分小别扭,只觉得姐姐以后就不只是他们江家的人了。不过在场的人也没有人去特别留意她的那些小心思。江厌离收下礼物,又留林朝英在莲花坞小住,毕竟过不了多久就是她的婚期了,她也想让这个颇为投缘的小妹妹一同参加喜宴。

江厌离的喜宴林朝英自然想要参加,不过她毕竟体质特殊,为了不给莲花坞添麻烦,便依旧和薛洋住在莲花坞外的四周,居所不定,只能着江厌离出嫁那天,再过来贺喜送嫁。

一个月后,云梦江氏嫁女,兰陵金氏娶亲。林朝英也见到了前来接亲的金子轩。金子轩相貌出众,在看到江厌离时神色温柔,深情脉脉,两人看来十分情投意合。

而之前江厌离的两个弟弟放出的话也不是虚言。送嫁队伍绵延不断。有人说十里红妆已是极为壮观,但江家大小姐出嫁,确实一头嫁妆已经踏进金家了,一头江家还在往外搬。兰陵倒云梦何止百里,虽有些夸张的成分在,但也恰巧说明了当时场面之浩大。

江厌离出嫁前,林朝英便和她说好等给她送嫁之后,她和薛洋便会离开继续去流浪,到时候金家那边她就不去了,江厌离性子温顺不会强人所难自然不会不同意。所以今日江厌离盖上盖头被金子轩接走之后,林朝英和薛洋便继续驾着他们的木马房车,踏上旅途。

薛洋早前便说要陪林朝英去看海,两人一直未能成行,如今又无事了,便一路继续向东。一个月之后两人再一次抵达姑苏,因薛洋别别扭扭的表达了一番想见蓝涣的意愿。两人便先去云深不知处拜访了一下。

蓝涣依然如春风般温柔和煦,虽之前猜测到温情和其族人之事多半是他们二人所谓,但如今将他们缄口不提,他便也不去追问,几人一处叙了旧,谈过天。林朝英甚至还见到了蓝涣的弟弟,蓝湛。他弟弟和他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又同样穿着蓝氏的服饰,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同一人,只是他弟弟看起来性子清冷许多,也沉默寡言,在听说林朝英和薛洋曾帮过他哥哥之后,对二人郑重其事的行了个礼,便没有什么交流。

云深不知处规矩颇多,虽在这里的时候林朝英的招鬼体质仿佛被压抑克制了许多,连续几日也睡了好觉。但两人都自由惯了。三千多条规矩压下来,即便蓝涣再温柔和煦热情好客,两人都感觉犹如坐于针毡。三天之后,薛洋便收拾了行李拉着同样迫不及待离开的林朝英匆匆告别了蓝涣,逃命一样的出了云深不知处。

“还好当初过来拜师没拜成,要不然我该疯了!不能喧哗,不能急行,不能喝酒,不能这个不能那个,我的天啊!他们家怎么能想出这么多规矩?他那叔叔是个老古板,他那弟弟是个小古板,还好当初我们遇到的是蓝涣,要不然憋都要憋死了!”薛洋一出了云深不知处便不停的和林朝英诉苦。

林朝英自己也觉得这几天过得,实在是拘束的很。

“好了好了,你还抱怨,这几天你坏了人家多少规矩了,蓝涣脾气好,不和咱们计较。不过还是不要说他的家人了。”薛洋自己现在就受不得别人说林朝英哪里不好,因此现在一听这句话,便立马住了口,不再去吐槽蓝氏的家规和蓝涣的家人。

第160章 第八世 重返昆仑 最快更新综穿之孟婆来碗汤最新章节!

离了姑苏,两人便往嘉兴去。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嘉兴城依旧叫嘉兴,只是风土人物都不再是林朝英熟悉的那个样子。两人再周围玩了半个多月,林朝英薛洋出海想带薛洋出海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桃花岛或是移花宫。但海里妖兽颇多,一接近林朝英便感觉自己完全无法招架。两人便只能仓惶离去。大海也看过了,再远的地方她也去不了。兜兜转转了又半个月,薛洋见林朝英兴致不高,便说不如回昆仑看看温他们好了。

林朝英没有目标,如今薛洋提出,她便顺从的跟着。

林朝英手探开手心,看着掌心之中那一丝流动的灵力。灵气周围包裹着一层霾,那时她体内的气。招引灵。

听到魏无羡死的消息,林朝英呆愣了许久。她曾因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劝说过对方一句。但她以为以对方的资质天赋,即便是会出问题,但也绝不会这么快。即便是出了什么事也一定能找到解决之法。却没想到分别不到两年,就听到了对方死在恶鬼反噬的消息。

魏无羡死后,仙门众人也一一退去,但江厌离先失夫君又失弟弟,很有几分心灰意冷,最后还是金夫人以她的孩子,金凌,劝说她振作起来。

以金氏为首的各世家派人围剿乱葬岗,江厌离姐弟得知消息前去救援,却遇到魏无羡再次失控,所招出的怨灵居然不听他的控制,甚至还有攻击江厌离的,眼看江厌离就要命难保,幸好林朝英送她的镯子关键时刻开启了法阵抵住了致命一击。但魏无羡大惊大惧之下神魂失守,为了毁掉控制厉鬼的虎符,被自己招出的厉鬼反噬。

但金家的人怎么肯罢休,其他被他失控之下杀死的那些人的家人也不肯罢休,即便是魏无羡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那时各世家向云梦江氏施压,要他们交出魏无羡。江家姐弟和魏无羡虽同手足,一力为他抗住各家的压力,但魏无羡却不愿再连累江家,宣布自己脱离云梦江氏。自己孤一人跑到夷陵乱葬岗。

云梦江氏的魏无羡,因为修习鬼道走火入魔在一次夜猎时失控,杀了当时一同去的各家子弟数十人,其中甚至还有江厌离的丈夫,兰陵金氏的继承人金子轩。彼时江厌离和金子轩已经育有一子,两人感甚笃。得知金子轩死讯,江厌离虽痛不生,但却还是相信魏无羡非故意为之。

两年多后,林朝英停滞许久的修为终于进阶,自第六重到了第七重末期,只差一点契机便能突破。就在这个时候温在一次惯例出去采购之后,带回了一个消息。

薛洋总说她白没什么精神,林朝英便说是因为长体缺觉。

每夜也不再去设防御法阵来避开邪祟,而是更多的去尝试设置攻击类阵法,也为自己打造了一柄普通的短剑,开始以自之力去攻击去杀敌,灵力内力符箓,一切手段都不放过。

所以在来到昆仑之后,她便提出和薛洋分开居住。

一个人住之后,林朝英才发现自己以前真的是过多的依赖薛洋了。自从他开始修练学习剑术之后,林朝英已经很久没有自己亲自去直面邪祟怨灵之类的东西了。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摆弄一下阵法,还因为灵力不足,基本只能防御,难以有效攻击,或是画一些符箓辅助薛洋。她一直以为自己今生修练进度缓慢只是因为这个体的根骨太差,却忘记自己已经将近两年没有直接的战斗历练过了。

倒是薛洋,他虽想和林朝英一起晚上住到外面去,但却被她拒绝,说自己需要更多的私人空间修练历练。索白天总还是能见到面,薛洋也就没有十分坚持。

虽决定在昆仑常住,但林朝英并不准备和温氏族人一样在固定的地方安营扎寨。毕竟体质问题,到了昆仑也依旧没有太多改善。于是便白里过来和大家一起生活耕作,有时候和温宁一起去狩猎或夜猎,有时候独自修练,到了晚上,便一如往常的找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设阵修习。

但历练的结果也让人心喜,再见时这个少年的脸上多了几分坚毅也多了许多担当。虽子疏朗了一些,却依旧善良。

当初和温姐弟分开时,他弟弟还是一个十分腼腆害羞子里带着几分怯懦的大男孩儿。或许是在昆仑这段时间,族中的老弱都需要他和温去守护,不仅要防止雪妖邪祟的不时侵扰,还要去山上狩猎来为族人提供食物。温经常要出山去采买,不能再时时保护他,他便只能自己去面对,去战斗。

温和温宁回来之后,也同样问了林朝英他们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生活。林朝英看着薛洋,见他玩了一下午神松快,大口的吃着饭,便对温说:“恩,走得久了,想要找个地方停下来,住一段时间。”

林朝英因为体质原因不能在一个地方旧居,但动极思静,几年来一直居无定所,虽然一开始觉得有趣新鲜,但在经历了嘉兴之行后,她的绪便一直不怎么高。看着薛洋和温家的一个小孩儿在他们当初留下的那个房车上蹿下跳的玩耍。林朝英心想,或许薛洋一直不说,但也许他也向往和人群一起生活的吧。

be年后两人回到昆仑,温氏的人见到他们倒是十分惊喜。他们在此地也住了快一年了,房舍也都建好了,还在山下开荒了土地自给自足。林朝英他们回来的时候,温出去采买,她弟弟也去山上狩猎了。索其他人倒也都认识林朝英他们,闹闹的围上来,问他们这次回来要不要定居?

这也会是她的宿命么?或许等到有一天,她的修为不足以抵挡被吸引过来的邪祟时,她也会被撕碎,被吞噬?有一瞬间,林朝英想到了放弃。若自己什么都不会,时不时就能平安。和这里的温氏族人一样,平淡的生活?

就在这时,薛洋走过来站在她的前,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和魏无羡一样。”

林朝英抬头看了一眼担忧的薛洋,笑了一下。

第161章 第八世 明月清风 当初将防御手镯送给江厌离的时候,以为她一生都不会用到,但是没想到,世事难料。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们所在的地方偏远无人,温情得到消息的时候魏无羡已经死了将近一年了。听说江厌离自魏无羡死后便一直避居金氏后宅足不出户,每日除了照看亲子,不问俗世。

一个月之后

在这两年里,林朝英几乎每夜吸引附近邪祟用以历练,如今昆仑一代四处游走的本就不多的恶灵雪妖之类的几乎快要被她收拾干净了,她的修行也遇到了瓶颈。而薛洋也总说在那里待腻了,怀念从前的生活,两人便索性收拾了东西告别了温情他们,再次离开昆仑,踏上流浪之旅。

魏无羡虽已经死了将近一年,但关于他的事情却依旧没有被人忘记。听着当初那个疏朗明媚的少年被人传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别说林朝英觉得可笑,就连当初和他有过小摩擦的薛洋都愤愤的说了一句“胡说八道!”

听说兰陵金氏在大量的招揽能人异士,还都是修习或擅长鬼道之法的人。当初围剿魏无羡,将他比作邪魔的便是以兰陵金氏为首,如今却这番做派,林朝英不解,薛洋却一语中的:“魏无羡当年参与围剿不夜天时,所用的除了陈情便是阴护符。陈情认主,阴虎符却不仅威力强悍,而且在谁手中便可为谁所用。”

林朝英一点就通,明白薛洋这番话的意思。兰陵金氏作为围剿魏无羡的领袖,魏无羡死后他的东西自然会被收缴。虽说魏无羡死前毁掉了阴虎符。但是这样一件杀器,一向有野心的金光善又怎么会放过。只怕招揽这些人,就是为了修复阴虎符。

“难怪江厌离避居后宅不问世事。她本性柔和又和金子轩感情甚好,如今魏无羡......只怕她即无法改变也不想面对。”

原想去看看江厌离,但却实在不想和金家的人打交道,也就作罢了。

再次上路,林朝英有心历练,薛洋也总说要大展身手,两人便不再和从前一样每夜设阵。别人夜猎要去追逐寻找,但他们有林朝英在,却只需守株待兔。

和从前不同,如今他们习惯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安心休息两三日,再撤阵痛快的夜猎一日。如此密集的历练之下,即便此生根骨很差经脉闭塞却还是在数年的累计下让她突破了第七重,抵达了第八重。

自第八重之后,林朝英明显感觉到从前灵力总是不够用的情况少了很多,虽她还是只有‘一桶水’。但是再明玉功第八宫真气不再因为使用而外泄的情况,如今转化成灵力也同样适用。虽然她还是无法使用需要消耗大量灵力的术法。但却可以使用无数的低消耗术法进行几乎无限的密集攻击。

也让她在魏无羡死后感怀自身而一直郁郁的心情好了许多。

薛洋也一样在不断的成长,这几年里他还寻到了适合自己的佩剑,取名降灾,说是希望能降服灾难,护佑妹妹平安。

成长的不仅有他的修为,还有身高。如今他已经将近七尺身高。还时不时的问林朝英,“我是不是快长的和蓝涣差不多高了?”林朝英便用自己的白眼珠子瞪着他道:“蓝涣当初睡你那床有些委屈了,你如今呢?顶着头了还是曲着腿了?”说完便气哼哼的走了。

身高一直都是林朝英内心深处不能言说的痛,从前虽总是安慰自己,我还小,还没倒长个子的时候,但如今她也十四岁了。却还是五尺有余不足六尺,可怕的是,她已经停留在这个高度将近一年了。尤其是有薛洋一路对比着,更显得她身量矮小,犹如稚童。

薛洋追上林朝英,“妹妹,你别生气么。哎,我以后再也不说身高了。”说完见林朝英又瞪他,便做了一个封自己口的动作。

这天夜里是两人按例开放阵法夜猎的日子,但没想到今天围过来的不仅有邪祟,还有两个一手持剑一手握拂尘的道士。两人一个身穿白衣如夜色中的月光般悄然飘落,身长玉立,衣袂翩翩,踏步而来如点浮云。另一个一身黑色道袍,身量高挑,面容清隽,一落下便立姿几正,看着很有几分清高孤高之气。

那白衣道士见了前方有人被邪祟围攻,二话不说便向前解救,黑衣道士紧随而上。

这几年林朝英招惹邪祟的本事越发如火纯青了,但她和薛洋的修为也在日益增长,因此为了加大训练力度,两人向来是不同时出手的。今天轮到薛洋主场,她便只是安生的站着做饵,顺便为薛洋护法,以防万一。

这个地方他们反复用了有快三个月了,今日招过来的邪祟也远没有以往多,薛洋本就埋怨不尽兴,如今忽然多了两个身手都不错的人,更是很快便清扫干净了。

林朝英一双白瞳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作,不知情的人只当她看不见或者被这场面吓住了。显然白衣道人也是这样想的。一清扫完现场,他便走到林朝英面前,见两人身高颇为悬殊,他甚至还半伏着身子轻声道:“没事了,不要怕,现在已经安全了。”

林朝英抬头看着他。薛洋一把将林朝英拉到身后,一推白衣道士,问:“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黑衣道士蹙眉道:“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刚才是我们救了这位姑娘。”

薛洋冲那人道:“要你多事!”

黑衣道士明显不是个脾气好的,三番两次被人怼,正要动怒,却被白衣道士安抚住了。白衣道士对薛洋说:“想是我们误会了,刚才见你们被邪祟围攻,这位姑娘又立于原地不动,以为是无力反抗。所以才出手,不想却是你们在此夜猎。抱歉。”

其实也不怪薛洋一上来便态度不好,实在是这几年他们遇到不少人。在他们夜猎的时候闯入,一开始或许是有几分好心,后来发现林朝英的特殊之处后便举刀相向口口声声说要除魔卫道。也因此后来他们对这些人便不怎么客气了。

但白衣道士是个难得的性子十分好的人。即便薛洋语气恶劣,但他却依旧温和应对,倒弄的薛洋不好再开口。林朝英自两人一出现便看见了,又细细观察了两人的装扮和佩剑,此时从薛洋身后走出,问白衣道人:“你是晓星尘?”

第162章 第八世 傲雪凌霜 晓星尘点头,笑道:“你认识我?”林朝英指了一下他手中的霜华,又对黑衣道人说:“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想必你就是宋岚宋子琛?”宋子琛并不言语,却也微颌以示肯定。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得到肯定的答复,林朝英朝薛洋一笑,道:“小洋,他们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薛洋自林朝英问出晓星尘的名字后,对二人的敌意便没有那么深了。两人一路游历,也和以前一样时常会去城镇采购所需,自然也听说过最近声名鹊起的明月清风晓星尘和傲雪凌霜宋子琛。

尤其是晓星尘,初次夜猎,便一剑霜华惊天下,当时有不少世家招揽,但他却婉言谢绝,明言不愿依附与任何世家。后来与宋岚交好,两人便立志要一起创建一个与世家不同,不以血缘为优的门派。此人外柔内刚洁身自好,对有事相求之人从不拒绝,风评极佳。

当初林朝英和薛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薛洋还不相信的说了一句,“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几人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林朝英一直未将阵法开启,因此很快便又有邪祟再次出现,并纷纷向林朝英的方向扑来。薛洋很快将邪祟清理。而此时晓星尘和宋岚也发现了林朝英的不同寻常之处。宋岚剑指林朝英:“你修炼邪术?!”

晓星尘却拦住好友,“不论她修习何种术法,但却并未以此伤人,而是用来除祟,如此我们便不能随意判定好坏。”

“你怎知她没有用来害人?”

“你又怎知她会用来害人?”

因为两人莫名其妙的争论,等林朝英和薛洋再次上路的时候,便被迫多了两个同伴。一个为了监督林朝英有没有害人,一个则为了证明对方不会害人。

林朝英如今虽个子不高,但再睡当初那个五尺的小房间还是有些拥挤,而且两人年岁渐长,所以这两年二人早已一人一车分开居住了。但是此时多了两个人跟着,薛洋便还是坐到林朝英这边车上的箱笼上,轻声问她:“他们不会是想要蹭我们的邪祟吧?”

他虽然说的声音很轻,但是修炼之人耳聪目明的,跟在他们不远处的两人还是听见了。宋子琛表情甚为尴尬又一脸不高兴。晓星尘却似被人点了笑穴一样,薛洋说什么他都觉得十分有趣。

同路了一个月,林朝英和薛洋不可能因为多了两人便改变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依旧每隔两三日便引一大堆邪祟过来清除历练。甚至因为多了两个不错的打手,以前不怎么敢去的凶险之地如今也敢踏进去看看了。而宋岚也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知道二人确实从未为非作歹,甚至因为林朝英的体质,两人怕牵连无辜,从不在人多处过夜。数年来四处流浪,居无定所,也是不想牵连无辜。

几人倒是不打不相识,交成了朋友。虽然宋岚依旧总是觉得薛洋口无遮拦,但也因知道对方并无恶意,所以虽时常被气得火冒三丈,但还是无可奈何。而晓星尘本就性子和善,薛洋说什么他都觉得好笑,根本撩拨不动他的火气。

久而久之,几人便从最早的监督同行,到了好友之间的结伴夜猎。因为四个人实力都不错,攻防兼备,于是渐渐的哪里有恶灵凶尸的传闻,哪里便会出现他们几个。

五年后,几人也积累下不少的声望,想到最初晓星尘和宋岚的心愿。林朝英和薛洋曾经历过无处投身不知该去哪里修行的经历,对于他们建立不以血缘为优的门派自然十分赞同,这意味着将来普通人,非世家子弟也将会有更多的机会能够有机会修仙正道。

如今几人都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便开始寻找合适的地方开山立宗,建立门派。林朝英见晓星尘和宋岚都是倒是出身,又想到当初在她前世那个世界秦岭一代乃道家发源地。虽在这个世界那一片地区原属岐山温氏,但如今岐山温氏已经覆灭了,留在昆仑的那些人又没有复出的念头,便提议将门派地址选在秦岭一代。

岐山温氏当年虽横行百家,但他们在的时候,那里的凶兽邪祟同样也被镇压,可温氏覆灭之后,人人都想分一杯羹瓜分地盘,却也同样人人都不能完全顾及到当地的百姓。近几年来,那里也早已不复当年繁华。

可同样,若他们将门派地址选在这里,也会惹恼不少当初仇恨温氏的人。难免会被人所议论。

林朝英和薛洋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可晓星尘和宋岚却不同,他们向来名声很好,越是名声好的人,便越是容易有所顾忌。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晓星尘在得知那里如今的荒乱之后,很快便赞同了。而宋岚也不过是略一思索便同意了。

为避免让仙门百家太过觉得戳心,几人虽决定为庇护那一代的百姓而设立门派于此,可却也避开了岐山温氏的不夜天,选址在秦岭中段。

到了终南山,林朝英不免想起前世的全真教。不过这个世界并没有王重阳,自然也不会有全真教或者活死人墓,只有高耸的青山依旧。

建立一个门派自然不是他们一句话便成了的。最基本的,他们也需要定一个门派的地址,建一座建筑。晓星尘自下山之后便与师门断绝练习,虽声名鹊起,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做公益,分文不取助人为乐,有时候还要自己贴钱。

宋岚大概比他好那么一点点,至少不会贴钱。但同样也是个十分享受助人为快乐之本的人。

索性,林朝英是个很会存钱的人。她和薛洋在出昆仑之后的那几年,夜猎无数,有时候时常会猎到一些极品妖兽丹元。还做过一段时间的赏金猎人。两人又都不是那种十分有善心的散财童子,倒是存下了不少资产,如今拿来建个门派的雏形倒是够了。

看着那两个穷光蛋在青山前面面相觑。林朝英去拿钱,薛洋则说:“妹妹,我觉得我们好象上了贼船。”

然而‘贼船’已经上了,显然他们还上的挺愉快的。数月之后,看着眼前与青山云雾之中时隐时现的建筑群,几人的心中不由升起万丈豪情。但当林朝英问到以后门派要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众人又陷入诡异的沉默。

第163章 第八世 秦岭剑派 最快更新综穿之孟婆来碗汤最新章节!

“别看我,我不管!你们自己想!”看着晓星尘和宋子琛再次面面相觑的样子,林朝英撂下一句话就跑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倒是薛洋很讲义气的留下和他们一起思索。

几天之后,当几人信心满满的将林朝英带到已经已经挂好牌匾的大之前时。林朝英还以为他们终于想到了什么既可以流传千古又气势恢宏的好名字。当抬头看着牌匾上的四个字。林朝英扶额。

刺骨的寒冷令她时而冷静时而迷糊,唯有不断在体内运转内力和灵力的时候才能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倒下。直到累到极处,衣裳浸湿的时候,她才会取出木屋入内稍事休息整装。然后便再次顶风迎雪的前行。几个月不停歇的灵力运行,虽没有让她的金丹得以扩充,但原先闭塞狭小的经脉却在不断的被拓宽。

此后许久林朝英都没有再收到薛洋传来的消息。而她也终于到达了漠河。即便有灵力和内力护体,这个地方依旧让她觉得十分寒冷。终年的低温也让积雪不化,木马车到了此地已无用武之地,林朝英便索装起车马。一步一步的走向不尽的雪原。

又过了十多天,“江家那个家主代她姐姐送了份贺礼过来。是把灵剑,晓星尘说那剑留着给你。”

直到第三天才传了一条算是有效信息的。“蓝涣来了,贺我们门派成立之喜。”后来大概是终于发现符箓真的不多了,而林朝英也真的不会短时间内回来了,才不再发那些吃没谁没的话了。

但也差不多早中晚各要发一次,依旧是些吃了没睡了没的琐碎小事。

还好其中一张传过来的时候晓星尘在旁边说了句:“用掉一半了。”才阻止了薛洋这种颇为挥霍的行为。

“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要不然你回来吧?”

......

“你吃饭没?”

“你到哪儿了?”

“我回山门了。”

但是她才刚走没两天,甚至她都怀疑自己还没出秦岭地界,便收到了将近四五十条传声讯息。

临走之前她给薛洋留下了将近百张可以传送消息给她的传声符。那符箓点燃之后便可在熄灭之前将他那边的声音传至自己这里。因符箓里面留有她的灵力,即便她在千里之外也能听到。原想着自己一走大概至少三五年,那传声符是用来给他告知自己这几年门派进展和重大消息的。想着应该怎么也该够用了。

离开秦岭之后,林朝英便一路北上,向漠河一代走去。她的功法在练到第八重之后便再也没有进展,想到前世王重阳曾送给她一张寒玉,对练功颇有帮助,如今也不知道对修练灵气会不会同样有效,索无事,她便准备去看看,一路沿着漠河以北极寒之地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千年寒玉。

见晓星尘又在一旁笑,而宋子琛则颇为认真的点头。林朝英踮起脚将拍拍薛洋的肩膀,随后对三人说:“告辞。”

说完还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威胁他,薛洋忙举起双手道:“不会不会,我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何况还是晓星尘和宋岚看着我呢,你就是不信我,也要信他们吧?”

林朝英笑着和他击掌盟誓,道:“好,那我就等你们给我一个安生之所啦!”又说:“你可不能做出和当初岐山温氏将水行渊赶到别处的这种事啊?要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大抵是男孩子都会有一颗英雄梦,也或者林朝英太过坚持,最后薛洋还是留下了。这是他和林朝英在栎阳相遇后的十几年里,第一次分开。临行前薛洋对她说:“妹妹,最多三年,我们必能清扫秦岭一代所有恶灵邪祟,让你能有一个可以安心留下,一直住着的家。”

而因为林朝英的体质,不便在同一个地方过久停留,因此在为门派设下护山大阵之后,她便继续踏上征途。而薛洋则被她以门派初立,需要人手为由留在了秦岭。并承诺等到天下皆知秦岭剑派可护佑一方平安时,她也就回来了。

门派落成之后,晓星尘被另外三人公认推选为秦岭剑派第一任掌门。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人捣乱,也没有人恭贺。但他们几人对这些到并不在意。

晓星尘也不负众望,至少在门派落成的这段时间里,总算没有人大张旗鼓的来闹事。

岐山温氏的原势力范围内一个新门派拔地而起自然早已被如今的仙门百家所周知。期间多少明察暗访探索底细,想要知道是不是温氏余孽卷土重来的人,都被这个如今只有四个人的门派‘阵仗’惊到以为自己看花眼。四人之中晓星尘子最好,口碑也好。因此每每遇上那些不可推脱的询问来访,大家便都推给他去处理。

倒是十分贴切又简单明了,毫不做作。

秦岭剑派

修为虽没有多大进展,却令内力能更加顺利的在体内游走。在如今的这个况下,唯一的好处,便是她越来越不怕冷了。也在这个时候,她再次收到了薛洋传来的消息。“温把他族中的那个小孩送来秦岭剑派,说要拜师,晓星尘已经收下他了。这可是秦岭剑派第一个弟子,真是可喜可贺。”

林朝英想着,‘温族中的那个孩子?’哦,对了,当初温的那群族人里好象是有个小婴儿,那时应该才出生没多久,听说他父亲是温的堂兄,平时子儒懦并不怎么参与族中的事也不受温若寒的看重,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温氏覆灭他们一样被牵连。那孩子当年还被薛洋带着玩儿了几年,林朝英依稀记得是个子很乖巧又活泼的,叫做阿苑。

想不到这孩子也到了可以修行学艺的年龄了。薛洋虽子有些跳脱,看着不大靠谱的样子,但有晓星尘和宋岚看着,她还是放心的。林朝英想到仙门百家对温氏的仇视,也不知道这次温送这孩子出来,是单单只送了阿苑还是有别人跟着一起出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薛洋他们。但当初她走的时候想事不太周到,只记得给薛洋留下可以给她传讯的符箓,却忘了让薛延做一些给她带着。

第164章 第八世 雪域极光 如今满腹疑问倒是没法子解决。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过了一会儿,被北风一吹,林朝英便又没心思去计较这些了,想来温情是个妥帖的,应该不至于做出不顾大局的事情。如今她在这地方也快半年了,风暴大雪都见识过了,也见过变幻莫测绚丽至极的苍穹之光。但却始终没有找到极品的寒玉或寒冰。

索性在这地方呆久了,也察觉出了对内力修行的莫大好处来。唯一的不足便是想要吃上一口热汤热饭真真的成了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当初入雪山之前,她在漠河周边的村落小城也囤积了不少吃食干粮,因为有乾坤囊和袖里乾坤术,这些东西的携带倒是不成问题,可乾坤囊这种东西并不能保温。虽说此地极寒,东西不易变质。但自从她入了雪山之后也是极难找到可以生火做饭用的干柴草木,毕竟她就算再如何准备,也不会想着去准备柴火一路带着。于是越往北去,越冷越难生火时,她便只能以内力和自身温度去捂热食物,以避免自己每日吃冰疙瘩吃坏身子。

林朝英是有目的而来,寻找寒玉也是为了辅助修练,如今东西找不到,便只能靠环境花时间去积累。而她,有很多的时间。

入雪山后的第四年,林朝英已经很少收到薛洋的消息了。

最后收到的那条是半年前。

“......完了完了,烧完这张就剩两张了,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如今秦岭一代已经很太平了。你快回来......”

这几年林朝英陆续收到薛洋传来的不少消息,大概是林朝英刚走那几天符箓被他糟蹋的太快太多了,后面两年再传消息,倒是都很言简意赅,一语中的。

比如,云梦江氏的家主如今性子越发冷酷,大概是他那师兄被逼惨死,这几年和金家不太和睦,但因为江厌离和小侄儿金凌,两家倒还维持着面子情。又因为当初林朝英送的镯子危急时刻救了江厌离一命,所以对他们秦岭剑派还算客气。

而金家,自金子轩死后,家主金光善本就荒唐的私生活越发不能看了,金夫人本就伤怀与独子的惨死,如今丈夫又是那副德行,便和儿媳一样避居不出,只一心和江厌离一同抚养孙儿。

最令人不耻的是,那金光善居然毫不收敛,最后竟死于马上风。金光善死后,原本的继承人金子轩又早逝,金子轩之子又太过年幼。那时被金光善认回认祖归宗的两个私生子,一个是在剿灭温氏时立下大功的孟瑶,后改名金光瑶。另一个则是金光善为了钳制金光瑶而认回来的莫玄羽。

这两人回到金家的时候,林朝英还没入雪山,因此对这件事情倒也知道一二。金光瑶此人面相干净伶俐,嘴角眉梢时刻带着笑意,看起来十分可亲,但也是个心性及其坚韧的人,当年在岐山温氏卧底两三年,很得温若寒的看重,否则也不能在最后关头悄无生气的靠近全神戒备的温若寒,给他致命一击,不夜天一役之后被世人称作‘敛芳尊’。当初江厌离出嫁的时候,他也陪着金子轩一同来迎亲,因此林朝英也曾远远见过他一面。

至于那个莫玄羽,倒是没什么声望,他回到金家时,江厌离已经避世,林朝英更不会去关注金家的那些事情,只是金家当时势大。一点小事都能传的天下皆知,所以有所耳闻。

而薛洋传给她的消息便是,那莫玄羽被传有断袖之癖,行为十分不检点,在金光善死后不久便已经被赶出金家。

金光瑶娶了金光善得力下属的女儿,如今已经是金家的新任家主了。他又善交际性子活络,和被称为泽芜君的蓝涣还有清河的聂家主赤峰尊聂明决关系都不错。秦岭剑派立派之初时,各大世家除了和林朝英薛洋交好的蓝涣江厌离前来恭贺,也就只有宋岚原先的师门。那些曾经受过晓星尘他们恩惠的人,全都采取了观望之态。

倒是金光瑶上位之后,很是客气的补了一份贺礼,恭贺秦岭剑派开派立宗,又很是解释了一番当初金氏内部事务繁忙,所以才无瑕顾及,耽误了这么许久。

而这位敛芳尊也确实一直都很忙,自他继任金氏家主之后,交好百家待人和善,被推举为仙督。

并在他被推选为仙督之后的这几年里都在不停的周旋劝说仙门百家,为此不惜於尊降贵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但也让他成功建起了一千两百余座遍布偏远贫瘠之地的瞭望台。派遣各家门生固守,一有妖魔邪祟便可及时出手救援,保一方平安。而且百姓负担不起除祟费用时,他也会提供资助。兰陵金氏在他手中这几年,与民间颇受好评。

而他的这些举动也正是晓星尘他们当年想做的,只是秦岭剑派家底太薄,背景也浅,大范围实施起来太过困难,因此金光瑶一提出此事,晓星尘便答应下来秦岭一代由他负责,并对其十分推崇。就连薛洋和他相处的也十分融洽。这些年里薛洋口中除了秦岭剑派的发展和晓星尘,说的最多的便是这个金光瑶。大有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除了外界的那些事情,这些年秦岭剑派的发展也十分迅猛。毕竟当初立派便是为了让更多平民有机会接触修仙御剑之道,晓星尘和宋岚收受弟子也一直都是来者不拒。不过几年便已经有数千门生。就连那些无法修练之人,他们也会教其一些强身健体的招式。让他们有能力自保,有生存的能力。

同时也因不计血缘亲疏,而收揽了不少沧海遗珠型的天赋颇高的弟子。秦岭剑派也已成为能够比护一方百姓的新锐。所以半年前薛洋在交代完一些门内事情后便告诉林朝英,如今秦岭周围数百里已是十分太平,即便她回去,也不必再担心因为怕招惹诸多邪祟而连累他人了。

但林朝英那时功法已经练到第八重后期,想着在此地突破之后再回去。可又半年时间过去却依旧没有动静。

这日林朝英敢吃完手中的最后一口干粮,准备去前两天发现的一处裂缝底下看看,有没有那种万年不化的寒冰。毕竟她已经准备好要离开了。到时候带上寒冰,看看能不能代替前世那块千年寒玉的效用。

耳边忽然传来薛洋的声音:“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是最后一张符箓了,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哎,我现在有点乱,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该和谁去说,现在我能信的也只有你了,你早日回来吧......”

薛洋的声音很低沉,他虽每次给林朝英传信时都会问一问对方什么时候回来,但却从未有过这样落寞又很无助的语气。

第165章 第八世 聂明决死 最快更新综穿之孟婆来碗汤最新章节!

或许是邪祟恶灵也挑环境出没吧,这些年越深入遇到的邪祟便越少,即便偶有大妖,也是子惫懒不怎么活动的,弄得林朝英时常以为自己的见鬼体质是不是已经有所好转。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所以后两年在雪域的时间,她已经很少夜猎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和环境的博弈上。

心想是不是因为少了实战修为所以才停滞不前,本就有心在去完裂缝之后就回秦岭剑派,如今又收到薛洋这样语气的一条消息。林朝英觉得有些担心,便当即决定及早回去。

林朝英蹙眉,随后问:“邪祟横行,受连累的终究是平民百姓。其他世家都不管吗?”

“这件事薛洋没告诉你?赤峰尊一年前在一场清汤会上因刀灵作祟难以压制,当场爆体而亡。他那弟弟本就不怎么晓事修练资质又极差,悲痛之下临危受命继任家主,但…主持家务,交际除恶一概不通。索聂明决生前和姑苏的蓝涣还有兰陵的金光瑶关系甚好,两人对他很是照拂。但他们毕竟是外人不好太过插手。所以你说看见的不太平,也是有的。”

“我回来时,途径清河,听说聂明决死了,按说他如今正当年,怎么会这么忽然?如今清河似乎不太太平。”

当年温独自一人送了温苑过来,将那孩子留下之后便回到了昆仑,这些年也极少和这孩子来往,大概是送过来之前便交代过,那孩子自己也是个懂事的,从不惹是生非,也很友师兄弟,天赋也不错,因此晓星尘和薛洋都教过他一段时间。

被温苑领着来到山上,倒是只见到了宋岚。和宋岚聊了一会,得知薛洋受金光瑶所邀,去了兰陵。而晓星尘则前几天带着门下一批小弟子外出历练去了。而刚才她在山下遇见的温苑几人则是另一批要出去历练的。所以将林朝英带上山后,温苑也已经和师兄弟们出发了。

“温苑?”

便听对方说:“我是阿苑啊,你还记得我吗?”

林朝英在心里思索,自己貌似没见过这个人。

那人在见到林朝英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后三两步一跃到了林朝英面前。这架势法倒又有些像薛洋。便听他喊道:“林姐姐,你回来啦!”

想到当初几人囊中羞涩的况,那时只有他们四人。玉牌之事倒好解决,如今听说门内弟子门生数千人,也不知道他们后来想的什么法子,想到这里,林朝英一笑,然后越过山石向上继续前行。没走多久便遇到几个穿青衣的少年打打闹闹着从山上下来,为首的一人斯文秀雅,噙着笑看着师兄弟们嬉戏,到有几分晓星尘当年的摸样。

到了终南山下,林朝英看着眼前扩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建筑群。当年她离开时,和晓星尘他们告别的那个山下,如今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山石,上面写着秦岭剑派几个大字。门派的护山大阵是她当年仿照云深不知处的阵法所设,门内弟子持玉牌可自由出入。

但如今她后好歹还有个秦岭剑派,这个事又发生在清河聂氏的地界。也不知道门派如今和聂氏关系如何,自己贸然行事会不会影响两派邦交。万一出了什么事,人家怪她多管闲事似乎也不太好。薛洋传讯时又几乎没怎么说过关于清河聂家的事。林朝英便决定先回秦岭剑派问清楚后再行事。

吃人堡这事儿估计在清河一代闹得不小,这面摊的摊主也知道一些,便和林朝英大致的说了一下。简单来说也就是一个叫行路岭的地方出了个吃人堡的,据说那地方但凡有人靠近便会被吃人堡吞噬。若是以前,林朝英大概会直接去一探究竟。

林朝英侧耳去听,聂明决死了?这件事薛洋倒是没和她说过。吃人堡又是怎么回事?林朝英有心问问,但这时候她和那两个人的面都端上来了,见那两人已经埋头‘呼呼’的大口吃面喝汤了,闻着面香,林朝英决定吃完再问。不过等她吃完,那两人已走了,林朝英便问摊主。

“谁说不是呢,他那弟弟也太不争气了些,从前就只知道逗鸟听戏,如今当上家主了也不见有些担当,一问三不知,一推三五六,真是丢了他大哥的颜面!”

“哎,赤峰尊死后,咱们清河这地界正是一不如一了,你听说了么?那吃人堡最近又吞了好几条人命啊!要是当年赤峰尊还在,早就带人去剿灭了,哪里能弄得现如今这般人心惶惶。”

林朝英随意找了个路边摊子点了一碗汤面,想着还是早点吃完回去问问薛洋他们,总觉得出了什么事。

清河聂氏的赤峰尊聂明决虽外表看似冷酷,但嫉恶如仇能力出众,对百姓也颇为体恤,治下地界向来太平。

入雪山断断续续寻寻觅觅走了将近五年,出去时贴符咒瞬行,倒是只用了三天便见到了人烟。便准备先去吃顿正经的食,再回秦岭找薛洋。只是一如那地界,即便是白天,林朝英也感觉到周遭有不少灵邪祟之气在蠢蠢动。但她出来时和过去时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如今这地方该是清河聂氏的地界。

宋岚道:“这个你倒是不必太担心,前几含光君和晓星尘都分别带了门下弟子出去处理此事了。阿苑他们也是去那里与他们会和,想必很快就能解决了。”

林朝英笑:“早知道他们都去了,我就留在那里去和他们会和了,倒是错过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有弟子进来准备向宋岚汇报事务,林朝英自出雪山之后也未好好休息过,便和宋岚说了一声,准备回房歇息。

刚才宋岚曾和她说过她当年的房间依旧保留着,秦岭剑派虽扩张了不少,但内部最初的格局并无太大变化,因此林朝英也还认得,便也不需要带路。出了大,林朝英散布着边看边走,自回到秦岭一代,确实让她感受到一种十分祥和的气息。当初他们所说的给自己一个安之所,或许真的做到了。

第166章 第八世 魏无羡生 林朝英回到房间洗漱过后便沉沉睡去。而另一边宋岚也将她回来的消息传给了薛洋。于是等到林朝英一觉睡醒时,推门出去便看见薛洋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林朝英灿然一笑:“小洋。”

饭后,宋岚依旧很忙。薛洋则陪着林朝英说话。

“清河那边的事情这几年倒是没有听你提过,这边果然是太平了,昨天忘记设阵了,也睡了个好觉,如今也没什么事情要不我们也去和晓星尘汇合吧?好久没有正经的夜猎过了,不知道现在身手是不是退步了。”

以往说起夜猎,薛洋总是很积极的,这次却道:“你才回来,我带你在附近四处逛逛看看吧?那边有晓星尘和蓝湛,不会有问题的。对了,当年江厌离不是送来一把灵剑吗?一直放在藏宝阁,我带你去看看吧。”说完便带着林朝英去看剑。

那柄灵剑剑身通体雪白,剑刃处隐隐有一丝红光,仿佛一滴血液流过,未擦拭干净一般,但细细一看却又不见踪影。剑体纤细,看似薄软,长且不过两尺三寸,实在是很精巧且看似没什么杀伤力的样子。但当林朝英拿起那柄剑时,却能感觉到此剑颇具灵气,轻轻一挥,甚至未曾用一丝灵力内力,那实木的柜子便一分为二散落一地。

林朝英不禁微张了嘴,吐出一个“哇哦”。对薛洋道:“江姑娘这份礼不轻啊。”便见薛洋也有几分惊喜,又听他说:“江姑娘将此剑送来时曾说过,此剑自出世之后便不曾出过鞘,百余年前被他家祖上所得,流传至今也一直未能遇见有缘人。江姑娘说与你相识后便觉得这柄剑与你有缘,但始终没有契机,又觉得平白给你,你大概也不会要。所以才借着立派之时作为贺礼送来。不想你竟真的能令其认主。”

“江姑娘实在有心了。她如今还在金家么?”

薛洋愣了一下,随即道:“前些年金夫人过世,后来金家的那位小公子也大了,不用她时时照料,她便时常回莲花坞长住。这几年倒是都不曾在金家见到她。”

“对了,总听你提起金光瑶,你如今和他很好么?”

“也,也算还好吧,蓝涣和他也十分交好。”

“你之前说有很多事情要说,怎么现在我回来了,你倒是问一句答一句的。不会是诳我吧?”

薛洋神色似乎有几分尴尬,却很快哈哈一笑道:“对啊,谁让你一走几年毫无音讯,若不骗骗你,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想到回来。”

林朝英伸手屈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道:“本来就计划要回来了,偏你那天那种语气,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着急忙慌得赶回来,你倒好!居然是骗我得!”

见薛洋连连讨饶道歉,林朝英也未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门派内待了几天,虽吃得好睡得好,但林朝英却始终觉得自己有些闲不住,又见晓星尘一直未回来,想是清河那边得事情不太好处理,便决定出去凑凑热闹,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突破瓶颈。薛洋几次劝他既然回来了便好好得多歇一段时间,却没有什么用,最后只能妥协,陪着林朝英一同出去游历。

但等林朝英和薛洋赶到清河时,却得知晓星尘和蓝湛等人早已离开。而行路岭吃人堡一事也不过是一场误会。再次回到清河,林朝英感觉此地阴邪之气倒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便猜测大概是被晓星尘他们清理过。

“你仿佛不太喜欢聂怀桑?”离开清河后,林朝英问薛洋。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只不过是没有什么接触,所以没什么话说而已。”

“这样么?”但林朝英却总觉得薛洋刚才在面对聂怀桑时得态度神情有些不对,像是有些敌意,但又有几分避讳。林朝英拿不准是什么感觉,但总觉得不像是薛洋所说得因为不熟所以没话说。

又在心里想:“哎,毕竟分开久了,人家也有自己得小秘密了,算了,还是别追根究底了。”

林朝英转身往前走,没见到在她身后得薛洋欲言又止。

林朝英边走边说:“宋岚之前说过晓星尘这次出来是带门下弟子一同历练,历练完应该就会回去了,可如今一行人离开了清河却又没有回秦岭,你说他们是不是又遇上什么事儿了?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事,不如追上去看看。多年没见他了,还有点想念,哈哈。”

说完见薛洋没有回应,便回头看他,问:“你觉得怎么样?”就见薛洋又是一副神不守舍得样子,一听她问话,潦草得应了声:“好。”

“小洋,你有心事啊?”

“啊?没有。哦,就是你说你想晓星尘了么,你之前也没说过想我。我这不是吃醋了么?哎呀,妹妹长大了,再也不是哥哥一个人的妹妹了。”薛洋打着哈哈道。

林朝英听了,想像小时候一样伸手去拍他得脑袋,却发现两人现在身高差距有点大,巴掌便落在了对方得肩上,连着拍了好几下才道:“你瞎说什么?是不是皮痒了?我看是太久没人收拾你了。现在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了。”薛洋连忙求饶认错。

这一闹倒是让林朝英把刚才得那一点疑惑给闹没了。觉得仿佛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两人一路打听晓星尘等人得下落,沿途薛洋也带着林朝英四处吃吃喝喝,给她介绍这几年各处得一些变化。有时候遇到一些从前去过得城镇便留下玩两天。倒是一直没能和晓星尘他们碰上头,直到有一天两人到了云梦附近,听到一个今天得消息。

原来这段时间一直跟在含光君身边得莫玄羽,居然是魏无羡!魏无羡复活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得时候林朝英懵了一下,莫玄羽怎么会是魏无羡?就算魏无羡当年死了立刻投胎也长不成莫玄羽啊?年岁不对。难道是夺舍?但夺舍之术太过歹毒,她总觉得当初那个疏朗豁达的少年郎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第167章 第八世 阴虎符现 到了云梦地界后,林朝英便准备去拜访一下江厌离,当年一别两人也有十几年未见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况且她送自己的这柄灵剑,林朝英十分喜欢。除了想当年道谢,她也想问问江厌离,魏无羡之事是否属实。

若真是魏无羡回来了,那么当年和他感情甚好的江氏姐弟应该会知情。

林朝英和薛洋到莲花坞的时候,江澄不在,接待他们的依旧是江厌离。她的样貌和从前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原先温和带笑的少女,如今多了几分古井般波澜不兴的沉静。直到两人走的近了,她才露出柔柔的一笑,道:“好久不见。”

双方坐下后叙了一会儿旧,她谢过她的镯子,她谢过她的灵剑。江厌离便问:“你们来是想问阿羡的事情吧?”

林朝英也不绕弯子,道:“这几年我去的地方僻静,才回来不久。这两天听说这个消息,有些好奇。竟真有死而复生这种事情。”

“外界都说阿羡夺舍重生。”

“我觉得他不像是这种人。”

“难得你相信他。”随后江厌离便解释了一下关于魏无羡的事情。当年魏无羡失控,金子轩被他召唤来的邪祟误杀。本已让他自责万分,觉得无颜面对江厌离,因此自请脱离江家。他原想在查出失控的缘由之后便向金家和江厌离赎罪。

可那时他已仙门百家围剿,威逼他交出阴虎符,当时他察觉到自己那次失控多半和阴虎符有关,且这东西威力太过强大,也自然不敢再把它交给任何人,便想毁掉此物。

可是过来围剿他的那些人并不肯听他解释,觉得一切都是他的砌词狡辩。那时魏无羡急于毁掉阴虎符,便招出邪祟恶灵想要阻挡一下那些人的围攻,争取一些时间。

恰在这时,得到消息的江家姐弟前来援助。

大概是那阴虎符不甘被毁,竟在被毁的那一刻再次另魏无羡招来的邪祟失控,从阻拦,变成的杀戮。那时江厌离危在旦夕,幸而被防御手镯内的法阵低挡了一下,逃过一劫。但魏无羡却被厉鬼反噬,尸骨无存。

此后十数年,魏无羡的至交好友蓝湛曾无数次试过问灵。但却始终没有得到过回应。大家便知,魏无羡已心如死灰,并没有回到这个世界的念头。

“一个月多前,我收到一封信。”

“魏无羡写的?”

“是,他告诉我,他被莫玄羽献舍重生了。”

“他主动告诉你的?”

江厌离轻笑,摇头道:“不是,是他被阿澄发现了一些破绽。阿澄告诉他,说我这些年始终很挂念他。又在他面前流露出我似乎抑郁成疾的摸样。阿羡担心我,便写了信来宽慰我。我又担心他会再被人害了,便让他就此保密。谁知,纸包不住火,这才一个多月,就天下皆知了。这样也好,阿羡就能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也算是因祸得福。现在他应该能够修炼了吧?”林朝英问完,却见江厌离似乎有些迷惑,便道:“当年魏无羡的金丹不是出了问题,灵力全无,无奈之下才改修鬼道之术的么。如今被莫玄羽献舍重生,也算因祸得福了吧?”

江厌离忽然站起,不可思议的问林朝英:“阿羡的金丹出了问题?不能修练?”林朝英这才意识到江厌离竟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林朝英一直以为魏无羡和江家姐弟关系颇为密切,他忽然改修鬼道之术,江厌离应该知道原因。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小心说漏了一个秘密,林朝英有些尴尬,:“可,也可能是我当时感觉错了吧。”

说完便习惯性的看向薛洋,却见他一直神不守舍。只能转头看向江厌离,随后尴尬的笑了笑。就听江厌离说:“他那时只说自己即便不用剑也能做同辈中的佼佼者,我便一直以为他只是肆意张扬了些,没想到他竟还吃了那么多的苦。”

又感慨了一会,林朝英见江厌离似乎还没从‘阿羡居然吃了那么多苦’中解脱出来,也只能干巴巴的安慰了几句‘苦尽甘来,否极泰来’之类的陈词滥调。便告别了对方,拉着始终神不守舍的薛洋离开了莲花坞。

“小洋,你到底怎么了?别在那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敷衍我,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薛洋张了张嘴,最后低着头,闷声说:“如果,我做了错事,你会原谅我么?”

“你做了什么?和魏无羡有关?”

薛洋摇头,随即又微微点头。

“到底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难道是莫玄羽献舍和你有关?”

薛洋又摇头。

林朝英见他那样子,有些急,这家伙虽这些年从没做过什么恶事,但林朝英也知道他不是一个道德底线很高的人,只不过从前有自己约束着,后来又有晓星尘和宋岚看着,应该不至于做什么天大的坏事,否则自己回来时,宋岚这嫉恶如仇的性子,不可能还和和气气对他。但若只是小事,这家伙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这副神不守舍的鬼样子。

“你倒是说啊,你做了什么?几年不见,你这性子和谁学的,话都不会好好说了?”

“我修复了阴虎符,如今那东西在金光瑶手中。”

林朝英倒吸一口冷气,“你说什么?阴虎符?魏无羡当年那块?”

薛洋点头。林朝英扶额摇头,随即看着薛洋,不解的问:“你修复那东西做什么?当初你不是也知道这东西的危害么?”

“当时阿瑶找我,就是金光瑶。我只是觉得有趣,很有挑战,就答应帮忙试试。但是那东西金光瑶应该没有拿出来用过,他答应我会将东西封印起来。”

林朝英嗤笑一声,道:“薛洋,你从前不是那么蠢得人。还是你觉得我是那么蠢的人?这话你信么?兰陵金氏当年广招人手,金光瑶甚至找到你,难道就是为了将那东西修复起来看看?”

“我……”薛洋自然不蠢,不仅不蠢,他还一直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可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和林朝英解释她的所作所为。

第168章 第八世 诸恶莫为 他没有办法说,其实他在和金光瑶相处久了之后早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事,但他却丝毫不在乎。他虽很欣赏晓星尘的明月清风和宋岚的傲雪凌霜亦或者蓝涣的光风霁月。但其实他内心更喜欢金光瑶的不择手段。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和金光瑶才是一类人。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做那样的人,否则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终将离他而去。所以他私下替金光瑶修复阴虎符,满足自己隐秘的恶念。但却从不去插手金光瑶的行事。

数月前,他修复好的阴虎符交给金光瑶之后,忽然觉得惶惶不可终日,所以他传讯给林朝英,催她快回来,他总觉得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事。

最后终于忍不住再次去找金光瑶,让他保证不会用阴虎符作恶。在得到一个他自己都不信的保证后,便觉得似乎已经万事大吉,心满意足。直到他见到林朝英。

她回来了。和从前一样。

从前她说不求日行一善,只愿诸恶莫为。

若她知道自己助纣为虐,会原谅自己吗?

是趁着还有挽救的机会坦白从宽,还是装聋作哑事不关己的等着东窗事发?他选择了前者。

果然,他听见林朝英问:“你既然能修复它,现在还能毁掉么?”薛洋眼睛亮了一下,道:“可以,其实那块修复的阴虎符还并不完整,所以现在毁掉应该也不难。”

林朝英道:“走吧,去趟兰陵金氏,但愿那位仙督大人真的只是拿它看看,如此也许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但还没等林朝英和薛洋赶到兰陵,又听到了一个另她惊掉下巴的消息。

金光瑶为求上位娶了自己的异母妹妹,杀了自己的亲子。

金子轩之死是金光瑶推波助澜。

金光善之死是金光瑶所为。

聂明决之死是金光瑶所为。

金光瑶重伤发现他真面目的蓝涣,带着阴虎符跑了!

林朝英在听到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薛洋,见他神色并不意外,艰难的问:“你早就知道,还是你也参与了?”

薛洋脸色一白,连忙摇头否认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见林朝英并不相信,又连忙解释道:“我……我只是在聂明决死后查到一些线索,知道和他有关,但我什么都没有做。你要相信我。”

“小洋,你别骗我。”薛洋再三保证自己从未参与,只是视而不见。林朝英虽对其所谓十分失望,但顾及十多年来的相依为命,决定再相信对方一次。

为了尽快找到金光瑶,林朝英问薛洋要了一件金光瑶用过的物件,随后以追踪术,一路指引,终于在云萍城的一座观音庙找到了正准备离开的金光瑶。

林朝英和薛洋赶到的时候,蓝湛魏无羡江澄聂怀桑晓星尘等人伤了一大半,倒在地上。而金光瑶手中则用一根琴弦勒着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的脖子准备离开。见魏无羡和江澄对这个少年都颇为紧张,眉宇之间能看出几分江厌离和金子轩的影子,想来应该就是金凌。

他见了两人进来,首先便对薛洋说:“阿洋,如今你也要来与我为难吗?我已经要走了。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

薛洋看了一眼林朝英,对金光瑶道:“我不拦你,只要你把阴虎符交出来,我便放你离开。”

江澄道:“不许放他走!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嘛?你凭什么放他走!”

金光瑶冷笑一声,对薛洋说:“听见了吗?你说了不算,阴虎符如今是我的护身符,你要我交出来?阿洋,你何时这么天真了?”

魏无羡道:“金光瑶,阴虎符的作用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拿着它不过是饮鸩止渴,早晚引火烧身。”

金光瑶道:“饮鸩止渴也好过现在就死在这里。这位想必就是林姑娘吧?常听阿洋提起,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听说你和江家大小姐关系甚好,想必你也不想看到她的独子惨死吧?“一边说金光瑶一边调整身姿向着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向着金光瑶的方向走来。

“大哥!“聂怀桑出声。而金光瑶则颤抖着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聂明决!”他的手抖得厉害,原本就紧贴着金凌得琴弦眼看就要将他勒出血色,林朝英拔剑向着金光瑶勒着琴弦得手掌削去,同时动作得还有现在护着受伤的魏无羡站在一边的含光君蓝湛,几乎是林朝英削断金光瑶手掌的那一瞬,他便接住了断掌接住掰开,琴弦松开,金凌方才脱险。

魏无羡和江澄围上来看他有无受伤。而金光瑶却已是被逼到了穷途末路,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启动了阴虎符。

原本向他攻来的聂明决瞬间调转了攻击对象,对着蓝湛做出劈砍的动作。无数的邪祟恶灵凶尸自地底和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像这种人攻击而去。薛洋一边抽出避邪,奋力斩杀邪祟,一边冲着金光瑶大喊:“你疯啦!你快让他们停下来!这样下去你也一样逃不了!”

金光瑶却状似疯狂的哈哈大笑起来:“你们逼我!都是你们逼我的!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都一起死!”

就在这时,林朝英忽然感觉自己体内的阴邪之气在迅速飙升,几乎是一瞬间,她便突破了第九重,可是同时她却感觉到自己的神志开始不受控制,里面充斥着杀戮和嗜血,她挥剑劈向四周,不仅杀向邪祟,同样也没有放过蓝湛等人。等众人发现她的不对时,她的眼瞳已经从原先的纯白到充斥着血色。

“她被阴虎符控制了!”魏无羡惊叫出声。

“她分明是人,怎么会被阴虎符控制?”

魏无羡匆忙解释:“当年她体内阴邪之气就极重,也曾说过她在阴气极重的地方曾受过影响险些失控,但她自己尚可平衡。如今看来是这里阴气太重影响她了!”说完便对着蓝湛大喊:“蓝湛!抢阴虎符!”

------题外话------

为什么蓝大没有在这里,而金光瑶也没有叫聂明决大哥?

聂明决初时虽欣赏过孟瑶的才干,但后来也不耻他的品行。这里蓝涣因为被林朝英发现而没有被孟瑶所救,所以即便后来蓝涣和金光瑶相处时对他有所欣赏,交好,但少了一份当初独处相救的恩情。也只是君子之交。没有蓝涣从中调节,聂明决金光瑶结义的可能性应该就几乎没有了。

哎,对不起,感觉这个世界写废了。我会尽快结束去下一个世界的。



第169章 第八世 林朝英死 最快更新综穿之孟婆来碗汤最新章节!

蓝湛纵向金光瑶袭去,金光瑶连连后退,并召唤出更多尸来阻止蓝湛的靠近。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金光瑶被林朝英削去一掌,此时正血流不止,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捏住那块虎符,仍不死心的时刻准备逃离此地。

而被邪之气影响而失去神智的林朝英,她并不受虎符所控,或者说她现在的况类似于走火入魔,她的攻击是无差别的。魏无羡江澄等人不仅要抵挡兵的攻击,还时不时要留心林朝英的飞来一剑。几人难以抵挡,只能且战且退。

林朝英默,五天啊,观音庙回来至今,刚好五天啊。

直到有一天她半夜清醒,却发现本该在房间睡觉的自己竟举着剑刺向一名陌生的弟子。幸好晓星尘赶来,以拂尘将她手中短剑撩开。否则那人必死无疑。随后宋岚和薛洋也一一赶到。她看到宋岚和晓星尘脸上的痛惜之色。她看见薛洋的慌张。她举起手臂,看着手腕处的红痕,语气平淡的问晓星尘,“第几次了?”薛洋看着晓星尘摇头,晓星尘低头,宋岚说:“第五次。”

灵力的骤然散尽,加之体内未散的气,让林朝英的子迅速的衰败了下去。往往只是一阵风便会让她咳嗽不止,颤抖不已。若只是如此,她或许还是愿意为了关心她的人而苟延残喘下去。

观音庙事了,众人都回到自己的生活。薛洋和晓星尘带着林朝英回到秦岭剑派。因为自责,薛洋每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对方的一切。

原以为这样便是最坏的结局了。

而她,却毁在了虎符之下。

最后换来的结局,他失控遭反噬而死。

十多年前两人互相看透了对方的处境,却都因不愿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废人而决定一条路走到黑。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和林朝英有过接触,如今将她这副堪称惨烈的样子,心中多有不忍。尤其是魏无羡,他曾活生生刨出金丹的,那种疼痛即便他如今换了一句体也难以忘怀。可眼前这个人却自碎金丹。

薛洋在门外不停的大声喊着“妹妹”。江澄见状便松开了紫电,一松开束缚,薛洋便连滚带爬的来到林朝英的面前,拉着她的双手不停的忏悔:“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上天,不要这样对我妹妹,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是我心生恶念见死不救,是我歹毒,我妹妹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她不应该变成这样。”

金丹碎后,体内的灵力迅速的消散,与之伴生的邪之气也同样消散而去。可刚才因为虎符而令她体内,灵之力失衡的那部分邪之气却依然未消。林朝英惨然一笑,心想,这样还不够么?

她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不愿最后变成一个没有灵魂只知杀戮的恶灵凶尸。于其最后变成那样,她宁愿早点自我解脱。

魏无羡的反应极快,几乎同一时间他便取出几个封恶乾坤袋递给蓝湛,两人迅速的的将赤峰尊的残肢一一收拢封印。就在众人歇了一口气以为一切都柳暗花明的时候。魏无羡看见林朝英的眼睛在不停的变幻着颜色,时而退回纯白,时而遍布血红,而她的面容也似极其痛苦。她抬头望向门外,似乎在看薛洋,又似乎谁都没有看,随后便举起自己的手,拍向丹田,碎了自己的金丹。

自刚才起便一直走火入魔的林朝英忽然动了,还未等众人看清怎么回事,一刀白光闪过,原本被人缝合回去的赤峰尊遗体再次四分五裂,一道嘶哑带着破音的女声大喊:“魏无羡!封印!”

魏无羡道:“糟了,阿凌和金光瑶血脉亲近,如今金光瑶死了,赤峰尊定是将他当作下一个目标了!”说完他和江澄都护在了金凌面前,而蓝湛也持剑站在魏无羡侧。就在众人以为会和赤峰尊所化的凶尸有一场恶战的时候。

林朝英在兵退去之后仿佛失了目标一样的伫立在原地。凶尸聂明决却因执念扑向了金光瑶。蓝湛去抢虎符时便重伤了他,此时的金光瑶躺在地上,早已无还手之力,不过一瞬,便被凶尸撕碎,首异处。可凶尸杀人之后并未停止攻击,而是继续向着金凌所在的方向攻去。

唯有两人例外。变作凶尸的聂明决,和走火入魔的林朝英。

终于,蓝湛从金光瑶手中抢到了虎符,将它交给了魏无羡。虎符此物不认主,在谁手中便听谁的号令,此时在魏无羡手中,那些围攻众人的兵便迅速的退去了。

薛洋听着魏无羡的话,他何尝不知道林朝英如今的况,可是他不想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但他因靠近林朝英被她一剑刺入肺腑,若非江澄用紫电将他拉出门外,此时大概已经首异处。

魏无羡大喊:“不要靠近她!她现在攻击的边靠的最近的人或兵,你现在靠近她就是找死!她根本就不认识你!”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魔化后的林朝英在场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索她一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只站在原地,只攻击周围的一切,所以他们才有机会逃离她的攻击范围。

他漠视他人死,所以他的至亲至之人便会以同样的方式在他的面前陷入疯魔。他疯狂的想要阻止林朝英的入魔,却连靠近她半分都做不到,他的剑术是林朝英所教,如今林朝英虽走火入魔,可同时也让她一直因灵力所限不能发挥的剑术,在此时重回巅峰。

聂明决是粗人,毫无所绝。而他也觉得事不关己,更因心中一点隐秘的恶念而抱着看戏的心。即便聂明决死,他也不曾觉得自己有错。可如今,看着同样形的林朝英,他忽然发现,这或许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那时他与金光瑶交好,又和蓝涣是旧时。所以蓝涣在为聂明决弹奏清心音的时候,也并不避讳他的在场。后来蓝涣族中事忙,不能时时为聂明决弹奏清心音,金光瑶便提出由自己代劳。起初还没有什么,但有一天,薛洋却发现那曲调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薛洋眼见林朝英忽然失控,仿佛见到那清谈会上忽然失控的聂明决。林朝英早年因为灵力量不足,不喜用剑,因此便修音攻之术,精擅音律,薛洋虽不曾修习此倒,但他聪颖异常,听得多了,便也略懂音律。

她平静的回到房间,甚至在关上门的时候还对薛洋说:“小洋......没什么,今夜好眠。”

第二,薛洋照例端着养的汤药来叫林朝英起。

但上那人,闭着眼睛,面色安宁,元灵尽散。

第170章 第八世 薛洋番外 薛洋发现林朝英自尽的时候,她的元灵已经散尽,唯有几缕魂魄残存于肉身之上,可也即将消散。

手中端着的汤药散落一地,他疯了般的哭喊:“别走,你别走……”伸手去抓那些即将散去的魂魄,凄声哀求着。声音引来了晓星尘和宋岚。两人看着林朝英的遗体,俱是震惊,谁也没想到,昨日一面,竟会是永别。

“锁麟囊,我需要锁麟囊!”

薛洋似是忽然反应过来一般,冲着晓星尘和宋岚道。宋岚快速自怀中取出一只锁麟囊,但也终究只留下了一丝残魂。

薛洋捧着锁麟囊痛哭,口中喃喃的念道:“我会救你回来的,会有办法的,你别死。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晓星尘看着桌上林朝英留下的那张纸:“我死后,尸体焚烧,勿再让她作恶,多谢,拜托。”默默叹了一口气,看向宋岚,两人默默决定还是等薛洋情绪稳定一些,再说。

入夜之后,林朝英的遗体依旧因为阴气太盛而诈尸,但因没有魂魄为支撑,只成为一具低阶的走尸。晓星尘将林朝英留下的遗书交给薛洋,但对方却撕了书信,坚决不同意将林朝英的尸身焚化。

怕晓星尘和宋岚会趁他不注意烧掉林朝英的遗体,他连夜带着遗体离开了秦岭剑派。此后数年,他将林朝英的遗体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设了阵法贴了符箓,既不让她因起尸误伤他人,也不敢让别人找到她。

他想过用夺舍或者献舍的方式让林朝英复活,却很快有打消了这个念头。自观音庙之后,他总觉得是因为自己见死不救,袖手旁观聂明决之死,所以才会让林朝英替他背负罪孽。是他复原了阴虎符,所以才害了林朝英阴气,灵气失衡导致走火入魔。仿佛只要他作恶,一切的报应都会应在林朝英的身上。

而他也知道,若自己用那些邪术救活她,也只是逼她再死一次。最初的几年,他不停的寻找打听蕴养魂魄的办法。努力保存林朝英的尸身不腐。也求过魏无羡,让他帮林朝英复原魂魄。但不论是他,还是魏无羡都知道,留住的这一缕魂魄太少太碎了,何况林朝英是自戕,她根本不愿意回来。

第五年,薛洋找上蓝涣,想要让他帮自己问灵。他想,若她不愿回来,我便求求她。她这样心软,也许听了他的哀求会愿意回来也说不定。

但无人回应。

一年,两年……直到又五年过去。

谁都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他回到藏着林朝英尸体的那个地方。已经入夜了,走尸闻到血肉的气息不停的挥舞着手臂想要撕碎对方。但她被困在一个木制房车内,房车的四周贴着符箓,她出不去,便不停的冲着外面的血肉之躯发出嘶吼声。

薛洋平静的坐在车旁,拿出一把古琴,再次尝试着问灵。

那一夜,薛洋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七岁一样去帮人送了一封信,然后被毒打被讽刺,没有人将他的手从车轮下拉出,也没有人给他买一袋糖,对他说,别哭了,羞不羞?

那一天,他的左手的五根手指都断了,小指被碾碎成了泥。

后来他灭了那令他断指的人的满门,被晓星尘抓捕送去了金鳞台受审。可他那时他已是金氏的客卿,奉命复原阴虎符,金氏自然是包庇他的,没多久便被放了出来。为报复晓星尘,他又屠了他好友宋岚的师门,弄瞎了宋岚的双眼。但他没想到晓星尘居然将自己的眼睛换给了宋岚。

后来金光瑶上位,便决意处死他以示公正。他重伤出逃,却被晓星尘所救。跟在晓星尘旁边的赫然就是和林朝英长得一摸一样的阿菁。

薛洋以为林朝英终于入梦见他了,他在梦里泪流满面对着那个叫阿菁的少女喊着妹妹。但梦里的他却用剑试探装瞎的阿菁。

梦里的他将尸毒洒在普通人身上,让眼盲的晓星尘以为自己杀的是走尸,他为自己的报复感到无比愉悦。

薛洋拼命的想要阻止梦里的自己,可谁也听不见他,谁也看不见他,他大喊着:“停下,停下,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后来,他看见了宋岚。他以为宋岚能救晓星尘。但是没有,宋岚死了,晓星尘死了。阿菁逃走了。

薛洋一直跟着阿菁,见她四处打听询问,想要找仙门中人为晓星尘报仇。他想告诉阿菁,“快躲起来啊,不要被他找到,千万不要被他找到。”然后他看见自己刺瞎了阿菁的眼睛,割掉了她的舌头,还杀死了她。

薛洋彻底疯了,他冲着自己大喊:“你做了什么!你究竟在做什么?你居然杀了她?你居然杀了她!”他拿剑不停的劈砍着梦里的自己,直到醒来。

“你杀了她,你怎么能杀了她?她是妹妹啊,是我的妹妹。是我的救赎,你怎么能杀了她?”醒来后他依旧在质问,但是问谁?

他知道那就是自己,那是自己本该有的人生。他心想,该死的那个一直是我,为什么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

他掏出一直珍藏在怀里的锁麟囊,一滴滴泪水自他眼中流出,滴落在锁麟囊上,他便轻轻的用手将其擦去,直到锁麟囊被浸湿,再也擦不干了,他打开袋口,里面飘出星星点点的残魂,飘荡着,随后渐渐消失。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了,是我不值得。对不起,是我错了。害你变成这样,还妄想让你回来,对不起。”

薛洋走进房车,任由闻到血腥的走尸扑向自己。他紧紧抱着啃咬着他脖颈的走尸,仿佛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般轻拍着走尸的背脊,喃喃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变成这样,对不起……你不回来,我来陪你。”

他点燃一张引火符,木制的房车很快便燃烧起来,熊熊烈火之后,一切都化作了灰烬。唯有一柄灵剑因失去了主人而跌落在地。剑出鞘三分,剑身刻有两字:降灾。



第171章 第九世 庄生晓梦 最快更新综穿之孟婆来碗汤最新章节!

她出生的那年,家里的生活便过的不太如意,她记得那天父亲回来时唉声叹气的说:“码头的兄弟又被撺掇着罢工了,这停一天工,可就是一天的工钱啊!如今家里又多了一口吃饭的,哎。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说:“刚才你媳妇和我商量着,送全子去村头老刘家学点手艺。”

……

庄生晓梦迷蝴蝶

一向一柱思华年。

“锦瑟无端五十弦,

妮子已昏昏睡,十年的迷迷糊糊,让她其实很容易就能睡着。但锦瑟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柔柔的,带一丝媚,缓缓地唱道:

锦瑟又说,“我给你唱歌曲子听吧?”

妮子继续保持沉默,闭上眼睛睡觉。

说完她起将妮子放在地上的被子拿到自己上,说:“你不用睡地上,晚上和我一起睡。”说完铺好了被子,傻子是不会拒绝的,妮子听话的钻进自己的被窝。听见锦瑟说:“你叫什么名字啊?他们都叫你傻子,可是我不想这么叫你。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妮子不说话,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对方却面无表神色呆滞,这个样子她已经保持了十年了,即便如今清醒了,做起来也依旧是得心应手的。锦瑟却说:“你不用骗我,我也不会告诉别人。这半年来,我和楼里所有人都说过话,都不是那个声音,只有你,我没听过你的声音。”

可是锦瑟却拉着她的手坐到了边,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不傻,那天在窗台下和我说话的人就是你,对吗?”

专门照顾姑娘的小丫头通常睡在姑娘的房里,以方便随时听候差遣,其实也有专门盯着她的意思。入夜妮子便卷了铺盖去锦瑟姑娘的房里打地铺。

第二天那女孩儿被放了出来,开始学习琴棋书画,她很聪明,据说学什么都很快,调养了半年多脸上也长了,整个人便白嫩精致了起来。大家都说她会成老鸨手心里下一个新的摇钱树,她给自己取了新的名字叫做锦瑟。锦瑟偶尔会上台表演弹唱,很是吸引了一批老板的追捧,老鸨便说派个人来专门照顾她,她便笑着点了妮子。

院里的规矩,才貌双全的姑娘被称作花魁,可以当个清倌儿,往往是待价而沽的,最初几年确实不用接客。如今楼里的这位花魁就是老鸨捧在手心里的摇钱树,每只陪那些客人聊天喝酒,楼里其他的姑娘都很羡慕她。妮子只来了一年,又有大部分的时间是迷糊着的,便以为花魁永远都不需要接客。便以此来劝说那个女孩子。

院经常会有刚来的女孩子因不服管教而被毒打,比如前几天一个被养父卖进来的女孩儿,比她大不了几岁,细眉眼,瘦弱如柴,但子却烈。被打了三,还没服软。她在院待了一年,见过被关起来的女孩子不少,只有这个女孩儿,被打了三天还不听话。她有些同她,也有些佩服她,便偷偷在她的窗下说:“花魁不用接客。”

十岁那年,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会说话了,也不会再无缘无故的犯迷糊了。但是她还是不敢说话,她因为傻而被一直放养在后院无人看管。若被人知道她不傻了,她怕自己会被关起来。

她在路上等了很久,直到入夜了,一个满脂粉味儿的女人经过她的边,然后将她带回了院。她又小又傻,还面黄肌瘦,女人将她带回来之后便对人说:“给口饭吃,先养着,底子不错,长大些就能接客了,还就有人好这口。”

九岁那年是她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以后第一次出门,那是个冬天,全子哥哥说快要过年了,让嫂子带她扯两尺布做件新衣裳。嫂子便领着她出了门。嫂子给她买了个酥饼,然后让她站在原地等着。但嫂子再也没有回来。

又过了两年,生病了,她的药便停了。因为要省一份钱给看病吃药。后来过世了,她依然没有继续吃药,因为全子哥哥和乡亲借钱娶了媳妇,家里要省钱还外债。后来父亲在码头的一场聚众斗殴中被人砸了脑袋,母亲去和人理论。两人就再也没回来了。

五岁的时候那个叫全子的哥哥回来了。家里人高兴的时候便多了起来。全子哥哥说她这是病了,要吃药才行。便叫了郎中来给她看病。她虽痴痴傻傻,但还算听话,让吃药便吃药。但病总不见好转。

后来家人放弃了。父亲依旧每出去做工,母亲和便在家里接一些给人浆洗衣物的活儿。清醒的时候,她便将自己收拾干净坐在门槛上晒太阳,但往往过不了一会儿她便又会迷糊。村里的孩子总叫她傻子,会拿石头丢她,她也不哭,只是愣愣的坐在原地,任由鲜血留下来。后来被打得多了,也总会遇上她清醒的时候,她便知道出去会被人打,也就不出去晒太阳了。

她喝了很多符水,还被淋过鸡血,还被跳大神的神婆拿棍子狠狠的打过。偶尔清醒的时候她想和家人说,这样做是没有用的。可是她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有用的,她甚至不会说话。

直到她三岁的时候,再也没说过他乖巧,母亲和父亲也总是看着她说造孽。说她的魂丢了。

全子是她的哥哥,十一岁,长得十分瘦小,她只见过两次,但那次谈话之后救再没见到。她叫妮子,自出生后就能听懂周围人说的话,但她清醒的时候很少,偶尔醒来的时候也常听说她实在乖巧,从没见过这么不哭不闹的孩子。

“哎,就是以后见不着孩子。要等他出师了才能回来。不过去了那里,师傅管吃管住,你的负担也能轻一点。”

“就这么简单?我听说他们那行规矩多的很。”

“全子自小子骨夜没你壮实,就算再过两年也一样,现在学点手艺,以后还能讨口饭吃。我和老六家的打听过了,她也知道我们家难,也不用其他的,打两斤,备点红枣莲子芹菜什么的就行。”

“家里哪儿有这个钱?还是过两年和我一起去找活儿干吧。”

蓝田暖玉生烟……追忆”

锦瑟说:“我叫你晓梦好么?庄生晓梦迷蝴蝶……如果都是一场梦就好了。”

妮子在心里应道:“好啊,就叫晓梦吧。”

第172章 第九世 锦瑟无端 锦瑟姑娘给老鸨挣了不少钱,因此待遇也越来越好,不仅茶饭果品都是上等的,就连房间也越换越大。可即便她的房间里多了个小塌,可是两人却依旧和从前一样睡在一起。

锦瑟高兴的时候便会抓一把松子糖在房里逗着晓梦说话。但晓梦始终保持一个傻子的自我操守,不言不语面无表情。锦瑟便会将她扑到,挠她的痒痒肉。晓梦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声音,却控制不了生理的本能反应,每每被挠的蜷缩成一团无声的颤抖着躲开对方的魔爪,脸上也会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锦瑟便像是得逞了一般得开怀大笑。

夜里两个人躺在床上时,尽管晓梦从来没有回应过她,但她也会时常和她说说话。

“晓梦,我觉得在这里也挺好得,吃得饱穿得暖,也不用干活,还能学写字。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得房子,吃过这么好得东西。”

晓梦在心里说:“这里一点都不好,那些姑娘每天都要接客,常常被人打,还会得病,还会死。”

“晓梦,听说你是被捡来的,你还记得你的家人吗?”

晓梦在心里回答:“不记得了,本就是迷糊的时候多,只记得有个哥哥叫全子,还有个嫂子,两人都记不清长什么样了。”

晓梦的工作就是照顾锦瑟的日常生活,但她毕竟是个众所周知的傻子又不会说话,老鸨也没指望她能做的多细致,锦瑟平日也不怎么指使她做东做西,因此也就跑跑腿,打水端饭替锦瑟去老鸨那里领新衣服新首饰。

这一日又到了十五,晓梦便按例去老鸨房里领给锦瑟做的新衣服。妓院里的姑娘,当红的过得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体面些。锦瑟一个月四套新衣服,初一十五各领两套,俱是颜色鲜亮娇嫩,样式新潮的。去的时候老鸨正在和一个肥头大耳满脸坑坑洼洼的中年男人说话。

中年男人见晓梦进来,便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见是个身无二两肉又神情呆滞的小丫头,便没了兴致。老鸨说:“你别看她痴痴傻傻的,但五官底子都不错,养个几年不比锦瑟姑娘差。到时候还要马老板你多关照啊。”那马老板撇撇嘴,道:“那就养好了再说,老子现在就看上锦瑟了。你说怎么办吧?”就听老鸨娇笑着说:“马老板,你放心,只要…这个…到位,锦瑟姑娘还不早晚都是你的么?”说完拇指搭在食指上一搓摸。

“我怎么听她说她不接客?”

“瞧您说的,这一包药下去,还不是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说完两人便心照不宣的猥琐的笑了起来,两人又约定好了时间。马老板留下两根小黄鱼,心满意足的走了。老鸨收了小黄鱼,看向还呆呆的站在一旁的晓梦,问:“听了半天,听懂了么?”晓梦置若罔闻,依旧站在平时领衣裳的地方等着。老鸨嗤笑一声:“呵,傻子。”

随后老鸨起身,扭着腰走向那堆做好了叠着摆在那里的衣服,从里面挑了两件料子最好最鲜艳的旗袍交给晓梦。晓梦老老实实的接过衣服,一如往常的捧着衣服慢慢走回锦瑟的房间。

锦瑟正在练字,抄的正是那首锦瑟,一边抄写,还一边哼着曲调,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晓梦将衣服放下,平复着自己普通乱跳的心。随后转头将门关好,拉着锦瑟到角落,轻轻的捂住她的嘴,道:“你别说话,听我说,老鸨收了马老板的小金鱼,要给你下药让你接客,老鸨说你这两天在来月事,便定了五天后。你若是愿意,今天这话就当我没说,也求你千万别把我会说话的事情说出去。你若不愿意,我们就想办法逃走。”

锦瑟的眼睛瞪得老大,纤细的眉毛蹙在了一起,眼一眨便滚落下一颗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晓梦的手背上,让她觉得有些烫手。锦瑟拿开晓梦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微哑着嗓子说:“我要走。”

随后又轻轻啜泣,道:“妈妈说不让我接客的,她说只要我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就放我走的。我还想过带你一起离开,她说你是捡来得,不值钱,到时候我要走就让我一起带走,只要我多给一份钱。她骗我。”晓梦抬头看着天花板,并不去理会沉浸在伤心里的锦瑟,她在想用什么办法能都离开。

难怪这些天她们楼道里多了两个打手四处巡逻。大概是这个傻姑娘向老鸨透露出她想存钱离开的心思。那马老板一出手就是两条小金鱼,老鸨怎么可能容她一直做个清倌儿,最后再攒钱离开。

大概因为她是个傻子,妓院里所有人在她面前都不曾有过避讳言谈行动的时候,她总是比别人能多见识一些龌龊和肮脏。

她也知道前一任花魁现在的下场,她也知道锦瑟将面对的是什么,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自从知道花魁并不能保证清白的时候,她便开始偷偷的存钱,但她是傻子,她是没有工钱的,唯一接触到的钱就是锦瑟随手拿来给她玩的那几个硬币铜币,存了半年拢共加起来也不过两块。因此她还没有计划好要逃。可是如今锦瑟等不了了。

这是她清醒之后第一个对她发出善意的人,她不想看她步上前任花魁的后尘,变得痛苦哀怨生不如死。她只能冒险暴露自己,她甚至想好了,若对方露出一点点不愿意走的意思,她就抛下她,自己连夜逃走。毕竟如今在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人看管她,她要走应该是很容易的。

可如今锦瑟说她要走,那她就要从长计议了。

看着锦瑟还在啜泣,晓梦低声安慰道:“她不是单骗你,她对每一个人都这么说的。”锦瑟抬起头,红着眼眶,“我就哭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哭了。”说完继续捂着嘴低声的啜泣着。



第173章 第九世 风雨飘泊 眼看离老鸨和马老板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两人依旧没有找到可以逃离的时机,晓梦只能给她出了个馊主意,生病躲过去,还要是那种会传染的病症,比如伤风感冒。为了怕装病被查出来,当夜锦瑟便泡了冷水澡,又湿着头发在窗边吹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高烧不止。

那马老板花钱是要享受的,自然不肯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来嫖娼,便推延了日期。锦瑟病的昏昏沉沉,她如今正是收益好的时候,老鸨自然十分上心,城中好些的郎中请了个遍。可是大半个月过去却始终不见好转。

最后还被断成了痨病,西医称肺结核。这病极易传染人,老鸨原想瞒着客人让锦瑟带病接客,赶紧多挣点钱。却被晓梦抓到机会,她知道许多得了重病的姑娘最后都是被老鸨赶出妓院的,便拿自己存的那两块钱买通了常在后院蹲着的小乞丐,让他将锦瑟得了痨病的事情传扬出去。

其实锦瑟并不是真的得了痨病,只是每每当病情好转的时候,她便冻一冻吹一吹风,让自己病情加剧,每次大夫来的时候便在言语中带出自己这么长时间还没好是不是得了肺痨之类的话。这话说得多了,大夫难免被影响了几分,在给老鸨汇报的时候便不自主的带出几分这个意思。

于是话传着传着便被当成了真的。

妓院的嫖客们知道锦瑟得了传染病,老鸨还让她出来接客,便纷纷前来闹事,生怕自己被传染了肺痨。有钱有势的便来打砸一通出气,寻常些的便要讹妓院一笔药钱。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晓梦和锦瑟也有几分担心。但能在城中开起这么大妓院的,背后自然也不会没有后台,事情很快被压制下去。可她们的担心也成真了,老鸨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当天便停了锦瑟的药,又把她毒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倒是晓梦一向痴痴傻傻的,又没有被传染。锦瑟被赶出妓院后,她便被赶回后院,重新住到了原来的那个破屋子里。

三天后晓梦找了个机会,便从后院偷偷溜了出去。她想去找锦瑟,她们曾商量过出来后便一路向北,逃到上海去,那里多是老外的租界,在这乱世之中还算安稳。可是锦瑟被赶出去的太忽然了,她又是醒之后便一直待在妓院里,从未去过外面。连路都不认识,也不知东南西北,又怕妓院的人出来找自己,不敢四处打听,怕暴露行踪。便只能随意找了个方向先逃出城去。

出城之后,她弄断了自己的一头长发,装作男孩儿蹲守在去往上海的必经之路上。可是等了五天,晓梦身上带的那一点点干粮也吃完了,天也下起了雨,却依旧没有等到锦瑟的出现。她猜她可能还在城中,毕竟她生了重病又被打了一顿,可能走的没那么快,便想回去看看。

可没走两步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她后面开了过去,为了躲避溅起来的泥水,她后退几步跌倒了一个小水坑里。手掌蹭破了,脚也扭伤了,雨越来越大,车子溅起的泥水滴到眼里,眼睛似乎有些睁不开。而后她听见汽车停在她身边的声音,上面下来一个人,听声音年纪不算太大,他说:“对不住,小兄弟,大雨天的司机着急送我回去,车开的有点快,带累你了。你先随我上车避避雨吧,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馆。”

晓梦用手揉了揉进了泥水的眼睛,豆大的生理泪水连同大雨滚滚而下。青年人见了又连声道歉,见晓梦始终不说话,他直接一伸手将人拦腰抱起塞进车里。

没有了雨水的冲刷,晓梦感觉眼睛好些了。她刚才不是故意不答对方的话,只是她也是才发现她这身子居然这个毛病,一流眼泪,喉头就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从前迷糊的时候,不知疼不知冷热,即便被打得头破血流也从未哭过。后来清醒了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很难过的,因此从来没有流过眼泪。

如今能说话了,便立刻开口道:“谢谢。”可话一出口,晓梦又觉得很尴尬,这带着凄凄惨惨的哭腔的声音。好象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天地良心,她不是这么矫情的人,不就是摔一跤?她被人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都没坑过一声,虽然那时傻。

不过显然,那青年一听晓梦的声音,也觉得对方受了委屈,便说:“实在对不住,摔着哪里了?是不是很疼?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馆吧?”

晓梦连忙摇头,锦瑟生病的那段时间,大多医馆的大夫都被请过来过,那时候自己就在锦瑟身侧,保不准人家就认识她,万一和老鸨告密,她估计就完了。连声拒绝,“我不去医馆,你随便把我在哪里放下吧,我没事。”

青年人道:“还是去看看吧?你放心,肯定是我出钱的。还是看看才安心。”晓梦再三拒绝。对方没办法,便说:“那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就在这时,晓梦忽然越过他趴在他那一侧的车窗上,拍着窗户大声喊:“停车停车!”

她看见锦瑟了,仍穿着那天那件被打前换上的破旧衣服,蜷缩在一家关了门的商铺屋檐下。车子停下,晓梦越过青年人,开门跳下车,将锦瑟抱入怀中,她发着烧,昏昏迷迷的时候仍止不住的咳嗽,那天被打后留下的淤青还未散去,有些出了血的伤口看着已经化脓了。

看着她的样子,晓梦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做错了,她太自作聪明了,所以害得锦瑟成了这样。看见青年冒着雨下来走到她身边,晓梦拉着他得裤脚祁求道:“你救救她,求求你了。”

那青年人本就是个十分善心得,见了锦瑟得惨状早已心软,即便晓梦不求他,他也不会坐视不理,对晓梦说:“你先上车。”随后弯腰抱起锦瑟,几人钻进车里,一路开车去了医院。



第174章 第九世 蝴蝶效应 锦瑟病得太重了,又烧得厉害,青年人便将她送去了西医院。打了针包扎了伤口,但锦瑟却始终昏迷着。青年人见状,便不太放心晓梦一个看起来才十岁左右的孩子独自留下照顾一个重病不醒得弱女子。和司机交待了一声,便留下陪着。晓梦身无长物,连锦瑟住院的费用都是对方帮忙付,如今对方好心陪护,她自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何况她不知道锦瑟什么时候能醒。

她清楚得知道,他们都需要这个人的善心,否则他一走,他们很快就会面临付不出医药费而被赶出去的境地。

第二天锦瑟终于醒了,当长时间的感冒咳嗽在一场大雨后变成了严重的肺炎。被赶出妓院时的殴打让她断了一根肋骨,小腿腿骨也严重骨折。即便治好了,后期也需要长时间的医护和修养。

青年人姓于,二十二岁,是个湘绣商人,父母过世后便抗起了家业,常年奔波于湘南和北平之间。这次遇上晓梦也是恰巧回乡。在医院待了七天,锦瑟的高热终于退了下来。于老板便提出让锦瑟和晓梦到他家中慢慢修养,毕竟他平日事忙,不能经常到医院来,但是又对着两个孤苦无依的人十分同情,所以便像好人做到底。

锦瑟和晓梦也确实没有地方去,几日相处下来也相信对方的人品,何况长期住在医院也不方便,便一起搬到了于老板家。于老板家是坐湘绣生意的,锦瑟养病期间,晓梦便和于家的女工学着刺绣,想着尽自己所能回报一二。也是这时于老板才知道这个顶着一头乱糟糟短发的瘦弱小童,竟然也是个女孩子。

等到几个月后锦瑟的病终于养好了,晓梦的刺绣手艺也算能拿得出手了。

于老板长相儒雅,性子温和,为人也善良,锦瑟对他的救命之恩十分感激。当初她能因为晓梦的一句话便对她心怀感激,亲如姐妹。如今自然也想报答救命恩人,见他孤身一人并无家室,便提出以身相许。但于老板却拒绝了。他说自己并无亲族,如今有缘遇到他们,便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家人一般,便以兄妹相称。

又说他们还年幼,未来有无限的可能,送了他们去私塾念书。

锦瑟和晓梦自是感激不尽。到了学堂,开始了新的生活,两人便决定告别过去的一切。锦瑟提出既然她们已经和于大哥兄妹相称了,便索性跟着于老板姓。晓梦本就不记得自己姓什么,自然没有意见。既然准本了告别过去,从前在妓院取得名字便也不用了。锦瑟为自己改名曼丽,晓梦则改名曼茵。希望如茵茵绿草般,在这乱世得以一直存活下去。

于大哥对他们的学业很上心,因她们读书比其他人晚了许多,因此除了学堂的课程,还请了家教来替他们补习。曼丽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又有当初学过字的底子在,不过两年便学完了基础的课程,离开私塾去了女高。曼茵虽也学完了私塾的课程,可年纪太小,才十三岁,去上高中不合适,又觉得继续在私塾蹉跎时间也没什么意义。便提出想跟着大哥学做生意,顺便和他的翻译学外语。

于大哥的湘绣生意做得不错,时常有些出口的买卖,所以常年带着一个精通四国语言的翻译。曼茵对各国语言很感兴趣,便时常向他请教。那个翻译三十来岁,原是个学绘画的,留过洋,英语法语俄语日语都十分精通,后来家道中落,为了生计便在早年相识的于大哥这里谋了个翻译的工作。

平日于大哥也不限制他继续追求自己的艺术梦想,只是偶尔生意场上出马帮着翻译两句,因此两人相处很是相协。如今帮着朋友教教妹妹外语,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曼丽上了高中以后大多时间都在学校。于大哥见她一个人在家也孤独,便同意了带她四处奔波顺便求学的请求。

一九三八年二月

于大哥双手拎着行李箱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将一个精致的包装袋抱在手中的曼茵,上下车的人太多了,她被人群挤着下来,又险些被人挤了回去,好在有惊无险还是顺利的跑到了大哥身边。

“袋子拎着就好了,留一只手拉着我的衣服,别再让人把你挤跑了。”于大哥说完,想到刚才的画面不由觉得好笑。曼茵理了理自己的刘海,抱怨道:“这袋子也就看着好看,那绳子那么细,若不抱着,指定被人挤断了。这可是给姐姐准备的生日礼物。特意从上海带回来的,总不能这么丢了。”

于大哥笑道:“早说让你换个袋子了,你偏说这个好看,不肯换,现在知道麻烦了吧?”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出火车站,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了人出来,连忙接过行李。几人坐上车,向着家的方向去。

曼茵闭着眼睛想事情。

去年三月,她和大哥从北平回湘南的路上,被一群土匪打劫。那些人手段狠毒生性凶残,即便他们当时交出了所有财物,可是对方却依旧要杀人性命。翻译徐先生和司机都被开枪打死,她和大哥也各中一枪掉进河里。索性他们两人都是肩膀中枪,虽看着凶险但却没有生命危险。

等到两人飘到下游被人救起时,曼茵很快就醒了,可大哥却因为脑袋被河床上的石头砸伤昏迷了许久,醒后又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失忆。好在后来经过治疗,脑袋里的淤血散了,记忆也就恢复了。可大哥昏迷的那一个多月,对于她和曼丽来说,无异于天都要塌了。曼丽离开学校,日夜守着大哥,一时哭得像个泪人,一时又狠狠的咬牙切齿的说要杀了那些人渣。

其实曼茵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大哥对他们来说不仅是依靠,恩人,如兄如父,更是她们的精神支柱。

曼茵带着大哥回来之后便将她们遇袭的事情报给了政府,她和翻译学外语的时候也和他学绘画,将凶徒的肖像一一绘制交出去作为寻人的线索。于大哥的身份在当地也算有名望,此次遇袭不仅他们受了伤,还死了两个人。曼茵又花了一大笔钱在报纸上大肆宣扬劫匪的残暴,以给国民政府施压,很快凶徒便被缉拿归案,判处了死刑。于大哥又在治疗下渐渐好转,这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第175章 第九世 事变之后 车很快就停在了于宅的大门口。曼丽一头黑直的长发编成了两股辫子垂在身前,一身竹蓝色布褂,直不笼统的,完全掩盖了她原本那曼妙动人的身姿。一见车停下她便冲了上来,扑进了大哥的怀里,欢快的喊了一声“大哥”。随后又抱了一下曼茵,又帮她理了理刘海道:“可算回来了,上海好玩儿吗?累不累,饿不饿?”

曼茵一一回答了,并将抱了一路的礼物递给曼丽。里面有一瓶香水和一件蜜驼色的长宽羊绒大衣。香水时曼丽指明要的。是上海明氏企业旗下的一款产品,极少对外发售,不过大哥和明氏的董事长有过业务往来,所以总算是不负所托。而大衣则是曼茵给曼丽带的生日礼物。

饭后兄妹三人坐在一起聊天。

“学校又要搬了?”于大哥蹙着眉头,忧心忡忡。曼丽点头,道:“恩,通知已经下来了,从这个月起大致分三路西迁去云南昆明那边。”

曼茵道:“看来长沙这边也快要不太平了。”曼茵说完这句话,大哥和曼丽同时看向她,三人面面相觑,却都不再说话。

去年曼丽高中毕业后便考去了北平的国立北京大学,她喜好文学,那里又是汇聚了全国最多,最德高望重学者的顶尖大学之一,且大哥也时常会去北平,一家人依旧可以时常见面,本以为生活不会有太大变化。

可是不料同年七月七日,日军发动大规模侵华战争,中国军队节节败退,台湾,辽宁,吉林河北等九省全面沦陷,包括北平天津在内的五个直辖市也在同月月底不保,原先的象牙塔也一一被相继攻占。曼丽和她的同学老师们随同大批文献一同被护送到湖南长沙。

国立北京大学,国立清华大学,私立南开大学三校在长沙组成‘长沙第一临时大学’。而曼丽也在长沙继续着她的学业。可如今才不过半年,政府便再次决定迁校,可见战火很快就要蔓延至长沙。

大哥提出送曼丽去香港念书,那里如今归属英国,即便战火蔓延,那里总归也相对太平些。但一向对大哥言听计从的曼丽却第一次固执的表达了要和同学老师共同进退的意愿。大哥无奈也只能同意。

三兄妹在家团聚了四天,曼丽便和老师同学们踏上了西迁之路。

而曼茵则继续跟着大哥四处奔波。不是大哥不想将曼茵送走,而是他的身份已经在曼茵面前暴露了,如今曼茵不仅是他的妹妹,还是他的同志,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使命和任务。

虽然让年幼的妹妹走上这条路并非他所愿,可是却不能不说曼茵在这方面有着过人的敏锐和天赋。

那一日他照例和他的接头人在咖啡店碰面,并准备告知对方装有资金的银行保险柜号码和密码,曼茵忽然出现了,她一反常态的大吵大闹,一副刁蛮小姐的样子,指责对方不陪自己逛街,整天就知道谈生意。他还在震惊愧疚的时候,索性接头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一副生气的样子和他说:“于兄,生意还是以后再谈,你先处理好家事吧!”说完转身就走。

事后于大哥也反应过来那时必有不妥,便问了曼茵。

曼茵说:“去年大哥你受伤昏迷之后,姐姐要照顾你,但是家里的生意也不能没人管,我就帮着理了一个多月的帐。”

于大哥点头,“这事我记得,那时候工人们心思也浮,供应商上门催账,客户又来退单,难为你小小年纪能把事情压下来,还帮着政府一起将劫匪绳之以法。可是……这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曼茵道:“大哥虽然做了假账,账面滴水不漏,可是我也跟着您学了好几年了,家里的生意如何,收入支出盈利如何,多少还是有点数的。您向来立身端正,无不良嗜好,又是于家唯一的继承人,不存在藏私的可能。我也查过,不是底下的人贪污隐瞒。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什么可能?”于大哥此时已经不单纯的只是把她当作小孩子来看了,也知道她猜到了,可却还是想要得一个肯定的答复,便笑着问。

“还能什么可能?前方百计瞒着政府,我也不信您能做个汉奸。”说完指了指自己头上别着的红色蝴蝶结发卡。于大哥心领神会,一笑,又问:“那今天的事情?”

曼茵深呼吸一口气,才说:“今天的事情,真的是运气。我其实并不想干涉您的事情,那是您自己的决定,您的信仰,既然您觉得是对的,那么我就一定会站在你这边。我只是有些好奇。

中午的时候您接了那个电话,就说要出去一趟。我就知道您是又要去做散财童子了。”曼茵说到这里,于大哥笑着拿手指虚点着她。

曼茵吐吐舌头,继续说:“我就好奇这么一次,还好好奇了。”

然后她一正色,有些心有余悸的说:“后来我和你说要去给姐姐买香水,就先出了门,可是其实我比你更早的到了咖啡厅。只是我没进去。我一直站在街对面。看着你进去坐下,也看着那人进去坐在你的对面。可是那个人,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被人跟踪了。而且很明显,他自己并不知道。”

于大哥听后,不禁感到后怕。他知道若没有曼茵的那一通大闹,他和他的接头人就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顺利交接。而交接过后,接头人便会按照他给的提示去取东西。到时候便是一场‘人赃俱获’。最让他害怕的是,他们交接的不仅有曼茵以为的资金,还有经他手传递的情报。

他不禁冷汗连连,走上这条路,他并不怕死。他怕的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害死同伴,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导致多少前线战士的鲜血白流。

最后,曼茵因为得知于大哥的身份,为了保密和政治原因。她被介绍入党,也成为了一名地下工作者。



第176章 第九世 血色樱花 曼茵穿着一件日式大衣,拎着皮箱走向苏州站。站台上军警林立,戒备森严,日本人的刺刀一排排的铮亮的对着天。她平复了一下止不住狂跳的心,向着站台走去。这是她第一次正式执行组织交代的任务。从加入组织之后她所作的一直都只是掩护大哥的行动。原本这次也不该是她,可是时间紧迫,唯一能安排的角色是个日本女医生。而原来应该执行这个任务的同志并不太会日语。于是那次和大哥接头的人便向行动组推荐了她。

经过了开箱检查,又和检察员用日语进行了一番关于家乡的亲切交流。曼茵终于顺利的登上了列车。她这次的任务是炸掉这列樱花号专列,这是一辆装满侵略者和汉奸的专列,她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把他们都送上天。曼茵坐在自己的包间里,思索着怎么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去餐车,组织上给她安排的炸药都藏在那里。

就在这时,刚才上车时检查她行李的那个人带着两个日本军官过来了。她以为自己暴露了,却听到对方问她会不会做胎盘汤。曼茵笑了,她不会,可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给了她一个去餐车的机会。

曼茵一路跟着军官走到餐车,礼貌的鞠着躬和他们说这道胎盘汤是自己的祖传秘方,希望其他厨师能出去。此时列车上的其他餐点都已准备妥当,因此清场之事倒是做的并不费劲。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曼茵找出藏好的定时炸弹,调好时间,装进一个准备好的大型银色汤盘的夹层中间。这是主菜,会被送给车厢内的高级军官。又准备了一些手雷和酒精瓶。正当她推着手推车准备出去的时候,又进来了一个日本乘务员。曼茵对他点头微笑,告诉对方要去送餐了。那个乘务员也推了一辆已经放好食物的手推车车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直到曼茵将装着定时炸弹的手推车送到那群官员面前,并离开,那乘务员却依旧和她同路。

曼茵在心里思索了一下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对方的概率有多高,最后不得不丧气发现很有可能打草惊蛇,她的跑跳能力很好,但身手却还没锻炼出来。如今她的时间不多了,原准备到列车末尾处再跳车,那样安全系数更高一些。可现在她只能回到包间,她打开列车车窗,向外探去,随后一只手抓着窗沿,放下自己的身子,前倾着顺着列车运行的方向,跳落下去并顺势向着列车轨道的侧前方前滚翻了几圈。

平安落地之后,曼茵快速起身准备离去,却发现火车上又陆续跳下来两个人。这两人曼茵刚才都接触过,一个是她上车时检查行李的检察员,另一个则是后来一直跟着她一起送餐的日本乘务员。

很明显他们也看见了曼茵,大家在那一瞬间互相都知道彼此的目的。这此时不是聊天寒暄的时候,三人互视一眼,便向着不同的方向狂奔,曼茵一边跑,一边在行李默数,“嘭!”她回头偏过头用余光看去,餐车几乎飞上了天。成了!其余软卧车厢也都冒起熊熊大火,片刻之后铁路轨道被炸飞,后方再次传来巨响。这次曼茵不用再回头也知道,列车上的那些人,再无生还的可能。

一路跑到来时换衣服的地点,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再将脱下的日式大衣付之一炬。穿着一身洋裙,踩着高跟鞋,若无其事的去商场逛了一圈,才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上海的家中。

一九三八年十月日军进犯加快,九江广州武汉等地相继沦陷,大量物资被日军获取,就连武汉机场也为日军所用,无奈之下国民政府下令对长沙实施‘焦土政策’。

然而意外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十三日凌晨二时许

一场因为意外大火而忽然开始的焚城,令长沙古城全城起火,城中留守百姓尚在睡梦之中,惊醒之后四处逃窜,但街巷已被烟火封住。大火烧了五天五夜才自行熄灭。人间炼狱,不外如是。

这场大火烧毁了于家的故居,也让于大哥的生母永远的留在了那里。是的,他的生母,相认才不到两个月,就再次天人永隔。

当年于大哥的父亲因妻子无所出,便在外找了一个女子相好。后来那个女子生下了儿子,但他父亲却借口家中有事而离开了他们,并让女子将所生孩子放在孤儿院中,以免影响她的声誉,女子信以为真,便照做了。可是女子不知道,她前脚刚从孤儿院离开,于大哥的父亲便将于大哥抱走,并收买了孤儿院的嬷嬷,让她将另一个真正的孤儿充作于大哥。

后来女子自然没有等到那个男人回去接她。于是她想到了儿子,去了孤儿院,领走了那个孤儿。直到数年之后,女子才从重病的嬷嬷口中得知真相。

女子说她这些年过得很不如意,她一直在找于大哥。直到如今才终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找到了亲生儿子。于大哥小时候就曾听人说过自己不是母亲的孩子,所以在听了女子的话之后,又听她说了许多关于父亲的描述便信了。认了母亲,于大哥在老家陪老母待了一个月,直到有任务了,才去了上海和曼茵会和。却不知,一别竟成了永别。

曼茵回到家中的时候,于大哥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和生母的唯一一张合照。曼茵放下手中的袋子,安静的坐在大哥身边,她知道他不需要安慰,而她一眼只是想让他知道,她一直都在。还有姐姐,她们都是他的亲人。

片刻后,于大哥将相册合上,叹了一句:“一年了。”曼茵知道,他说的是生母的死寂。大火烧了五天,他们甚至不知道真正的忌日是哪一天。但这几天他的情绪都不太好,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曼茵希望他能快些振作起来。

将相册放好,于大哥问:“任务圆满么?”曼茵答:“幸不辱命。”

第177章 第九世 除夕团圆 一九四零年二月七日,除夕夜。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们拿着小日本旗子在街面上行走。曼茵戴着黑色的圆形礼帽,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呢子大衣从教堂里出来。她刚交接完任务,这是这一年的最后一个任务。上级对她这一年来的工作予以了高度的肯定,她含着笑,想着回去和大哥分享这份喜悦。

南方的局势不好,曼丽来了电话说自己不回来过年了。自她去了云南,这已经是第二个新年没有一家人团圆了。曼茵心想着,等过完年,她想找个机会去看看曼丽。

此刻教堂的钟声响起,雪花偏偏下落。曼茵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一个不应该在此处听见的声音。“过年好!”阵阵烟花爆竹声中,夹杂着一个女孩儿清亮柔软的呼喊。

曼茵骤然回头,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本该在云南上大学的曼丽,此时正站在街对面冲着她这边的方向喊着吉祥话。而这边回应她的那个人正是那次在樱花号上曼茵见过的那个日本乘务员。很显然,他不是日本人!她听见曼丽喊着:“明少吉祥!”男子回应“天使如意!”

然后她看见曼丽向着‘明少’跑来,明少亦是。两人飞奔向彼此,拥抱,在街心转着圈,场面很美。但曼茵忽然觉得一股寒意浸透四肢百骸。她知道那个‘明少’不是自己人,樱花号事件之后她曾在报告时特意问了上线。得到的结果是志同道合的抗日同盟。

曼丽此时出现在这里,和这个人在一起。只是谈一场单纯的恋爱么?不会的,否则她不会过家门而不入,她不会瞒着家人。曼茵有些不敢想,不论是她或者大哥都希望曼丽能一直单纯的生活在象牙塔里,做做学问,写写诗。革命虽是为了实现信仰,但他们总是会希望一个家里,要有一个人能简单快乐的活着。

青年男女在雪中互诉着钟情,时而低头浅笑,时而含情脉脉,牵着手走远。曼茵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去喊住曼丽,就听身后有人喊她:“曼茵?”

是程锦云。她手里捧着一纸袋栗子,此时见了熟人便摸出一把递给对方。曼茵接过栗子道,“谢谢锦云姐。”

程锦云是即使曼茵组织上的同志,也是大哥一位故交的表妹,两家时常有往来。如今和曼茵在同一个小组,原本樱花号的任务是交到程锦云手里的,但因最终可用的身份是个日本女人,程锦云日语不好,组织上怕她被人问话时漏了馅儿,便临时决定换曼茵上场。

曼茵心不在焉的想着曼丽的事情,手中的栗子都冷了也没剥开一个,忽然被程锦云拍了一下肩膀,才反应过来对方在问她话。“于大哥回来了吗?”

“啊?!回来了。不好意思,有些走神。锦云姐,过完年后,来家中坐坐吧?我和大哥都惦记着您上次做的饺子呢。”

程锦云抿着嘴一笑,道:“好啊,不过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想必你大哥也在家中等着你守岁了,快回家吧,我们年后见。”

曼茵回到家中,佣人们前一天都被大哥放了假回家过年了,她进去的时候于大哥正在餐厅的大桌子上笨拙的捏着饺子,一见她,便笑道:“回来啦,快去换件衣服下来帮大哥包饺子。这东西可真不好捏。”曼茵张了张嘴,想告诉他刚才她见到曼丽了。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当初她因为知道了他和接头人的身份,而被介绍进入组织的时候,大哥就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愧疚自己没有能保护好妹妹,让她面对这么多的危险。如今让他知道另一个妹妹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也不知他该有多难过。曼茵心想,还是等过完年再说吧。

回到房间换了衣服,下楼时曼茵听见了大哥爽朗的笑声,他许久没有那么开心了。“茵茵!新年快乐!”新年的钟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看见曼丽跑过来抱住了她,然后给了她一个新年红包。

曼茵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她想多了。兄妹三人包着饺子,听着曼丽说她在学校时的各种事情。听她说自己如今已经毕业了,准备回来上海找份工作,多点时间陪着家人。于大哥十分高兴,直说让她可以帮着处理家中的生意。曼丽却说想要独立一些的生活。于大哥也自然没有不应允的。

新年的第一天,伪汪政府高级领导人汪芙蕖遇刺身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上海。曼丽和曼茵姐妹两人挽着手在街上购物。上海的家是在这两年新置办的,那时曼丽不在,虽然房间早就装修收拾好了,但总需要添置一些个人喜欢的小装饰。

十字街口,一辆车毫无预兆的快速窜了出来,行人们纷纷避让,眼看就要撞向曼茵,身旁的曼丽用力将她拉向一侧,曼茵借力跃起一大步,躲过了失控的车辆。曼茵震惊于曼丽的反应和身手,向她看去,却见对方苍白着小脸,一副吓呆了的样子。

出了这事,两人也没了逛街的心情,便索性回家。

大年初二,下午五点左右,曼茵接到上线黎叔的通知,说程锦云在去东湖宾馆取一份伪汪军需官的重要文件时出了意外,虽然文件被程锦云扔进垃圾桶,如今已经到手了,但程锦云却被76号的人抓了。

黎叔虽事先作了安排,如果失手就将人引去月色咖啡馆,到时候他们自会去营救。可没想到76号这次行动居然是两组13个人。可他们在上海的行动组,现在能召集到的却只有黎叔自己和曼茵。如果错过这次营救机会,程锦云被带到76号总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八点,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曼茵拿着小包从街对面慢慢的向着咖啡馆走去。她的身手不是顶好,灵敏有余却总是缺一些力道,唯有奔跑跳跃之类的逃命的功夫算的上出彩。所以营救任务主力并不是她,她只是作为万一黎叔搬不到救兵的方案二。

如今久等不到人,她只能自己出马。就在这时,她看见那个‘明少’转着打火机吊儿郎当的走进了月色。

原以为只是凑巧,却见明少看了一圈周围然后就坐在了程锦云的身边,似乎是在调戏良家妇女。而此时她也看见黎叔在她的对面微微阖首,曼茵明白,这大概就是黎叔搬来的救兵了。

曼茵打开手包,将一只手伸进去握住枪柄。步子却依旧闲适的似乎像在逛街。随后她看见咖啡店内的程锦云和明少一同起身动手了。曼茵和黎叔也同时开枪将守在门口的几个76号成员迅速击毙,几乎是电光火石般的霎那,不论是场内还是准备逃出场外的十三个特务均血溅当场。

明少从吧台后直接离开,那里大概有接应他的同伴。而程锦云则从前门出来和黎叔还有曼茵一同向着街心奔去。

第二天,上海各大报纸用大幅篇章详尽的刨析了这场血案。租界内一片赞誉之声,沦陷区满篇悲愤。“格杀汉奸,青史留名”和“刺客当道,暗杀者血腥“的两种标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在于家,于家三兄妹正招待着新年第一个上门拜访的客人。于大哥的好友苏先生是个医生,也就是程锦云的表哥。今天来于家做客的除了苏先生还有程锦云。

于大哥在客厅陪着客人聊天,曼茵则在厨房里给姐姐曼丽打下手。放假的佣人要等过完初五才回来,索性曼丽回来了,只要有她在,曼茵和于大哥的胃也总算是不用再被荼毒了。曼茵站在一旁择着芹菜叶子,曼丽则一边处理墨鱼一边问话:“大哥和苏医生家关系很好么?怎么这么早就来拜访了?”

曼茵一边揪着叶子一边回答:“恩,很好。听大哥说有一年他来上海的时候在路上犯了急性肠胃炎差点疼晕过去,是苏医生给带回去治好的。前年我们刚搬来上海的时候,没找好宅子,还是在他们家过得年呢。”

“是这样啊。”曼丽伸着头看了一眼客厅里还在说话的几人,然后缩回来,悄声问曼茵:“茵茵,大哥是不是喜欢那位程小姐啊?”曼茵低头扑哧一笑,连连点头。道:“你也看出来了吧?偏大哥还以为全世界都不知道。每次见了人家就一本正经的,等人走了又问东问西,他们两个实在有趣的很。”

曼丽也来了兴趣,两姐妹躲在门后悄声讨论。“你的意思程小姐也喜欢大哥?”

曼茵点点头,“锦云姐也是,大概是他们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孩子都特别矜持些,私底下打听也是拐了一百八十个弯,你不留神点都不知道她在问什么。”

“互相喜欢怎么还不赶紧在一起啊?大哥也快三十了。”

“大哥生母那件事你也知道,我劝大哥表白的时候,他说自己是私生子,配不上人家。可我也打听过了,锦云姐也是程家的庶女。哎,后来大哥叫我别管,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看他们自己什么时候戳破窗户纸吧。”

曼茵说完,将手中择好的芹菜递给曼丽,然后就看着曼丽对着她狡捷一笑。曼茵瞬间悟了,两人相视一眼,继续做饭。

饭菜上桌,苏家嫂子连声恭维:“小于啊,你这两个妹妹不得了呦,长得好看,还这么贤惠,以后不知道便宜了谁家的小子呦。”

于大哥则故作谦逊的表示:“家常便饭,家常便饭。”但脸上也是一副赞同且余有荣焉的样子。弄得只负责洗菜择菜的曼茵有些脸红。大家互相敬了几杯酒水,便正是开始动菜。曼茵和程锦云挨着坐,此时便找她聊天:“锦云姐,前两天我和大哥包饺子包的不太成功,你手艺好,哪天你教教我们吧?大哥一直说你调的馅儿特别好吃,饺子皮也是有劲道,又薄。特别符合他的口味。”

程锦云听了快速的看了一眼于大哥,见他红着耳根一本正经的招呼自己表哥吃菜,抿唇一笑答应曼茵:“好啊,你喜欢吃的话,改天我过来给你多做一些。”

曼丽则跟苏家大嫂相谈甚欢,从两人的发型说到衣服上的刺绣,最后终于聊到了大哥身上,不断的感慨自家大哥快三十了还不定亲。又问程家姐姐说人家了没?直言自己和妹妹都特别喜欢这位程家姐姐。要是能做自己的嫂子就好了。曼丽说的一副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的样子。苏家嫂子和苏医生对自家表妹的心事也有几分了解,但女方总是要矜持一些的,如今曼丽一点出来,他们自然乐见其成。就如曼茵所说,他们两人的感情,周围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偏偏两个当事人磨磨唧唧诸多顾虑。程锦云低着头脸红,于大哥为了打断曼丽的话,嗓子都快咳嗽疼了。

偏偏曼茵还在一旁不住的点头,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一副万分赞同的样子。饭后,曼丽主动提出带苏家嫂子和苏医生去他们家后花园看看小妹种的十八学士茶花。而曼茵则自告奋勇去洗刷碗筷。留下刚刚被点了鸳鸯谱的两人在客厅。

等曼茵洗完碗,曼丽带着苏家嫂子两口子看完花。别扭了许久的两人仿佛也已经说开了,互相含笑,眉目含情的看着对方。

几天后,于家便举办了一场小型的酒会,邀请了双方的一些亲朋好友,见证于大哥和程锦云的订婚仪式。两人都有共同的信仰和追求,又早已两情相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于大哥不愿意委屈心上人,便直接求了婚。于大哥算是外围人员,他的婚事是自由的,但程锦云那边却需要打报告提交领导审批。但程锦云参加共产党地下革命的事情就连她表哥表嫂都不知道,所以为了明面上不引起怀疑,于大哥便提出先订婚,等挑了好日子再结婚。苏医生夫妇只当于大哥观念传统,倒是也没有意见。倒是酒会上来了几个让曼茵想不到的人,明家姐弟二人。

第178章 第九世 台丽姻缘 明镜曼茵以前是见过的。在她加入组织之前的那些年里,大哥有时来上海出差,和这位明家的大家长主事人也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当年曼丽从学校听来的‘明家香水’,托曼茵代购的时候,便是这位明镜女士给开的后门,才让她不负曼丽的所托。后来她加入了组织,关于这位明女士的消息也就知道的更多了一些。她和大哥一样都是为共产党提供物资的红色资本家。

也知道她家中还有两个弟弟,一个是时任伪汪政府财政部经济司首席财经顾问,特务委员会副主席,新政府海关总署督察长的明楼。另一个则是小弟明台,据说一直在外读书。

看着明镜向于大哥介绍着自家的小弟,曼茵不由看向曼丽。明台来的时候曼茵曾注意到他在看见曼丽时并不意外,而曼丽显然也早已知道明台的身世。倒是明台看见曼茵的时候有一瞬间惊讶,但很快就掩去了。明镜恭贺着今日订婚的一对准新人,明台和曼丽则在各自的大哥大姐身边无声的调笑,眉目传情。

曼茵觉得自己的这双眼睛已经看透了太多的‘真相’。眼前的画面让她十分想对曼丽说一句,你清醒点,收敛一些,别把大家都当成瞎子,好么?一时又觉得自家的好白菜看来已经被拱了。

音乐声响起的时候,舞会开始了。于大哥和程锦云首先入场,而明台则顺理成章的邀请了曼丽。曼茵坐在一旁用小叉子戳着手中的西点蛋糕,暗自在心里捋着这一群人的关系的身份。

明镜外柔内刚,爱憎分明,因家族缘故,痛恨日本人和汉奸,正直且爱国,支持共产党。虽然有个在伪汪政府工作的弟弟,但因为明镜的缘故,曼茵猜测那位明楼应该是有其他身份,或是国军或是共党,否则以明镜的性子,只怕很难平静的面对对方。

倒是这个明台,看着明镜对他的宠溺神情,和过去言谈中流露出的一些信息,明镜一直希望她这个幼弟做个单纯的学生,一如于大哥当初希望曼丽能一直在象牙塔的愿望。可如今看来,明台并没有如她大姐所愿。而明镜大概也和自家大哥一样,并不知情。

一个应该在香港读书的公子哥,一个应该在云南上大学的娇小姐。却在这样敏感的时候都瞒着家人回到了上海。明台的身份已经在曼茵这里曝光了,即便曼茵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不得去猜测,曼丽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加入了国军,而且还成了一名特工。

一家子三口人,两种派系。或许应该庆幸,至少他们都有一个一致抗日的共同目标,是友军,不是敌人。倒比明家如今的情况要好那么一点点。

一支舞的时间过去,明台便开始明目张胆光明正大的追求起了曼丽,看着他们耍着花枪,曼茵冷眼旁观,暗笑,就看你们演!

倒是于大哥和明镜对这件事情都很是乐见其成。

音乐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明台和曼丽的‘发展’,已经从一见钟情快速的发展到了两情相悦情意绵绵了。而于大哥和程锦云已经不准备跳第二支舞了,两人坐在曼茵不远的地方互诉衷情,展望未来,眼看他们已经说到要带对方回各自的祖籍拜见列祖列宗的时候。曼茵觉得自己被这两对腻腻歪歪的爱侣一对伤到了眼睛,一对伤到了耳朵。

曼茵起身准备离去,却被一个梳着背头,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看上去十分油头粉面的青年人挡住了去路。青年人看着二十岁上下,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含笑看着有些轻佻。他伸着胳膊阻拦了曼茵的去路,却做出一副邀请的姿态,说:“美丽的小姐,可否请你跳一支舞?”曼茵回:“谢谢你的邀请,但是我不会跳舞。”

青年人道:“不会也无妨,我可以教你。”说完便伸着手准备去揽曼茵的腰,准备带着她入舞池。曼茵极不喜欢这种感觉,但这毕竟是大哥的订婚宴,这里是于家,作为东道主之一,她不想闹出事情来破坏了如今欢快的氛围,便侧身避过对方的动作,客气的道:“我不喜欢跳舞,麻烦让一下,我想出去。”那人见曼茵蹙着眉,一副有些厌恶的样子,还算有些分寸,侧身让出一条路,让曼茵离去。

订婚宴之后的第二天,明台便登门拜访约了曼丽出去看电影。之后曼丽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她找了一份在报社做编辑的工作,虽然工资待遇不高,但却常常很晚才回家。有时说是加班,有时说要和明台去约会看电影。曼茵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出去约会了,还是借着约会的名义去出任务。毕竟这段时间传来的各种消息都显示,国军特工在上海并没有闲着。

伪汪治安军队军需官陈炳失踪,76号梁仲春发出协查令,搜索半个月未果,

一个月后,伪汪隐匿在上海青石镇的军需库发生大爆炸。紧接着上海中共地下党创办的地下刊物《红旗周报》上刊登了《新四军小分队奇袭日军军需库大获全胜》的文章。

曼茵也接到了新的任务。

在一场日本大使馆举办的为庆祝‘华北战场’取得胜利的酒会上。曼茵再次看见了明台,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个身穿和服脸上扑着厚厚一层香粉的日本女人调笑,他的手拦住日本女人的腰。两个人低头说着什么,随后日本女人脸色泛红的推开他,就‘噔噔噔’的向前跑了几步,然后回眸看向明台一笑,颇具情色挑逗的意味。曼茵有些拿不准他是背叛了曼丽还是出于任务。此时明台也看见了她,神色有些惊讶却不见心虚。两人只是眼神一交会,便没有别的话语。

日本女人此时已经走到楼梯口,明台大步向着她走去,随后扶着她的肩膀上了楼。

曼茵则找了个不怎么起眼的位置将准备好的药丸放进了一杯红酒。随后静候佳音。

两分钟后,一名日本军官喝了红酒之后心脏病突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将所有人都围在病患者身边的时候,曼茵悄悄向着楼梯侧门。她在楼梯口遇到一名卫兵,她很惊慌的对卫兵说,大厅里发生了大事故。卫兵背着枪朝楼下走,曼茵则快速以飞镖结束了卫兵的生命,随即以最快的速度一路杀伐冲向机要室。并在门口遇见了同样奔赴赶到的明台。

机要室的走廊里空空荡荡。

“一个人都没有。“

“人都在下面。“

“也许是陷阱。”

曼茵一边开锁一边回答:“也许是有人特意安排的,我们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门开了,曼茵一边走向密码柜一边对明台说:‘我开锁,你守门。”

一分钟后,曼茵打开密码柜,取出一份“第二战区兵力部署计划”文件复印本。两人不多话,迅速离开现场,明台带她跑进一个房间,房间的地上躺着刚才那个日本女人的尸体。明台打开门廊,两人顺着门廊攀援而下,随后在一阵枪声和咒骂声中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快速自花园消失。

逃离之后明台跟着曼茵跑进一户曼茵早前买下的旧房子。进了房子,曼茵开灯,明台拉窗帘。曼茵将文件平铺在厅内的桌子上,明台则掏出微型相机一张张的拍摄。一边拍一边说:“我们这样明目张胆的窃取了‘第二战区兵力部署计划‘,日军势必会做出相应调整,那这份计划还会有用吗?我有时候觉得上级的命令简直就是瞎指挥,想不到贵党也是如此。”

曼茵却忽然问他:“曼丽在哪儿?”

明台显然没有想到对方在这个时候会问他这个问题,显然曼丽曾告诉过他要对于家人保密她的身份,明台的反应极快,只是拍照的动作略停顿了一下,便极其自然的说:“曼丽?她今天不是加班吗?我一会儿去接她,哦,对了,刚才的事情你可别告诉她,我怕她吃醋,哈哈哈。”曼茵语气平淡的说:“哦?是么?”

随后收起明台拍摄好的文件,道:“逢场作戏的事情你自己和她说,不过我也想知道她会瞒我到什么时候。”明台收敛了嬉皮笑脸的伪装,道:“她只是不想让家人担心。”

将文件交给黎叔后,曼茵回到家中。大哥已经回房休息了,佣人们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卧室,只有曼丽坐在客厅里等着她。见了她回来,曼丽欲言又止。曼茵想着大概是明台将她已经露馅儿的消息告诉她了,坐在曼丽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拿了个橘子剥了起来。曼丽说:“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曼茵说:“我知道。”随后将剥好的橘子分了一半给她,继续说:“大哥还不知道,先瞒着吧。他一直希望你能无忧无虑。”

曼丽的声音一直都是轻轻柔柔的,“那时候我在云南听说了长沙大火,又一直联系不上你们,就离开学校准备去找你们,但是在路上因为一些意外遇到了老师。他把我带回了军校。告诉我,家国有难,唯有抗日救国才能保护心里重要的人。我在军校待了一年,期间老师也找到了你和大哥的消息,他说你们在上海,很平安。”曼丽说到这里的时候,曼茵的手紧了一下,‘军统的人查过她的大哥?’随即释然,即便当时没查出什么,如今她和明台多次在任务中碰见,也足够说明身份了。便问曼丽,“以你的资质,一年的时间应该早就可以从军校毕业了,怎么会那么晚才回来呢?”

曼丽轻笑,说:“是啊,我早该毕业了的,可是老师总说没有能够匹配我的搭档。所以我一直留在那里,直到等到了明台。”

“他是你的搭档?那你们?”曼茵想问,那你们谈恋爱不会是为了掩饰任务吧?

曼丽显然听出了她的未尽之意,说:“明台的身上有一股和别人不同的劲,他直率,干净,优雅,智慧还倔强。”说到这里她见曼茵一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表情,曼丽扑哧一笑,道:“总之我被他吸引了。那时候我担心你和大哥的下落,不怎么与人相处,待人也冷漠。但他总是妙语连珠的逗我开心。他甚至还向老师提出要带我去维也纳散心。”

曼茵拧着没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么不靠谱?”曼丽道:“是啊,很不靠谱。所以被老师罚了。他说他从我身上闻到了明家香的味道,所以才第一面,便觉得十分亲切。又说老师给他看的照片欺骗了他,还好缘分让我们相遇。”

曼茵说:“花花公子,惯会撩拨人的。”

曼丽笑:“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们就那么在一起了?”曼丽摇头,说:“一开始,我只是将他当作搭档,后来遇到了一件事情。”不用曼茵问,曼丽便自己接着说道:“那是我们第一次出任务,任务完成后,我在路上见到了一个长得很像我养父的人。我当时有些失控,不顾明台和上级指挥官的阻拦执意要去报仇。明台不知缘由,怕我违反军规,便说自己替我去。人认错了,但明台和我违反军规的事情却是事实。作为生死搭档,违反军规的两人,一个殉法另一个则会被送去前线战场。老师给了我们一把枪。”

虽然知道如今曼丽好好的站在她面前了,明台也没有死。但还是有些为当时的他们捏了一把汗。

“明台身手比我好,他抢到了抢,却指向了自己。他说‘曼丽,我不知道你背负了什么样仇恨,但报仇容易释仇难,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他叫我替他多杀几个鬼子。说了对不起大哥大姐。对不起他去世的姆妈。却还是毅然朝自己开了枪。”

曼茵心想,这确实很难不让人心动。

果然,曼丽说:“从那以后,我的心就不再属于我自己了。”曼茵叹:“还好他也爱你。”



第179章 第九世 繁华过后 后来曼茵问曼丽:“他,知道你的身世了么?”

曼丽说:“一开始他是不知道的,大哥当年将我们带回去后认作了妹妹,不论是族谱还是其他资料上都改了记录。因为那场大火,老宅的人都没了,知道我身份的人都更少了。学校的档案上只写了我是于家的女儿,家中还有个大哥和妹妹。老师他们查到的也就这么多,所以明台也只知道这些。不过后来,我都告诉他了。我在遇见你和大哥之前的所有经历,都告诉他了。”

“你如果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何必自揭伤疤呢?”

曼丽说:“我不想骗他。我希望他知道的是完整的我,爱的也是完整的我,有过不堪的经历,也有过美好的时光的我。”

距离姐妹两人谈话又过去了一周,两人在对大哥隐瞒曼丽身份的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曼丽依旧每日出去上班,或是和明台约会,于大哥对此乐见其成,好几次和曼茵说:“估计很快咱们家就要有第二桩喜事拉啦。”

可曼茵却发现曼丽从某一天开始有些神思不属,曼茵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但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直到有一天曼丽说:“如果有一天明台发现我骗了他,他会原谅我吗?”曼茵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毕竟最近明台上门来接曼丽出去约会的时候并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上的不对,对待曼丽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曼茵有些不敢相信的问,毕竟在曼茵看来,曼丽和明台的感情,明显是曼丽更依赖于明台,她不太相信曼丽会做出什么伤害明台的事情。

曼丽喃喃自语:“他只相信我,我却骗了他,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说着眼里便溢出了泪花。

曼茵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却只是摇着头不说话。曼茵猜测可能是他们组织内部的事情,若是私事,曼丽不会连她都不肯告诉。最后看着陷入自我忧伤中不能自拔的曼丽,曼茵只能和她说:“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情骗了明台,我希望你还是尽快告诉他比较好。我虽不怎么了解他,但推己及彼,也能知道谁都不会喜欢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欺骗的。何况你如今的状态,我都能看出不对,明台他是个聪明人,又关心你,我想他不会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也许他也在等着你自己告诉他吧。”

说完曼茵楞了一下,推己及彼。哎,她倒是会劝曼丽,可如今她还不是一样和曼丽一起瞒着曼丽的身份。口口声声说担心大哥知道了难过,可到底还是欺瞒了。随即在离开前,曼茵对曼丽说:“你和明台的事情,我相信你肯定能自己处理好的。倒是大哥那里,我想她虽然知道之后会难过一阵子,但应该也不希望我们一直瞒着他。哪天你准备好了,我们就找个日子和大哥坦白吧。他会理解的。明台的事情,你也早点坦白吧,都是真的关爱你担心你的人,会理解你的苦衷的。”

曼丽抬眼看着曼茵一会儿,点了点头。

此后的几天曼丽的情绪倒是稳定了很多,当时看起来却更加不对劲了。她开始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的生活,仿佛她只是上海最普通不过的一个白领。明台也有三四天没有来找曼丽出去了。曼茵知道曼丽大概已经和他摊牌了,却想不出到底会是什么样得事情让的曼丽变成如今的状态。不过很快曼茵就知道原因了。

一个难得的假日,兄妹三人这天都有时间,便聚在一起吃午餐的时候,曼丽遣走了佣人,忽然的对大哥摊牌了。大哥很震惊,曼茵因为没有想到这么忽然也被惊了一小下。

大哥果然如曼茵之前想的一样,对于曼丽意外加入军统成了特工的事情自责万分,不停的说自己当初听说了湖南的事情之后应该第一时间练习曼丽,让她知道自己的境况。若当初第一时间联系了曼丽,她就不会因为担心家人的安慰而离开了学校,也就不会遇上军统的人,吃了那么多苦。

可那时大火之后,长沙化为焦土,大哥刚认回来的生母命丧火场。于家在湖南的产业也被付之一炬。于大哥不仅要忙着处理家事,还要处理各地客户订单的损失。再加上他一直觉得学校那边才是安全的,曼丽自然是留在学校才更让他放心。而曼茵那个时候刚被推荐入党,被分配到了行动组,那些时日时局动荡,她也一直在接受秘密受训。自然也没有想到练习曼丽。等到他们想到曼丽的时候,长沙大火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了,那时候大概是军统那边做了安排,打过去的电话又都是曼丽本人接的,她说自己在学校过得很好,大哥和曼茵自然也都是相信的。

但无论如今大哥再怎么自责,已经发生过得事情谁也没有办法再倒回去。

和大哥摊牌之后,曼丽又将曼茵约了出去,两人走到江边,看见明台也在,曼茵有些疑惑。明台倒是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将他们此行的目的告诉了曼茵。

他们发现新政府为旧政权提供供求渠道,双方交换短缺物资,互相出卖经济情报,牺牲彼此的手下,走私军火,药品甚至鸦片以供双方获取最大的经济利益。

对于这些事情曼茵从前是有错耳闻的,但知道的并没有那么详细,只是有时候在接触到一些情报的时候隐约知道军统做事向来不近人情,也很是有些龌龊手段。但却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和日本人有勾连。在这样民族存亡,生死之际,多少人为了抗日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军统内部居然有高层……而明台的前任“毒蜂”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又不愿同流合污而被清除。曼茵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曼丽会是那个样子了。

她相信不论是曼丽或者明台,在加入军统的时候必定都是抱着一颗爱国心,为了民族为了国家不惜牺牲自己的心态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可如今,他们的信仰被打碎了。曼丽先于明台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也知道明台必不会同流合污,为了保全明台,她选择了隐瞒。可是她自己的信仰和对明台的爱,又时刻在折磨着她自己。所以那段时间她才会那么反常。

曼茵知道他们此时找到自己,并和自己说这件事情,必是已经做了某种决定。而她也希望他们能加入到自己的组织。

曼茵道:“若天黑了,便换一片天吧。”

明台有些震动,却没有接话。曼丽则看着明台。

他们最后也没有给曼茵一个准确的答复,只是告诉了她近期将由他们负责“摆渡”的一些走私货物和路线。曼茵知道他们需要考虑的时间,但是他们能在发现这些之后,找到自己,告诉自己这些消息,说明他们或者说明台,对我党是有好感的,是有信心的。那么有朝一日策反他也就存在这更大的可能。而曼丽,曼茵扶额,大概明台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吧。

根据明台和曼丽提供的消息,曼茵和她的组织截获了不少药品和枪支,为了不牵连到明台他们,曼茵这边甚至做出水匪劫道的假象来迷惑军统的调查。而鸦片这类祸害则大多当场焚烧,以免后患。

在这段时间里,明台和曼丽做出一副万事不管的样子,两人只专心的恋爱着。根据曼茵的观察和最近上海的时局,曼茵断定他们大概已经很久没有出任务了。而他们这副情深意浓的样子,自然也让大哥和明镜十分看好,两家甚至已经开始商定婚期了。不过曼丽说大哥和锦云还没结婚,他和明台准备等大哥的婚礼结束后再办。所以最后由双方敲定,也是先订婚。

而在他们订婚前半个月,明台和曼丽也终于给了她一个准确的答复,他们加入了中共地下党,成为了外围工作人员。目前两人都是和曼茵单线联系。因为曼茵和曼丽的关系,即便他们时常碰面,也十分正常,因此健全又隐蔽。

订婚宴的地点定在明公馆,明家的亲族和朋友都来了,而曼丽这边除了大哥,程锦云和曼茵,还有一些大哥的好友故交也都在受邀之列。

曼丽从前总是穿裙褂之类的,后来上大学后也大多是寻常的学生装扮,后来再见时,她总是一袭旗袍。旗袍其实是极适合她的,明艳妩媚,婀娜多姿。可今日她穿着这一身订婚的白色晚礼服挽着明台走下楼的时候,曼茵心想:难怪那日明台会叫她天使。

今天的曼丽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优雅,配上她脸上幸福的笑容,真的像足了传说中的天使。两人交换了订婚的戒指。

明台带着曼丽在厅中游走,向她介绍着自己的亲族。曼丽柔柔的含笑和对方打着招呼。所有人都不吝啬于溢美之词。天作之合,珠联璧合。

曼茵看着这个画面有些感动,哥哥和姐姐都已经找到了对的人,得到了幸福。只愿战事快些结束,将侵略者赶出家园,从此大家都能安稳的幸福的生活下去。曼茵放下手中的酒杯,准备去花园吹吹风。

!真的是你,我就知道能在这里遇见你。”一个男声传来,曼茵回过头去,看向那人,觉得似乎有些眼熟,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和这样一个人会有什么瓜葛。那人穿着一件粉色的衬衣,白色的西服套装,头发三七分的向着后方梳得油光发亮。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虽说有明台这么一个例外在,但她并不觉得所有公子哥儿都能有明台那样的觉悟。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麻烦让一下。”

公子哥的眼神有些暗淡,带着几分委屈的说:“你不记得我啦?上次在于大公子的订婚宴上我们见过的。”曼茵想起来了,那个意图拉自己跳舞的人,不过当时她已经礼貌的拒绝了,对方也识相的没有纠缠。曼茵不觉得这样的这样的情况下双方还会有什么交集。因此即便想起来了,她也不准备承认。淡淡的说:“是吗?不记得了。”

那人到不气馁,立刻说:“那我们现在认识一下吧。我叫顾宴西。”说完便伸出一只手,一副要握手的姿态。曼茵有些无奈,同样的情况,如今她也不想在曼丽的订婚宴上闹什么不愉快。只能快速的和对方握了下手,道:“于曼茵。”对方还想说什么,正好曼茵看到程锦云的眼神似乎看向自己这里,便立刻道:“不好意思,我嫂子找我有事。”说完便撂下那人向着程锦云过去。

程锦云问:“你认识这位顾公子?”曼茵说:“不认识。也不想认识。”程锦云轻笑,道:“我猜你也不会喜欢这个类型。这顾公子上面六个姐姐,真正的娇养着长大的公子哥,才十几岁是便以风流出名了,如今二十五了,依旧没有收心,前年他父亲过世才安生了一段时间,很快又故态萌发了。偏他家现在跟没人能管他了。”

曼茵蹙着眉,有些厌烦。道:“那他是怎么到这里的?不论是上次你和大哥还有这次,都是只请亲朋故友的。”

程锦云道:“他虽不济,但他的几个姐姐都是精明的。其中有一个生意做的不错,是上海有名的女强人之一。”曼茵明白,大概是大哥和明镜都和他的姐姐有些交情,所以才会两次都遇到了这个人。

曼茵懒得再聊这个人,程锦云也被大哥叫去。她便找了个位置开始观察场上的人,闲着的时候她很喜欢这样默默的看着人世百态。明台的大哥明楼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这话,刚才她听到明台在和曼丽介绍时喊了那个人大哥。想必应该是明家族亲中的这一辈老大哥。

随后出现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曼丽在见到她的时候恭敬之中带着几分惧怕,而明台也对他很是尊重。

第180章 第九世 丧钟敲响 曼茵忽然想到一个人。那个把曼丽带到军校培养成特工的她口中的‘老师’。曼丽曾说过,虽然老师说过自己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但她不知为什么总是对他有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

那人和明台曼丽分别说了几句话,看口型大致是些恭喜之词。随后明台便跟着他出去了。曼茵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是因为什么,她跟了出去,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曼丽的口中,这个老师深不可测,曼茵不敢靠的太近,怕被发现。可他们的声音太小,她只能从对方的口型中隐约看出“战区”“情报”“真假”。两人说完后,那人离开,明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曼茵见人都走了,这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向着花园有人的地方走去。转了一圈,随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思考,那个老师这个时候找到明台到底是让他去做什么,或者说是他们。曼丽是明台的生死搭档,从刚才两人肃穆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十分重要事关战事的任务。

战事?如今最为胶着的战场,第二战区,她曾负责过窃取第二战区的日军部署计划。可就像当初明台所说,计划书被偷,日军定会改变策略。那么那份计划的用途是什么?曼茵苦苦思索着。

“曼茵小姐,又遇见你了,真是太巧了。”顾宴西故作惊喜的声音传来,曼茵忍不住皱眉,不想和他搭话,但对方却并不在意,自顾自的邀约:“曼茵小姐,最近电影院有新上映的电影,我买了两张票,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荣幸,邀你一起去看?”曼茵冷冷的回道:“我从来不看电影。”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了,但对方却似乎没有听懂,又说:“没关系,我也不喜欢看电影,那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去喝杯咖啡好吗?我特别想和你交个朋友。一见到你就觉得似曾相识,这一定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曼茵用古怪的眼神瞥了他一样,心想,你大概喝每个女孩子都似曾相识。说:“我不喝咖啡,天色不早了,我要去找大哥一起回家了,失陪。”说完绕过他去了前厅。

宴会已经到了尾声,宾客也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明镜明楼和大哥站在厅内交谈着。程锦云已经不在了,大概是先一步离开了。明台陪着曼丽从楼上下来。曼茵也走过去。几人互相告别之后,明楼叫他的专属司机也是半个明家人的明诚送他们回去。

回到家中曼茵本以为曼丽会和她说什么,可是对方却一副疲倦了的样子,和他们说了身晚安,就直接回了房间。曼茵敲门,里面传来曼丽的声音,她说:“茵茵,有事明天再说好吗?我好累。”“好。”

回了房间,曼茵始终觉得神思不属,今天那个老师对明台说的话,还有现在曼丽的态度。明显就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可是曼丽不说,曼茵不想以上级的身份去命令她。他们不仅是战友同志,更是姐妹,她想曼丽一定会告诉她事情的,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可是第二天曼丽却早早的出了门。

而思索了一夜的曼茵,心里隐隐猜测那个老师给他们带来的任务大概事关第二战区的情报。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明台和曼丽明明已经决定脱离军统了,可却依然愿意去执行任务,因为不论是明台还是曼丽,他们都有一颗爱国的心,所以能不顾党派不顾危险的坚定的去执行这个绝对十分凶险的任务。

曼茵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迅速的出门向着明家去。明家的佣人说明台不在家,曼丽也没有来过。曼茵忽然觉得一股寒意浸透四肢百骸。曼丽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了,多少危险的刺杀任务他都完成了,曼茵知道她的能力,从知道她的身份开始,每次曼丽出去她都会担心,但却从来没有那一次像这次一样,害怕的感觉自己的心在收缩,在颤抖。仿佛那是她在大雨天看见她浑身是伤的蜷缩在路边,不,比那时还要害怕。

她走遍每一个曼丽曾和她说过的地方,她和明台会去的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人。“曼丽,你去哪里了?曼丽?”她在客厅里记得团团转,她还没回来,她能去哪里?曼茵忽然想到,“战区!第二战区!”如果他们的任务是送情报去第二战区,那么最近最快的办法就是川沙这道长江黄金水道的门户。越过古城墙和封锁线,渡过江防,之后是直达第二战区和新四军防区的通途大道。

想到这一点,曼茵骑上院子里的摩托车向古城墙的方向疾驰而去。一路上她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能让一个军统高层亲来下达任务,说明这份情报非同小可,又是送往战区,那么必定是战略部署方面的。第二战区辖下山西,陕西部分地区。无论这份关于战略部署的文件是重庆方面指定的还是延安方面指定的,都没有必要一定经过上海这样敏感的地区来传送。除非它又必须经过这里的理由。

曼茵想不到这个理由是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或许是一份诱饵。以明台和曼丽或者还有更多人的生命为代价来诱骗日军的诱饵。她的行驶速度慢了下来。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阻止他们。‘杀一人而救万人,这一人杀还是不杀?’

如果这个人换做她自己,她会从容赴死,以她一命换取抗战的胜利,换取家人和后来人的太平盛世,她觉得值得。她也相信每一个参加革命工作的人都会认为值得。

可是如今赴死的人不是她,而是她宁愿付出性命所想要保护的家人,她犹豫了。她甚至自私的想,若非得有一个人用死去完成这个使命,她希望是明台。

到了古城墙附近,曼茵停下摩托车,快速的向着目的地跑去。她不由的庆幸她在晨跑之后就发现了曼丽不见了,为了找她来不及换衣服。所以现在穿了一身不起眼的运动装,还搭配了一双软底的跑鞋。很快她看见了城墙上的曼丽和明台,曼丽身上的装备已经穿戴整齐,两人相拥着诉说着什么。

是曼丽!被选中去送死的人是曼丽!曼茵控制不住的大喊了一声,“别去!是陷阱!”然后她看见明台震惊的看向她的方向而曼丽则软软的瘫倒在地。她爬上古城墙,明台已经将曼丽身上的装备换到了自己身上。曼丽昏倒在地。

曼茵道:“不要过去,是陷阱。这份情报是诱饵。”明台道:“正因为是诱饵,所以我才一定要去。”曼茵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她不停的说着对不起。明台道:“我要谢谢你,否则我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曼丽死在我的眼前。现在你带着她快走!不要停留。”

曼茵道:“她没有你活不下去。一起走吧,会有别的办法的。”

此时城墙另一侧的海崖下投射过来,三明一暗。明台神情一肃,对曼茵说:“快!带她离开,之后绑起来也好关起来也好,只要让她平平安安的离开上海就好,拜托你了。快走,带她走。”说完他站起来,将绑好的绳索放下,快速的滑行下去,曼茵听到一声枪响,固定在地上的绳索一松,曼茵在心里默念,对不起,随后背起昏迷的曼丽快速向着摩托车跑去。等到后方手电筒狂闪,军犬狂吠的时候,曼茵已经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曼丽在半路中醒来,喊着让曼茵掉头她要回去找明台,曼茵不理,她便直接跳了车。曼茵只能下车去追她,一把拉住,“来不及了。你回去也是送死。“

“我陪他一起死。”

曼茵知道她现在听不进去别的劝她独活的话,只能大喊:“你现在回去,你一回去就会暴露你的身份,到时候不仅是你,你要让大哥,我,锦云姐,所有和你有关的人都陪你们一起死吗?!你可以陪明台去死,但是不是现在,你先回家,收拾上东西,和大哥马上离开这里。等出了上海,连累不到大哥了,你要死我绝对不会拦着你。何况,于曼丽,也许明台没死呢?”

曼丽神色怔怔的,她不想也不能因为自己连累大哥,所以她留在了原地。在听到明台可能没死的时候,她双手捏住曼茵的肩膀,无助又带着祁求的问:“他?真的没死吗?”

曼茵不确定,毕竟她听见了枪声,也看见绳索断了。明台生还的可能很低。但是为了稳定住曼丽,她只能说:“带队的是汪曼春,你知道的,他对明台的大哥一向情深意重,知道是明台,一定不会直接下杀手。明台一定还活着,我们先离开,我会想办法救他出来的。”曼丽哭着喃喃道:“她会手下留情的,她会的。”仿佛是为了给自己信心,让自己相信。

回到家后,曼茵告诉大哥,明台军统特工的身份暴露了,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于家,让他收拾东西连夜离开。又趁曼丽不注意的时候给她打了镇定剂,让大哥带着昏睡过去的曼丽一起离开,每隔一段时间给她打一针,直到到了安全的地方。毕竟以曼丽的身手,大哥一定不是她的对手。到时候曼丽逃回来,就等于自投罗网。

而曼茵则在两人离开后,立刻联系了她的上线黎叔,并将情况向他汇报。同时让他通知程锦云极其家人隐蔽。毕竟以76号历来的作风,不存在什么祸不及家人的事情。除了明楼一家。

等一切安排好的时候,天亮了。

根据黎叔带回来的消息,汪曼春果然带人去了于家。但曼茵离开得时候连佣人都给了钱连夜遣散了,所以76号的人扑了个空。

此后连续两天,于大哥和曼丽等人已经被护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曼丽醒了一次,果然拼命的想要回来,不停的哭求大哥放她回来救明台,但以她现在的情绪状况谁能放心放她回来,于大哥只能给她注射药剂,然后捆绑起来,等待消息,曼丽便用绝食绝水来要挟大哥,说要不就放她走,要不然就让她这样陪着明台去死。

而在上海,黎叔和行动组其他人都在权力打探明台的情况,但始终没有消息,但如今,没有消息对大家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消息。可是没想到。

第三天,《南京新报》上刊登了七十六号女英雄汪曼春击毙两名政府悍匪的新闻报道。报纸上清晰的拍摄了两具尸体分别被丢弃荒野的照片。并配文说抗日分子严惩不贷,令其暴尸荒野,不准收敛。

一看见这个报道,曼茵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那是明台,就算是死了,汪曼春也不可能让他暴尸荒野!明楼不会同意,明镜更不可能真的不去收敛。她问黎叔:“明镜呢?明台的大姐难道没有去收尸?还有他大哥呢?他大哥不是和汪曼春私交甚好么?他不是新政府的高管吗?怎么可能让人这么对自己的弟弟?!”

黎叔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许多,曼茵也是那天和黎叔交代的时候才知道,明台竟是他失散了二十多年的亲身儿子。他们一直在计划如何营救明台,可是如今却收到了他的死讯。

黎叔语调有些哽咽:“明镜,她似乎并不知情。她不知道那是明台。明楼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他一直在新政府大楼里没出来过。”

曼茵看向报纸,两具尸体分别被扔在不同的地方,其中一具尸体身形和明台极像,而尸体身上的那件衣服也正是那天晚上明台身上所穿的那件。曼茵跌坐在凳子上,“是我害死了他。”

黎叔虽难过,却还是安慰她:“他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而赴死的,他是英雄,是烈士。”话虽这么说,但他哀伤的语气却不能掩饰他如今内心的悲痛。

曼茵死死的盯着报纸上那具明台的尸体。

第181章 第九世 死间之后 作者:

精彩小说网,最快更新最新章节!曼茵就那么盯着报纸看,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她眨了一下眼,照片上的尸体又变得清晰起来。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因为她的私心,他死了,本来死的不应该是他的。但她实在没办法看着曼丽在她眼前死去。她太自私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得知这个消息的曼丽,她怕她活不下去多过怕她不能原谅自己。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黎叔,他甚至没来得及和亲生儿子相认……

曼茵忽然捡起地上的报纸,“戒指,戒指呢?”她拉了一把失魂落魄的黎叔,“黎叔,黎叔,明台他没死,这不是明台。”黎叔骤的抬头,看向曼茵,说:“你说什么?你是说?”

曼茵说:“这不是明台,明台前天和曼丽订婚的婚戒,这个尸体手上没有戒指,他肯定不是明台!”

“曼茵,我知道你很自责,我也希望这不是明台。可是……他带着情报被抓,七十六号的人不可能不搜身用刑,没有戒指……不能说明什么。”

曼茵其实心里知道黎叔说的有道理,她甚至不确定那天明台出任务的时候是不是早就摘了戒指。可是她现在极度需要一个点来支撑自己的愧疚。照片上的尸体显然受过打刑,衣衫褴褛,尸体面目全非,裸露的双手血迹斑斑,十指血肉模糊,都缺少了指甲盖。

“黎叔,如果明台真的没死呢?如果这不是明台?我必须要去确认一下,我们不能仅凭一身衣服就断定那是他。”虽然她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听到了枪声,也听到了明台坠落的声音。何况她想不出来七十六号假编一个死讯又有什么用。如果明台没死,大家才会去想尽办法救他,如果他死了。谁会去冒险救一具尸体?何况那尸体,虽面目全非的惨烈,但身形和身上的衣着打扮确实就是明台。

理智虽然告诉她,明台确实死了,被她害死了。可是她就是心存侥幸。她一定要去看一眼,如果真的死了,至少她要为他收敛。否则曼丽知道了,一定会疯的。

曼茵告诉黎叔自己要去确认尸首,黎叔极力阻止曼茵去做这件几乎没有意义的事情,她便决定私下行动。

入夜后,曼茵穿了一身夜行的衣服,带着装备骑着摩托车向抛尸地点而去。

乱葬岗上,磷光闪烁,荒草凄凄,尸骨横陈。曼茵将摩托车停在一公里外的林子里,在月光下,一步步走向抛尸的地方。在一堆七零八落的尸骸里,曼茵看到了那具穿着明台衣服的尸体。和报纸上的一样,她将尸首翻过来,曼茵的手有些抖,报纸上没有拍正脸,这也是曼茵一直心存侥幸的原因之一。

此时看见这张酷刑下颇为惨烈到面目全非的脸,曼茵跌坐在地,“对不起,对不起……”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张脸了,两颗眼珠被挖了,颅骨受到重击早已变形,若不是一身衣服,她绝对认不出这会是明台,那个常带笑颜清隽傲娇的明家小少爷。尸体上确实没有那枚戒指,但就如黎叔所说,也许那些东西被七十六号的人搜罗走了。

她站起身拿出铁锹,在地上挖着坑。她要把他埋好,她已经害死了他,不能再看着他暴尸荒野。

忽然几束灯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四面八方传来军犬狂吠,皮靴身,尖利的吼声,她看见汪曼春带着人向她这边走来。而她身边跟着一个曼茵绝对想不到的人,曼丽他们的那个‘老师’!她后来问过黎叔那个人的身份,因为是他给明台他们带去的那个必死的任务。但黎叔说过,这人叫王天风,是军统高级指挥官,是戴笠的心腹。他居然背叛了军统?!他是叛徒?这是骗局!

不等他们再走进,曼茵快速从敞开的背包里拿出几个手雷向着汪曼春的方向扔去,随后头也不回的向着停放摩托车的地方跑去。

她跑得很快,但军犬始终追在她身后几步的距离,跑向停着摩托车的地方,摩托车还在,曼茵松了一口气,骑上摩托车快速离开了现场。

陷阱,这个陷阱的意义是什么?抓捕明台的同伙?不,不会这么简单,既然王天风背叛了军统,明台的搭档是谁他再清楚不过了,只需告诉汪曼春,让她直接抓捕就行。更何况据她之前的推断,明台他们之前护送的那份情报本就是假得。但事关第二战区,即便知道是陷阱,明台和曼丽之中也有一个必要赴死。但明台弃尸荒野和今夜发生的事情的意义是什么。曼茵的脑子越来越乱。

第二天

黎叔来到曼茵藏身的据点,他的神色平静却能看出没有前一日那样的悲伤。

他一进来,曼茵便直接汇报了她昨日所见:“黎叔,王天风是军统的叛徒,他背叛了军统,是他,他布置给明台他们的任务是个陷阱。这件事情事关第二战区战事,王天风作为曼丽他们的上线,肯定知道不少内幕,我们要尽快报告上级这件事情。”

黎叔摘下帽子,指着凳子示以曼茵坐下。“被追捕了一夜,你也累了,你先坐下。”看着黎叔不慌不忙的样子,曼茵有些奇怪,但她确实很累了。七十六号出动了不少人,还有军犬,她被追了一夜,车没油了,就用跑的,为了躲避军犬还跳河,在水里游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黎明前才避开所有人和狗,来到这里。

“昨天你的行动太莽撞了,你怎么能私自行动?这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

“我答应了曼丽要救他出来的,但是我没有做到,不能再看着明台这样暴尸荒野,这样我以后不知道怎么面对曼丽。”曼茵觉得很羞愧。她始终不是那种心怀天下的人,她投身革命只是因为她发现了大哥的身份,被推荐入党,便顺水推舟了。那时候她只是想保护家人,后来经过培训训练,她也和所有革命者一样决心誓死报效国家民族,忠心卫党。

入党之后,她做了很多任务,许多九死一生,险象环生的危险任务,但她从来没有怕过。她以为她和所有革命者一样,为了信仰不畏生死。可是遇到事情了,她就知道不一样了。她不畏生死,只是不畏自己的生死,但是当天下和大哥或曼丽放在天平两端的时候,她会犹豫,会不由自主的选择家人。

然后她听见黎叔说:“不过你也算歪打正着了,你昨天的私自行动,扣上了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曼茵不解。

黎叔继续道:“昨夜凌晨,明楼身边的明诚找到了我,曼茵,明台他真的没死。”

曼茵的眼睛亮了一下,黎叔的状态告诉她,这是真的。

黎叔缓缓道来:“明台确实被汪曼春抓了,据王天风供述,他的身份就是毒蝎。七十六号的人为了从他口中得知更多关于军统地下组织的情报,一直在对他用刑,可是并没有伤及他的性命。明台被捕后,明楼和明诚为了避嫌,一直待在大楼里一步不出,直到昨天。”

“因为我去了乱葬岗?”

“七十六号从明台那里搜到了一份情报,关于第二战区的部署。但是他们在明台的下属那里也搜到了一份同样的情报,只是两份情报完全不同。他们不知真假。明台一直没有开口。所以他们才想出那个办法。”

曼茵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那日报纸上的另一具尸体就是明台的那个下属?如果是曼丽在这里,或者说是其他这份情报的知情人知道这个消息,他们肯定会去带着真情报的那个人那里一探究竟……”

黎叔点头,“原本应该是曼丽去的,但是她被你送走了,而我们又不知情。明楼那边的人也出不来。所以他们原本的计划差点就搁浅了。”

“可我去了,只要我出现在那里,就证明了明台身上情报的真实性。”

“是,阴错阳差。”

曼丽轻叹,阴错阳差,好一个阴错阳差。

如果那天她没有出现,下了城墙的人就是曼丽。曼丽既不是‘毒蝎‘,不具有巨大的价值,也没有明楼那样的哥哥。汪曼春因为爱明楼而不对明台下死手,但不代表她不会弄死曼丽。只怕乱葬岗上出现的尸体就真的是曼丽了。而明台不论论公论私也一定会去乱葬岗。以他和曼丽的感情,加上他知情人的身份,多半不会和自己一样在汪曼春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拔腿就跑。

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没有给曼丽留下活路,或许明台也一样。

布这样一个必死之局。加上如今黎叔所说的明诚来找他。曼茵已经明白那份假情报的作用了。

第二天,明镜得到明台被捕的消息,去新政府大楼求汪曼春,却被其羞辱,又和明楼起了冲突,最后被强制送回家去。

第三天,七十二号的梁仲春在明诚的陪同下,提审了五个重刑犯去乱葬岗执行死刑,其中就包括明台。

而她和黎叔则拿着一份新政府临时监狱医生证件开着殡葬车光明正大的去了乱葬岗负责接手这个据说已经死了的明台。

他如今的状况看起来比曼茵那天见到的尸体好不到哪去,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十指也同样被拔除了指甲,腹部被开了一刀,据说是为了搜取被藏在他体内的情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活着。五官健全,四肢健全的活着。

明台被连夜送出城去和在延安的曼丽汇合。曼丽自那天明台被捕之后便绝食绝水一心求死,明台到的时候,一对情人,一个重伤濒死,一个绝食濒死,在见到了彼此之后才总算是都活了过来。

而那份被曼茵阴错阳差证实了真实性的‘第二战区部署’也被送到了前线。日军据此调整了摧毁第二战区根据地,摧毁常德的计划。

很快第二战区战场风云变幻,战旗纷飞。第七军团傅作义、第十八集团军朱德,以八个步兵师、十四个步兵旅、两个骑兵师的兵力,挟制住日军的左肋,粉碎了日军的阴谋,在一场狭路相逢的战役中,以四千人的代价歼灭日军两万人。

而军统的‘背叛者‘王天风,此时也在军统地下特工的救援下,安全离开了七十六号,撤离了上海。

此时,曼茵也终于完全的得知了这个本名“死间计划“的全部面貌。根据后来曼丽转述,他们这次行动的代号名叫“敲响丧钟”。

在原定的计划中,郭骑云,曼丽是必死了,唯一可能活下去的明台还要靠着赌汪曼春对明楼的情谊。就连王天风自己也不曾想过活着离开。

但因为曼茵的那一声,明台代替了曼丽下城墙。而曼茵在乱葬岗上出现并扔向汪曼春的那颗手雷,最后炸断了王天风的一条腿。不仅证明的情报的真实性,也让王天风的背叛行为变得可信,同时反证明了由他提供的情报的可信度。也收获了第二战区的大捷。

第二战区战役,日军大败之后,汪曼春被日军怀疑收押,在几日后上吊自杀在了狱中。

而这段时间依旧潜伏在上海的曼茵也会收到一些来自曼丽和大哥的消息。明台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曼丽已经开始做一些任务了。大哥和锦云的结婚申请已经通过了,等到她这边的事情一完结,便过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又半月后,曼茵的新任务要开始行动了。那是一列普通的列车带有武器的日本宪兵伪装成乘客,押送满载三十节车厢的生铁前往满蒙,这批物资对于**来说很重要,曼茵的任务就是配合明镜明诚和曼丽,将物资在苏州段时与自己这方的列车接轨,运往第三战区皖南。

而她的任务就是将装载生铁的车厢和其他车厢在指定的时间地点脱钩,并保证宪兵不会发现,从而尽可能的保护列车上的普通乘客。

明台进过七十六号,他的身份已经被彻底曝光了,所以即便他通过了组织了考核,成了一名**特工,但却没办法再回到上海这个‘敌占区‘了。这次的行动,她和明镜分别从上海出发,明镜由明诚带着一队人以护送明台骨灰回乡安葬的理由登上列车。实则时为了给行动提供足够的人手。而明台和曼丽则会在苏州路段等着和他们会和。温馨提示:按回车键返回书目,按键返回上一页,按键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综穿之孟婆来碗汤无弹窗相关推荐:、、、、、、、、、、、、



第182章 第九世 抗战胜利 列车缓缓驶入苏州站,曼茵和明诚开始行动,他们在食物立下了迷药,顺利的清理了在餐车里伪装成普通乘客的日本兵,并收缴了他们的武器。随后快速了将旅客车厢的门一个个反锁起来,虽闹出了一些动静,但好歹都制服了。

列车的速度开始缓慢,铁桥下列车开始错轨,明台穿着满蒙铁路制服喊着“例行检查,请等待。”

曼茵和明诚也开始护送明镜前往目标地点。

忽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眼看他们就要跨过最后一道关卡,放置杂物的车厢忽然发出巨大的声响,防水布被揭开,这里竟然还隐藏着一个日本秘密护送小分队。

双方开始了激烈的枪战,瞬间血河飞溅,陈尸狼藉。两人掩护着明镜终于到达了预定脱钩的那节车厢。明台和曼丽锦云等人也在分割处予以火力支持。只等三人一过去,便脱离挂钩。

却不料就在此时,明镜的腿部中了一枪。

明诚惊声大喊,“大小姐!”随后日本小分队集中火力猛烈的入了过来。明镜大腿动脉中枪,难以行动,曼茵和明诚便一人一边架起她向前跑去。

一步两步……几人终于越过了车厢,明台迅速分离挂钩。两节车厢迅速分离。却不料就在这时一梭子弹向着明镜的背后打去,曼茵只觉得手臂一阵无力,随后听见明台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大姐!”

随后一声巨响,明镜中枪后留在原地的骨灰盒忽然爆炸,硝烟大火。而那节车厢上的日本追兵也尽数消失在了大火之中。

几天后,满载三十节生铁的车厢被顺利运往第三战区。《南京日报》上刊登了共党袭击普通列车,导致平民伤亡。南京政府官员明楼的胞姐遇袭,重伤昏迷,明长官情绪激愤,誓与共匪斗争到底。

那一枪虽打中了明镜,但但是曼茵为了搀扶她,手臂环过她的后背,那是距离两节车厢距离已经有些远了。那梭子弹先后穿透曼茵的手臂和明镜的后背,并未伤及明镜的内脏肺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首先被击穿的曼茵的右臂,却是实实在在的废掉了。

明镜的情况好转一些后,便在明诚的护送下回到了上海。而曼茵明台等人则留在了延安,既是为了养伤,也是为了待命。

半年后

明台和曼丽,大哥和锦云都结婚了。

而曼茵的右臂虽在几次手术后,保持了完整,可是贯穿造成的静脉断裂却无法修复。右手已经失去了机能。她虽习惯了用左手吃饭写字,可是却没办法用左手精准的开枪。失去了右手的灵活性,她整个人的平衡还没有被调整好。曼茵的情况已经注定了她不能再参与行动。

在外伤复原之后,她便开始了新的生活,学习。曼茵退出了地下组织的行动,虽然还是和家人住在一起,但也十分守规矩的不会去过问他们的行动。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正午,日本天皇向全日广播,宣布无条件投降。

曼茵,曼丽,大哥,明台,锦云等人围坐在一桌上。众人含泪举杯,庆贺抗日战争的胜利。

酒过三巡,明台站在椅子上一会儿唱歌,一会儿哭着说:“回家,我终于可以回家了,我想大姐了,想大哥了。”曼丽醉眼朦胧,扒拉着明台,“你下来你下来,大姐看见你这么没规矩,肯定要训你。”

“我要回家了,曼丽,你陪我回家。”

“恩,我陪你回家。”

锦云和大哥则不停的和曼茵说:“太平了,现在太平了。茵茵也该找个婆家了。”“恩,要给茵茵说个好婆家。”

曼茵趴在桌子上装醉。

自从她退出行动组后,大哥不止一次说过要给她找个好婆家。但曼茵并没有遇到心仪的对象,几次相亲也都并不顺利,在她再三要求婚姻自主下,大哥也只能妥协,不再催促。但现在一高兴,酒喝多了,便又忍不住旧事重提。

曼茵今年二十三岁,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非结婚不可得时候,也不觉得会有什么非结婚不可得时候。如今她在学纺织技术,一心想要扩大家族产业,将纯手工刺绣和机械化纺织结合起来。

她觉得如今的生活很好。抗战胜利了,以后的生活会更好。

然而抗战的胜利并不代表一切就尘埃落定。

明台和曼丽终于找了机会回上海和明家姐弟团聚。锦云怀孕了,大哥几乎寸步不离得照料着。曼茵也在半年后前往天津,去北洋大学纺织系继续求学。

但平静得外表下是国共两党各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得汹涌波涛。间谍们依旧是间谍,特工们依旧是特工。只是原本一致对外得枪口,指向了避此。

一九四六年,国共开始‘军调’。并在同年宣告‘调停‘失败。而共方的代表左蓝同志也在军调期间死在了国民党的地盘。

时隔两年,曼茵再次接到了组织下达的任务。让她潜伏在天津随时待命,以配合共方间谍“峨嵋峰”的行动。“峨嵋峰”余则成同志如今明面上的身份是军统天津特务战的机要室主任。

但她在天津的身份和‘峨嵋峰’同志的身份毫无关联性,贸然接触会让避此漏出破绽。因此除了曼茵这条暗线,组织上还安排了另一个人作为联络员。

联络员开了书店,是书店的掌柜。这样一来,不仅峨嵋峰和联络员的联系有了合理解释,也给了曼茵间接接触对方的机会。

曼茵作为一个休眠者,不参与峨嵋峰和联络员之间的任何情报交流和刺杀行动。她的存在只是为了为这个地下小组上一个保险。

说来也是迫不得已,啼笑皆非。

余则成出身青浦班,和曼丽他们算是同学。抗战胜利前,原本只是国民党军统的一名外勤。和明台他们当初遇到的情况一样,他在得知军统上层私下为日本人提供军火的时候,对国民党失去了信任。在身为共产党的未婚妻左蓝和表面军统实际为共产党地下情报人员的上司吕宗方的影响下,秘密加入了共产党。

在一次刺杀叛徒李海峰立下大功后,余则成被国民党派往军统天津站。天津站的站长是余则成以前在青浦班的导师,余则成从前的资料上填写了已婚,到了天津后,站长吴敬中便命他将妻子接来。可余则成当初填写资料的时候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可靠,所以才填了已婚。

组织上便决定派遣一名女情报员帮他圆谎同时配合余则成行动。但是不巧,女情报员的照片和结婚证交给余则成后,那人却不慎失足坠落山下死了。但余则成事先已经和站长汇报‘妻子‘在来的路上了,如今再改口说对方死了,只怕会引起怀疑。无奈之下,组织只能排除女情报员的姐姐,游击队长翠平代替行动。

翠平不识字,且举止粗鲁,倒是很符合当初余则成所说的农村妇女形象。但是她性格太过大大咧咧,没有城府,几次险些暴露,和余则成在生活中与地下工作上的冲突不小。也令余则成数次向组织提出,要将翠平调离。

但鉴于翠平和站长夫人关系甚好,常常能获取意想不到的消息。而左蓝的牺牲,也让翠平意识到了地下工作者的危险并不亚于前线,让一直觉得余则成的工作只是背地里搞阴谋的她,对对方改观了许多。两人总算得以和平共处。而且根据条例,即便翠平离开天津,为了掩护余则成的身份,她需要在余则成的老家种地好几年,来麻痹军统一方的监视。

因此翠平留下了。

余则成是一个很优秀的情报人员。曼茵对他的工作并没有怎么费心。作为一个半休眠的地下工作者,她和同志们唯一的接触就是借着学生的身份,去书店买书,偶尔传递传递消息。对她来说,生活平淡的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和当年在上海参与行动时的状态更是大相径庭。

但平淡的生活中居然出现了意外。不是工作上的意外,而是一个人,她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顾宴西。

曼茵从书店出来准备回学校的时候,看见对方眼放亮彩,挥舞着手臂一边向她跑来,一边大喊着:“曼茵小姐!”

这算是他乡遇故知么?曼茵有些想装作没听见没看见。但对方已经喊了她的名字了。她只能停在原地,礼貌的等着对方上前:“真的是你,能在天津遇到你正是太好了,你们家当初怎么说搬走就搬走了?后来我去找过你,他们都说你回湖南了。我又去湖南找过你,可是不知道你家在湖南哪里,所以一直没找到。你怎么来天津了?你自己来的吗?还是和你大哥他们一起?”

当年明台被捕,大哥和曼丽被匆忙离开上海,她也因在汪曼春面前露过面而潜伏起来,后来受伤离开上海地下组织。所说的借口就是大哥要带大嫂锦云回乡结婚。而她的明台同伙身份也早在汪曼春死后,被明楼抹去了踪迹,明楼做事应该不会留下线索让她被人怀疑。

曼茵蹙眉,“你找我做什么?”

顾宴西看了一眼曼茵,有些扭捏,说:“我……我就是想问问你,曼茵小姐,你有男朋友了么”

曼茵当初听程锦云说过,这个顾家小少爷向来风流的很。想来是色心作祟,如今见着自己又起了心思?“我两年前结婚了。”曼茵撒谎。

“啊?额……恭喜你,你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呢?那,那他对你好吗?”顾宴西刚才见到曼茵时那副灿烂的笑容迅速消失,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

“谢谢,他对我很好。我要回家了。有机会再见。”

顾宴西苦笑一下,扯了扯嘴角,道:“那就好,那就好。”

曼茵觉得有些莫名,这家伙似乎有些奇怪。不过她也并不像深究,点了下头,和对方告别之后,曼茵便叫了一辆人力车,回到了自己在天津的家中。

房子是间二层小楼,一楼客厅餐厅,她的房间则在二楼。回到房间,拿出电报机。翻开从书店买回的书,将今天收获的情报发了出去。

并向上级汇报了近期的情况。

用余则成前任联络人‘秋掌柜‘换回来的’佛龛‘李涯,最近正在严密调查余则成,不论是为了争上位的内部斗争,还是李涯开始怀疑余则成,这都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余则成本身应该不会出问题,但就像当初组织上担心的那样,翠平很容易会成为对方的突破口。曼茵在考虑要不要找个办法合理接近翠平,但组织上的反馈是‘等待’。

和顾宴西的偶遇曼茵并没有放在心上,和从前几次一样,这位顾少爷虽然总是很自来熟,但并不纠缠。本以为这一面也和过去一样,遇见,然后各奔东西。但是没想到几天后她隔壁空置已久的房子搬来了一个新邻居。

而这个邻居正是顾宴西。

曼茵的身份注定她对这方面比较敏感,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被跟踪了?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

但很快顾宴西就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顾宴西见到她的时候比她还要惊讶。“你跟踪我了?”曼茵直接问。顾宴西连连摇手解释:“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你要相信我。我真不是这种人。”

曼茵见他紧张解释的样子有些好笑,便问:“哪种人?不是跟踪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难道是巧合?”

顾宴西赶忙点头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真的是巧合。”

天下竟有这样的巧合,曼茵隔壁的空房子居然是顾家的资产。顾宴西随他二姐二姐夫一起来天津后,他二姐一直催他成家立业,顾宴西不愿意,便起了争执,顾宴西一气之下离开了他二姐夫家,搬到了他们顾家在天津的这个老房子里。



第183章 第九世 潜伏之中 顾宴西搬到曼茵家隔壁后,曼茵之前说自己结婚了的谎言也就被戳破了。知道曼茵还是单身,故少爷便开始了他的追求之旅。送花送礼物约饭约电影,虽然曼茵从来没有接受过,但人家乐此不疲。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顾少爷没钱了。他自留洋回来之后便没有认真的工作过,顾家的资产基本都是他大姐在打理,每月他大姐都会给他打大笔的零用钱。但自从他离家之后,几个姐姐决定对他进行经济制裁。

所以虽然他离家的时候带了不少钱,但也禁不住他大手大脚,有出无进。第二个月的月初,当他发现账户里没有钱的时候,顾少爷傻了。

打电话给大姐,大姐告诉他只要回来乖乖订婚,一切都会一如从前。顾少爷怒了,立誓自力更生,不再受制于姐姐们。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顾宴西的求职之路并不顺利。大少爷自视甚高,基层工作看不上,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不愿受气,不想吃苦。

而对曼茵来说,顾宴西求职这段时间,简直是她在天津遇到他之后过得最轻松的日子。毕竟之前他游手好闲追求曼茵的时候,为了时不时制造惊喜,总是会在曼茵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点。弄得曼茵好几次以为自己暴露了。

本以为求职不顺的顾少爷应该很快就会妥协回家。

但是某天下午曼茵回家的时候,顾宴西却等在她的门口。

“曼茵。你回来啦?”

“恩。”曼茵神情冷淡,拿着钥匙开门。顾宴西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殷切的说:

“曼茵,我找到工作了,这是我自己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为我庆祝一下吧?”

“恭喜你,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回家和家人一起庆祝。”

顾宴西神色有些委屈,他虽已经二十七岁了,但从小娇生惯养的,样貌又偏女相,眼神之中带着同龄人不具备的天真。若非知道他过往的风流事迹并非虚传,曼茵都要被他这副表情迷惑了。心知他在追求女孩子的时候时常用上这一招,曼茵自然不会心软。何况顾宴西确实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曼茵进屋关门,将顾宴西挡在门外,顾宴西耷拉着肩膀在门口可怜兮兮的站了许久才离开。

好在顾宴西找工作时真的找到工作了,也开始正正经经的上班,虽然每天下班后还是会来和曼茵打招呼,但总算没有再像以前一样神出鬼没的忽然冒出来给惊喜了。

余则成家楼下也搬来了新邻居。那家的女主人曾和余则成有过接触,现在仍对余则成余情未了。男主人则是原中统的特务,只不过他以贩卖情报中饱私囊为生,对余则成很是谄媚。但这两人的身份确实敏感。

谢若林对余则成并无恶意,他所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从余则成那里套取情报获利,对于这样一个纯粹唯利是图的‘商人’,余则成和组织一致认为留在这他作为邻居,比有可能再次搬过来的特工要安全的多,所以并未采取行动。

余则成成功抓捕逃犯季委民升任中校的时候。

顾宴西对曼茵的追求也开始改变了策略。变得开始走居家温情路线。一下班便买了菜等在曼茵家门口,请求搭伙做饭。

“曼茵,拜托了,我现在不是刚开始工作么?工资不高,老是出去吃实在消费不起,我看你每天晚上也是一个人吃饭怪孤单的,以后我们晚上一起在家吃饭好不好?不仅热闹一些,还可以节省一份开支。“

曼茵“我不缺钱,不需要节省开支。”

话虽如此说,但第十三次看见顾宴西家厨房冒过来的黑烟后,曼茵给他端了两盘菜过去。随后顾大少顺竿爬的每天准时买好菜带过来搭伙。

曼茵心想可能真的一个人吃饭太久了,有些孤独吧。

余则成的工作一直做的十分出色,不论是表面身份该做的事情还是情报的窃取传送。在和陆桥山李涯竞争副站长一职的过程中,余则成合纵连横,让陆桥山李涯鹬蚌相争,最后获取渔翁之利,并在最后陆桥山大势已去之时,帮他打通关节,令其全身而退遣返南京,同时还让吴敬中对他信任有加。

但此时却传来了让曼茵十分不安的消息,延安被国军占领了,不仅如此留下的部分文件没有即使销毁。

曼茵不仅担心大哥等人的下落,也担心自己和同志们的身份资料会不会落入敌人手中。

在天津两年多,曼茵的课业其实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但是为了有个合理的理由留下,她并未结业离校。不过也已经很少去学校上课。延安被占领之后,曼茵更加没有心思上学,为了查探资料的情况曼茵决定从谢若林入手,毕竟他从事情报买卖,人脉广,消息快。但谢若林去的许多地方曼茵并不适合出现,所以一开始她将主要的目光放在了谢若林的妻子,晚秋身上。

一天曼茵照例暗中跟踪观察晚秋,却见她带着生病的翠平进了医院。她跟了进去,翠平进了妇科,晚秋在外等候。过了一会儿两人离开了医院。曼茵看着翠平离去,有些疑惑,毕竟若是翠平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组织上肯定会调整她的工作,不过看她出来时的样子好象已经没事了,难道是怀孕了?曼茵有些好奇,但医院对病人的是有隐私保护的。曼茵不可能大大咧咧的直接去问。便挂了号,假装看病,趁着医生不注意的时候翻看了翠平的病例。结果令她震惊,翠平不仅没怀孕,她的病例上甚至写着她还是完璧之身。

曼茵无语。虽然不太可能有人会来查看翠平的病例,但是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女方还是完璧之身……若放在寻常人家,或许还会怀疑感情不和,男方身体有问题之类的。但放在余则成和翠平身上,却是一个会立刻暴露二人身份的证据。曼茵将翠平的病例偷藏起来带走,并回去连夜仿制了一张没有问题的送回医院。

事实证明她的谨慎是有意义的,第二天晚秋单独到医院询问了翠平的病情并取走了病例。眼看着她一副惆怅忧伤的样子离开,曼茵深出了一口气。

随后曼茵第一次主动联系余则成,将这件事情告知了他,提醒他晚秋对他们的关系起疑,并交代他和翠平做好后续保密工作。

不过自那天以后晚秋并没有其他的异常行为,几天的观察下来,曼茵确定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坠入情网,对情敌和心爱之人事情异常敏锐的小女人。但也因为她的这份敏锐,才差点导致翠平的暴露。

就在曼茵决定不再调查她,集中精力跟踪谢若林的时候,事情再次出现变化。翠平和晚秋在逛街的时候居然遇见了翠平的老乡。对方一口喊出翠平的名字,一副要和她叙旧的样子。曼茵见翠平神情闪躲,晚秋又是一副好奇的样子。连忙上前,喊了那个卖烧饼的老乡,说要买烧饼。

翠平的老乡一回头招呼生意的空挡,翠平便拉着晚秋一边说他认错人了,一边离开现场。

根据晚秋上次的行为,曼茵断定她一定会再次回来询问摊主关于翠平的事情。而从摊主口中,曼茵知道他不仅认识翠平,甚至还知道她参加过游击队,身手了得。曼茵不能为了保密将这人灭口,但以她如今的身份也无法让对方心甘情愿离开天津。便将情况汇报给了上级。

大概是翠平回去后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余则成,第二天一队黑帮的人出马,将人赶出了天津城。曼茵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扶额。

李涯自回来之后一直和余则成不对付,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人盯着和余则成翠平相关得事情。如果这件事情悄悄得办了,也许不会惊动他,但是如此光明正大……

猜测李涯会带人去拦截审问被赶出天津得翠平老乡王占金。曼茵动用了自己得权限,直接联系了周围得行动人员,一路护送余占金和他的两个孩子离开。等到行动组的人带回消息说人已经安全送往解放区,并告知一路上确实有人来追捕王占金得时候,曼茵再次庆幸自己的谨慎。

自那以后,晚秋很少出门,谢若林很少回家。曼茵也已经基本肯定晚秋是个无组织人员,便放松了对她的观察,专心的开始跟踪谢若林。

跟了谢若林一段时间,曼茵终于查到了一处他交换情报的地方,当天谢若林春风得意的离开交易地点回到家中。曼茵不知道他得到了什么消息,担心是延安流传出来的资料,便在第二天趁着他家中无人悄悄潜入,找到了那份资料。一看到资料上面写着的部分关于“峨嵋峰”的消息,曼茵当即做出入室行窃的假象,将谢若林家中弄的一片混乱,搜罗了他家中的所有财物,这才带着东西离开。

虽然资料被曼茵窃取,但是资料上的内容谢若林必定已经看过了。那份资料上写的正是组织为配合‘峨嵋峰’同志行动,将派遣一位女同志来假扮‘峨嵋峰’的妻子。那份资料上所写的正是翠平的妹妹,那个意外去世的女情报员。资料显示女情报员死后,组织上派遣了她的姐姐代替行动。

索性情报残缺不全,虽然将女情报员的事情交代的很清楚,但是并没有提到‘峨嵋峰’是谁,也没有提到这个姐姐是谁。

但事关重大,曼茵还是将这件事情告知了余则成,让他有个准备。果然,谢若林在资料被窃之后,试探了余则成,但余则成早有准备,几句话便将事情糊弄了过去。

等到有一天曼茵下午回家看见顾宴西等在她家门口的时候,曼茵才恍然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对方搭伙吃晚餐了。

自从延安沦陷之后,她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追查资料上。每天早出晚归甚至不归的跟踪观察晚秋和谢若林。

顾宴西没有问她最近去哪儿了,为什么好久没回来。仿佛两人的搭伙吃饭从未间断过一般。一见到曼茵出现,便拎着菜迎上来,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你回来啦?我今天买了大明虾,晚上我给你做个蒜蓉开背虾怎么样?这个菜我练了很久,已经不会失手了。”

曼茵开了门,他便拎着菜换了鞋直奔厨房。曼茵换了家居服下来的时候,顾宴西已经将虾处理好摆在盘中,正在晚上浇着调好的料汁。倒是似模似样的。

曼茵看着他拎来的食材,还有几只蟹,曼茵喜欢直接隔水蒸的螃蟹,熟了以后沾一点姜醋,原汁原味,鲜香美味。大概是出生湖南,大哥和曼丽都嗜辣,唯有曼茵口味清奇,偏爱江浙风味。海鲜只喜欢白灼清蒸,炒菜也常爱放点糖。

锅里咕噜咕噜的煮着罗宋汤,虽说是道俄国菜,但口味酸甜,曼茵甚是喜欢。

曼茵将螃蟹拿出,放水,开始用小刷子洗刷蟹壳,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顾宴西其实每日下班后都买了菜在曼茵家门口等着,等到七八点,人还未回来,他才会回家。但他知道曼茵不喜欢他之前的那纠缠行为,便尽量给足两人的空间。他也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的过去,但她心软,所以他只希望能一起吃一顿晚餐,体会短暂的温馨时光。可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如实相告,曼茵会因为觉得私人空间被压榨而远离他,所以他不敢说实话。也不敢去问她最近去了哪里,为什么都不回家。

“就是巧合吗!今天去买菜的时候,发现螃蟹特别好,所以就干脆多买一些回来一起吃。”顾宴西轻松自然的回复,顺便将淋好料汁的虾上锅蒸上。

曼茵捏了捏螃蟹的肚脐,笑着道:“这次的螃蟹挑的不错,果然很肥美。”

顾宴西吃螃蟹的时候很讲究,动用了一整套的蟹八件。蟹壳蟹肉分离之后,螃蟹还能完整的拼回去。曼茵却习惯直接动手掰,用嘴啃,她觉得这样更有滋味。可是吃多了顾宴西拆分好的螃蟹,曼茵觉得单吃蟹肉简直太愉快了。



第184章 第九世 黎明之前 又是一年大雪隆冬,曼茵因为任务在身并没有回去和家人团聚。只听说大哥和锦云的孩子已经会走会跑了。倒是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有关于曼丽和明台的真实消息了。曼茵知道,他们必定是隐藏了身份在执行别的任务,因此也不曾追根究底的去问。组织上说是什么情况,便当作什么情况吧。

顾宴西在厨房忙着做菜,如今他的手艺已经好过曼茵许多了。曼茵则在客厅里包着饺子。

菜端上桌,两人面对面坐着互道了一声新年快乐。曼茵说:“吃完了回你姐姐家看看吧,你都出来半年多了,他们肯定也担心你了。”

顾宴西撇撇嘴,道:“她们就是想叫我回去早点结婚生孩子,我又不是种猪……”说到这里,顾宴西停了一下,随后有些垂头丧气的说:”出来以后我才知道,这些年我就是被当作猪来养的。他们从来不在乎我有没有出息,是不是纨绔,只要我乖乖听话,到了年纪生个孩子传宗接代就行。“

曼茵沉默,心里有些赞同他的说法,但这时候直说未免有些伤人,所以她只是默默给对方夹了个饺子。顾宴西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让曼茵觉得十分有趣。也不再劝他回家,毕竟他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饭后顾宴西回他自己的住所,曼茵则守着电台,一如每一天一样,看看有没有传给她的消息。窗外烟火开始燃放,屋内静谧之中夹杂着一两声吱吱呀呀的杂音。

新的一年到来,两党之间的斗争也日渐白热化。国民党秘密聘用逃过东京审判的岗村宁次作为高级军事顾问,显而易见的就是为了内战做准备。余则成从谢若林处得到了详细的情报,将其交给翠平,由她去接头,同时带回罗掌柜给余则成的新任务。曼茵正是为了这任务来到书店。

但是谁也没想到,翠平拿到情报后被盗贼抢了手包,连装了情报的那只毛笔都被扔在了地上。幸好曼茵和罗掌柜不放心,跟出去看了一下,最后有惊无险的捡回了毛笔。也让曼茵再次感慨,术业有专攻。作为前线战士,翠平无疑是优秀的,但是作为情报人员,由她惹出来的乱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曼茵这次接受的任务很简单,也十分符合她如今的身份。

核弹专家钱教授被国民党的人控制欲强制送往台湾,当钱教授心向共产党,并不愿意离开。罗掌柜将打探钱教授具体情况的任务交给余则成,了解情况后,将由行动组的人出手解救。而曼茵的人物就是在学校发动一批仰慕钱教授的学生前来制造混乱。好给行动组的人制造机会。

李涯买通了钱教授的学生刘闪名为照顾钱教授,实则监视。曼茵每日带着一批学生前来要求拜访强教授。而钱教授的不愿配合离开也让李涯决定将钱教授装入箱中,避开学生们的视线秘密送走。行动组的人将计就计,偷梁换柱用刘闪代替钱教授装箱让李涯运走。

李涯数次行动受阻,气急败坏,更加揪着余则成不放,甚至和谢若琳联手,决心一定要抓住余则成的小辫子。

谁知这个时候陆桥山回来了,不仅如此还当上了国防部二厅的巡查员,回到天津示威。

吴敬中其人贪财又事事求稳,对于天津地下组织的打击并不积极,只一心敛财。这对国民党来说是坏事,对共产党地下组织来说确实他的回来也确实闹出了不少事端,一时间血雨腥风,镇压学生游行活动,不少地下组织的同志死于他的抢下。最后组织决定秘密暗杀陆桥山。曼茵从前的枪法或许能称得上百发百中,但是自从右手中枪废掉之后,即便她再怎么练习左手,也无法达到从前的水准。事关重大,谁也不敢马虎,但是组织上安排的狙击手却因为临时情况不能及时赶回来。最后余则成推荐了翠平。

索性翠平不辱使命,不仅成功强杀了陆桥山,还制造出余则成也差点被击杀的假象,使他不受牵连。

暗杀陆桥山事件之后不久,余则成和翠平也终于假戏真做,成了一对真夫妻。

之后几个月也发生了不少事情。李涯始终没有放弃对余则成的调查,甚至为了诈骗翠平,找了个曾经参加过八路军的女汉奸来诱供。还好余则成机智,化险为夷。

而我军又攻占了东北,很快就要解放天津。余则成传来消息,保密局已制定秘密潜伏计划“黄雀行动”,培养预计数百名特工潜伏在天津,以为后计。而李涯正是被吴敬中选中执行这个任务的负责人。李涯整日忙于‘黄雀计划’而吴敬中也只专注于谋求后路。

余则成和廖三民开始打探天津的城防部署的时候,曼茵接到任务开始跟踪李涯。密查黄雀计划。

却没想到李涯误打误撞发现了许宝凤,看着他将许宝凤带出廖三民所辖的监狱,曼茵当机立断将许宝凤当街击毙。事后李涯将他从许宝凤处得知的消息告诉吴敬中,指证余则成和翠平是共党降间谍的时候,死无对证被余则成倒打一耙,直言李涯为了攻击竞争对手无所不用其极。吴敬中和余则成私交甚好,他的太太和翠平也是情同姐妹。吴敬中自然站在余则成的这一边。

而由曼茵带人劫走了一批由李涯专管的‘黄雀计划’物资之后,吴敬中对李涯的信任再次大打折扣。而李涯对余则成的多次调查,几乎接近真相。令曼茵对他无法放松。许宝凤之事后,李涯不仅怀疑余则成还怀疑上了廖三民。在向组织请示之后,曼茵找到翠平,和她一同埋伏,暗杀了李涯。

本以为李涯死后,‘黄雀计划’必会交到余则成手中,但是没想到吴敬中居然向上级调了一个人来接受李涯的工作。

曼茵觉得余则成已经暴露了,至少在吴敬中哪里已经暴露了。强烈要求余则成和翠平尽快撤离。但是余则成称她已经想到办法从新来的那个计划负责人那里弄到‘黄雀计划’的名单。

事关重大,曼茵只能妥协。

好在不久之后余则成真的拿到了名单。交给了曼茵。那日余则成和翠平在解放区同志的掩护下离开天津。曼茵则将情报上的名字以密码电报方式发了出去。

她在天津的身份一直没有曝光,但余则成和翠平安全离开。吴敬中也已经逃离天津。天津解放在即,她也计划好了尽快结业顺理成章的回到湖南和大哥他们团聚。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曼茵的心情也一日好过一日,拿到了毕业证,买好了回乡的票。当天曼茵买了菜,邀请了顾宴西,准备和他好好的告别一下。毕竟在天津的这几年,他算是她工作以外唯一的朋友。

“恭喜你毕业了。”顾宴西说着恭喜的话,但是情绪看起来却不太高。

但是曼茵并不在意,笑着道了‘谢谢’。顾宴西问:“买好票了吗?几号的?到时候我去送送你。”

“十七号。到时候你若是来长沙,欢迎来找我,到时候也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你真的欢迎我过去吗?我是说,你不是客气的随便说说的?而是真的欢迎我吗?”

曼茵笑道:“那是自然的,我认为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好朋友来了,自然要扫塌相迎的。”

听了这句话,顾宴西似乎高兴了许多。

饭后顾宴西依旧回到他自己家。而曼茵则上楼开始拆解电台和发报机。她要离开了,这些东西整个带着不方便,拆分后只带重要的部分倒是能方便很多。鼓捣鼓捣着,直到凌晨两点了,才总算收拾完毕,将零件收拾装好。曼茵熄了灯开始睡觉。

但是曼茵睡下没多久,就听见仿佛有人在撬她家的门,多年的职业习惯让她一向睡地很轻,几乎是一有动静她就醒了。曼茵穿好外套,从枕下拿了枪,慢慢靠近门口。却不料身后有人破窗扔了一颗弹药进来。曼茵以为是手榴弹,迅速卧倒,心想自己今日大概要命丧于此,毕竟这么小的空间再怎么躲也是死路一条。

却没想到是个烟雾弹。大量的刺激性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曼茵的眼睛暂时性的失去了功能,听见脚步靠近的声音,曼茵举枪就射,对方大概四五个人,似乎有人被她射中,但还是有人成功靠近了她。随后曼茵感觉肩颈一阵刺痛,她中了强效的麻醉针。随即失去了反抗能力。

很快她听见顾宴西的声音从她家楼下传来,他拍着门大喊:“曼茵开门,曼茵!”喊了几句之后又开始喊:“二姐,你开开门,二姐,求你了。”

然后她听见一个尖细的女生,“就是她让你鬼迷了心窍?几年都不回家!你还要跟去湖南?要不是你姐夫查到你买了车票,你是不是准备直接跟这个女共匪私奔了?”

曼茵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她暴露了?什么时候暴露的?她不由的在心里庆幸,今天睡前她已经将所有资料销毁。

顾宴西说:“不是的,曼茵就是个普通人,她怎么会是共产党,二姐,你弄错了。曼茵她大哥和大姐还是朋友呢,他们都认识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大姐。真的。二姐,你想开开门,你让你进去,你想让我进去。”

开门的声音,然后曼茵感觉到顾宴西跑到了她的身边,扶起瘫软在地上的她。他的手颤抖的很厉害,声音也是,还带着哭腔和哀嚎:“曼茵!曼茵你醒醒,你别死。”

二姐走了进来,凉凉的说:“哭什么哭?还没死呢?不过是中了一针麻醉。你看看这屋里这些人。你再看看她手上的这把枪!是个普通人该有的样子吗?!”

顾宴西探了一下曼茵的鼻息,长舒了一口气,紧紧将曼茵搂进怀里,解释道:“枪是我给她的,她一个女孩子独身一人住一栋房子,我不放心,所以才给了她这把枪防身的。”

“真的?”

“真的,她一个女孩子来天津读书,学的还是纺织,她大哥是湖南有名的刺绣商人,前几年拓展了机械纺织的业务。曼茵来学这个就是为了家里的生意。这个你也可以问大姐。大姐也认识曼茵的。”顾宴西已经冷静下来了,一番应对对答如流。且他句句提到他大姐也认识曼茵,倒让他二姐信了几分。

但曼茵听了却觉得头皮发麻的越发厉害了。若不是声音就是那个声音,她都不确定现在抱着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手上的枪是他给的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顾宴西。

曼茵一直以为自己潜伏的很好。可是此时她知道,顾宴西大概早就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了。

然后她又听见顾宴西说:“二姐,你放过她吧,我跟你走。”

二姐冷笑一声:“你现在倒是服软了,若不是你之前那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我也不至于废这么多功夫,用这种办法来抓她。现在人抓到了,你倒是屈服了?小弟,家里人向来惯着你,你也该承担起责任了。这位曼茵小姐,你既然那么喜欢,也算门当户对,就一起带走吧。你们两个,拉少爷上车,你带着曼茵小姐。”

那二姐一说完,曼茵感觉有人将她从顾宴西的怀里抢了出去,抱着下了楼。顾宴西则喊着:“二姐,你放了她吧!我跟你回去,我以后会听话的。二姐……”

曼茵被扔到了一辆车的后座,又被扎了一针,然后陷入了昏迷。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架飞机上。浑身麻痹酸软,动弹不得。顾宴西坐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拉着她。曼茵一醒,他立刻察觉到。张了张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一点会想办法让二姐送你回去的。或者等我们到了台湾,我再求求大姐,她和你大哥有交情,一定会帮我们的。”



第185章 第九世 回国之路 顾宴西的想法有些天真了。

飞机刚一落地,不仅是他和曼茵,就连顾宴西的二姐都被控制了起来。而他的二姐夫则直接被军统的人带走调查。

虽然如此,但是他们这些“家属”并未受到苛待,只是被关押在一处民居,令人看守,行动上受制了一些。但他二姐带来的那些财物仍好好的在她手上。

一个月后,顾宴西二姐夫的政治审核通过了,一直看守他们的人也终于撤走了。

“二姐,如今人也撤走了,你让人送曼茵回去吧。她一个人出来上个学,忽然这么长时间和家里联系不上了,他们家里人肯定担心急了。二姐?”

“想让她走也行,她和我非亲非故的,我留着她在家里还要多双筷子多个碗。小弟,二姐也不是不讲理的,你什么时候给顾家留个后。二姐什么时候送这位于小姐回去和家人团聚。”

顾宴西低着头不语。

这段时间顾宴西一直在劝说他二姐放曼茵离开,但顾二姐始终是那句话,什么时候顾家有后,什么时候放曼茵走。

顾宴西的二姐是个性子很霸道的女人,就看她当初带人暴力入室掳了她直接离开,就知道她必定不是个好说话的。因此曼茵对她能心软这件事情并不报有太大希望。

顾家二姐和顾姐夫并不和顾宴西住在一处。但顾宴西如今的住处里,里里外外都是顾二姐的人。她的这份心思也是再直白不过。

曼茵准备找个机会自己逃走。而她的这个想法也并没有隐瞒过顾宴西。顾宴西虽然有将错就错下去的想法,但是知道曼茵不同意的时候,却也没有勉强。

然而现实却让她猝不及防,等曼茵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避开顾二姐的眼线,逃出顾家的时候。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大陆那边成功建国了。蒋介石气急败坏,宣布和大陆断绝往来。曼茵联系不上组织和家人,感觉自己仿佛孤身一人置身濒绝孤岛。

她不想回到顾家,因为她知道回去等于妥协,她不想。她被人掳劫而来,没有身份证明,找不到工作。大陆撤离到台湾的人太多了。一个原本总共才六百多万人口的海岛一下子涌入了将近两百多万人,所带来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新来的强龙和原住的地头蛇之间的争斗,平民之间资源的掠夺。社会状况混乱不堪。

决定了不回顾家之后,曼茵便开始找工作。正式的工作不好找,便先做一些散工维持生计。经过三个多月狼狈地生活,终于凭借精通多国语言找到了一个贸易公司做翻译的工作。

工作的这几年,曼茵一直在试图练习组织上的人。可是在缺乏设备,又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她只能小心谨慎。

后来她曾遇见过顾宴西。没有了曼茵,顾二姐又没了牵制顾宴西的把柄。曼茵再次遇见他的时候,他依旧没有结婚,身边却陪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伴,他重新变回了那个风流多情的顾家少爷。

他点了一支烟,曼茵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还会抽烟。

他笑着说:“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还好当初你没和我在一起。”

曼茵问:“你二姐不逼你了吗?”

顾宴西弹着烟灰道:“我现在也不是不碰女人,什么时候弄出了私生子,她们就高兴了。”

女人在一旁催着要去看电影,顾宴西捏了捏她的脸,搂着她转过身离开,挥了挥手。

曼茵看着他们走远,消失在街角,从此再也没有遇见,再也没有交集。

到台湾的第五年,曼茵终于找到了离开的机会。她在一次去台湾大学送资料的时候,遇见了当年在北洋大学时的一个陈姓学长。他比曼茵高两届,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台湾。这位陈学长颇受胡适看重,被资助前往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留学。

相比偷渡去大陆的九死一生,曼茵选择的更为保险的曲线回国。然而等她到了美国没多久,大陆兴起了“批判胡风”的运动。她离开台湾是拿着胡适的推荐信,如今再用这条门路回国,显然不切实际。

曼茵只能暂时留在美国想其他的办法。然而她这一次来美国已经花了她这些年来积蓄的大半。如果继续留下去,必定要想办法开源,但是华人在美国找工作并不容易,而曼茵还是一个右手不太灵活的女孩子,肯用她的地方几乎没有。而那些不嫌弃她的地方,她也绝对不会愿意去。为了不在给学长添麻烦,曼茵用最后的积蓄买了回台湾的票。

回到台湾后,曼茵回到了原来的公司,继续做她的翻译工作。而那时台湾大学开设了夜间补习班。为了长远之计,曼茵开始半工半读。又过了四年,国内传来的消息并不太好。在国民党的宣传下,大陆成了一片水深火热的地方。

后来她成了台湾大学文学院的一名外文教授。

十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她开始怀疑自己还有没有能回去的一天。

在四十岁的那年,曼茵在路边的垃圾堆里捡到了一个脐带尚未脱落的女弃婴。取名于念。虽然还是会打听回到祖国的方式,但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她放弃了许多可以孤身一人离开的机会。

五十岁那年,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休息日,她陪着于念在家烤着饼干。

一对衣着光鲜的夫妇出现在了她们的家门口。说他们是于念的亲生父母,想要带孩子回去。

几乎不用做什么亲子鉴定,于念和那个一进门就搂着她不住哭泣的女人活脱脱的是一个磨子里印出来的。

女人说当年她和他先生相爱,但她的父母嫌贫爱富,不同意她和她先生在一起。但是当她家人知道她怀孕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七八个月大了。她先生被她家人打了一顿躺了三个多月才好。而她的孩子却一生下来就被家人背着她丢弃了。

后来她和先生私奔,过了好几年他们终于出人头地了,他们一直在寻找当年被丢弃的那个孩子。知道前一天他们在路上看见了放学回家的于念,一眼便认出这一定就是她的孩子。

在曼茵考虑着找学校里法学系的朋友怎么帮忙打官司要到孩子的抚养权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其实并没有那么想留下。她似乎更希望和亲生父母在一起。

几个月后,给孩子过了十岁的生日,曼茵送她去了亲生父母家。

一年后的一天。曼茵一如往常的在休息日做了甜品去看养女的时候,却被告知这家人出国了。并且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曼茵将点心送去了孤儿院。之后的每一个星期天,她都会做一些点心送去孤儿院。她坚持了十五年,一开始她让孩子们叫她阿姨,后来是奶奶。但很多孩子私下里会叫她做‘妈妈’。

在曼茵六十五岁那年,她已经退休了。听说台方迫于政治形势开始采取对大陆的开放措施。岛上的居民可以回去探亲。曼茵开始一一告别在台湾认识的朋友。

去了十几年前于念离开的那座房子,房子里早已经换了好几次主人,她想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回来。

卖了这些年在台湾置办下的所有固定资产。拉着一个行李箱只身回到了阔别四十二年的祖国。

她去了湖南。当年重新在废墟上建起的宅子,住着七八户她根本就不认识的人。而大哥一家早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后来她打听到,大哥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因为世代富商的身份被批斗,被下放。嫂子程锦云和长子也跟了过去,而二儿子则响应政策,下乡当知青去了。后来平反了,但身体也垮了。据说是北上求医去了,全家人都再也没有回来。

曼茵又去了上海。明公馆早已不复存在在,那个地方如今已经成了一片广场。而于家当年的那座宅子和湖南的老宅一样,住着陌生人。她以台胞返乡寻亲的身份去了当地的派出所,询问明家人的下落,但一无所获。最后倒是从一个退休干部那里得知,明镜和明楼在建国后不久就出国了。而明台和曼丽则回了苏州老家。

到了苏州,她再次去了当地的派出所,但是当地的户口系统却根本查不到明台和于曼丽这两个名字。曼茵猜测大概是因为当初他们的身份都曾曝光过,所以后来应该有了新的身份和名字。但她一不知道他们的新名字,二不知道明台的老家在苏州哪里。苏州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而她最怕的,是他们也遇到了大哥他们那样的情况。

但留下,总会有个遇见的机会,或者说念想。

她在一个弄堂里买了个没有院子的二层小楼,定居了下来。每日早早的起来,四处闲逛,希望有一天能在路上遇见想要见到的人。有时候她也会买张机票飞去北京,她找到了曾经在天津时的上线。他早已是耄耋之年,见到曼茵还活着,他十分激动。毕竟当初她发完消息之后就失踪了,后来又在她的居所发现被人破窗而入和子弹血液的痕迹,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凶多吉少。

而这个消息当时也被传回给了她的家人。或许在于家人看来,曼茵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牺牲了。所以大家才会从来都没有给她留个信的念头。

千禧年时,曼茵已经七十八岁了。这些年苏州的大街小巷都已被她踏遍。如今她的腿脚已经不那么灵活了。看书读报也必须要带上老花镜了。她请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小阿姨,每天来给她做一顿午饭和一顿晚饭,每周做一次清扫。定了每天早上一瓶新鲜送到家的鲜奶和面包做早餐。

养了一只大白猫。

晴天和猫一起在阳台晒太阳。雨天临窗听雨声。夜里早早入睡,想着也许哪天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又是一个晴天,她照旧坐着摇椅晒着太阳。她听见一个小女孩儿在她家楼下大哭。她听了半个多小时,又用了十几分钟慢吞吞的下楼,那个小女孩儿依然在哭。只是声音没有原来那么大了。曼茵也知道她为什么哭。小女孩儿的班级里要求买复习资料,所有人都买了,只有她没有。她和家里要钱,却被骂了一通。母女两个都是烈性子,吵起来声音传到连她在家都能听见。

她和猫在门口看了十几分钟,小女孩儿依然蹲在原地。这时候她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只是发着愣,偶尔流一两滴豆大的泪珠下来。

曼茵认识她,住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苏家的小女儿,叫苏明玉。

这个年代重男轻女在所难免,又因为计划生育的关系,她的出生让她的父母都失去了升职的机会,因此在家很不受待见。

但这是这个年代大多数家庭里女孩儿的常态。整条胡同里不少家庭都是看重儿子远胜女儿。

也许是发现曼茵一直在盯着她看,小女孩儿抹了眼泪,走过来,哽咽着问:“于奶奶,您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

曼茵一愣,接着一笑道:“明玉啊,奶奶年纪大了,看不清报纸了,你能帮我念一念吗?”停了一下,又道:“只念标题就行。”

苏明玉点点头,问:“于奶奶,报纸在哪里?”

“在楼上呢,我腿脚不好,你上去拿一下好哇?”

苏明玉点头,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楼。曼茵看着她的背影,十一岁。当年于念离开的时候也是这么大。

苏明玉很快的拿了报纸下来,扶着曼茵到厅里的八仙桌上坐下,一字一字口齿清晰的开始给曼茵念报纸上的每个标题。见着有趣一些的新闻还会给曼茵详细的念一念。

等念完了报纸,她的心情她平复了,对着曼茵道:“于奶奶,今天的报纸念完了,我要回家了,改天再过来给你念报纸,好吗?”

曼茵从兜里掏出五块,递给她。

”于奶奶?”

“你啊,声音好听,念的也好,以后能不能每天过来给奶奶念念报纸?奶奶一次付你一块钱的薪水?”曼茵笑着道。她觉得这钱有点少,但她也知道这小丫头自尊心很强,给多了,她一定不肯要,便索性按着她的需求给。

第186章 第九世 生命尽头 苏明玉犹豫了一会,接过那五块钱,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于奶奶。”

“不用这么客气,这可是你的劳动所得,这是五天的工资,明天可别忘了过来啊。好了,快回家去吧。”

后来苏明玉便每天过来给曼茵读报纸,有空的时候,曼茵会教她各种外语和闽南话上海话长沙话。苏明玉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也肯勤奋。或者说苏家的几个孩子都很聪明,至少在学习上都是。

所以在苏家老大要出国留学的时候,苏家父母一商议,便决定把苏明玉住的那个房间卖出去,好筹措学费让大儿子出国深造。

这些年苏明玉没有再因为和父母要钱而产生什么冲突。这次依旧没有,她只是趴在曼茵的膝头默默流泪,问了一句:“于奶奶,我是不是多余的?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爱我?”

曼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她:“你记得你舅舅吧?”

苏明玉的舅舅虽不住在这里,但却也在弄堂里算得上是出名,几十岁人了,不正经工作,时不时的携家带口的来苏家打秋风。苏家一个双职工家庭过得如此拮据,和这个舅舅脱离不了干系。据说当年样样出挑的苏母之所以嫁给苏父,也是为了给娘家的这个弟弟弄个城市户口,好吃公家粮。

明玉点点头。

曼茵道:“我不知道你爸爸妈妈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你今天所受的这一切,代表着你将来不需要再走你妈妈的老路。”

苏明玉沉默了很久。

后来曼茵领着她慢悠悠的走到苏家,和苏母说自己想让苏明玉在自己那儿住。一来她一个人住孤独的很,家里又有空房间,想让这个很喜欢的小姑娘多陪陪自己。二来明玉也快要冲刺高考了,需要有独立的空间。她平时又要给自己念报纸,搬过去住能方便一些。

苏母虽说平时对明玉苛刻了一些,但总归是自己的孩子。她也知道这些年苏明玉的补习费资料费都是用给曼茵念报纸赚来的。一开始她曾带着明玉过来退钱,但曼茵坚定自己和明玉是雇佣关系,一定要给钱。再加上苏母也同情曼茵孤苦无依,后来就没有再管这件事情。如今曼茵找上门来,言辞又恳切,她也就同意了下来。

就这样,明玉搬到了曼茵家的二楼。而曼茵因为腿脚不便,前两年已经搬到一楼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多,苏明玉要高考了。

“于奶奶,我考您的母校吧?听您说以前的事情,我总想去看看你去过的地方。”

“傻孩子,你不是一直想上清华吗?在你能抓住机会的时候,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放弃自己得梦想。何况几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去了也不过是徒增伤感,再不是从前的摸样了。你啊,还是要选最适合你的,你最喜欢的。”

苏家又出事了。

苏母背着苏明玉,找到苏明玉的班主任,替她要了本地师范大学的免学费保送名额。

苏明玉放学后没有回曼茵这里,而是直接回了苏家,不一会儿不远处苏母和苏明玉的争吵声便传了出来。

“苏明成考得不好,只能上二本,您却花钱让他上重点大学!我明明可以考上清华,你却不让我去。都是您的孩子,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您如果不想要女儿,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

“家里已经没有钱再供一个大学生了,现在这个学校既可以免学杂费还有奖学金,有什么不好的?我已经养你到十八岁了,我不欠你什么,这个家也不欠你什么!你想上清华大学?好,学费生活费都你自己解决!要不然你就乖乖的给我去上师范!”

曼茵坐在窗边的摇椅上。自从她搬到一楼之后,为了方便晒太阳和采光,便将一楼门边的四方小窗改成了大大的落地窗。

苏明玉说窗边空落落的没有生气,便用自己的“工钱”买了两盆蔷薇一左一右的摆着,花养了几年,小盆换成了大盆。后来苏明玉搬了过来,又想办法搭了花架子将花杆缠成了拱门的形状。

五月了,年前修剪了的枝条早已长满了架子,花也已经开始绽放。平日苏明玉照顾这两盆花很上心。

大白猫踩着花盆的边缘伸着爪子去够那簇开的正艳的花。

那天晚上苏明玉没有回来。

第二天曼茵拄着拐杖慢悠悠的出了门。

“于奶奶,今天天气好哇,您也出门来啊?”周围的邻居见这个这些年很少出门的独居老太太出门,觉得诧异,纷纷和她打着招呼。

“是啊,出来走走。”曼茵应了一句,拎着一个小手袋继续颤颤巍巍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着。大白猫也慢悠悠的跟在她的脚边。

走得累了,曼茵便随地一坐,撸一会儿猫,再继续出发。

她是在一家花店的门口遇见苏明玉的,苏明玉远远的看见了她,跑过来紧紧抱着曼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奶奶,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吓死我了。奶奶,你吓死我了……”

花店离家已经不远了,曼茵轻轻拍拍苏明玉的后背,道:“先回家,回家再说,乖,不哭了啊?“

苏明玉搀着曼茵回到家里。曼茵从小手袋里拿出一万块钱,递给她说:“这是奶奶给你的助学贷款,将来工作了,要还的,知道吗?还有啊,以后的学费,要靠你自己勤工俭学了。更多的奶奶也没有办法了。“

六月份,苏明玉高考结束,回来和曼茵商量着报哪个专业。

九月,曼茵抱着猫坐在门口,目送着苏明玉背着行囊北上求学。

暑假苏明玉要留在北京兼职赚学费,寒假却总会回来陪曼茵一起过年。她很少回苏家,哪怕只隔了几十步路的距离。曼茵也不会去劝她说什么母女没有隔夜仇的话,有些心结,要她们自己想通才行。

苏明玉不在的那些日子,苏母倒是隔三岔五回来曼茵家代替苏明玉给她读读报纸。

她说:“这些年多亏了您一直照顾明玉。“

曼茵说:“是这个孩子让我晚年过的没有那么孤单,我要谢谢你,愿意让她过来陪着我。“

“这是你们的缘分,也是明玉的造化。“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的想法别人不知道,也许会一辈子怨恨你。”

苏母没有说话,只是临走前看着窗边的蔷薇说:“多好的花啊,生在沼泽里是开不出这么好看的花的。”

这年冬天,一部叫《甄嬛传》的电视剧风靡大街小巷,就连曼茵这样不看电视的人,都从街坊四邻的讨论里断断续续的听了不少的故事情节。

明玉已经去年已经毕业了,上班的第一年便将当初跟曼茵借的‘助学贷款’连本带利的还清了。为了方便照顾曼茵,毕业后她本准备回到苏州工作。但那时上海的一家大公司也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去上海吧,年轻的时候总要去大城市闯一闯的,奶奶二十来岁的时候啊,也在上海呢。”

上海离苏州不远,明玉回来看曼茵也方便,便去了。

曼茵的眼睛虽花了,但听力却一直不错。一个寻常的午后,她摇着摇椅晒着太阳,便听到了一阵‘咔嚓’的快门声。曼茵向着落地窗外看去。

一个青年男子一手敬礼,一手托着相机,正朝着她鞠躬。曼茵带上老花镜,眼前的身影变得清晰了起来,越清晰,越熟悉。

曼茵朝青年人招招手。青年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靠近落地窗,一脸的疑惑。曼茵指了指门得方向。

青年人扭动门把手,走了进来,咧嘴一笑道:“奶奶,我是看您这花开得好,还有您和这大白猫,这构图,太美了!嘿嘿,就没忍住,我不是故意打扰您的。真的很抱歉。”

曼茵盯着青年的脸看了许久,从摇椅里直起身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青年人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黎晓。我叫黎晓。奶奶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我把照片删了?”

曼茵红着眼眶笑了。黎……对了,是该姓黎。当年黎叔说过,明台是他的儿子。

曼茵问:“你家有没有姓于的长辈?”

黎晓有着震惊的反问:“奶奶,你会算命啊?!我曾祖母就姓于。”

曼茵又招手,黎晓上前蹲在她的面前。

曼茵拉过他的手说:“那你应该叫我曾姨祖母。”

黎晓,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说:“您是于曼茵?曾祖母的妹妹?……姨……姨祖母,您一直在苏州啊?我曾祖母和曾舅爷在天津找了您一辈子,您竟然一直在苏州?不对,曾祖父和曾祖母曾在苏州住了十几年,怎么就没遇上呢?”

“他们……还好吗?”

黎晓沉默了一会,道:“曾舅爷两口子那时候受了些罪八八年的时候就陆续没了,我曾祖父是零一年过世的,前年曾祖母也没了。我的名字还是曾祖母取的。我还有个妹妹叫黎梦。”

曼茵靠着摇椅躺下,摘了眼镜,闭上了眼睛,一点水渍沿着眼尾的皱纹流入鬓发。

她竟从来没有想过去天津看看……

本来,还有机会相见的。

黎晓打了电话给家中的长辈,告诉他们自己在苏州找到了曾姨祖母。

几天后一大帮的人乌泱泱的挤满了曼茵家的小厅。

这些人里有的长得像大哥,有些有几分锦云的痕迹,有些曼茵完全看不出像谁。最像明台的是黎晓,最像曼丽的是他妹妹黎梦。

年纪最大的快七十岁了,是大哥和锦云的长子,当年曼茵去天津时,他还在锦云的肚子里。其他的更是一个都没有接触过。

但因为大哥和曼丽数十年来的念叨和寻找。这些孩子们对曼茵这个名字和身份并不陌生。他们从小就从父母祖父母的口中知道,当年有这样一个祖姑奶奶或姨祖母下落不明。

他们提出带曼茵回天津养老。但曼茵仍选择了留下。

这帮亲戚们出现的时候,就有人通知了苏明玉,她也赶了回来。在众人提出带曼茵走的时候,她蹲在曼茵身边握着她的手,但曼茵说要留下的时候,她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亲戚们都走了,苏明玉请了几天假陪着曼茵。黎晓也留下了。

他说想要多听一些曼茵的故事。

几天后苏明玉回了上海工作,黎晓也跟去了上海,说要去上海采风,看看当年祖辈们待过的地方。

十一月。

这是很寻常的一天,曼茵从送牛奶面包的小哥手里拿了食物,和大白猫分享了几口面包,又喝完了牛奶。

蔷薇花已经开败了,曼茵拿些花剪修剪了花枝后,便躺在摇椅里等着太阳晒到她这里。

大白猫对被剪得光秃秃的光杆十分不满。‘喵喵’的冲着曼茵叫了几声后,便圈着身子趴在了花盆里。

十一点,阳光照在了一人一猫身上。给曼茵做饭的小阿姨拎着菜来了。

她和往常一样拧了门把手就直接进来了,一边和曼茵说着:“于奶奶,我娘家那边带了条上好的火腿过来哦,今天给你做鸡蛋豆腐火腿跟好哇?我还买了一条梅同鱼,还是要蒸着吃哦?”

小阿姨一边说着一边利索的开始处理食材。等汤羹好了,鱼也蒸好了,她打了米饭摆上桌,走到曼茵的身边。

“于奶奶,吃饭啦,吃完了再晒哦?”

花盆里的白猫冲着小阿姨‘喵’了一声。

当天下午,苏明玉和黎晓就从上海回来了。

曼茵走得很安详,她甚至早有预感,写下了遗嘱,将房子留给了苏明玉。而她账户里的钱则托苏明玉取出后捐给孤儿院。

第二天,于大哥和曼丽的后人都赶来了苏州。众人和苏明玉商议后,将曼茵的骨灰带回了天津,和她的哥哥姐姐们葬在了同一个墓园。

所有人都离开后,苏明玉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呆坐了一个下午。苏母来看了一眼便走了。

苏明玉叫了人帮忙将两个大花盆搬上了车,抱着猫,锁了门。

------题外话------

下个世界就是本文的最后一个世界了。预计这个月更完。接下来工作上会比较忙。

写这篇文纯粹是因为个人的兴趣。

最初的时候一鼓作气写了很多,后来又是过年又是疫情,整天琢磨着凉皮蛋糕包包子,连电脑都没有拿出来过。每天发的都是定时存稿。那个时候也不懂怎么看评论什么的。所以都不知道大家催过我加更,很抱歉。

感谢一直没有放弃我的读者小天使们,因为你们,我才克服了懒癌。哈哈哈,爱你们。江湖再见!



第187章 第十世 富察琅嬅 如果你经历过战火纷飞,屈辱而又热血的战争年代,那么当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你会为改变历史而去努力做些什么?

富察琅嬅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康熙五十一年,距离第一次鸦片战争还有一百二十八年。

当知道自己自己是李荣保之女的时候,琅嬅第一时间想到了史书上记载的自己的那些兄弟们。但是世家大族规矩森严,她和那些如今还没长成甚至还没出生的兄弟们并没有多少接触的机会。

她兴起一个个念头,又一一被自己推翻。

很快,她发现她如今什么也做不了。但她有一个好的身份,李荣保之女,历史上乾隆皇帝的原配嫡妻。只要她好好的长大,按着历史的惯性成为皇后,到时候她就能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琅嬅的额娘是一个十分有手段的女人,富察家的小妾们在她的弹压下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她说女人总要有些手段,才能稳住自己的地位。

前世九十年,琅嬅的心早已经衰老了。虽然一直在考虑如何改变历史,但她的思维变得很慢,虽披着一个两岁女童的皮囊,但一举一动里却是掩不住的暮气。

三岁时她开始习字,每日抄写经书,祭奠这个被自己占了身子的富察皇后,也祭奠从前的自己。

李荣保见琅嬅小小年纪如此能耐得住性子大为纳罕,于是便为她请了个族中的闲散进士作为西席,如儿子们做一般教养。平日功课考教也从不放松,甚至在自己的书房中摆了一张桌子,专门作为琅嬅的学习练字之所。

这天李荣保照例在休沐的时候陪着琅嬅在书房练字。富察夫人端了一盅冰糖莲子羹进来,看着并立在案前的父女二人,道:“先歇一歇吧,一大早上到现在,听说连杯热茶都没停下来喝过?”富察夫人说完,招着手叫琅嬅过去。

拉着她的手,一边揉着有些发红的手指一边说:“成日里写那么多字做什么,又不是要去考状元,这女儿家的,若手指粗了生了茧子可怎么办?”又扭头去交代琅嬅身边的小丫头:“素练,你去让厨房准备一些牛乳,温热了一会儿给格格泡泡手。”侍女应声,正准备退下,琅嬅看向她,素练便站在原地等着指示。

琅嬅对富察福晋道:“额娘,不必如此靡费,我心中有数的,不会磨出茧子来的,回头弄些热水泡一泡,疏散一下,就好了。”

富察福晋还正要说什么,李荣保的长随进屋汇报,说:“老爷,雍亲王来访,现正往书房来了。”

李荣保诧异了一些,随后对富察福晋和琅嬅道:“现在避讳也来不及了,你们随我一起出去拜见。”

富察夫人‘啊?’了一声,有些没反应过来,琅嬅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富察夫人很快也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又帮着琅嬅整了一下并不乱的鬓发,跟了出去。

几人刚到门口,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已经阔步走了进来,看着行礼的众人,道了一声“免礼“便和李荣保进了书房。

只见他环视了一圈,随后走到琅嬅的那张桌前拿起一张琅嬅刚才练的字,道:“此笔锋大有欧阳洵之骨,柳公权之风。是出自谁笔?”

李荣保指着琅嬅道:“是拙女习字。”

琅嬅上前见礼,雍亲王点头。又问李荣保:“你这格格今年几岁?师从何人?”

李荣保一一回答。雍亲王边听边点头,最后笑容满面的问琅嬅:“现在读什么书呢?”

琅嬅心想此时若过分谦逊,难免虚伪。眼前这位明年便要登基了,若让他厌恶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便老实回答了最近所学。

雍亲王又连连点头,随后叫琅嬅亲笔手书一篇。琅嬅平日多写经文,此时若写经文却有些不合时宜,便提笔写了康熙爷的《古北口》。

断山逾古北,

石壁开峻远。

形胜固难凭,

在德不在险。

琅嬅边写,雍亲王边连声称好:“笔法娴熟,字字流畅,结构严整。格格可解其意?”

琅嬅落笔,恭声道:“前些日子师傅讲到《史记.孙子吴起传》,臣女才知‘在德不在险’一句是出自这里。长城险固,但若无德政、明政,即便再好的天险爷挡不住满族巴图鲁。只有事事洞明,修仁、修明、修明才能治理好天下。”

李荣保在一旁战战兢兢道:“拙女童言无忌,还望亲王爷海涵。”

雍亲王却朗声笑道:“格格聪慧,言之有物。你乃富察家贤人,怎么也俗套起来了?”

雍亲王和李荣保还有事情要议,富察夫人便带着琅嬅告退了。事后李荣保告诉琅嬅,雍亲王走时拿走了她写了《古北口》的那张文纸。

琅嬅对这个倒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在上位者面前表现出非常人的一面,得到的很可能不是另眼相待,而是死无全尸。所以从头到尾,琅嬅都没有想过通过雍正去改变什么,而她刚才所说所做的都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的,并无异样。她的目标,在未来。

倒是最近李荣保的身子骨让她很是担心。秋后一场大雨,李荣保感染了风寒,便断断续续的病着。李荣保这些年对琅嬅这个女儿也算上心,琅嬅虽不能将这个比前世的自己小几十岁的人真正当作自己的父亲那样去孺慕,但也很是尊重关心的。

倒是富察福晋对李荣保的身子并不怎么上心,还在私底下说出李荣保‘雄风依旧,色心不死’的话。

是的,就在李荣保生病的这段时间,他又弄出了一个儿子。而且是后世史册上记载的富察家的大名人之一,富察.傅恒。

富察福晋这段时间的脾气不怎么好,李荣保已有九子一女,可是却只有琅嬅是她所生。恨得她对那些‘狐狸精’咬牙切齿,对李荣保也是表面笑嘻嘻,背后mmp。

富察福晋虽然一个手段强悍的计生小能手,但架不住李荣保在‘这方面’的高频率高效率。

然而‘高频率’是要付出代价的,雍正元年,李荣保死于任上。

富察福晋是这个时代培育出来的嫡妻模板,虽然会因为嫉妒之心会对妾室下毒手,但对已经出生了得孩子,她也会按照规矩好好教养。毕竟不用凡事亲力亲为,又能博得一个美名,何乐而不为。而李荣保的儿子们也因此对这个嫡母十分恭敬。

傅恒的生母长得很美,但却不怎么聪明,一怀上孩子便开始在富察夫人的纵容下暴饮暴食。等到足月分娩时,胎儿过大,血崩死了。李荣保死后,富察福晋便将年幼的傅恒带在身边抚养,还记在了自己的名下,又让族里的人盛赞了一番她的贤德。

富察一族同气连枝,所以李荣保死后,琅嬅的生活品质并没有太大变化。

对于富察夫人来说。她虽然没说出口,但看着她的精气神,不言而喻。

雍正五年,琅嬅检查完傅恒今天练了的功课便放他出去玩,自己则去富察夫人那里请安。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富察夫人和一个人说:“不会吧?四阿哥出身卑贱,若三阿哥废了,难道当今要选五阿哥?那位年纪小小的便已如此顽劣,怎么堪当大任?”

琅嬅有些无奈,富察夫人自从死了老公之后,日子过得越发舒心了,府里再无人敢对她有所质喙,倒是越发言语无忌了起来。

见了琅嬅进来,她还问:“你觉得呢?”

和富察夫人聊天的正是马齐的嫡福晋,另一位富察夫人。琅嬅向两人请安后,便坐在了自己额娘富察夫人身边,马齐福晋对琅嬅道:“嬅儿姿容愈发窈窕了,你是有福的。”说后半句的时候,头偏向富察夫人,说的颇有意味。

琅嬅就快选秀了,心知她所说何事,因此便和寻常小女儿家一样做腼腆状。富察夫人和马齐夫人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三阿哥怎么说也是皇后养子,半个嫡子,不会就真的真么废了吧?“

马齐夫人比了个八的手势,道:“事关这位的,今上总是难容一些的。“

富察夫人恍然,又问:“但四和五?”

马齐夫人笑道:“这你也不必装糊涂,四阿哥生母虽卑贱了些,但养母熹贵妃却是圣眷正隆的。过几日琅嬅就要选秀了吧?”

琅嬅见点到自己,便应声道是。

马齐夫人叹了口气,道:“咱们家的姑娘也该有一个出头的了。”

富察夫人问:“琳琅那边?”

马齐夫人叹了口气道:“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富察夫人说:“叫她养个孩子在身边吧,这样日子也能好过些。”

马齐夫人又叹:“琳琅向来心慈,从不拘着那府里的侧福晋和妾室生养。但是也不知道那府里糟了什么风水,竟是一个孩子也养不住!琳琅自己那两个,一个养到两岁,一个小心翼翼的养到四岁,都是说没就没了。小的那个没的时候,我还特意带人去检查过。就是体弱。你说说,这样金尊玉贵的身份,怎么就养不住一个孩子?”

琅嬅在心里回忆了一下。这位琳琅堂姐嫁给了先帝爷的十二阿哥。雍正二年的时候十二爷因宗人府弹劾,而被雍正从多罗郡王降到固山贝子。

历史上的这位,虽长寿,但似乎真的没有亲子继承爵位,最后过继了乾隆的儿子做嗣孙。

几日后,琅嬅入宫选秀,在宫人的带领下走到绛雪轩。琅嬅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熹贵妃。

前几天和两位富察夫人聊天的时候琅嬅才知道,这位熹贵妃并不是本来就姓钮钴禄氏的,她原姓甄,汉军旗人,后来才被雍正爷赐了身份,成为钮钴禄氏甄嬛。

甄嬛是谁?

琅嬅前世虽没有看过这个电视剧,可是这名字听街坊们说都听了不下上百次。这居然是一部电视剧?她如今的生活竟是一部电视剧的大结局阶段?

所以这部电视剧有番外或者续集?

一开始听到富察夫人说到弘历的身份时,她并没有往这些方面去想,毕竟在后世,乾隆的身世确实有很多也是众说纷纭。她记得当年他还在一片报纸上读过一个连载,里面提到乾隆是江南陈家的孩子,和红花会舵主是兄弟。当年她还追过这个的连载,觉得颇为有趣。

不一会儿,她听见熹贵妃对弘历说:“开始吧。”

弘历道:“额娘,再等等青樱吧?”

琅嬅在心里想:“青樱,乌拉那拉氏,左领讷尔布之女,乾隆皇帝的继后。”

本该在七年后入宝亲王府为侧福晋的人,居然这个时候就可以参加选秀了。

一开始琅嬅知道青樱这个人的时候,并没有将她往乾隆继后的这个方面去想,只当她家中可能还有个妹妹。但是那天在得知熹贵妃居然是甄嬛的时候,琅嬅便找富察夫人科普了一下皇家和各大家族的私密。

毕竟她从前知道的那些消息都是广而告之和后世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可是生在这里后她才发现,什么叫大相径庭。雍正的嫡妻居然早在他登基前就难产死了,如今的皇后是当年嫡福晋的庶妹。

而青樱居然是皇后的侄女。

琅嬅表示自己有些错乱,历史上乾隆继后是雍正皇后的侄女?好吧,不要管历史了。

在熹贵妃的再三催促下,弘历等不到青樱,终于要开始选人了。

虽然琅嬅知道历史上自己这个李荣保之女是乾隆的嫡妻原配,两人还颇有些鹣鲽情深的故事流传下来。但如今看来,又已经做不得数了。

琅嬅想起前世在台湾那几年,有个十分风靡的女作家,她的里原配总是恶毒善妒的,男主人公总会有个善良无辜的红颜知己。

如今看着弘历这副对青樱情深意重的样子。琅嬅忽然有点想要成全他们。以免自己将来成为别人故事里的恶毒原配。

第188章 第十世 素练莲心 琅嬅有些走神,以至于弘历将如意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就算是选完了?不等青樱了?

琅嬅伸出双手接过如意。

然而此时,一个穿着嫩绿色旗服的少女甩着绣帕自游廊走了过来。给熹贵妃请完安之后,她和弘历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眼里都带着光。

下一秒,令琅嬅意想不到的操作出现了!弘历拿走了原本已经交到她手里的如意,递给了青樱。然后给了琅嬅一个香囊。

琅嬅有些懵。

还能这样?虽说君臣有别,但是这算不算是将富察家的颜面放在地上摩擦?这个弘历,似乎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琅嬅懵了,熹贵妃显然也没意料到。场上除了一对眼里看不到他人的小情人,大家显然都有些意外。

然而事情还没完。

紧接着出场的是琅嬅曾见过的雍亲王,如今的皇上。他告诉弘历皇后犯事了,所以皇后的侄女青樱不能做嫡福晋了,如意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琅嬅手中。

等到这场荒唐的选秀结束的时候,熹贵妃留下琅嬅,表达了一下自己对她的看重和喜爱之情,便放她出宫了。

琅嬅踏出宫门,回头望去。心里想着的却是,自己是不是已经要开始‘为中华之崛起’而做一个棒打鸳鸯的恶毒女配了?

琅嬅回到府中,富察夫人喜出望外,言语之中已经将琅嬅当作板上钉钉的皇后娘娘了。但琅嬅却没有这么乐观,这个世界的弘历着实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若这就是康乾盛世中的乾隆,那么大清亡的不亏。

但细一琢磨,如果这就是被隐藏的现实,那么她改变未来的计划,也许要容易得多。

自从经历过那场荒唐的选秀,琅嬅对这个世界奇奇怪怪操作的接受度又高了许多。以至于皇家安排她和侧福晋格格前后只隔一天嫁入宝亲王府的这种事发生的时候。琅嬅已经很淡定了。

新房之中,琅嬅和弘历端坐在婚床上,素练率领宫人侍女退出房间。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弘历先开口了,“幼时皇阿玛曾将你的字给我们兄弟几人看过,当时皇阿玛曾以此告诫我们,若不努力,只怕要输给幼女。哈哈,前几日皇阿玛将那帐纸笺赠与了我,这才告知了你我之间竟然早有这番缘分。”

琅嬅心想,这是要先尬聊一番的节奏?自己要不要配合一下?

琅嬅抿唇一笑,道:“幼时拙作,令爷见笑了。皇阿玛对爷期许甚深,所要求的自然也就比对一臣女的更高些。”

弘历虽口头谦虚了几句,但显然内心时赞同这种说法的,因此颇为愉悦。那张琅嬅九岁时写的《古北口》被弘历拿出来两人评论了一番后,放到了琅嬅的嫁妆柜子里。

尬聊聊的差不多了。两人各自洗漱了一下便躺在了床上。洞房花烛夜要做什么琅嬅自然是知道的。不说她前世几十年的阅历,虽没吃过猪肉,但也在书中见过不少隐晦的猪跑。此生又被嬷嬷和额娘轮番科普了一遍,自觉已经可以出师了。

她虽觉得自己现在的身子太年幼了一些,可既然已经处在这个身份上了,不可避免的事情还是别矫情了。但是……她偏过头去,弘历居然已经闭上眼睛在睡了?!

他不会?怎么可能!虽说这个世界常有些琅嬅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以好色风流闻名后世的乾隆会是个小纯情。

不说皇家规矩,阿哥们十二三岁出精了就会有宫女引导人事。就说如今这府里,还住着一个她的族姐富察诸瑛呢。琅嬅出嫁之前,额娘便和她说过,诸瑛可是颇为受宠的。

不论弘历此时是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举动,琅嬅都只能听之任之。毕竟她也做不出把对方推醒,然后说:‘我们啪啪啪吧?’的这种事情。

第二日,作为新嫁娘的琅嬅,面对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张罗着弘历和青樱高晞月的大婚。

等到了晚间,弘历不出所聊的去了青樱房中。琅嬅才恍然,原来昨日玩儿的是这一出。

素练伺候着琅嬅卸妆洗漱,一边担忧的说着:“福晋,王爷居然这般看重侧福晋,这可如何是好?”

琅嬅却笑道:“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的情分,看重些也是有的。我在意的也不是这些,你且放宽心吧。何况这样的人家,只要不是专宠,谁又能越得过嫡妻?”说完,起身点点素练皱着的眉头,又道:“出了这个门可别摆着这张脸了,让人看见了笑话。”

素练舒展了眉头,道:“奴婢醒得。”

如琅嬅所说,弘历虽然对青樱有些情分,但是却并不是个专宠专情的人。不论青樱因那一日有了多少的甜蜜和情意,也并不影响弘历陆续的宠幸了琅嬅和高晞月。以及雍正爷又陆续赐下的许多美人。

琅嬅自选秀之日知道自己必不可免的要做个恶毒女配的时候,就没有将弘历和青樱的这些小儿女情思放在心上过。但是她不在意,并不代表别人不在意。或者说不代表别人会认为她不在意。比如若有似无示好,表示同病相怜的高晞月。又比如富察夫人。

琅嬅婚后不久,富察夫人入宝亲王府看望琅嬅,母女两人聊了许久。富察夫人问琅嬅在宝亲王府的生活,琅嬅则问家中幼弟傅恒的功课如何。两人牛头不对马尾的各自问完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富察夫人便起身告辞了。素练奉命送她出去。

琅嬅想着之前自己得了的一方砚台,那砚虽是上好的端砚,但却雕了童子抱鱼的纹样。送礼的人大概是见她新嫁,送这个东西图个好彩头,可琅嬅却觉得并不实用,便想着让富察夫人带回去送给傅恒。他如今正是习字的时候,用这个也不算埋没。

命了莲心去取砚,琅嬅自己则走了出去,准备看看两人走远了没。

琅嬅一出门,刚拐了个角,便看见富察夫人和素练正在廊下说话。琅嬅不欲喧哗,便安静的向着二人走去。游廊两边种着倭海棠,此时花期已过,这游廊没了景致,来往的人倒不多。正准备越过海棠树丛的琅嬅听见富察夫人对素练说:“刚才我说的这些你可记下了?”

素练恭敬的应道:“回福晋的话,素练记住了。”

富察夫人又道:“格格自小端方不屑于阴私手段,许多事情她即便受了委屈也不会去做。这个时候便需要底下的人去替她做,你可明白?”

素练再次应是。

富察夫人又说:“你明白就好,这些事情你私下去做便好,不必告诉福晋。她光风霁月,心地又善,知道了必会阻拦。但你要知道这都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富察家好。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福晋身边有你照顾我也放心。你家中的亲眷,富察家也会关顾,你不必有后顾之忧。”

琅嬅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富察夫人的用意了。她虽是为了让琅嬅在宝亲王府的地位稳固,但是她那些手段,素练知道,她也知道。她说琅嬅光风霁月,琅嬅不敢认,毕竟从前她在府中时,虽知内情,却从不曾为哪个受害的小妾说过话。在琅嬅看来,见死不救,本就是恶。但双方身份对立的情况下,琅嬅并不介意为这种恶。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莲心已经取了砚台过来。

琅嬅抬手示意她噤声。此时富察夫人和素练已经说完话,准备往外走去了。

琅嬅示意莲心,莲心心领神会,出声喊住富察夫人。这时琅嬅才和莲心走出倭海棠丛,向着二人走去。

莲心递上砚台,琅嬅若无其事的对富察夫人道:“额娘,我方才想起我这儿有方砚台要劳您带回去给傅恒。回去后您记得代我叮嘱他念书习武。额娘下次来时带些他的功课来。我看看他这些日子有没有长进了。”

富察夫人接过砚台,笑道:“你不要老是惦记家里,好好调养身子,生下王府的嫡长子才是正经。”

两人又说了几句,富察夫人再次告辞离去。

琅嬅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除了二门,这才准备转身回去,却看见游廊另一侧的倭棠丛底下的缝隙里,透出一小块绣金丝的粉绸。

琅嬅不动声色直接离去,心里却暗想,好在今日自己出来了。否则日后素练真背着她做出什么,有这么一个现成的目击证人在,自己只怕百口莫辩了。

素练送了富察夫人后便回来和琅嬅复命。莲心被琅嬅支去厨房取点心,房中便只剩下素练和琅嬅二人。

琅嬅立于书案前,执笔写下:“克己复礼。”

素练如往常一般在她身侧为她研磨。

琅嬅放下笔,坐了下来。素练道:“往日福晋习字,总是不少于半个时辰,今日怎么只写了四个字便罢了?可是方才久坐劳累了?奴婢给您按按,松泛松泛?”

“不用了,我们说说话吧。素练,你今年多大了?”

素练放下磨块,肃立一旁答:“奴婢康熙五十年生,今年十八了。”

琅嬅点点头道:“比我还年长一岁,原先家里可定有亲事?”

素练猛然抬头,看向琅嬅,眼中是不可思议和惶恐。她作为陪嫁丫鬟,自然不可能定有婚事,如今琅嬅这句问话,便是起了将她许人嫁出去的念头。

素练自小和琅嬅一同长大,对她的性子不说全部了解,也是知道那么几分的。因此琅嬅此话一出口,素练便知道自己肯定已经犯了她的忌讳。在脑中过了一遍,她便猜道定是刚才和富察夫人的对话定是已经被琅嬅知道了。

素练猛的跪倒在地,磕着头道:“福晋,福晋素练知错了,福晋,您不要赶我走,格格,格格……”

琅嬅眼神平静的看着她磕头祁求,道:“我素来最喜欢你沉稳,所以才在离府的时候只带了你过来。如今,我却怕你太过沉稳了。”

素练此时已经声泪泣下。

琅嬅道:“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若要嫁人,我也不会让匹夫糟践了你,必会找户好人家,风风光光的为你发嫁。”

素练膝行至琅嬅身前,“格格,奴婢自跟在格格身边,便再没有想过嫁人。奴婢只愿一世服侍格格,为格格尽忠。格格,求您了,不要赶我走。”

素练的忠心琅嬅一直都是肯定的,否则也不会带着她出嫁。但方才的事情,却让她怀疑,素练的忠心,是对她,还是对富察夫人。

琅嬅不语,素练便一直祁求,期间也将刚才和富察夫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部坦白了。而琅嬅到之前,富察夫人和素练说的就是一些计生小技巧。

以保证宝亲王府之中不会有人比琅嬅更早生下孩子,尤其是如今颇为受宠的青樱和高晞月。

在素练再三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背着琅嬅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莲心也已经取了点心回来了。见了屋内的情形也不言语,只是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琅嬅便对素练说:“你去收拾一下,然后去库里取一匣子前些日子宫里赐下的簪子。侧福晋格格和府中侍妾按着身份一人送一支过去,顺便看看今日谁穿了绣金线的粉绸裙子。”

素练见琅嬅吩咐她做事,便知这一茬暂时翻过去了,连忙擦了眼泪便准备下去了。

此时莲心开口了:“福晋,若说金丝粉绸的裙子,府里属金格格最为喜欢,三日里总有一日是穿这个颜色的。”

琅嬅道:“金氏?北国玉氏的那个贡女?”莲心点头称是。

琅嬅对素练说:“你去确认一下。”素练领命退下。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琅嬅已经陪着弘历吃完晚饭,并目送了他出门去别的屋宠幸小妾之后,素练走来到她身边复命。

“奴婢奉命去送簪子时,并未见着穿金丝粉绸裙子的,但因为莲心之前所说。奴婢特意借着送簪之便提到福晋不日将为府中诸位小主准备新一季的衣服,问了金格格身边的侍女,金格格可有什么偏好。金格格身边的丽心便提到了粉色绸光高腰裙,说金格格今日刚刚不慎被花枝刮坏了一套。想着若能再多备几套替换就更好了。”

琅嬅听了素练的回复,便在心中想着这位金格格。她是不久前皇帝赐给弘历的。是如今府中容色最盛的女子,加之几分不同常人的异域风情,弘历对她也很是宠爱。

琅嬅先是嘱咐素练:“你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回头便命人将衣服准备起来,其他人哪里,按着素日里她们的喜好也分发下去。”

随后便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无意识的以指尖叩敲桌面,问素练:“你怎么看这位金格格?”

第189章 第十世 青樱诸瑛 素练道:“金格格自入府以来便颇为受宠,因此有几分骄矜,平日心直口快,不擅心机,虽偶尔和高格格有些口角,但在福晋面前却是温顺恭敬的。”

琅嬅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她记忆里的金氏也确实如素练所说。

素练见琅嬅有了困意,便开始上前服侍琅嬅卸妆梳洗。琅嬅自己也动手摘取头上的发簪,一边摘一边对素练说:“今日的事情便这样过了。只是往后额娘若再私下交代你什么,我希望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子。”

“奴婢万不敢再对主子有所隐瞒。”

“改日我会让额娘将你家人送到我的嫁妆庄子上,给他们谋份合适的差事。不会让你忠孝难两全的。”

素练听了这句,忙放下手中梳篦,对琅嬅行了一个大礼道:“奴婢谢主子恩典。”

琅嬅梳洗完毕,躺在床上,对素练说:“我知道额娘吩咐你做那些事情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富察家的满门荣耀。但是素练,人的底线是很容易变低的。我不想变成一个没有底线的人,也不希望我身边会出这样的人。你明白吗?”

说完,琅嬅闭上眼睛。素练磕了一个头,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一个月后诸瑛查出有孕,弘历大为欢喜。这是他的第一个子嗣,就连宫里的熹贵妃都送来了赏赐。

而府里的女人们也为了求子而更加卖力的争宠,府里的各个小院都传出了各种秘传坐胎药的味道。

几日之后素练告诉琅嬅,金玉妍私底下向她献策,让她说服琅嬅,将弘历新送给琅嬅的翡翠赤金镯掺上零陵香分别送给高晞月和青樱。以免她们二人也怀有身孕,影响了琅嬅嫡福晋的地位。

琅嬅听后叹笑,又看向素练,道:“你心动了?”

素练连忙摇头否认,随后又在琅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琅嬅道:“我也很心动。金格格呀…….我们都看走眼了。”

次日,阖府请安的时候,琅嬅将一对翡翠赤金镯分赠给青樱和高晞月,并告诫她们要和睦相处。事后弘历得知此事,还赞了一遍琅嬅贤良,又送了许多精美的贡品给她赏玩。

高晞月心思单纯,自入府之后自感出生汉军旗身份上不如青樱,便有心依附于琅嬅。

但在琅嬅看来,共用一个男人的女人们不视彼此为死敌就算好了,还处什么虚假的感情。大家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算了,因此对高晞月的连番示好都是淡淡的。

但是这个孩子不知道是个什么脑回路,得了镯子之后,便坚定的把自己当作了琅嬅的心腹,还说:“我就知道福晋是最看重我的,只不过是因为碍于规矩才不得不将那镯子分了一只给侧福晋。福晋对我的好,我心里都知道。”

弄得琅嬅都有些不忍心利用她了。之后高晞月再来找她说话,她也不总是拒绝了。

诸瑛的胎儿怀到快三个月得时候,青樱身边的阿箬在一次例行请安的时候,代她来告了假,并说青樱已经查出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琅嬅笑着命人将这个喜讯传入宫中,却不经意地看向得知此事后惊讶万分的金玉妍。

大概是为了安抚琅嬅,又或者是熹贵妃不喜青樱。这次喜讯传入宫中,不仅没有赏赐送给青樱,还送了不少东西给琅嬅,并盛赞她贤德,有正室风度,并让嬷嬷暗示她尽快怀上嫡子。

弘历虽一向爱护青樱,却也在陪了她几天之后,带着琅嬅去了圆明园。伴驾。雍正爷都赐了长春仙馆作为二人在圆明园的居所,笑言二人佳儿佳妇,伉俪情深。

弄得琅嬅一时都怀疑他们是不是都搞错了怀孕的对象。直到富察夫人前来探望琅嬅的时候,才对她说原来不久前她的伯父马齐在她婚后不久便被圣上派去和俄罗斯商议划分于俄国之间的边界划分。

琅嬅笑叹:“呵,政治。”

富察诸瑛有孕得时候,富察夫人还能稳得住阵脚,毕竟诸瑛虽说出自富察家,却不过是边远旁支,家中无以支撑,就算生了孩子也威胁不到琅嬅的地位。甚至只要琅嬅愿意,随时可以提出抚养她的孩子。

可是青樱不同。皇后虽被禁于宫中,皇上更是言明死生不复相见,但毕竟没有废后。而且当初选秀之时弘历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的。青樱和弘历有青梅竹马的情分,还有尊贵的身份,一旦生下阿哥,那是一定会影响到琅嬅的地位的。

富察夫人百般劝解琅嬅该出手时就出手,又出谋划策举了许多妇人小产的例子。最后走时不仅给琅嬅留下了一张求子秘方,还指了素练送她离开。

素练回来后便见富察夫人的交代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琅嬅。不过是叮嘱素练,若琅嬅不忍心出手,便让素练代为行事。

“主子,奴婢觉得夫人这次说的很有道理,主子若是……奴婢愿意代劳。绝不会牵连到主子身上。”

琅嬅笑了一声道:“你做和我做又有什么区别,在外人看来,都是我的罪孽。何况,有人比我更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

素练疑惑地看着琅嬅,琅嬅却不言语了,有些事情还是她自己心里在知道就好。素练虽忠心,也有手段,但终究受身份所限,有些事情看的不清楚。

到了年关的时候,圣驾从圆明园回到宫中,琅嬅和弘历也回到了宝亲王府。琅嬅走时只带了素练,莲心被留在府中。此时琅嬅回来,莲心自然也就过来汇报府内这段时间的情况了。

府里两个身怀有孕的金贵人,弘历却一回来就直奔了青樱的房中,直到第二天才在琅嬅的提醒下去看了同样有孕的诸瑛。好在诸瑛向来是个谦恭的,对此倒是没有怨言。

莲心说:“侧福晋那边按您先前的吩咐,允许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开小厨房。侧福晋近日嗜辣,每日膳食都是以辛辣为主。倒是瑛格格素喜酸梅杏脯。府里老人都说酸儿辣女,侧福晋这胎只怕是个格格。”

莲心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了一眼琅嬅接着又说:“那拉夫人来过几次,似乎带了几罐子吃食。福晋不在,府内以侧福晋为尊,也无人敢检查那拉夫人带来的东西。”

琅嬅“哦?”了一声笑道,“你很细心,我匣子里有个金丝缠莲纹的镯子,很应你的名字,一会儿让素练拿给你。”

莲心欢喜的谢过赏,琅嬅便让素练带着她去拿镯子,顺便准备晚膳。

琅嬅这边膳食刚摆上桌,高晞月便撅着嘴来了。

琅嬅指着身旁的空座让她坐下说,高晞月草草行了个礼便坐下,不等人问,自己便倒豆子一般的都说了:“侧福晋也真是的,不就是怀个孕么,府里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怀上了。弄得整个府里好像都是贼,都要害她害她的孩子一样。哼……要不是金格格跟我说,她连吃个酸梅都让自己额娘巴巴的从外头带进来。我还不知道她居然是这么看别人的。这才叫会咬人的狗不叫呢!”

琅嬅拿了素练手上的公筷,夹了个小巧的豆卷塞到高晞月吧嗒吧嗒不停说着的小嘴里。笑道:“快别说了,你也是精于诗词颇有才情的大家闺秀出生,怎么才那么些日子不见,就粗俗了?她若是狗,爷是什么,你我又是什么?”

高晞月咽下口中的豆卷,又抿了一口星璇递到她手中的茶水,原先的十分生气被琅嬅一打断,已经只剩下三四分。娇着声道:“我也没说她是狗,就是比喻吗……”

琅嬅摇摇头,道:“比喻也不可以。不说她是侧福晋,身份上比你高,就说宫里的那位皇后娘娘,还有爷对她的情分。你这无心之言若被外人听去了,与你又有什么好的?”

高晞月却低低的笑了几声道:“我知道姐姐待我好才这样教我。你放心,我在姐姐面前才这样言语无忌一些。也是我知道姐姐惯着我。”

琅嬅看着高晞月无奈的笑了笑。她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会有些天然的好感,何况高晞月的美不同于金氏那样艳丽的具有攻击性,而是更偏向于江南女子的秀丽柔美,加上她性子里的天真。又对琅嬅莫名亲近,实在是很难不让她对她抱有好感。

“侧福晋毕竟怀有身孕了,往后你对她可别再和以前一样了。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也千万记住别和孕妇起争执。”

青樱入府之后性子颇有些桀骜肆意,又有弘历的偏宠,平日连对琅嬅也不怎么十分恭敬,只是规矩上从来不让人挑出把柄罢了。偏偏高晞月因为儿女情思,对弘历也有些真情,看不惯她霸占弘历,两人见了面便免不了拌几句嘴,偏偏她还吵不过人家,弄得琅嬅不得不在中间和稀泥。

但如今青樱怀孕了,孕妇最忌动胎气,琅嬅不希望高晞月因此而吃亏,所以只能先劝住她。

见高晞月乖乖的应了,琅嬅才问她:“侧福晋让人带青梅的事情,金氏怎么知道的?”

说到这个高晞月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的说:“福晋,你知道吗?她搞的那些小动作可真是笑死人了。可惜了,她额娘虽然给她带了酸梅进来,可她怀的一定是格格,竟是一点酸都受不住。最后还让阿箬将一坛子的梅子都给埋了。偏偏还让金氏身边的贞淑给看见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哈哈哈哈哈……”

琅嬅虚点了她一下,摇摇头说:“不论男女,都是爷的长子长女。”

高晞月噎了一下,干巴巴的道:“也是。”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琅嬅看着她的动作,想到历史上的这位高贵妃似乎就是没有子嗣的。但想着如今乾隆继后乌拉那拉氏都已经在雍正年间怀上孩子了。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便安慰道:“你还年轻,这才半年多的时间,急什么?”

高晞月灿然一笑,应和道:”姐姐说的没错,是我太心急了。不过姐姐还是早日诞下嫡子才好。”

琅嬅笑着点头,两人在丫鬟的伺候下开始吃饭。

琅嬅其实并不准备这么早有孕生子,毕竟历史上的乾隆皇帝是出了名的长寿帝王,先后熬死拖垮了十几个皇子,最后才不得不传位给了嘉庆。

虽然如今青樱有孕确实会对她的地位有所影响。但她却绝对取代不了琅嬅,毕竟宫里的熹贵妃不会允许,朝堂上她们富察家的影响力也不是吃素的。

熹贵妃和皇后斗了半辈子,眼看胜利在望,怎么可能会让皇后有复起的机会。因此只要皇后还在,熹贵妃就会帮着琅嬅压制青樱。

琅嬅回来后的第二天,便是例行请安的日子。府里的几个格格侍妾都到了,只有青樱派了惢心来请假,说是早起吐得厉害,虚弱的来不了。高晞月白了惢心一眼,‘哼’了一声。金玉妍向来心直口快,直接便问:“前几日还满花园都能看见侧福晋呢,今日倒是虚弱到起不来了?别是有什么不好了吧?福晋,要不给侧福晋叫个太医来看看吧?要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您有什么不满,所以才您一回来她就病的起不来了?“

金玉妍此言不仅在说青樱对琅嬅不敬,也暗示了若青樱这胎有什么不测,那多半是琅嬅出手了。同时也让人觉得琅嬅这个福晋弹压不住妾室,让对方爬到她头上了。

琅嬅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金玉妍,并不理会她。对着惢心说:“以前也听过有些人体质特殊害喜会害的比较厉害,虽都是正常的,但吐得多了,总是伤身的。还是要让人来看看。你和阿箬要好好照顾青樱福晋,她要是有什么想吃想用的,尽管让人去做,府里没有的就让人出去采买。千万别亏了青樱福晋腹中的孩子。她那里如今想必也离不得人,你也快些回去吧。”

惢心谢恩退下,琅嬅又对诸瑛表示了一番关心,随后表示她如今的一应待遇同等于青樱,不足的从自己份例里面出。事后又回禀了弘历,让他请两个太医来照看诸瑛和青樱孕期的平安脉,毕竟是王府第一第二个孩子,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

弘历自是没有不同意的。当年便送了帖子去叫了两个太医常驻宝亲王府。消息传到宫内,知道是琅嬅的提议,琅嬅便又被夸了一番贤惠。



第190章 第十世 雍正帝薨 七月流火,日头高照,蝉鸣声此起彼伏扰得人难以安睡。琅嬅才一张开眼,素练便放下手中团扇,轻声道:“主子可是觉得燥热?奴婢命人将冰山移过来些?”

琅嬅摇摇头“太吵了,睡不着。”

说完便坐了起来,素练见了一边手脚麻利的伺候她穿上衣服,一边说:“知道主子睡地轻,一入夏奴婢便让莲心带着小丫头们每日里粘蝉,这才安生了几日,没想到一场雨过去,又冒出这么些来。主子再忍耐一日,明日应该就好了。”

素练说完的时候,琅嬅已经坐在妆镜前了。素练一边给她梳着头,一边向她汇报工作。

“未时一刻得时候诸瑛格格院子里的束心来秉。大阿哥身边的张乳母昨日私下吃了冷食冰饮,今早……腹泻了好几次还敢去给大阿哥哺乳,被诸瑛格格发现了,打了十个板子,如今人还关着。现在大阿哥身边就李嬷嬷和陈嬷嬷和几个小丫头轮番照看着。诸瑛格格想请示一下福晋是不是要再重新找个乳母回来?”

琅嬅拿着一枚碧玉桃花簪在自己头上一边比划着,一边问:“乳母的饮食向来是有规矩的,那个张氏是怎么接触到冷食的?”

素练看了一眼琅嬅,见她神色平静如常,便回答:“听束心说,那张氏虽看着面相憨厚,但却是个拔尖霸道的性子。因大阿哥更愿意吃她的奶,其他两个乳母也隐隐以她为首,平日里连束心的话她都不怎么听。诸瑛格格如今又还没出月子,那院子里竟没人压得住她。”

琅嬅戴好簪子,开始点唇脂。

素练继续道:“府内三位乳母的饮食,按着主子之前的安排,是抄了宫内的乳母膳食单子来做的,万不敢有偏差。偏偏这个张氏居然自己跑去大厨房偷吃了那边给金格格准备的冰饮。金格格那边见她是大阿哥身边的,也没计较。

原本病了是定要上报的,她怕自己离了大阿哥几天,大阿哥便不认她了,居然敢以病体侍主。还……没忍住当场。这才被束心发现了。“

琅嬅皱了皱眉头。当场?有点恶心。难怪诸瑛这样绵软的性子都被气的打人了。

“人也别关着了,直接送回内务府去,如实说明。然后再挑个本分点的回来。另外大厨房那边的人你也去敲打一下,人在他们哪里拿了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昨日居然没有一个来报的。若非束心时时去看着大阿哥……大阿哥吃了么?“

琅嬅顿了一下,皱着眉问。

素练知道她要问什么。那乳母吃坏了肚子腹泻不止,若是大阿哥吃了她的奶,说不定就要招病。

“没呢。那张氏昨日后半夜便发作了,陈氏李氏也怕担干系,昨夜里是李氏值夜,早上陈氏喂的,到了中午张氏来了,陈氏不敢将大阿哥交给她,便让小丫头去叫了束心过来。“

“没有就好,不过还是小心些。刘太医应该还在府内,让他去给大阿哥请个平安脉,顺便看看陈氏和李氏有没有什么不妥。“

到了下午,弘历也听说了这件事情。晚饭的时候,弘历和琅嬅一起吃了饭,聊了几句。便说:“诸瑛那里一直都是你照顾着的,我很放心。“

琅嬅很官方的谦虚了一下。弘历又说:“之前你说怕顾此失彼,如今诸瑛那里大阿哥都平安生下来了。你也腾出手来照料一下青樱吧?”

琅嬅感觉自己要被气乐了。

原先琅嬅对府中的两个孕妇都是一视同仁的。甚至还允许她开了小厨房。可偏偏如高晞月之前所说,这位防范着府里的所有人,尤其是琅嬅。

琅嬅和弘历从圆明园回来后不久,她便求了弘历,让自己院子里的食材供应不走内院所辖的大厨房,而是直接从弘历所掌控的外院采购。

此事一出,府里上上下下都说侧福晋这是防范着嫡福晋害她。

琅嬅此时无害人之心,但是也被这两位弄出来的事情给气着了,便主动提出自己要照应诸瑛腹中胎儿,又是首次照顾孕妇,怕顾此失彼。便索性完全不插手青樱那边的事情。

如今诸瑛瓜熟蒂落,平安生下了大阿哥。但青樱那边却并不安生。

不是跌倒就是吃坏东西,总之三灾八难的。一开始,她一出事大家便不免会怀疑到琅嬅。

但偏偏,青樱摔倒是在除夕宴的时候,她自己出去散步踩上了地上的积雪化水凝冰导致的。

吃坏东西是因为青樱的母亲那拉夫人给她送的吃食和太医院开的安胎方子相克导致的。哪一件都赖不到琅嬅头上。前几天琅嬅便听到风声说青樱向弘历提出让自己为她保胎的事情。

嫡妻主动庇护受孕妾室是贤德。但因为被妾室怀疑而被胁迫着给她保胎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琅嬅还想着弘历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种不顾她颜面的事情。谁知今天他居然提了。

偏偏她还不能拒绝,毕竟贤惠的名声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来换取的。琅嬅笑眯眯的当着弘历的面接下了这个差事。心里却恨不能打他一顿。

见他一副要留下过夜的样子,琅嬅今日已经不想搭理他了,便作势提了提高晞月,然后将人送了出去。

弘历走后,素练便走到琅嬅身边,担忧得道:“主子,之前您不是说过青樱福晋那边的事情多半是宫里那位动的手么?如今您接过这个事情,若是保住了,那位要怪您,若是保住不,爷大概就要心存芥蒂,侧福晋那里就更不用说了,您又何必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时机已经到了。无妨。”

琅嬅对于给青樱保胎的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太大反感,只是觉得有些膈应。何况之前她猜测若是青樱怀孕,熹贵妃必会暗中打压她的猜测已经得到证实了。

如今青樱已经快七个月了,前几日她已经知道青樱腹中所怀的是女胎了。宫里的太医在孕妇六个月后大概都能准确判断出腹中胎儿性别,只是太医们为求稳妥保险从不主动断言或者说出去。

熹贵妃所担心的不过是青樱生下阿哥之后,景仁宫的那位得势。青樱几次头像,大概也有景仁宫那位出手庇护的缘故。

如今青樱最危险的时候其实已经过去了,所以琅嬅才会即便膈应还是接下了这个差事。

第二天琅嬅入宫给熹贵妃请安,向她提起府中大阿哥的一些事情。又不经意的泄露出自己知道青樱怀的是格格之后的轻松愉悦后便带着熹贵妃的赏赐回了宝亲王府。

两个月后青樱平安生下大格格。但大格格在青樱孕中的时候经历过不少意外,几乎可以说是在保胎药里泡大的,因此身体不免有些虚弱。青樱自己也元气大伤。

青樱爱女心切,出了月子之后照顾大格格凡事亲历亲为,便不免冷落了一些弘历。

但府里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她的这一番忽视,倒让其他人有了更多机会。

一年后的圣寿节那日,琅嬅在熹贵妃的宫里被查出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琅嬅虽意外这个孩子得到来,但依旧满心欢喜。并在次年八月生下宝亲王府的嫡子,得皇帝赐名,永链。

之后弘历才给府中已经三岁了得大阿哥和大格格取了名字,分别为永璜和璟兕。

同一年,琅嬅和诸瑛再次有孕。弘历承诺诸瑛在她平安生产之后便为她请封为侧福晋。

那时高晞月也颇为受宠,但是她毕竟没有子嗣,就算琅嬅更喜欢她,但不论资历还是功劳上,她都很难越过诸瑛。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高晞月便开始使用一些秘方和坐胎药。琅嬅虽总劝她顺其自然,但对方并不是很能听得进去。

次年,诸瑛率先生下一女,弘历大喜当日便拟了折子准备为她请封,但谁知第二天她便大出血,殁了。

而新生得小格格也没过几天便夭折了。

琅嬅那时也已经怀胎八个多月了。因为总觉得诸瑛死得蹊跷,便费心查了一下。

最后查到诸瑛孕期得膳食单子得时候,才知道她是吃了太多相克得食物而导致得。

在诸瑛有孕后不久,琅嬅也查出怀有身孕,再加上琅嬅还有个永链要照顾,因此对她得关照远不如当年她怀大阿哥得时候。但即便如此琅嬅也是特意从宫里要了个嬷嬷回来照顾她的孕期。可谁知,最后竟是在普通的食材上出了问题。

诸瑛好美食这是府里人都知道得,查到这里,琅嬅也不太确定是她吃的太杂了才会中招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将事情查到这里之后,琅嬅便交给了弘历去处理。诸瑛一死,请封之事不了了之,厨房打死了几个负责照顾她膳食得奴才,也就没了下文。

一个多月后,琅嬅生下一个女儿,为三格格。

诸瑛死后,大阿哥失了生母,琅嬅见高晞月一直想要个孩子,便试探了一下。但高晞月却更希望有个亲生得孩子,并不愿意抚养永璋。

弘历虽有心想让青樱抚养永璜,但青樱自己尚且有个病歪歪得璟兕要照顾,也不怎么乐意。其余人等身份资历不如诸瑛得,也没有那个资格去抚养大阿哥。

琅嬅原以为在大家都不要这个孩子得情况下,大概会被送到自己这个嫡母这里来。却没想到弘历派了个自己身边得嬷嬷照顾他,并以永璜已经四岁该启蒙了为由,带去了前院。

琅嬅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大概是这些年被打脸打的多了,她也已经习惯了,冷笑了一下便过去了。人家想压制她,平衡后院,她也没必要非得去抚养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

弘历虽然时不时还会缅怀一下温顺甜美的诸瑛,但这显然并不影响他继续采花授粉。

诸瑛死后没多久弘历幸了一个绣房的绣娘。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些年府里被幸过却没名分的人也不少。琅嬅只是让人在彤史上记了一笔,以做将来她万一有孕的证据,便不再过问了。

倒是没想到这绣娘不知怎么的入了青樱的眼。竟替她在弘历面前为她要了个名分,住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琅嬅生完女儿之后,自觉儿女双全了,便不太乐意和弘历同房。可这种事情她不能明着拒绝,便总是想方设法的推弘历去高晞月那里。后来富察夫人知道了,便建议琅嬅从自己人中挑个出来伺候着,以免弘历长时间不来,两人疏远了。

琅嬅虽然觉得这种事情有违她的三观,但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违背三观的事情也做了不少了。于是便听从意见将自己身边的一个清丽貌美的侍女绮莹给开了脸,代替她侍寝。

雍正十一年,高晞月的父亲署理江南河道总督一职,府内高晞月和青樱平分秋色。琅嬅则每日除了处理事务便只关心自己的一双儿女。

次年,弘历上折子为高晞月请封侧福晋。琅嬅则开始为永链正式启蒙。

永链三岁以前,除了进宫必学的一些规矩外,琅嬅都纵着他如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一般撒娇玩耍。有时候弘历不满了,琅嬅便会说一句:“皇家的孩子,能随性些的时候也就这么几年了。”

四岁那年,琅嬅才开始教他启蒙习字。说是四岁,其实放到现代也不过才三周岁。等永链吃过了五岁的寿面,琅嬅便将他当作一个大孩子看待,再不允许他撒娇耍赖偷懒了。

索性他是个十分聪慧且独立的孩子。在试过几次,发现琅嬅并不会妥协之后,早早的认清了现实,每日按着琅嬅定下的规矩,早起晨练,念书,习字。

因为知道历史上的端慧太子体弱短命,琅嬅向来注重永链的身体健康。不仅饮食冷暖事事上心,每日还抽时间让侍女们带着他跑一跑,五岁之后还让弘历教他些基本功,强健身体。

也是这个时候,弘历才真正的开始亲近喜欢这个聪慧又活泼的嫡子。不仅教他习武,还自己亲自教导他功课。

十三年开春之后又很快入夏,此时府里的苏格格已经身怀六甲即将生产。而琅嬅则已经开始准备着历史上那一天的到来。

雍正帝对琅嬅这个儿媳妇还算不错,这些年虽不怎么召见,但只要对晚辈有所赏赐,琅嬅必定是宝亲王府独一份的。加之永链这个皇孙是他唯一亲自主动赐名的。所以即便琅嬅在生完女儿璟瑟之后,除了初一十五的正日子便不怎么和弘历同房。但她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

三个月后,琅嬅领着府中姬妾和内命妇们跪在金棺之前哭丧。

琅嬅不知道后面此起彼伏的哀声泣泣中,有几个人是真心为了棺中的这个人而难过悲伤。

但她此时是真的有几分伤感。

不仅是因为这个人曾欣赏过她的字。也不仅是因为那年他的出现和决定让自己脱离险些为妾的境地。更不仅是因为这些年他对自己的频频恩赐。

他的离去,意味着从此之后前朝后宫格局的变化。更意味着从今以后,琅嬅不能再躲在别人身后万事不沾了。

------题外话------

从这里开始,每个人能的命运都将大不一样。琅嬅要真正开始做个坏人了。



第191章 第十世 入主中宫 哭灵的第二日,琅嬅见到了一身素服的熹贵妃,或许该称她为太后了。

琅嬅跪在太后右侧偏后一点的位置,跟着她的节奏凄声哀哭。哭到快午时的时候,琅嬅膝行上前半步,搀着太后劝她顾及身体,到偏殿小休。

歇了片刻,太后便让刚生完孩子没多久的苏绿筠回去照看三阿哥永璋。

此时午膳也已上桌,琅嬅一边扶着太后落座,一边侧目去看青樱。锦兕这几日有些咳嗽,昨日午膳时青樱便舍了休息的机会回去照看,今日她的原计划应该也是这样的。只是如今太后在这里,不论是她还是琅嬅都不能离开。因此青樱的面上便有几分担忧。

琅嬅其实也顶不愿意在这儿伺候太后。永链虽然这两年乖巧沉稳了些,不再需要她担心。但是她的宫里也还有个小祖宗璟瑟。

当初弘历给她的三格格取名璟瑟的时候,琅嬅怔怔的愣了好久。“锦瑟?”

琅嬅自生完璟瑟之后便不准备再生孩子了,璟瑟又是女孩子,琅嬅对她和对永链的要求自然完全不同。娇生惯养,金枝玉叶,任何宠溺她的女儿都担得起。因此性子闹腾的很。

今天她回不去,也不知道莲心能不能哄得住这个小祖宗。琅嬅一边给太后打饭,一边在心里担忧。青樱和晞月在她身旁,一个给太后舀汤,一个侍立一旁,准备一会儿为太后布菜。

太后坐下后,看了一眼琅嬅,问道:“二阿哥和三格格也还小呢?你不回去照看着,反倒在这里陪我?”

琅嬅心里想着我也想回去,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嘴上却虔诚的拍马屁道:“百善孝为先,能在太后身前尽孝是臣妾等的福分。何况太后您也是知道的,璟瑟这孩子最淘气,臣妾在她身边,一天不知道被气的要掉多少头发。也就太后娘娘和皇上能制住她几分。您就让臣妾躲着一天半天的吧。”

太后摇着头,虚点琅嬅的额前,“好好的孩子,被你说成混世魔王了,你要不喜欢璟瑟,便把她送来我这里。”

琅嬅顺势道“太后娘娘愿意,儿臣过两日便将她送去,正好她也说想她恒媞小姑姑了。”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句。太后用餐前习惯先饮一碗汤,她话音一落,青樱便已经盛好了一碗火腿鲜笋汤。这汤素来是太后喜欢的,青樱近一年沉稳了许多,已不似从前那边肆意张扬了。这汤没有错处,可惜,晚了。

果然,太后不过抿了一口,便道:“论到汤饮,没有比伤好的金华火腿配了笋片更吊鲜味了。只是鲜味都在前头了,后头的才也就食之无味了。”

伺候太后的福姑姑是经年的老嬷嬷了,忙道:“太后一向喜欢这个汤的。但连日来为先帝哀思伤神,本就茶饭无味。如今鲜味一国最,后面的怕更吃不下了。”

福嬷嬷一说完,青樱便连忙跪下磕头请罪。太后一副不欲再进食的样子,让人撤了膳桌。

琅嬅见晞月要开口,知道她必是要给青樱落井下石。自晞月升了侧福晋之后,琅嬅便有意纵着她和青樱在府中打擂台,晞月怼青樱已经是怼惯了的,不论什么事情都要来两句。

但今天却不可以。太后此举不仅是为了打压青樱,同时也是为了给新帝后宫一个下马威。

不论是琅嬅还是青樱碍于孝道都不能反抗,但若是晞月开口怼青樱。这件事情被弘历知道了,只会让他更心疼青樱所受的委屈和不喜晞月的不懂事。

晞月对琅嬅倒是言听计从,不过一个眼神的交流,虽不明白为什么,但也照办了。

琅嬅端了一碗粥,敬给太后,又劝了许久,才见太后拿起勺子吃了两口。晞月连忙上前布菜,挑了几个清淡小菜,看着太后喝了半碗。这才放心了下来。

事后得知这粥里的加了暖胃的嫩姜是青樱的主意,太后又赞了一句青樱,这才让一直跪着的她起来。

太后又让青樱再选个汤,青樱选了紫参雪鸡汤。

这汤是先帝从前嘱咐过适合太后饮用的,但却再次被太后点出不和时宜。其实在场的人大多都明白,不合时宜的并不是汤。

到了傍晚,琅嬅回到暂住的殿里。

才一进门,便听到璟瑟震天响的哭号声,琅嬅心里一紧,撩了裙摆便快步小跑了进去。璟瑟坐在铺了厚毯子的地上,挥着手蹬着腿干号。莲心和七八个嬷嬷乳母围着她轻声哄着,永链左手捂着右手的手背站在一步左右的位置,一边想要靠近璟瑟一边哄着:“妹妹,不哭,额娘就快回来了。”

琅嬅一进来,乳母嬷嬷们跪了一地,琅嬅看见永链的动作,便知道他一定是又被璟瑟给挠到了。

琅嬅蹲下将他搂入怀中,看了下被捂着的右手。还好,只是红了几条道子。琅嬅吹了吹,永链红着小脸,“额娘,不疼的。你先哄哄妹妹吧,她哭好久了。”

琅嬅却摇摇头,指着璟瑟说:“妹妹没哭,她就是跟你撒娇呢。”

璟瑟听见额娘两个字的时候就扭着身子跌跌撞撞的走向琅嬅,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琅嬅穿着花盆底鞋蹲着,本就重心不稳,被这一扑,抱着永链跌在地上。周围又是一阵惶恐。琅嬅挥挥手,示意她们不用过来,素练使了个眼色,乳母嬷嬷们便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莲心素练和琅嬅母子几人。

莲心先汇报了一下永链和璟瑟的情况,得知他们都已经吃过饭了之后,琅嬅便陪着他们继续玩了一会。琅嬅抱着已经安静下来的璟瑟检查了永链今日的功课,便先后哄着两个孩子睡觉。

璟瑟人小,困得也快,不过一会儿便睡着了。

永链认床,琅嬅便让人将他在潜邸时的那张床想办法搬了进来。璟瑟被嬷嬷们带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琅嬅则陪着洗漱好了的永链在他房间说话。

永链躺在床上,琅嬅给他掖好被角,摸了摸他有些扎手的小脑袋。“明日就要去阿哥所自己住了,怕吗?”

永链憋了下嘴,又摇摇头,带着几分奶音“额娘,我不怕,我长大了。”

琅嬅的心有些酸,眼眶有些热。琅嬅一直安慰自己,就当孩子是去上学了。六岁了,该上学了。

但看着永链那么懂事,她又舍不得了。可是舍不得又能怎么样?若她再狠心一些,一入宫就应该把永链和永璜一样送去阿哥所。可是她舍不得,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就要一个人去住到陌生的地方。

但是她没有办法,这已经是极限了。今天太后是挑了青樱的刺,也许明天就该轮到她了。

她知道太后和弘历从前都希望她和青樱能够势均力敌,能够平衡。所以她们两人,青樱有弘历的宠和爱。而她则可以稳抓府内的权利和地位。

但是如今不同了。

宫里的权力和地位不会只属于皇后。太后若不想放手,琅嬅便会成为她的敌人。

琅嬅轻抚永链,唱着童谣哄他入睡。

琅嬅熬了一夜,时不时想起什么,便连忙吩咐莲心和素练去准备。才喝了两口粥,天又快亮了,琅嬅红着眼亲了亲还在睡梦中的永链,便继续去大殿行哭礼。接连熬了几日,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这一天太后没有来。

琅嬅挑了午间休息的时候将苏绿筠叫到自己身边。

“三阿哥可好?”

说到孩子,苏绿筠原本紧张的神色不自觉带出几分发自内心的愉悦,“回主子娘娘的话,三阿哥很好,今日晨起到现在吃了三顿,顿顿胃口都好。主子娘娘给挑的乳母和嬷嬷也很细心……”

苏绿筠说起孩子停不下嘴,见琅嬅轻叹了一口气便连忙停了下来。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娘娘?”

琅嬅看着她有几分怜悯,却还是残忍的说:“今早起来我已经命人将二阿哥送去阿哥所了。你回去也给三阿哥收拾一下,入夜前也送去吧。”

苏绿筠愣了一下,随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不住的求着:“娘娘,三阿哥才几个月大啊,求求娘娘不要带走他,求求娘娘了……”

琅嬅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但是她自己尚且做不到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答应苏绿筠。苏绿筠不住的磕头,额前一片通红,涕泪横流,琅嬅让素练拉住了她。

“不是我要带走你的孩子,是祖宗家法。我不敢违背,你也不能违背。三阿哥到了阿哥所,随身照顾的乳母嬷嬷都会跟去,不会让他受了委屈。每个月初一十五会抱过来让你见一见。宫里的阿哥都是这么长大的。我们已经偷了这些日子了。现在你也别求我了,早些回去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多和孩子呆一会儿。”

苏绿筠原本怔怔的,听到这里知道再无更改的可能。又向琅嬅磕了一个头,便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新帝登基,先帝皇后却在先帝出殡后死于景仁宫,先皇后的丧事以妃礼草草完结,葬在了妃嫔园陵。

琅嬅抄了一份地藏经,默默的烧了。

她选秀嫁入宝亲王府时,先皇后便已经被先皇幽禁于景仁宫。琅嬅和她没有过接触,但此时却有些为她感怀。

原本以为先皇后死了,太后应该会捧起青樱来和自己打擂台。但琅嬅低估了太后对先皇后的憎恨。

登基大典之后,太后被奉为圣母皇太后。琅嬅为皇后,入宫主持封妃事宜。

过去雍正帝在时总将圆明园的长春仙馆赐予她居住。因此入宫之后琅嬅便选了长春宫。

妃嫔的位份除了弘历特意交代过得几个,其他的琅嬅也都按照她们的身份地位和在潜邸时的受宠程度做了安排。但毕竟宫里还有太后在。所以将一切安排好之后,琅嬅便将名单带去给太后过目。本以为只是象征性的走个过场。没想到太后竟提出让青樱在潜邸为先皇后守孝三年。

太后的这一出,让琅嬅措手不及,她虽很乐意青樱在府中守孝三年。但此时弘历对青樱仍旧情深意重,又怜惜她失了靠山。因此居然为了青樱拒不册封其他妃嫔。

琅嬅这几年早已被弘历时不时的‘壮举’弄得已经免疫了。太后此举虽独断专行了一些。但弘历这个做派却是帮青樱拉了一身好仇恨。满宫不得正位的妃嫔和他们身后的家族都被打了脸。不仅如此,弘历还借口修缮慈宁宫,迟迟没有迎太后入住慈宁宫。

一个住在寿康宫的太后,名不正言不顺。太后憋屈,但弘历不松口,谁敢说慈宁宫已经修好了?

但后宫不宁又是琅嬅这个皇后的责任,为此她只能两边劝和。

对着弘历说:“百善孝为先,君王更因为天下表率,以弘扬孝道。慈宁宫是皇太后名正言顺的居所。皇上雄才伟略,心怀天下,这些日子命人精修慈宁宫,也是为了告诉天下人,皇上以天下养太后,请太后颐养天年。”

又对太后说:“锦兕本就病着,这两日见不到亲生额娘,哭得狠了又伤心气,她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女儿,皇上心爱女儿如同太后心疼皇上。皇上这些日子又要忙着前朝,还要时时盯着给太后修缮的慈宁宫,每日累得睡不了几个时辰。儿臣在前朝之事上帮不上皇上,便只能来求求太后体谅体谅皇上。”

皇帝那边倒是被琅嬅劝动了,大概也是知道拖下去对他自己的声名有碍,过了几日便带着太后去参观了新装修好得慈宁宫。

太后欢欢喜喜得入住了慈宁宫。

琅嬅本以为她目的达成了,应该就会让青樱进宫了。锦兕是真得病得有些厉害,她本就在入宫前咳嗽了一段时间。因为久病,性子也被青樱养的娇了些,之前说她见不到青樱哭到伤了心气也是真事。琅嬅作为嫡母,不免要去关照,这些日子用在她身上得心思倒比用在璟瑟身上得还要多。

但那么大得孩子,早就认人了,哪里是一两句话能哄好得。琅嬅怕她真哭出了好歹,所以才会劝说太后让青樱回宫。

但是没想到,太后一住进慈宁宫后居然下令将锦兕送回潜邸,命青樱好生照料。

琅嬅大惊。

弘历大怒。

第192章 第十世 海兰蕊姬 弘历大怒的表现在于他摔了多少瓷器和其他摆设。但二十七天重孝过后,也并不影响他宠幸其他妃嫔。

是的,在琅嬅几次劝说和前朝隐隐的压力之下。弘历还是给后宫妃嫔们正名了。

而琅嬅在最初的惊讶鄙夷过后,却是不由欢喜。青樱不在,弘历又需要琅嬅去对抗太后,这无疑给了她主持后宫事务的底气,一切再好不过。

冬月,天气渐寒。琅嬅哄睡了璟瑟,又听莲心汇报了永链在阿哥所的情况。便继续听素练汇报关于后宫诸事。

“海常在又派人带信去潜邸了?”

“是,这次只是和娴妃说一些宫中的琐事。”

海兰就是当初青樱在潜邸时提拔的那个绣娘,后来一直住在青樱的院子里。她父亲官阶低微,她在潜邸时又不怎么受宠,弘历甚至都不怎么想得起来她的名字,因此她也是潜邸旧人分封时位份最低的。但琅嬅对这个向来不受宠的女子依旧防备,毕竟她是历史上生了五阿哥的‘愉妃’,愉妃在乾隆的后宫之中虽不算出彩,但她的儿子却是曾让乾隆作为储君培养过的。因此在知道海兰的身份后,琅嬅一直有让人关注她。

不过,她对青樱倒是有几分真情意。当初青樱被留在潜邸。她曾准备回去看望。那时候锦兕病的还没那么重,琅嬅并不希望青樱回来,自然不希望她有什么消息被带回来,便以不符合宫规为由阻拦海兰的出宫。

海兰性子羸弱,一个宫规压下来她便不敢再提出去。

海兰出不去了,但弘历却还是会时常命身边的人回潜邸去看青樱。琅嬅知道弘历对青樱总还是有几分旧情的,何况天下至尊被人压迫着不能见心悦之人,总是会有几分逆反心理的。但如今太后势大,弘历不敢与之正面交锋,琅嬅自然也不敢。

琅嬅虽在宫权争夺上和太后时有摩擦,但却依旧每日带着璟瑟前去请安。

午后,琅嬅换了一身衣服前去和弘历会和。他招了一个西洋画师进宫,准备为自己和琅嬅做一副肖像图。

琅嬅前世的时候曾和一个翻译学过外语,那个翻译留过洋最精通的便是西洋工笔画。隔着百年的时光,再次见到熟悉的东西,琅嬅觉得十分亲切。

琅嬅立于画前细细欣赏,郎世宁的西洋绘画技法加上中式的景致任务,倒让她有种仿佛回到了前世刚到于家时候的那种感觉。

弘历见琅嬅看了许久,仿佛有些看痴了,便笑着问:“皇后若是喜欢,朕命人将这幅画裱了送给你。”

琅嬅笑着谢恩,又道:“臣妾喜欢的可不仅是这幅画。”说着便看了弘历一眼,琅嬅有意引着弘历想偏,对方也果真不负所望。琅嬅这些年一直表现得端庄冷淡,乍然撩拨一下,倒让弘历有些受用。上前牵了她得手和她开始细数往事。

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多甜蜜得回忆,大多看起来浪漫得往事,如今想来大部分竟都是雍正促成得。

“郎大人得肖像图画得真是纤毫毕现,栩栩如生。皇上,能不能给几个孩子们也画上一副?等他们长大了,这也是个纪念。”

弘历应允,琅嬅便让人去阿哥所见永璜永链永璋三兄弟带过来,又让莲心回长春宫抱了璟瑟。

弘历端坐着,琅嬅抱着最小的永璋坐在他的右边,璟瑟一会趴在弘历的膝盖上,一会儿歪歪扭扭的站在琅嬅旁边,永链时不时的拉一下闹腾的璟瑟,大多时候还是安静的站在弘历的另一侧。永璋年纪大几岁,也听话一些,从一开始便老实的站在弘历的左后方。

西洋画在打好基础底稿之后并不需要模特一直守在原地,因此郎世宁画好框架之后,几个孩子便又被各自送了回去。

琅嬅一边将怀里抱着的永璋递给他的乳母嬷嬷,一边柔着声和弘历说:“若锦兕再宫里,今日这热闹也该叫她过来一起乐乐。这孩子向来安静,却也喜欢这种场景。也不知道她现在咳疾好些了没有?每年入冬之后,她的身子总是会虚一些。太后令青樱妹妹守孝,但锦兕是皇上的大公主,总不能这样一直冷冷清清的待在府里。府里总没有宫里方便。”

弘历方才因为热热闹闹得环境而兴起得几分兴致,此时也败了几分。

琅嬅见他沉默不语,也知道他一直没有熄了接青樱回来的念头,但太后不松口,一个孝字,即便是弘历已经是皇帝了也不得违逆。

琅嬅知道皇帝在等自己给他排忧解难,但她偏不。

他沉默着,琅嬅也不再说话,只专心的赏着画看着景,仿佛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回到长春宫,琅嬅命素练去太医院请上几名专精小儿和咳疾的太医一同去潜邸为大公主锦兕请平安脉。并让素练带了好些冬季滋补的药材和两匹新进贡的暖锻去给锦兕。

午膳过后,璟瑟被嬷嬷们带回自己的房间准备睡午觉。琅嬅则拿了一些丝线让莲心陪着她打络子,聊聊天。

琅嬅见莲心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一下,“有什么想问的?说吧。”

莲心伺候琅嬅也有几年了,知道她素来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生气,便老实的问:“娘娘,奴婢不解,您今日为何会在气氛融洽的时候忽然提起大公主?奴婢见皇上似乎不太高兴。”

“是啊,提了他会不高兴,因为他无能为力。但我若一直不提,只怕人家会更不高兴,到时候不贤不慈的就该是我了。”

“怎么会?您和娴妃素无交情,便是什么也不为她做也是应该的,皇上怎么会因为这个而怪到您头上?”

琅嬅一边拿着大红和金色的丝线比划着比例,一边说:“对有些人来说,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或许能舒服一些……何况,娴妃不可能在潜邸待一辈子,皇上对她有情,她总会回来的。”

琅嬅心想,娴妃总会回来,她若和当年初入府邸时一般心气,回来后必是有怨气的。琅嬅将自己该做的都做好,到时候即便青樱有怨气,也撒不到她的头上。

若她真的如前两年那般表现得心性平和,那么举手之劳得交好,琅嬅也不吝于去做。毕竟乌拉那拉家,并没有能拿得出手得男丁。景仁宫皇后暴毙之后,青樱和乌拉那拉家所能依仗得唯有弘历对青樱得那点情分而已。

与其等将来再有贵女入宫,青樱这样得身份对琅嬅而言才是最有利得。

“娘娘,娴妃真的能回来吗?三年的时间可不短。”

“是不短,所以才不能让皇上忘了她。”

莲心不再多问,琅嬅看了看手中小小得平安扣,觉得还算满意,便将它放在小匣子里。这匣子里装的都是她闲时做的一些如意结,平安扣之类得小东西。都是为永链和璟瑟准备得。偶尔做一两个给皇上得装在另一个盒子里。

前几日皇上宠幸了一个南府得乐姬,封做了答应。关于这位玫答应得底细,虽查出来这个女子是走了乌拉那拉家得路子进宫得。宫里大部分的人也都以为这是因为青樱被困潜邸,才推出来一个新人来替她争宠。但琅嬅却总觉得不对。

那几年在潜邸时,琅嬅虽一直推着晞月和青樱争宠,但也知道,晞月对弘历得情意是喜欢,是因为身份地位和相处而产生得喜欢。但青樱对弘历却是爱。她虽从来没有什么逾越得行为,但琅嬅知道,她其实并不能容人。

她拦不住弘历宠幸别人,但却绝不会推女人去给他。否则海兰这样一个清新秀雅的女子也不至于在她屋里住了几年,连名字都没被弘历记住。

到了下午,素练回来了。

“奴婢去的时候,大公主果然咳得厉害。娴妃奉太后懿旨守孝,潜邸供应素俭。因前些日子娴妃娘娘时常传信入宫,太后指其守孝不诚,这些时日潜邸守卫严格了许多。除非皇上身边得人,其余人等不允许为娴妃带信件、物什出入。听说海常在的信件也被拦了大半个月了。还好主子让奴婢带着太医以为大公主请脉为由,那些人才不敢阻拦,否则奴婢可能也进不去。娴妃娘娘让奴婢代她谢过主子大恩。”

琅嬅皱了皱眉,太后如此防备青樱?难道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得事情?或者青樱有太后得什么把柄?

但这个疑惑暂时没有人能为她解答。

几日之后,太后在琅嬅和后宫妃嫔去请安得时候当众提出后宫子嗣不丰是琅嬅做的还不够好的缘故。又提出新帝登基之后所生得第一个儿子为贵子,挑拨得一众妃嫔心思各异。

琅嬅心中冷笑,贵子?如今后宫有长子,有嫡子。太后还提出贵子之说,只怕是觉得后宫太平静了,要给她搞事情?

但即便不满,琅嬅面上还是只能恭谨得认错。太后入宫十几年,宫中遍布她的耳目势力,即便琅嬅早在未出嫁时便通过家族安插了不少人手入宫,但那些人一直蛰伏,从不曾动用过。如今琅嬅入宫时日尚短,不能一击必杀得事情,她不会去做。

琅嬅每日依旧恭恭敬敬的去向太后请安,但宫中一应事务却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极少向太后请示。

太后的贵子之言一出,妃嫔们便每日忙着争宠求子。其中以晞月、金玉妍还有新人玫答应白蕊姬最为得宠。

晞月自抬旗封贵妃之后,虽还是时常会来找琅嬅说说话,但两人之间却不如从前亲密,尤其是青樱被迫留府守孝成了定局之后。她来长春宫的次数就更少了。

这段时间她又和金玉妍走的颇近,两人时不时联手怼一怼白蕊姬。琅嬅因为当年金玉妍偷听富察夫人和素练说话,后来又建议给青樱晞月下零陵香的事情而对她一直没有什么好感。晞月单纯,琅嬅怕她被金玉妍当枪时了。便让素练去叫了她来说话。

莲心从撷芳殿回来。

“奴婢去的时候二阿哥正在习字,已经写了十来张大字,后来奴婢走时,二阿哥便将这些带回来,说让奴婢带给娘娘,让娘娘指教呢。”莲心笑着将手中一直捧着的十几张纸递到琅嬅面前。

琅嬅也高兴,接过纸稿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会,又拿到案前用朱砂笔圈了几个字。又将不足的地方写在一旁,交代莲心明日再去的时候交还给永链。

莲心应了一声,将纸稿放在托盘上,又用镇纸压好了,才又对琅嬅说:“今日女婢也问了大阿哥和三阿哥身边的人。前几日十五,钟粹宫纯嫔娘娘也去撷芳殿看过,三阿哥一切都好,乳母嬷嬷们有娘娘的吩咐也不敢不好好照应。大阿哥那边日常所需供应也按娘娘的吩咐以从前先帝爷阿哥们的份例。只是……奴婢听说大阿哥十分要强,只要皇上到撷芳殿,他便处处都要压过我们二阿哥。”

琅嬅从自己的书架上拿了一本自己之前写的字帖放在放永链纸稿的那个托盘上。

“孩子大了,有心思了也正常。兄弟之间争个高低也是有的。这些你不用管,让撷芳殿的嬷嬷们也不用管。由着他去。只一样,千万别让人饿着他冻着他,让人以此作为攻歼本宫的把柄。”

莲心应是。又问琅嬅:“娘娘,若大阿哥一直这样,皇上难免看重……我们真的不管了吗?”

琅嬅却轻笑:“一个孩子罢了,何至于让你大惊小怪的,他那个身份若是一点心思都没有才叫奇怪。何况,自入宫之后皇上对他的教养已远不如从前在府邸时的那样用心。皇家的孩子......养而不教便足以让他万劫不复了。我啊,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要做,只做好嫡母的本分,让他吃喝不愁就足够了。”

莲心恍然,连忙道:“奴婢明白了,若大阿哥受人苛待,太后也会以此责备主子......奴婢明白了,奴婢定会叮嘱嬷嬷们好好善待大阿哥。”

“一切照旧就好,别太刻意了。宫里没有傻子。”

不一会儿,素练请了高晞月进屋,莲心便退了下去。



第193章 第十世 四季长春 素练给琅嬅和高晞月倒了茶便和茉心分别站在了各自的主子身边。

琅嬅拉住要行礼的高晞月,两人坐好了才说话。琅嬅佯装生气的说:“有些日子没来,你倒是客气上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高晞月低着头拧着帕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是姐姐觉得我太过跋扈,不喜欢我,才总想着让娴妃回来的么?”

琅嬅一愣,随后便问:“是金氏和你这么说的?”

高晞月嗖的抬头看向琅嬅,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琅嬅看她的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心知她还是从前的那个高晞月,便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逗她:“你我二人相处也有七八年了,我素来不爱与府里的人相处,也就和你能说的上几句话。如今你居然因为别人一句话就跟我生分了。罢了罢了,你快回咸福宫去,别在这儿气我了。”

琅嬅这么一说,高晞月倒真的不闹小性子了,连忙和从前一样拉了琅嬅的手便说:“我也一直只和姐姐好的,但是你为什么要让青樱回来吗,你知道的,我就是不喜欢她!“

琅嬅有心让青樱回来,一是因为青樱身份尊贵却家族男丁不济无权,即便有宠在身份上也难以和她抗衡。二是这些年的相处,琅嬅也知道青樱是个只沉溺于儿女情长的小女人,她的追求不过是和弘历两情相悦,情意绵长,这和琅嬅的所求并不冲突。再加上当初选秀之时琅嬅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她对青樱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宫中高位妃嫔的名额是有定数的,有这样一个人占着高位,对琅嬅来说,是件好事。但这个理由显然不能和高晞月说。

因此只能狡辩,“你只和我好,却信了别人的三言两语,哎.....你若真那样想也该直接来问我,无缘无故的就疏远了,这才让人伤心。”

高晞月:“哎呀,我就说嘉贵人这个主意不行!”

高晞月一番解释,原来当初琅嬅去和太后说情让青樱回来的时候,高晞月就有些不高兴,她当时却是第一时间就想来问琅嬅原因,但在路上却碰见了金玉妍。

金玉妍得知了这件事情,便劝说高晞月不要冲动。言语之间又暗示高晞月在入宫守灵得时候太过张扬,惹了皇后不喜,所以皇后才会想要找青樱回来压制平衡她。

高晞月虽然不信,但也有些担忧自己是不是真的犯了琅嬅的忌讳。便准备去和琅嬅解释。但是金玉妍又说让她先不要去问皇后缘由,以免自己猜错了闹了误会,让她和皇后有了隔阂。让她自己观察一段时间,看看皇后是不是一定要让青樱回来。

后来青樱守孝成了定局,琅嬅没有再去太后那里求情。高晞月自然高兴,正准备欢欢喜喜的和琅嬅和好。但是却发生了锦兕那件事情。高晞月虽没有多想,毕竟从前在府邸的时候,琅嬅对这些庶子庶女一向也都是关照的,从不在生活饮食上苛刻他们。但是金玉妍却告诉她,琅嬅这是想通过大公主帮青樱。

于是高晞月就又单方面的闹别扭了。

听了高晞月所说,琅嬅不由在心里感慨。这金玉妍对她的一些揣测之言倒是很准确,她对高晞月所说的那些事情也真不算冤枉了自己。

当初在府邸的时候琅嬅就觉得这个金玉妍心机深沉,对她不喜,也不接受她的示好。又觉得一个外邦女子,也不曾在历史上留下痕迹,所以也不怎么防备重视,直到弘历登基,为了给金玉妍个身份,指了上驷院的金三保做她的义父时,琅嬅才恍然发现,金玉妍就是历史上的金嘉皇贵妃。但无论历史上的金嘉皇贵妃如何得宠,如今的金玉妍,单单‘非我族类’这一条就注定了她不是琅嬅的威胁,因此琅嬅对她有防范,却也不屑去压制。

倒没想到金玉妍在她这里走不通,就去挑拨高晞月了。

琅嬅叹了口气道:“你若早来与我说,我定也会早早就和你解释了。何至于因为这些小事就生分了。一开始为青樱求情,是因为知道皇上放不下她。我没和你事先言明也是我疏忽了。但那时初入宫廷,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一来二去的我也忘了。后来又不见你提起,就以为你也不在意。

至于大公主的事情,你若非说我是为了青樱,那才是冤枉了我。大公主素来体弱,但她性子和顺,即便那时在府里你和青樱有些不睦,她对你我也都是恭敬的。如今她被生母牵连,送回府去,我也不能真的就不顾她的生死了。”

高晞月听到这里,也觉得琅嬅所说和她自己之前所想的一样,更加觉得自己不应该听了金玉妍的话就怀疑琅嬅。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彻底揭开了这个心结。高晞月和琅嬅和好之后,觉得自己之前受了金玉妍的挑拨,才误会了琅嬅,对金玉妍也没有了之前的亲近。

不久之后,宫廷小选,琅嬅之前让族里培养的几个宫女也顺利的选到了她的身边。

宫女年过二十五可出宫嫁人,素练跟着琅嬅将近二十年,一直忠心耿耿,琅嬅不希望她一生蹉跎宫中,便早早地开始为她打算。同样莲心虽跟着她的时间短一些,但一向机敏,这些年行事也从无不妥,永链和璟瑟身边的人都由她统管,深受琅嬅信任。

可是素练莲心一旦出宫,琅嬅身边总不能没有人手,因此五年前琅嬅便让富察夫人挑选合适的人从小培养。琅嬅虽然一直觉得富察夫人手段过狠,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培养出的人对富察家绝对是忠心的。

四个小宫女都是同一年生的,又恰巧都在不同的季度,琅嬅便为她们分别取名青阳、朱明、白藏,玄英。

青阳生在二月在几人之中最长,圆圆的一张脸,五官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却让人看着就觉得是个性子温和可亲的,是富察夫人按着琅嬅的要求培养出来接替素练的。

朱明生在六月,是几个人中长得最好的,即便如今年幼,也能看出长开之后必定容色艳丽。加上性格也开朗活泼,没什么心机,又是富察家门下包衣所出。

琅嬅知道,富察夫人送这么个人进宫,大概有些让她代替绮莹的意思。绮莹在皇帝即位之后因为是琅嬅身边出来的,特别恩赐封了贵人。但她性子软弱,胆小自卑并不太受弘历喜欢。

不过如今说这个还早,若非琅嬅让富察夫人早些送人进宫让素练他们先调教着。朱明应该还会再养几年才送过来。

白藏是琅嬅指明要富察夫人重点培养的。她是琅嬅数年前出府时救下的。本是一个太医家的庶女,那太医因宫廷密事被人灭口。府中妻妾四散,年幼的白藏被她的姨娘带着流浪了一年。后来她姨娘病重身亡,她卖身葬母的时候被出府的琅嬅看见买下。

因那时宝亲王府规矩多,带个女童回去总有许多麻烦事端,便被琅嬅送去了富察家。后来富察夫人来看琅嬅的时候,告诉了琅嬅,她的身世。琅嬅那时因为青樱孕时数次吃坏东西,而深感身边还是要有人知晓医理,正准备培养个医女以防万一。便让富察夫人专门请了人来教她医术,只等学成之后送来她身边。原本以为学医困难,这个孩子怎么也要等莲心出宫时,才能送过来。却不想,她的天赋卓绝,五六年的时间就比外头寻常的大夫要强上许多,大概这也算是家学渊源?

十一月末出身的取名玄英。这是唯一一个不是富察家培养,而是被琅嬅看中意外选中的。因为她的眼睛,像极了琅嬅前世的一个故人,瞳孔色黑而清明,让琅嬅有一瞬的恍惚。

四个小宫女虽是琅嬅亲自选出来的,但也一样按照规矩从三等做起,先由素练带着熟悉宫中规矩。

宫中的生活对琅嬅来说是沉闷却又重复的。每日处理完繁琐的公务之后,听一听孩子们的日常。再了解一下后宫众人们又闹了什么幺蛾子,一天也就过去了。

偶尔叫晞月过来一起说说话,听她发发牢骚。

比如皇上到现在还惦记着青樱,前几天青樱生辰,皇上特意差人送了一枚并蒂金钗给她作为生辰礼物。

比如近来那个颇为受宠的玫答应太过无礼,没有规矩,琵琶弹得不怎么样,还整日只知道狐媚皇上。

又比如最近她又得了什么方子准备试一试。

因为历史上的慧贵妃是无子的,加上高晞月素来体弱,琅嬅想着她应该就是本身体弱不易孕育,所以这些年虽劝着晞月顺其自然,但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只当一切都是注定的。

如今听着她为了求子居然准备试一试那种一看就不靠谱的偏方,琅嬅有些不忍。想着白藏精通医术,便叫了过来为她看看。

晞月见是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不怎么乐意,但看在琅嬅的面子上还是让对方把了脉。

白藏按着脉搏,左右手诊了半盏茶的时间,直到高晞月有些不耐烦了,她才放开手。

“贵妃娘娘脉象微弱且细,面白易乏力,是气血不足的缘故......”白藏说到一半。

高晞月挥挥手道:“你说的这些和太医们都一样,可有什么法子?”

白藏看了一眼琅嬅,才回禀道:“贵妃娘娘的寒症是胎里带来的,需细细调养才能恢复,气血虚弱之症也是一样。”

高晞月数年来医药不断这番话也都听厌了。

“行了行了,都是车轱辘话,我都会背了。”

白藏壮着胆子又说了一句,“不知娘娘平日是谁给看的诊吃的是什么方子?若是娘娘都有按时用药,区区寒症不可能数年不见功效。”

琅嬅也知道高晞月自入府之后调理寒症的药从未断过,按理说太医院的方子怎么也不该如此不见功效才是。这些年高晞月越发的怕冷了,年年都是最后一个换下冬衣的。如今都快四月了,她还得捧着手炉出门。

便也对高晞月说:“白藏年纪虽小,但却是专门学的妇人调理这方面的。不如你让人将药方拿来让她看看?”

高晞月虽不怎么看好白藏,但听了琅嬅的话,还是让茉心回去拿了一匣子的药方回来。琅嬅看着那厚厚一叠药方,更替高晞月觉得心酸。

白藏看过方子之后,一直疑惑得碎碎念:“确实没有问题,都是调理身子的上好药方,而且十分对症。这怎么可能?”

白藏一边看一边指出哪些是有效的,哪些又是寻常补药,其中两张她连连惊叹,说是难得的补身方子,又和高晞月十分对症,最多一年便能见效。

高晞月接过两张方子,拿着旧一些的那张道:“这是我额娘从民间寻来的调养方子。我自小身子比别人弱一些,来了月事后更是遭罪。额娘为此不知道找了不知道多少名医。选秀前额娘从南边请了一个名医给我开的这个方子。一帖七剂喝完之后次月还要复诊调整方子。但是第二个月我就入府了,再请外面的大夫也不方便,加上也有太医了,这个方子就没再用过了。”

又指了一张新一些的,“这是前些日子太医院的院判齐汝开的方子。”

“齐汝?他的医术倒是不错。”

琅嬅对齐汝有些印象,富察夫人曾对琅嬅说过齐汝这个人可用,但琅嬅不喜他太过圆滑的性子,因此并不十分信任他。但他的医术还是值得夸赞的。

琅嬅拿着那叠药方看了看。其实妇人调理身子不过就是那几味药材,根据个人的身体情况增增减减已达到最好的疗效,琅嬅虽不精于医术但基本的一些医理还是知道一些。

这一叠方子除了被白藏指出特别适合高晞月的那两张以外,其他的也都相差不大,只是更庸碌平和些,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效果。

琅嬅将那叠药方放下,问白藏:“这两张,一张你慧主子入府之后就没有再用,一张才吃了不久,便是极好也不作数。除了这两张,其他的方子若按是服药,可有效用?”

白藏所答喝琅嬅之前所想一样,其他的药方即便没有那两张来的精妙,但是只要按时服用,最差两三年也能吃出疗效来。毕竟高晞月入府之后所请的都是太医,即便为求稳妥,有些药方开的温和平顺些,但也怎么都不是庸碌无能之辈。



第194章 第十世 晞月得子 “若方子没有问题,那就是药的问题了。你自入府之后,所用药材都是太医院所开。这些年所请太医也不固定,应该不是太医的问题。药取回来之后都是谁煎药,这个可有固定的人选?”

高晞月指着茉心道:“我的药向来都是茉心管着的。”

茉心道:“主子的药从太医院送来,煎药,送药都是奴婢一手负责的,从不假手于人。”

她说完,琅嬅便道:“那你回去取一幅过来,别让人知道。”

白藏道:“若有煎过的药渣,最好也带过来。”

茉心道:“正好今天出来前主子吃过一贴,那药渣奴婢还没处理。”

不一会儿,茉心带了一包药材和药渣回来。白藏先检查了药渣,发现里面混入了令人气血虚弱的东西。这样的东西长期吃下去别说康复受孕,就是常人吃多了也会慢慢身子虚弱,有碍寿数。

茉心慌了,忙跪地解释道:“娘娘,奴婢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啊?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奴婢的......“

高晞月摔了杯子,骤站起来指着茉心道:“这些年我最信你,便是当初我家里带来的星璇都不及你!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害我?!”

琅嬅见状拦住要伸手去打茉心的高晞月,说:“你先别冲动,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也知道茉心素来忠心,她自你入府就跟着你,谁能收买的了她何况若真是她,刚才她去拿药就该把东西换了。“

茉心也连忙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背叛主子。

琅嬅问茉心:“你慧主子的药平日除了你,可还有谁能接触?”

茉心听了问话,直摇头,“没有,主子的东西奴婢向来小心。何况是药,每次取回来之后便锁在柜子里。那柜子就一把钥匙,我也是随身携带的......奴婢也不知道,真的不是奴婢。”

白藏此时也反复检查了那副完好的药材和包药的纸包,对琅嬅道:“主子,是这包药本身就有问题,而且这里面有问题的药材不是后加进去的,而是在抓药的时候就一起包好了才送来的。”

药材送来的时候边有问题,这也就洗脱了茉心的嫌疑。但就如之前所说,高晞月这些年看过的太医和大夫也有十几个了,总不能各个都被收买了来害她。

药方都是好方子,但偏偏抓过来的药却都是有问题的。高晞月当下就嚷嚷着有人要害她,要去找皇上做主。

琅嬅却想也没想就拦住了她。

“晞月,你先冷静一下!”

“姐姐,你叫我怎么冷静?我天天一顿不落的吃药,就是为了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才知道我吃的药居然一直都有问题,是有人一直在害我!”

高晞月眼眶发红,咬牙切齿的说着,眼泪不住的流淌。

琅嬅和她相交多年,怎么不知道她这些年的心酸。她们同年入府,青樱怀了大格格之后高晞月就开始求子心切。这些年坐胎药,补药吃了不知道多少。就连当初琅嬅怀孕前用过的那几个养生方子,明知个人体质不同不一定有用,她也殷殷切切的求了去。

在白藏看了方子说了那番话之后,琅嬅就已经有了几个猜测。

有能力让高晞月在入府后不久就中招而且有可能会这么做的人,无非就那几个。

身为嫡福晋的她,为了避免妾室先于自己有孕,对晞月下手最有理由也最容易。但是琅嬅知道自己没有做过。

其次青樱,高晞月和她一同入府,又一直为了争夺弘历的宠爱而别苗头。青樱有理由害她,加上当年的景仁宫皇后,即便她被禁足但是在宫廷中数年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势力,她若帮着青樱下手,那么只是加几味药材还是很容易的。可高晞月最新的药里却还是有问题,说明这个人还能操纵太医院,但青樱留在了潜邸,景仁宫皇后已死,因为太后的命令,青樱这几个月想往外传信都难。她若能操控太医院的人给高晞月下药,也不至于前阵子连大格格的用药都只能用次一等的了。

然后是弘历。高晞月沉溺情爱,或许相信弘历对她也有几分真情,但琅嬅却看的清楚。高斌得用,高晞月才能一直‘受宠’下去。可弘历再不喜欢高晞月也不至于给她下药导致她不孕。毕竟高斌还没有到权倾天下的地步。可他毕竟是皇帝,当初不知道,如今未必不知情。

最后就是太后了。

先帝时,景仁宫皇后被禁,如今的太后当初的熹贵妃执掌内廷。她能指使的动太医院。而且琅嬅曾听富察夫人说过,当初太后的大女儿端漱公主和亲,其中就有高斌力荐的缘故。

至于当年府中其他人,即便有心害高晞月也做不了连续七八年下药的这种水磨工夫。

如此一来到只有太后最可疑。

琅嬅让茉心素练和白藏退下,自己拉着高晞月到了里间,将自己的猜测和她说了一遍。高晞月目瞪口呆的愣着流了半天眼泪才道:“会不会就是青樱?”

琅嬅摇头道:“不会,你也知道大格格的身子。上个月忽然降温,大格格又有春咳得习惯,若不是我让素练送了药去,还不知道太医院送去得药材居然大半都是次一等得。青樱别的不说,但拿大格格当命一样疼惜你总是信得。她若有能力给你换药,还能让大格格受这样得委屈?”

“我去告诉皇上,就算是太后也不能这么欺负我,皇上一定会为我做主的。”高晞月说完又要往外去。

琅嬅无奈的拉住她,“你怎么总是这样冲动,这件事情不过是我们在这里分析猜测所得出的结论,你有证据证明就一定是太后做的吗?就算你找到证据,那也是太后!你能拿她怎么样还是皇上能拿她怎么样?皇上素来喜爱青樱,却因为太后的懿旨不得不让她留在潜邸守孝。

就连大格格都一句话被送了回去。可见皇上如今也不能违逆太后的懿旨。

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不是为了让你去和太后理论去找皇上主持公道。这是皇家,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说,何况只是猜测?你今日去找皇上闹,明日就可能重病暴毙以遮丑闻。”

琅嬅看着高晞月的样子实在可怜,便柔声的问她:“你是想要大闹一场讨个公道还是调理好身子要个孩子?”

高晞月抚着平坦的小腹,擦掉不断滚滚而下的眼泪,哽咽着说:“孩子,我当然想要一个孩子。”

琅嬅亲自拧了一条帕子让她擦去已经哭花的妆容。

道:“既然想要孩子,那就不能吵不能闹。皇上喜欢温良恭顺的女子,你若将这件事情闹出去,只会让他不喜。

太后那里,你也要如从前一般敬重。

今天的事情你就当不知道,往后照旧看太医,照旧吃药。每次取回来的药,我会让白藏去帮你挑拣处理。刚才白藏所说你也听见了,若是好好吃药,两三年便能调理回来了。

过几日让你娘家的人来一趟,让他们替你物色一个医女进宫伺候。这件事情悄悄的,也别让别人知道,明白吗?”

卸去妆容的高晞月,肤色透着不健康的苍白,唇色很淡,大哭了一场眼眶发红,加上她素来纤细瘦弱,看着实在是有几分可怜。

她哑着嗓子问,“就这么算了吗?”

琅嬅拉着她坐在自己的化妆镜前,替她选了脂粉敷面,又挑出一盒适合她肤色的胭脂,道:“圣祖爷曾送给先帝四个字“戒急用忍”。

太后到底要估计皇上的想法,所以才没有直接给你下毒,而是用着这种法子。而你要做的是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先向着最想要的那样东西去努力。其余次要的东西,等目的达到了再去考虑。嗯?”

高晞月点点头,接过琅嬅递给她的螺子黛,描摹了眉毛。又抿了唇脂。这才站起身来,向琅嬅道:“姐姐,我都听你的。我会忍住。”

那日和高晞月一袭话后,高晞月重整妆容神色如常的回去了。之后的日子她也一直按着琅嬅所说照常看太医照常抓药,只是所有药都是由白藏挑拣后才交给茉心煎煮。

但高晞月所用之药被换这件事情也给琅嬅敲响了警钟。她虽安慰高晞月时冷静,但事后自己也觉得脊背发凉。她庆幸自己早早的让家里培养了白藏。

此事之后不仅她自己所用之物都有白藏检查就连永链和璟瑟的平安脉也都是太医把过一次之后再有白藏确认一次。

入春之后蛇虫鼠蚁的也开始复苏了,琅嬅命人做了驱虫的香包分发各宫。适逢永链休沐日不必上课,她便亲自去阿哥所接他回长春宫。

璟瑟年纪小,自除夕之后就没见到哥哥,闹了两日又将人忘了。如今见着虽不认识却也欢欢喜喜能玩到一起去。

去阿哥所的时候琅嬅也遇见了苏绿筠。听莲心说苏绿筠每逢能见三阿哥的日子必定风雨无阻的过来。每每见完又要心疼难过半天。即便三阿哥在阿哥所被伺候的很好,但她也总是不放心的。

对此琅嬅十分能理解。永链已经能表达喜恶了,琅嬅对他自己住在阿哥所尚且不放心,何况连话都还不会说的三阿哥。

琅嬅有心想求弘历让各宫自己抚养阿哥,但想到永璜无母,若二阿哥三阿哥都被接走,到时候留他一人只怕弘历不会乐意。便问了高晞月是否愿意收养永璜。

毕竟如今后宫,有资格抚养大阿哥的只有琅嬅和高晞月。琅嬅因为前世的缘故不想再抚养别人的孩子。虽然永璜的生母不会再出来和她抢孩子,但毕竟永璜是长子,自己的永链是二阿哥。若她收养了永璜,对永链的将来必定会有一些影响。何况她一直抱着对永璜放任自流的态度。

高晞月倒是坦白。琅嬅一问,她就答应了下来,还说民间有带子的传说。希望能在收养了永璜之后再有一个自己亲生的孩子。

高晞月既然愿意,琅嬅便向弘历提了自己的打算。弘历幼时无生母照顾,吃了不少苦,因此琅嬅一提出,他就同意了琅嬅和苏绿筠将阿哥接回自己宫里抚养。只是对于高晞月抚养大阿哥一事并未答应,只说自己要再考虑考虑,并问问永璜自己的意思。

琅嬅回到长春宫没多久,苏绿筠便已经接了永璋回去,并来给她谢恩了。

过了几日弘历同意了高晞月收养永璜之事。高晞月求子数年,如今这个虽不是亲子,但也足以让她欢喜。当天便高高兴兴的将咸福宫位置采光最好的东偏殿收拾出来,又亲自去接了永璜回去。

高晞月性子天真单纯,她想要对一个人好,就是拼命的给对方所有她觉得好的东西。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

诸瑛死后,永璜虽名义上被弘历带去前院亲自照顾,但也不过是多派几个奴才跟着,日常多问上几句而已。哪里会事无巨细的照顾到他的日常。而入宫之后,琅嬅虽吩咐人不要苛待大阿哥,但供给也只是按照规矩不多不少罢了。

因此高晞月的一番热忱倒是很让这个孩子感动。没两日便十分亲近了。

莲心问琅嬅:“主子不是曾说过要对大阿哥放任自流吗?怎么又忽然帮他找了养母?还是贵妃娘娘?这样大阿哥的身份只怕就更高贵了。”

琅嬅道:“晞月对大阿哥好么?”

莲心回:“贵妃娘娘对大阿哥自然是好的。大阿哥长个子拔尖儿看着瘦了些,她便一日几顿山珍海味,燕窝汤羹点心的给补上。昨日又开了自己的私库给大阿哥挑喜欢的玩意儿。还亲自给大阿哥做了风筝,说要端午那日一起去放,便是亲生的也就是这样了。”

“是啊,晞月喜欢这孩子,便惯会宠着他。她高兴,那孩子也高兴。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

琅嬅知道莲心想说什么,不过这些她并不担心,便打断她的话道:“可是只要我在,身份上谁也贵重不过永链。”



第195章 第十世 青樱回宫 永琏入学之后便十分刻苦,琅嬅对他的作息自他幼年时便定了规矩。除了要求他每日睡眠不得低于四个时辰。又规定不论如何每日必要抽一个时辰的时间去锻炼身体。

从前大多是在琅嬅的指导下自习,即便后来弘历找了人来为他和大阿哥开蒙,那时间都是够用的。

但自从真是入学之后,为了比过和他差不多年纪的永璜,便花了更多时间在课业上。每次回到长春宫总要和琅嬅抱怨时间不够用,要求把那一个时辰锻炼的时间取消掉。

琅嬅虽不知道历史上的永琏是怎么夭折的。但经常锻炼,身体健康的孩子总能降低一些生病的风险,因此对此很坚持。只是帮着永琏重新规划时间。但孩子的睡眠和运动却是不能减少的。

弘历知道后还笑说琅嬅‘慈母多败儿’。以圣祖、先帝和自身做榜样,说他们当年在宫里读书都是学习到三更,寅初便要起来去上早课的。哪里能睡够四个时辰。琅嬅就说永琏开了骑射的课程,便将锻炼的那一个时辰取消了。但十二岁前睡眠的时辰还是不能少的。弘历对此不可置否,琅嬅便当作他赞同了。

入夏之后琅嬅便开始给素练备嫁了。素练满人出身,如今又是长春宫的掌事姑姑,年前琅嬅放出风声让富察夫人为素练物色人选得时候便有不少人上门提亲。琅嬅自己没得选择,便希望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这个姑娘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所以自富察夫人选定几个人之后,便让素练出宫去自己相上一眼。素练早年总说不肯出嫁,这些年被琅嬅潜移默化的念叨着,到不怎么排斥嫁人了。不久前从富察夫人挑出的几个人选中选了和她一样出身满人的三等侍卫多拉尔敏克。

她的这个选择倒是让琅嬅有些意外,毕竟富察夫人选的几个人中这个的条件并不是最好的。但素练却说这是唯一一个守宫门的,总能第一时间知道些宫里的消息,和宫里也有关系。这样她即便出嫁了,也能帮得上主子。而且她也看过本人,是个老实可靠的,即便没有大出息,也不至于惹祸。

半个月后,素练出嫁。她出嫁之前虽一直尽心培养青阳,但青阳即便再沉稳,年纪也摆在那里,服不了人。论资排辈,莲心成了长春宫新的掌事姑姑。

不过这些年莲心大多负责替琅嬅管束永琏和璟瑟身边的人,所以即便如今她升职了。但贴身的事情还是青阳做的比较多。青阳手巧,擅长梳头,也很会做点心。但琅嬅最喜欢她的一点便是她超越年龄的沉稳。好象宫中经年的老人一般,从不会多嘴不该说的话,也从不好奇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

就比如她第一次‘意外’看见琅嬅在房中练习飞刀,也只是眸光闪了一下,面色丝毫不变,事后也从不曾多言。并且在素练为了试探她而故意没将靶子放好的时候,她自己主动将东西藏好并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琅嬅的身份注定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私人空间可以重拾前世的功夫。唯有飞刀这样当年程锦云教她的技能,在此生可以私下里偷偷的练一练。

琅嬅常年习字的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保持腕力。

她会飞刀的这件事情从前只有素练知道,因为她要为琅嬅准备器材和销毁用坏的物件。如今接手这件事情的便是青阳。

素练出嫁后不久,白蕊姬被查出有喜,晋为贵人。

白蕊姬从前便自恃清高,性子颇有些嚣张跋扈,和高晞月还有金玉妍时常起冲突。如今有孕就更加目中无人了,时常借着身孕将皇帝从别人那里拉走,惹得后宫众人怨声载道。告到了琅嬅这里。

琅嬅安抚了众人,又请了太医每日前去为玫贵人请脉,暗示她不要再没病装病搞这些小动作。但白蕊姬作妖依旧。

又因为当初太后的贵子之言,甚至时常找借口不向琅嬅行礼,想以此激怒她,琅嬅虽不将她看在眼里,但高晞月却为她打抱不平。两人数次当众口角。

琅嬅感念高晞月的维护,所以时常在白蕊姬和皇帝告状之后替高晞月说情。

没多久太后便以此唯有责备琅嬅不能好好管束后宫。琅嬅悉心领受这无端的职责,随后恍然这白蕊姬大概是太后的人。

毕竟琅嬅自入宫之后便稳抓后宫权柄,再加上弘历的暗中支持,太后一直都没能从她手中占到便宜。而这个白蕊姬的出现,就是为了搅乱后宫,让琅嬅无暇他顾,太后有机可乘。

玫贵人的龙胎怀到四个月的时候,依旧时常以腹痛胎动为由争宠。但高晞月却似乎没有原先那么生气了。琅嬅本以为她是习惯了,谁知一日,琅嬅和她聊天叙话的时候,高晞月脱口而出‘她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是个痴傻的!’

琅嬅见她说的语气不似赌气说出口的冲动之言,便追问了几句。高晞月才说出。

原来玫贵人在怀孕之后听说多吃鱼虾贝类可以使孩子出生后聪慧,所以每顿吃食必有鱼虾。

但她多次冲撞琅嬅和高晞月,令高晞月对她愤恨不已,便在她所食的海鲜之中下了微量的水银,想要让她即便生出龙子也是个痴傻的。

琅嬅劝她:“你如今膝下养着大阿哥,自己也调养着身子了,难道不想将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玫贵人行事不逊,你针对她可以,但若真的伤了无辜的胎儿,难道就不怕将来有损阴德?”

琅嬅说完看了一眼高晞月的肚子。高晞月捂着肚子,瞬间就态度软了下来,一副要吓哭了的样子道:“不,我不想的,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姐姐,怎么办?真的会报应在我的孩子身上吗?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那水银你下了多久了?可有别人知道?”

“这事我是让茉心去办的,再没有别的人知道了。”又喊了茉心来问水银下了几天了。茉心说十日。

琅嬅又叫了白藏过来,问清了茉心每次下药的计量。白藏估摸了量和日子便道:“以茉心姐姐所说的量来看,又经过鱼虾一道,且玫贵人如今并无症状表现出来,应该没有大碍,也不会影响到胎儿。”

高晞月这才放心下来。琅嬅交代她再不可这样鲁莽行事了。事关孩子,即便孩子如今还没影呢,高晞月也诚惶诚恐地表示再也不敢了。

高晞月离开之前,琅嬅让白藏又给高晞月把了脉,知道她的寒症有所缓解,茉心也连忙表示如今贵妃这两个月的那些日子没有以前那样痛了。

高晞月知道自己下水银的事情还未影响到玫贵人又听说自己的寒症有所缓解,总算放心下来,满心欢喜的离开了长春宫。

然而几个月后,玫贵人却开始出现口舌生泡等各种症状。琅嬅之前曾听白藏说过这些症状,便以为高晞月还在下药,就叫了她过来问话。高晞月再三表示自己为了孩子绝对没有再下药之后。琅嬅知道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她,便只当玫贵人氏怀孕了火气旺盛所致。毕竟每个人孕期症状不同。便也不再放在心上。

第二年春天,玫贵人艰难的生下了一个阿哥。因是乾隆朝诞生的第一个皇子,加上之前太后所说的贵子之言。玫贵人晋升成为玫嫔,四阿哥取名永琋。

永琋出生之后太后对这个孩子表示出了极大的喜爱之情。并建议皇帝为这个孩子办一个盛大的满月宴,邀请皇室宗亲内命妇共同参与。

琅嬅便借此提出既然如此不如让娴妃和大公主锦兕也回来吧。

弘历自然是愿意的。太后要抬举玫嫔和四阿哥,来打压琅嬅,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驳了弘历的面子,便只能同意了这个建议。四阿哥满月宴前一日,青樱终于离开潜邸来到了宫里。

琅嬅将她安排在了如今后宫最精致豪华的翊坤宫。

海兰自入宫之后便一直待在延禧宫,即不受宠也不出挑,除了例行请安,一直沉默的像个隐形人一样。如今青樱回宫了,她才首次主动出来走访,去了翊坤宫拜访。

下午,青樱带着大格格来长春宫向琅嬅谢恩,感谢她一直以来的照顾。琅嬅见她果真不似早年那般张扬,便也对她十分和颜悦色。又细细的问了大格格的身体情况,才让莲心送他们离开。

四阿哥的满月宴之后不久,仪贵人绮莹查出怀了两个月的身孕。谁知适逢惊蛰,她住的景阳宫居然冒出了毒蛇,把她吓得动了胎气。

宫中出现蛇本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何况还是毒蛇。皇帝敏琅嬅彻查此事。琅嬅见本就胆小的仪贵人因为此事变得胆战心惊,知道她这样下去只怕胎儿难保,便索性将她迁到长春宫的后殿住着。

琅嬅查出仪贵人所住的地方被人涂了招惹毒蛇的蛇莓汁。但调查了前后几日出入景阳宫的人,却一直没有线索。又因为高晞月身边的双喜会驯蛇。高晞月因此而被怀疑。

但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仪贵人在琅嬅的照料下胎儿已经稳定了。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高晞月向琅嬅表示自己并未指使过双喜去做这件事情。琅嬅相信高晞月,毕竟当初玫嫔之事她就已经立誓绝不会在对胎儿下手了,如今仪贵人有孕,更和她无冤无仇的,她自然更加不可能去害她。

此事表面虽然不了了之,但琅嬅却没有就此放下。毕竟如今这样的情况算是高晞月背了黑锅,背后真正做这件事情的人还未查出,琅嬅实在难以放心。

尤其是两个孩子身边,再次被琅嬅叮嘱每日不论日夜绝对不能低于两个人随身守着以防万一。

而青樱回来之后,于琅嬅而言,后宫的格局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如今后宫的妃嫔,除了白蕊姬,其他诸人都因各种原因对她或亲近或尊敬。

但对她们来说,确实天翻地覆的区别。大概是小别胜新婚。这将近一年的分别,弘历对青樱的宠爱再次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一个月几乎大半的时间都留在她那里。即便不去留宿,也会时常叫她去养心殿伴驾,或者陪着她吃顿饭什么的。

一时间后宫的酸气简直要冲破云霄。

太后令琅嬅告诫弘历雨露均沾,想让她去出这个头来两边不讨好。琅嬅面上答应了,但却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去为难青樱,反倒私下安慰了她一番。叫她以照顾好皇上为本份,其余的不用担心。

皇帝宠幸妃嫔最主要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开枝散叶。如今前后白蕊姬刚刚诞下四阿哥,后有仪贵人身怀有孕,就算太后想要以此为难琅嬅也不好明目张胆。琅嬅便借此,不爱听不想做的就装作没听懂。又让太医院为各宫侍寝妃嫔熬制坐胎药,为了避嫌琅嬅特意点了多名太医共同负责,其中不乏弘历的心腹。

弘历对琅嬅的贤惠大度十分满意,除了不时令人送来诸多赏赐。还在一日私下告知琅嬅,他早已将永琏的名字放在正大光明匾后了。

琅嬅从后世而来,也曾看过清史上这一段的记载,所以内心并不惊讶。但却依旧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再三替永琏谦逊推脱,只说皇上还年轻,不必如此着急定下储君。

但弘历说自大清入关以来便无嫡子即位的先例。他希望自己能有这个福分,又说永琏聪慧,自小便可看出其仁厚,又能上孝下悌,总之他十分满意。

琅嬅本就觉得自己的孩子确实优秀,毕竟这样小的年纪就能这么自律,光这一点就让她十分骄傲了。又觉得过分推脱谦逊对永琏来说也不公平,便说是弘历教育的好。

两人就儿子互吹互捧了一番之后,璟瑟午睡醒了。

锦兕因为身体远缘故性子内敛安静,弘历虽在子女之中最为怜惜她,但也同样喜爱活泼可爱的璟瑟。

小丫头一醒来知道皇阿玛来了,便小跑着扑过来抱大腿。看见琅嬅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悦,才放开‘大腿’,似模似样的请安。

琅嬅见了含笑向皇上请罪,说自己宠坏了女儿,定会好好教她规矩的。

弘历便说:“璟瑟还小,不着急拿规矩去约束了她。等过两年孩子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第196章 第十世 贵子永琋 四阿哥永琋虽是背着贵子之言出生的,但她的生母毕竟出身南府,身份卑贱,太后为了抬举四阿哥便不时将四阿哥带在身边抚养。

想着当初太后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送出宫去抚养了,如今居然有耐心抚养孙辈,不仅琅嬅能看出太后的‘良苦用心’就连皇上也看得明白。

可就算清楚又能怎么样,不论是琅嬅还是弘历都要虚与委蛇,表示这是四阿哥的福气。

在长春宫养胎的仪贵人胎相逐渐稳固,但当时毒蛇之事却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幕后之人。让琅嬅觉得似乎有毒蛇在暗中伺机而动。

心烦意乱难以平静的时候她便会让青阳在房内布置上靶子。琅嬅扔飞刀的命中率是前世就已经练出来了的。今生为了增加难度和隐秘性,所用的靶子和飞刀都越来越小。

端午过后,盛夏暑热,又是蝉鸣不绝得季节。入了宫琅嬅也不方便再让宫人去四处粘蝉,这是入宫后得第二个夏天,琅嬅已经习惯了不睡午觉了。每天得这个时间她大多都是看看书打发时间或者如今天一样练练飞刀。

十二柄小指般细小精致得小刀,密密麻麻得扎在靶子上入木三分。半尺宽得小靶子上画着一个红红得圆心。琅嬅叹了一口气,拉下遮着眼睛得白帕。

青阳眼含崇拜得看着琅嬅道:“主子,又是全中靶心。主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蒙着眼睛都能命中目标。”

说完快速得将靶子上得小刀拔出摆在小托盘上递给琅嬅。琅嬅却摆摆手示意她收起来,“定点飞刀并不难,活动得才有趣。”

青阳以琅嬅得身份若被人知道她有这一手飞刀绝技也是一种麻烦,因此便不再多言。怂恿主子做危险得事情这种话她不会说。

八月金秋,琅嬅和高晞月青樱等人坐在大殿商量着今年中秋家宴得宴会名单和节目安排。琅嬅坐在上首视野宽广,远远的便看见莲心疾步走来,等到了门前才缓缓而行,站在门口等候。

琅嬅见她似乎有急事禀告,便又说了几句就散了聚会,让众人各自回去。

等到人都走了,莲心才走到琅嬅身边轻声道:“小枝那边传来消息,太后那边透出消息,太后说自己进来精神不济,准备在后宫找人代为抚养四阿哥。”

“前阵子太后娘娘和皇上说因为养了四阿哥还得玫嫔和亲子分离,要替玫嫔求个恩典,封她为妃。如今即便她不想养了,也该将孩子交还给玫嫔啊。”

莲心道:“主子,小枝那边说虽不确定,但结合太后的打算,大概八九不离十。四阿哥先天不足,是个痴儿。”

琅嬅皱了下眉,道:“怎么会?我虽没见过几次四阿哥,但看着是个乖巧的,不像是有什么问题啊?而且太后一直对四阿哥十分看重,谁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小枝在慈宁宫素来不显,按着主子的吩咐,从不敢往太后身边凑。这次也是听照顾四阿哥的乳母说起四阿哥越大反应便越发迟钝。小枝为了确认,趁着打扫偏殿的功夫偷偷试探了一下。手从眼前晃过都不会眨眼。”

琅嬅静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般道:“四阿哥快六个月大了吧?贵子啊,好好的贵子,被太后养了六个月忽然傻了,你说太后会怎么做?嫁祸于人?嫁祸给谁才最合理?最有益?”

莲心语气急促了几分:“主子是说?”

琅嬅没有回答莲心,只在心里想:

“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先前我以玫嫔身份不够压制了她的位份。若太后以玫嫔身份不足以抚养皇子为由将四阿哥交给我,作为嫡母,我很难推脱。但我膝下有永琏和璟瑟要照顾,若我不愿,其次便是青樱。

锦兕快十岁了,是个大姑娘了,但青樱无子,想必太后一说,不论青樱或者弘历都会同意。孩子到了青樱手里,不论是一天还是一夜,只要被人发现出了问题就都是青樱的责任了。”

琅嬅不再多言,快速站起来对莲心说:“更衣,我要去见皇上。”

莲心以为琅嬅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弘历,心里也觉得还是早些让皇上知道的好。

琅嬅到了养心殿,却绝口不提四阿哥之事。只和弘历说中秋家宴之事,又说道太后的小女儿恒媞那几日一般也都住在宫中。说到恒媞和锦兕璟瑟年岁相当,如今宫中能玩在一起的姐妹也不多,想着要不要让恒媞和锦兕她们一起住几日,姑侄几人亲近一下。只是不知道太后的意思。又说了几句几个阿哥们的事情。

总之,将关于中秋家宴安排的正事说完之后,便开始和弘历东一句西一句的话家常。

听琅嬅不时提到太后,弘历想着也有几日未去慈宁宫请安了。便准备去向太后请安,琅嬅说自己也准备就恒媞公主的事情和太后商量一下,便一同前往了。

两人到了慈宁宫先向太后请了安。

等到弘历和太后说的差不多了,琅嬅才将自己刚才和弘历说的想让恒媞和锦兕她们一起住几天,姑侄亲近一些的打算向太后提了提。太后对此倒是没有意见,又说自己让人在慈宁宫准备几间屋子,到时候让锦兕和璟瑟过来和恒媞同住几日。

琅嬅对此倒是没有意见。

说完这件事情,弘历准备看看四阿哥。太后身边的桂嬷嬷说四阿哥睡了。

琅嬅和弘历说了半天的家常,弘历此事正是一片慈父心肠,便说:“不碍事,我去看看,不吵醒他。”

太后也不好拦着皇帝看儿子,于是便让人带弘历去四阿哥屋子里。

琅嬅和弘历到四阿哥屋子里的时候,嬷嬷们倒是都很兢兢业业。弘历看向摇篮里的四阿哥,倒是巧了。四阿哥睁着眼睛,没睡,不哭也不闹看着上方,仿佛在看着皇阿玛。

弘历见此便将孩子抱起,琅嬅一边说:“四阿哥真正是乖巧,永琏如今虽懂事了,但当初像这么大的时候醒来哪儿有不哭的,总要哄上半天。璟瑟就更别提了。难怪太后偏疼他,便是我见了也觉得喜欢。”

说着便解下腰间配着的玉佩。那玉佩下面结了穗子,晃晃荡荡的小孩子最喜欢去抓这些东西。但四阿哥却愣愣的没有反应。

琅嬅取了护甲,用指腹轻轻颠了颠四阿哥的小手,仍旧晃着玉佩去逗四阿哥:“永琋小乖乖,看看这个玉佩喜不喜欢啊?抓到了皇额娘就送给你哦?”

弘历从前就见过琅嬅这样逗永链和璟瑟,这么大的小孩子就是爱抓东西的。因此他也来了兴致,取下自己的玉佩也哄着道:“你皇额娘那个是女子佩戴的,永琋是不是不喜欢?要不要皇阿玛这个?”

说完也在永琋面前晃着。

但四阿哥依旧毫无反应。琅嬅看向照顾永琋的乳母,见她们神色慌张,便知她们对四阿哥的状态都是心知肚明的。

弘历此时也看出了不妥,冷眼含冰的看着几个乳母嬷嬷。琅嬅道:“从前臣妾曾听说有些乳母为了方便伺候,给小主子喝安神的药物,以免哭闹不休,自己被主家责骂?如今四阿哥这个样子,是不是你们对四阿哥做了是那么?!”

琅嬅说到最后,话语里也带上几分怒气。

弘历瞪着跪了一地抖成一团的嬷嬷,心里信了几分琅嬅所说。想着自己的皇子竟被这帮奴才暗害,咬着牙根吐出一个字:“说!”

那些嬷嬷乳母定然早就被太后封过口,即便吓得要死,也只是磕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琅嬅便劝弘历,“先叫太医吧,这些刁奴交给慎刑司问话就是了,皇上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琅嬅这边说完,弘历将四阿哥交到琅嬅手里,不用他说,王钦在琅嬅话音刚落的时候便已经让人去传太医了。而弘历则走到跪在最前面的那个面前,抬起一脚,狠狠踢去,喝道:“说!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给四阿哥下药!”

那个被踢的人,当场吐了口血便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虽还没死,但显然被弘历这一剂窝心脚踢得厉害,那人已经疼得起不来了。

琅嬅心知这些人也算无辜,但总归不是这些人死,就是另一批人死,宫里得荣华富贵总是伴随着高风险得。

四阿哥得痴症瞒不了多久。若她不尽快行动,在四阿哥还在太后宫里得时候将这件事情戳破。那么只要出了慈宁宫,这件事情就有大半的责任要落到她头上。

而琅嬅最怕的不是将四阿哥痴傻赖在她头上,而是担心太后会为了隐瞒此事,而直接设局弄死四阿哥再嫁祸给她。

与其面对未知的恐慌,不如先动手将事情摆在明面上。

否则一旦背上谋害皇嗣德罪名,别说她自己,就连永琏和璟瑟的将来都会受到牵连。这种事情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琅嬅都会选择将他掐死在萌芽里。而她若直指太后,便是不孝,因此只能拿这些奴才说事。

况且今日事发,就算查出和太后有关,这些人也是活不成的。

弘历盛怒之下,终于有人承受不住颤抖着准备交代:“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不是奴婢啊,是四阿哥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这句话一出口,弘历更加怒不可言。

此时太后和太医都到了。

桂嬷嬷接过琅嬅手中的四阿哥,抱着由太医诊脉。

因为是到慈宁宫出诊,太医院自然不敢怠慢,来的是正是齐汝。

太后自然知道今日弘历过来看四阿哥,若四阿哥醒着,那这件事情必定就瞒不住了。所以在来的路上她便已经在思索对策。但孩子在她这里养了六个月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可是她又那里能想的到,这个初时看起来比寻常孩子乖巧安静许多的孩子,居然会越大反应越迟钝。

等到她发现准备脱手的时候,居然先一步被皇帝发现了。她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边劝着他心平气和莫要气坏身子的琅嬅,总觉得这件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

太后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问琅嬅:“皇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让皇上生了这么大的气。”

琅嬅就刚才的托词道:“回太后的话。儿臣和皇上来时见四阿哥醒着,便拿了玉佩逗四阿哥玩耍。谁知四阿哥竟怔怔的毫无反应。儿臣曾听人说有些乳母为了讨好主家,让主家觉得自己会带孩子,便给小主子灌安神药,让孩子比寻常人安静乖巧些。儿臣还没开口问,这些奴才便心虚的一直发抖。

想必是她们做了什么才这般害怕。”

又指着刚才开口的那个嬷嬷说:“谁知这个奴才竟为了推脱责任说四阿哥是天生的......这般。

四阿哥可是太后娘娘亲口说过的贵子。此人居心叵测,实在难怪皇上这么生气。”

琅嬅看着太后面色不善,说到这里便不说了。

齐汝此时也早已不负刚才的冷静,手虽还稳,但额头却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凝结着一颗颗滴下。

以他的医术自然已经把出四阿哥并不是服了安神药的缘故。但就如琅嬅所说,四阿哥贵子之说可是在那场满月宴上几乎算是隐晦的昭告天下了。

如今若说四阿哥天生痴傻,他怎么敢说?

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居然天生痴傻,这不是天谴吗?一旦说出口,他的命能不能保住就难说了。

齐汝迟迟不敢说话。心里不断懊悔,若是知道会碰上这桩事情,他宁愿折了自己的手告病在家。

琅嬅见他这副样子。便知这齐汝是个聪明人,已经想到这件事情的后果了。

琅嬅去养心殿时带着莲心,从养心殿来慈宁宫时便已经找了借口让莲心回去照看璟瑟。因此她身边的人都不在场。此时这个场面,琅嬅便对弘历说:“皇上,这些奴才先拖去慎刑司吧?”

弘历一挥手,那些乳母嬷嬷便哀嚎着被拉了下去,王钦还算聪明,立刻让人将她们堵了嘴。

琅嬅示意王钦出去在门口守着。太后也让桂嬷嬷出了门。

屋里便只剩下太后,皇帝,琅嬅,齐汝和躺在床上懵然不知依旧怔愣着的四阿哥。

第197章 第十世 琅嬅教子 齐汝是室内唯一跪着的人,他的身子伏的很低,额头几乎要碰到地面上的青砖。屋里的人都在等着他的回话,弘历和太后的视线都令他颤抖。

但他不得不说实话,“回皇上,太后,皇后的话,四阿哥......四阿哥并无用药的迹象。”

说完这句,他的额头‘嘭’的一声磕在青砖上,人也更低了,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琅嬅也没有说话,她看向攥着拳头青筋暴起的弘历,余光瞄向太后。

琅嬅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半晌,太后开口,她语气平静,道:“四阿哥年幼体弱,前几日夜凉,奴才们没照顾好四阿哥,让他着了风寒,真是着实该死。”

琅嬅打了个寒战,看向摇篮里依旧不哭不闹的孩子。又看向弘历,他没说话,但是攥紧的拳头却略微松开了些。

这批奴才是不能活了,没照顾好四阿哥就是她们死的理由。

而四阿哥呢,这个背着贵子之名出生的孩子,皇家不能让人知道他是痴傻的,所以他也将死于这场莫须有的风寒。

琅嬅从一开始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孩子的结局。但她以为弘历至少回保下他。

但他此时的沉默和放松却告诉了琅嬅,他准备牺牲这个孩子来维护自己的名声和地位。

琅嬅将孩子抱起,抱到了弘历面前,弘历眯着眼睛看了眼刚才还愉快逗乐的幼子,随后不满的看向琅嬅。

琅嬅一副没有看见的样子,低头去看襁褓中的婴孩。他其实被养的很好,皮肤白嫩,五官精致,否则素来讲究抱孙不抱子的弘历也不会一来就将他抱起哄逗着。

室内静谧,琅嬅的声音悠悠的,轻声细语道:“前几日臣妾看华严经,经书上有云:一切众生是佛子,但凡俗是外子,声闻、缘觉是庶子,唯菩萨是真子;此乃以世俗伦理之譬喻贬斥凡夫与二乘。”

弘历似乎还未明白琅嬅说这句话的寓意。

太后面沉如水的问:“皇后此言何意?难道不怕亵渎神明吗?”

琅嬅抱着四阿哥,跪在弘历身边,看着太后一字一言道:“太后素来敬佛礼佛,四阿哥自出生起便常住慈宁宫,所受洗礼自是远胜凡俗。

四阿哥不入红尘,不闻俗世,又出身高贵,焉知不是佛子临世?”

弘历看向琅嬅,琅嬅眼中带着怜悯和哀求。

中秋宴后,太后携四阿哥出宫前往五台山礼佛。

又两个月后,朝野上下皆知,五台山高僧断言四阿哥深具慧根,为佛子转世,需出家为僧,才是他的宿命。

皇上虽不忍幼子出家,却不料四阿哥一离开五台山便百病缠身,为保幼子性命,皇上不敢勉强四阿哥回宫。而太后怜惜幼孙,提出留在五台山陪这孩子,同时为大清祈福。

消息传来的时候,住在长春宫的仪贵人也已经即将分娩。

琅嬅拨弄着一个放置在紫檀木雕花三弯支架上的巨大球体。回想着那天的情形。

琅嬅以佛子之说求弘历给四阿哥一条生路。四阿哥毕竟是弘历亲子,是他喜欢过抱过的孩子,能有活路,弘历也不愿背上杀子的罪孽。何况琅嬅所言,对于崇信佛学的太后和弘历来说,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况且琅嬅所言,四阿哥隐晦的表达了四阿哥是因为长期和太后在一起,才会被感染了佛性,以至不入凡俗。这无疑是给弘历一个自我开脱的借口。

四阿哥不是痴傻,也就不是他的污点和天谴了。他自然乐见其成。

而对太后来说,把一个孩子养成佛子和把一个孩子养傻了这两种选择,她自然要选前者。

之后的事情已经不需要琅嬅多言。经过太后和皇帝的博弈,由太后带着四阿哥去五台山成就佛子之名。而皇帝则答应提拔太后的族亲,钮钴禄氏讷亲。

可这些事情都是表面的。不论是太后琅嬅还是弘历,都清楚,痴傻就是痴傻,只不过是为了皇家的体面披上一件华丽的外衣罢了。

所以生下痴儿的白蕊姬失宠了。弘历虽以她诞育佛子有功为由,生了她为妃。却命人撤了她的绿头牌,并在雨花阁建了佛堂,让她住进去为四阿哥和大清祈福。

琅嬅知道,弘历是不敢冒着再生下一个痴儿的风险了。毕竟女人对他来说并不难得,但若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怕他的皇位都难坐稳了。

白蕊姬一开始还时常不服闹事,要求求见皇上,但在琅嬅告诉她,她的孩子是痴儿,若她再闹下去,皇上因她厌恶了四阿哥,到时候她还有四阿哥都将活不下去之后。悯妃安静了。是的,她的封号也改了,不再是艳如玫瑰的玫嫔,而是怜悯众生的悯妃。

为了孩子,素来张扬跋扈的白蕊姬收起了琵琶,开始缁衣茹素。

素来不驯的她,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给琅嬅行了一个大礼,谢她在那时愿意出言保住她孩子的性命。

仪贵人生产之前,钦天监传出消息说后宫之中有孕妇身怀有大吉之像,乃大贵之胎。这个时候宫里出了仪贵人腹中这一胎,便是不久前也传出怀有身孕的嘉贵人。

宫里的人不知四阿哥之事的真相,这次又出贵子,四下传言,便开始直指永琏,说嫡子命格不如几个弟弟,非储君之象。

消息传出后,宫里又死了一批多嘴的太监宫女,弘历的脸色也一直不好。嘉贵人数次暗示钦天监所言是在她自己怀胎之后,琅嬅倒是不生气,只说:“天子之子,本就个个都是贵子,钦天监所言不虚。”

因琅嬅这番话,贵子之言倒是消散了不少。

仪贵人本就胆小,她是琅嬅身边出来的,自知没有琅嬅庇护她别说平安产子,便是让皇上看一眼都难,因此流言传到她那里的时候,吓得她整日胎动不安,生怕琅嬅弃她不顾。

即便在琅嬅安慰下放宽了心,但还是提前半月生下了一子。好在她之前养的好,所以这提前半个月倒是没有让胎儿有太大的影响。

出了月子,五阿哥永珏便已经长得白胖可爱了。

仪贵人平安生下皇子,琅嬅为她请封了个嫔位。而这些时日景阳宫也已经重新检查修葺过了。仪嫔便在年前搬回了景阳宫。

乾隆三年的除夕夜,琅嬅过得格外舒心。一直以来在宫里压在她头上的太后留在五台山未归。

宫里没有刺头和她作对,儿子永琏聪慧过人,女儿机敏可爱。

开年之后,嘉贵人金玉妍生下六阿哥,取名永珹。而她也因生子而获晋升,是为嘉嫔。

嘉嫔这一胎从怀胎到生产倒是一直都十分平顺。顺利到让琅嬅怀疑。因当初在潜邸时金玉妍便有暗示自己给青樱和高晞月下药之事,所以琅嬅素来不喜她为人。但这个年代,内宅后宫,这些手段都是寻常的,所以琅嬅只当她和富察夫人一样。

但这次她平安产子,到让琅嬅觉得她不是一直表现出的那样。琅嬅一直知道,不论是当年府里还是如今宫里必有人为争宠而出手做过什么,但是她一直找不到这个人。

琅嬅让人安排了人在启祥宫监视,也一直没有找出什么端倪,便只能暗自留心。

又是一年惊蛰,因前一年出了景阳宫闹蛇之事,今年琅嬅特意早早的让人备了雄黄和各种驱虫的香包分发六宫。

宫中连连有人生下皇子,后宫中求子心切的妃嫔也越来越坐不住。琅嬅本以为高晞月会是其中一人。却不想她自抚养了大阿哥,倒是心平气和了下来,又知道自己的身子还需调养,倒不像以前这么着急了。

而大阿哥永璜在她的教养下也活泼了许多。

室外下着雨,长春宫内,琅嬅拿着一本坤舆图说,一手拿着一根细长的柳枝点着地球仪上的一处。

永琏看着琅嬅所指的位置,然后朗朗背出此地风貌物产。两人一指一背,五六处地方皆无所误,琅嬅才合上书籍。

永琏接过书,踮着脚放回书架子上,才对琅嬅说:“额娘,我学这些杂学有什么用?”

琅嬅不答反问:“董其昌《画旨》画家六法可学了?”

永琏略一思索便道:“画家六法,已阅‘气韵生动’,‘气韵’不可学,此生而知之,自然天授。然亦有学得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成立郛郭,随手写去,皆为山水传神。”

琅嬅点头道:“山水图画尚且需行万里路才可传神。治理民生难道不需了解情况。你如今无法行万里路去了解这天下,便只能从这万卷书中知道各地风情。比如治水,也当了解那个地方的水流走向百姓民生,才能制定最佳方案,不至于让百姓因旱涝而流离失所。”

永琏问:“所以额娘才让我闲暇时候便看各地县志?户部经年的文书?还有这些.....”永琏指着琅嬅书架旁为他准备的那个大箱子。箱子里都是琅嬅这些年让兄长收集来的各地高门邸报。

琅嬅看着他笑了一下,“是,额娘希望永琏的眼界能更宽一些,这样将来才能不被底下的人蒙蔽。前几日额娘让你查算的东西可算清楚了?”

永琏咬了下下唇,他这些日子换牙,门牙那两颗还没长回去,下意识的动作之后很快抿了下嘴唇,有些闷闷的道:“算清楚了。”

琅嬅不严,看着永琏,永琏道:“崇祯年间,记载人口一千一百五十万人,耕田七百八十三万顷。如今,人口一千九百八十余万人,耕田不足七百万顷。额娘?”

琅嬅知道他想说难道如今百姓在大清的治理下竟过得还不如崇祯年间吗?

永琏自入学之后便备众人赞有太子之分,加上他的身份和弘历的偏爱。他对家国的归属感是很强的,他以自己是大清皇子为荣。所以当看见这些数据的时候他先是不信,反复核查了数日才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琅嬅不想打击孩子但也不能总让他在朝臣和弘历的影响下沾沾自诩天朝上国,便道:“不到百年的时间,人口增加了八百余万,这是一件好事,说明如今太平了,才能死的人少了,生的人多了。但战争之祸从来都不是一时便能恢复的。

大清入关之后,为稳定朝局所行之事,不用额娘说你也是知道的。此后经圣祖爷和先帝两朝努力才能达到如今的地步。但如今真正太平了吗?”

琅嬅不再多言这个问题。

拿出一张已经发黄的图纸铺在桌上,喊了永琏来看。

永琏惊呼:“红衣大炮?!额娘你怎么会有这个?”

琅嬅微笑,“一张旧图纸罢了。”

琅嬅点了点图纸下方的红印,“天启六年制?!”永琏惊呼。

他趴在桌子上仔细看着那张破旧的图纸。上个月琅嬅曾让他去文学馆借阅过南怀仁在圣祖年间所设计的几种型号大炮。

那时当前朝廷杀伤力最大的武器,但如今看来居然和百年前的红衣大炮没有多少区别。

琅嬅道:“这种武器最早为前朝徐光启从葡萄牙人手中所购,据传是英吉利的一艘沉船上所获。太祖当年就是吃了这个东西的亏,才抱憾离世。

这样的武器,我们惧于它的威力而不再研究更新。你说当初发明它的国家会不会有一天开着一艘载满新型大炮的船来到大清?”

永琏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琅嬅,结结巴巴的道:“额...额娘,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皇阿玛说过我大清四方来朝,盛世......”

看着琅嬅笑而不语的神色,永琏说不下去了。

琅嬅将他拉到身前,摸了摸他的小辫子,轻声说:“你皇阿玛从来都没有出去过,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知道的都是儒生官员想让他知道的。是他希望知道的。额娘不希望你也变成这样。永琏,有空去找郎世宁学学画吧?

不要听他的吹捧之言,只问问他,他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西方的殖民战争早已开始,炮火尖刀在不久的将来就给这个东方古国带来巨大的灾难,她们已经没有时间在沉睡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之中了。

第198章 第十世 好事成双 五阿哥永珏和六阿哥永珹的接连诞生让弘历原本因为四阿哥之事而产生的阴霾消散了许多。

不过到底两个孩子都还年幼,弘历怕四阿哥之事再次发生,再两个小阿哥幼时并不十分宠爱。倒是对已经进学了的永璜永琏和能说会闹了的永璋更加看重。

高晞月因为皇上喜爱大阿哥而高兴不已,每日高高兴兴亲自接送大阿哥去进学,母子二人的感情倒是越发的好了。

而永璜和永琏也因为各自额娘的交好而时常同进同出。

那日琅嬅和永琏的谈话给这个孩子带来了不小的冲击。琅嬅所说这些对他而言不亚于大逆不道之言。

他知道这些话出了额娘的口,入了他的耳便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将让琅嬅万劫不复。他纠结矛盾却无人诉说。

永链和永璜交好,两人闲时便一齐讨论功课。永链试探永璜,发现他的想法和从前的自己一样。虽说得到了认同让永琏很是高兴,但他又隐隐知道,大清,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强大。

琅嬅曾和他讲过一个故事。

说是有一只猴子,穿过一个洞口,发现了一座宝山。宝山里四季如春,遍地花果,是最适合小动物生活的地方。

后来越来越多的小动物发现这个地方,小兔子,小老鼠都想要搬进来,但是宝山就那么大,动物多了总有水果不够吃的时候,所以小猴子就把小兔子和小老鼠都赶走了。

后来来了一只小狗,小猴子体力上不如小狗,但是他很聪明,他会使用工具。他用木棍和石头打败了小狗,也赶走了他。但是小猴子怕有更多的其他动物过来,便将洞口堵死了。他想着洞口堵上了,再也不会有其他小动物和他抢宝山了。

但是他不知道,被他赶出去的小狗离开后四处宣扬宝山的美丽和富饶。

小猴子在宝山里幸福安宁的生活了好多年,小猴子变成了老猴子,就在他没有以前聪明也没有以前强壮的时候。

当年的那只小狗带着觊觎宝山的老虎狮子一起强硬的打开了那个被小猴子堵住的洞口。它们冲进宝山,四处捣乱,年老的猴子拦不住它们,只能看着它们将果子扔的满地都是,将花园里的花踩烂。

老虎狮子和小狗都不爱吃果子,宝山虽然很美,但是却没有它们需要的东西。所以生气的老虎狮子咬死了老猴子,烧掉了宝山,扬长而去。

琅嬅将这个故事当作童话将给他们听。璟瑟听了说小猴子好可怜,老虎狮子太坏了。

琅嬅却问永琏:“你觉得小猴子可怜吗?”

永琏其实一开始也觉得小猴子可怜,可琅嬅问他,他又觉得琅嬅似有深意。

琅嬅从不告诉他该怎么去做,她只是提醒一下,便由着他自己去解决。

“小猴子是很聪明得。他是怎么赢下小狗得呢?”

“武器,他没有小狗得尖牙,但是他会使用武器。他既然能用木棒赶走了小狗,就造出更多更厉害得武器来赶走狮子和老虎。就像孙悟空一样。”

琅嬅点点头,又笑道:“你有没有想过,狮子和老虎其实并不喜欢吃果子,如果小猴子没有堵上洞口,如果小猴子靠着武器强大起来。即便有一天小狗怂恿了狮子老虎。小猴子也可以大大方方得请狮子老虎来宝山参观。

而不是因为弱小,担心别人抢他得宝山而将宝山藏起来。

让不明真相得狮子老虎联合起来抢夺宝山?而且孙悟空当初如果一直待在水帘洞,又怎么学到一身本事呢?”

这个故事在永琏和璟瑟得幼年时常被琅嬅提起,她总是会跟璟瑟和永琏讨论如何才能帮助小猴子保护宝山。

直到很多年后,英国的武装商船多次行驶到浙江定海、宁波等地,而乾隆皇帝宣布关闭通商口岸,闭关锁国得时候。永琏才真正确认他的额娘在许多年前就预见了这一天得到来。

大清,就是额娘口中得宝山。而他和他得子孙都要为保护这座宝山而努力拼命。

琅嬅坐在长春宫得大殿上,内务府得秦公公在下首哈着腰恭敬得汇报着。

“...江宁贡缎二十匹,各色素锦共计五十匹......甜白瓷,青花瓷等器具各两套......西洋进贡珍品......”

秦公公语句清晰得念了快一盏茶得时间才将单子上得东西一一念完。

琅嬅接过青阳递给她得茶盏,温度火候都刚好合适,她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道:“再加一些给孩子做里衣的细棉布,另外把那套俄国来得套娃也放上。太后不回来过年,四阿哥也留在五台山,你再从库里选一些东西放在内务府备的东西里,一道给四阿哥带过去。”前半句是对秦公公说得,后半句则是交代青阳得。

秦公公听了忙不迭得拍琅嬅得马屁,又说自己思虑不周,给四阿哥准备得东西不齐全,求琅嬅赎罪。

琅嬅不想和他计较。宫里的人踩低捧高是常态。

四阿哥如今名声虽然好听,说是佛子。但皇上这一年来除了最开始几个月做做戏,如今几乎就当没有这个孩子了。

外面得人不知道,但宫里得这些人精都是门清的,在对四阿哥的事情上难免疏忽一些。

马上又要中秋了,太后传回的消息,今年不回来过中秋了。但为了表达皇帝的孝心,作为儿子儿媳自然不能在生活上委屈了太后,所以这才千里迢迢的从宫里内务府选了东西送去供养太后。务求让太后即便远在宫外也要过得舒心。

秦公公退下后,琅嬅让青阳拿上这份清单和之前太医院送来的药材补品清单,去了养心殿。

琅嬅去的时候青樱也在,见了她,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准备退下。

琅嬅道:“不妨事,本宫是来向皇上禀报这次给太后娘娘和永琋送去的供给的。你心思细,也留下帮忙看看,有没有疏漏了的地方。”

青樱见弘历也点头,便坐在了琅嬅的下首,道:“皇后娘娘素来周全,您准备的东西,定是没有错漏的。”

弘历也已经看过单子了,见到上面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便知道这是琅嬅为永琋准备的。此时听了轻盈的话也点了点头,赞同道:“皇后素来贤良,你为皇额娘准备的东西都是用了心思的。衣食住行无一不妥。哎,就连永琋,你也是费了心的。有你主持后宫,朕很放心。”

三人又聊了几句,弘历对琅嬅道:“正好你来了,青樱刚才说准备将她身边的阿箬放出宫去。既是后宫的事情,你便一同处理了吧。”

青樱解释道:“阿箬也是自小跟着我的,前年她阿玛治水立了功,如今也是官身了。臣妾便想着送她出宫和家人团聚,也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才算不负她这些年伺候我一场。”

琅嬅听了便赞同,对弘历说:“皇上,即使如此不如好事成双吧?臣妾身边的莲心年纪也大了,臣妾也替她求个恩典?”

弘历笑道:“你们两个,倒将身边得用的奴才都送走了,也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琅嬅道:“我这边倒是早有准备的,前两年便让莲心调教着呢,如今也算的用,这才能放了莲心出去。要不然臣妾还得耽误她几年才行。”

弘历问:“可选好人家了?皇后既然看重她,朕便给她赐个婚。”

琅嬅笑,“这个倒是还没定,若皇上有合适的人选,就再好不过了。臣妾替莲心谢恩了。”

弘历又问青樱那边可有人选。青樱也说没有。弘历便乐呵呵的说:“看来是要保这两个大媒了。”

青樱也是一番谢恩。

要说的事情说完了,琅嬅和青樱便离开了养心殿。

天气好的时候,琅嬅大多是不坐撵轿的,她喜欢步行,就当作是一点点运动。琅嬅不坐轿,青樱自然也不敢,便陪着琅嬅一起走着。

两个人走着一言不发也怪尴尬的,琅嬅和青樱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便只能聊孩子。

“这两天虽还有些暑热,但毕竟入秋了,日夜温差也大了,我知道你对锦兕的事情素来都是最上心。如果缺了什么尽管和本宫说,千万别为了端着规矩而亏着孩子。”

“多谢娘娘关心,娘娘宽仁,对锦兕一向关怀。臣妾和锦兕都记得娘娘的恩德。”

和青樱的谈话都太过官方正式,让琅嬅瞬间又没有了聊天的欲望。

“本宫是锦兕的嫡母,这些也是本宫该做的。”

青樱又是一通感恩的官话。

琅嬅看向她,轻笑着摇头。青樱的一双杏眼,完全睁开是很大,她看着你的时候,你能在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琅嬅本想说,“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但看着青樱眼中的自己,她也不一样了。琅嬅轻笑后说:“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现在这样很好。”

青樱是个聪明的人,她知道琅嬅这是在向她暗示什么。但她们谁都不会把话说到明面上去。这是她们之间的平衡点,只要没有人越线,她们就能一直和平共处下去。

回到长春宫,琅嬅叫了莲心过来,告诉了她皇帝将为她赐婚的事情。莲心知道这定是琅嬅为她求来的,便连忙谢恩。

青阳和白藏是素练带出来,这两年已经在她身边当差了。而朱明和玄英则是莲心教导着的。

朱明今年十六了,从她入宫之后,琅嬅便和她说过她的使命,所以这几年她除了要学习规矩,更多的是被培训者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宫妃。

她依旧活泼开朗,五官长开之后也越发明艳。若说刚进宫时还有几分小家子气,这几年的熏陶下来,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了。她和金玉妍的美是同一种类型,这两年金玉妍颇为得宠,所以琅嬅不准备贸然的推了朱明出去和她做对比。

而她也听话,琅嬅说等她十八岁时再说,她便自觉的在弘历来长春宫时主动避开。

至于玄英,当初琅嬅选中她是因为她有一双极像于念的眼睛。但相处久了,琅嬅就知道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宫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青樱身边的阿箬,被弘历宠幸了,封做了慎答应。

莲心和琅嬅说起的时候甚是鄙夷。

”明知道娴妃娘娘已经为她求了赐婚了,还要爬床,这不仅是自甘下贱还是背主!也就娴妃娘娘好性子,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替她求了个答应的名分。要不然皇上肯定都不会理她的!“

“你啊,皇上若不愿意,阿箬还能强来?哎......这种事情。只怕青樱不好受。”

青樱确实不好受,所以虽然替阿箬求了个身份,但却禀明了琅嬅不愿与她同住一宫。于是琅嬅便将她指去了启祥宫。

琅嬅侍弄着一盆月下美人芍药花,莲心在一旁禀报:“主子之前让奴婢查的人有消息了。小枝离开慈宁宫之后被安排去了四执库,在那里遇到一个有些符合娘娘所说的那个人。出身包衣,但不是正黄旗包衣,而是出自下五旗,姓魏。如今人在四执库当差。奴婢亲去看过了,是个聪慧漂亮的。而且...模样有几分像娴妃娘娘。”

琅嬅放下花剪,反问:“像娴妃“

莲心肯定道:“是,奴婢看得真真的,尤其是眉眼之间,和娴妃娘娘刚入府时颇为相像。而且奴婢看她,不像个安分的。”

“哦?”

“奴婢听四执库的嬷嬷说,她最近正在筹钱,想要买通嬷嬷到嘉嫔或者娴妃宫里去。”

琅嬅轻笑,“挑的可都是受宠的妃嫔啊,是不太安分。”

琅嬅心想,不安分就对了,否则又怎么能从包衣出身的宫女一步步走上皇贵妃的位置,甚至还让自己的儿子坐上了皇位。虽然出身和她记忆中的有些出入,但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已经习惯各种和历史有出入的情况了。

一个长得像青樱的有野心的宫女,还姓魏。琅嬅已经可以肯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琅嬅觉得如今的后宫挺好的,安定平静,即便有个别不安分的也蹦跶不高。令懿皇贵妃,就让她有个新的人生吧。

“派人盯着她,看看她都有什么动静,事无巨细都来禀告。”

几天后,莲心告诉琅嬅,魏嬿婉有个青梅竹马,名叫凌云彻,在冷宫做侍卫。她们的人看见时,凌云彻交给了魏嬿婉一枚戒指,并允诺会帮她筹钱打点。

“嗯,有情有义,是个良配。”

第199章 第十世 太后回宫 琅嬅本准备简单粗暴的让人在魏嬿婉和凌云彻再次相会时撞破。毕竟宫女和侍卫私会有违宫规,到时候让魏嬿婉吃点苦头再逐出宫去也就算了。

但是当得知她努力调换岗位是因为家中母亲和弟弟时常向她要银子,压榨她逼得她如此的时候,琅嬅想到了前世的苏母。

琅嬅叫来莲心,“春和今日当值吗?”

“回主子,少爷今日当值的。”

琅嬅叩着护甲“这件事还是让春和去办。这样,你让他去冷宫,找那个叫凌云彻的侍卫,探探此人的人品心性如何,可能当用。告诉春和,别太刻意,让人察觉了不好。”

琅嬅的伯父马齐去年过世了,在他临终之前皇上给了他不少尊荣。不仅派御医前往医治,还曾让永琏和和亲王弘昼一同前往看视,就连最后都丧事都由皇上赐银置办,可谓荣极。

马齐虽是富察家在官场上的最高代表,但他的离去并没有给富察家带来太大的重创。琅嬅的堂兄弟和她的哥哥们都早已开始在官场上或军中效力。

就连她最小的弟弟,富察傅恒今年也已经开始办差了。因是皇后的弟弟,加上傅恒也是文武双全的,弘历对她颇为欣赏,因此才刚办差便是蓝翎侍卫,没过多久又升了头等侍卫,如今素练的夫君多拉尔敏克也在傅恒手下。

让他去和凌云彻打交道比其他人方便也更适合一些。

几日之后傅恒那边传来消息,说凌云彻此人重情可靠,可用。

而琅嬅也下定了决心。如果这是现代,琅嬅定然不会用这种办法。但是偏偏这是封建社会。一个女人,尤其是像魏嬿婉这样聪明又有拖累的包衣女人,她能出头的办法只有搭上皇帝和嫁一个好夫君护着她一辈子。

琅嬅不想让魏嬿婉成为皇帝的女人,便只能给她找个好夫君。

凌云彻既然可用,那便提拔他,让他护着魏嬿婉。总归他们之间是有情分的。

不久,按着琅嬅的吩咐,在凌云彻准备了银子交给魏嬿婉的那天,两人刚分开,魏嬿婉便被人抓住,以触犯宫规为由,罚去了圆明园的辛者库。

因为特意挑了好了时间去抓人,所以凌云彻并未被牵连,相反他还因为被傅恒赏识而调离了冷宫,成了乾清门侍卫。虽都是三等侍卫,但是守乾清门和守冷宫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凌云彻虽变相升职了,但得知魏嬿婉因为和他私会而被罚入辛者库,依然十分着急。但他人微言轻,又怎么能从辛者库里救出人来,只能花银子打点,让她能在辛者库过得轻松一些。

魏嬿婉入辛者库之后,她家里人见无利可图,便不再与她来往。

为免夜长梦多,琅嬅也没让魏嬿婉在圆明园待太久。

春猎

琅嬅难得有兴致和弘历一同前往,弘历也欣然应允。

琅嬅在明面上素来是个不擅骑射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这次说要来也是借口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想看看弘历的英姿。

所以到了猎场,琅嬅便安坐在看台上,看着八旗男儿们一一入林狩猎。看着仍坐在琅嬅身边的弘历,琅嬅问:“皇上不下场一展身手么?”

弘历看着她一笑道:“朕陪皇后一起看。”

琅嬅便和他聊天说话。这些年琅嬅在弘历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既能掌管后宫,又能照顾子女的贤惠摸样。

也是因为琅嬅总是会和他说起一些儿女趣事,让他时不时的体验一下身为人父的乐趣。这次也是一样,聊了一会儿之后,琅嬅便很自然的说道:“前几日臣妾给璟瑟讲《吴越春秋.越王无馀外传》里大禹的故事,您猜怎么着?”

弘历知道琅嬅常会给孩子们讲一些故事哄他们,而小孩子的思维不同,璟瑟常常会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惊人之语。如今听琅嬅这么问,便知道她定是又闹了什么花招。便问:“怎么?朕的小公主说了什么?”

琅嬅笑道:“臣妾才讲到‘绥绥白狐,九尾痝庬’,璟瑟便闹着要看看九尾狐。臣妾给她画了画像,她又想摸摸真的白狐。

这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今日知道臣妾和皇上出来春猎,一大早便央着臣妾给她带只白狐回去。只是臣妾哪儿有这本事,所以不还得靠皇上?”

弘历虚点了琅嬅笑道:“朕看璟瑟这性子就是学你的,敢情说这么大一圈话,就是想让朕帮你们母女猎只白狐?”

琅嬅回道:“臣妾也知道让皇上去抓白狐实在大材小用了,要不还是让春和去吧?”

弘历此时倒是来了兴致,说着要亲自给璟瑟带只白狐回去,便带人入了林子。

琅嬅早有计划,弘历一起身,琅嬅便像傅恒使了眼色。傅恒随即带着一队人马跟着弘历而去。

皇帝出马猎白狐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弘历便带着一直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的小白狐回来了。

琅嬅虽是有目的的提出要小狐狸的,但此时见了这毛茸茸的一团,倒是有几分真心喜欢。开开心心的逗了许久,就连弘历都说:“少有见皇后这般开怀的时候。这幼崽还没什么野性,让奴才们带去调教调教,养着也无妨。”

琅嬅自是谢恩不提。

随后的事情便很简单了,第二天小白狐不见了,被凌云彻找到送了回来。琅嬅问他要什么赏赐,他说想救青梅竹马出辛者库。

若是后宫的宫女,那都是皇帝的女人,想要求赐婚自然不是那么简单。但辛者库的罪婢又另当别论了。

因此当琅嬅隐去魏嬿婉是刚被打入辛者库这一段,只说想要将一个辛者库罪婢赐给帮她找白狐的侍卫时,弘历也没太在意,只说让琅嬅自己处理便是。

此事过了明路,春猎回宫之后,琅嬅便给凌云彻和魏嬿婉赐了婚,并将她从宫女名册上抹去,让人出了辛者库。

后来听傅恒说,魏嬿婉的家人将她被赶出宫,本想将她送给所在旗的包衣佐领为妾,但因为有皇后赐婚,他们不敢抗旨,一个月后,魏嬿婉和凌云彻便成婚了。

嘉嫔生下六阿哥永珹之后在后宫倒是显出来了。除了盛宠不断的青樱,便数她侍寝最多。

当初景阳宫毒蛇之事,虽然当时琅嬅没有查出来,但是后来当白藏发现嘉嫔身边的宫女贞淑精通医理的时候。琅嬅救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想通了。

从怂恿她给青樱和高晞月下零陵香,到诸瑛孕期食用相克食物难产,再到景阳的蛇莓汁。这都需要有一个懂医理的人协助才能办成。琅嬅甚至怀疑当初高晞月能想到给白蕊姬下水银,多半也是有她的影子在。

毕竟高晞月不是个有心思的,茉心也不懂医术,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么刁钻的法子。

只是金玉妍做的这些事情都没有犯到她的头上,琅嬅也就没有那个替天行道的心思。

琅嬅收到消息,太后今年将会回宫。从收到消息开始琅嬅便让人将慈宁宫上下检查修缮了一番,又每日忙着宴会的布置。

四阿哥今年已经三岁了,已经确认不会再有好转的迹象,因此今年年初五台山和宫里联合做了场戏。四阿哥永琋已经正式出家了。

但一来在外总会有泄密的风险,毕竟太后在的时候,有太后掩护即便是五台山的和尚们其实也都没见过四阿哥真容。

但太后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五台山,所以四阿哥剃度出家之后。太后回宫,皇帝提出让四阿哥回宫修行也就顺理成章了。

八月下旬,太后和四阿哥回到宫中。四阿哥被送往由雨花阁改建而成的佛堂和他的生母悯妃一同修行。修行之人,便是方外之人,虽住在皇宫,但却不便再与人接触。

雨花阁的大门虽未上锁,但有皇帝圣旨言明不让后宫中人前去打扰,因此便成了两方天地。雨花阁倒成了一个不可言明的禁地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太后回宫,琅嬅便知道她必定会动作。

因此当在宴会那日看见太后精心调教出来的叶赫那拉氏意欢的时候,琅嬅丝毫不意外。

意欢一曲醉花阴让弘历频频相看,琅嬅却看向青樱。见她神色自若,便知她也看出,这个女子不会成为她的威胁。

此时大殿之上的意欢一番话,道皇上有圣祖文心之志,惹得弘历龙心大悦。当下便封了她为贵人。

宴会过后众人外出观看焰火,这花炮盒子是高晞月的阿玛从宫外寻来的,高晞月偷偷告诉琅嬅,虽名义上是进给皇上的。但其实是她拖她阿玛寻来给大阿哥开眼的,逗他开心的。

烟火起的时候,大阿哥立在高晞月身旁,和她说着话,眼神颇为孺慕。高晞月这些年对永璜十分上心,这孩子也知恩,母子倒是相处的很好。

因此待听到意欢说:“人若如烟花般热闹了一阵子便要回归孤寂,倒不如做天上的星星,虽只有微光,却永远明亮。”得时候,永璜登时冷了脸,瞪向意欢。索性他那个位置并不对着皇帝,弘历便也没有看见。

这番话虽让大阿哥和高晞月不高兴了,但却颇得弘历的欣赏。因着她这番话,弘历又给她赐了封号‘舒’。

舒贵人容貌明艳不可方物,即便性子清冷一些,弘历对她也依旧宠爱。但是当琅嬅得知弘历在她每次事情之后都会钦赐一碗坐胎药的时候。琅嬅叹了一句:“也是个可怜人。”

皇帝防备太后,又有叶赫那拉必亡大清的这种传言,弘历即便喜爱她的美色才情,也会对她有所防范。

依着琅嬅这些年对弘历的揣摩了解,什么都不做就算是对舒贵人的体贴了。因此坐胎药之事传出之后,琅嬅便让白藏去确认了一下,结果也证实了她的猜测,坐胎药其实是避孕的药物。

白藏回来时和琅嬅说:”皇上这样也太绝情了,我看那舒贵人对皇上分明十分痴情,即便她是太后所荐,但也肯定不会对皇上不利的啊?”

琅嬅却笑:“这才是太后高明的地方,一个痴情的美人,才能让皇上真正的怜惜。何况,皇上也不算太绝情,那药你不是看过了吗?虽避孕,却也不十分伤身。非绝育之类的药物,总还是有几分念想在的。”

说到这个,琅嬅又想起高晞月,便问:“贵妃的身子调理的如何了?她身边那人可得用了?她那些药还是一直有问题?”

白藏回道:“贵妃娘娘的身子本就寒凉,又因药物导致气血两亏,这几年调理下来,血气倒是补上了,只寒症还需一些时日才能根除。近日拿来的药也还是一如往常,多两味。贵妃娘娘身边新来的宫女也会一些医理,挑拣药材这事儿如今到不用奴婢次次过去了。”

听完后,琅嬅便让白藏回房去了。平日里琅嬅身边的伺候多是由青阳和莲心。因琅嬅准备将莲心今年年内嫁出去,所以最近玄英也已经开始近身伺候了。

而白藏,除了一些特定的事情,琅嬅吩咐她做,其余时间琅嬅都让她回自己房间去精进医术。

意欢有太后撑腰,入宫不过几个月便升为嫔位。这倒是后宫迄今为止第一个没有生育便升为主位的。宫里因此又再次热闹起来。

而在这段时间里,琅嬅也为莲心选好了人家,由弘历指婚嫁了出去。

启祥宫的慎答应有孕了。

琅嬅听到高晞月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还特意让人拿了彤史过来查阅。

高晞月感慨:“她还真是好运啊。就那么一次,皇上就宠幸了她那一次,就怀上了。”

琅嬅却道:“岂止是好运啊,从前看她在娴妃身边时,还是个冲动浅薄的,想不到,呵......走眼了。”琅嬅说完点着那个侍寝的日子。

高晞月一看便明白了。“对啊,四个月了,这怕是瞒不住了,才让人知道的。”高晞月又冷笑一声道:“这倒和她主子当年有些像。”

琅嬅知道她是在说当初青樱有孕时候闹出来的事情。

不过那时人还年幼,总会做些可笑的事情。如今想来,青樱当年有孕未必就是好事。

那时候才十几岁的孩子,身子还没长全乎呢,就怀了身孕,又碰上诸多的事情,最后生下一个病歪歪的孩子,自己也元气大伤,这么多年未再有孕。

第200章 第十世 多事之春 阿箬有了身孕,且胎相已经坐稳,自然不能再屈居于答应的位置,否则将来皇子皇女出生后也没有颜面。

因为如今宫中妃嫔大多是各自养着自己的孩子,所以琅嬅便建议这次升阿箬贵人,等生下孩子后便升为嫔位,如此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抚养孩子。但弘历却将位份压了压,只提升为常在。

琅嬅略一思索,便猜测着大概是为了青樱。宫中高位妃嫔如今无子有资格抚养孩子的只有青樱和意欢。意欢才入宫不久自然不会考虑去抚养别人的孩子,但青樱却是十多年未再有孕了。大格格眼看着也快要出降的年纪了,弘历这是在为她的未来考虑了。

且阿箬本就是青樱身边出来的,抚养她的孩子却是名正言顺。

果然,当阿箬腹中胎儿能够确认性别的时候,弘历再次找到了琅嬅。

“朕准备将慎常在腹中龙子交由青樱照看,等龙子生下平安生下之后便交由青樱抚养,皇后看如何?”

琅嬅心想,你都计划好了,我如何又能如何?

便道:“皇上思虑周全,慎常在本就是娴妃身边出来的,由娴妃抚养她的孩子,自然名正言顺,也是全了她们主仆的情意。只是,此事娴妃可愿意?毕竟当初慎常在迁宫是娴妃提出的......也不知道她气消了没?”

当初阿箬是怎么爬上龙床,却在事后被弘历弃做蔽履的缘由,琅嬅并未去查。毕竟事关皇上,他不想让人知道,琅嬅也从不在这些小事私事上去犯这个忌讳。

但过程必然不是那么光彩的。毕竟弘历虽喜好美色,但阿箬这样的也实在够不上让他不顾自己的名声,且已经答应了青樱为她赐婚的前提去沾染。

想来那时如果不是青樱替她求了情,那么很有可能如今这人已经一卷席子包了出去了。

“此事朕会和青樱说明,她会高兴的。”

青樱高不高兴琅嬅不知道,反正宫里大概没有几个人是真心高兴的。

几日之后阿箬便从启祥宫搬回了翊坤宫。

宫里都是聪明人,自是知道这番动作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连着好几次开小会的时候都能听到金玉妍阴阳怪气的挤兑青樱。

也是,毕竟当初阿箬位份低,又在她的宫里,这孩子生下后按着规矩是算作她这个主位的功劳的。

如今胎相稳固,甚至知道男女了,却被别人摘了桃子,她自然是不高兴的。

而宫里比青樱还要高兴的当属海贵人了。她素来无宠,也不会去争宠,但对青樱却是真的亲如姐妹。

甚至连她升为贵人还是青樱和弘历说,海兰时常帮她照顾大格格,这才给请的封。

但她们之间的事情,琅嬅都无瑕顾及了。

入春之后,选了个不冷不热的时候,又查了生辰八字选定了时间,琅嬅带着璟瑟去了圆明园,为她种痘。

当初永琏种痘的时候曾获雍正爷特许,在圆明园的五福堂护理。如今璟瑟种痘也选在了这里。宫里的皇子公主种痘大多实在两到四岁,其实按着璟瑟的年龄早该种痘了,但一开始因是帝位更替,事务繁多,琅嬅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耽误了。

后来不是钦天监选不出大吉的日子,就是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给耽误了。直到如今璟瑟都快十岁了,才安排上了。

这次出来的还有纯嫔的永璋,仪嫔的永珏,还有在琅嬅提醒下一同带出宫的永琋。

这次种痘事关重大,宫里大半的孩子都在这儿了,因此琅嬅请命亲自照看的时候,弘历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原本纯嫔和仪嫔也都求着要一同出来,但太后说伺候好皇帝才是她们最大的本分,因此她们都留在了宫里。

这个时候的皇家种痘术已经十分完善安全了,但即便永琏和她自己都经历过,可再来一次还是难免紧张不安。

五福堂左右两侧的屋子的四周门窗都用厚厚的黑色毡子围住,内里不见丝毫光线。一边住着璟瑟,一边则住着三个小阿哥。

这里的宫女太监都是有过经历经验的,在黑暗中也能行动自如的照看小阿哥们。琅嬅则大部分时间亲自坐在东面的那个屋子里搂着璟瑟。

璟瑟如今年岁大了些,被额娘这样搂在怀里还有几分害羞。但脸上长起的疱疹太痒了,即便知道挠了会留下,也总是会忍不住想要碰一下。

琅嬅不放心,便用细软的绢布缠了她的手,又时刻陪在身边握着她的手。等到她睡着了,琅嬅才让青阳代为照看一会儿,自己则补个觉。

其他几个阿哥都有各自额娘身边的心腹宫女照看着,倒也不费琅嬅太多精神。只是在吃药的时候过去挨个哄一哄罢了。

这时候倒显出四阿哥反应迟钝的好处来了。吃了苦药也反应不过来,等他能反应过来,药力也上来了,人又困了,倒是三个阿哥里最安静好伺候的。

暗室中间的正屋大殿里供奉着天仙娘娘、痘疹娘娘、眼光娘娘、药王、药圣、城隍、土地等神仙。

琅嬅从前不觉得自己信神佛,但为了孩子们,她每次都会十分虔诚的叩拜,祁求神灵的庇佑。

因为这次出来的孩子多,光是为公主阿哥们把脉观察情况的御医都派了十个出来,几乎是整个太医院一半的人数了。而白藏也被琅嬅安排去专门给公主阿哥们煎药。

因为高晞月的事情,琅嬅对太医院其实并不信任。

毕竟,哪怕这其中有一个心怀叵测之人,动了药,害了这里的任何一个孩子,那都是琅嬅不愿意看到的。因此这段时间阿哥们和璟瑟的药膳饮食,都是琅嬅吩咐太医拟了单子,再给白藏确认过之后才送去膳房的。

琅嬅的小心谨慎不是没有用的。

当那日她发现送来的午膳里,有一道碧玉胭脂羹得时候,琅嬅第一次发了火,下令将所有相关的人先打了个半残,并以连坐的方式开始逼供。又派玄英亲自回宫将事情报告给了弘历。

碧玉胭脂羹,碧玉取自嫩笋,胭脂则是鹅肉打成的小丸子所制。两样东西都是发物。都是在琅嬅让太医院拟的忌用食材单子上的东西。因此不存在不知者不罪。

而这个羹汤十分鲜美,平日里食用也并无干系,不论是璟瑟还是永璋永珏素日里都十分喜欢。

可如今一个个发着痘疹,这一碗汤羹下去,只怕快要消下去的痘疹又要反复,到时候病情只怕就要凶险了。其他的不说,就算命大熬过去了,璟瑟的脸是必要留疤了的。这个年代,即便是皇家公主,女孩子的脸也是她的大半条命。若璟瑟毁了容,即便如今弘历多喜欢她,只怕也没有什么将来可言了。

原本这样的东西连送都不可能送到璟瑟他们屋里就会被拦下。

但那日偏偏那么巧,宫里得慎常在生下七阿哥永琪,宫里传消息得人赶着午膳的时候跑来传话。因为来的是乾清宫的宫女,所以琅嬅并未怀疑。

宫里的来人自然还是要回去的,琅嬅不方便在五福堂见她,便离开了一会儿。

就那么一点时间,碧玉胭脂羹被人送到了璟瑟和小阿哥们的屋子里。

若不是璟瑟见了汤羹喜欢,想要自己亲自用膳,特意叫了白藏过来帮她拆手上裹着的纱布。只怕那些不懂医理的宫女就要给璟瑟喂食了。

而白藏反应也快,一看璟瑟这边的食物有问题,就立刻赶去隔壁的房间。

幸运的是永琋没睡醒,永珏倒是醒了,但是在闹起床气,哭闹不休,没及时吃饭。唯一正在用膳的永璋,正指着汤羹要喝。

因为这件事情,弘历下令,圆明园暂时封闭,不许有人再去打扰,圆明园内一切事物交由琅嬅全权负责。

等到半个月后,璟瑟和几个阿哥都种痘成功,平安康复了之后,琅嬅带着人回到宫里,才知道,出了事的不仅是圆明园的那几个阿哥公主。

还有在宫里的锦兕。

宫中人人都知道青樱最喜梅花,尤以绿梅为最。那日院子里的绿梅花开,御花园的一个宫女便折了几支送去翊坤宫给娴妃赏玩。这在往常也是常有的事情。因此惢心接了花,赏了那个宫女便将绿梅拿了回去。

但他们不知道那些送去的花不是当天摘得,而是前一日便摘下,插在蛇莓汁里浸泡了一整夜得。

惢心拿了梅花,照例插瓶后摆在青樱得卧室里。

偏巧那天锦兕去了青樱得屋里,看中了这瓶花,说要拿回去照着描画。青樱疼爱女儿,自然没有不同意得。

于是那花便又到了锦兕那里。到了夜间,锦兕屋里爬出了一条被蛇莓汁引来得毒蛇。

幸好锦兕屋里的宫女警醒,当场便大声呼救。蛇虽没有咬到锦兕,但这么一出也把她吓得当场背过气去。虽后来抢救过来了,但也让她原本病弱的身子更加雪上加霜。

宫里一而再得出现毒蛇,加上这次琅嬅不在。弘历和太后便亲自查了这件事情。

先是查出有问题得绿梅,再从严刑拷打得御花园宫女那里得知,梅花其实是慎常在身边得宫女新燕给得。

新燕一被供出就立刻指证了阿箬,说是她主使得。

阿箬一开始还不认。

但高晞月说:“听皇后娘娘说,当初仪嫔怀胎时,屋里出现毒蛇就是因为这蛇莓汁子。如今此人又故技重施了。若不能找出来,只怕以后宫里人人自危了。”

当初仪嫔出事得时候,大家因为双喜会驯蛇而怀疑她,后来是琅嬅查出蛇莓汁一事,才让她从第一嫌疑人稍微洗脱了一些。如今再次发生毒蛇之事,高晞月得反应是最快得。因为她知道,若再找不出凶手,到时候只怕又要让她背黑锅。

阿箬听了高晞月得话,以为她是要将仪嫔之事也推到她头上。当即辩解道:“当年我和仪嫔无冤无仇,我怎么可能去害她,贵妃娘娘不要血口喷人!”

高晞月道:“你和仪嫔无冤无仇,那和娴妃可是有仇有冤了。毕竟她抢了你的孩子么。”

海兰说:“七阿哥是皇上命娴妃娘娘抚养得,并不是娴妃抢来得,贵妃娘娘慎言。”

高晞月白了海兰一眼,不屑与她说话。又对皇上说:“皇上,不管怎么说,这个阿箬确实是最有嫌疑要害娴妃得。”

阿箬辩解自己是自愿将孩子交给娴妃抚养得,并没有怨恨。

但新燕却说阿箬时常在屋里诅咒青樱,一会儿说她因为嫉妒自己而不让自己亲近皇上,甚至为此要将自己草草嫁出宫去。一会又说青樱要抢她的孩子。因而恨毒了她。

种种证词加上新燕交代的一些细节,这才逼得她不得不承认。

但她承认之后,却又说出蛇莓汁是嘉嫔身边得贞淑给她得。并发誓前一次得事情和自己绝无干系。甚至提出自己那时候还是青樱的婢女,若是她所为,青樱也逃不了干系。

贞淑倒是个硬气得,直到琅嬅回宫,她在慎刑司已经待了七日了,依旧没有招供。

琅嬅回宫时,阿箬已经被贬为庶人了,因为生了七阿哥,她并未被赐死,而是发落去了冷宫。而七阿哥也记在了青樱得名下,和她再没有关系了。

嘉嫔因为贞淑没有招供,此事也没有直接牵扯出她来,因此看似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其实谁都能看得出来,若此事真是贞淑所为,那么和她一定逃不了干系。

而琅嬅回来之后并没有纠结于这些事情,就如之前所言,嘉嫔再怎么蹦跶,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犯到她头上去过。

所以琅嬅早就知道她的所为,可却从来都没有什么替天行道的想法。毕竟在宫里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也说不上谁就是对的,谁就是错的。

可圆明园发生的事情,却触到了琅嬅的逆鳞。

而在圆明园的那段时间,她也已经查清了事情的大部分真相,虽说证据不全,但皇宫里,许多事情,最讲究的时证据,最不讲究的同样也是证据。

第201章 第十世 圆明园事 琅嬅到养心殿的时候,殿内除了弘历还有户部尚书讷亲等人。

琅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殿内讷亲汇报:

”直省一切正杂钱粮,经康熙、雍正年间,岁岁相积,仍有存余。近年来,统计直省收支各数...不足供一岁用度......“

眼看里面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琅嬅被李玉迎着到偏厅等候。

一个时辰后,养心殿内的众位大臣都走了,王钦亲自到偏厅传召琅嬅。

琅嬅入殿时,弘历面色铁青,显然心情不太美妙。

琅嬅想着刚才听到的话,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就气成这样?如今弘历还善算勤政,但他心智手段远不如雍正。又是个即想要名声又想要享乐的。八旗陋习不改,大清不论交到谁的手上都难以力挽狂澜。

如今乾隆六年,雍正背着’抄家皇帝‘名声积攒下的家底就已经快要败光了,也难怪他脸色差成这样。

琅嬅心想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不过来都来了,她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弘历面色稍缓,在他看来琅嬅是从来不会做让他烦心的事情的。即便时常拿着事情过来找他讨教,也都是做好了计划,想让他帮忙拿个主意而已。

在他看来,琅嬅是有能力有才华的,不论是教养孩子还是处理宫务,她都可以办的妥妥当当。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依赖他,一遇到大事就得自己帮忙决断,不过这也让他很是受用。毕竟是自己的女人,指点一二也无妨。

琅嬅进去的时候,弘历坐在侧旁的榻上,见她行了礼,便伸手指着自己身旁的位置道:“皇后不必多礼,坐。今日来是有何事?”

琅嬅自行完礼之后便眼眶开始发红,弘历问话,她也没有回答,只坐在一旁,将在圆明园时问出来的口供和记载事情前后经过的文书,递到了弘历面前。

弘历看着她的样子,有些疑惑,等接过琅嬅递给他的口供。

看到文书上的第一页他便知道事关圆明园公主阿哥们种痘时发生的那件事情,因此看得很仔细。

琅嬅看着他眉头渐渐皱拢,随后眼眶放大,最后额间暴起青筋,手中捏着的几张纸被收拢得指尖抠破。

不等弘历开口,琅嬅便主动说:“皇上......臣妾没有用,最终也没问出那些人是谁指使的。那些人虽招供写了这些东西,可人却都不明不白的死了。臣妾想着或许她们的家人可能知道什么内情,便派人去找,却没想到连他们得家人也都死了。臣妾手中就只有这么几张口供,只知道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却不知道是谁,臣妾真的很怕.....”

琅嬅说着,声音便哽咽了,眼泪爷滚滚而下。

“会不会弄错了?”

琅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向弘历,反问:“什么弄错了?”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摇着头回复:“不会的,她们开口招供得时候,臣妾便将她们分开问话的,都对上了才让人签字画押。但凡有一点疑虑的,都再三拷问清楚才算的。”

弘历沉着声音道:“碧玉胭脂羹的忌讳又是谁告诉她们的?”

琅嬅听了这句,眼泪流的更厉害了,抽泣着道:“臣妾不知道竟是因为这样,才差点害了自己的孩子。

璟瑟这个年岁才种痘,臣妾怕她留下疤痕,一去了圆明园便让太医们将种痘期间忌用的食材列了单子交给膳房。事后,又样样东西都要所有太医一同验过才敢给孩子们用。

但臣妾没想到她们平日里找不到这个机会,居然会借着宫里来人报信的那一点时间,将臣妾引出去。

若是别的宫人,臣妾也不会亲自出去,但来的是乾清宫的人。臣妾就算不信全天下的人,也不会不信皇上。所以臣妾才没有疑心的出去了。

若不是白藏事先将太医开得忌用食材单子都背下来了,如今我们的璟瑟还有永璋他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弘历一把将身前的茶盏掀翻,瓷器落地的声音在空荡的殿内响起。自己的乾清宫居然也有太后的人,这让他不寒而栗。

王钦忙膝行着上前收拾,弘历大喝一声:“滚出去!”

王钦连滚带爬的出去,带上了门。

弘历看向琅嬅,艰难开口,却只说了两个字:“皇后......“

琅嬅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不解和无助。弘历虽看着她,但眼神却有些闪躲。

琅嬅道:“臣妾真的很害怕......宫里一半的孩子差点在臣妾的手里出了事。臣妾却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做的。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这么胆大妄为?若这次的事情......这是要动摇大清基业的啊......臣妾不知道这次是璟瑟,下次是不是就会是永琏......”

琅嬅一边说着一边泣不成声,她拉住弘历的手,求他查明真相。

弘历将她搂入怀中,他的动作很轻,眼里却烧着怒火。

琅嬅说着不知道是谁做的,但弘历却一看供词和记载前后的事情经过的文书就猜到了。

自从自己登基之后,琅嬅作为皇后在自己的支持下把持了后宫的所有宫权,让太后分毫都沾染不到。为了宫权,太后针对琅嬅,所以才在公主阿哥们种痘的时候动手脚。只要她们中任意一个出了事情,琅嬅这个负责此事的皇后责无旁贷。到时候借口分权,水到渠成。

但是一出手就是三个阿哥和一个公主的性命,就像琅嬅所说,这次是三个小阿哥,下次会不会是永琏?永璋?还是自己?

若太后野心权欲如此重,她会不会不满自己这个扶持琅嬅剥夺她权力的皇帝?毕竟自己本就不是他的亲子。

而且自己的乾清宫居然也有太后的人,这让他不寒而栗。

这时他听见琅嬅带着哭腔哀弱的说:“何况这幕后之人居然连永琋这样的孩子都不放过,他又懂什么呢?皇上是不是臣妾做错了什么?所以才连累了孩子们?”

弘历心里豁然开朗,是了。永琋!想必如果永琋没有痴傻,太后也许都想扶持永琋来取代自己了。摄政的太皇太后可相比困于后宫养老的太后的,这份诱惑力太大了。

所以永琋傻了,她便迫不及待的再推出一个舒贵人。只怕舒贵人一旦生下龙子,自己这个皇帝在她眼里也是多余的了。

弘历一边头脑风暴着。

弘历一边拍了拍怀里的琅嬅,开口安慰道:“你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太向着朕了,所以才碍了别人的眼。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琅嬅抬头看着他,一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的摸样,却软言软语道:“臣妾自然要向着皇上的。可是......”

琅嬅说到一半,见弘历走到火盆边上,将那些口供文书丢了进去。

”皇上?”

琅嬅走到火盆边时,火苗‘轰’的一下窜高,随后短短一瞬几张纸便化作了灰烬。

弘历拉住想要火中取纸的琅嬅,问:“你相信朕吗?”

琅嬅点头。

弘历道:“朕会护着你们的。”

琅嬅走出养心殿的时候,青阳正在大门外等着。琅嬅一个人来得时候阴天,如今再出来是,外面下起额绵绵细雨。青阳撑着伞迎上来,李玉弯着腰对琅嬅道:“皇后娘娘,雨天路不好走,奴才给您叫了轿撵。”

琅嬅对他微微一点头:“你有心了。”

下雨天,琅嬅也没有再如往常一样步行,接受了李玉的好意,上了轿。

回到长春宫,琅嬅刚坐下,白藏便端了一碗姜茶进来。

“外面一下雨,公主便让奴婢去熬了姜茶,说让主子回来的时候喝上一碗,以免着了寒气。”

琅嬅接过姜茶,探了下温度适中,便一口饮尽,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汗珠。青阳拧了湿帕子递过来,琅嬅擦了擦,问:“我这小公主如今晓得体贴额娘了,怎么人倒是不见了?”

白藏道:“下午公主带着‘岁岁’在院子里玩儿,后来下雨了,岁岁身上沾了些泥,公主拉着身边的小宫女正给它洗澡呢。”

琅嬅笑道:“她倒是真喜欢那小狐狸,还亲自伺候上了。这姜茶,璟瑟那边可送了?”

白藏回:“玄英已经送去了。”

虽然坐了轿撵回来,但裙角难免还是会有些沾湿。青阳去为琅嬅拿取替换的衣服,白藏则帮着琅嬅脱衣取簪。

刚除下外衫,白藏便道:“娘娘怎么去了一趟养心殿还沾了一身烟火气回来?”

琅嬅笑道:“偏你鼻子灵?这事儿若是青阳,便不会问。”

白藏也笑道:“青阳姐姐沉稳,奴婢在这方面自是不如她的。也是主子仁厚,才惯的奴婢嘴快,什么都敢问一问的。”

青阳此时也取好了替换的衣服,到了琅嬅跟前,道:“主子心情不错,可是成了?”

琅嬅点头。

白藏脸上带了几分激动,问:“主子,那口供给皇上了?他怎么说?”

琅嬅看了白藏一眼,道:“口供烧了。”

白藏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向琅嬅,问:“怎么烧了呢?主子,皇上他不相信吗?“

琅嬅道:“就是因为皇上如今信了,所以那些所谓的口供才要烧掉。何况那些东西怎么来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白藏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想通了。是了,那些口供大部分都是伪造的,如今销毁了也好。

就听琅嬅说:“你放心吧,皇上亲自烧的,这说明他相信了。至于其他的,呵......都有人帮着灭口了。干干净净,倒是省了我们的功夫了。”

洗漱的热水准备好了,琅嬅褪下里衣,跨进浴桶,没入水中。

那些给弘历看过的口供大半都是伪造的。

那日事发之后,琅嬅第一时间控制了所有相关的人。并将所有人三人一组,分别拷问口供。并告诉她们,只要同一组里有任何一个人被别人供出有问题,那么同一组的三个人都要死,不仅是他们,就连家人也逃不过。

如此一来,当下便审出了其中五人最有嫌疑。

但这五个人却没有一个开口招供的,即便是严刑拷打也没有用。直到琅嬅派去抓她们家人的人回来,告知这几人的家眷都已经死了的时候。其中一个才大声喊着要招供。

而这个人开始招供之后,其他几个也陆续吐出了有些真相。

琅嬅从这几个人口中得知了其实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只针对璟瑟。从换药换痘种不成之后,她们本来以为这个计划就要被放弃了。

其实那天的汤羹本来也只准备给璟瑟送过去。但是琅嬅给阿哥们呵公主准备的膳食向来都是一样的,怕这次有不同会被人察觉。所以干脆两边都送了。

但其实阿哥那边有人看着,不会让阿哥们食用。

白藏也说,那日她进去的时候,三阿哥一直闹着要喝羹汤,但是服侍他的宫女说还烫,让他等等。

想来如果璟瑟那边没有发现,最后只有她喝了羹汤,病情加重。最后不论她撑不撑的过去,依着琅嬅对璟瑟的疼爱,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专心主理宫务。到时候太后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琅嬅本准备第二天便带人回宫交给皇上,但却不料当天晚上,那几个人便都被灭口了。而且她在宫里的人传回消息,那个去圆明园报信的乾清宫宫女也死了。

圆明园和宫里的知情人全部也一夜之间被灭口,这种手笔,除了当年盛宠的熹贵妃,如今的太后娘娘,琅嬅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谁会去做?

就如她之前所说,许多事情需要的是证据,最不需要的也是证据。

证人死了,证词里面又没有明确指向。那些人甚至都不知道主使她们做这件事情的人是谁。琅嬅手中的证词也就成了一堆废纸。

所以她将几人口供中谋害璟瑟的部分改成了谋害所有在圆明园种痘的皇子公主。并添上了曾有人接触过太后身边的人的证词。

琅嬅自小修习书法,模仿自己更是炉火纯青手到擒来。

事涉皇家机密,那些人开口招供得时候,琅嬅便屏退了其他人。所以参与刑讯的人都只知道那些人招供了,写了供词,又被人灭口了,却不知道具体写的都是什么。

如今弘历将口供烧了,说明他认定此事是皇家的丑事,不能外泄。而且他甚至没有准备去和太后对峙,便说明他心里已经对太后有心结了。而这个心结比她预期的还要深。

第202章 第十世 皇家儿女 那日弘历对琅嬅说自己会护着她和孩子们,又说让琅嬅放心将此事交给他处理之后,琅嬅便果真完全不再插手。

半个月后,弘历告诉琅嬅,圆明园之事是民间白莲教逆党,并表示已经派兵清剿。看着弘历给她的交代,若非此事是琅嬅自己主导,她都差点要信了。

同年冬日太后身边的福珈忽然得了疟疾挪出慈宁宫养病。她是太后心腹,陪伴太后多年,一朝生病,太后甚至派了太医前去照看,只等病愈之后便能回宫,但却没想到,这一病,人就没了。

太后消沉了一阵子,再次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便明显对琅嬅更加不喜。先是向皇帝进言晋升已经有子的青樱为贵妃,并建议弘历平衡后宫,不可让琅嬅一家独大。

宫权不是到太后手中而是到弘历心爱的青樱手里,弘历自然也不会反对。虽口口声声说琅嬅料理后宫从无错漏,贤良淑德,但却还是给了青樱协理之权。

这个时候,琅嬅意识到,弘历可能对她也有所怀疑了。毕竟当初的证据是伪造的,后来福珈出宫后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琅嬅都无从得知。但她多年塑造的贤惠温顺的形象令弘历根深蒂固,或许他并不完全相信,所以他在试探。

试探琅嬅是否是一个权欲熏心得人。

想到这一点,琅嬅对弘历要她分权得事情毫不推拒得答应了下来。并时常叫了青樱过来商讨事宜。琅嬅得退步,让后宫看起来一如往常的平和安定。

宫权被分出去,于琅嬅而言,便是处于弱势。从前她得权,青樱得宠,如今太后推了青樱出来争权,琅嬅便顺势将朱明送到台前。乾隆朝的文字狱素来捕风捉影便成冤案,为防她的名字被有心之人拿来作梗,琅嬅便让她恢复原来的本名。可朱明自幼便被卖身为奴,只记得自己姓陈,名字却是不记得了,便还是让琅嬅帮她赐名。

琅嬅推她出去争宠,自然也希望她能够盛宠不衰。便替她更名长盈。也是夏天的意思。

陈长盈在宫中受琅嬅训练教导将近六年,对弘历的各种喜好心态几乎了如指掌,加之年轻貌美娇俏活泼,初侍寝便被越级为封常在,两个月后又晋为贵人得封号‘明’,风头力压太后所荐的舒贵人。几乎与青樱平分秋色。

没多久,与娴贵妃交好得海贵人也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后宫平和得表面下,开始风起云涌。

陈长盈虽得宠,但她却有一份和舒贵人一样得坐胎药。因为这份坐胎药,琅嬅知道,弘历对她始终还是防范的。

因此,为了不让娴贵妃一方再次压过她,琅嬅反手便给她那边的海贵人也下了同样药效的避孕良药。

琅嬅心中冷哼,既然皇上要平衡,那便公平一些,谁都别生了。

琅嬅的这个举动倒是便宜其他妃嫔。在三个贵人不孕不育的这几年里,后宫陆续多了五个孩子。

纯嫔生八阿哥永瑢,晋妃位,后又生下四公主璟馥。

嘉嫔生九阿哥永璇,十阿哥永瑆,晋妃位。

最让人意外的是慧贵妃高晞月也怀孕了。她本已断了念想,这些年虽白藏说她身体已经无碍,但她毕竟三十几岁了,在这个年代,她已经不算年轻了。尤其是大阿哥永璜赐婚之后,她都已经开始准备当祖母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发现怀上了。

高晞月有孕的消息传出之后,后宫惊讶的人不少,即便是弘历都万没有想到。而他也开始对高晞月关怀备至,仿佛找到了真爱一般。

琅嬅却开始更加小心警惕。当高晞月之子十一阿哥被弘历取名永琮的时候,琅嬅对弘历的心思也厌恶到了极点。弘历此举分明是又在为永琏树立敌人,也是在离间自己和高晞月。

高晞月素来天真,这次却难得聪明了一次,刚出了月子便像琅嬅表了忠心。这些年高晞月怎么抚养大阿哥的,琅嬅都看在眼里,原本颇有心思的大阿哥,被她养了几年,便一心效法裕亲王。琅嬅对高晞月还是放心的。

但有了皇子的高家和对太子有了防备的弘历,却不能让人放心。

是的,乾隆十年,年满十五的永琏,被明立为皇太子。人就是这么矛盾,心心念念立嫡子,对永琏偏爱了十多年的是他。但当永琏真的成为太子的时候,对防备打压的也是他。

弘历为永琏选定的太子妃是钮钴禄讷亲的长女。

那时讷亲刚接替病故的鄂尔泰,成为领班军机大臣,可谓位极人臣。

在外人看来,皇帝的这桩赐婚,既是为了给太后亲族尊荣,是对太后的孝敬。也是对太子的眷顾,为他铺平未来的道路,替他笼络朝臣。不失为一个好儿子好父亲。

但琅嬅却知道他早就已经开始计划打压太后在朝堂上的势力了。如今所作,不过是捧杀。而且琅嬅也记得历史上的讷亲并没有善终。

在铲除太后在朝中势力这一点上,琅嬅和弘历的站在统一战线的,所以她并未想过改变讷亲的下场,但如今讷亲和永琏的前途捆绑在一起的时候。琅嬅开始犹豫,于是一方面她准备试着拉拢讷亲,若他愿意弃太后而站在自己这边,那么自然皆大欢喜。另一边,琅嬅则让傅恒接触钮钴禄氏一族其他的人。

钮钴禄氏毕竟是八大姓氏之一,弘历即便要打压其中一个,也不能得罪钮钴禄氏全族。八大家族同气连枝,也不是说说而已。为江山稳固,打压了一个,必定要抬起另一个。而琅嬅选中的就是讷亲的弟弟,同样为遏必隆之孙的阿里衮。此人颇有才干,前两年曾任多省巡抚。后世记载中也是乾隆朝名臣。

琅嬅不愿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所以只能做好准备,替永琏巩固基石。

永琏的太子妃虽然定下了,但大婚的日期却在三年后,在此期间会有宫人前去太子妃的府上教导规矩。这种事情,琅嬅经历过一次,但时间却远远没有那么长。明面上说是要按照双方的生辰八字挑选最好的良辰吉日,但实际如何,路人皆知。

琅嬅和永琏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讥笑道:“你皇阿玛在别的地方看不出哪里像圣祖爷,但这一点却学的挺像模像样。”

琅嬅的这番话令永琏面色苍白,却也知道自己额娘说的是对的。他如今的境地和先理亲王何其相似。嫡子却不是长子,被立为太子却被君父所防备。当年先理亲王的婚事被圣祖爷一拖再拖,拖到了二十一岁才大婚礼成。

但他比先理亲王幸运的是,他的额娘还活着,会为他筹谋。他的大哥和直王也不同。

在永琏的婚事定下之后,琅嬅便开始筹谋璟瑟的事情。自璟瑟出生之后,琅嬅便开始担忧着这一天,历史上的和敬公主便是和亲蒙古的,虽然后世记载和敬公主一生备受宠爱。但史书上的短短几句话又怎么能让她放心。

何况这个世界和历史上不同的太多了。就比如她和弘历的感情。

所以当琅嬅查遍朝中大臣子嗣发现没有合适的人选时,琅嬅便让伯父向弘历建议,点几个蒙古各部的世子进宫抚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历史上的和敬公主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虽当时的借口是牵制蒙古各部,但这些年也算颇有成效。

各部世子在宫中和皇子们一同念书习武,和大清也更加亲密。其中以科尔沁的色布腾巴勒珠尔在宫中留的时间最久,也最受乾隆喜爱。

因为琅嬅早有准备,所以,永琏自小便也和他十分交好。等到科尔沁来使请求联姻的时候。璟瑟和色布腾巴勒珠尔也算是青梅竹马,互相熟识的了。

璟瑟的和亲在琅嬅的计划中,但弘历和太后并不知道。因此在科尔沁来使求取嫡公主的时候。其实太后的小女儿恒媞也是一个人选。但太后已有一女远嫁,自然不舍得小女儿再次和亲。所以在此时上和琅嬅针锋相对。琅嬅也极力表现出不愿意的姿态。

等到前朝因为太后已有一女和亲而不同意恒媞和亲的时候。琅嬅才让璟瑟以一副’舍身取义‘的姿态,对她的皇阿玛说愿意为了给皇阿玛解忧,为了大清的安定而奉献自己。如此一来,皇帝对璟瑟自然心疼怜惜不已,琅嬅便借此提出让皇上为璟瑟在京城建公主府。并答应让他们在婚后时常回京城居住。

皇帝正感动于女儿的孝顺和懂事,对这个主动为他分忧的女儿十分愧疚,自然也一口答应下来。

璟瑟风光大嫁后不久,锦兕也嫁给了青樱的侄子,讷苏垦。

长春宫内,白藏给陈长盈把着脉,琅嬅坐在另一侧等着。不一会儿,白藏向琅嬅点点头,琅嬅露出一个笑容,陈长盈也显出激动得神色,双手抱着小腹。

琅嬅对她说:“如今你才刚怀上,万事还是要小心,等胎坐稳了再报上去。”

陈长盈连连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琅嬅便让她先回去修养。陈长盈走后,琅嬅对白藏道:“如今长盈有了身孕,那这件事情便不能交给她做了。就按着原先得安排,将药交给那人。”

白藏应是。琅嬅又问,”舒嫔那边停药也有些时日了吧?“

白藏道:“奴婢问过咱们在储秀宫得人,舒嫔自年前开始,便断断续续停止服用那’坐胎药‘,到这个月已经基本不喝了。”

琅嬅点点头,对白藏道:“舒嫔,哎......就看她的造化吧。你去吧,把药给那人,今天就开始吧,小心些,宁愿慢些,也要稳妥。“

白藏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药,便出门了。

那药是让人清心寡欲,不孕不育不举的药物。是自琅嬅知道弘历给舒嫔和陈长盈下药开始便让白藏研发的。因为要无色无味事后难以察觉,所以直到近期才研究成功。

既然不想要孩子,那便索性谁都别要了,给女人下药哪儿有直接给他自己下药来的一劳永逸。反正如今宫里的孩子也够多了,大清后继有人,皇帝还是清心寡欲勤政爱民的好。

何况璟瑟和亲之事虽在她的算计之中,但令谁都能看得出来,即便她不同意,弘历为了图孝顺的名声,不会逼迫太后嫁女,最后被牺牲的也会是璟瑟。

原本这要是准备交给陈长盈来下的,毕竟这两年弘历每月都有八九天要宿在她这里。自从当初她知道皇帝给她的坐胎药是有问题的之后,便对他十分记恨,以至于有段时间都不愿侍寝。

最后还是琅嬅让白藏帮着她调理身子,让她有个希望,她才愿意继续和皇帝虚与委蛇。

原本她是很合适的人选,对琅嬅忠心,对皇帝记恨,有又机会下手。但如今她有了身孕。琅嬅不确定她会不会为了孩子而心软。

索性早年琅嬅在宫中布下的棋子,前两年已经有混到御茶膳房的了。如今也到了动用的时候了。

而白藏的这个药,药效是循序渐进的,即便弘历一开始有所察觉,也只会以为自己年岁长了,力不从心了。只要过程中不被当场抓住。

等到他真正开始不举的时候,便是回天乏力了。

两个月后,陈长盈的胎相稳固,琅嬅便替他请了齐汝来替她把脉。等确认了喜信,琅嬅让陈长盈身边的宫女陪着齐汝去向弘历报喜。去报消息的人回来说,皇上听到消息的时候十分惊讶,直呼这不可能。

而陈长盈这边,琅嬅也早就和她对好了口供,让她再有人问起的时候,透露出她对求子一事失望,所以经常漏喝坐胎药的消息。

不论弘历但是怎样惊讶,但妃子怀孕还是要赏的,陈长盈因孕晋升为嫔。

因为有明嫔意外怀孕之事,因此当半个月后舒嫔呕吐不止被查出也怀孕了的时候,弘历很淡定的接受了这件事情,并封她为妃。

第203章第十世 太子监国 琅嬅收到素练的消息,她收养了一个夫家的远房族人做自己的嗣子。素练出嫁也快有十年了,却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就在她准备放弃,给她夫君纳个妾室的时候。琅嬅派了太医过去为她诊治。最后发现问题出在她夫君的身上。

两人又治疗了几年,依旧没有喜信,去年夫妇二人便开始张罗着收养嗣子。素练的夫君如今已经调任内府三旗为一等侍卫。在他族内也算混得不错的,亲近的几支也有愿意将幼子过继给他的,可他却偏偏从旁支里选了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琅嬅一开始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只是感慨了下素练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毕竟等孩子养大了出息了,亲生父母找上门来,不论管不管都挺糟心的。后来当琅嬅知道他们收养的孩子叫海兰察的时候。

琅嬅传信给了素练,叫他好好教养孩子,别亏待了他,她会有后福的。

莲心在子嗣方面比素练要顺心一些,出嫁当年便有了身孕,次年生下一子。

不过若论子女缘分,还是魏嬿婉最佳。她和凌云彻成婚至今,已经生下三子一女。琅嬅知道的时候还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孝仪纯皇后果然很能生养,哪怕是换了一个老公。

明嫔和舒妃的孩子在各自额娘的腹中一日日的长大。但弘历却依旧没有清心寡欲的样子,甚至在这段时间里还册封了不少答应常在等低阶妃嫔。闹得琅嬅都要以为白藏的药无效了。

直到后来琅嬅听说弘历在私下服用鹿血酒等壮阳之效的东西时,才明白,一如她之前所想,不是无效,而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等到明嫔生下五公主,舒妃生下十一阿哥的时候。弘历甚至已经开始服用丹药。

作为皇后,对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劝诫的。

但当弘历质问琅嬅:“皇后是怕朕活得太久挡了你儿子的路吗?!”

琅嬅心说,看来你想的也很明白。

但口中还是劝着:“皇上自幼通读史书,难道不知道服食丹药的后果吗?历来求仙问道的皇帝又有哪个真的长生不老?皇上,还是请太医调理身体,修身养性,才是长寿康健的根本啊......“

琅嬅的话劝到了,至于对方听不听,琅嬅并不在意。倒是青樱和舒妃这两个真爱皇帝的女人,不顾自身多次劝戒,触怒了龙颜。

青樱被禁足翊坤宫。舒妃被他在盛怒下质问是太后派来的细作,居心叵测,舒妃心灰意冷,退居储秀宫,只一心抚养孩子。

弘历开始服用丹药,一病不起的却是太后。琅嬅知道那年她在弘历心中埋下的对太后的心结已经开始迅速的长成参天大树。

他一出事,最先想到的便是太后做了什么。尤其是当他的力不从心和舒妃生子几乎同时发生的时候。

所以他出手了。

乾隆十三年,这个本该是历史上孝贤皇后死期的年头,琅嬅主持丧仪,送这位本该长寿的崇庆太后入葬泰东陵。

不论太后的死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皇帝对太后的过世表现出了‘巨大的悲痛’。不仅令各省文武官员从奉到谕旨之日起,摘除冠上红缨,齐集公所哭灵三日,百日之内不许剃头,持服穿孝二十七天,在此期间不嫁娶,不作乐。

天下臣民一律为太后故世而服丧。

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太子。原定今年八月迎娶太子妃的日子,又因为守孝而被推迟了一年,并且具体日期还未拟定。

对此,琅嬅只告诉永琏,要顺服,要表现的比皇上还要悲痛,要做一个让人无可指摘的皇太子。而这一点,永琏一向做的比琅嬅期许的更好。

对于那个被赐婚了三年还没大婚的太子妃,琅嬅都不由的有些同情她了。这几年她虽还没嫁进来,却一直恪守为人媳的本分。虽然因为还未大婚不能进宫请安,但也会时常亲手做些衣衫鞋袜之类的东西孝敬琅嬅。太后和皇后不睦这种事情,外人也许不知,但钮钴禄氏的人不会不知道。所以这个被政治牺牲,夹在中间的小姑娘从被赐婚之后,便过得诚惶诚恐。

如今太后过世,钮钴禄氏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为了安抚这个惶恐不安的小姑娘,琅嬅派遣了身边的玄英去到钮钴禄府邸,陪她守孝。这代表琅嬅在告诉她,也告诉世人,不论他们家如何,琅嬅是承认她这个儿媳妇的。

同年,皇帝指派毫无军事经验的讷亲主持‘大小金川之役’。琅嬅让傅恒劝说讷亲推掉这个差事,但讷亲却认为这是他翻身保住地位的大好机会,于是领命出征。

讷亲和岳飞后人岳钟琪赴金川后,先是小胜,然他与军中张广泗不和,两人联名弹劾张广泗。张广泗被押解回京之后,他又请朝廷增兵,准备围困金川。然而劳师糜饷,收效甚微。弘历再次派遣傅恒代替讷亲之职。

次年,弘历授讷亲祖父遏必隆的佩刀于侍卫鄂实,让其在监送途中命讷亲自尽。

讷亲死后,累及亲族。琅嬅密令富察家门生在朝堂上为讷亲的兄长、弟弟求情。并在弘历提出为永琏另行赐婚时为钮钴禄氏求情。

“钮钴禄氏得圣旨赐婚永琏在前,而讷亲犯错在后。钮钴禄氏先为皇家妇,其次才是讷亲之女,且讷亲之罪,不及妻女啊。便是民间也有‘三不去’的说法。永琏是臣妾的孩子,臣妾自然希望给他最好的,但如今若这般行事,不是逼着钮钴禄氏去死么?”

弘历道:“以她如今得身份,又怎么配得上太子?即便不弃,也只能做个格格。若你实在喜欢她,便给她个体面,赐她侧福晋的身份,也该知足了。”

琅嬅看向弘历蹙眉道:“皇上,这可是乱家之始,无论将来谁为永琏嫡福晋,都难以心平气和的对待这个原先的太子妃。实在不利后宅。皇上,臣妾不求永琏妻族显达,只求他后宅和乐安宁。”

弘历冷笑了一下道:“只要再选出来的人能如皇后这般‘贤良不妒’,永琏的后宅自然会安定的。皇后既然有此担心,那么这个人选就交给皇后来选定吧。”

弘历说完,拂袖离去。

琅嬅双手在袖下攥拳,不停稳定自己的情绪。“琅嬅,忍住,慢慢筹谋,直接弑君是大罪!忍住。”

人难免双标,琅嬅自己因不爱弘历而能坐视他姬妾无数。但放在自己儿子身上,她却希望永琏的嫡福晋是对他有情的。因守孝和讷亲一事,钮钴禄氏对永琏的感情已经从小女儿的短暂情思转变成信仰寄托一般的深情。

所以琅嬅才觉得就这样让钮钴禄氏做永琏的嫡福晋也不错,至少她能够事事以永琏为先。

但如今这种情况,既然一定要换人,这件事情便,宜早不宜迟。

崇庆太后孝期过后,永琏就二十一岁了。这个岁数还没大婚的皇子,除了永琏也就是康熙爷太子,先理亲王了。

如今前朝因为这件事情,群臣人心浮动。原本许多支持永琏的人也开始动摇。琅嬅只能加紧行动。

四月选秀,弘历为三阿哥永璋赐婚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为嫡福晋。

而琅嬅为永琏重选的福晋则是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吴金之女,西林觉罗氏。不论是吴金还是他的女儿,都在历史上并不显赫。琅嬅之所以选中她也是迫不得已之举了。

吴金此人是满人中稍有的科举出身,才华是有的,极为推崇孔孟之道,但为人十分迂腐。也是因此,他十分坚定的支持嫡出的永琏,是忠诚的太子党。而他的女儿......琅嬅特意在选秀的时候将人叫来看过。

吴金也算是个妙人了,他这个女儿几乎就是比着女戒的条条框框教养出来的,且心性仁善非虚有其表是个有底线的。琅嬅从前不喜以规矩约束自己的女儿,如今却不得不替儿子找一个规矩媳妇。只希望能因此而让永琏的后宅安定一些。

次年五月,永琏大婚迎娶西林觉罗氏,一个月后侧福晋钮钴禄氏入府。

等到永琏的嫡长子,弘历已经丹毒入体,现中风之兆,口不能言,手不能书,积重难返了。彼时弘历虽有心废太子,重立青樱养子永琪。但是太子既无过错,且素来仁厚贤德,品行贵重,无被废之理由。而且在琅嬅的多年筹谋之下,不论军中还是朝廷,可以说太子党几乎遍布朝野。

于是,皇帝病重,太子监国,署理政事,顺理成章。

后宫之中,皇后两位贵妃及众嫔位以上妃嫔轮流侍疾长达三年,太子及诸皇子也每日前来请安,即便皇帝大多时间昏迷不醒,但众人侍奉始终如一。

乾隆二十年春,养心殿内。

今日是琅嬅侍疾的日子。她接过李玉递给她的药碗,熟练的一勺一勺的将药喂给仍在昏睡的帝王。一碗药尽,琅嬅接过青阳递给她的帕子,轻轻地为他擦拭嘴角的药渍。

琅嬅轻声道:“你们出去吧,本宫和皇上单独呆一会儿。”

这几年琅嬅经常这样。弘历对她和太子的不满与刻薄都隐在背后。人前他们之间素来是帝后相谐,父慈子孝的。

就如同他当年悄无声息的毒死了太后,但在人前却依旧会是一个名垂青史的大孝子。表面功夫,琅嬅和他学得很好。

人都退出去之后,青阳守在门口。

琅嬅将弘历扶起,动作轻缓,在他身后放了一个引枕,随后在他脑后发辫里摸索了一下,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片刻后,弘历张开了眼睛,看见琅嬅,他十分激动,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中风之后,他的嘴巴有些歪了,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他发出的声音含糊而又嘶哑。但琅嬅听清楚了。

他说:“你们...这...是谋逆,大逆...不道,朕....要...诛你九族,赐...死..永琏那个...逆子!”

琅嬅眸光微冷,随后湛然一笑道:“臣妾确实犯有谋逆之罪,皇上所言甚是。不过永琏倒是真的不知情,皇上难道忘了他是怎么冒死进谏,求你别再服食丹药,并为你四处寻访名医想要为你去除丹毒的了吗?

皇上,不论是永琏还是娴贵妃、舒妃,哦,还有本宫,谁又没有顶着您的雷霆之怒,劝过你呢?

永琏为了你的健康,亲手去斩杀了那个为你炼药的道士。可您呢?若非李玉来告诉臣妾,臣妾还不知道皇上居然想要永琏给那个道士偿命!哎,皇上重欲,又刚愎自用,刻薄无情,如今这样难道不是咎由自取么?臣妾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让您睡上几年,难道不应该吗?”

弘历张着嘴还要说话,但一口痰噎在喉咙里,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口水顺着嘴角流出。琅嬅起身拧了一条帕子,在口水滴在枕头上之前替他擦去。

发不出声音,弘历闭上了嘴巴,控制不住流口水让他觉得有失尊严,他艰难的咽着口水。

琅嬅在一旁道:“皇上许久没听到关于朝堂上的事情了吧?其实臣妾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太子监国,自知经验阅历不足,因此以前朝内阁为样,重组内阁,与军机处并立共同处理国事。为防臣子擅权,又设立监察院,监管内阁及军机处六部。”

将弘历神色又有些激动,琅嬅视若无睹,继续道:“臣妾不懂政治国事,只知道前朝内阁制虽有不足,但大明后两百余年少有明君却能稳坐江山,是有内阁制度的作用在的。

本朝内阁的作用削减太过,君权太过集中,并非幸事。索性永琏并不像皇上这般重权重欲。肯为大清之长远而做出妥协。毕竟,求江山代代有明君总不如求贤臣良将来的容易。

对了,年前和皇上说过,傅恒、策楞和兆惠将军带兵征讨准格尔,上个月传回捷报,准格尔汗国,灭了。端淑长公主也已经在回朝的路上了。

此次能够迅速平定准部,火器营功不可没。从前皇上反对永琏所提火器营扩军和研发新型火炮步枪之事。如今看来,皇上手握重宝而不加利用,不觉得惋惜吗?

不仅是准部,将来永琏还会将圣祖爷让给俄国的土地也都拿回来的。可惜了。皇上看不到那天了。”

第204章 第十世 此世终结 琅嬅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弘历身子整个震动了一下,他奋力的仰着身子,盯着琅嬅身旁的床幔。明黄色绣着飞龙吐珠的幔帐被一根同色的缦带捆绑着,靠近床头的那一边内侧一根黄带子悬挂着。

琅嬅用指尖撩起那根黄带子凑近弘历的手旁,弘历的手指抽动了一下,极力的想要去拉扯那根绳子。

琅嬅指尖一抖,那根绳子荡回了原位,弘历青筋崩起。

琅嬅幽幽的道:“黄带子断,君死有疑,在场之人格杀勿论。看来皇上是真的恨我。

但您请放心,臣妾虽说想要您死,却不是今日。臣妾知道这后宫之中皇上也就对娴贵妃还算有几分情意,当年您不能让她做您的嫡福晋,如今本宫能为皇上做的也就是让她来送您最后一程了,想必皇上也能死而瞑目了......”

说完,琅嬅将弘历的头扭了过去,然后将之前拔出的那根银针插了回去。看着他闭上了眼睛,重新昏睡过去。琅嬅将他身后引枕放下,为他盖好被子,这才离开了养心殿。

两日后是娴贵妃青樱侍疾的日子。皇帝昏迷了许久,她们的侍疾也就是给他喂喂药,喂喂汤羹,按摩按摩四肢。

青樱在这一点上一向做的很仔细。这一日,她照常给弘历喂了药。然后一边陪他说着话,一边拿了他的手出来轻柔的捏着。

说着说着,手里的人渐渐失去了温度,青樱愣了一下,红了眼眶。养心殿内响起一声哀怨的轻叹:

“妾弄青梅凭短墙,

君骑向马伴垂杨。

墙头马上遥相顾,

一见知君即断肠

......“

惢心见了青樱这幅失魂落魄肝肠寸断的样子,心里有了猜测。壮着胆子上前探了一下弘历的鼻息,吓得跌倒在地,无助的看向一旁的李玉。

李玉同样上前探了一下,随后踉跄着跑出养心殿喊了太医。不久,随着李玉的一句:“圣上驾崩了!”

三年的时间,朝野内外都早已知道这一天会来,所有人都知道,若非皇后坚持命太医院制药为皇上续命。那么三年前太子就该名正言顺的即位了。

所以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大家并没有意外。一切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京城内外长鸣不绝的丧钟......

琅嬅带着先帝妃嫔新帝妃嫔跪在太和殿的大殿之上。二十年的时间,她在这里送走了大清三个身处尊位之人。也许将来她也会躺在这里被后人送走。

琅嬅其实并不难过,但周围此起彼伏的哭声带动着她的情绪,让她止不住了眼泪就流了出来。

她悄无声息的跪在最前方,听着身后钮钴禄氏对西林觉罗氏说:“主子娘娘,太后娘娘这般将悲痛闷在心里,只怕会伤身......“

不一会儿,西林觉罗氏膝行半步靠近琅嬅,搀扶着她道:“皇额娘,儿臣知道您对皇阿玛情深意重,如今皇阿玛殡天,皇额娘心中既然难过,还请发泄出来吧?您这样憋在心里,实在伤身,就算是为了皇上,您也要顾惜自己啊。”

琅嬅侧过脸来,满脸的泪痕只怕她就算说自己并不伤心也没人相信。就如西林觉罗氏以为的一样,青樱和高晞月见了她这副样子也都觉得她过分伤心,纷纷劝她保重身体。

琅嬅也不为难小辈,西林觉罗氏一劝,她便顺势去了后殿休息。西林觉罗氏命贴身宫女去叫了太医。

太医诊断后说琅嬅‘上焦不通,荣卫不散,悲伤心而脉促’,是悲伤过度,恐伤心脉。要细心调养,放开心怀才是。

永琏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守着琅嬅。琅嬅借此提出准备在新帝登基后便出宫在外替先帝守孝三年。永琏自然万般挽留,但太医说需要顺应太后心意,令她自我调节才能恢复健康。永琏不知琅嬅对弘历的所作所为,只以为她是真的对先帝深情。无奈之下也只能同意。

说来可笑,弘历自乾隆八年开始修建自己的万年吉地,刚好在他因丹毒中风瘫在床上的那一年完工。再加上这三年的不断完善,如今总算是住进去了。

永琏登基后,定年号‘宣昭’,以次年为宣昭元年。

宣昭二年,寒部向宣昭帝永琏敬献珍宝以示归顺,并附上寒部首领寒提之女寒香见的画像,想把她敬献给皇上。

永琏得知她已有婚约,又知她深受部族民众爱戴,便下令认其为义妹封为多罗格格,让她与未婚夫婿上京完婚,并留京城居住。

宣和三年,琅嬅回到宫中入住慈宁宫。璟瑟携额驸及幼子常驻京城,时常进宫陪伴琅嬅。璟瑟这些年过得还算舒心,永琏自己没能专情一人,却对这个妹夫自小调教的极佳。这些年对璟瑟情有独钟一心一意,也算是贵族中的异类了。

东西六宫住着的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些人。而宫里也多了许多新的孩子。

为了以示对她的尊敬,皇后和永琏商量,琅嬅的长春宫本朝不再入住妃嫔。皇后自己则住在了承乾宫。她膝下育有嫡长子绵御和公主。

而钮钴禄氏封成妃,住翊坤宫,育有大公主和四阿哥。

原先永琏潜邸时的格格喜塔腊氏,住了咸福宫,封敏嫔,生有二阿哥。

格格侯佳氏封莹嫔,住在钟粹宫,生有三阿哥。

至于其他未有生育的常在答应们,琅嬅也没去一一记住。回宫之后,琅嬅的生活依旧十。不去过问前朝也不过问后宫,把自己当作一个吉祥物,成日里在慈宁宫待着,等着人来给她请安。不过分亲近谁,也不刻意冷淡谁。

身边的人中,玄英在她还在宫外时便替她寻了人家嫁了出去。青阳和白藏自梳不嫁,留在了她的身边。

青阳不嫁是琅嬅早有准备的事情,因她是石女,琅嬅自然也不会勉强她去过不适合她的生活。

倒是白藏让她有些意外。白藏当初进宫不仅是因为琅嬅需要一个懂医术的婢女,同时也是因为她的父亲当初因为帮还是熹贵妃的前任太后做伪证,后却被灭口,导致家破人亡。她那时虽年幼,但他父亲曾将内情告诉自己宠爱的妾室,而这个妾室就是白藏的姨娘。她姨娘临终前又告诉了她这件事情。

白藏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没有机会报仇了,直到她知道琅嬅需要一个医女,所以她向富察夫人推荐了自己。后来又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琅嬅。

原本太后死后,琅嬅准备放白藏出宫,但是那时候弘历已经对琅嬅心存不满,琅嬅的处境不好。白藏便说等帮着琅嬅过了这一关再说。

后来弘历死了,琅嬅成了太后,白藏却说自己不想嫁人了。就这样,她们一起去裕陵附近守孝了三年,又一起回到宫里。

琅嬅没有想到,她回来后,和她接触最多的人会是青樱。永琪大婚搬出宫外之后,琅嬅曾问过她愿不愿意出宫去永琪府上养老。但她却说想留在这个熟悉的地方。

琅嬅知道青樱时常来找她,是把自己也看作和她同病相怜的痴情人。琅嬅虽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她所想的那样而有几分不自在,但却因为欣赏青樱的为人,也并不排斥她来找自己。

宣昭四年,永璜奉皇命协同富察明亮率二十艘大清御制战船,配火炮火枪队自福建漳州出发,远渡重洋,按着永琏所定下的路线,前往欧美各国探查交流。

宣昭五年,富察明瑞出任伊犁将军,并平定回乱,镇压当地叛逆,并设立多处城防。

宣昭六年,新型内阁的作用初见成效。永琏带着一队亲卫一路南下微服私访,期间循郡王永璋和太后琅嬅共同监国。琅嬅和永璋坐在内阁办事处大厅,如同两个吉祥物一般,听着众臣讨论统一出一个意见,然后盖章执行。永琏离宫半年,回来后整个人黑瘦了一大圈。

一到慈宁宫便红着眼眶对琅嬅说:“皇额娘,我从来不知道,这‘盛世’之下,竟还有如此多的百姓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

此后两年,永琏减免赋税,兴修水利。并令工部培植高产粮种。以‘前五年开荒免税所耕即所得,后五年减税’的政策鼓励各地流民难民前往西北空旷荒芜之地开荒定居。彼时大清人口据不完全统计已超两亿。此令一出,各地登记移民百姓超过统计超过百万。

朝廷花了近两年的时间才将愿意迁移的民众陆续迁往。西北大部分地区高寒高原,多沙尘,居住环境恶劣。但对于朝不保夕的难民来说,免税减税且能拥有一块自己的土地的政策,让他们愿意为此孤注一掷。

加上朝廷提供的部分免费种子和头两年不时的救济。等到第三年,部分环境稍佳的地区已经开始初见成效。原本荒芜贫瘠的土地上开始长出成片的小麦莜麦和棉花。

永琏又鼓励商队往来西北,采购当地棉花。促进西北经济发展和人流往来。

宣昭八年,远渡重洋的永璜和富察明亮回到大清,给永琏带回了外面世界的各种关于海外政治经济教育的新见闻和一台叫做蒸汽机的东西。

宣昭九年,缅甸大举入侵,逼近思迪内地,永琏派将军阿桂,阿里衮协助傅恒,前往征战。临行前,琅嬅命人送去大批由太医院研制的避障药物,并派且精通此道的太医及民间大夫数十人,随同大军一齐出发。

傅恒等人此行准备充分,除去原有大军,还另配备火炮百架,长枪队五千余人。历时七个月,直接覆灭缅甸国。为宣昭朝首次开疆拓土。

大清长枪队一夕之间威震四邻。永琏传谕天下:

凡有犯境者,虽远必诛!

宣昭十年,皇贵太妃乌拉那拉氏青樱病重,在她临终前,琅嬅答应她,将她葬入裕陵,葬在弘历身旁。青樱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含笑而终。锦盒里装着一本改编版的《墙头马上》曲谱,一块绣着青樱红荔的绣帕。她终究是早早的去寻了她的少年郎。

同年,土尔扈特蒙古脱离俄国羁绊,回归大清。

宣昭十一年,永琏下令建乌鲁木齐城,并在当地驻兵屯田。

宣昭十五年,傅恒、海兰察联合四川总督阿尔泰,平定大小金川之乱,并分别设下阿尔古、美诺两直隶厅。同年免去四川额税。

此后数年依次平定西藏、台湾等地叛乱。

宣昭二十五年,皇贵太妃高晞月在亲子哲郡王永琮和养子定亲王永璜及其孙辈的环绕下,寿终正寝。

同年,贵妃钮钴禄氏所出四阿哥,傅恒之子福康安,莹妃侯佳氏之女七公主率百艘战舰及福建广东浙江等地数百商船再次远渡重洋。期间将南海一代数百小岛正式划入大清版图。并从海外机械得到启发,回国之后开始了机械化生产的改革。

宣昭二十六年,舒贵太妃和嘉贵太妃先后离世。同年,琅嬅七十大寿,永琏为她大摆筵席,普天同庆。永琏问琅嬅可有什么心愿,琅嬅笑说:“从前看书,总说北海天高水蓝,如同世外,哀家年事已高,想看也不能够了,只盼后世子孙能时常看见这样的美景。”

琅嬅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圣祖年间,准噶尔叛乱,俄国犯境,为尽快脱离腹背受敌的境地,即便当时大清击退了俄国,但却与对方签下《尼布楚条约》,为此大清放弃了从额尔古纳河到北海的领土。而后雍正年间的《恰克图条约》和《布连斯奇界约》也让俄国借机将许多原属于大清的土地划入沙俄。

如今太后所言,分明是要取回失去的领土。

年轻一代群情激愤,誓要夺回领土,而年纪大一些的,有些甚至参与过后面两次条约的制定。自然多有踟蹰,言不可轻意毁约。

甚至还有人指出琅嬅的伯父曾参与洽谈《恰克图条约》。而当时已回到慈宁宫修剪花草的琅嬅让青阳去内阁办事处大厅传了一句话。

“那是伯父一生的污点,也是大清子民的耻辱。”

然而主动用兵总是有诸多阻碍和麻烦。

直到宣昭三十年,愉太妃,明太贵妃,纯太贵妃,玫太妃等先帝妃嫔接连过世。琅嬅自感时日不多,整日惆怅着准备后事。

前朝终于有了动静。

永琏派遣海兰察,富察明亮,履亲王永珹,和亲王永珏,荣亲王永琪率三十万大军并二万长枪队,八百门火炮,联合蒙古科尔沁部,突袭沙俄。

彼时沙俄正是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执政,实行农奴制度,阶级矛盾剧烈的时候。面对内忧外患。这场战争并没有持续多久,便结束了。

次年,中俄双方签订条约,并重新划定界限,将原先属于大清的领土全数归还。

宣昭三十五年,倭国屡次派兵骚扰玉氏,琅嬅得知后,告诉永琏可借机挑起两国矛盾,渔翁得利。同年六月,倭国在间谍挑唆下正式入侵玉氏,直抵玉氏都城屠戮宗族。玉氏王爷发国书向大清寻求帮助。但点兵拔军均需要时日,等到清军抵达玉氏,玉氏宗亲已被覆灭。永琏以倭国进犯大清属国为由,调转大军,覆灭倭国。将其划入大清版图,并派官员前往设立直隶厅,改倭国为和省。

而玉氏因无宗亲可继承王爵,永琏派遣具有玉氏血统的永珹之子绵惠继任玉氏王位。次年,在绵惠的带领下,玉氏递交国书请求并入大清。改称朝省。

随后数十年,永琏鼓励朝省、和省两地原住民大量进入中原本土,并迁民前往两省交流。往来移民百万之众,逐渐融合。直至最后两省只余少数本土居民,形成当地少数民族,存留后世。

宣昭四十年,琅嬅坐上了由工部根据永璋带回的蒸汽机研发创造出的蒸汽列车,从丰台大营出发前往木兰围场巡视。自宣昭八年永璋带回蒸汽机时,工部便开始在琅嬅的启发下研究蒸汽列车,经数十年研究及后期铁轨铺设。至今铁路已贯通南北各大州府。因其速度快和载货量大,初时多用作军方运送辎重粮草,后逐渐取代漕运,成为最主要的运输途径之一。

宣昭四十四年春,琅嬅躺在慈宁宫的卧室里。这次她很幸运,走得比儿女都要早一些。关心的人都在身边。

闭上眼睛得时候,琅嬅心想,一切都该不一样了吧?

第205章 十一 一个玩笑 琅嬅再次出生的第二天,便从此生父母的讨论中知道了自己如今所处的年代。令她不由哀叹一声:“哀家的大清,又亡了。”

1912年一月一日,中华民国于南京宣布成立。而琅嬅出生的日期也很妙,同年二月十二日,正是袁世凯逼迫宣统皇帝溥仪颁布退位诏书的日子。

琅嬅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她深深的恶意。她努力了一辈子,筹谋算计了一辈子,就是为了改变晚清时期到近现代中国所面临的屈辱状态。然而她刚改变了一个平行世界的轨迹,便立刻又被扔到了这个屈辱的年代。

仿佛就像在告诉她,其实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于是她在心里决定,此生不再做什么改变历史的事情了。反正这个年代她经历过了,她知道和平终将到来。

她决定这辈子就咸鱼一点,平平静静的长大,然后在合适的时机,找一个中立国,出国安度晚年。毕竟就她这几天的观察,今生的这个家庭,家庭条件还不错,虽比不上前世的富察家。但应该也是个富户,父母仿佛也都是练家子。护着她在这个世界平平安安长到有自保能力的年纪应该不难。

在她满月的那天,她的父亲为她正式取了名字,锦书。取自李清照的“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她随母姓。全名霍锦书。

那天霍锦书才从来参加满月宴的宾客口中拼凑知道,自己所出生的这个家族居然是个世代从事盗墓这一‘行业’的土夫子。虽然从前面几代当家人开始,明面上霍家从商,但实际上正经的买卖营生,还是‘下斗淘沙’,倒卖文物明器。

而她家族从事的这个行业在当地也并不是独一份的。她的家族和其他八家在长沙当地被并称九门,又称九门提督。凡在此地做明器文物买卖的,必得从其中一家经过。

当霍锦书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世界大概和前世那个大清一样,都是类似平行世界的存在。毕竟当初她作为于曼茵的那一世,也是出生在长沙城,并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九门提督’这种存在。长沙是有个九门,但那就是九个城门而已,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意思。

霍锦书出生的时候,霍家这一代嫡支的女孩子不多,加上霍锦书的父母在族中得力,地位也高。因此满月宴办的还算隆重。来参加她满月宴的人不少。霍锦书由此得到了不少有效信息。

原本霍锦书以为自己随母姓是因为父母恩爱,她们夫妻间的情趣。谁知霍家竟是向来有规矩,族中女子即便嫁出去了,所生的孩子也都要带回本家随母姓。因为霍家的绝技更适合女子练习,于是每一代的顶尖高手大多为女子,久而久之霍家也就成了九门之中唯一由女子掌权当家的一门。

这在这个年代实在是件很特别的事情。

霍锦书长到一岁的时候,她曾以为能庇护她在这乱世平安的父母,在一次外出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父母的忽然了无踪迹,让霍锦书骤然失了依靠,在家族里地位一落千丈,无人照应。

直到她三岁时,霍九姨见她聪慧沉稳,将其接到自己身边照顾,霍锦书的日子才又好过了起来。

霍九姨还有个儿子,名叫霍吉安,比霍锦书大九岁。功夫练得不错,才十岁便开始跟着家里的长辈四处历练,经常几个月也见不到一面。但他对霍锦书这个失了父母的妹妹还算不错,又见她整日严肃的不似孩童,因此格外喜欢逗她。

霍锦书长到五岁,九姨便带着她正式练功。霍家绝技中其中一门是要人打了盗洞倒吊着下去取棺中物件。因此不仅考验人的柔软度还需要有极大的臂力和腰里,这样才能在遇到不方便挂钩提取的重物时,以自身力量抓取物件。又或者在遇到危险时,能因为柔韧性和腰力及时避开。

而这两点如要做好,便都需要从小打熬训练。

至于另外一项绝技,发里藏刀片。也让霍锦书猜测,为什么霍家每一代都是女子胜过男子。毕竟不管是满清的发型还是民国的发型。这项绝技对男子都不太友好。

这一日霍九姨正在给锦书讲一些各朝文物的特点。霍锦书好歹前世也是名门世家出生,又做了几十年的皇后太后,不说别的,这鉴宝断年代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霍九姨在教这些的时候,每每都要感慨一番锦书的天赋,说她天生就是吃这一行饭的。

两人正说着话呢,霍吉安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差不多年岁的少年。

霍锦书一见他进门就连忙起身,却还是晚了一步,被霍吉安一把抱起,用手颠了颠道:“锦书最近是不是不好好吃饭?怎么感觉轻了些?”

说着放下霍锦书,仔细的看了两眼,又觉得好象没什么变化。

被人抱起来颠重量这种事情,霍锦书活了三辈子都没经历过。但偏偏这辈子有了这么个哥哥,也不知道什么爱好,每回出去回来都要来这么一出,偏偏霍锦书身手没他好,每次想躲也躲不开。一张小脸迅速憋得通红,连退了好几步躲开,以防他再有什么动作。

却一不小心撞在了另一个人的腿上。被她撞了的正是霍吉安带回来的那个少年。

少年十七八岁左右,面白肤细,一张笑脸,唇红齿白,穿着一身大红绣水仙的长袍,端的是一副好相貌,这般打扮却还不显女气。让霍锦书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红衣少年扶住霍锦书之后,见她被吉安的动作闹得一副恼羞成怒得样子,又见她站稳后便盯着自己打量,觉得有趣,便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霍锦书感觉到她的意图,顿时一跳两米远,拧着眉道:“别摸我头发!”少年抬着手愣在原地,有几分尴尬。

霍吉安看了站在一旁拍着腿大笑道:“红官,你素来讨女孩子喜欢,想不到也有今天。锦书做的好,哈哈哈!!!”

霍九姨显然也认识少年,此时开口替锦书解释道:“红官,你也知道我们家族的绝学,因为这个,族人素来特别宝贝自己得头发。何况我家这二丫头也才刚学不久,大概也是怕不小心伤了你。是吧?锦书?”

霍锦书本是因为自觉自己几世加起来也快两百岁得人了,先是被人颠重量,再要被人摸脑袋,未免太没面子了,所以才跟炸毛似了得一下子躲开去。不过此时九姨替她解释,给双方台阶下,霍锦书也不会不识好歹得否认,因此便点了点头道:“九姨说的是。是我学艺不精又太过慌张才动作大了些,吓着你了,对不住。”后半句便说对着红官说得。

红官是个好性子得,本也不生气,听了这话,便更加不计较,还冲霍锦书做了个揖,笑着道:“是在下贸然动手惊着妹妹啦。霍家妹妹可别生气。”

霍九姨见锦书和吉安他们相处的还算融洽。又有伙计进来和她请示事务,她便对吉安红官说:“来者是客,红官既然来了,今日定要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得。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忙,就让吉安和锦书带着你四处逛逛。”

红官道:“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九姨请便。晚辈这里有吉安和锦书陪着就行了。”

霍九姨走后,吉安便拉着红官和锦书在霍家宅院逛了起来。霍家几代从商倒卖文物,家底不薄,霍家院子自然也不小。

可霍家历代女子掌家,族里女人地位也高,女人也多。这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为了争权,霍家历来内部斗争的厉害。主枝一脉虽都在一个宅子里住着。但却有几家不怎么对付,因此平日大家都不怎么往对方的地界上逛游。

所以逛了一会儿,吉安也觉得没趣,便带着人到自家地头的练武场上比划。

吉安挑了根长棍在手中武了几下,对霍锦书道:“哥哥们给你露一手,看好了!”说完,红官也挑了根长棍,两人一对眼,便切磋了起来。

霍锦书对吉安的身手还是有所了解的,知他也算是霍家这一代中的佼佼者,而那叫红官的少年却和他不相上下。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几百招仍旧难分上下。直到二人出了一身汗,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同时收了势。

霍锦书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斗,忍不住喝彩一声:“好!”

吉安又朗声大笑道:“锦书可真是捧场,不枉哥哥们出的这一身汗。”霍锦书道:“别总拿我做由头,谁不知你平日总说和家里这些人过招拘束的很,如今这一场,你可酣畅淋漓了吧?”

又对红官说:“红爷好身手,确实让锦书大开眼界。”

红官客气了几句。

霍吉安指着锦书对红官道:“我这妹妹有手绝活,拈花摘叶皆可化作飞刀。不是我吹,这技术就跟娘胎里带出来似的。常人便是练上百八十年也不见得能有这种造化。你那一手家传绝学铁弹子也使得出神入化,要不切磋切磋?”

霍锦书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就是那个常人,可不正是练了百八十年才练出来的技术么?上上辈子学的飞刀,后来虽然右手废了,但也练了几十年左手。上辈子从飞刀练到飞针,后来年纪大了,少了消遣的事情,就多了更多的时间练习手上功夫。这才渐渐掌握了些技巧,如霍吉安说的一样,飞花摘叶皆可为刃。

这霍吉安也是,人家红官性子好,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家。让他和自己一个七岁小童比绝技。赢了胜之不武,输了又十足的丢脸。

霍锦书正准备推拒,却见红官颇有兴致的笑道:“这倒是奇事。在下也曾听过有些人就是天生祖师爷赏饭吃,因此技艺不在年高。霍家妹妹既然有此天赋,红官实在是技痒,想要切磋交流一番。”

霍锦书推拒不过,伸手轻抚鬓发,手中便银光一现,三枚比发丝还细些的银针便现于食指和中指之间。

红官之前便听说过霍家绝技,发里藏刀,如今见了这枚银针便知这也是小姑娘藏在头发里的暗器。也难怪刚才不让自己摸她头发了。红官目力极佳,见了这针,不由再看向霍锦书的头发。黝黑柔顺,风一吹发丝飞扬,实在是一点也看不出哪里藏着要命的东西。

霍锦书取了针,便玩笑着道:“飞花摘叶什么的未免有些夸张,不过这女孩子的针针线线我还算喜欢,因此琢磨的深些。吉安是见自己和你比斗难分上下,这才推了我这个小丫头出来,想要搓搓您的威风,您性子好,回头可别怪我们兄妹联手欺负你了?”

红官也笑着说:“你哥哥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同门切磋,没什么好怪罪的。”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两枚弹丸,在手中滚动着搓了搓,指着远处的两个靶子道:“玩儿个简单的,咱们这一行讲究出手即快且准。同时出手,最先中靶为胜?霍家妹妹三枚针,咱们便三局两胜?”

霍锦书看着他手中的两枚铁弹子,心想,这是要让自己一局的意思?

霍锦书点了点头,霍吉安为裁判。

清脆的击掌声响起,霍锦书和红官同时出手。霍锦书三针齐发,一齐射入靶心。眼睛却始终盯着红官的出手,只见他一抬手,两枚弹丸也同时飞出一前一后射向靶心,其中一枚正中靶心,后一枚稳稳击在前一枚上,瞬间反弹回来,然后被红官一指弹在了靶心。

霍吉安喝彩了一声“好”,随后开口道:“锦书三针同时中靶,红官第一枚弹丸先于锦书的银针,第二枚虽紧随其后,却慢了那么一息。红官,你可是输给我妹妹啦!哈哈......”

霍锦书摇了摇头,道:“红爷有心让我,吉安你难道看不出来?”

霍吉安自是看出来了,红官出手时只取两枚弹丸,便是让步的第一手,好让霍锦书有赢一局的希望。第二手,是出手之时,以红官的身手自然也可两枚齐发,但他却让第二枚在出手之后旋了一个弧度,晚了那么一点点时间中靶。这才让霍锦书的三枚银针在他第二枚弹丸之前中了靶子。

红官却含笑道:“吉安说的没错,输了便是输了,是我小看了霍家妹妹,这才败下阵来。霍家妹妹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霍锦书道:“红爷刚才也说了,咱们这行讲究快而准,您比我快这是不争的事实,今日您露这一手,也令锦书受益匪浅。”

第206章 十一 一出好戏 这次吉安回来后在家里待得时间到长,毕竟本就是为了参加族中一位姨母的婚宴。因为提前回来了,所以便一直在家等着。

时间多了,霍吉安便常带着锦书出去玩儿,但两人最常去的还是红家的戏楼。这日两人照旧来了,进门霍吉安就对锦书道:“你今天是有耳福了,外边儿写着今天有二月红的场,他在他们戏班里可是这个!”说着比了个大拇指。

“二月红?”

吉安道:“那是红官的艺名,他行二,姓红,又是戏曲大家,所以取了这个艺名。”

锦书点点头,跟了进去。霍锦书很喜欢听戏,毕竟‘老太太’么,能消遣的活动不多。所以听吉安说二月红戏唱得好,不免有些期待。

二月红知道他们要来,早早吩咐人留了最好的位置,两人一进门红府的管家就迎了上来,带着二人入座。

没多久,锣响鼓声起,打板的打板,上场的上场。等到女旦一开腔,锦书不由在心里赞了声好。这是一出改编版的《穆柯寨》,原本传统的京剧,被他改编成了当地韵味的花鼓戏,真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锦书眯着眼睛跟着台上的人的一举一动摇头晃脑,手指在桌面上打着拍子,完全入了迷。

直到戏了,锦书‘嚯’的一下站起,和周围的人一起鼓着掌道好。

下一出就不是二月红的戏了。霍锦书听了一会儿觉得乏味,毕竟刚喝了琼浆骤然换了白水,难免觉得有些寡淡。霍吉安见锦书这样,便叫了红家的管家,问了红官的去处。管家说自己去后台看看,不一会儿便又回来,叫了霍锦书和吉安过去相见。

两人过去时,二月红已经换了便服,卸了戏装。几人在后台说了几句话,霍吉安嚷着饿了,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二月红道:“哪里能饿着霍爷,哈哈.....您一句话什么山珍海味的没有。不过若是想吃点便利饱腹的,我倒是有个去处。”

霍吉安道:“你介绍的肯定不会差的,就那里吧!一早上和锦书出去跑林子,午饭还没好好吃一顿,一回城就跑来你这儿了。我真是饿得厉害了。锦书,你呢?”

不说还没觉得,一说霍锦书也觉得饿了。早上她和霍吉安吃了早膳便出城了。霍吉安带着她看城外风水顺带练练脚力。两人一路都是跑着来回的。这会儿时间不上不下,晚饭午饭都不合适,但还真是饿了。

霍锦书点点头。三人便出了戏楼。

二月红带他们去的地方很近,就在戏楼对面的一个路边小摊子。两个炉子烧着火,各架着一口大锅,里面捎着滚水。旁边一溜沿着墙根摆着四五张四方桌。是个煮面的摊子。如今不是饭点,没什么人,只一张桌子上坐了两个正在埋头吃面的脚夫。

二月红显然是这里的熟客了。带着吉安和锦书挑了张桌子坐下,便对着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丫头喊了声:“丫头,来三碗阳春面!”

小丫头面容清秀,一头长发打成辫子垂在一侧,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素兰短打,看着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原本正蹲在地上洗着大木盆里的碗。听了二月红的话,抬头,看见二月红,眼睛一亮,应了一声:“欸!哥你来啦?!”招呼后,不需二月红回话,便立刻起身和炉子旁烧火的中年男人忙活开了。

等面的功夫,三人说着话。

霍锦书难得主动开口道:“红爷的戏真是令人绕梁三日,今日听了您这一出,以后我怕是再听不进去别的了。难得您功夫好,戏还这么好,真是了不得。”

二月红笑着道:“不过是祖师爷赏饭吃,家传的饭碗,总不能丢了。”

没一会儿,三碗阳春面便端上了桌。清汤光面,卧着几颗小油菜,撒着几粒葱花。吉安从桌上的辣椒罐子里捞了两大勺辣子盖在面上,一搅和,便开始呼呼的大口吃了起来。

霍锦书口味清淡,没加调料,二月红也是。

吉安一大碗已经下肚了,习武的人消耗大,一碗下去感觉还差点意思,问了另外两人都不要了,便又叫了一碗。然后说:“你们两个怎么也不加点辣子,这清汤寡水的。”

二月红道:“比不得你自在,我是接下来还有几天戏,要忌口呢。霍家妹妹吃得惯?”

霍锦书道:“这汤头不错,面也筋道。红爷推荐的果然不错。”

霍吉安笑道:“你要不是出生在霍家宅子里,我还当你是十姨哪里捡来的,这口味,一点都不像咱们这儿本地的。倒像是江浙那一带的,难怪这阳春面你吃的惯。”

几日后,霍家那位姨母的婚宴过后,吉安便又离开了老宅。他一走,霍锦书便很少出去,偶尔有二月红的戏便去听一听,听了戏再去对面吃完阳春面。其他大多时候,她都待在九姨身边学专业知识。毕竟除了身手,和鉴宝的能力。看山定穴,风水机关这些都是霍锦书所陌生的东西。

就这样,过了三年,霍锦书也十岁了。到了可以出去历练的年纪,但毕竟岁数小。和当初霍吉安一样,她也是跟着族里的长辈或前辈一起。

要出门的霍家人都会养一只血蛾,以心头血喂养成茧,茧破蛾出,可传讯千里之外。这一行生死福祸难料,每一次出门都有回不来的风险,血蛾的作用就是让霍家人在临死关头,告诉族人自己最后的消息。

当初霍锦书的父母就是因为血蛾没回来,而被视作失踪,但大家都知道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太过危急,根本来不及放出血蛾。

霍锦书跟着族人历练了两年,便想自己单干了。毕竟每次下斗除了防备墓里的危险,还要时不时防备自己人,也是心累。但要想单干,必须得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才行。

这两年霍锦书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虽不想放人,但也不想真把人得罪死了。于是族里便提出要霍锦书寻一件先秦时期的宝物,作为给她的考验。

先秦时期的墓葬到了现在哪里是那么好找的。族里提出这个要求本也是想霍锦书知难而退。霍九姨见锦书主意已定,便从中说和,最后定下只要是地下出来的先秦时期的物件就行,不拘泥于先秦时期的墓。

这其实也没好办到哪里去,毕竟随意下一个墓想从里面找到符合要求的东西也是不容易的。最简单的便是从史料记载中找到一个明确的目标,确认他的陪葬品中有符合要求的东西,在下去找。可谁有会把自己的陪葬品写出来,招人盗取?

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个难事,但对霍锦书来说,却是个天大的捷径。一定下要求,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那样东西了。

霍吉安得知消息的时候连忙赶回,对霍锦书说:“我陪你去。”

霍锦书道:“这是家族考验,你若帮了我,可是不作数的。”

霍吉安说:“咱们偷偷去,谁能知道?”

霍锦书笑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过了就会有人知道。若将来被人知道了,我还要不要面子了?以后在道上怎么混?”

霍吉安急了,“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啊?要不这样?我陪你到外边,在外面策应着,这总不违规?你找着去哪里么?要不去问问红官,他们家走南闯北的,消息多些,这回就算和他求个人情。”

霍锦书道:“我选好地方了,那地方......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会比较安全。人多了打眼。”

霍吉安道:“什么地方,多一个人都不能够了?”

霍锦书靠近他,压低了声音道:“裕陵。”

霍吉安‘嘶’了一声,倒抽一口气,推了下霍锦书的脑袋道:“你不要命啦?如今虽是民国了,但什刹海那边还有满清遗民的小朝廷在,裕陵附近也还有守陵人在。太危险了。何况皇帝的陪葬品也没有记载,你怎么知道那里就有你要的东西?”

霍锦书一摊双手道:“所以才要一个人去啊,我有九成九的把握,一个人去能全身而退。何况我十分确信那里有我要的东西。”

霍吉安叹了口长气,道:“你说你,年纪小小就有主意,我是肯定拦不住你了。有什么需要置办的行头,告诉我,我去给你办。”

霍锦书拍拍他道:“安啦,我好歹历练了两年了,该有的东西都有的。唔,那地方大概这百十年的也没人进去过了,要不你替我准备些轻巧的氧气瓶和防毒面具。其他的也不缺什么了。我快去快回,嘻嘻。”

做他们这一行的,置办这点东西再简单不过,霍吉安叉着腰出去,不到两小时便带了东西回来。

第二天霍锦书坐着火车北上,前往北平。

从北平到马兰峪,霍锦书又花了几天时间考察。等到了马兰峪,霍锦书趁着夜色便直接跑进了哑巴房。这几年霍锦书的轻身功夫越发好了,裕陵这地方对她来说,估计比这里的守陵人还要熟悉一些。

毕竟当年因为担心外界会有传言揣测弘历死因,她特意花了三年的时间在裕陵替他守陵守孝,惹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太后对先皇情深似海。

那三年时间,她数十次进入裕陵内部吊唁。整个帝陵的机关陷阱图纸她也都曾细细看过。虽然这个世界的弘历多活了几十年,对皇陵必定有所改造增添。但皇陵在十七年建成,即便后来有所改动。内部的大体格局却是变不了的。所以霍锦书才对从这里拿东西最有信心。

哑巴房是当年的建造皇陵的工匠所居之地,那些人如今早就不在了。这地方也就空置下来了。霍锦书来到北面的琉璃影壁处,借着月色摸索着,按下机关。影壁之下出现一条地道。霍锦书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猜的没错,大体的格局都没有变化。

霍锦书拿着风灯一路走到金刚墙。金刚墙是用汉白玉石砌成的。霍锦书从身上背着的背包里拿出工具,从中间拆下几块石头露出一个一尺多点的盗洞。

霍锦书带上防毒面具,提着风灯一路走到金刚墙。顺着洞口进入甬道,甬道长三十多米,是个斜坡,本是用来运送棺椁的,所以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机关。

甬道的尽头,一个平整的切口切断了道路,剩余的路程早在墓室封闭时便被拆除。风灯的灯光开始胡明忽灭,这是氧气稀薄的征兆。霍锦书拿出氧气瓶接上自己改装过的面罩。

又从包里取出一盏矿灯打开,灯光直射甬道的下。下面离地颇高,灯光下所见之处积满了污水,百年墓地的水自是有毒的。

霍锦书叹了口气,当年这墓建成的时候便漏过水,后来经过返工,早就已经处理妥当了,没想到居然还是漏水了。这个世界的乾隆死的晚,没理由不处理漏水问题。看来这地方风水不怎么样。

霍锦书甚至还乐了一下,幸亏自己当年死后以先帝入葬多年不愿打扰先帝为由,让永琏将自己重新找了地方安葬。想来自己在那个世界的棺椁是不用泡水了。

下方都是水的这种事情自然难不倒霍锦书,霍家绝学在这个时候便派上了用场。只见她抬手将一个鹰爪钩挂住远处高出的凸起上,便一手持灯一手拉着绳索飞荡过去。

之后的路程,霍锦书知道地面和墙壁都设有机关,所以一路凌空飞渡,避开机关,直接到了主墓室的石门前,霍锦书才停下半悬于门前。

裕陵地宫的石门共四道,每扇门重三吨,门上有万斤铜管扇,门后有顶门石。霍锦书拿出一根细铁圈,穿入细缝之中套住门口的顶门石,用力一拉,‘啪嗒’顶门石落地。用杠杆原理撬开石门,之后霍锦书依法炮制陆续打开后面的大门,终于进入了主墓室。

一路吊着其实不好受,所以进入墓室后,霍锦书第一时间找了个高处站定。终于脚踏实地之后,霍锦书换了个氧气瓶,接着举灯看向四周。主墓室周围放置着夜明珠,光线比外面好得多,很快她便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第207章 十一 一场意外 地宫主墓室的内部淹水情况也颇为严重,棺床本就建的离地颇高,可水却依旧没过几具棺椁的二分之一处。霍锦书借着绳索落在中间最高的那个上面,按下机关,打开了最外层的石棺。

石棺之内是一个金丝楠木的內棺,霍锦书没有再去开里面的那层。只从石棺内里拿出两把宝剑,一名干将、一名莫邪。

干将莫邪剑铸造与春秋时期,当初被雍正帝得到,在他们新婚的时候,送给了还是宝亲王的弘历和亲王福晋的她。那个世界的干将莫邪剑最后就成了弘历的陪葬品。因此霍锦书猜测这个世界这样的宝物,弘历更加不会放弃。

将两柄剑捆绑好背在背上。

一副卷轴因她取剑时的动作而微微散开。霍锦书伸手将它取出,准备卷好后放回去。却因为好奇心而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通篇文字,名为《述悲赋》,全篇洋洋洒洒数百字。正是乾隆皇帝为其嫡妻元后所作的一片悼亡赋。

霍锦书看罢,看了眼金丝楠木的內棺,心说:“哎,如果那个世界的富察琅嬅不是我,也许你们之间也能产生几分真情。”

将卷轴卷起的时候,霍锦书敏锐的察觉到卷轴的厚度不对。

食指拇指捏住边缘一滑而下,察觉到中间部位有三十公分左右断层,霍锦书快速从发间摸出一片薄刃。

小心的划开断层的位置,轻轻一撩。露出里面薄弱蝉翼的绢布。

整块绢布取出后,可以看出是一张山水图。上面没头没尾的写着两句话,“赤乌落于鼎,乃保此地安”。

“赤乌?瑞鸟吗?不对。......难道是年号?是了,三国时期孙权曾用过这个年号。

落于鼎?鼎?也是年号?室鼎?

难道是指赤乌年间到室鼎年间?此地又是什么地方?”

霍锦书将绢布翻来覆去看了几次,仍完全看不出这山水画的是什么地方。只能小心的将绢布包好放进背包里,等带出去后再研究。

划开的卷轴再留下未免有些可疑。霍锦书只能将它也卷起背在背上。

霍锦书将棺椁重新盖好,从背包里拿出一块被包裹着的布帛。

将布帛展开,表面微微发黄,是霍锦书特意做旧的痕迹。

霍锦书一边摊开布帛,一边在心里默念:“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如今世道乱了,军阀混战,哪个队伍都缺经费,我即便能阻挡一个,也阻挡不了天下人。你这里的东西早晚保不住。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就当取你两把剑和这张图的报酬吧?”

布帛四角各一枚玉石坠子,摊开后因为重力,平整的铺在了闭合好的棺椁之上。

因做旧而微微发黄的布帛上是霍锦书用朱砂混着血液书写的‘诅咒’。

“朕知百年后,地宫将重现人间。凡入此地者,取财不咎,辱尸者必遭恶咒,不得善终,祸及子孙。”

为了防止因为后世的高科技而露馅儿,霍锦书制作的时候还特意处理过这块布帛,在里面加了东西,一旦被高热的火把或者强光照射就会自燃。

“尽人事,听天命。若是这样,你们的下场还和历史上记载的那样。也只能说明,是你们老祖宗欠汉人的,该还了。”

将东西放好,霍锦书背上背包和宝剑卷轴出了主墓室。出去的时候比进来方便的多。按下机关按钮,霍锦书飞荡至石门处,看着石门渐渐闭合。

就在这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墓室内最大最不可能浮起的乾隆棺椁忽然浮在了水面上,向着石门方向飘了过来。

霍锦书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这不科学!

且不说棺椁自身的重量。每个棺椁四角皆有数百斤重的龙山石,将棺椁牢牢固定在棺床上。龙山石下还有四棱形榫作为固定。棺椁别说浮起来,就是前后左右移动都是不可能的。

可这种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棺椁顺着石门移动时带起的水流飘来,石门已经只剩下一道一指宽的缝隙。

“嘭!”

“咚!”

两声传来,石门闭合,顶门柱重新自门内抵制了大门。

另一声,霍锦书知道,是乾隆的棺椁撞到石门上所发出的声音。

难道有鬼了?

霍锦书并没有探究,第一扇石门闭合后,第二扇也开始闭合。霍锦书在在半空转了个身子,射出鹰爪钩,在石门关闭前退了出去。

从甬道钻出,将原先取出的白玉石重新封回洞口,霍锦书出了地道,回到哑巴房外的琉璃影壁。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夜幕之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守陵人的住处也只有些许微弱的烛火。

黑夜的阴影里,霍锦书一身夜行的服饰,跃出门墙,死飞檐走壁般又寂静无声的离开了裕陵。

连夜离开了马兰峪,来到来时准备好的一个住处。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霍锦书换上了一身当下北平女子流行的服饰,将两柄剑和卷轴装入琴盒的夹层中,垫上棉絮,又将夹层用胶封死。

鸡鸣之后,霍锦书在床上留了几个银元。便拿着行礼和住处的房东告了别,说自己要离开此地去寻亲了。

霍锦书来时因为当地少有外人过来,怕引人怀疑就借口说是要去北平寻亲的,走的累了,想在此地休息一两日。

霍锦书借住的人家,家里只有一对老夫妇,见她柔弱可怜,便借了间房给她休息。

回到北平,霍锦书找了家大的书局买了《三国志》、《吴书》、《吴历》等三国时期关于吴国记载的书籍。

因为想要尽快查出绢布上所写的那句话的意思,霍锦书决定暂时留在北平,先不回霍家复命。

霍家有钱,霍锦书也不是个会在生活上委屈自己的人。要留下一段时间,自然要住北平最好的饭店。

而北平最好的饭店,自然非新月饭店莫属。

新月饭店向来颇为神秘,里面经常会拍卖一些神秘的东西。

但除开那些有拍卖会的特殊日子,平时他们也会开放一些区域,打开门做生意接待宾客,只要你能出的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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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查找资料怎么也会是一场持久战,但令霍锦书没想到的是。搬回那摞书的第一天,她随手翻开《吴书》的其中一页,就查到了绢布上所指示的含义。

霍锦书朝天一看,大出一口气。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你能体会那种,明明你做好了准备要大干一场,然后你的对手‘啪’一下自己撞墙死了的那种感觉么?

喜悦是有的,但憋气也是有的。

三国时期,吴国赤乌二年置罗阳县,室鼎三年改名安阳县。而此地在民国十七年并入同正县。

霍锦书又住了一晚,便联络了霍吉安,让他带几个可信的人到同正与自己会和。毕竟绢布既然被乾隆皇帝如此小心的收藏于卷轴之中,那这个地方必然有什么不同之处。

而且这绢布材质特殊,从三国时期流传至今,居然不腐不坏。因为好奇,霍锦书甚至动手扯了一下边角,发现竟异常坚韧。以她的力气都不能撕扯开一角。

霍锦书猜测绢布所绘的地方,多半是藏宝之地。

联络了霍吉安,霍锦书便背着琴盒准备离开新月饭店。谁知她刚一打开房间门,便看见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女孩儿从走廊尽头跑了过来。

一见她房门开了,小女孩儿眼睛一亮,冲着她就跑了过来。霍锦书一手银针呈防备的姿态。毕竟他们这一行也有不少仇家,经常会遇到一些诡计谋的暗杀。

有时候看似弱小的孩童妇孺,往往才是最顶尖的杀手。

因此霍锦书做好了只要对方一出手就秒杀她的准备。但却没想到,小女孩儿一边跑,一边冲她挤眉弄眼的,霍锦书一下没留神,小女孩就一矮子从她扶着门的胳膊下钻了过去。

霍锦书银针脱手而出,却因为一时心软而没有去死,只扎了对方腿上的道,让她一下子腿软扑在了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那小女孩儿却浑然不觉霍锦书做了什么,倒下后便坐在原地,挥着手,连比带话小声地冲霍锦书道:“快关门,快关门!”

霍锦书听到有人上了楼梯,这才明白,这小女孩儿应该是被人追着跑到自己这里躲起来。那群人一边寻人,一边喊着小姐,手上也没有武器,应该是对这个小女孩儿没有恶意的。

既然对小女孩儿没有恶意,那么一旦知道了自己做的事,那对自己有没有恶意就不好说了。霍锦书反手将门关上。

就听见小女孩儿喘着粗气说:“哎呦,真是快累死我了。跑的我腿都软了。啊,你不用管我让我喘口气先。”

霍锦书放下琴盒走到她边,一边不动声色的蹲在她边取下小女孩儿腿弯处的细如牛毛的银针,一边问:“他们为什么追你啊?我看他们你似乎没什么恶意。”

小女孩儿没有回复她,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反问:“你要出门吗?咦,这里就你一个人?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自己一个人出来做什么啊?嘶,你不会也是离家出走了吧?”

霍锦书看着她暗笑,心道,原来是个离家出走的大小姐。看来真是不知人间险恶,若非自己刚才心软了一点点,这活儿这姑娘已经去轮回等着重新投胎了。哎,这乱世之中居然还有这样天真无邪的孩子。

小女孩儿是个自来熟的,霍锦书不说话,她也不尴尬。自我介绍道:“我叫尹寒,这位姐姐叫什么?我十二,你几岁了?”

“霍锦书,十二。”

尹寒四肢纤细,却长者一张小圆脸,眼睛大大的,惊讶的时候就显得更大了。“你十二?十二岁长这么高?!”

尹寒‘噌’的从地上站起来,拉着霍锦书比了下高。霍锦书虽也是一张娃娃脸,但个子却十分高挑,如今已经一米六八,甚至还一直再长。尹寒却长得小,两人站在一处,她才刚到霍锦书的肩膀上一点点。

两人比完高,尹寒喊了一声:“我的天啊,锦书你这是吃什么长大的?!”说完,见霍锦书不是个说话的,又自顾自四下打量了起来。

看见霍锦书放在案几上的琴盒,伸手便去摸。

霍锦书眯着眼睛看着她的动作,心想,“难道是冲着这里面的东西来的?”

霍锦书虽觉得这个女孩子看起来不像是有问题的,却还是谨慎站在尹寒后一臂远的距离。这个距离内,霍锦书有十成的把握能在对方有所异动的时候一击必杀。

尹寒茫然不知危险的靠近。一把打开琴盒,惊奇的道:“凤颈琵琶,锦书你还会弹琵琶?”

霍锦书道:“嗯,略懂一二。”

前世,高晞月是琵琶的大家,和她相处久了,便也喜欢上了。但她在这方面的天赋没有高晞月好,因此略懂一二并不是谦逊之词,而是真觉得自己只能算是略懂一二。

尹寒拿着琵琶,拨弄了两下,讪笑着放了回去道:“这东西,我可不会。我看你这琵琶是整块的紫檀木制成的。想来也不是寻常的东西,穿着打扮也是大户人家出来德。听你口音倒像是北平的。但北平似乎没有哪户姓霍的人家?”

霍锦书的北平口音自然是前世带来的,今生她一直都是一口长沙话。如今到了这个地界,一来是为了方便交流,二来也是周围的人说话都是这个口音,不知不觉便没注意。

倒是没想到,这个尹寒看似大大咧咧,却是个心思细腻的。

霍锦书反问道:“刚才追你的那些人里似乎有穿着新月饭店制服的,他们又喊你小姐,难道你是新月饭店的人?”

尹寒嘟了下嘴,转着眼珠子道:“我告诉你,我的份,你也会告诉我,你的份吗?”

霍锦书笑道:“我没有什么份,只是我不是北平当地的人,所以你才不知道罢了。”

尹寒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说呢,北平怎么会还有我不知道的人家。哈哈。那你是哪里人?”

霍锦书笑道:“你总是这样吗?无戒备之心,交浅言深?”

尹寒歪着头道:“怎么会?但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这是我的直觉。不会错的。”

霍锦书道:“世道还是险恶的,尤其是如今。刚才有两次,你差点就死了,所以别太相信直觉。女孩子在外面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否则出了事,后悔也晚了。”

尹寒却说:“可你不是没有动手吗?这说明我的直觉是准的。”

霍锦书眼神一冷,露出一个恻恻的笑容,吓得尹寒连连后退。瞬间一枚银针刺入她的体。

尹寒直的摔在了地上。

第209章 十一 一只螃蟹 尹寒一倒在地上,房门口便传来巨大而急促的敲门声。

霍锦书早就听见之前寻尹寒的那批人一直就站在门口,她知道里面大概有和她一样五感或者说听力特别好的人在监听着屋内的情况。

之前尹寒平安,所以他们才没有贸然行动。如今大概是听见尹寒倒地的声音,所以开始拼命的撞门。

但新月饭店的房门哪里是那么容易撞破的。屋外的人大喊着开门。

霍锦书看着倒在地上的尹寒,从行囊里拿出一瓶红墨汁。那是她之前写放在裕陵地宫的那面布帛时所特意调制的。

这东西一旦沾上,便不会轻易褪色。但以新月饭店的能力,想要处理干净还是不难的,只是要废些时间罢了。

霍锦书从书桌的架子上,拿了一支毛笔。在尹寒的脸上和手上涂涂画画。过了一会,看着自己的杰作,霍锦书没忍住,噗嗤一笑。

听见枪声射击门锁的声音,房门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了,霍锦书拿了自己的东西便跳窗走了。

等到新月饭店的人打开门闯进屋内的时候。就看见尹寒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她的眉心画着一弯血红的月亮。两只手,一边写着‘人间’,一边写着‘险恶’。

霍锦书离开新月饭店之后直奔车站离开了北平。

霍锦书抵达同正的时候,霍吉安他们还没来。虽说如今全国几乎没有太平的地方,但这里现在却更乱一些。

浙江督军卢永祥和江苏督军齐燮元就上海的归属,发动了一场大战。霍锦书从北面过来还方便一些,但见她们想从南边过来却要麻烦上许多。南方许多列车车次被军方征用。

霍锦书等了几日,还等不到人,便留下记号。自己向着图上所示的位置先去探路。

但那张图上只花了山川流水,却没有标明地点名称。霍锦书又不是本地人,这些无名山只能依着地貌特征向当地人打听。

过了两日,霍锦书才终于找到了符合绢布上所绘的地方。

那地方十分偏远,群山环绕,一条宽十余米的大河贯穿其中。霍锦书沿着河床走来,看见河滩上不少小童在那里甩着九爪钩抓螃蟹。

霍锦书看了一会,道:“想不到这里还有人会用这种器具。”

这是舟山一代渔民惯用的,如今在这样一个山岙里见到,倒是有些新奇。不过这几十年战乱,沿海的人迁居到此地避祸倒是也有可能。

不过一会儿功夫,孩童们满载离去。只剩下一个的小男孩儿还在河滩上寻觅。那孩子瘦的有些脱相,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但或许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和其他的孩子熟练的使用九爪钩不同,他的九爪钩放在地上的竹筐边。而他一直弯着腰在地上扒着石头缝寻找。霍锦书看了一会儿,见他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了一只,却因为螃蟹躲避和挣扎,而缺胳膊断腿。

小男孩儿有些沮丧,他筐里的螃蟹似乎不多。

想着自己要找人问路,霍锦书向他走了过去。男孩儿很机敏,动作也快,见霍锦书靠近,第一反应便是一把抓起自己的螃蟹篓子抱进怀里。

霍锦书一笑,弯腰捡起她落在地上的九爪钩,问:“这东西怎么用?”

男孩儿瞪着霍锦书,退了两步,便转身要跑。霍锦书还没问路呢,甩手两把飞刀封住他的退路。

男孩儿被她这一手吓了一跳,但却是个硬气的,没有和常人一样吓得跪地求饶,或者逃跑。而是站在原地依旧死死等着霍锦书,干巴巴的道:“我不会。”

霍锦书也没接触过这种东西,原想着自己知道了用法后熟练一下,再教给这个男孩儿,作为向他问路的报酬。

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她做了这一行之后,很讲究平衡之道。受了别人的机缘指点,便要还回去一份。在她看来,这样的话,不容易恶债缠身。

便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

说完自己拿着九爪钩试验了一下。霍锦书的鹰爪钩早已练得驱如臂使,因此这东西试验了几下,便也用的似模似样。

霍锦书练习得时候,男孩儿一直站在原地。惊讶的看着她从完全不会,到老练如熟手。

然后便听见霍锦书问他:“你知道附近哪里有瀑布吗?”

男孩儿愣了一下,然后指着西北面,说:“翻过那边的两座山,有个梅雨潭,那里有瀑布,只是现在不是季节,水都干了。”

霍锦书见他说的一本正经,眼神却飘忽不定,显然也不经常说话,不知道自己漏了破绽。便道:“哎,本来还准备教你用这东西,既然你说话骗我,那便算了吧。我去村里问问别人好了。”

男孩儿一听霍锦书要教他用九爪钩,当下便跑到她面前拦下,指着西南方位急忙说:“是那边,那边,这次是真的,没骗你,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你真的会教我吗?”

霍锦书看着他的眼睛,眼神急切诚恳。便点了点头,将九爪钩递到他手上,然后自他身后握着他的手,道:“全身放松,不要用劲,集中精神感应接下来活动幅度和力道。看那边那块白色的鹅卵石。”

说完,便带着他的手,将九爪钩一甩而出。钩子飞出,抓取了远处的鹅卵石,随后飞回,霍锦书一把握住。然后松了握住男孩的那只手,道:“你试一下。”

霍锦书以飞刀拦他退路的时候,便察觉到这个孩子天赋极高,十分敏锐。若非霍家族规,霍家绝学不外传,霍锦书甚至有收他为徒的打算。因此才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教会他。

否则,若是个愚笨的。霍锦书还是会给钱打发了。

果然小男孩儿没让给她失望,又试了几次,便在霍锦书的指点下将九爪钩用的有模有样。

男孩儿成功将一枚滚圆的鹅软石成功抓起的时候,回头兴奋的看向霍锦书。

霍锦书鼓着掌夸赞道:“很棒。去试试看抓螃蟹吧。”

男孩儿咧嘴一笑,点了点头抓着竹筐去河滩边上抓螃蟹。等他成功抓起一只毫发无损的螃蟹,看向霍锦书的时候。

霍锦书冲他扬扬手。

男孩儿再次盯着河滩抓螃蟹的时候。霍锦书离开了河滩,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第210章 十一 一座大墓 霍锦书拿出绢布,上面所绘山水风景和她找到的这个地方极为相似。唯有方位有些不对。

她曾按照途中所绘的水流方向为准,找到途中所绘的地方,可是一番查探之后月一无所获。因此她才猜测有可能是着千余年的时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一些途中原有的东西早已消失,或者图中所绘有可能是镜像世界,一切可能是翻转的。

图中最明显的几个点分别是北面红叶林,东南方位的瀑布,和做了标记的藏宝地。

而霍锦书在来的时候曾经过北面,但是却没有看到应该在那里的红叶林。所以他才会找人问瀑布的所在。

而按照小男孩儿所说,现实中瀑布在西南边,那么按照霍锦书的推断,则是图中的东南面。

而藏宝图所标注的藏宝地和瀑布正好是个东西对折的方位。

所以霍锦书离开后才会直接去了东南面。因为这样才能最快确定她之前的猜测。若是所见是瀑布,则为镜像。若没有,则有极大的可能就是宝藏所在。

等到了东南面的的一座山顶,霍锦书向下看去。

只见下方格局正是二十八星宿分列,太微亢龙之象。霍锦书瞬间确认,这底下有大墓。

为了以防万一,她又到西南面看了一下,确认了瀑布的位置。

霍锦书心想,大概是时间久远,那片红叶林消失了。所以才闹出了这些猜测。如今证实了地点,霍锦书便回到了她在县城的落脚点。

又过了两天,霍吉安终于带着人来了。

霍吉安一进门便抱怨道:“他奶奶的,这帮当兵的,把来这边的大路都堵上了。我们这回过来可受了不少罪。兄弟们骑马又翻山的,折腾了十天才到。这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霍锦书道:“这两天我去打听了一下,说是齐燮元联合了福建的孙传芳,要对卢永祥两面夹击,所以南面这些日子都在戒严。

早知这么麻烦,就不急着让你们过来了。反正这墓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

一听到墓,霍吉安和他带来的霍家人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们都知道霍锦书素来眼界比较高,能被她看重,迫不及待的叫了人过来支援的,恐怕不是小打小闹。

而霍吉安比他们知道的又要多一些。他知道霍锦书之前去了什么地方,而她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便通知他带亲信过来。恐怕这规格不低。

霍吉安道:“走走,我们现在就去看看。”霍家来得那些人也都迫不及待。

霍锦书道:“地方我已经寻好了,你们先休息一日养精蓄锐。养足了精神,明天我们再下去。”

众人也却是累了一路,于是按耐下来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带着各自的家伙,跟着霍锦书往她说的地方而去。等到了那附近的高山上。

霍锦书指着山下一个地方道:“就是那里!”

有看出门道的连连惊叹,霍吉安张望了一圈道:“大率龙行自有真,星峰磊落是龙神,确实是个大墓。走,我们快下去看看。”

说着便向星宿分布所示的位置而去。因为年代久远,或许这里发生或山体滑坡之类的变故。众人寻到的地方并无墓穴痕迹,只找到一些有人工痕迹的古老砖石和一个不过一尺左右的小洞。

不过光见这些东西,便足以让众人肯定,没有找错地方。

洞口太小,大家便取出工具开始开始挖掘,索性这地方偏僻无人,倒是不需要避讳。很快,洞口便被挖通,所连接的地方是个十分空旷的甬道。

但甬道之内的气味十分不好闻。

经过一段时间的通风,众人提着风灯依次进入墓穴。通道四璧漆黑,有烈火灼烧过的痕迹,但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能让人看出这个地方的所造年代。

入墓不久,众人便发现,“这是座汉墓!”

有人激动地说:“是汉墓,从现在的痕迹来看,规格不小。”

“看来这次能淘到一些宝贝,哈哈......”

霍吉安道:“这么大的机遇,说明了更高的风险。大家都小心点。”

众人纷纷收敛,小心谨慎的继续前行。

没走多久,只见前方黑压压的一片从内向他们逼来。霍锦书素来五感灵敏,此时一声惊呼:“小心,是吸血蝙蝠!”

这群蝙蝠个头不小,大的张开两翅接近一尺,小点的也有半尺有余。霍吉安在最前面,此时也看清了,连忙取出武器一边攻击一边喊道:“这些蝙蝠都变异了,大家小心些,都别被咬到了!”

所有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一边攻击,一边护住自己和周围的人,直到过了三十多分钟才将所有飞出来的蝙蝠一一斩杀。

霍锦书道:“蝙蝠素来群居,只怕这些还不是全部。而且这个品种是百余年前才传入中国的,只怕还不是这个墓原有的危险。大家接下来还要小心。”

果然没过多久,前面的路便过不去了。一路望去数百口大缸绵延不断的挡在了他们的面前。而大缸的上方则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倒挂着的吸血蝙蝠。

“那缸里是什么?!”

只见一只幼年蝙蝠不慎从母亲的怀中掉落,掉进了缸里,扑腾了几下便沉了下去。有人凑近一看,那缸里竟密密麻麻都是蝙蝠的皮和毛。

“离那缸远一些!“

霍吉安和霍锦书对视一眼,道:“只能从上面走。这东西若离了缸只会更危险,唯一的办法就是避开。”

众人在古墓里不止一次遇到过类似这样的东西。而不能毁缸也是祖上用不知多少人命得出来得经验。霍家的凌空飞渡和红家的以竹竿游走都是为了避开类似这样的危险而琢磨出来的。

但如今上方被这群蝙蝠占了,便只能想办法将蝙蝠分批引出来击杀。毕竟若是都落入缸中,这么大的量,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此时霍锦书说:“动物也会知道危险,这缸里如此危险,但蝙蝠却依旧聚集在上,不往更深处居住,只怕里面的危险不会低于这个。”

霍吉安道:“下墓哪儿有不危险的,霍家人不怕死!”后面的人也纷纷应和。

这次和霍吉安一起过来的大多都是和霍吉安同一批开始历练的族人,都有将近十年的经验了。因此并不慌张。

有了计划,众人便开始分批吸引斩杀蝙蝠,这次用的时间较长。等到岩壁上方终于空出来的时候,夜幕也即将降临。

第211章 十一 一路惊心 清理完蝙蝠,再想通过这段路对霍家人来说都不难。走在最前的霍吉安经验老道,刚越过那数百口大缸他便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霍吉安悬在半空观察况,后面传来催促声。

“吉安,快走啊......停在那里做什么?”

“有什么不对劲吗?”也有察觉到什么的问。

霍吉安道:“普通人若是历经危险好不容易小心的通过那些危险的大缸,看见平地必定会落地休息一番。但是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不对劲。”

霍锦书回首去看来时的路,问:“难道是伏羲八卦?”

霍吉安道:“是,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如果我看看错,刚才我们所通过的地方正是坎卦,重险,主水。

而刚进来时烧过的那一段就是离火卦。以此推导,如今该是兑卦,兑为泽。只怕这地上看似平坦,实则凶险万分。

不要下地,我们直接从上面过去!”

霍吉安说完,先行通过,霍锦书紧随其后,而其他人也陆续跟了过来。就在此时变故突发。队尾的一人背包肩带忽然断裂,掉了下去。

掉在了原本看似平坦结识的地上,却缓慢的沉了下去。

掉了背包的人心有余悸的说道:“居然是沼泽?!这地底下怎么会有沼泽,这也太奇怪了。”

然而事远远没有她以为的这样简单,就在这是无数似鳝似蛇的东西从泥沼之中仰出头颅,晃悠了几下便朝着众人爬行而来。

那东西腹部似有无数吸盘,出了泥沼便向着墙壁上爬行蠕动。

霍锦书回头看见这一幕,不由觉得头皮发麻。

这东西在墙壁之上顺行无阻,难怪那些蝙蝠只远远的悬挂在洞口水缸之上,一步也不往里面来。只怕也是吃过亏的。毕竟水缸里的东西出不来,这些东西却能行动自如。

霍锦书喊了声:“后面有怪物,吉安快些!后面的人快跟上,千万别被缠住了!”

其实不必她说,看见这副画面,大家都心知不妙,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没命似的往前去。甚至部分人已经超过吉安,到了他前面。

霍锦书取出一把银针,飞向快要缠上族人的那些怪物。因为这个,她留在了最后。

就在这时,霍锦书听见前面传来几声惊叫。和霍吉安的“别过去!”

随后就是有人落地的声音。

眼看后面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怪物成群的交缠着靠近,即便知道前面也有危险,大家还是往前赶去。霍锦书飞至霍吉安旁,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地上是无数的巨大而又色彩绚丽的菌菇。墙角的沟渠里长着妖艳的红色花朵。人行动间带起的气流,让空中漂浮着的花粉若隐若现。

那些已经掉在地上了的人,无知无觉,露在外的肌肤碰到了菌菇,呈现出了腐化的症状。

几乎是瞬间,霍锦书一到霍吉安旁,便取下他挂在背包一侧的防毒面具。同时喊道:“前面花粉有毒,戴上面具快速通过,不要停留。后面的怪物快追上了。”

霍锦书戴上面具,霍吉安同时摘下霍锦书背包上的面具。此时大家拧着子去解自己的,不免麻烦且耽误时间。见了霍锦书和霍吉安戴上面具快速通过,还悬在空中的人也纷纷效仿,快速取下最近的同伴上的面具离开。

这条通道很长,以霍锦书的速度,也几乎花了将近三分钟才完全通过。

通过甬道之后,便是一个巨大空旷的空间。

确定了安全之后,霍锦书终于落地。看向四周。

这个巨大的空间里,堆砌着数不清的兵器。刀枪剑戟。其中一角原先应该是用来对方箭矢。经过了千余年的时间,箭的木材早已腐朽,只留下地上的许多泛着锈迹的箭头。

后面的人陆续跟上。

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大家不由松了口气。

霍锦书拍打着上残留的花粉,直到感觉清理干净了,才摘下防毒面具。对霍吉安道:“这里堆了那么多兵器。看来是想要造反的,如今东西都在,看来是没成事。既然有兵器,那么应该也会有与之匹配的军饷。

希望不会只有些金银铜铁,要不然这一趟可真是......“

说着,霍锦书摇摇头,四周看着,然后打开一间石室的大门机关。果然里面堆满了成箱的铜币和金饼金砖。这个空间内并没有其他危险发生。

而这样堆放铜币和金砖金饼的屋子也有四间。

霍吉安带来的人,在通过巽卦那一关时折损了将近一半。

巽卦主风,为木。霍吉安走在最前,应该就是看见了那些花和菌菇,知道危险才停在原地不动。

但后面赶上的那群人,因为被泥沼中恶心怪物追赶,避之不及,没有防备之下,便闯入巽卦之中。

平时花粉含于花中,可一旦产生巨大气流,花粉被带动出来,便会迷晕进入之人。

而晕倒的人或物被地上的菌菇腐蚀,化作了肥料,继续供养着这些生物。

这接连四环,环环相扣,几乎没有给人留下生路。

或非他们来时最外面的离火卦已经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破坏了。那么很有可能,这次的凶险还要更高。

毕竟若是通过离卦,遇火,正常人此时看见水缸必定会靠近,然后死于缸中怪物。即便侥幸通过坎卦,此时看见地面也会落下休息。然后便会惊动兑卦中的怪物。随即疲于奔命,激发了巽卦,死于毒粉和腐蚀菌。

因此冒了这么大风险,若是只有这些已经腐朽的兵器和军费军饷,霍锦书会觉得十分不值。虽然汉代钱币金饼也算是古董,这里的数量也十分可观。可是他们现在才剩下十个人,一趟带不了多少东西出去。

不值,十分不值。

霍锦书四处寻摸,想要看看这里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虽经历过刚才的这番凶险。但霍锦书总觉得这里必定还有什么东西被隐藏着,毕竟伏羲八卦,如今满打满算他们才遇到了其中四卦。

她不相信就只有这些东西。

第212章十一 一堆宝物 ,最快更新综穿之孟婆来碗汤最新章节!

霍锦书四处寻找,想要找出这个空间被隐藏的密室,但始终一无所获。已经有按耐不住的霍家人开始装那些金饼。

“锦书,这个宝藏应该就是指的这些东西了。虽说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但是这里这么大的量,也足以称得上是宝藏了。”

“对啊对啊,这些东西我们一次拿不完的,还可以叫家里人过来一起搬,光这些东西,也够咱们霍家全族大鱼大吃喝几十年的了。”

唯有霍吉安还在帮她找,霍锦书看向他,霍吉安道:“你们难道忘了,我们下来之前曾看过的。这个地方的风水分明是墓而不是什么普通的藏宝地。我觉得锦书说的对,这里肯定还有我们没找到的东西。”

众人觉得有理,这才纷纷放下手中的金饼,开始帮忙找了起来。

毕竟这地方光是显露在外面的东西就已经是个巨大的宝藏了,那么隐藏起来的部分,实在不能想象是什么样得东西。

就在这时,霍锦书抬头看向顶部。上方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形。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

乾主天,坤为地,震东方,艮为山。

阳相济,虚虚实实。”

看着霍锦书仰着头自言自语。霍吉安过来问:“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霍锦书望着天顶,吸了一口气,道:“吉安,你说有没有可能宝藏在下?墓室在上?”

霍吉安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道:“之前你曾说过,你所拿到的那张图和现实中的况呈镜像反复。如此看来,这剩下四卦并非陷阱,而是指明墓室所在。

寻常,地上为阳间,地下为间。若真是镜像世界,那么这里的墓室极有可能真的在地上。”

这时有人插话道:“我们下地之后所走的这条甬道一直都是前往正北方向。也不知走了多少距离,也许我们现在就在那个正东位。”

又有人道:“正东方好像是座山。”

霍锦书和霍吉安对视一眼,同时道:“龙首!”

若真如霍锦书推测的那样,那么极有可能真正的墓室便隐藏在正东方的那座山里。

霍吉安道:“这墓里埋得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这下面放了这么多东西,还只是虚像。”

霍锦书在心里却已经有了人选。

做出了判断之后,天顶之上得八卦图看起来便显得有些突兀。霍锦书率先飞钩出去,顺着绳索向上爬,其余人紧随其后。

霍锦书道:“暂时想不到其他线索,不如直接试试看,能不能撬开这个八卦。”

霍锦书上去之后拿出工具便开凿,这时其他人也上来了,其中一人一声惊呼道:“锦书,别凿,这里有字!”

霍锦书在那人对面,如今霍家人团团围住这八股。霍锦书要去对面,便得让那人先让开,于是也不麻烦,便问:“说的什么?”

那行字刻在八卦凸起部分得侧边,而且十分细小,若非像他们这般上来平行着看。在底下根本看不见。

那人念道:“非我刘氏血脉不得入陵,强行进入则山石崩此地陷。”

那人说完,一群吊在半空中得霍家人面面相觑。

霍吉安道:“少少阳两个位置有凹点。难道是要在这里滴血?”

有人哀嚎一声:“这不是玩儿我们吗?现在到哪里去找个姓刘的还得是汉室血亲?这都一千多年前的人了,谁知道他的子孙还在不在了?”

有人说:“我看我们还是多拿些金饼回去算了。回头叫了家里人过来,把东西搬出去,这一趟也值了。”

然后就听霍吉安说:“锦书,你爹好象姓刘?”

这是有个女孩子也道:“我也姓刘,哈哈,天下刘姓是一家,说不准咱们这些人都是墓主人的后裔呢?”

她一说完,气氛倒是轻松了一些,大家都笑了起来。

霍锦书笑道:“既然这样,不防试一下,不行的话我们就下去拿些东西原路退回去。下次找个‘刘皇叔’来试试。”

说完霍锦书和那个也姓刘的女孩分别扎破手指,捏出一滴血分别涂在少少阳位之上。

接着,众人不由屏住呼吸等待况。大概过了十几息,众人看看对方,心里觉得没戏,正准备松了手下去的时候。

八卦图蓦的向下沉了一寸,紧接着两寸、三寸一尺、两尺直到七八米长的石柱将绘着八卦图的那面抵到了地上,这才露出一排连接着石柱的石梯。

霍锦书爬上石梯,其余人紧跟而上。

这才是真正的墓室。霍锦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才刚从裕陵回来,加上前世的见闻,也是见识过帝王陵寝的规格的。

可是这里的东西却仍然让她大开眼界。

霍锦书道:“难怪刚才那行字用到的是陵这个字。这里绝对是帝王陵的级别啊!史书上记载他造反,看来不虚。”

霍吉安问:“你知道是谁了?”

霍锦书点头。随后径直走向棺椁。那里放着一大一小两具棺椁。

霍锦书招呼着霍吉安,让他过来帮忙。而其他霍家人则一路观摩这些放在外面的陪葬品。

大家都知道,棺椁之中的才是最好的东西。可是如今外面这些也足以让人惊叹,从西周到秦的各种青铜鼎,青铜器,随便一样都是价值连城。而各种精美石雕也是目不暇接。

还有一保存完好的编钟,有人轻敲了一下。钟声浑厚悠扬,在这空旷的墓室里不断的回响。

此时霍锦书和吉安已经打开了主棺。

“金缕玉衣!”霍吉安惊叫。其他正在商量拿哪些青铜器或石雕出去比较方便的人,听到这句话立刻围了上来。棺内又何止金缕玉衣这几件无价之宝?內棺周围摆放着数个做工精巧的漆盒,内里放着珠石玉器、精美绝伦的九节铁心玉带钩,青铜兽首酒樽,玛瑙镶金的游梦枕无论哪一样带出去,都是震惊文玩界的重宝。

霍锦书取出一柄飞刀,撩起玉衣头部微微凹陷的面罩。果然,头盔里空无一物。

霍锦书对吉安道:“这具尸体没有头颅,以那个时候的防腐技术,恐怕尸体已经化为灰烬了。你先把这副金缕玉衣收起来。”

霍锦书拿起棺内唯一的放在金缕玉衣上的一枚玉笺。又拿了两样看中的东西放进包里,便让开子,让其他人将棺中的东西装起来。

第213章 十一 一段历史 霍吉安将整幅金缕玉衣装叠好之后,看向霍锦书,见她正皱眉看着手中玉笺。便问:“怎么?看你这副表情,这上面写得什么?”

霍锦书将玉笺递给霍吉安道:“哎,果然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真真假假,谁知道会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上面所写,正是此墓后人留下的。”

玉笺所记载,汉高祖时期,墓主人刘濞随高祖征伐楚国立下战马功劳。后因吴郡会稽郡民风彪悍,高祖众子年幼,无力镇抚当地,于是便封刘濞为吴王,令他管辖三郡五十城。

刘濞那年不过二十出头,的蒙圣恩,一心想要报效君主。

吴地民风彪悍,当地望族土著皆不服汉室皇族,何况一个区区诸侯。刘濞任吴王之后,虽朝廷给予他赋税自收,官员自命之权。可其实并无人尊崇。所以刘濞干脆下令,免除吴地百姓赋税,虽因此得到一些当地百姓的认可。可是却也因此无钱供养军队。

直到后来,刘濞寻到一处铜矿,因手中无人可用,于是召集罪犯开采。并煮海水为盐。积累下大批财富。

这才有了钱征兵。彼时朝廷征发士兵服役。刘濞也发放了和雇工同等的代役钱。逢年过节,刘濞会慰问有德之人,并赏赐百姓。

这样的事情,刘濞坚持了四十年,才终于获得当地民众的认可,并深受爱戴。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朝廷疑心吴王。

那时候对刘濞信任有加的高祖和当初的太子刘盈都已经过世。汉文帝刘恒即位,刘濞派自己的世子刘贤进京朝见。然而谁也没想到,太子刘启借饮宴下棋之名,以刘贤对他不恭为由,将其活活殴打致死。

但文帝对此事却毫不在意,只是下令将刘贤的遗体送回吴国,却对吴世子之死毫无交代。甚至斥责其若是因此对朝廷不满,便是有了反心,人人得而诛之。

刘濞老年丧子,又被君主如此质疑,悲痛交加之下重病在床。但朝廷却以他故意称病不朝为由,扣押了吴国派去的使臣,并一一治罪。

刘贤之子为报父仇,在祖父病重之际联合几位叔父招兵买马,铸造大量兵器,并以吴地之铜矿铸造大量钱币以作军饷。

但就在刘贤之子准备起兵之时。朝廷送来一张案几和一根拐杖,并特许他不必上京朝拜。且再次讯问,吴地招兵买马是否有谋逆之心。刘濞那时才知道儿孙所为。可那时已经骑虎难下。

刘濞铭记高祖之恩,因此阻止了儿孙的行动,并将他们所铸造的兵器和军饷,一一收缴深藏于此地。

之后朝廷削减诸侯王封地引起众怒。诸侯王皆知吴世子之死的缘由,因此联合吴王新世子刘驹,发动七王之乱。

刘濞知自家与朝廷已成不死不休之势,便放任了家人的所作所为。但那处藏兵之地,他却始终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

直到后来七王兵败,刘濞和刘贤之子被部下护送逃亡之时,刘濞旧疾复发自感时日无多,才告诉了孙子,藏兵之地,并让其发誓有生之年,不会借这些东西兴兵,直求他这一系子孙能用这些宝藏保自身平安富贵就足矣了。

后刘濞被东越间谍所杀,头颅被割,带去朝廷领赏。刘贤之子趁乱偷出祖父遗体。带至藏宝地安葬,并和一些忠心的旧部在这个地方生存了下来。

直到他在山中遇到了一个高人,精通机关风水,他便一直随高人修道。后来高人离开此地去游历,而他也已经垂垂老矣。于是便造了这个陵寝。因有生之年造反不成后隐蔽深山,虽然因为祖父遗命和大势所趋按捺了一生。但却在临死前愤愤的为祖父造了一个帝王级别的陵寝。

大有一副你既然说我造反,那便葬在帝王陵才算名正言顺。

霍吉安看完玉笺,道:“这和历史上出入也不大,总归是造反了。不过是主动造反和被逼着造反两种区别罢了。何况他说的也不见得就是真的。就他这一棺材的宝贝,皇帝都没他家有钱。要我是皇帝,也不会相信他家没有反义。

不过这样看来,这另外一个棺椁里的就是这刘贤之子了。”

说完,叫了人来动手开棺。

和刚才那具棺椁不同的是,这幅棺材的用材和规格都要简单朴实的多,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它的密封性极佳。內棺四周不仅填埋了木炭,还以白泥封住缝隙,而撬开白泥,还能看出內棺整体曾以蜡脂封塑过。

霍锦书道:“这一开棺,空气流通后,只怕里面的东西就保不住了。”

有伙计道:“不打开里面的东西就不是我们的了,来都来了,总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吧?”

又有人笑道:“二小姐的想法总是和我们不同,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霍锦书听了,也暗笑自己。是啊,自己一个土夫子,干得就是盗墓取财的行当,又不是考古学家,居然还关心起地里的东西会不会被破坏了。也是好笑。便不再多说什么。

此时霍吉安已经用刀片划开封棺的蜡脂,推开了棺盖。出乎意料的是,这里面除了一具穿着道服外罩一件素纱禅衣的干尸,便只有干尸手中握着的一卷帛书。

其余再无他物件。

霍吉安伸手去拿那卷帛书,却不料一触即,那握着帛书的干尸便在众人眼前化作了飞灰。

这本也没什么,大家都是老手了,这样的场面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可惜了一下那件素纱禅衣,毕竟那看着就是个好东西,又有将近两千年的历史了,如此轻薄精美且又完整,若能带出去,也是件大宝贝。却不料就这么随着干尸化成了灰。

而霍吉安手中的帛书在打开之后也变得脆弱不堪,仿佛只要霍吉安的手不小心稍微抖一抖,这帛书便也要随他的主人而去了。

而霍吉安在看完帛书上的内容之后,脸色忽然变的不对劲了起来。

第214章 十一 一线生机 霍锦书看向吉安的时候,他手中的帛书已经化作碎片落在地上。见他神色不对,霍锦书问:“怎么了?”

霍吉安皱眉道:“帛书上说的是他的后事,你找到的那个,就是他所绘,交由他部下的后人带去南边,交给他叔叔的后人的。后来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而且这个绢帛上还说,开棺者有来无回,要随他们一同常埋此地。”

霍锦书一愣,心想,这不是和自己当时留在裕陵那张吓唬人的绢帛异曲同工么?

这算什么?一报还一报?

然而就在这时,似乎是为了验证霍吉安的话。众人忽然觉得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震动,顶上也开始有碎石落下。

“地震了?还是山崩了?”

霍锦书道:“定是这棺材被设了机关。”就在此时,众人听见一声闷雷声。“火药!是埋了火药!西汉怎么会有火药?”

“火药最早战国时便被炼丹的道士发现,他晚年修道,会制火药也不奇怪。”

“这人够狠啊,只有他们家的后世子孙才能进来。可进来后却要被炸死!他不会是疯了吧?”

“会开他棺材的后世子孙,被炸好象也......”

此时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们讨论了。上面的落石从碎石变成了大石头,脚下的地也开始一寸寸裂开。

有人因为脚下的地方裂开猝不及防的落向下层藏宝地,霍锦书扔出绳索捆住那人,霍吉安过来帮她一起拉人。

越来越多的地方陷落。下层原本的那个通道也早已被堵死,众人就算有心再穿越一次那个危险的地方,也已经过不去了。眼看能站的地方越来越少。

想到下面空间比这个墓室要小一些,霍锦书猜测这个墓室必有一部分是建在原来的岩石上的,这会比重新砌出来的地方要结识稳妥一些。

想到这一点,或锦书连忙跑到棺椁所在的地方,果然感觉震动比其他地方小一些,而且脚下开裂的地方也少上许多。

霍锦书连忙喊人来自己这边避难。

但陷落的的地方越来越多,上方掉下的岩石也越来越大,很快棺椁附近也变得不安全了起来。众人立足得地方越来越小,当刘濞的棺椁被一块巨石击碎的时候。有人开始绝望。

霍锦书也很绝望,但自从开始做这一行,霍锦书就做好了自己有一天会死在墓里的准备。霍吉安站在她身边,警惕的看向四周,紧紧地拉着霍锦书的胳膊。

有人说是霍锦书害了大家,要不是她找了这个危险的地方,大家也不会出事。

便有人反驳道:“刚才拿宝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说?!”

有人开始啜泣。

霍锦书倒是安安静静的,她在等死,也在努力寻求出路。

她脑中甚至飞快的闪过一个想法,若是现在死了,是不是还会莫名其妙的道另一个世界去,开始新的生活。

霍锦书死过两次了,她其实并不怕死。可是霍吉安在旁边牢牢抓住她的时候,她觉得即便她不怕死,也不能让霍吉安和这些霍家人陪她一起白白死在这里。

但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能做什么?虽是人祸,但是爆炸引起的山体坍塌已然转变成了天灾。

人在自然面前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霍吉安拉着锦书一路退到岩壁边上。霍锦书便紧紧贴着岩壁,查看是否还有出路。

霍锦书感觉自己的脊背一片冰凉,她探手抹去,背包和肌肤之间的衣服一片濡湿。

霍锦书觉得自己并没有出那么多汗,她仰头看向侧后方。一滴水滴在她的脸上,她扭过头,水滴便滴在她的背包上,背包防水,那些水便顺着线条渗到了她的背上。水滴越来越快,越来越大,这才让霍锦书察觉到。

她拉了一下霍吉安,指着滴水的地方对他说:“这里有出路!”

霍吉安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之前干燥的地方,如今有谁能渗进来,说明因为一些变化这片区域变得薄弱,同时也代表那一边极大可能是个水源。有水道,他们便有几分机会能出去。

霍吉安喊了一声:“退开,大家找个位置躲好!”

霍吉安从背包中拿出几个手雷固定在岩壁上后,拉栓炸墙,终于将那个地方炸出了一个洞来。

很快,先是一个小洞,里面喷射出水流,紧接着水压将那地方周围裂开的碎石一一冲落。

直到出现一个一米多宽的孔洞。

霍吉安拉着霍锦书对其他人说:“逆水上去,要不然下面的水漫上来,不知道那些怪物会不会被冲上来。”

但是逆水而上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巨大的水压将置身其中的人毫不留情的冲击下去。霍吉安让锦书用鹰爪钩勾着一点点往前移动,自己则在后面推着她进入水柱。

最难的便是顶着水柱的冲击爬进洞里,等真正进去了,霍锦书才觉得压力骤然变小了许多。而被冲的头晕眼花的脑袋也终于清醒了一些。憋着一口气,霍锦书飞快的向前游着。从包里掏出矿灯

直到她冒出水面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给快要憋充血了的肺部注入了新鲜的空气,从包里掏出矿灯,抬头看向四周,这是个不大不小的溶洞。她现在所在的就是溶洞的水潭里。看着岩壁上的水位线,可以看出水位已经下降了三分之一。

其实等着水流光再游上来才是最省力的办法。但就如吉安所说,谁知道那底下的怪物会不会顺着水流游上来?到时候还泡在水里的人只怕难逃一死。

因此霍锦书深深的喘了几口气之后,便立刻找了合适的地方套上绳结,然后将绳子扔进洞里,怕出现意外绳子到不了那头,霍锦书闭气顺着水流拉着生气被冲到洞口。

直到看见一只手拉着绳子爬上来,霍锦书才放心的游回溶洞。

霍吉安是顺着绳子爬上来的第五个人,他一上来便大喊一声:“快走,那东西上来了!”

原本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的众人忙不迭的连滚带爬站起来,向着看起来最宽敞的那条路跑去。

第215章 十一 一场缘分 霍锦书等人九死一生终于溶洞中找到出路逃了出来。而那些一追着他们的似鳝似蛇的东西,大概是畏光,到了洞口便纷纷停住不再前行。

但大家拿不准这些东西是暂时还没适应还是真的畏光,为了避免这些东西逃出来,于是将洞口炸塌,掩埋了此地。

逃出生天的众人都没想到,好不容易通过了险象环生的甬道,最后在看似最安全的地方还损失了大半人手。霍吉安来时,连他在内一共来了十五人。如今平安出来的,加上霍锦书也才六人。

虽说作为九门中人,人人都有总有一天死在墓里的觉悟,但身边的人真的出了事,还是会难免有些悲伤。回到县城的落脚点,众人休息了一日,霍锦书拿上藏在那里的琴盒,和众人一同回霍家。

因为江浙两地的战局和众人从墓中带出来的重宝,等到平安回到长沙时,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两个月。

不论是后来的汉墓,还是霍锦书从裕陵里拿出的干将莫邪剑,都足以证明她的实力。而且那汉墓虽塌方了,但里面所藏宝贝确实不少,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办法再去取出来。因为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霍锦书得到了极大的自主权,不需要再事事都听从族中的安排。

不仅是她,这次出去下墓活着回来的人中人人都收获颇丰。霍锦书将她从汉墓中拿出的两个酒樽倒手一卖,得到了一大笔资产。

而干将莫邪剑和那张乾隆手书的《述悲赋》,因为如今的时局,估计满清小朝廷,并不能出手,霍锦书便将它们都交给了霍九姨,让她收归族中。

同样无法出手的还有霍吉安带回的金缕玉衣,只是这个东西,却是因为价值过高,怕一旦出手会引起他人觊觎而同样藏于族中的宝室。

得了自由的霍锦书不再下墓,而是如同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找了个学校,开始念书。又因学校里的东西她大多都是学过的,加上身份特殊,学校里也不怎么约束她。霍锦书虽挂了个读书的名头,却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长沙城内四处玩乐。

有人说,乱世是平民的乱世。这话在如今的长沙城也同样适用,贫民们朝不保夕艰难求生,而富人们依旧可以歌舞升平豪门夜宴。

大部分空余的时间,霍锦书都泡在二月红的戏楼里。两人当初因为霍吉安相识,再加上红府和霍家都是九门中在长沙经营数百年的家族,两家世交,关系甚好。加上霍锦书性子也不扭捏,身手也好,几人时常一起切磋比武。久而久之二月红便把霍锦书当作自己妹子一样。

霍锦书常来戏楼,却也不是每次都能遇见二月红。他年少风流,性子豪爽开朗,交友甚广,在这长沙城里有不少的朋友。除开唱戏,和下斗,大部分时间他都和那些与他同龄的少年们肆意喝酒耍乐。

而他不在戏楼的时候,霍锦书大多都是不听戏的,便离了戏楼去对面吃一碗阳春面。

这日也是这样。丫头招呼着霍锦书,这些年她只要来了戏楼,便会到对面吃一碗阳春面。从汉墓回来后的这半年,来得又更加频繁了。渐渐的两人也能说上几句话。丫头去煮面,他爹低着头咳嗽着在炉子下烧火。

等着面的功夫,霍锦书看着热闹的街头。卖货的,行路的,乞讨的,还有打架的。这年头,当街打架的人不少,有时候只是为了几文钱,几口吃的,就能打死一条人命。

懦弱的越发懦弱,暴躁的越发暴燥。霍锦书冷眼看着,并没有什么慈悲的心肠。

不多久,一群人散开,一个瘦小的身体趴在路中间。霍锦书心道,又死了一个。乱世的人命,没人仔细去计较,大多也就这么白死了,何况看这打扮,就是个小乞丐,更不会有人替他出头了。

面端上来,霍锦书吃着,见摊上没有其他客人。便叫了丫头过来,道:“我看你爹好象病了有一阵子了,如今入秋了,再不早点治,这冬天只怕不好过。”

丫头红了眼圈,“我也劝爹,但当初我娘得病,家里就借了不少外债。爹总说要先把那些钱还清了再说。可这一天天的熬着,我也怕。”

霍锦书皱了皱眉道:“总要人还在才能还的清债。我平日出门也少有带钱的,这个先给你,让你爹把病先治好。要不然整日咳嗽,你看你这面摊生意都差了许多。”

说完霍锦书掏出两枚银元递给丫头。

丫头推拒道:“你之前押了一个大洋在这里,十文钱一碗面,我还欠你几十碗呢。如今哪里能再要你的钱。”

霍锦书道:“就当我还压在这里的面钱,你们好好的营生下去,我总能吃回本的。”

离了面摊,霍锦书准备回趟霍家。过几日霍九姨的寿辰,吉安大概快回来了。

刚走了没几步,霍锦书便感觉有人从后面抓住了她的脚腕。几乎是想也没想,她便将人踹了出去。扭头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招惹她。

被她一脚踢得滚了几圈的居然是刚才那个趴在地上,她以为已经死了的小乞丐。此时被她踹的滚了几圈,倒是面容朝上了。

霍锦书一眼看去,只觉得似乎有些眼熟,便走进去看。

那小乞丐脸上蹭着黑泥,额头被刚才那群人打得破了个大口子,鲜血流下糊住了被人打肿了的眼睑。霍锦书看了一会,也看不出是谁。

刚才因为本能反应,她那一脚也不轻,大概能让人断上几根肋骨。此时看着仰躺着,困难的呼吸着的小乞丐。她感觉自己有点儿点背。

这要是没她这一脚,这小乞丐死不死她并不关心。但如今人要是被她踢死了,这不成了她的因果?她觉得自己得挑个日子去老茶营那边找算命的算算。

但如今人还没死,也许还有救活的希望,霍锦书找了个路人,让他送那小乞丐去自己认识的那家医馆看看,顺便从医馆领赏。

等人送去了医馆,霍锦书也不管了。径直回了霍家。吉安还没回来。

第二天。

医馆的人上了门,说那小乞丐醒了。这也是之前霍锦书交代的,让医馆的人治着,不论是死是活,来霍家给她报个信。

想着白日无事,霍锦书便跟着医馆的人回去,看了看那个小乞丐。因为治伤,他已经被医馆的人擦洗了一遍。此时露出面容来,虽眼睛还肿着,五官肿的有些变形。但霍锦书也总算是认出这人是谁了。

竟然是当初在浙江时遇到的那个不会用九爪钩的小孩儿!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是他们那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也被战火祸及了?

第216章 十一 一卦运势 小乞丐睁开眼,看见霍锦书的时候显然有几分惊喜,“是你!是你救了我吗?”

霍锦书道:“救你的是大夫。”

医馆的小学徒正好端了煎好的药进来,见人醒了,便道:“醒了就赶紧喝药吧,你运气真好,遇见霍二小姐这样的好心人,要不然昨天那种情况,你肯定得死在路上。”

霍锦书看了眼那小学徒,见他用一副‘你真是大好人’的眼神看着自己。默默把是自己把人踹断三根肋骨的话咽了回去。

萍水相逢,霍锦书也不觉得自己和这个小乞丐有什么事情可以叙旧,如今见人活过来了,因果了了。霍锦书也不再多留,给医馆留了钱,交代给人看到能下地走路,小乞丐见霍锦书交代完直接走了,挣扎着想要追出去,但伤得太重,实在爬不起来。

走出医馆,霍锦书便看见吉安向她走来,一边道:“我回家后,他们说你一大早上被医馆的人叫走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霍锦书道:“没什么,昨天差点踢死一个小孩儿,如今人活过来了。没事了。”

霍吉安知道锦书对因果报应有些莫名得执着,也不再多问这件事。又道:“现在准备去哪儿?我回来后也没什么事情做,陪你逛逛。”

霍锦书笑道:“正准备去老茶营那边找算命得聊聊,看看这几年适不适合外出呢。”

吉安问:“你要出远门吗?”

霍锦书回答:“听说解家九爷有意送他那个小儿子出国念书,我也好奇外面得世界,想着出去看看。”

吉安道:“国外有什么好?现在世道那么乱,你又还小,待在长沙念书不好么?”

霍锦书笑看吉安道:“外面再危险,还能危险的过墓里?放心,我定不会让自己受了欺负得。何况,要是八爷说我不适合出远门,我也不会出去得。”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老茶营,朝着走廊走到深出,里面是个小香堂。霍锦书按着规矩给了六文钱,便被门口得算命先生迎到内堂。霍锦书径直走向厅房内排着得货架旁随意挑了个碧玺得手串,便朝早已坐在堂中沏了两杯茶水的齐八爷走去。

霍锦书和霍吉安坐下后,锦书将碧玺手串放在桌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八爷的奇门八算果然名不虚传,想必是早就知道我们今天会来了?”

齐八爷捏着两撇胡子道:“霍姑娘所问,齐某实在无力解答。”

霍吉安道:“锦书不就是想问问适不适合出远门吗?怎么就不能回答了?”

齐八爷看了一眼霍锦书。霍锦书对吉安道:“吉安,我想吃街尾那家的糖油粑粑,你去帮我买一份好吗?另外加双倍的红糖浆多撒些熟芝麻,麻烦你了。”

霍吉安知道锦书肯定是有话要私下问齐八爷,于是也不多话,起身向外走去。

霍吉安离开后,齐八爷直接开口道:“国运非气运强盛之人难以更改,你来问我多少次都是这句话。”

霍锦书道:“那这次不问国运,只问你和平之后,九门何去何从,可有生路?”

齐八爷骤然瞪大眼睛看向霍锦书,半晌之后才艰难的说了四个字:“断尾求生,破而后立。”

霍锦书悠悠的道:“那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齐八爷半晌不语。这时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见了霍锦书便向她跑去,道:“霍姐姐,我刚在外边茶营听人说你往我家香堂来了,一猜您肯定又是来找我爹喝茶,果然你就在这里。”

齐八爷沉声道:“不得无礼,今天让你被的都被会了?又出去疯玩。”

霍锦书笑了一下,道:“小桓这么聪明,定是都会了才会出去玩儿的。男孩子小时候淘气些没什么。”

齐桓咧嘴一笑,道:“爹,霍姐姐说的是,我自然是背会了才出去玩儿的。我是那么没分寸,会荒废功课的人么?爹,要不要我给你背一段儿?”

齐八爷呵了一声,道:“我看你是背的少了,将来非得吃了大亏才知道厉害!”

霍锦书见齐桓脖子一缩,有些害怕的神色,便岔开话题道:“八爷,我这次来其实是准备近期出趟远门,短则三五年,长则八九载,您帮我算算,有没有什么不妥?”

齐八爷瞥了眼齐桓,这才正色对霍锦书道:“霍姑娘随心而行便可。”

霍锦书笑了下,又和齐桓说了几句话,这才付了碧玺手串的钱,离开了齐家的香堂。

霍锦书离开后,齐八爷对齐桓说:“从今以后,齐家不算的规矩加一条不外传的,霍家二姑娘,霍锦书不算,自你这一代起,严守此条,知道没?”

齐桓歪着头,问:“爹,为什么不算霍姐姐?她也没得罪你吧?”

齐八爷道:“你如今没这个火候,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天机不可泄漏,擅改天命之人的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你我都承受不起啊。”

霍锦书出了香堂,霍吉安已经捧着一包糖油粑粑在那儿等着了。因为去买的时候一说这要求,摊主就知道定是霍锦书要的,便给配了两根细竹签,好方便她食用。这也是霍锦书老去,成了熟客之后给摊主提的要求。

接过油纸包,霍锦书扎起一个沾满糖浆的糖油粑粑放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和吉安向着回霍家的路上走去。

霍吉安问:“八爷怎么能出门吗?”

霍锦书咽下嘴里的东西,一边又扎了一块一边回道:“八爷说,大吉大利,一路顺风。”

霍吉安问:“什么时候走?”

锦书想了下道:“过完年吧,这事儿总得和九姨婆说一声。也得和族里其他长辈交代一声。”

霍吉安道:“你想做的,祖母少有不同意的。你小时候,她就说过你是这一辈里最出色的,将来霍家交到你手里,她也放心。”

霍锦书皱了下眉道:“我没有这个志向,何况如今的家主也还年轻,总能再支撑霍家二十年吧?”

霍吉安凑近锦书,小声道:“当家的去年受了重伤,怕被外人知道引起事端,所以一直按而不发。咱们上一代的够资格做当家的这些年折的折,伤的伤,所以祖母和族里商议,让当家的再撑几年,直接这一辈里选人。”

第217章 十一 一碗汤面 一秒记住!!!【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这一行的人员损耗确实不小,如霍锦书的父母,吉安的父母还有他们这一辈不少人的父母都在最近这二十年里先后出了意外。而九姨婆那一辈的人,如今就更少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霍家近十年嫡脉的晚辈出门历练都由老伙计陪同。而几个长辈这些年则极少再亲自出马,就是怕万一出了什么事,霍家必定震。

毕竟九门的规矩,素来是只要有人能灭掉其中一门便能取而代之。为了霍家能稳坐九门,霍家不能再出事,也难怪当家的受了重伤的消息隐藏的一丝不漏。至于霍九姨会告诉吉安,锦书知道,这是九姨婆有心让她接手霍家。

但霍锦书前世谋求算计过得太累,今生本想活得轻松点。无奈因为父母双双出事,为了生存下去只能拼命。如今既然有悠闲的机会了,霍锦书不想再去背负整个家族的命运了。

霍锦书的出国计划受到了族内不少人的反对,但因为九姨婆的支持,最后还是让她如愿了。投桃报李,霍锦书在临行前一个月,暗示霍九姨可以私下秘密赞助她的校友革命资金,而这个校友正是霍锦书所知道的曾经那个世界的领袖。

霍锦书之前忽然提出去那个学校念书,便是为了找机会接触到那位领袖的一些故交和恩师,以便将来打好关系。

毕竟霍家这种行当,在那个世界的那个岁月可是被批斗革命的‘害虫’。霍锦书虽不想扛起家族责任,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家族覆灭。

如今那位正处于微时,霍家若能伸出援手,将来也许能结个善缘。但如今毕竟是国名党的天下,所以霍锦书再三叮嘱霍九姨,一切事务,经手的人越少越好,以免被当局记恨。

次年二月,霍锦书的出国事宜都安排妥当,只等几天后船开,霍锦书便要离开国内。

霍家的盘口从蒙东到岭南均有遍布,作为这一代的佼佼者,吉安自然也有不少事务要心,才过了年便又离了家。

霍锦书想着自己这一出国,或许要许久听不到国内的戏了,这几便时常往梨园去。二月红知道她离开在即,也很是给面子的特意连开了三天的场子,算是给霍锦书践行。

今是最后一场。

今天的这一出是花鼓戏的传统曲目,《刘海戏金蟾》,这戏颇为闹,霍锦书听罢心大好。二月红一下台,霍锦书便叫了红府的管家来道:“二爷这几辛苦了,今儿最后一场了,我请他吃面,一会二爷收拾好了,你和他说,我在对面面摊上等他。”

管家连忙笑着道:“霍姑娘不在这儿等一会儿?回头二爷出来了,再一起出去也不迟啊?”

霍锦书摆摆手道:“我去外面等也一样,不用催二爷,我不急。”

说着,便哼着小调出了梨园。

丫头见她从对面出来,径直往面摊来,腼腆一笑,问:“霍小姐今天吃面吗?”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了前一桌留下的碗筷,招呼霍锦书坐下。

霍锦书道:“先不急着下面,一会儿二爷来了再说。你爹可大好了吧?”

丫头从内心展出一个笑来,道:“多亏了霍小姐,大夫说过了冬天了,我爹的咳疾就没什么大碍了。开年后,我爹连咳嗽都不怎么咳了,我想着应该是要好了。”

霍锦书点点头道:“这就好。”

说完,霍锦书转头看见那个蹲在墙角傻傻的看着她的小乞丐。丫头顺着霍锦书的视线看去,叹了一声道:“这孩子最近总来,蹲在这里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被人打了脑袋,打坏了......“

那小乞丐正是当初浙江的那个小孩儿,那次因为抓她脚脖子,被踢伤后送去了医馆,在医馆待了没几天,医馆的人便来话说人跑了。

后来霍锦书也没见过他,世道又乱,这个冬天也冷,那小乞丐还带着一伤。霍锦书本以为人可能就这么没了。谁知道开了年,她便时不时的能看见他。

只是你要找他说话,他一溜烟就能跑不见,霍锦书也就收了这个心思。倒是这两天,她常来梨园,小乞丐便蹲在对面墙角边上。

霍锦书对丫头道:“你先煮碗面。”

霍锦书见小乞丐看着自己这边,便招招手,谁知小乞丐见了起就要跑。霍锦书起,看似才迈了没几步,却转眼到了小乞丐手,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将人半提了起来。

霍锦书心想,这小家伙似乎又瘦小了不少。人都是越长越大,他倒好,抽抽了。

小乞丐被拎住了后衣领,挣扎了两下,见脱不开,便垂着脑袋站在原地不动。

霍锦书问:“天天跟着我做什么?要寻仇?”

小乞丐猛地一仰头,因为衣领还被霍锦书扯着,勒到了喉咙,呛得猛咳。霍锦书松开手,觉得有些抱歉。

小乞丐止住了咳嗽,连忙解释道:“不.....不是寻仇。”

霍锦书说:“那你整天跟着我?不是因为知道你那伤是被我踢得?”

小乞丐依旧只有一句话:“不是寻仇......不是寻仇......”

霍锦书道:“就是寻仇你也打不过我,你虽天资好,但是没正经拜过师傅,即便想动手,也是和现在一样,力不从心。”

小乞丐半天又只憋出一句话:“我不是寻仇。”

霍锦书道:“好吧,就当你不是寻仇吧,你怎么来长沙了,家里遭灾了?家里人呢?”

小乞丐红了眼眶,半晌不语。霍锦书猜测大概家里人都没了。叹了一声,便道:“过来,请你吃面。”

说完见他不动,便依旧拎着他的衣领,走向面摊。对丫头说:“丫头,给点儿水,让他洗洗手。这孩子快脏死了。”

丫头听了,从后面备着洗碗用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过来,霍锦书对小乞丐道:“伸手,洗洗干净再吃面。”

丫头将水瓢倾斜了一些,小乞丐伸了手出去搓洗了。等到一瓢水倒尽了,那双黑漆漆的手也算能看见皮肤的颜色了。

霍锦书又取了条手帕,沾湿了让他擦脸。等人终于有个摸样了,丫头端了面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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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十一 一别数年 小乞丐吃着面。霍锦书有些惜才,这孩子的天分实在好,若不是霍家不收外人,霍锦书其实有让他拜倒吉安门下的想法。

可惜霍家家规如此,几百年传下来,霍锦书不想再去和族里的那些长辈们生事,便只能熄了这个想法。

如今她就要出国了,想着也算是自己教过一手功夫,便生了一丝怜悯。对丫头说:“这孩子,以后麻烦你一天供他一碗面,管上半年。帐和我结。”

又对小乞丐说:“我刚才说你天资好并不是诳你的,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去找个正经的师傅学上几年。将来也能有个营生。这里和你们那个山村里不同,没本事就得挨饿,你总不能一辈子小偷小摸,或者乞讨度日?

我们能在这个地方再遇见也是缘分,但我也不可能一辈子照应你。你自己琢磨吧。”

小乞丐脑袋都快埋到碗里了,霍锦书说了半天,他也不吱声,端起碗一口喝了碗里的汤,便扔下碗飞快的跑了。

这次霍锦书没有再去追,因为惜才,她才说了那番话,做了刚才的事情,再多的,就没必要了。

没多久,二月红出来了,坐在了霍锦书对面,道:“这是谁吃过了?人走了?”

霍锦书道:“一个小孩子。吃完就跑了。”又对丫头说:“丫头,两碗面。”

二月红笑道:“倒是没想到,你成这里的常客了。可见当初我介绍的没错。”

霍锦书也笑着说:“是,二爷品味好。你看上的必定不差。二爷今天出来的可比往常慢了些,怎么?梨园里有事?”

二月红道:“一些小事,让你久等了。倒是你,出门的日子就这几天了吧?确定哪一天了吗?到时候我去送送你。”

二月红说是小事,霍锦书便不再多问,回答道:“后天下午的船,二爷能来相送,求之不得。哈哈,这几日的戏听了,够我在外面回味几年的了。”

这时丫头端了面上来,听见这句,便问道:“霍小姐要出远门了吗?”

霍锦书道:“嗯,出国进学,看看外面的世界。”

丫头流露出一丝羡慕和一丝不舍,道:“外面也不太平,霍小姐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二月红道:“丫头不同担心,你霍小姐身手好着呢,等闲人近不了身。”

丫头红了红脸,点了点头,放下面回到炉子旁去。

接下来没有二月红的戏了,霍锦书便不再去梨园那边。等到她走的那天,二月红果然前来相送。而霍家这边则是霍九姨亲自带了伙计给她送行。

巨大的邮轮缓缓驶离港口,众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这邮轮上出国留学的年轻人并不少,毕竟有钱有权的人家都喜欢送孩子出国留洋。但像霍锦书这个年纪却只有她一个。虽然过完年后她的身高又往上窜了两厘米,但一张娃娃脸,还是很暴露年龄。

因此在一群人中还算颇受照顾。等到在言谈之中知道了几个同样目的地的人,便更加亲密起来。

六年后

出国那年吉安有事没能来相送,回来时他早早的等在了码头。霍锦书的行李不少,同行回来的朋友们都帮着她提取。

下了船,霍吉安带着人迎了上来。

霍锦书和同行好友们一一告别,约定了再见的时间。

人都走了之后,霍吉安才抱怨道:“总算回来了,一出去就跟丢了似的,几年也没带回来多少音讯。要不是两个月前祖母说你传了消息回来要回国了。我还当你把家里人都忘了呢!?”

霍锦书讨饶道:“没能常带消息回来是我的不是,只是我有苦衷,回去再和你们解释。先回家吧。”

霍吉安身边的一个少年伸手接过霍锦书手上的提箱。霍锦书看了眼,道:“这孩子很机灵,是你手下的小辈?”

霍吉安道:“哦,他啊,他是红官的徒弟,叫陈皮。夫人有孕,他脱不开身,就派了徒弟过来接你。”

霍锦书笑道:“二爷有心了,不知他夫人是哪家的?他们大婚时我不在,如今回来了,也得补上一份贺礼才是。”

霍吉安笑道:“这位夫人你也认识。正是当年梨园对面,阳春面摊子的那个丫头。说来也是缘分,缘分到了,原本看似没可能的两个人也能成就一番姻缘。具体的我们路上,我再告诉你。”

一路上,霍锦书从吉安口中得知了不少这些年她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霍当家的撑了三年,最终还是不支,于是年仅十六的霍三小姐,霍锦惜再通过考验后接手了当家的位置。霍锦惜和锦书同岁,比她小几个月,两人虽往来比较少,但霍锦书对她的事情也还算了解,是个有责任心,对家族负责也有野心抱负的女孩子。

当年霍锦书暗中拒绝了九姨婆的意向后,族中便开始权力培养这个女孩子。因此对她担任新任当家,霍锦书已经早有准备。

而九门之中,二月红冲冠一怒为红颜,当街救下因父亲亡故而差点被债主买入妓院抵债的丫头,两人成就一番姻缘。二爷破例收了一个外地流浪来的小乞丐做亲传弟子,正是刚才帮她提行李箱的陈皮。

当初的五爷和八爷、九爷这些年都陆续过世了,如今接替他们的正是他们各自的儿子。

小九爷当初在霍锦书出国后没两年就被九爷送去日本留学,在今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前半年,因九爷过世而提前回国,如今已经接手族中事务。

小五爷在一次下斗时被人出卖暗算,失了嗅觉,后来自己训了一群狗做帮手,人称狗五爷。

而小八爷,齐恒。他爹走得意外,但他这些年也算学有所成,家里得盘口也被他撑起来了。

他们几人年岁相当,如今有来有往,关系不错。

东北被日本人侵略,不少人逃到南方。

唯一让霍吉安单独指出来的一伙人,为首的叫张启山,家资颇丰,据他和二月红所看,这人是个同行。来到长沙后,漫天撒钱,捐物资支援军队,只为在军队求得一官半职。

和二月红脾性相投,两人不过相处个把月便已成莫逆。二月红为他求官之事也废了不少心。

第219章 十一 一些过场 回到霍家,到了霍九姨的院子里。这些年霍九姨极少过问族中事,连住处都搬到靠近佛堂的地方。

霍家大门口,霍吉安对陈皮道:“陈皮,你先回去和二爷复命吧,等过两天锦书安顿好了,我们再一起去红府见二爷和夫人。”

陈皮看了一眼霍锦书,然后将手中的提箱递给一旁的霍家伙计,然后才对吉安道:“那我回去了,霍爷,二小姐先忙。”

霍吉安指了几个人留下将东西搬回霍锦书的房里,便让其他人先离开了。对霍锦书道:“你这十几箱子都是什么啊?看这满满当当的,把院子都落满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霍九姨已经听到出来了,看着满院子的箱子,笑道:“这是把在外面攒了几年的家当都带回来了?”

霍锦书给霍九姨见了礼,挽着她的胳膊道:“还是九姨婆了解我。”

说完笑着打开一个长方形的的琴盒,从里面拿出大提琴放在一边,随后打开琴盒的夹层,从里面拿出一支镶着硕大红宝石的黄金权杖。

霍锦书将权杖递给霍九姨道:“这东西虽贵重,但不太适合平里用,姨婆留着赏玩吧。”

霍九姨连连说好,笑道:“二丫头出去一趟必能带回东西来,好,很好。这东西?”

霍锦书抿嘴一笑:“那边和咱们这不太一样,地下没什么好东西。这些年我也少有长居美国的时候,东奔西走的攒了这么十几样看得过眼的。

有几样在他们那边也算重宝,如今这世道只怕都不能见光。且先藏起来吧。”

这些年中国的宝物流落出去了不知道多少,将来还会有更多,霍锦书阻止不了这个,便只能借着自己的手艺,从国外也同样顺一些重宝回来。

将来不论是留给霍家后人,还是上交国家换回国宝,都能派的上用场。

屋内只剩下霍锦书和九姨婆的时候,霍九姨问:“这些年,你说的那些人我们也一直都有在暗中资助,只是......如今到底是民国的天下,我们为什么不支援**而去资助那些自难保的?我听人传回来消息,说是又被围剿了......”

霍锦书道:“姨婆,自孙中山去后,**是什么样的形式,您在国内应该也能看得清楚。国难当前,几大军阀还在争权夺利。这样的政权,只怕难以长久。不过您说的对,如今现管着的是他们。我们虽暗中支援那些人,但明里也不能怠慢了**。

九门在长沙,得有个自己人啊。”

第二天,霍锦书去找霍家如今的当家谈了话。

第三天,霍锦书带着一个锦盒到了红府。因为提前告知了会来拜访,霍锦书到的时候二月红和夫人都在府中。

夫人面带笑容剥着瓜子,将剥好瓜子仁放在碟中递给二月红,二月红坐在她的边,两人轻声的说着话。见了霍锦书进来,夫人喊了声:“霍二小姐。”准备起相迎。

霍锦书连忙上前,止住她的动作。笑道:“没想到这回相见我该叫你嫂子了。都是自己人,嫂子和二爷一样叫我锦书就好了。快坐下说话。”

说完自己也找了椅子坐下。

二月红也笑着对丫头说:“听锦书的,你们也是老相识了,知道她的子。”

又对霍锦书道:“你这一走几年没有音讯,丫头总念叨你,说还欠你几百碗的面呢。我说你不在意这个,她还总是心里惦记着,如今你回来了。可宽慰宽慰她吧。”

霍锦书对丫头玩笑道:“嫂子慧智兰心,以后我是少不得来府上叨扰的,有了这几百碗面的幌子,二爷和嫂子可得时时迎接我,不能拒之门外了。”

丫头被她逗得一笑,说:“便是没有这个缘由,红府也不会不欢迎你的。”

霍锦书手中锦盒打开,递给丫头,随后对二人说:“这红宝石在西方象征,你们大婚的时候我不在,如今回来了,这份贺礼还是要补上的。祝你们幸福美满,长长久久。”

丫头结果一看,吸了口气,看向二月红。二月红也微微一怔,随即笑着对丫头说:“收起来吧,很衬你。”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丫头说:“锦书和二爷都饿了吧我去煮两碗面来?”

霍锦书微微一笑,道:“嫂子细心,我还真是有点饿了。这些年在外面,实在是惦记着这个味道。可真是劳烦嫂子了。”

丫头离开后,霍锦书对二月红道:“二爷,听说长沙来了个同行?”

二月红知道霍锦书说的是张启山,先是说明了这人得来历,又是一番盛赞。

霍锦书道:“此人所图不小,只是见二爷对他推崇倍加,看来有其十分可取之处。他既然想要入主军部。依二爷看,他和现在那位比,如何?”

九门素来有灭一门随后取而代之得规矩。张启山入军部,若再入九门,首当其冲得自然是如今得九门之首的位置。

二月红几乎不假思索的说:“张启山更讲道义,也有家国怀。”

霍锦书思索着点头道:“这便比如今这位只知道捞钱的强上许多了。霍家的况二爷是知道的,只求安稳罢了。九门的未来,也需要有人担起来,来这儿之前我听吉安说,二爷有意不再下斗了?”

二月红,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霍锦书问:“是因为嫂子吗?她非九门中人,二爷若只想和嫂子过平稳的子,那么远离危险之地也是常理。”

二月红道:“你能理解?”

霍锦书点头,道:“下墓的危险你我皆知,二爷是嫂子唯一的依靠,夫妻深,自是不能不顾及对方。”

二月红眉眼带笑,替霍锦书倒了一杯茶水,举杯示意。霍锦书一饮而尽。

在红府吃了一碗滋味依旧的阳面,霍锦书告别二月红夫妇,临行前二月红指着少年道:“陈皮,你去送送霍姑娘。也是老相识了。”

霍锦书有些疑惑,看了看陈皮,笑道:“我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孩子了。”

第220章 十一 一对师徒 陈皮神色有些委屈,丫头笑了下,解释道:“也难怪锦书认不出来了,陈皮这些年长高长大了不少。锦书,你可记得当年你带了个小孩子到面摊上,说上我管他半年的面?”

霍锦书仔细看了几眼,果真有些当年那个小乞丐的几分影子。只是那时候他又瘦又小,整天邋里邋遢的。和如今这个形拔的小少年真是判若两人。

霍锦书道:“原来是你,你竟然拜在了二爷门下?二爷这一本事,你若能学得几分,在这世道也不用再怕被人欺负了去了。”

又笑着对二月红说:“二爷也是好福气,收了这样一个天资卓越的徒弟。若非我霍家家规,当年我都起过替吉安手下这个弟子的念头呢。还是二爷豁达,能破除旧俗。”

二月红道:“哈哈哈,陈皮确实不错,也尊师重道。”

又说了几句,几人正是道别。陈皮提着灯送霍锦书回府。

两人走了一段路,陈皮问:“二小姐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局势动,国难当前,东北三省已然沦陷,离开或者留下都不再是个人所能决定的了。”

陈皮接了一句:“可这是长沙,在这长沙城,谁敢动二小姐......“

霍锦书笑道:“小陈皮,你果然还小呢。长沙如今没人敢动我,但总有一天,会有人动长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啊?既然跟着二爷了,就好好学功夫,将来才能保护自己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陈皮耳根发红,低着头道:“我会好好学功夫......二,二小姐若是有什么差遣也可以叫我去办.....我如今和以前不一样了。”

霍锦书笑道:“自然不一样了。若非二爷和嫂子提起,我是真认不出你来了。好了,我到家了,你也回去吧,向二爷嫂子问好。改天有二爷的戏了来知会我一声,我可好久没有一饱耳福了。”

陈皮道:“我会把二小姐的话带到的。”说完将灯递给霍锦书。后者笑道:“府内灯火通明,不用这个,你提着回去吧,路上小心。”

说完霍锦书进了门,霍家的伙计朝陈皮抱了抱拳,随后将门关上。

接下来的几个月,长沙暗流涌动。张启山之心,路人皆知,如今在那位置上的那位自然也不会不明白。

只是张启山背后有二月红在明里支持,又有霍锦书在背后推波助澜,加上其自能力超群。带来的一帮张家子弟也各个都是好手,避开几次算计和暗杀之后,张启山终于主动出击。

先是那位被当街暗杀,紧接着短短几天的功夫张启山及手下便迅速的占领了原本那位的所有盘口。就在外八门的人以为那位毕竟是军方的人,此事难以善了的时候,张启山之前资助军队的大笔军资和霍锦书的推波助澜也有了成效。一个月后,张启山被任命为长沙布防官。

任命书下来之后,事的顺利远超张启山的计划。

与此同时,长沙城的一处临街的荒废民居被推倒重建,开起了一家专卖名贵珠宝首饰的铺子。铺子的掌柜是霍家一位金盆洗手的老伙计,其背后的份而自然不言而喻。

而这个时候,霍锦书借着去外地采买珠宝,暗地里去了宁都。

霍锦书没有想到,自己隔了一世居然还要重旧业。只怪自己在国外时一时大意,没注意到自己那时结交的一个朋友竟是致公党的成员,而自己还被人大力发展入了组织。

这是一个由归侨、侨眷和海外有联系的代表认识、专家学者组成的具有政治联盟特点、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政党。

而最令霍锦书无语的,是这个组织的前,是洪门。洪门又称天地会,那可是个立志‘反清复明’三百年的古老组织了。

而当年推翻清朝统治,建立民国的孙中山,也曾担任过这个组织的总舵主。

而霍锦书这次离开,则是接到任务,协助国民政府和流亡中国的‘大韩民国临时政府’的特别行动组,共同暗杀‘一二八事变’中进攻上海的本军政要员。

任务完成后,霍锦书离开当地,又寻了个古墓倒出来一些宝贝,这才回到长沙。

霍锦书回去的时候正是深夜,为了隐藏行动痕迹,回来时孤骑马而归。却没想到在途径城外荒山的时候,看了一出好戏。

长沙城外的一处荒山上有座巨大的石佛,霍锦书经过的时候,正看见一群人正在分解佛像。

这东西在虔诚信佛的人眼中自然是神圣的,但在霍锦书这样的人眼里,这不过是一尊巨大的石像,且并无什么价值。这年头偷什么的都有,但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偷石像。因为觉得有趣,霍锦书策马上前看了个清楚。

张启山?

恰在此时,马匹一声嘶鸣,惊动了那些人。引起一阵慌乱,有人取出枪支‘砰砰’的开始攻击。

霍锦书飞快闪躲,下马,几个纵到了人前。

张启山大喊一声:“住手!”又问,“来着何人?”

霍锦书此时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拱手道:“霍家,霍锦书。”

张启山还礼:“霍二小姐,久仰大名,幸会。”

霍锦书笑道:“回来时便总听人提到从东北张家来了些人,颇有一些风采。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样的地方?实在好奇,所以才凑上看了一眼,没想到打扰了你们。实在不好意思。”

张启山道:“让霍二小姐见笑了,霍二小姐手了得,若不想惊扰到人,只怕我们这里谁也发觉不了。之前听二爷说过,启山此次来长沙,除了二爷的帮助,霍二小姐在私下也多有助益,还未正是登门拜谢。霍二小姐又外出了,如今霍二小姐回来,来启山必登门拜谢。”

霍锦书道:“启山兄不必客气,您能有所成,自是因为您有这个本事和魄力,否则谁出手帮助都是徒劳。

如今我风尘仆仆的赶回长沙,也有些乏了,就不再多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家了。改再聚。”

“改再聚。”

霍锦书上马扬鞭离去。

张启山边的人问:“如今被人看见了,我们还继续吗?”

张启山捏了捏眉头,道:“她不会说出去的,继续吧。”

第221章 十一 一尊大佛 第二天霍锦书休息够了醒来时,才从见口中得知昨晚张启山那所作所为的用意。

如今到处传言,张启山前一日与好友野外游玩,指一大佛说自己可以将其请回家中。

这天一早,众人便从张启山府外看见那大佛的脑袋露出院墙。有人问张启山如何做到的,对方只神神秘秘的说了句,这是一种搬运术,便不再多言。

因佛像巨大,大佛的大半身子隐于地下,世人传言张启山有搬山之能。名望加身,再加上其长沙布防官之职,及新任九门中人的身份。很快‘张大佛爷’的名号便传遍了整个长沙城。

而霍锦书也张启山所料,对那夜所见到的事情只字不曾对外提起。

张启山上门拜访的时候,霍锦书正在珠宝店内摆弄一批散碎的蓝宝石和红宝石,那是当初她取那只黄金权杖时,从那个贵族商人家顺带拿出来的。如今那些贵重的宝物不能见光,但是这些宝石却能打造成这种首饰撑撑门面。

毕竟明面上也是家珠宝店,不好只有地下的东西。

见了张启山进来,霍锦书起身相迎:“佛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张启山摆摆手道:“这些虚名,别人喊喊也就罢了,霍二小姐这样叫,张某实在心虚。”

霍锦书却道:“那大佛在长沙城外数百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将其请进来,不论如何,佛爷实至名归。只愿大佛坐镇长沙,能保此方安宁。”

霍锦书一语双关,张启山也不再推脱。“愿不辱使命。”

“副官。”张启山一声轻呼。他身后站着的一身军服的青年人捧着一尺见方的硕大锦盒。

锦盒放在茶几上的时候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张启山打开锦盒,里面满满一盒子未雕琢的各色美玉夹杂着几件明显的高古玉,随意的堆放在这个盒子里,好象这是一盒不值钱的石头。

张启山道:“霍二小姐新铺开张,张某也不知道霍二小姐的喜好,这一盒玉石是张某从东北来时一路收集的,如今送给霍二小姐,作为店铺开张的贺礼,还请霍二小姐不要推辞。”

霍锦书知道,这一盒东西价值不低,除了交好自己,封口上次佛像之事,最大的可能,大概是二月红对他说了什么。因此霍锦书也不推脱。

道:“佛爷大手笔,这些东西倒正是我店内如今所需,佛爷这些东西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锦书谢过佛爷了,日后佛爷若有什么需要锦书做的,只管开口。”

张启山和他的副官离开珠宝店后上了车。副官问:“佛爷,霍家的当家不是霍三娘吗?我们若要交好霍家为什么不直接联系霍三娘呢?就算是为了那天的事情,也不必这么大手笔吧?”

张启山轻笑反问:“拉拢霍家?”

副官疑惑:“难道不是为了拉拢霍家吗?佛爷还有什么深意?”

张启山道:“你还记得调令下来的那天,我说了什么吗?”

副官道:“佛爷,您还在计较这件事啊?您这一路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和努力,调令下来不过是迟早得事情。不过是比预期早上两个月,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张启山搓着腕中得二响环,视线看向窗外说了句:“那之后二爷告诉我,霍二小姐曾向他打探过我得为人。”

副官道:“我们来长沙得时候,霍二小姐还没回国。霍二小姐和二爷十几年交情,回来之后向他打听长沙城新来的势力,也属正常吧?”

张启山笑,“但没多久调令便顺利下发,何况之前上面曾暗示我们,索求更多,态度转变的太快,没有蹊跷谁会信呢?后来上峰也曾暗示,是有人在上面替我美言。上面的这个人是谁,又是从哪里得知我们的。这些我一无所知。

何况,就算这些都是我推断错误。就说霍二小姐本人,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此后不久,张启山以其个人能力稳坐其位,成为九门之首。护卫长沙和平。

而对霍锦书而言,这些年暗中也做了不少工作。不仅是为了如今,也是为了给战后和平年代的霍家谋求退路。

短短一年的时间,霍锦书的珠宝店发展出了七家分店,北平、重庆、上海等各大城市都有分店,霍锦书也因此时常东奔西走。并借巡视店铺,采购之便,隐藏行踪,实则参与各种地下行动。

因为珠宝店主打高端人群,往来皆是富商高官的家属,也因此从女人们的闲话中得到不少信息。

而霍锦书这次回到长沙,则是收到消息有一批日本特务潜入长沙,不知缘由。她毕竟是长沙人,回来查明事情最方便不过。

霍锦书回到长沙,第一个找上门来的依旧是陈皮。自她回国后的这些时日,只要她出差后回到长沙,最先来拜访的人必定是陈皮。有时候是给丫头带话,有时候是给二爷带话,有时候干脆就提上一篓螃蟹送上门,一句话也不说。

这天来倒是没带螃蟹,寒暄问候了几句之后。陈皮从怀中掏出一枚红玉发簪递给霍锦书,道:“二小姐,这个是我用自己挣来的钱买的,我觉得挺适合你的,送给你。”

霍锦书接过发簪,道:“这发簪造型古朴,质地也不错,我很喜欢,就收下了。你费心了,多谢。”

把玩了一会儿后,霍锦书问:“这东西从哪儿来的?看着倒像是乔寨那边的物件。”

陈皮面色一僵,却还是老实回答:“我从黑市买来的。”

霍锦书看着他的表情,笑着道:“看来你也知道你师傅的机会,黑市的东西来路不明,他不让你接触也是为了你好。这些年他为了你师娘不再管地下的事情。你作为他的亲传弟子接手红府的买卖,有些事情,还是要规矩些。这次的事情,我就不和你师傅说了,以后你自己警醒些,知道吗?”

陈皮叹了口气道:“二小姐总是把我当个孩子哄,您既然说了。这件事我自该回去向师傅请罪。”

霍锦书又笑,然后起身从一旁的货架上拿出一把短刀递给陈皮道:“好孩子。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东西是我前几年在国外带回来的,虽样子看着有些华而不实。

可其实这刀通身是以乌兹钢所制,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不在话下。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近身兵器,这短刀给你拿着防身用。”

第222章 十一 一桩往事 今天有二月红的戏,霍锦书早早的定了位置,但因为一些事耽误了些时候。她到得时候,台下有乱,但台上的二月红依旧戏腔婉转,显然是已经处理妥当了。她便直接到给自己留的位置坐下。

一曲戏了,霍锦书才对一直坐在她不远处的张启山道:“听说佛爷不爱听戏,今天倒是难得来了?”

张启山道:“是有事要求二爷。不及二小姐有雅兴。”

这时红府的管家来请,“佛爷,二爷请佛爷道后台一叙。二小姐,二爷带话,夫人邀您今晚红府共进晚餐。”

张启山说:“既然这样,锦书不如一起去后台吧?这件事情事关长沙安定,锦书也许也有兴趣。”

到了后台,张启山直接说明来意。原来前几日长沙车站忽然驶入一辆鬼车。列车上全是莫名死去的日本人,而这列车中有一句南朝的棺材,棺材里面找出了一枚红家的顶针。

并且,根据齐八爷的推断,这辆列车是由他们齐家高人操控指引才抵达长沙。根据张启山的推断,列车极有可能是从矿山出来。而长沙周围符合条件的这个矿山,正是霍家的地盘。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张启山才顺势叫霍锦书留下一同商讨。

二月红不动声色,霍锦书却伸手接过那枚顶针,看了一眼,上面是一朵杜鹃的纹饰,霍锦书道:“确实是二爷家的东西,我记得从前二爷也常带着一枚,似乎是水仙花的纹样。只是回来后这几年,便不曾见过了。”

张启山见二月红始终沉默,有些起急,“二爷不感兴趣吗?据我所知,红家极少失手,这东西留在墓里,就说明红家近代有人折在里面过,二爷这一支两代当家,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只要有一二线索,我也不至于毫无头绪,如今日本人逼近,这种事情也许会妨碍大局,求二爷赐教。”

二月红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家的家事,恐怕帮不上佛爷,若能帮上,我肯定会和盘托出的。”

张启山叹了口气。霍锦书道:“佛爷,你说的这个地方既是我霍家地盘,想必我族中也会有人知道一二。我回去问问。

二爷这里,你就别为难他了。我们这一行,能下定这样的决心本就十分不易,何必再拖人下水?”

次日一大早,张启山便带着齐八爷和副官找到珠宝店来的时候。只见霍锦书换下了众人在长沙城内时常见到她时的裙装打扮,换上了一身男款的骑装。

她身量高挑,一头常年披散的长发此时梳成马尾以一柄红玉发簪固定,这些年五官长开之后,褪去了婴儿肥,如今看着倒有几分雌雄莫辨。

齐八爷嘴滑,又是自小认识霍锦书,张口便道:“哎呦,我的乖乖,霍姐姐这一打扮,倒成了霍哥哥了,这要是出门走一圈,不知道迷倒长沙城多少姑娘小姐的。”

霍锦书拿着马鞭,用手柄戳了戳他的肩膀,道:“你这小子,尽管油嘴滑舌,看回头下去了,我护不护着你?”

齐八爷咧嘴一笑道:“嗨,您不护着我还能护着谁?我爹临终前可是千里迢迢传信给您托孤了的。我这还没娶上媳妇儿,你能让我出事?”

霍锦书无奈的笑笑:“贫!”

又正色对张启山道:“我们走吧?关于矿山的事情,我们边走边说。”

就在这时,陈皮着急忙慌的跑来,从怀里掏出一叠资料,交给霍锦书。气还没喘匀便道:“二小姐......是我让我将这些东西交给你.....说谢谢你出手替他解决了麻烦。那墓下凶险,二爷虽不便自己来,但已将当年的东西和他知道的都写在书信中了。”

霍锦书接过,快速的翻阅了一遍递给张启山。然后对陈皮说:“回去替我谢过二爷。这些东西很有用。”

陈皮道:“二小姐,我和你们一起去。”

霍锦书道:“你也知道那墓下凶险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快回去吧。”

陈皮急道:“你让我跟着吧,是师傅让我跟你们一起去的。”

齐八爷道:“难道是那下面有需要用到二爷家绝技的地方,所以二爷才让陈皮跟着过来?霍姐姐,我觉得二爷要是让陈皮跟着,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霍锦书略一思索也就答应了。

几人骑着马开始上路,齐恒原本牵了一头驴,被霍锦书拿鞭子吓唬了一下,便妥协了,也骑上了马。

一路上,霍锦书将自己从霍家族内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张启山几人。原来当年霍锦书的父母之所以会下落不明,就是因为那时候他们接了任务下了那个矿山。那次出去的二十多个霍家人,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传出任何消息。从此以后霍家对矿山里的东西三缄其口。就连如今的当家或三娘都未必了解。

就是因为不想霍家再有人折在这里面。

昨夜霍家会议时,讨论了这件事情,老一辈的人都不赞成霍锦书再去探墓。唯有当家的霍三娘表示了一力支持。毕竟那地方百余年来就是霍家的地盘,可霍家几代人都没能从中探知太多有效信息。如今能有人提供线索,共同承担风险,霍家不应该束手旁观。

今早离府之前霍三娘选了十几个好手准备随霍锦书一同出发。但被霍锦书以福祸难料,这次大概也只是探路为由拒绝了。

等到了矿山附近,因为矿山荒废已久,附近的村落也都早已无人居住。齐八爷拿出罗盘判断方位,但因为磁场的缘故,罗盘失去了作用。张启山几人开始四下寻找线索。

齐八爷则在村子里东晃西逛:“不对,这不对劲。”

张副官问:“八爷,什么不对劲?”

齐八爷指着一口悬挂在院子里的铁锅道:“你看这锅。”

“八爷,你饿啦?”

齐八爷一把拉过张副官道:“你仔细看看,这附近都是衣服荒废的样子,但你看这锅,显然不久前还被人用过的。说明在我们来之前不久,这里曾有人在这儿生火做过饭。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夜之间都走了。”

张启山道:“会不会是日本人?”

第223章 十一 一份资料 霍锦书走到齐八爷的身边,道:“小恒长进了呀。两个月前,这里确实有日本特务曾来过,还有一些他们招募的矿工,只是后来都莫名死了。想必有一部分就是你们之前说的那辆列车那些诡异的尸体。而前几天新来的那几个探子,昨天已经清理了。死前并没有问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再去看看别处吧。”

张副官惊叹一声道:“霍二小姐杀了日本特务?今天早上我们出门的时候听说最近刚才长沙的田中凉子天下午在自己家中莫名摔了一跤,摔死了。几个得力的收下也都下落不明。这难道也是霍二小姐的手笔?”

陈皮道:“那群人来到长沙后几次上门叨扰我师傅,师傅已经决心不再出手,更何况是日本人,所以一直避而不见。

前天二小姐遇上了一次,便和师傅说这件事情她会尽快解决。所以昨天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师傅知道二小姐必是有所行动了。于是连夜准备了那些资料,让我送来。希望能让二小姐和佛爷此行顺利一些。”

齐八爷略微有些着急,“霍姐姐,你怎么就直接把日本人杀了呀?哎......虽然日本人该死,但你这一动手,他们肯定要找你麻烦的呀!你功夫再好,也双拳难敌四手啊!这可怎么办?”

霍锦书笑道:“放心吧,田中凉子和她的那几个得力手下的死是我一个人做的,除了你们,再没有别的人知道了。我若是连你们都不能信任,那也是命该绝了。

何况,即便不是为了二爷,那些日本人来长沙又屡次找二爷出马,必定也是为了这矿山里的东西。

这几个死了,日本方面再派人过来总需要几天时间,也就给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不说这些了,快继续找线索吧。”

最后张启山根据残留得线索,用计找出了一个躲藏着的老头。

霍锦书看见被张副官提着却依然佝偻成一团的老头,叹道:“想不到大意了,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那老头显然昨夜曾见过霍锦书杀人,此事见了她,就跟见了阎王一样,抖成一团,连声喊着饶命。于是接下来的问话就极其简单了。老头老老实实的带路,直到将他们带到一个刻着‘入此门者,必当放弃一切希望’的门前。那老头说什么也不肯再进一步了。

就连齐八爷推了霍锦书出来,那老头也只喊着:“我不去,我不去,你杀了我吧,我死也不去......“

因为怕他出去走漏了风声,张副官拿绳子将他绑了起来丢到一边,说:“你啊,最好祈祷我们都能平安出来,要不然,你也在这里等死。”

说完将人堵上嘴。

这时齐八爷已经想办法打开了铁门。

只是在进去之前,他拉了一下霍锦书,苦着脸道:“此地大凶,我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霍锦书拍了一下他的手背道:“傻话,你见过哪个墓里是大吉大利的?走吧。”

张启山和张副官也过来,架起齐八爷往前走去,霍锦书笑着跟在三人身后,陈皮则跟在她身后。往前走了没多远,便进入了矿洞内部。矿洞的横梁上全是刀砍过的痕迹,齐八爷解释:“这木梁上的每一道痕迹就代表曾吊死过一个人。这地方实在是不详啊,不详!”

矿洞的尽头是一个水缸,齐八爷查看后说底下有洞,水缸放在这里是为了堵住下面的声音。陈皮和张副官动手搬开水缸。

水缸搬开之后,洞穴之中隐隐传来若有似无的哭声,顺着声音走了一段,陈皮惊道:“这是师傅的戏!”

霍锦书也听的明白,对张启山解释道:“这戏是二爷家改编的,是红家独有的戏,这声音唱腔虽远没法和二爷比,但有几分神髓,想必和二爷家也有一些渊源。”

再往前走了没多久,霍锦书看到许多腐烂了的盗墓小器械,其中一些还有霍家的印记。检查过后,霍锦书的心沉了几分。

而众人也更加小心警惕。墓室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被蛾子覆盖。齐八爷在这行人里身手最差,霍锦书怕他出什么意外,便叫了陈皮和自己一起前后将他护在中间。

小心的通过这条通道后,霍锦书和陈皮同时出声叫住了还在前行的张启山。霍锦书看向陈皮。陈皮道:“前面有红家先人布下的迷阵,非本族之人不能进。”

张启山道:“想必这就是二爷让你和我们一起来的原因了。”

陈皮张了张嘴,有些心虚的点点头。其实二月红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跟着他们一起过来只是他自己的死心。又转念一想,还好自己来了。要不然她可能要在这些机关中吃些苦头。

在陈皮的带领下,众人安全的度过了红家先人留下的机关。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一座庙宇。

齐八爷推断墓室的入口就在庙宇之中,于是上前开始摸索了起来,却不料他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启动了机关,整个人就要跌落下去。

霍锦书因为一直关注他的情况,连忙甩了马鞭出去缠住他,却以为猝不及防加上重力,整个人也被带了下去。

两人跌落之后,霍锦书迅速起身观察周围情况,齐八爷也仔细观察着四周,两人发现周围的景象皆是机关幻象,于是破除了机关,很快和同样找来的张启山三人会和。

再次经过一段惊险的路程,齐八爷发现一块石碑。那石碑上的字已经被人砸毁,众人从中也得不到什么关于这个墓的信息。

就在这时,张启山忽然上前看了几眼,喊:“副官,过来帮我一起把这是被搬开。”

石碑搬开之后,里面竟然是一个日本人留下的废弃办公室。众人在里面发现了一些日文资料和一个矿山的平面图,图上标注着奇怪的符号。

霍锦书精通日文,结果资料看了一眼后,对张启山道:“和二爷给的那些资料大体相似。鸠山报告,这底下有让他们觊觎的神秘力量。”

张启山道:“日本人一定是要用这种神秘力量进行秘密实验。我们一定要快一步,在他们前面找出这个东西!”

第224章 十一 一探究竟 离开那间废弃的实验室之后,霍锦书等人继续前行,眼前出现的便是一大片岩浆,而那周围还长着一丛丛形似毛发的菌种。

霍锦书拦住众人道:“我曾经在一个汉朝的墓穴碰见过十分可怕的毒菌。如今这些虽和之前遇见的不同,但是这样大面积的出现在墓穴里,必定不是俗物,大家小心些,千万别碰到这些东西。”

齐八爷上前看了一下,对张启山道:“这是食人菌,佛爷,之前我们接触到的那具棺材里的死尸,大概就是死于这个东西。此物一经接触就会渗入人的肌肤,形成头发一样的菌丝进入人体,最后让人痛苦而死。”

霍锦书对其余几人道:“你们想办法过来,小桓身手不行,我先带他过去。”

说完霍锦书甩出鹰爪钩,勾在岩壁上,并一手提起齐桓,飞快的先行越过了那边食人菌的领地。

而其他三人也很快安全通过。就在这时那阵熟悉的戏曲声再次传来。张启山道:“恐怕有诈,我们先找地方隐蔽起来。”

齐八爷环顾四周,皱着眉道:“这里也没有藏身的地方啊!“

戏曲声越来越近,张启山示意安静,然后对霍锦书指了指岩壁顶端。霍锦书会意。众人快速的熄了灯,霍锦书提起齐桓一同挂在了岩壁的顶端。

不一会儿,断断续续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到了众人的耳边。就在此时,霍锦书听见张启山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紧接着是两个人落地的声音和拳脚相加的击打。

她带着齐桓落地,陈皮点了灯站在她的身边,而张副官则连忙点灯去看张启山。张启山一边动手,一边气愤的喊着:“我叫你装神弄鬼!说!是谁派你来的!”

霍锦书走近一看,只见那人衣衫褴褛,一头长发因为长时间的没有打理而干枯结团,一张脸干干巴巴,甚是狰狞。霍锦书拉住张启山道:“佛爷,这人不对劲,你看他的眼睛。”

张副官将灯凑近那人的脸庞,原本眼眶的位置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眼睑早已黏在一起,可以看出是后天被人活生生挖去了眼珠的。

从他的样子,可以看出年纪已经不小了,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神智也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齐八爷道:“难道他就是唱戏的那个人?”

霍锦书思索了一下,试探的张口:“左执弓,右打箭......”

那个一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老人家动了动身子,含糊的接下去:“向...空中射定......“

霍锦书道:“是二爷家改编过的《穆柯寨》,看来这人和二爷家的先人有关系。”

霍锦书又唱了几句,那老人家一边跟着唱,一边摸索着起来。霍锦书等人跟着他走着,来到一处矿工们的住所。显然这个老人家这些年都是住在这里的。此时陈皮从其中一张床上找到了属于红家的族徽。

霍锦书道:“看来这个老人家曾和红家的人有过接触。”

霍锦书轻声细语的和老人家说着话,安抚他的情绪。慢慢的,几人从老人家的口中得知了红家先人和几十年前日本人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因为有二爷给与的资料和霍锦书翻译的从前面日本人实验室里找到的资料。众人大致拼凑出了数十年前这个地方所发生的事情的经过。也知道了二爷家的先人们,除了最后逃出去给二爷家留了一份资料的舅老爷,其他人全都被日本人杀死了。而日本人的目的和张启山之前所猜测的一样,就是为了进行不可告人的秘密实验。而这里,由他们需要的东西。

齐八爷道:“前路恐怕会愈加凶险,老人家,您还是先留在此处,若我们能平安出来,到时候一定会带您离开这里的。”

老人家摇摇头,“当初我一直留在这里,就是怕出去之后连累家人。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再出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离开了老人家的住所,霍锦书几人继续朝着墓室的方向走去。很快他们再次看见一扇雕刻着‘入此门者,当放弃一切希望’的大门。这扇门古朴沉重,众人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和想要探寻的秘密,都在这扇门口。

门后的世界就是一座古墓,对于在场的几个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的本行。

进入墓穴之后,霍锦书开始寻找机关密道,而齐八爷则开始掐指算卦,陈皮张启山张副官也在四周敲敲打打。

霍锦书道:“这里布有阵法,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和刚才经过的地方格局大致相同,但却十分诡异。小桓,你算出什么了没?”

齐八爷有些沮丧的说:“我要说的都被你说了,其他的我还没找出门路。”

霍锦书笑道:“那你继续算,卦象图阵布局都是你长项的东西。这里没人比你精通。加油。”

齐八爷继续掐掐算算。

就在这时,张启山一脚踹塌了一处洞壁,见齐八爷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他,张启山道:“这个地方土质特别松软,我就想试试,没想到一下子就塌了。”

霍锦书笑着拍拍齐八爷道:“佛爷机智威武!小桓,你也不用挠头皮了,走吧。”

破壁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密密麻麻六十四个暗合伏羲八卦卦象的孔洞。每个洞口都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同时也很难破解。张启山拿出二爷给的那叠资料翻阅起来,但里面只显示二爷家的先人曾来过这个地方,却并没有记载该如何通过这个地方。

霍锦书包里拿出一卷锁线,将一头递给齐桓,道:“既然看不出什么门道,我们便进去探一下。小桓身手不好,劳烦张副官在这里护着他,以防万一。我,陈皮,佛爷每人牵一根锁线进入孔洞,查看究竟。”

张启山接过霍锦书另外递给他的锁线团,将其中一头递给张副官,道:“若有什么意外,你们就拉线,尽快退回这里。”

陈皮接过线团后看了霍锦书一眼,也将另一头交给了齐八爷。

第225章 十一 一场幻境 霍锦书进入孔洞之后不久便感觉到锁线仿佛莫名的断了,那锁线是霍家特制的东西,虽细长,但却坚韧,可垂挂千金重物而不断。霍锦书立刻察觉到了是有蹊跷。

但因为眼前一阵奇怪的红光引起了她的注意,为了查看究竟,霍锦书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行走。

发出红光的地方四壁仿佛嵌满了破碎的镜面,灯光照在上面折射出的反光让霍锦书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继续前行,然而走了一会儿之后,霍锦书发现自己仿佛回到了最初进来的地方。

除了没有应该等在原地的齐八爷和张副官。霍锦书不知道他们是发现蹊跷先行离去了还是这个地方并不是她进来的地方。

看着四周毫无规律的孔洞,霍锦书的思维有些发散,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二爷家的人既然从这里平安的走出去过,那么这个地方必定不是没有规律的,规律是什么?

霍锦书静静的思索着,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变得很慢。

这时,额间的一缕发丝飘动了一下,霍锦书骤然扭头向风传来的方向看去。听风辨位!

根据这点,霍锦书走过几段路,随后渐渐找出规律,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道门,门后又是一个空旷的墓室。墓室的中央竖着几个石碑,最中间的磕着青乌经。

根据石碑上的记载,霍锦书推断出这大概就是古时候那位有名的风水大师青乌子。

相传从前,天降陨铜落于此地。因陨铜物质神秘,体积庞大无法搬走,于是青乌子便将自己的墓地建在了陨铜周围。

想必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墓室和陨铜被深埋地下,而这周围又生出一座矿山。矿工们在采矿时发现了墓室,所以才生出了如今的这些事情。

霍锦书继续前行,随后进入了一个更大更诡异的墓室。这个墓室很大,下面都是水,而四面八方伸出的铁索吊着一个平台,平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物品。霍锦书猜测那可能就是陨铜。

想要到达平台,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从锁链上过去,但锁链上布满了奇怪的藤曼和异物。霍锦书深知在墓穴里平日看似无害的水和植物都会变成最致命的东西。因此通过锁链时十分谨慎。

到了平台上,霍锦书向水下看去,只见水底沉着一具棺材。霍锦书开始在平台上寻找将棺材升起的机关,但却误打误撞进入了陨铜所创造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她很顺利的找到机关升起了那具棺材。棺材里面躺着一个面容如生的道袍男子。霍锦书深觉诡异。毕竟这世上防腐的手段不少,但是能保持到这个程度的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霍锦书取出手套带上,然后直接捏开那具尸体的口腔,发现里面并没有用来防腐的珠子之类的东西。

棺材里面也并无异样,只有一张帛书,写着陨铜的来历和他自己的身份。霍锦书看向棺材外壁,就看见,底部的边缘刻着一行字。

霍锦书默念:“死人就是活人?什么意思?”

她看向四周,总觉得那种诡异的感觉始终环绕着她。

棺材内没有线索,霍锦书便向四周继续查看。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两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二十几岁年轻貌美的女子冲她张开双臂,道:“锦书,锦书,你总算找到这里了。到娘这里来。让娘好好看看你。我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身量高挑,面容俊美的青年男子站在女子身旁,冲她招手:“锦书,好孩子。爹娘一直在这里等你呢。这些年你受苦了。回去后,我们一家三口找个和平安定的地方好好的生活。”

出现在她眼前的正是她今生的父母。那个男子所说的也是她这辈子刚来这个世界时所希望的。

但是她不久之前才在矿洞里发现了他们的遗物,确定了他们的生死,如今就在这里看见了这两个人。还这样和蔼可亲的跟她说着话,这显然不合常理。

眼看那个女子就要走过来拥抱她,霍锦书连退两步,眯着眼问:“什么东西?幻像?!”随后快速飞刀出手。

那两个人得身影恍了恍,很快便如灰烬般消失不见,而她射出的飞镖则深深的钉在了棺材上。

察觉到此处不妥的霍锦书快速离开。继续在甬道内寻找出路和齐八爷等人的下落,并一路留下记号。

然而自从离开平台之后,后面的路不再有迹可循。霍锦书看着眼前越来越陌生的路,不知道自己走的到底是出路还是越陷越深。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前方似乎出现了自然光。霍锦书快步上前。洞口的阳光十分刺眼,霍锦书被那光晃的眯起了眼睛。

随后就看见眼前的景象开始不停的转换,而她自身却置身迷雾而不知。

现代的高楼,古代的红墙,无垠的草场,满目的桃花,无尽的荒原......当她最后张开眼睛看清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一片幽暗。

霍锦书回头看去,来时的路也变得同样幽暗,整个场景开始变得浑然一体。

霍锦书看了一眼四周得环境,还是决定继续往前看看。

一路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凉,直到眼前出现一座寂静得宫殿。霍锦书伸手推开紧闭得大门。

院子很大,但却因为大而更显寂寥。庭院里只有一颗早已枯败得不知道是什么的树。树下一张石桌,两把石凳。四周空旷的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产生回响。

霍锦书站在门前,有些犹豫。这样的地方还有人吗?又或者还有必要进去吗?

但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她,迫使着她伸手去推开了那扇门。

站在门前,霍锦书紧了紧双手,却还是推开了门。

室内如雪洞一般清冷,一片素白之下,立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古装男子。

那人回过头,对霍锦书微微一笑,她的心便又酸又甜,仿佛被人轻轻揉捏了一番又摘下揣入怀中。再不属于她自己了一样。

第226章 十一 一个名字 霍锦书张了张嘴,想喊出对方的名字,但却不知道他是谁。但即便如此,她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接近他的心。

白衣男子向她走来,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你回来啦......”

霍锦书想问问他,你是谁?

却觉得若说出口,会惹的对方难过。她的脑中有一瞬间觉得不对劲,可却在白衣男子拉着手走出屋子的时候,又放弃了思考。

再次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又不同了。庭院里的树亭亭如盖,树枝上缀满了淡黄色的细小花朵。

石桌上摆着一壶酒,两盏杯。

霍锦书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才是这里应该有的画面。虽然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整个院落却变得有了生机。

白衣男子倒了一杯酒递给她,说:“这次回翼渺洲怎么去了这么久?发生什么事情了?”

霍锦书接过酒杯,心里被‘翼渺洲’这个陌生的地名弄得有些莫名。她不知道自己如今看见的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若是传说中的虚妄海市,那出现的也应该是她所知道的人事物才对。可眼前这个人,眼前的场景,和他口中说的翼渺洲,都是霍锦书所完全不知道的世界。

虽如此,霍锦书还是本能般的回答:“都是一些小事,你放心。”

白衣男子璀然一笑,一边伸手替她将散乱在脸颊边的鬓发捋到耳后,一边道:“有你出手,我当然放心的。这六界,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你。”

霍锦书因为他的动作,心跳骤然快速的不受控的跳跃起来,从耳根到脸颊,有些隐隐发热。她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杯子里的酒水如果汁般甘甜,入口带着一丝冰凉,似一杯冰镇的果子饮,但回味却带着一些酒意。

为了尽快降下脸上的灼热,霍锦书一杯杯的喝着冰凉的甜酒。白衣男子一直看着她,眉眼带笑,直到她将一壶酒都快喝完了。他才拉着她的手,止住她的动作。温柔的说:“好啦,忘忧虽是难得的美酒,但后劲却大,再喝你就该醉了。”

他的手带着一丝凉意,霍锦书反握住他的手,觉得十分舒适,可是人却感觉更加燥热。

白衣男子始终是温柔带笑的模样,他伸手将霍锦书揽入怀中,一只手贴在她的脸上,一边替她降温,一边抵着她的额头说:“我喜欢你这样看着我......你一直看着我,陪着我,好吗?”

霍锦书觉得自己的眼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她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他。

夜幕降临的时候,霍锦书被白衣男子拉着去了银河。她坐在一旁他为她准备的地方,看着挥手间布起了人间的星辰。

他总是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霍锦书便觉得快乐从心底里满满的溢了出来,止不住的弯起嘴角。

他们有时一同采花酿酒,有时举杯对饮,每天夜里陪着他去银河布星......霍锦书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自己,完全的沉浸在了两人的世界里。

直到他们共同酿下的第一坛酒可以开坛的时候。霍锦书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男子依旧是眉眼带笑的温柔摸样,却忽然像是变成了雕塑,一动不动。

霍锦书拉着他的手,又问了一次,这次她的嗓子有些干哑哽咽,“你叫什么名字?我该你哪里找你?”

再次张口的时候,霍锦书的声音变得有些急切:“你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找到你......“

“锦书!霍锦书!”

“霍二小姐,霍二小姐......“

“二小姐......你醒醒,你快醒醒......“

“霍姐姐,你快醒醒啊!这都是幻觉,快醒来,快醒来!”

霍锦书大喊:“不会的,这不可能是幻觉!他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是幻觉,我把他弄丢了......“

“求求你......告诉我......你是谁?”

霍锦书张开眼睛的时候,白衣男子消失了。她躺在一个墓穴之中。齐八爷,陈皮,张启山和张副官都围在她的身边,面容紧张。直到看见她睁开眼,才松了一口气。

齐八爷跌坐在地上,哀嚎着说:“霍姐姐,你可算醒了!你到底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为什么一直问‘你叫什么名字?’这罗刹海市都破除了,你还没醒过来,差点没把我吓死。”

霍锦书眼神愣愣的,过了许久才聚焦了起来,问:“我昏睡了多久?”齐八爷愣了一下,看向张启山,张启山道:“我们走出幻境找到你的时候,大概已经过了三天。”

霍锦书捂着眼睛低笑了一下,喃喃道:“才三天吗?”

齐八爷惊呼一声:“霍姐姐,你是不是傻了?这可是在墓里!昏睡了三天,够死几百次了。佛爷,你看,我就说这个地方大凶!咱们还是快点出去吧?”

张启山皱了皱眉,道:“可是东西还没有找到。”

霍锦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当习惯性的将鬓发捋到耳后的时候,霍锦书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四周开始剧烈震动,有坍塌的迹象。霍锦书不再沉迷,起身和众人一起往外跑去。就在这时,他们又逃到了一处墓室。

墓室的正中,是一个被锁链吊起悬在半空的白玉棺材。齐八爷连忙跪地,喊着:“祖师爷饶命,祖师爷饶命,晚辈等人并非故意闯入......“

随后向众人解释,这才是青乌子的真身。

就在这时,巨大的震动,将铁索震断,白玉棺材随即掉在地上。里面保存的宛如鲜活之人的青乌子尸身也从棺材中掉落出来。

张启山上前捡起青乌子身边的陨铜块,几乎是瞬间,那尸身便呈现出了尸体应有的面貌。

张启山道:“恐怕这才是真正的陨铜。这东西若留在这里,即便矿洞坍塌也不见得安全,将来总有人能将它再次取出,不如现在先带出去再做打算?”

霍锦书赞同,其他人也并无意见。随后几人快速冲出矿洞,再次见到真正的阳光,众人都觉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霍锦书回头向矿洞看去,在他们出来后不久,整个洞口都已经被掩埋了起来。

第227章 十一 一醉南柯 一秒记住!!!【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霍吉安到红府找二月红的时候,陈皮正在被罚跪正在厅堂里。他看了一眼,问:“你又怎么惹你师傅生气了?”

陈皮坦言:“买酒送于二小姐。”

霍吉安冷笑一声,道:“那你是该罚!”

然后对二月红说:“我这次来也是想问问,锦书和他们去矿山的时候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回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整酗酒,一会儿说酒水味道不对,一会儿醉了以后就要找人,要找什么人又说不清楚。

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二月红叹了一声,显然也有些担忧,”老八佛爷陈皮我都问过了,当初进入墓之后,他们分开探路,随后便走散了。锦书比他们先进入了陨铜世界。等到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处于昏迷状态。一直问一个人的名字。

等到佛爷他们叫醒她之后,也并未见什么异常。

佛爷猜测,大概是那陨铜除了会制造幻想,还能迷人心智。”

霍吉安道:“这一点锦书回来后也和三娘提过。说是矿山里出来的东西凶险,且本人虎视眈眈,霍家护不住,所以才交给佛爷保管。”

二月红道:“佛爷最近事也多,上面又派了一个姓陆的长官过来。此人所图不小,这几正在接触九门。不过,听说吃了不少闭门羹。”

霍吉安道:“呵,不过宵小。凭谁都想打九门的主意?他这算盘是打错了。”

二月红道:“也去了霍家?”霍吉安道:“那家伙大概是当我霍家是个软柿子,因此三娘并没有给他好脸色。后来听说又去了九爷家,直接被拒之门外了。”

二月红道:“九门一体,姓陆的上窜下跳无非是为了对佛爷取而代之。但此人心术不正,功利心太重,若成事,于长沙并不是什么好事。”

霍吉安道:“锦书也是这么说。她这一个月来,醉酒的时候占了大半,但对事还算清楚。可她如今这种况,又说要出门,我实在不放心。”

二月红蹙眉,显然也有些担忧。

一直跪在下首的陈皮忽然出声,“师傅,霍爷,我陪二小姐一起去,我能护住她。”

霍吉安哼了一声,道:“你?锦书素来出门连霍家的伙计都不带,怎么可能带着你出去?何况就你这子,再为了讨好逢迎整给她买酒送酒,你去了,她只怕更危险。”

二月红也摇摇头,道:“陈皮,送酒的事你知错了吗?知错了就先下去吧。”

陈皮梗着脖子道:“师傅,我不过是给二小姐送些酒,哪里有错?”

二月红也动了气,“哪里有错,你自己去祠堂跪着想想清楚,想清楚了再出去!”

陈皮离了厅堂。

二月红叹了一口气。

霍吉安道:“陈皮向来是个一条筋的,你是他师傅,应该知道,有些事你不把它掰碎了一点点解释给他听,他未必能明白你的意思。”

二月红道:“你也说他是个一条筋的,即便说了,只怕也是没用的。如今这样也罢,锦书只把他当个孩子,他自己心知肚明,也能本份些。”

霍吉安正了正色道:“你还是约束他一些吧,要不然我看他容易走歪路。但看他对锦书酗酒这件事的纵容,就知道他还没有什么是非观。”

二月红皱了下眉,点了点头。

霍锦书离开长沙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在一本书中查到自己之前在幻境中见过的那棵树来自于登封。于是便连夜离开了。

幻境中的一切都不像是这个世界会存在的东西,霍锦书抓不住其他的。便只能从那棵看似最普通的花树寻找。她想要找到这个世界和幻境的一点点关联,也许这样。他们有天还能相见。

然而当她离开了长沙,破碎的山河让她无法再沉迷于幻境中的那个世界。

本人攻破山海关,但**却为了维护自的政治地位,一味‘剿匪’,甚至意图与本在华北停战。霍锦书所在的组织开始发动成员支持抗。而她也因为收到任务而前往北平。

抵达北平后,霍锦书得到消息近期新月饭店将拍卖三种珍贵药材,而本人似乎对这几样东西志在必得。组织上希望霍锦书能查清本人此举背后的是否有什么谋。必要时候,拍下这几样药材。

虽然霍锦书因为组织上的安排拿到了拍卖会的邀请函,但是她可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对这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做过什么。

若这人记仇,她别说进去查明真相,只怕能不能平安进出都有些困难。虽然她这几年因为褪去婴儿肥,五官样貌有些变化,但人还是那个人。

可本人在东北已经设立了细菌部队,若这几味药最后成为了本人的实验品,用来研制病毒对付中国人。霍锦书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的发生。

她首先想到的是霍吉安,他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人。她想让霍吉安过来帮她参与拍卖。同时又打了电话给二月红,和他说明自己近期可能会需要一大笔钱。希望到时候自己不支的时候,二月红能予以帮助。毕竟虽然组织上给她提供了一笔资金,她自己也不缺钱。但是既然有本人志在必得的消息传出,那么还是多做些准备才好。

霍吉安传来消息会到北平的那天,锦书特意到车站接人。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张启山居然和霍吉安一起来了。

霍锦书将名帖交给霍吉安,让他到时候直接以自己的名义去新月饭店。又问张启山:“佛爷怎么也来了?可是有什么公务?”

张启山道:“我听二爷说,你之所以要来拍下那几样东西,是为了预防本人的谋。也从他那里得知了你此行的困难之处。张某不才,但也愿为家国奉献一份绵薄之力。而且上次那样东西,我需要亲自把它带来交给能保管的人。”

霍锦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不多问:“二爷从前曾和我说过,佛爷是个有家国怀的人,他果然没看错人。如此,便多谢佛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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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十一 一枚发簪 跟霍吉安和张启山交代完事之后,霍锦书便转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她听见后面有个声音传来,“前面那个人,站住!”霍锦书没觉得是在叫自己。

直到有人搭到她的肩膀上,“我让你站住,你没听见吗?”

霍锦书疑惑的回头,但在看清来人的长相之后,瞬间觉得这个世界真小。喊住她的人赫然就是当年的尹寒。这丫头格子长了一点,但一张精致的小圆脸并没有什么变化,即便如今她穿着一男装,贴了两撇小胡子,还是让人一眼就能认出。

霍锦书心想自己的样貌变化还是大的,便准备装糊涂:“这位小兄弟是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啊?”

尹寒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喊道:“你这个‘人间险恶’,你还装?!你化成灰我都会认出你的!你跟我回去,我要在你脸上画一百只乌龟王八蛋!”

霍锦书随意的挥挥手,轻轻松松的将自己的胳膊从她手里解救出来,道:“我脸小,画不了那么多乌龟王八蛋。”

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尹寒的脸,尹寒连忙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喊着自己的随从。“你们还愣着干嘛?把她给我抓回去!”

霍锦书见四周的人围了上来,一边打量着寻了个空隙,一边冲尹寒说:“尹小姐如今也算知道人间险恶了,出门带了不少人呀?只是我这两天还有事儿,就不陪尹小姐玩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说完拔腿就跑。

北平毕竟是新月饭店的地盘,霍锦书可不想真的被抓回去在脸上画什么乌龟王八蛋。

因为行踪被尹寒发现了,霍锦书便没有留在北平,而是当天回了长沙,筹措资金。而北平拍下药材的事则全权交代给霍吉安和张启山。

按照上级的交代,这次他们最主要的目标便是有巨大毒的蓝蛇胆和可以解百毒的麒麟竭。但是没想到新月饭店对这三样药材采取的是盲拍的方式,加上参与竞争的本人言语辱华。张启山和霍吉安最终连点三盏天灯拍下三样药材。

霍锦书不由扶额,这个任务下来不仅她和霍吉安的全副家赔了进去,就连张启山的府上也搬了个空,最后还是二月红赞助,解九爷支持才算了结。

这个人欠的大了,因此张启山回长沙时,霍锦书亲自到车站接人。但她没想到,回来的不仅有张启山和霍吉安,就连尹寒都跟来了。

见她对张启山举止亲密,手腕上还带着张启山的二响镯,想必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霍锦书不知道的事。

尹寒一见霍锦书就炸毛了,跑着过来一把抓住她,喊着:“这次可让我抓住你了,你别想跑了!”

霍锦书捏了捏尹寒的脸蛋,笑着说:“尹大小姐怕是还不知道人心险恶呢?既然和佛爷来了长沙,就千万把人跟住了,别落了单。要不然这小脸蛋上又多了什么,可不好说。”

尹寒瞪圆了眼睛,捂着自己的脸,躲到张启山后,道:“我告诉你,你你你...你别乱来,我夫君会保护我的。”

霍锦书含笑看向张启山,张启山素来严肃端正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却没有否认尹寒的说法。

后来各自回家之后,霍锦书从吉安口中得知他们在拍下所有东西后才知道,原来新月饭店这次拍卖会的重头戏不仅是这三样珍贵药材。背后还有为尹大小姐择婿的意思。

就是谁能拍下这几样东西,谁就是新月饭店的女婿。霍吉安前几年已经成婚,自然不掺和这种事。

加上拍卖会后,本人不服气,对药材虎视眈眈,想要在他们离开新月饭店后明抢。他们是在尹新月的帮助下才顺利脱,可这丫头却缠上了张启山,跟来了长沙。霍吉安见张启山对她也颇为纵容,心知两人有戏,因此也不多说什么。

三位药材中,张启山留下了当初霍锦书未点名的鹿活草。而霍锦书则带着另外两样东西秘密离开长沙去交接任务。

霍锦书再次回到长沙已经是第二年天了。

那时佛爷和尹寒的感也已经水到渠成走到明面上了。二月红和丫头也有了孩子。最令人想不到的是,陈皮居然灭了老四,取代了他,成为九门一员。

其中的一些内,霍吉安和霍三娘都不十分清楚。又听说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佛爷和二爷都曾来找过她,霍锦书便准备先去二爷府上拜会。

霍锦书到红府之后,先找丫头聊了会儿天,看着她着孕容光焕发,不由也为她感到高兴。

丫头早年贫寒,体底子亏损的厉害。和二爷在一起后,二爷延请名医为她调理。如今她怀了孕不仅是添丁的喜事,也说明她的子调理的大好了。

二爷来了后,丫头借口倦怠了,便离开了厅堂。

霍锦书和二爷寒暄了几句后,她正准备问陈皮的事。就见二爷拿出一枚红玉发簪,霍锦书见着有些眼熟,就听对方说:“听说陈皮曾送过一枚这样的发簪给你?”

霍锦书这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簪子好象还是陈皮从黑市买来的,难道陈皮露馅了?便道:“我确实有一枚这样的发簪,只是这首饰和我平的穿着打扮并不十分搭配,所以只戴过一次。怎么了?”

二月红叹道:“就是去矿洞的那一次吧“

见霍锦书点头承认,二月红起做了个揖,道:“说来也是我教徒不严,差点害了你。”

霍锦书不解,止住二月红的动作,问:“二爷这是怎么回事?你说的我有些糊涂。”

二月红道:”去年你走后不久,佛爷收到消息,本人在洞庭湖一代活动频繁,加上尹小姐的表妹莫医生在一次出诊时莫名失踪,所以便带了人前去查看。这一查,就查出了本人利用黑乔寨的毒在做秘密实验。

佛爷破获本人谋之后,从黑乔寨查抄毒物的时候找到了这枚簪子。这才知道这东西是本人和黑乔研发的第一批毒物。若长久佩戴,毒素会通过皮肤渗透进去。若是不慎沾到了伤口,更是会直接感染,极难治愈。

佛爷曾见你带过这枚发簪,便特意带回来想要告知你这件事。但你离开长沙之后素来行踪飘忽,他联系不到你,又从陈皮那里得知这东西是他送你的。

因这枚簪子上的毒素和第三块落在乔寨的陨铜有些关系,佛爷怀疑你那次在矿洞发生变故和这个簪子有关。

怕霍家知道了此事,引起我们两家的不和。所以才私下将东西拿来给我。”

第229章 十一 一杯清茶 一秒记住!!!【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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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小说网,最快更新最新章节!那次矿洞的幻境,后来听齐八爷他们说,他们进入幻境时人都是处于清醒状态的。唯有她一个人居然昏迷了,所以那时他们找到她的时候格外担心。

所以后来佛爷在见到这枚发暂时,第一反应便是那时候她的昏迷大概和发簪上的毒素有关,两枚陨铜的共同作用下,所以她才会陷得比其他人更深一些。

索霍锦书因为这枚簪子和她平装扮不匹配,常不怎么使用,所以毒素并未入体。

霍锦书离开红府时,陈皮正等在门口,见她出来,连忙迎上来却在隔着两米远的地方停下。低眉顺眼的半弯着子道歉:“二小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罚我骂我吧......“

说着又抬手扇了自己两个耳光,霍锦书连忙上前拦住,拍拍他的肩膀道:“那东西上的毒素我都没看出来,你一个小孩子不知道也正常。你不过是见了样好看的东西,想送给长辈,并不是什么过错。

不过经历了这件事,可见你师傅定下的规矩也是有道理的,以后还是多听听你师傅的话,知道吗?”

霍锦书并不在意,毕竟她如今也没出什么事,又见陈皮这么愧疚,知道他得了教训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陈皮依旧和以前一样跟在她后送她回府。

霍锦书道:“听说你取代了四爷?如今你也是九门的当家之一了,还没恭喜你。明我挑份贺礼送去你府上。”

陈皮列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带着几分得意,道:“二小姐,我也是当家的人了。以后师傅和佛爷能办到的事,我陈皮也可以。你若再有什么事,也可以交给我去办。”

霍锦书笑道:“哈哈,那以后有事可就要劳烦四爷啦。”

长沙来了个美国人,和陆建勋搅合在一起,想要拉张启山下马。陆建勋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小动作不少,但也没能给张启山造成什么麻烦。

二月红家添丁的喜事过了没多久,霍锦书又离开了长沙。因为任务和一些私下活动,她极少留在长沙。四处奔波中,有时候看见风水宝地也叫了人过来一起探索。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通知霍家人,但陈皮也几乎次次都会赶来帮忙。

本全面入侵中华的时候,九门众人同心协力一同抵抗本人占领长沙。

因为知道**同样和那一世一样计划执行‘焦土’政策,霍锦书赶回长沙,提前撤走了大量的民众。

数年的长沙保卫战,历史的车轮无的碾压着被战火焚烧的大地。与此同时全世界同盟国开始联合反***。霍锦书个人的作用在整个世界看来是及其微不足道的一点。但在她十数年影响下的致公党成员却在此事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当中苏美英等二十六国正式签署《联合国家宣言》的子比霍锦书记忆中的时间提前了将近两年的时候,她知道历史或许改变了。

果然,当军在第三次被拒在长沙之外时,意大利宣布投降,德意***解体,军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中国驻军开始大举反攻。

抗战胜利后,借着两党夺权的那几年时间。霍锦书联合张启山等人做局,给九门改头换面,并暗中隐藏起大部分的实力,以避免接下来的当权者的忌讳。

数年后,当霍家暗中一直资助的那位领袖站在了**城楼上,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时候。霍锦书站在广场上,在那位领袖的后,有改名换姓作为功臣的张启山,还有霍家的一位小辈。

之后霍锦书带着霍家的一批小辈前往海南的时候,许多人并不理解。霍锦书也不多解释,只是笑着说:“那地方有山有海,气候适宜,早些去,占个依山傍水的好位置。”

二月红的长子和霍吉安的女儿青梅竹马,两人的长辈都有意不再让自己的子女涉足祖业。因此霍锦书走时,他们两大家子也跟着离开了长沙。同样离开的还有陈皮和齐恒。

十几年后,当那场‘运动’再次轰轰烈烈的展开,席卷全国的时候。已经在海南当地站住脚的安平村开始接收大批被迫上山下乡的故交和文人学者,给他们一个避风港。

张启山找来的时候,霍锦书正在给村里的孩子们上课。因为有意的作,许多被打压的学者和科学家们都被霍锦书搜罗到了这里。

霍锦书通过自己在国外的渠道,暗中搜罗了不少器械,建立了不少实验室,供那些人继续研究。

因为‘运动’而停滞了的一切,霍锦书不想去干扰政治,便只能尽自己所能,让科技和文化在小范围内不要继续倒退下去。

“这里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很有活力。”

霍锦书烧水沏了一杯茶递给张启山,道:“你尝尝,这是齐桓和小羽前阵子从水满村带回来的。气清色绿,滋味浓醇,他亲手采的,只有这么一小罐子。说是可以提神醒脑,消解毒,等你走时,带一些回去吧。”

张启山一愣,道:“多年不见,也不说留我住些时?二爷和八爷呢?问村里人都说不知道。”

霍锦书淡淡一笑,道:“他们说不知道,是因为这里没有什么二爷或者八爷。佛爷来,若是为了见见老朋友,不妨多住几。他们去了别的村庄,过几应该也能回来了。想必见到您也会高兴。若是为了别的......我给佛爷准备些土特产,您带回去给小寒,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张启山正了正色,蹙眉道:“你知道我的来意?”

霍锦书同样正色道:“人老了,难免糊涂。可佛爷还没老,您可别糊涂了。你对齐恒有恩,你叫他走,他不会留下。但违抗天命的代价,你让他怎么抗?不过是让他以一死报答罢了。佛爷若忍心,便多留两。他虽然被我支出去了,但两之内也必定会回来的。”

张启山看向霍锦书,久久不语。霍锦书就默默陪坐着。

茶凉了,张启山端起一口饮尽,随后起道:“张某经过此地,来见见故友,既然他们有事。我还有公务在,不便久留。只能等待来再聚了。”

张启山走后的第二天,被霍锦书以各种理由支走的人陆续回到安平村。小辈们听说张大佛爷来了又走了,纷纷可惜没能见上一面。倒是二月红和齐桓他们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不问,霍锦书也不说。

几个月后,霍锦书收到消息,张启山集齐了以张家张起灵和其余安平村之外的大部分九门中人,进行一项秘密活动。

活动的具体内容霍锦书没有去探寻,只知道三年后,九门损失惨重,在外的几门也开始逐渐分裂。

几年后张启山再次来到安平村。

这次所有人都在。

霍锦书,霍吉安,二月红,陈皮,齐恒,几人里最年长的二月红已经六十八岁了,就连最年轻的陈皮也五十五岁了。

但就算是二月红也没有张启山那般显得苍老。

两年前尹寒因病过世,带走了张启山几乎半条命,此后他虽看着还仍然强健,但暮色却是掩不住了。

齐恒和二月红都与张启山私交甚好,知道他这几年的境遇,也都十分感慨,大家叙着话,诉说着当年在长沙时的并肩作战和血。

张启山走时,只对大家说是来探访旧友。

齐恒道:“佛爷明年再来啊!我亲自去采了茶叶候着您。”张启山点点头离去。

第二年,张副官来了,腕上带着二响镯,手指上着扳指。他还是从前的模样,却又仿佛不再是从前的他。

张副官说:“佛爷不能前来赴约了。”温馨提示:按回车键返回书目,按键返回上一页,按键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综穿之孟婆来碗汤无弹窗相关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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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十二 一 霍锦书前世寿命不长,年轻时在战乱和地下积累下的许多暗伤在老了之后一齐的发作了出来。张启山过世后没两年,她也死了。

临死前她交代下去,不入棺不筑坟,烧成灰扬入大海便罢了。

至于其他身后的事情,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对于死亡,霍锦书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死亡与她而言一切不过是重新开始。

所以当她再次被生出来的时候,便十分配合的干嚎了两声。

“咦?”

“怎么了?”

“师兄,这小的哭起来没有眼泪啊?如今大的那个也死了,这个小的要不是蝶骨美人席,我们怎么向掌门交代啊?

姜师兄天赋卓绝,掌门特意留下这个就是为了将来能在姜师兄的修炼上派上用场。早知道这样,刚才那个大的就先不动手,还能再养一个出来。”

那个被叫做师兄的声音清冷,‘哧’了一声说,“我孤月夜特意培养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蝶骨美人席。要验证也很简单。”

说完拿出一把短刀,在霍锦书赤裸的小臂上剜出一个血洞。霍锦书猝不及防被来了这么一下,稚嫩的身体所传来的疼痛一下子刺激到了泪腺,生理泪水滚滚而下。

“哭了哭了,是金色的眼泪,是蝶骨美人席没错了。还是师兄聪明。”

“哼,好好养着吧。自从出了那件事,掌门便下令不再圈养蝶骨美人席,如今咱们孤月夜也只有这一只了。一会儿给她上药,别留下疤痕破了相。”

“师兄放心,咱们孤月夜的药,怎么可能留下疤痕。”这名小弟子显然对自己的宗门十分自得。

“大的这个送去丹房炼药吧,也算物尽其用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霍锦书的心里一阵阵的发寒。从这两个人的对话中,霍锦书甚至都有些不确定自己这辈子有没有投胎成人。

否则这些人怎么会如此残暴的对她?即便是她是什么别的动物,也不至于刚出生,便会为了让她流眼泪而剜她的肉。

还是不是人的不是她,而是那些人?

他们的药确实很好,没多久,霍锦书小臂上的血窟窿就长好了。而霍锦书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她是人,那些人也是人。但在那些人的眼中,她不是人。

她是蝶骨美人席,世世代代,男的为食,被人生食以促进修为增长。而女的则作为炉鼎,被迫与人交合,为别人提高修为。

霍锦书觉得这个世界是一个崩坏的世界,而这个地方的人在她眼里也全都是食人的恶魔。她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霍锦书被关在一个带院子的房间里,有两三个人专门负责她的饮食起居。但霍锦书知道,在这些人的眼里,她就是一只待宰的牲口。他们的照顾其实用饲养看管这个词来形容更贴切。

他们从不避讳在霍锦书面前说一些小道消息,但谁也不会专门去和她说话。照看的人,始终有那么一两个会留在院子里,但却时常会几天也想不起来给她送吃的。

常常要霍锦书前去讨要,他们才会施舍一般的给一些吃的,言语之间还常有羞辱之言。

霍锦书三岁那年,终于找到了第一个出逃的机会。

早些时候,与掌门继承人姜曦姜师兄双修的王师姐和一个下修界的男子私奔,如今终于有消息了。平日看守霍锦书的那几个小弟子跑出去看热闹,岛上也乱哄哄的一团乱麻。

霍锦书趁乱出逃,抓着一根浮木顺水逃离。霍锦书在心里掐算着日子。早上那些人跑出去看热闹之前她才跟人要过食物,按照那几人的习性。自己不主动开门出去乞食,那些人三五天内都不会开门去看看她在不在。

毕竟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三岁的孩童,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会有逃跑这种想法。

霍锦书在水上漂了两天才终于踩到了陆地上。她的四肢早已被泡的发皱脱皮。大概是因为时常忍饥挨饿,这次两天不进食水倒是不怎么难挨,只是头晕无力。

霍锦书上岸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抓了地上的泥巴涂抹在自己的脸上。又将身上绣着孤月夜标记的外裳脱下埋了起来。

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岸边,霍锦书在路上寻找能吃的花草根茎充饥,一边开始逃亡。她要去下修界,那个在孤月夜弟子们口中不屑一顾鄙夷不已的地方。或许只有逃到那里才能躲过孤月夜的人。

上岸后的第三天,霍锦书陆续听到一些消息,孤月夜的那位王师姐被人掳走后,如今孩子都已经生了,不愿意回来了。而关于她的消息则一点风声都没有。

霍锦书知道,那是因为孤月夜的掌门曾对外公布本门不再圈养蝶骨美人席。所以如今她跑了,孤月夜的人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寻找。

只是当霍锦书看见有孤月夜弟子在城中查看和她同龄的幼童时。她决定远离人群。

蝶骨美人席的身份虽然带给霍锦书如噩梦一般的体验,但是在修真界却是千万金都难求的宝物。

因此即便不是孤月夜的人,其他任何人对她来说其实都是极度危险的。

她避开人群,从夏天走到冬天,才终于逃到了下修界。

到了冬天花草枯萎,霍锦书能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少。天气越来越冷,她用自己一路上做圈套抓来的兔子皮毛,用骨针和碎布拼接成衣服包裹着自己取暖。

她的这具身体极为羸弱,即便她从出生开始就有意锻炼自己,但也难以达到前生的一半。更别说放到这个可以修仙的世界。

霍锦书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这辈子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

她在想,若是死了就能换一个世界重来。那么离开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不好。可是这是修真界。这个世界也许有神仙,也许她能见到那个人,或者说那个神仙。

这是霍锦书咬牙坚持下去最大的理由。

雪落下来之前,霍锦书爬到还有叶子未落的树上,费力在树杈上铺上干草。她不敢住洞穴,怕会被野兽吃掉。那树杈之间的一点空间会是她在风雪停下来之前的栖身之所。

第231章 十二 二 大雪连续下了几天,仍旧没有任何要停下预兆。霍锦书蜷缩在树杈上瑟瑟发抖,之前存下的食物都吃完了。她伸手抓了一把身旁的雪,慢慢的含进嘴里,不停的打着哆嗦。

她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周遭白茫茫的一片,地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微弱的阳光透过渐渐稀疏的树杈照在她的脸上,霍锦书甚至有了几分闲心。她幽幽的想着,若自己死在这树上,也许在这个冬天,尸身还能完整的保存下来。

饥饿和寒冷另她的神智越发的浑沌,霍锦书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那个人,她伸出手去够,却不慎从树上掉了下来。

积雪很厚,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被摔疼,但却也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霍锦书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但又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快死了。

否则他怎么会看见那个人蹲在了她的面前。

他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霍锦书的额头,似松了一口气,又叹息了一声,然后便将人背在了身上。

霍锦书伸着冻得僵硬的胳膊,揽住温暖的源头。“你叫什么名字?我找了你很久......“

对方没有回复。或者他回复了,但霍锦书已经昏睡过去了。

霍锦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额头上搭着一只微凉的手,那人见她睁开眼,眼中带着温和,语气却冰冰凉凉的,指着她旁边的药碗道:“烧已经退了。药你自己吃了吧。”

霍锦书愣愣的看了他许久,见他微微皱眉,上前端了药碗坐在床边,一副有些无奈的样子,舀了一勺凑到她嘴边,道:“张嘴。”

霍锦书听话的张嘴,一口药汁含入口中,对方显然没什么喂人的经验,即便霍锦书配合,也有一大半顺着嘴角流了下去。

两人显然都有些尴尬,霍锦书接过药碗,自己一饮而尽。看着对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霍锦书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人比她在幻境里看见的模样稚嫩了许多,霍锦书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自己少了那种心动的感觉?

也许是吧,但能再见到他,霍锦书从心底里感觉喜悦。她觉得自己活了这几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霍锦书就这么赖上了这个善良的少年。她总是问他很多事情,有些他会回答,有些他会保持沉默。

所以霍锦书知道了他叫楚晚宁,是一个修士,和儒风门有些过节。准备去下修界,所以才会在途中捡到了她。

楚晚宁在霍锦书病愈之后便准备离开,知道她无父无母孤苦伶仃,有心想要帮她寻个人收养,霍锦书却无论如何都不肯。

撒泼耍赖装可怜,霍锦书觉得自己几百年的脸都被自己丢尽了。但好在外冷内热的楚晚宁最后还是在离开时带上了她。

楚晚宁是个修士,而且是个很有仁心的修士。他总是在救人帮人,但因为时常一张冷脸,许多人难以接收到他的善意。

他会教霍锦书修炼之道,让她有些能保护自身的手段。无奈霍锦书虽然懂得很快,但这个身体的根骨实在是太差了。

后来他们游历到了蜀中,遇到了一个人。

这人浓眉大眼,膀大腰圆,明明一个粗犷大汉的模样,却拿着一把做工精致的文人扇子,瞧着很是有趣且怪异。他为人正派,光明磊落,楚晚宁和他性情相投,便答应了入他门下,做他死生之巅的长老。

霍锦书这个拖油瓶自然也就成了死生之巅的弟子。

入门的第二天,霍锦书照例去找楚晚宁说话,楚晚宁大多只是沉默着倾听。

霍锦书看向他,絮絮叨叨的讲着一些修炼中遇见的问题。有些甚至不用对方回答,她讲着讲着自己就想通了。但她每天还是会累计一大堆的问题过来问一问。

和楚晚宁相处的时候多了,霍锦书越来越觉得他和自己在幻境中看见的那个人是不同的。

虽然他们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就是不一样。不一样到,霍锦书没办法自欺欺人。

霍锦书对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近,却完全没有幻境中那样耳红心跳的感觉。

后来薛正雍在安排霍锦书的身份时,问了楚晚宁一句。

楚晚宁说:“她是我带来的,就收入我门下吧。”

就这样,霍锦书就成了楚晚宁的徒弟。

霍锦书觉得楚晚宁是脾气性子极好的人,但显然其他人并不这么认为。楚晚宁是死生之巅的玉衡长老,五官雅致,气质出尘加上修为深不可测。死生之巅有不少弟子都想拜入他的门下。也有不少女修想要和他结为道侣。

许多明面上被拒绝了的,想要使些小手段的也不是没有。

但却都被他的一束柳藤给劝退了。柳藤天问,男女皆抽,抽完还要把人扔到泥潭里。

霍锦书便在一旁偷笑。这个小师尊,看着高冷,心里居然还有几分促狭。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霍锦书都是楚晚宁唯一的入室弟子。

霍锦书这辈子的容貌长得极为出挑。尤其是遇见楚晚宁后,她不需要再在脸上抹灰遮挡容貌之后。露出的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少有人见了不喜欢的。

但她极少与人亲近,或许是因为本性,或许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或许是学了楚晚宁的习性。于是见了外人,她和楚晚宁几乎是一样神色的冷脸。

霍锦书的根骨不好,剑道修炼上难有成就。但她资质悟性极好,楚晚宁便专门让她修炼结界之术和阵法。

霍锦书在修炼上从不懈怠。因为她想要有保护楚晚宁的力量。

楚晚宁曾告诉她,他因为所修炼的心法缘故每隔七年都要闭关静修一旬。

一旬十日,这十天内他要会修为衰微,近乎凡人,需要打坐静修,身体才能恢复。在这期间,他每天只有一个时辰能恢复神识,进些水,吃一点点东西。其他时候绝不能被人打扰,更不能受伤。

他在和霍锦书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霍锦书道:“这样的事情,你不应该告诉我,也不应该告诉任何人,这关乎你的生死。”

楚晚宁说:“总要有一些人是可以相信的。”

第232章 十二 三 到了楚晚宁闭关的那天,他在红莲水榭周围布下强悍的结界,只留了霍锦书在里面照应。

霍锦书从遇见他的那天起,他就一直都是强大到未见敌手的。第一次见他这样虚弱,霍锦书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楚晚宁醒来见到她的样子,甚至还安慰了一句:“不要怕,这个结界薛尊主也能进来,如果有什么事情,他也会来照应的。”

霍锦书听了却更加紧张,但为了让楚晚宁安心,她还是做出一副放心了的表情,可整个人的心弦却崩了起来。

十天的时间,霍锦书觉得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但总算是平安度过了,楚晚宁恢复成了强大的模样,霍锦书提着的心也算放下了。

死生之巅是个新立的门派,楚晚宁作为一个长老,总是很忙。

死生之巅的后山是整个人间离鬼界最近的地方,隔着一道结界,后面就是阴曹地府。凶灵出世,首先蒙难的就会是下修界的百姓。

薛尊主和她的兄长当初选在这里建立门派,就是为了能在结界破损时及时修复,守护下修界。而楚晚宁之所以格外高看新任薛尊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结界一年总是会破上四五回,从前是门派里的尊主和长老们共同修复。但自从楚晚宁来了之后,这个活基本上就归他了。

但楚晚宁太忙了,因为死生之巅的这个选址,山下四野鬼祟妖孽众多,死生之巅的成年弟子和长老们时常要出去做任务。

霍锦书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时时跟着他,便只能在门派内勉力修炼,希望有一天能帮上楚晚宁。

薛尊主也时常不在山上,他的夫人似乎身子不太好,也不太常见。但他们的儿子却经常会跑来找霍锦书。

大概是山上年岁相当的孩子不多,那个叫薛蒙的小家伙显然把霍锦书当作了自己人。即便她脸色再冷,他也能厚着脸皮蹭上来。弄得霍锦书也很难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她在想,自己当初不会也是这么缠上楚晚宁的吧?

霍锦书坐在一堆材料中间细细雕琢着手中的一个零件,楚晚宁是个生活白痴,衣服也不会洗,房间也不会收拾。霍锦书能偶尔替他收拾下房间,但也不是个天天能帮人洗衣服的主。

偏偏楚晚宁又不喜欢别人踏入他的地界,明明一个清洁术能搞定的事情,他偏常常会把衣服扔进水榭里泡着。霍锦书只能想办法做个修真界洗衣机出来。

楚晚宁精通机甲之术,霍锦书和他学了一些原理,便想着虽然没有电,但在这里许多东西可以靠灵力来维持。就准备做个洗衣机。

大体的东西她都做好了,只差几个齿轮上的符印还没刻好。

薛蒙在屋子里捣乱了一圈,见霍锦书始终没搭理他,便伸手去拽她:“师姐,师姐,你陪我玩一会儿吧!?就玩儿一会儿!?”

霍锦书被他拉的手一斜,齿轮上的符印闪了两下,废了。

霍锦书火冒三丈,大喊了一声:“薛蒙!”

薛蒙见她真的生气了,连忙一骨碌起身就跑了出去,便跑便说:“我爹爹回来了。我去找爹爹,师姐再见!”

霍锦书深呼吸了一下,也不生气了。实在是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外面有些喧闹,或许薛尊主真的回来了。想着师尊可能也回来了,霍锦书也跟了出去。

这次回来的人不少,薛尊主和几位长老都回来了。霍锦书过去见了礼,便站在了楚晚宁身边。小声地问:“师尊一切都顺利吧?”

楚晚宁点点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和薛尊主一起回来的还有昆仑踏雪宫的掌门和一个眉眼精致肌肤赛雪的男童。大人们说着话,薛蒙那个小傻子则拉着人家小男孩儿叫妹妹,还拉着人家说要一起出去玩。

霍锦书一副没眼看的样子扭过头去,无声的拒绝了薛蒙的邀约。大概是知道刚才惹了霍锦书不高兴,这回他有了新伙伴,也没再勉强硬拉着她。便带着‘妹妹’一路跑出大堂。

踏雪宫的人在死生之巅待了十几日。薛蒙难得没有再来捣乱,霍锦书的洗衣机也终于做成功了。

因为怕楚晚宁不会及时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晒,霍锦书还给配套做了一个木偶人,专门管晒衣服这种事情。

一次只需要一点点灵力,便能一条龙服务。

楚晚宁见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惊讶的看着霍锦书许久才说:“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个东西的?”

又叹了一句,“这么好的天分,却用来做这些,实在可惜了。”然后又颇有兴致的说:“为师有个想法,一直想要做出来惠及百姓,你既然有天分,就一起研究研究吧。”

说完给了霍锦书厚厚一叠手稿。

霍锦书看了看,是个叫做‘夜游神’的机甲的草稿。

‘夜游神’顾名思义就是能驱鬼辟邪,守护一方安宁的小神。有了楚晚宁的这些手稿,做这样一个东西不难。但楚晚宁希望做出来的东西,是给普通百姓用的,不需要重复输入灵力,且要价格低廉,能被广大群众所接受的地步,这样才能庇护更多出不起钱来求助修士的贫民。

霍锦书看完之后有些惭愧,她和楚晚宁确实是不一样的人,她没有那样心怀天下的胸襟。

霍锦书来到这个世界后,在遇到楚晚宁之前,完全没有被这个世界善待过。可以说她对这个世界是没有认同感的。

遇到了楚晚宁,她才有了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好,师尊,我试试看。”

既然你选择守护这个苍生,那便守护吧,尽我所能。

霍锦书去孟婆堂吃午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生之巅离鬼界近的缘故还是什么个人得小爱好,薛尊主给门派内得各个地方取的名字实在是一眼难尽。

霍锦书每次来孟婆堂吃饭都发自内心得感觉膈应。毕竟她也是个好几辈子没喝过孟婆汤的人了。

霍锦书向来独来独往。除了最初的那段时间,许多师兄弟们见了她长相好看,时常接近,后来被她一张冷脸和不苟言笑吓走之后,除了脸皮贼厚的薛蒙,其他人已经不怎么会凑上来和她说话了。

但今天却有不少人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第233章 十二 四 “师姐,师姐,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薛蒙一边拨开看热闹的人,一边拉着一个穿着弟子服的小童向她这边过来。

薛蒙在是死生之巅的少主,也是个小霸王,除了霍锦书,同辈的弟子还没有哪个是他放在眼里的。他一嚷嚷,周围的人都四散开来。

霍锦书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薛蒙拉着的小弟子性子似乎有些怯懦,低着头被他拉着跑的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到了霍锦书跟前,那小弟子也没敢抬起头。

薛蒙对霍锦书道:“师姐,你快看看,这是不是你弟弟?我爹捡回来的,跟你长得好像啊。我早上还认错人了呢。薛丫,你抬头让师姐看看啊?!”

薛蒙见那小弟子还低着头喘气,就去推人家。

霍锦书听了也有几分好奇。她的身份,自己是知道的。作为孤月夜偷偷饲养的最后一个蝶骨美人席,她的生母在生完她之后就当场死了,她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兄弟姐妹。

那小弟子被薛蒙一推,又听了他的话,慌乱的抬头去看霍锦书。

这一下,两人都有些惊住了。

确实很像。尤其是眉眼之间,霍锦书觉得自己仿佛在照镜子。两人年岁看着也差不多大,若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这孩子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带回来不久,瘦的厉害。

霍锦书跟在楚晚宁身边后,身子早就养好了,又在死生之巅安稳的生活了几年,看着比他健康一些。

其余的,这个叫薛丫的男孩子,几乎就是男版的她。“你叫薛丫?”

霍锦书心想,男孩子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薛丫怯生生的没说话,薛蒙朗声道:“他没有名字,薛丫是我爹给他取得名字。我爹说薛丫身子弱,取这个名字好养活。”

霍锦书也算是见识到了薛尊主取名的水平了,但他如今到底算是自己的长辈,她也不好说什么。但这名字她实在叫不出口,便用了个统一的称呼:“师弟,你记得自己是哪里人吗?”

薛丫摇摇头。似乎是见霍锦书有些失望,张口说了句:“师姐,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霍锦书笑笑,觉得对方是在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

薛蒙道:“师姐,他真不是你弟弟啊?可是你们长的那么像。”

霍锦书摇摇头,说:“不是,我爹娘只生了我一个。不过薛......师弟以后也是死生之巅的弟子了,你不要欺负他。好了,快放开人家。你带薛师弟去吃饭吧?

我还要带一份回去给师尊,就不在这陪你们吃了。”

霍锦书朝二人点了点头,便提了膳食回红莲水榭。

薛蒙见自己一路扯着薛丫过来,把他的衣襟都扯歪了一些,忙松了手。知道他不是霍锦书的弟弟,薛蒙也没了兴致,给薛丫指了下打饭的地方,自己又一溜烟跑了。

红莲水榭内,楚晚宁正在组装‘夜游神’,这已经是第四个了。前面几个因为各种原因被淘汰下来的,被霍锦书改了改放在自己房间做些简单机械的活,比如叠被子、晒衣服什么的。

霍锦书将膳盒放在桌子上,过去帮着一起组装。两个人的动作快了许多。

“成了!”楚晚宁声音里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愉悦。霍锦书也不免受到感染,笑道:“恭喜师傅了。来之前我还想着,这次要是在不成,这个我要拿去做什么,看来我的打算是落空了。”

楚晚宁在霍锦书面前摆不起师傅的架子来。前两年薛蒙也拜入了他的门下,他对薛蒙能狠心教导。但对霍锦书却冷不下脸来。

或许是霍锦书的刻苦远远超过他的期待。也许是那种潜意识里的感觉。楚晚宁觉得自己和霍锦书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觉得她是自己的亲人。但他知道自己的来历,所以总觉得有些奇怪。

霍锦书将膳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出来,又给了楚晚宁一副碗筷。

楚晚宁接过,坐下,然后说:“上次你做的那个已经很好了,只是成本略高了一些。这次的这个取材方便,造价低廉,可以送去山下试验了。”

霍锦书笑着说:“听说有大宗门用灵气石修路的,方圆百里邪祟不侵。等有一天死生之巅发扬光大也财大气粗了。师尊就不用为了这些取材成本的问题烦心了。”

楚晚宁想到了儒风门,儒风门就有一条霍锦书所说的灵气石铺成的大道。但是儒风门的作风,哎,道不同不相为谋。

饭后,霍锦书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楚晚宁说:“师尊,你听说了吗?尊主带回来一个孩子,长得很像我呢。”

“哦?”

这就是不知道的意思了。霍锦书知道他最近忙着做这个新版‘夜游神’的零件,有几日没出门了,也不会有别人来特意和他说这件事情。

便接着说:“刚才薛蒙拉着那孩子过来见我,我见了也吓了一条。好象真的有了个孪生的兄弟。那孩子没有名字,身子也弱,尊主大概是为了取个贱名好养活,就叫他薛丫。

尊主的品味,哎,十几年如一日。我敢打赌,薛蒙的名字一定是夫人给起的。

师尊,您改天有空可以见见那个孩子。虽然和我挺像的,但我觉得他再养两年,应该能比我还要好看。”

霍锦书说完,觉得自己这么说好象有些自恋自夸的意味,哈哈一乐。

楚晚宁也被带起了几分兴趣。点头答应哪天有空去看看。

薛丫长得和霍锦书相像,但性子却完全不像霍锦书对外的那样清冷。他是个极其温顺好说话的人,因此很受师兄弟们的喜欢。

霍锦书一开始还担心他那样怯生生的性子会被人欺负了,便不时带些东西过去看他。后来见他一切都好,也就放心下来去忙自己的事情。

她最近在研究怎么一最小的灵力消耗,修补最大的结界漏洞。因为她这具身体的灵核就跟个筛子一样,体内灵气低微。很多术法她明明学会了,但却很难施展出来。

楚晚宁天生强大,也不知道她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有时劝她量力而行,专修阵法机甲就好。

但霍锦书在见过几次鬼界结界漏洞之后所造成的景象之后,说什么也要把结界术练好。

第234章 十二 五 这两年大概是年纪长了一些又拜了师,薛蒙总算是懂事了一些,不再和小时候只知道一味的疯玩儿。

他在修炼上又颇有天分,一般人三年筑基,像霍锦书这样身体几乎存不住灵气的,废了四年,如今还在修炼灵核。而薛蒙则从入门到修成灵核总共用了不到五年。令薛尊主十分欣喜,所有人都说薛尊主后继有人了。

也因此薛蒙开始对自己要求颇高。大概是觉得自己从前缠着师姐的姿态有些丢人,如今寻常时候已经不往霍锦书面前凑了。

霍锦书本就十分清冷,不怎么和其他长老门下的师兄弟们接触,如今薛蒙改性了,她又继续独来独往。

“师姐?霍师姐在吗?”

霍锦书正在自己房间里制做新的傀儡,听见外面的声响,说了声:“进来吧。”

薛丫推门而入,手上提着一个食盒,一边将东西放下一边说:“听师兄们说中午师姐也没去孟婆堂吃饭,晚饭的时候我又没见到师姐,想着你大概又没吃呢,就做了一碗面,你尝尝?”

霍锦书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薛丫递来的筷子,道:“我一时忙起来忘了。谢谢薛师弟挂心了。”

是一碗阳春面,清汤白面,两颗小青菜,还卧了一颗煎的两面金黄的荷包蛋。

死生之巅地处蜀中,孟婆堂的大师傅们做出的菜色也极有当地特色。

霍锦书口味清淡,楚晚宁口味也清淡,他在宗门的时候,霍锦书会去孟婆堂的后厨做两个菜,两人一起吃。他不在的话,霍锦书就在孟婆堂随意对付两口。

霍锦书吃了两口,眼睛一亮,笑着说:“好吃。倒不像是孟婆堂里的大师傅的手艺。师弟自己做的吗?”

薛丫见她喜欢,心中也很欢喜,眉眼带着笑,点了点头。霍锦书被他这一笑,觉得眼都被恍着了,忙收了眼神,低下头专注的吃面。

等到一碗面都吃完了,见薛丫一手支着下巴坐在她对面看着她。霍锦书忽然觉得有些局促。自己收拾了碗筷。

正了正颜色,摆出师姐的架子,语气却温和的问:“薛师弟平日修炼上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薛丫道:“真的吗?那多谢师姐了。只是我灵力低微,并不适合修习书法......“

霍锦书笑道:“要论灵力低微不适合修行的,在这死生之巅,我还没见过比我情况更糟的。只是世间路有千万条,一条走不通,换一条便是。

师弟你天资聪慧,总会有适合你的那条路。比如我,师尊就说我的机甲术和阵法学得很好呢。这两样上,你但有不懂的,我都可以指点你。”

薛丫问:“师姐真的这么觉得吗?”

“嗯?”

“世间的路有千万条,一条不通,便换一条?”

霍锦书点头道:“那是自然。”

薛丫眉眼一弯,又是一笑。霍锦书只想在心里哀嚎一声:“造孽啊,这孩子长得也太好看了。”

霍锦书第一次觉得美得惊心动魄这个词用得没错。如今这孩子还没长开呢,再过几年真不知是何种风情。

霍锦书活了几辈子,也算是见识了不少美人,比如上上辈子的被永琏封做多罗格格的寒部公主,已经算得上是让人惊为天人了。

又比如上辈子她的七外甥女,那也是被九门中人称作仙姑的。

近的还有她自己这辈子这张脸,也是美得无可挑剔的。虽然大家都说她和薛丫长得很像。但不知道为什么霍锦书总觉得每次见了对方依旧还是会有那种十分惊艳的感觉。

薛丫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连着问,霍锦书便一一为他解答。他不明白的时候就一副迷蒙的样子看着霍锦书,听明白了便笑得灿若春花盯着她说‘师姐真厉害’。

霍锦书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看了看窗外,随口道:“天色不早了,薛师弟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们明天再继续讨论吧。”

薛丫看了看窗外的月光,点点头:“是我一时忘记了时间,耽误师姐休息了。我这就回去了。”

霍锦书见她起身提着食盒,便说:“食盒你留下吧,我明天洗了之后还回孟婆堂去。”

薛丫道:“还是我送回去吧,师姐不喜辛辣,孟婆堂的东西你吃不惯,明天还是我去做两样小菜来陪师姐吃吧?”

说完见霍锦书没有回复,薛丫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忐忑。“可以吗?”

霍锦书不喜辛辣这件事情只和楚晚宁说过,平日她虽然独自吃饭时并不积极,但是也不会挑剔,基本上也是有什么就吃一些。所以也没有别人知道她的口味。本以为晚上的阳春面是意外。

没想到他居然看出了自己不爱吃辛辣的。霍锦书有些感动,在心里决定等自己研制出傀儡之后,一定要送一个给这个细心体贴的小可爱。

这样一想,霍锦书就觉得自己也不算是无功不受禄了,便愉快的点了点头。

薛丫来送午饭的时候,霍锦书还没睡醒,他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动静,有些着急。“霍师姐?师姐,你还好吗?”

霍锦书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觉得光线着实有些刺眼,刺得眼皮都有些酸了。双手捂着眼睛缓和着,听到门外的人有些焦急的问话。霍锦书应了一声。

敲门声停了下来。门外的人说,“师姐,今天天气好。一会儿在院子里吃饭吧?”

霍锦书:“嗯。”了一声。起身开始洗漱。‘三号’打好的水早已经凉了,霍锦书便直接用凉水洗漱了一番。

‘三号’是当初失败的第三个夜游神。被霍锦书带回来后改成了专门管屋里茶水和洗漱用水的傀儡。喝的水它时时会换,但洗漱用水却是除非特别吩咐了,要不然就只有早晚各一次。

昨夜薛丫走了之后,霍锦书想着自己要做的战斗型傀儡不仅自己需要还得给这个同样灵气低微的薛师弟留一个,就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便熬夜又继续研究了起来。直到天快亮了,眼皮子撑不住了才爬上床躺下。

第235章 十二 六 一秒记住!!!【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门外的薛丫听见里面的人有了动静,也放下心来。他早上来过一趟,正巧那时遇见准备水的傀儡进屋,在门外看见霍锦书还在睡。便没有打扰,将早餐放在门口直接走了。

没想到中午来的时候,早餐还在门口好好的摆着。所以有些拿不准是人还没睡醒,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如今听见动静了,他也就放心了。

霍锦书的小院子里种了一棵花树。那是一种灵植,据说其果实能令人食之忘忧,因此取名不愁木。是霍锦书第一次按照门派规矩出去历练的时候找回来的。

又亲自栽种下去。霍锦书的体灵力低微,但为了护着这棵树长成,每天都会在睡前对它倾注所有自己的所有灵力。

几年下来,当初的小树苗也终于长成如今可以遮风挡雨的模样了。

树下的石桌是霍锦书仿照当初梦境里的样子摆设的。薛丫在桌边摆着饭菜碗筷。

霍锦书推看门时,院子里起了一阵轻微的风,吹落了一些花瓣。薛丫伸手去挡就要落在饭菜上的花瓣。

霍锦书设了一个结界,隔开了纷纷下落的花瓣,在薛丫的头顶上方撑起一道屏障。

“师姐。”

霍锦书过去坐下,又指了下一旁另一张石凳,道:“坐下一起吃吧。”

一鱼一一菜一汤,看着都是清淡却爽口的菜色。霍锦书盛了两碗汤,递了一碗给薛丫,就像往她和楚晚宁一起用饭时的流程一样。

她习惯先喝一碗汤,便带着楚晚宁也被迫养成了一样的习惯。她做来自然而然,薛丫却有些有宠若惊。虽然那汤是他自己煮的,他也试过味道了。但此时却觉得格外鲜美。

饭后,霍锦书道:“师弟以后还是不用给我送饭了,太麻烦你了。”

薛丫原本带笑的脸瞬间变得有些失落,问:“是我做的才不合师姐的口味吗?我可以再学的,师姐喜欢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霍锦书道:“你误会了。其实是我的原因,早上你也来过吧?我看哪里还有一份食盒。你也看见了,我生活没什么规律,时常黑白颠倒,所以才会不常去孟婆堂吃饭。而且你若是总这样一三餐的照顾我,也耽误你自己的修炼。

像我们这样天资不好的,更要多花些功夫在修炼上才能有所成就。将来才能保护自己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至于这些琐事,你放心吧,我会再做个傀儡去孟婆堂取餐的,不会再饿着自己了。”

薛丫怔了一下,喃喃道:“是,霍师姐,我明白了。”

这之后,霍锦书就没怎么见到薛丫,她也全心投入到战斗傀儡的研究中。

又过了一些子,楚晚宁回来了。

霍锦书积攒了一大堆的问题要请教,自他回来,霍锦书便又和从前一样就跟长在红莲水榭了一样。

机甲的研究进展不大,但霍锦书却在这段时间自创出了一个新的防御法阵。楚晚宁一回来,她便忍不住想要演示给他看。

霍锦书站在红莲水榭的廊上,离着楚晚宁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开始结印设阵,不过四五息的功夫,只听她轻喝一声:“灭!”

以她为圆心的三十步左右的周围,骤然风止。楚晚宁只觉得一阵不对劲,随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似乎消失了。

这世间是有术法和药物都能做到这一点,但绝对不是像霍锦书这样四五息的功夫,举手投足间便废了一个大宗师的灵力。

他开始试图运转灵力,霍锦书已经跑到他的前,一双眼惊喜又期待。她惊呼一声:“居然扩大范围了,师尊,师尊,你快试试能不能在阵法内突破制?”

霍锦书没说的时候楚晚宁就已经行动了,毫无作用,他皱了下眉道:“不行。这是怎么回事?”

霍锦书道:“师尊退出三十步外试试看。”

楚晚宁后退了十来步,只觉得瞬间灵力就恢复了。霍锦书在阵法之内设下结界,又对楚晚宁道:“师尊,你试试攻击我。唔,五成的力道吧?万一不成,别真把我打死了。”

楚晚宁道:“胡闹!”

“师尊,你就试试吗?我这结界术怎么说也是你亲自教的,不至于连您五成力道也承受不住吧?要不,三成?师尊,您出手我才放心,要是找别人,我怕万一失败了丢人。师尊......”

楚晚宁被她求得没办法,只能出手,不过也只用了三成力道。以他对霍锦书的了解,她的灵力结界连这三成力道都难抗住。不过破了结界之后,落到她上的法术最多只会让她受点轻伤,养两天就没事了。

但楚晚宁没想到法术攻击在结界之上,结界纹丝不动。霍锦书两眼放光,笑出了声。楚晚宁取出柳藤天问,一击落在结界之上。

‘嘭’的一声震动,结界裂开一丝痕迹,霍锦书看楚晚宁还要出手,连忙修复结界。

又是‘嘭’的一声,天问之下,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个路过的小弟子惊叫一声,边跑边叫:“救命啊!玉衡长老在用天问打霍师姐!”

结界碎裂,霍锦书扔出傀儡挡住天问已经被卸了的力道,退了几步出了攻击范围。傀儡瞬间碎成了渣。

楚晚宁上前一步,霍锦书连忙举手投降道:“师尊,师尊,我没力气了,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吧......”

楚晚宁收起天问,走近霍锦书,只觉得上的灵力又消失了,便道:“是因为这个阵法的缘故?到了阵法内我的灵力就消失了。而且攻击也会被大大消减。”

霍锦书点点头,又问:“师尊刚才最后一击用了几成功力?”

“八成。”

霍锦书拍了拍心口,长舒一口气,笑着道:“能抵御师尊的八成力道,看来出门保命是足够了。”

随后解释:“师尊知道的,我天生灵力低微,无论如何修炼,在术法上都很难有所成就。所以我就想,既然我灵力低,是不是只要我的敌人同样失去灵力,我就没有那么大的危险了。所以我就研究出了这个灭灵阵法。

但是我的灵力难以支撑阵法的距离超过法术攻击的安全距离,所以我只能想办法配合防御结界使用。就如现在这样,只要是法术攻击,需要灵力支撑的,进了灭灵阵威力都会消减至不足三成。

如此一来,我只要修炼好结界术,保命就不成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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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十二 七 一秒记住!!!【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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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小说网,最快更新最新章节!霍锦书撤去阵法,和楚晚宁开始讨论如何能让她最大限度的将阵法扩大至她能力所承受的最大范围时。

薛尊主带着薛蒙从天而降,大喊着:“玉衡,手下留人啊!”薛蒙站在薛尊主的后,像霍锦书使着‘你快过来’的眼神。

楚晚宁见他挤眉弄眼的,不成体统,皱了下眉,薛蒙全都抖了一下,惊惧的缩到了薛尊主后。

薛尊主看了下地下被天问抽出来的沟壑,对楚晚宁道:“玉衡啊,霍锦书好歹也是女孩子,就算是犯了错,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霍锦书知道大概是刚才那个小弟子的话让薛尊主误会了。楚晚宁向来都是个不喜欢对外人解释的子,因此有时候即便是好意或者不是他的错,也会因为动作太直接而被人误会。

就好像当初有女弟子偷窥楚晚宁沐浴,被他抽了一顿扔出去。后来就有传闻说楚晚宁生残暴,喜欢抽人。于是越发让人畏惧。

霍锦书是楚晚宁第一个徒弟,又是死生之巅唯一一个和楚晚宁相处亲近的人,如果今天再传出楚晚宁抽她的消息,只怕没两天楚晚宁的形象就要被妖魔化了。

她见楚晚宁不语,自己主动解释道:“尊主误会了,是我新创了一种阵法不知道作用如何,师尊也是为了帮我试验,才用了天问......“

霍锦书和薛正雍详细解释了事的经过。薛正雍见她确实没有受什么伤,也知道大概是误传了。他后的薛蒙也放了心,松了一口气。楚晚宁常对他的修炼要求极为严格,但也从来没有动用过天问这种大杀器。

他实在是怕万一开了这个先河,下次被抽的就该是自己了。如今知道误会一场,薛蒙不由得抹了把冷汗。

薛丫得到消息找来的时候,霍锦书正在组装新的傀儡,之前的那个防御傀儡今天被楚晚宁一下抽的碎成了渣,拼都拼不回去了。看来还是太弱了。

“师姐......“

薛丫一进门就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霍锦书一番,见她气色红润行动自如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一整天都在房中看书,直到晚上去孟婆堂吃饭的时候才从别人口中听说。

“衡长老门下的霍师姐不知道怎么了,被玉衡长老用天问快给抽死了。红莲水榭的地都裂开了。也不知道霍师姐怎么样了?她虽然冷冰冰的不近人,但要真的这么死了,也可怜的。”

“红莲水榭?我看是红莲地狱还差不多。玉衡长老对女弟子都这么凶残,我看男弟子还是远离长老保命为上。今年我估计又没人敢向玉衡长老递拜师帖了......”

午后和楚晚宁讨论完后,两人都觉得有些心得。霍锦书回房在自己新做的傀儡上多加了几道防御法咒,因为是个繁琐精细的活,霍锦书一开始就停不下来,所以晚膳也没去孟婆堂取。一下子忙到了落西山。

恰巧楚晚宁也没去吃饭,所以这流言就传开了。薛尊主和几个前来询问八卦的长老说明了况,也不可能逮着门下弟子都去解释一番。薛蒙下午受了惊吓,去药园找王夫人寻安慰去了,也没去孟婆堂吃饭。

霍锦书一见薛丫的表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起活动了一下,对他说:“你是听说了什么吧?放心吧,我没事,下午的事只是一场误会。现在看来明天我要早些起来去孟婆堂吃饭才行......师尊虽然看着有些不近人,其实内心是个十分柔软的人......不能总让人这样误解他。”

薛丫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霍锦书,也点头道:“我知道,玉衡长老并不像他人说的那样。”

霍锦书看向他,他继续解释道:“我入门没多久,曾在一个雨天遇见过玉衡长老。他为我撑伞,自己却被雨淋湿了大半的子。那时我就知道,他不是师兄们说的那样。”

霍锦书高兴的点头道:“没错,师尊是这世间难得纯善至的人。”

薛丫问:“师姐很喜欢玉衡长老?”

霍锦书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歧义,但心想对方不过才十一二岁,他所说的喜欢和自己猜测的那种可能不一样。

回答道:“自然是喜欢的,但更多是尊重亲近。师尊救了我的命,如果没有遇见他。我应该不会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霍锦书对薛丫说了实话。

在这个世界待的越久,霍锦书就越不喜欢这个世界。这和她这辈子成为蝶骨美人席有很大的关系。

这个修真界的人,没有几个会把她当作人来看待。为了不被人像牲畜一样吃掉,她只能小心意义的隐藏自己的份。有一种全世界都是她的敌人的感觉。

唯有楚晚宁是安全的。

一开始赖上楚晚宁,是因为他和幻境中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相处久了,就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但楚晚宁依旧是她的精神支柱。因为他把她看作是一个平等的人。

霍锦书曾旁敲侧击的问过楚晚宁对蝶骨美人席的看法。

他说什么呢?他说蝶骨美人也一样是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还说这个世界病态,警告霍锦书不要有这种为了走捷径而去做一个食人恶魔的想法。

霍锦书问薛丫:“你入门也有一些时了,可想好拜入哪位长老门下了吗?过几就到子了,拜师贴写好了吗?”

薛丫点点头,道:“我心中已经想好了。只是我灵力低微,不知道那位长老会不会收下我。”

霍锦书知道门内弟子对楚晚宁都十分敬畏,因此没把这个人选往楚晚宁上想。暗暗猜测大概会是璇玑长老。

他那一门修炼入门容易,选几张老脾气格也十分温柔亲善,因此每年拜入他门下的弟子都是最多的。薛丫修炼不易,大概也会选他。

霍锦书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自然也有你的过人之处,论聪慧通透一点就通,门内没有几人能胜过你。你选的那位长老也会选中你的。放心吧。”温馨提示:按回车键返回书目,按键返回上一页,按键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综穿之孟婆来碗汤无弹窗相关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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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十二 八 一秒记住!!!【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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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小说网,最快更新最新章节!第二,锦书起了个大早,又特意去红莲水榭叫上楚晚宁,难得没有取餐回去吃。又叫了薛蒙一起,师徒三人坐在孟婆堂的饭堂,好好的吃了一顿饭。

霍锦书和楚晚宁还好,薛蒙却一副快要被噎死的模样。午饭时,霍锦书便大发慈悲的没有再叫上他。

连续几顿饭下来,门内流传的霍锦书快被打死的流言自然也就散去了。

但玉衡长老威严太重,依旧没人敢在他面前造次。霍锦书见楚晚宁隐隐有些失落,也觉得有些不好受。但她也不能押着人家去亲近楚晚宁,楚晚宁也不会喜欢别人不是发自内心的亲近。

于是吃了几天大食堂,霍锦书又开始提膳食回红莲水榭单独陪他吃饭。

霍锦书提了饭菜回来的时候,楚晚宁正皱着眉拿着一张拜师贴。霍锦书心中一喜,看来还是有人有眼光的吗。

除开头一年有些‘觊觎’楚晚宁美色的女弟子送过拜师贴来红莲水榭,但却一一在天问的‘审讯’下,吐露了真实目的之后。后面这几年再也没人敢往楚晚宁门下递拜师贴了。

霍锦书放下食盒,凑过去看是谁。楚晚宁将名帖递给她。

“师昧?”霍锦书细细看完拜师贴,对楚晚宁道:“师尊,这个小师妹的拜师贴写得极其诚恳,和之前的不一样呢。您若是觉得不错,收下也好啊?这样我们这一支也能闹一些。”

楚晚宁问:“你觉得冷清?”

霍锦书道:“倒也不觉得,师尊知道的,我喜静,并不太与人交往。只是我天赋不好,师尊的许多术法我都学不了。薛蒙虽然天资好,但到底是少主,以后肯定还是要接尊主的衣钵的。师尊的本事,将来还是要有人传承下去的吗。”

楚晚宁道:“这个人,天赋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霍锦书一噎,心想,还有这样的人?她修炼的时间越久,越能感觉到自己的天赋有多差。如今这个比她好不了多少的,霍锦书隐隐有些同。

拿着名帖,看着楚晚宁。

楚晚宁道:“这人你也认识,平你对他也好,你若喜欢,就收入为师门下吧。”

霍锦书有些疑惑:“我认识的?难道是薛丫薛师弟?”

楚晚宁点点头,道:“听薛尊主说,门内弟子私下都叫他小师妹。所以薛尊主便给他改了名字,叫师昧。”

霍锦书笑了一下,放下名帖,然后收拾了桌子,一边摆膳食,一边道:“师尊,您要是收下他之后,早些给他取个字吧?他好歹是个男孩子,不是薛丫就是师昧的,我总叫不出口。”

楚晚宁“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就这样,薛丫改名师昧,入了楚晚宁门下。楚晚宁给他取了字,明净。师明净。总算是有个霍锦书能叫的出口的名字了。

师明净确实不太适合修炼,和当初的霍锦书一样,都要另辟蹊径。师明净选了学医药。

霍锦书当年,楚晚宁丢给她一本《上古结界图录》,让她自己去看,不懂得再问。如今轮到师明净,便是几本《奇花异草图谱》和《草木集》、《药典》这样的书。

师明净拜师一年后,按照死生之巅的规矩该下山历练了,因为担心新弟子历练会出意外,首次出门各自的师尊会随同前往,另外还有一名同门一起。也是为了让他们在共同战投中体会到同门谊,以后能守望相助。

霍锦书当年,楚晚宁门下还只有她一人,所以历练时就只有她和楚晚宁两人。后来薛蒙入门历练时,是她和楚晚宁一起随同。

如今到了师明净,按着规矩就是薛蒙随同历练。

几人出发之间,霍锦书交给师明净一个小木人傀儡,道:“你和师尊一起出门,我也不用担心你遇到什么危险。

不过凡事还是要小心,这个木人傀儡虽然还不算十分完善,但危险时候扔出来,也能抵御一阵子,挨到师尊来救你。你收好。”

薛蒙凑上来道:“师姐,我的呢?”

霍锦书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你就好好修炼术法,自己保护自己,别糟蹋了天分,加油。”

薛蒙撇撇嘴道:“师姐就是偏心,你还说师昧不是你失散已久的弟弟,有了师昧,我这个师弟就跟地里捡来的一样,都不心疼了......“

师明净将小木人收好,柔柔地笑道:“少主之前不是还说想要一把神武吗?若是术法不精不够强大,将来怎么能得到神武呢?师姐这是为了你好,让你多多历练,提升自己呢。”

薛蒙还是闷闷不乐,霍锦书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那个木人傀儡还不够完善,霍锦书只做了一个。想着将来完善了在给师弟们一人发一个。

但如今见薛蒙这样,霍锦书掏掏口袋,拿出一袋子爆破符,道:“好啦,是我疏忽了。这些爆破符给你,有师尊在,这些东西你大概也用不上,就留着玩吧。只是别拿去闯祸了,知道吗?”

霍锦书因为灵力不济,所以总是研究一些保命防的东西。这个爆破符杀伤力还大的,一张撕开就能将千斤巨石榨成粉末。霍锦书还在里面融入了追踪符,几乎可以指哪儿打哪儿。薛蒙之前听说这东西时,就跟霍锦书要过。霍锦书怕他拿去闯祸,就没给。

薛蒙打开小袋子,里面整齐的码放着三四十张的符箓,瞬间脸上就转晴了,看着师昧,眼神中带着‘你看,师姐还是对我最好’的得意。

对霍锦书道:“师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师昧的。”

这时楚晚宁和薛尊主也已经交代完事了,又对霍锦书道:“后山的结界这半个月左右可能会出现裂缝。你的结界术也算小有所成,这次尊主也在,有他在一旁护卫,你试试看能不能修复。”

霍锦书点点头,道:“好,师尊一路上小心。”

半个月后,如楚晚宁所料,鬼界结界出现问题。霍锦书首次以自之力,配合上阵法将出逃的鬼祟斩杀,并修复了结界。薛尊主见了,不由感慨:“不愧是晚夜玉衡的弟子,即便天赋不如人,也能独当一面了。”

霍锦书做完一切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帮上师尊了。温馨提示:按回车键返回书目,按键返回上一页,按键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综穿之孟婆来碗汤无弹窗相关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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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十二 九 师明净的历练结束了,但人却没有和楚晚宁他们一起回来。听说是去了孤月夜交流学艺。

霍锦书乍然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依旧感觉百般不适,只想咬牙切齿一把火烧了那破岛。但孤月夜毕竟是天下第一大药总,哎,惹不起......

师明净学术交流回来后没多久,死生之巅又发生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薛尊主流落在外的侄儿找回来了。据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薛尊主找到他的时候是在火场里,人都只剩下半条命了。

于是带回来后,百般的宠爱,说不得打不得,宝贝的不得了。霍锦书之所以知道的详细,完全也是因为薛蒙一天要过来跟他吐槽八百遍那个‘二少主’。

说他粗俗,说他无力,说他老是对自己爹撒娇毫无底线......霍锦书得出一个结论,薛少主吃醋了。

不过他虽然一天吐槽人家八百遍,还带着一帮他的小弟占人家口头上便宜。但霍锦书却知道,他送了许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给这个被找回来的堂哥。

霍锦书一直没工夫去见见薛蒙口中跟他争宠的墨燃。

上次楚晚宁回来后带了许多稀有的材料回来,准备给她做一副吸收储存灵气的臂钏。以配合她所创的那套灭灵阵法,希望能发挥最发阵法最大的作用。

楚晚宁的炼器天赋是一流的,但品味有些一言难尽。臂钏毕竟也是个首饰,霍锦书不想带个太丑的出门,便画了喜欢的纹饰让他照着做。因为材料难得,霍锦书想要利用率最大化,所以除开吸收储存灵气的功能,她还时不时的画一个符文咒法,让楚晚宁试试看能不能融进去。

一忙起来,两人连饭都时常忘记吃,还好有个细心体贴的师昧会给他们送饭。

因此当薛尊主传来消息,说要让他侄儿选个师傅的时候。霍锦书也跟着一起去了通天塔。

死生之巅的二十几个长老齐聚一堂,都在通天塔前的广场上站着,霍锦书嫌太阳晒,便跟楚晚宁一起找了颗花树站着遮荫。

周围的长老们讨论着那位要过来挑师傅的墨小公子。

霍锦书看着花树,一拍手掌道:“师尊,你说像花魂献祭术这样的术法能融到阵法里面去吗?我的灵气有限,即便都储存进去也没有多少,我是木灵属性,能通花草,若是从花木精魂中吸取灵气储存。天下草木何其多,一点点的吸收,也不少呢?”

楚晚宁沉思了一会儿,道:“倒是可行,但将术法转换成吸收法阵倒是从未有过先例。我想想。”

霍锦书见薛尊主还没来,估摸着他们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虽说知道师尊是来陪跑的,但怎么也得给尊主一个面子,不能临阵脱逃。

霍锦书隐约有了些想法,又没有纸笔,便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楚晚宁则低着头看她画的阵图。

“你干什么!”

楚晚宁似乎被什么吓了一跳,退了两步。霍锦书抬头去看他的时候。

楚晚宁的对面一个十来岁正热切又好奇的盯着他,道:“仙君,仙君,我看了你好久,你怎么都不理理我?”

霍锦书站起来看着有些失措的楚晚宁,还没开口,那少年便惊讶的指着她道:“你也是长老吗?”

旁边有人给他科普:“这可是玉衡长老的首徒,死生之巅的阵法宗师、结界宗师。”

霍锦书指着地上画出来的阵法草图,对楚晚宁道:“师尊,你看看这样可行吗?”

楚晚宁低头去看,然后霍锦书就看见墨燃抓着楚晚宁的手腕,扫了一眼地上的草图,问:“仙君,这是什么?”

然后霍锦书就看见楚晚宁豁然回头,十分不悦的瞪着墨燃。以霍锦书对他的了解,知道他动怒了。

楚晚宁素来不喜欢别人对他拉拉扯扯,尤其是在他有事情的时候打扰他,简直就是踩到雷点了。眼看他就要伸手去召天问,霍锦书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大庭广众之下把尊主的宝贝侄子给抽了。

连忙冒死去拉了他的另一只手。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发生了。

霍锦书动作晚了一步,天问召出来了,她没能拉住楚晚宁的手,却把天问从他手中拽了下来。

“哇!”

“天哪!”

“嘶!”

“我没看错吧?!”

周围一面哗然,除了从未接触过修炼的墨燃依旧懵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霍锦书和楚晚宁也愣住了。

反应过来的霍锦书连忙将天问递回到楚晚宁手中,道:“师尊,徒儿知错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墨燃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周围又有人给他科普:“玉衡长老手中的乃是他的神武。神武一旦认主,除非前任主人身死或者由神武之主主动授予血脉相连之人,否则绝不可能为他人所用。”

霍锦书并不知道这一点,她之所以惊讶,是自己居然能从楚晚宁手中抢下东西,简直见鬼了。

而楚晚宁被吓到,除了刚才那位长老给墨燃科普的那个原因外,还因为他感觉到天问在霍锦书向它伸出手时,明显有主动凑上去的意图。

楚晚宁对着霍锦书面无表情的道:“你跟我回去。”

楚晚宁转身就走,霍锦书也不想再留,这事情发生的诡异,她要回去问问师尊到底是怎么回事。

“仙君,你等等我啊,仙君,我要拜你为师......“

身后是众位长老毫不掩饰的讨论声。

“玉衡长老不会要回去抽霍锦书吧?”

“那倒不至于吧?听说他对这个徒弟十分看重啊?”

“要不是年龄对不上,我都要怀疑霍锦书是玉衡长老的私生女了......”

“也许是亲生的妹妹呢?”

“要是亲妹妹怎么可能不认呢?而且我听说,霍锦书是玉衡长老从荒野里捡来的啊?”

“难道是自幼失散了的?”

“之前还有人说那个师昧是霍锦书失散的弟弟呢?要都是失散的,他们家得失散了多少孩子?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是,难道是巧合?”

然后就听璇玑长老对薛尊主道:“尊主,既然墨小公子已经选了玉衡长老为师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散了?”

众人这才发现,刚才一起讨论八卦的人中还有薛尊主。

第239章 十二 十 薛尊主这才仿佛刚刚发现,他的宝贝小侄儿跟着玉衡长老跑了,而且口口声声要拜人家为师。

禄存长老道:“不愧是尊主的侄儿呀,小公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英雄出少年,连玉衡长老的屁股都敢摸。”

七杀长老道:“我拜托你,能不能别说的这么恶心?”

薛尊主‘啪’一下合上手中的折扇,道:“哎呀,这件事情我还是要先去问问玉衡,我先走了。”

楚晚宁和霍锦书回到红莲水榭,他们两个会轻功法术,紧随其后的墨燃没能追上。楚晚宁在水榭设下结界,转身将天问扔给霍锦书道:“你试试看。”

霍锦书知道,他是想知道刚才是意外还是天问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她向天问注入灵力,扬手一挥,地面裂出一道痕迹。霍锦书傻了,问:“师尊,神武也会坏掉的吗?”

神武自然不会这样莫名其妙的坏掉,但是如今的情况却很难解释。楚晚宁知道自己对霍锦书是有一种发自内心觉得血脉相连的亲近在。

但是两人分明又不是父母兄妹之类的关系。如今天问又莫名其妙对她认主。

楚晚宁表情疑惑,沉思了半晌,然后召唤:“九歌,怀沙召来!”

九歌是一把形状奇怪的古琴,霍锦书接过之后,同样注入灵力,拨弄了一下琴弦。一道风刃划过,斩断了水榭的一根石柱。

楚晚宁将怀沙递过来的时候,霍锦书皱了下眉,道:“我能感觉到,这个不行。”但却还是在楚晚宁的目光下,尝试注入灵力。

然而一道金光闪过,霍锦书只觉得手心一阵发烫刺痛,骤然松了手,但灵气依旧反噬,震在了她的心脉之上。好在她在试验时,就早有预感,只注入少许灵力。因此反噬的力量也有限。感觉整个人恍惚了一下,也就好了。

楚晚宁道:“应该是你体内只有木灵,所以才不能使用金属性的怀沙。但从前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你......”

霍锦书也知道,就算她没有神武,但也知道不可能只要是木灵属性的就能使用天问、九歌这样的神武。若这样,天下木灵属性的人这么多,岂不是乱套了?神武认主也就成了笑话了。何况天问本体虽是一节柳藤,但其实也是金属性的。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不论是师尊,还是天问和九歌,都能感觉到有一种十分......亲近或契合的感觉。”

霍锦书想问问楚晚宁,你是蝶骨一族的吗?但是蝶骨一族素来孱弱,灵力低微,楚晚宁明显不是这样的人。

“师尊,您有没有家人流落在外呢?也许和破军长老他们说的那样,我是你流落在外的妹妹呢?”

楚晚宁目光一暗,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往事,沉沉的道:“没有,我没有家人。”

霍锦书见了有些心酸。道:“师尊,我就是你的家人啊,还有师昧,还有薛蒙,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咦......师尊,结界外有人?”

楚晚宁点点头,打开了结界。薛尊主和墨燃原本都站在结界之外。如今结界一撤,墨燃便立刻跑进来,道:“仙君,你跑得好快啊。我都追不上你了......仙君,我想拜你为师。”

墨燃看着楚晚宁,眼神灼灼,少年长得清丽俊朗,一把上前拉住对方的手腕,似乎怕他再跑了。

薛尊主问:“阿燃,你一定要拜玉衡长老为师吗?”

墨燃笑盈盈的道:“嗯,就是他了,我最喜欢他!”少年言语中带着几分蛮不讲理又有一些小心翼翼,似乎怕被拒绝。

霍锦书一直看着楚晚宁,见他在听见墨燃说喜欢他的时候,整个人僵住了。

世人以表面态度看人,对楚晚宁敬畏,害怕,憎恨的都有。但是像这样直愣楞明晃晃的说喜欢他的人,太少了。

霍锦书忽然就觉得这个少年不错。

她笑着对楚晚宁道:“师尊,我看墨师弟似乎根骨极好,您就收下他吧?”

薛尊主也道:“是啊是啊,阿燃根骨极好,也聪明,若非并不适合修习我这一脉的术法。我也不会另为他寻师傅的。玉衡,阿燃有你教导我是放心的。”

楚晚宁将自己的手抽脱出来,少年墨燃以为他要拒绝,眼中带着失落和无助。然后就听见楚晚宁道:“按照规矩写了拜师贴来。”

说完楚晚宁高冷的走了。霍锦书看着好象被主人踢了一脚的小狗一样的墨燃道:“师傅这是同意收下你了。去写拜师贴吧。”

拜师贴写了快半个月才算成了。不是墨燃拖拉,而是楚晚宁也没想到,他居然一个字都不认识。

那拜师贴上的字还是楚晚宁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去写,不会拿笔,还要手把手的去教。

霍锦书去送饭得时候见了,直笑着说:“师尊的弟子里,我看还是小燃最有福气,能让师尊这样亲自手把手的教导,当初我们启蒙的时候,都是捧着几本书自己回房去琢磨的。

小燃,你可要好好学哦。”

墨燃高兴又害羞,忙向楚晚宁保证自己会好好学,让师尊别嫌弃他愚笨。

墨燃和师昧、薛蒙不同,他对楚晚宁同样敬重,但却十分亲近,不会和其他人一样畏惧和他相处。

楚晚宁每日教他写字,霍锦书给楚晚宁带饭时便时常要带三份。时间一久便觉得不太方便。霍锦书便拉着师尊和小师弟一起去孟婆堂吃饭。

大概是一起吃的人多了,薛蒙和师昧有时候赶上了也会一起用餐,墨燃性子活泼,会调节气氛,餐桌上也多了些说说笑笑的氛围。时间久了,薛蒙和师昧对楚晚宁到没有以前那么畏惧了。因为这个,霍锦书不免高看墨燃一眼,觉得这个小师弟收的不错。

距离上一次楚晚宁闭关已经过去了七年。

上次他闭关的时候,门下还只有霍锦书一个人,因此那十天的时间,楚晚宁的食水,全由霍锦书一人照料。

如今楚晚宁有了四个弟子,照顾师尊闭关的事情自然也就四个人共同承担。

按照分配,薛蒙和墨燃一组,负责前五天。霍锦书和师昧一组,负责后五天。

第240章 十二 十一 毕竟是在宗门内,又有楚晚宁闭关前设下的结界,安全性还是很有保障的。几个弟子轮班照料也只是在楚晚宁清醒的那段时间给他喂些食水就好。

头九天很快就过去了,霍锦书给楚晚宁喂了一杯水,看着他再次闭上眼睛,舒了口气对一旁的师昧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再过几个时辰师尊应该就会醒来了,你也休息一下吧。这些天辛苦你了。”

霍锦书毕竟是女孩子,这两年她的这具身体也长大了,因为知道楚晚宁并不是她幻境中的那个人,霍锦书对他也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

虽然依旧觉得十分亲近,但为了避免传出一些不好的流言,霍锦书一直谨守着师徒本分,不会去做逾越的事情。因此楚晚宁闭关时很多贴身的事情大多都是由几个师弟来做。

师昧和她一组,自然就承担了更多的事情。

师昧道:“我不累,倒是师姐,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现在师尊这里也快好了,师姐先回去吧?等师尊醒了,我再去告诉你。”

霍锦书摇摇头,笑了一下道:“反正也是最后几个时辰了,还是等师尊醒了再说吧。”

说完霍锦书忽然看向结界之外,道:“有传声符箓?若没有大事发生长老们应该不会在这时候传讯过来。我去看看,你守好师尊。”

霍锦书走出结界,伸手一点,一只纸鹤状的传声符箓里传出声音,“霍锦书,鬼界结界忽然提前破裂,速来修补!”

是禄存长老的声音。

霍锦书自从那年在尊主的护持下修补过一次鬼界结界之后,后来的每一次修补就几乎都是由她来做了。

毕竟楚晚宁和尊主都时常要出门,宗门内精通结界术不多,长老们各有要务。只有她因为灵力低微,又精通机甲之术,大多时候留在宗门内研究各种装备武器之类的东西,极少出去。所以久而久之,结界一出问题,大家第一时间就是通知她去修补。

霍锦书接了消息,回到结界内,对师昧说:“鬼界结界破裂,我要去修补,最后几个时辰就交给你了,一定照看好师尊。等师尊醒了,我若还没回来,就让师尊来后山。

这次结界提前损毁,恐怕是有什么不妥。让师尊过来查看一下。”

师昧有些紧张,对霍锦书道:“师尊醒了之后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他的。师姐一定要小心。”

出了结界,霍锦书正准备直接去后山,就看见墨燃正蹲坐在不远处。

“小燃!”

墨燃回头看见霍锦书,眼睛一亮跑过来问:“师姐,你出来了,是师尊醒了吗?”

霍锦书道:“师尊还有几个时辰才会醒,你在这里做什么?”

墨燃挠挠头,道:“我想师尊醒来之后,我能第一时间知道,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守着。既然师尊还没醒,那我再等等吧。”

霍锦书笑了一下,道:“后山那边出了事情,我要过去一趟。既然你想第一时间看见师尊醒来,这最后几个时辰你去替我守着吧。”

墨燃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喊了句:“谢谢师姐。”就往结界里面去。霍锦书见了,摇摇头,这孩子太黏师尊了。

明明聪慧的很,偏偏装笨,总要师尊手把手教他。师尊看不明白,常常被起的暴跳如雷,霍锦书作为旁观者却看的清楚。

因为有了墨燃,师尊整个人都活泼了起来。霍锦书对墨燃的一些举动也就视而不见,甚至喜闻乐见了。

霍锦书赶到后山时,那里已经阴气横生,凶灵厉鬼争先恐后的从裂缝中爬出。霍锦书小跑起来,手中一刻不停的结印,一边高声道:“禄存长老,破军长老,退出后山!”

正在屠戮厉鬼阻止他们进入人间的两位长老一听见声音,丝毫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去。就在他们退出的一瞬,霍锦书大喝一声:“灭!”

后山结界处的灵气骤然消失,阵法所覆盖的地方,恶鬼往外挣扎着出去,却被阵法一一绞杀在阵中,于是嘶嚎着向附近唯一的人类扑去。霍锦书的周身笼罩着一层带着红光的结界。

她仿佛没有看见周围密密麻麻覆盖在结界上的厉鬼,从进入后山之后便一刻不停的持续着手中的动作,修复着结界。

鬼界结界乃是上古时期伏羲所设,经岁月侵袭和鬼界的不断突破,近千年来频频破损,需要修仙之人不停的修补才能阻挡恶鬼入侵人间。

但修补结界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霍锦书自身灵力不足,只能想办法偷天换日。将阵法所覆盖的地方变成灵气灭绝之处。这样一来,作为阵中唯一不受影响的人,她才能有一战之力。

臂钏中储存的灵力根据她的动作,不断地经由她的身体,从指尖流出修复着结界。

一直到后半夜,楚晚宁赶来的时候,霍锦书这边才终于收尾。

霍锦书先问了楚晚宁的状态,知道他一切都好,没有出什么意外之后,就放心了。然后才细细的和他说了自己过来后所见的情况和这次修复时的经过。

“结界破裂越发频繁,恐怕修真界又要不太平了。”

霍锦书道:“师尊,一旦事情变得不可收拾,首当其冲受害的就是下修界。这件事情一旦发生,光凭死生之巅的力量恐怕难以阻止。要联合其他门派才行。”

楚晚宁道:“我会尽快通知尊主准备的。”又问霍锦书,“你怎么样?”

霍锦书摸了下臂钏,笑道:“多亏了师尊做的这个法器。现在修补结界可是得心应手多了。”

想到第一次过来修结界得时候,又是嗑药又是不停的使用各种符箓时的那种手忙脚乱。霍锦书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简直不要太好。

“师尊,这个法器若能多研制一些推广开来。也能造福许多和我一样灵力低微的修士了。”霍锦书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和她一样的蝶骨美人。

蝶骨美人因为灵力低微,无力反抗,所以被修士大肆捕杀。但若是有了这个东西,他们也能逐渐强大起来,摆脱被人鱼肉的境地。

第241章 十二 十二 楚晚宁道:“若能帮助更多的人,自然是好。只是你这副臂钏被改造过后效用虽好,但上面阵法符箓繁复,调动灵气时需要使用者对阵法拥有极大的掌控力,否则错了一步便容易造成反噬。

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在对敌之时,瞬间调度臂钏之内的灵力。所以这东西与你是极大的助益,但对别人来说,未必一样适用。”

霍锦书叹了口气,有些失落。

但随后霍锦书又振作起来,道:“那我们可以去掉一些非必要的阵法,就像当初的夜游神一样。慢慢试验,总能做出让普通修士也能用的。师尊,有你这样的宗师在,我相信,这样东西的面世,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师尊,我们试试吧?”

楚晚宁道:“想做一副送给师明净?”

霍锦书愣了一下,脸有些热,总感觉师尊好象意有所指,但还是点点头。楚晚宁笑了一下,道:“那就试试吧。”

霍锦书关在屋内研究怎么精简阵法,好让吸收储藏灵气的器物能被不精通阵法的人也可以使用的时候。

墨燃那边犯了个错,被楚晚宁亲自送去了戒律堂。师昧来告诉霍锦书这件事情的时候,墨燃已经被楚晚宁亲自执法完毕送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霍锦书放下手中的笔,问:“墨燃素来最听师尊的话,他能犯什么错,让师尊这么生气?”

师昧道:“他把夫人辛苦培育的花药给摘了。还毁了大半的草药。”

霍锦书忽然有些明白师尊为什么生气了。尊主夫人出身孤月夜,精通药理,不问俗世,只天天用心打理她那药园子。死生之巅的大半药材都是尊主夫人辛苦培养的。外人不能踏入,更何况还损毁。

“师尊严以律己,同样严以律人。他管术小燃,也是不希望他以后出去莽撞犯错。不过小燃才学规矩不久,恐怕不能理解师尊的苦心,他是不是委屈了?”

师昧点了点头道:“是委屈了,回去后自己关在房里,饭也不肯吃,谁也不见呢。”

霍锦书道:“那就不要理他了,等过两天气消了,给他好好说说,想通了就没事了。小孩子哪里能一直不长大的。哎,我还是去看看师尊,打了墨燃,估计他也不好受。你要一起去吗?”

师昧道:“我就不去了,那药园里损毁了不少珍贵的药材,我去帮夫人看看,能救回多少。”

霍锦书到红莲水榭的时候,师尊并不在,她凝出一朵海棠花。这是楚晚宁的独门术法之一,晚夜玉衡海棠传讯,霍锦书觉得这和现代的传呼机似的,十分有趣。是她跟着楚晚宁后学会的第一个法术。

“师尊,你在哪里?”

很快另一朵海棠落在她的面前,传出声音:“孟婆堂后厨,你过来一下......“

霍锦书心想,不会是师尊饿了,叫她过去做宵夜吧?

正好她也饿了,哎,去煮个面吧。

霍锦书到的时候令她大跌眼镜的一幕。楚晚宁,晚夜玉衡,北斗仙尊......他居然正撸着袖子在包馄饨!

对了,这玩意在巴蜀叫抄手。

楚晚宁的动作很笨拙,两只手小心翼翼的将调好的肉馅儿放进面皮里,一点点的捏紧收口。又轻轻的放在案板上,满足的一笑,继续下一个。

霍锦书心想,师尊大概是饿疯了......衣服都不会洗,房间都不收拾的师尊居然下厨包抄手了!

霍锦书连忙上前道:“师尊,还是我来吧?您是不是饿坏了?要不你在那儿等一会儿?我很快的。”

楚晚宁这才抬头看向霍锦书道:“不用了,这是最后一个了。煮好后你帮我送去给墨燃吧。”

“啊?给墨燃?”

“嗯,听说他回去后,晚饭都没吃。他身上受着伤,又不肯吃饭,怎么能好得快。一会儿你给他送去吧?”

小抄手各个肚子滚圆,落到沸水里,滚了几滚便浮了上来。楚晚宁低垂着眉眼在碗里调着红油。楚晚宁是不吃辣的,但墨燃极喜欢。

霍锦书道:“师尊,您不自己送过去吗?您送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楚晚宁道:“你送去,别说是我做的。”

抄手捞起,满满一碗,裹着红油。看着十分诱人。楚晚宁说完这句,就转身走了。霍锦书看了看那被霍霍的乱七八糟的灶台,心中哀叹一声:“看来一会儿还得我回来收拾......“

和霍锦书带小院的住处不同。他和师昧、薛蒙都是统一住在死生之巅那成排的弟子房里。

而霍锦书能有一个自己的小院子,是因为她当初刚来的时候,一知半解时研究了不少半成品的符箓机甲。挑灯熬夜做东西是常有的事情,再加上时不时的爆炸声。

就没什么人愿意住她周围,弟子院的人被弄得苦不堪言。时不时的投诉。但偏偏她做出的许多东西在低阶弟子历练时有能发挥不小的作用,并非无用之物。连尊主都不舍得说让她别做了。

后来还是楚晚宁在自己的山头下圈了一小块地,盖了个小院子让她独自居住。

所以现在霍锦书到弟子院来的时候,虽然天色不早了,但还是碰见了几个晚归的师兄弟。

“霍师姐怎么来这边了?是要找师昧吗?”霍锦书上次来弟子院这边还是数年前师昧刚入门时,她怕他被人欺负,来送了几次东西。

霍锦书道:“不是,是师尊让我来看看小燃。你们早些休息,我看完后就直接回去了。”

霍锦书敲了敲墨燃的房门。里面传来少年暴躁的声音:“别烦我,我不吃,走开,都走开......“

霍锦书叹了口气,心想这小家伙最近好象脾气不太好,有些欠管教了,师尊打得好。又敲了下门道:“小燃,是我。”

好在这家伙还算尊敬师姐,没再发脾气,嗡声嗡气的说了句:“师姐啊?你进来吧。”

霍锦书推门而入,放下食盒。墨燃龇牙咧嘴的从床上爬起来,看见食盒,撇了撇嘴,还是嘴硬的说:“师姐,我不吃东西,你带回去吧。”

第242章 十二 十三 霍锦书没理他,兀自打开食盒道:“你不吃正好。这可是师尊亲手做的,你不吃我吃。”

墨燃眼睛瞬间放大,盯着那碗红油抄手,伸手就要去端。霍锦书动作比他快,端着碗一扭身子道:“你不是不吃吗?”

墨燃扁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霍锦书,伸着手虚端着道:“师姐,师姐,你可端稳了,别把师尊做了抄手砸了。”

见霍锦书拿着勺子,一副要吃的样子。墨燃忙道:”师姐,我错了,我错了......“

霍锦书问:“哪儿错了?”

“我不该摘伯母种的花,不该去踩那些草药......“

霍锦书摇摇头,墨燃急得直蹬脚,大概是扯到了伤处,又疼的龇牙裂嘴。霍锦书见了不忍心,把抄手放在了桌子上推给他。

见他一把抢过去,凑到鼻子边狠狠嗅了几下,眯着眼睛笑着说:“真香。”然后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还真和薛蒙以前说他的一样,像只没吃饱的小狗。

霍锦书看他吃着,在一边道:“摘了花药踩了草药,这虽然是触犯门规的事情,但你受了罚也就算了。但事有缘由,你要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以后不再犯才行,否则就是屡教不改。

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些。

小燃,你犯了错,师父责罚你,你心里不服吗?”

墨燃顿了顿,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一些,脸都像要埋进碗里了,但却没有说话。

霍锦书道:“看来是不服气了。”

“师尊他打我,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打我。我只是觉得那朵花好看,想要摘给师尊,我不知道那是伯母辛辛苦苦种的。可是师尊他不听我的解释......“

霍锦书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在,伸手摸摸低着头红着眼眶委屈的少年的脑袋,说:“师姐知道了。你是个好孩子。

但你有没有想过,不论你的初衷是好是坏,犯错了,就是犯错了。师尊按照规矩罚你并没有错。你若是觉得委屈,私下应该去和师尊解释,解释清楚你做这件事情的原因。而不是这样自己闷在房里生气。

人和人很多的误会就是从不去解释,才会发生的。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所有人都会以为你在怨师尊,在不服气。

可是师尊是疼爱你的。你看,他在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知道你没吃晚饭,怕你饿了,还特意给你做了吃的。怕你不肯吃,还交代我别说是他做的。就是怕你不吃,再把自己饿坏了。

师尊性子别扭,你也别扭。以后要是因为这些小事生了心结,你不后悔?不难过?”

墨燃抬头看着霍锦书,眼中是无助和茫然,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我怎么会怪师尊呢?我最喜欢师尊了......“

霍锦书轻笑一声,递给他一块素白的手绢道:“好了,十几岁的大孩子了,别哭了。好好养伤,伤好了之后去给师尊道个歉,好好和师尊解释清楚。我啊,保证师尊会对你比以前更好的。”

“我.....我现在就去跟师尊说。我没有怨他......“

“小孩子家家性子急,也不在这一时,明天再去也不迟。”

霍锦书那对臂钏的材料大多是楚晚宁当初收集起来的,有些东西死生之巅的存量不多。

她之前决定再做一副的时候让出门历练的师兄弟们帮她留意过。这次其中一人回来,说是有消息了,但那个地方以他的能力去,想要带出东西来有些难,所以只能回来先告诉霍锦书,让她自己想办法。

霍锦书也有大半年没出宗门历练了,便和楚晚宁交代了一声,又接了个那地方附近的宗门任务,离开了死生之巅。

任务很顺利,材料也都拿到手了,霍锦书没想到在回程快抵达死生之巅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了九歌的强烈震动。

九歌是楚晚宁的命定神武,当初霍锦书曾向它输入过灵力,不仅没有被反噬,被默认成了主人之一,所以能感应和召唤九歌。可那毕竟是楚晚宁的东西,霍锦书从未试图再次去召唤它。

如今这一阵强烈的震动共鸣,说明是楚晚宁动用了九歌。

霍锦书和楚晚宁相处也有十几年了,知道他极少会用到九歌之力。平常只一柄天问就已经足够应付所有战斗所需了。如今九歌震动,难道是楚晚宁有难?

霍锦书急忙回到死生之巅。

死生之巅一片祥和,并没有大事发生的模样,霍锦书迎面遇见正说说笑笑的的师昧和薛蒙。

“师尊呢?”

“师姐,你回来啦?师尊回红莲水榭了吧?师尊今天真好,特别温柔呢。师姐我这里有糖,果丹皮你吃不吃?”薛蒙打开一个口袋,递给霍锦书,让她挑几样零食。

师昧也从自己的袋子里拿着东西。霍锦书担心楚晚宁,连忙道:“我先去找师尊,一会儿再回来找你们。”

说完运起轻功向红莲水榭而去。

霍锦书赶到红莲水榭时,看见楚晚宁站在自己的房间外,透过窗口向里面看。见他身上并不像有伤的样子,霍锦书微微放心。

喊了一声:“师尊,我回来了。”

楚晚宁回头看见她时,似乎很惊讶。眼中带着防备和陌生还有一些霍锦书看不懂的情绪。但绝不是楚晚宁从前对她的模样。

霍锦书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人,分明是楚晚宁,气息还有那种莫名的亲近都对,但眼神却不对。

她小心翼翼的问:“师尊?你怎么了?”

楚晚宁反问:“你叫我?师尊?”

霍锦书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召唤天问。

天问出现在霍锦书的手中时,她看见楚晚宁露出一副见鬼了的神情。霍锦书以天问缠上他的手腕,同时快速结印施展灭灵阵和打开结界。逼近楚晚宁的身侧,问:“你是谁!?我师尊呢??“

这个楚晚宁似乎格外的虚弱,霍锦书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制住他。

楚晚宁转头看向窗户内,霍锦书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屋里还有一个楚晚宁,他趴在桌上昏沉的睡着,屋外的动静并没有吵醒他。但霍锦书却知道,那个才是他的师尊。

第243章 十二 十四 霍锦书在自己和屋外的楚晚宁身上设下结界。那个楚晚宁看着她的动作,然后轻叹:“我现在相信,你真的是这个世界的我的弟子。”

“这个世界?你从别的世界而来?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霍锦书立刻从他的话中猜测出,这个楚晚宁大概是来自平行时空的另一个楚晚宁。

霍锦书曾在书卷中看到过关于禁术的记载,其中一项就是撕裂时空。这个楚晚宁能来这里,说明他修习了禁术。

霍锦书了解他,若非那个世界发生了巨大的灾难,楚晚宁绝对不会违背道义去使用禁术。

楚晚宁道:“你和那个世界的你,一点都不一样。你很聪明.....也是变数。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天问捆绑着两人的手,互相审问着彼此。这个楚晚宁太虚弱了,他面色苍白,唇无血色,霍锦书完全占了上风。

但她还是说了实话。

“我叫霍锦书,师尊在荒野雪地里救了我,我们一起游历了将近一年,才来到死生之巅。师尊收我为徒,教我术法。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对师尊做了什么?”

楚晚宁道:“那个世界发生了巨大的灾难,我来这里,是希望在这个世界的灾难到来之前,改变这个世界的宿命。”

“改变宿命?那个世界的灾难是人为的?那个人是谁?”

楚晚宁面露痛色,悲戚的吐出一个字:“我。”

“这不可能!”

楚晚宁松开天问,取出一只香炉交给霍锦书道:“我没时间了,如果这个世界再有大灾发生,到了这个世界的我都不能挽救的地步,记得把我和墨燃带到香炉前。到时候,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知道的。”

霍锦书看着香炉道:“是小燃吗?”

楚晚宁反驳:“不是。”

霍锦书肯定的说:“那个人是墨燃,对不对?”

楚晚宁看了一眼天边,然后郑重的对霍锦书说:“虽然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你,但我知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千万不要伤害墨燃,他是被人害了。幕后之人我还没有查出来。

这个香炉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包括这个世界的我。

霍锦书,这个世界就交给你们了。要保护好他。”

霍锦书的结界术是楚晚宁教的,她也从来没有对他设防,楚晚宁轻松的解开了结界,消失在了霍锦书的面前。

她双手捧着香炉,怔了半晌,看向窗内还未醒转的楚晚宁。

霍锦书施展术法将香炉隐藏于自己的墟鼎之中。那个世界的楚晚宁交代的慎重,霍锦书不敢怠慢。

楚晚宁醒来后,霍锦书并未向他提起曾有过另一个世界的他曾来过的事情。本以为外出一趟回来后遇见别的世界而来的楚晚宁,知道那个世界己近毁灭的消息已经足够震撼了。

却没想到,神奇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墨燃他,不认识霍锦书了。

或者说,他认识另一个世界的她,却不认识这个世界的霍锦书。

事情发生的很忽然,大概那个墨燃也没料到,就忽然露馅儿了。

因为霍锦书的安排,只要他们师徒几人在死生之巅的日子,每天都要一起吃饭的。霍锦书回来后的第二天,这个聚会自然也不例外。

霍锦书和楚晚宁打好饭菜坐在那里等着他们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墨燃一反常态的不情不愿地被师昧他们拉着过来。

墨燃素来最喜欢和师尊一起,每天一起吃饭的时间他总是特别积极的。而且他看着师昧的眼神,实在是有些怪异。

霍锦书正奇怪着呢,就见墨燃忽然诧异的指着她,喊着:“宋秋桐!你怎么在这里?!”

薛蒙一拍他的后脑勺道:“你脑子坏掉啦?那是师姐啊。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看了眼桌子上的菜道:“有我喜欢的红烧排骨和土豆牛肉啊!师姐真好。”

师昧问:“阿燃,宋秋桐是谁啊?”

墨燃摸了摸后脑勺,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楚晚宁和霍锦书,然后哈哈道:“我......我认错人了,昨天做了个梦,哈哈......梦里有个人和师姐长得一摸一样,所以就认错了。”

薛蒙眯着眼睛看着墨燃道:“你做梦干嘛要梦见师姐?你梦见什么啦?现在还不清醒?”

墨燃已经恢复了自在的神情,歪着脑袋道:“梦见师姐嘛......自然是在斩妖除魔啊,一刀一个妖怪脑袋,好不威风啊,是吧师姐?”

薛蒙‘切’了一声,道:“做梦都是瞎梦的,师姐什么时候降妖除魔要用刀了,你可用用脑子吧?都坏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怼着,话题就偏了十万八千里。直到楚晚宁道:“好好吃饭。”

两人才老实下来。

霍锦书一直不经意地看着墨燃的举动。

若是之前没有遇见另一个世界的楚晚宁,霍锦书也许会被眼前这个墨燃的做梦之说暂时忽悠过去。

但如今她已经十分肯定,墨燃已经不是之前的墨燃了。

他也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吗?那原本的墨燃哪儿去了?

而且,以他刚才的反应看来,自己在那个世界应该是叫宋秋桐。并且显然那个世界的楚晚宁也认识她,所以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才是那个表情。

那个世界的楚晚宁让自己不要伤害墨燃,也包括这个墨燃吗?

这个世界的墨燃偶尔看向师尊的眼神中带着仇恨,看向师昧时却有几分情意缱绻的感觉。让霍锦书觉得十分怪异。

师尊落寞的独自扒着饭,吃了几口就说饱了,离开了孟婆堂。墨燃冷笑了一声,给师昧夹菜。

霍锦书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她虽然才出门了几个月。可归来时,一切都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薛蒙在师尊走后快速的扒了几口饭,啃了几块排骨,就一抹嘴拉着一个相熟的师兄弟说要去集市上逛逛。

桌上就只剩下了,霍锦书、师昧和墨燃。见霍锦书放下碗筷,碗里还有大半碗的米饭没吃。师昧有些担忧的问:“师姐不吃了吗?是不是这些菜不合胃口?我去给师姐再做一些?”

第244章 十二 十五 霍锦书对他柔柔一笑道:“可能是苦夏吧,没有胃口。不用麻烦了。我看你们也吃的差不多了。小燃,你之前不是让师姐给你带一块胭脂玉回来吗?你随我回去拿吧。明净,你的那份礼物,一会儿让小燃一起带回去给你。”

师昧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听了霍锦书的话,点了点头,自己先走了。墨燃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直到他走远了,才回过头看向霍锦书,吊儿郎当的说:“我都不记得自己让师姐带过什么东西了,想来也不重要。就不要了。”

说着起身就要走。

霍锦书沉声道:“师弟昨天还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居然一夜之间跟换了个人一样。墨燃,你还是我的师弟吗?”

墨燃看向霍锦书的眼神十分可怕,带着几分阴沉和杀意。但很快又眯着眼大笑:“我和师姐开玩笑呢,师姐,走吧。去拿胭脂玉。”

霍锦书仿若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起身道:“跟着来吧。”

看着霍锦书往红莲水榭的方向走去,墨燃显然很惊讶,当看见山下的那个小院,他的表情已经难以控制的扭曲。

霍锦书却在心中暗笑,他虽然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小师弟了,但墨燃就是墨燃,即便是另一个世界的他。

也不知道另一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墨燃变的眼中充满掩饰不住的戾气和阴沉。而师尊会是那副孱弱的摸样。

霍锦书回房拿了几个木盒,打开其中一个道:“胭脂玉以白里透红为佳,最适合雕做花坠。

之前你受伤时,师尊亲手给你做了龙抄手,你说想给师尊亲手雕一朵海棠花坠送给他做回礼。托我出去时帮你寻合适的胭脂玉。

这块玉石质地品相极佳,你的手艺练过了吗?可别雕坏了,糟蹋了东西。”

霍锦书有意透露一些原先墨燃该知道的事情给他。她不知道在那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这个世界将楚晚宁视作明月的墨燃会偶尔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

但她始终觉得,那个红着脸过来求他帮忙带一块胭脂玉,说要给师尊做谢礼的少年,他对师尊的情谊,不是假的。

墨燃看着霍锦书的眼神带着不可思议和一些狰狞,质问道:“你说什么师尊亲手做的龙抄手?师尊怎么会?”

霍锦书猜测,若那个世界自己不是师尊的弟子。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师尊会托谁去送那碗红油抄手?但不管是谁,有师尊的叮嘱在前,只怕谁也不会和她一样干干脆脆的就把师尊‘出卖’了,当场就说出了实情。

那之后会发生什么?

霍锦书叹了一口气,道:“那次你毁了夫人的药园,师尊罚了你,事后知道你没吃饭。师尊亲手做了一碗红油抄手,让我送来给你。第二天你就带着伤去和师尊道歉了。说自己以后不会再把事情憋在心里生闷气,说有事情都不会瞒着师尊了。这才几个月,你就忘记了?”

墨燃的嗓子似乎有些干哑,“我......我病糊涂了,我忘记了。”

霍锦书道:“以后可别再忘记了。师尊对你多好啊?手把手的教你写字。你说要写信给家人,他就教你一字一句的拟格式。你拜师时送给师尊的手帕,他也一直贴身收着。师尊是望我们这些弟子都能成才,所以才要求格外严格。你千万别因此而埋怨师尊。”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

霍锦书又递给他两个盒子,道:“左边的给师昧,右边的给薛蒙,你一起带回去给他们吧。”

墨燃走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魂都丢了一大半,带着不可置信和茫然。霍锦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停在心里思索在那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世界的楚晚宁所说的大灾是什么?他知道那个世界的墨燃会来到这个世界吗?这个墨燃的来到,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是灾难还是转机?

她不能贸然动手去伤害墨燃。但墨燃会怎么对待她这个变数?

过了几日,师尊告诉霍锦书,说薛尊主来信,说墨燃到了可以出师历练的时候了。按照规矩,这次是是他和墨燃、师昧三人一同下山历练。

霍锦书觉得这次回来之后变故太多,虽然对楚晚宁的伸手十分有把握,但到底有几分担心,便提出由自己代替师昧,陪他们下山历练。

但墨燃却不同意,楚晚宁看了他一眼之后,对着霍锦书道:“有我在,你放心吧。一切按照规矩来。”

楚晚宁提到规矩,霍锦书也不想惹他不高兴,便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万事小心。又分别给墨燃和师昧带了一堆的防身的符箓。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出事了。

霍锦书收到消息的时候赶来的时候,楚晚宁正在结界里面被行刑。听说按照规矩,楚晚宁被判了两百棍刑。薛蒙和师昧、墨燃三个跪在行刑的结界之外。

薛蒙满脸担忧,大喊着让戒律长老手下留情,要不然自己不会放过他。师昧也在一旁,他带着斗篷,霍锦书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一眼就看见了墨燃那张笑意盈盈和周围人聊着天的脸。

霍锦书瞪了他一眼,上前双手破开结界。正听见戒律长老报了个数:“两百。”

霍锦书上前搀住摇摇欲坠的楚晚宁,只见他面无血色,一身白衣早已经被鲜血浸透。以楚晚宁的修为,两百棍对他来说不好受,但绝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摸样。霍锦书几乎瞬间就猜到:“师尊,你在外面受了伤?”

薛蒙也冲了过来,扶住另一边,楚晚宁的声音虚弱又有些倔强:“回去。”

霍锦书和薛蒙一人扶一边,带着楚晚宁回红莲水榭。墨燃脸上的笑容已经收起,楚晚宁的惨状显然是他没有想到的。霍锦书这时才看清,师昧的脸上也有一道伤痕。

霍锦书愣了一下,但到底还是担心师尊比较多,就先离开了。

到了红莲水榭,霍锦书差薛蒙去贪狼长老那里拿伤药。

第245章 十二 十六 薛蒙跑出去之后,霍锦书才想到,应该让他留下为师尊处理伤口才是。楚晚宁见她担心的看着自己的背部,手足无措的样子,强撑着安慰道:“不过两百棍,只是皮外伤,不必担心。我这里有傀儡照料着,等薛蒙拿了药回来,敷上就没事了。”

霍锦书道:“师尊还要瞒着吗?若只是两百戒棍,你又怎么至于如此。你们这次出去到底遇到了什么?不是只是山下普通的案子吗?怎么就伤成这样了?是不是墨燃那小子闯祸了?!”

楚晚宁道:“不是他,是我自己大意了。”

霍锦书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楚晚宁只说自己一时大意,被鬼司仪伤了后背。其余的就不肯再详说。

薛蒙回来的时候,薛尊主也跟着来了,带了两瓶夫人做的药,问候了一会儿,见楚晚宁一直说没有大碍。两人就放心的走了。

霍锦书倒水,看着楚晚宁吃了那内服的药。但外敷的那份,他却说什么也不肯让霍锦书替他上药。

“这外药就不必了,我一会儿用花魂献祭术,不过一夜便可疗愈。你回去吧,我这里还有傀儡。你不必担心。”

他越这样说,霍锦书却越觉得他可怜。堂堂一代宗师,受了伤居然只能让傀儡来照顾。

花魂献祭术的疗效,霍锦书还是知道的,为了不耽误他尽快疗伤,霍锦书将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便扶着楚晚宁到莲花池。

楚晚宁的莲花池平日也只有他一人使用,里面的莲花都颇有灵气,对他的伤势疗愈极有好处。霍锦书将人送到那里,又设下了结界。这才放心离开。

倒是没有想到,一到红莲水榭之外,就感觉到有人试图穿过结界。霍锦书回头看出,就见墨燃正鬼鬼祟祟的往师尊所在的地方去。

“小燃。”

墨燃瞬间挺直了身子,僵硬地回头看着霍锦书。道:“我就是随意看看,师姐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啊?”

霍锦书道:“师尊重伤,要使用花魂献祭术疗伤,不能让人打扰,所以我已经在里面设下了结界。除非师尊醒来打开,否则谁也进不去。

你若只是随意看看,就回去吧。你若是担心师尊,想要进去照顾他,我倒是能放你进去。”

“我才不担心。”墨燃说完转身就走。

霍锦书轻叹,“这么重的伤,该有多疼啊?”

墨燃的步子顿了顿,扭头对霍锦书道:“师姐,你若是担心的话,我替你去看看?”

霍锦书道:“你要去照顾师尊?”

“我替师姐去看看。”

霍锦书冷笑一声道:“呵,可我信不过你呢。”

墨燃原本嬉皮笑脸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带着杀意看着霍锦书道:“你耍我?!”

“对啊,我就是耍你啊。一个在师尊受刑时能与人嬉皮笑脸的弟子,我信不过你难道不正常吗?

你若真的有心,就在门口守着吧。”

墨燃气不过,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从背后偷袭。却一瞬间觉得体内灵气断绝,一个踉跄,霍锦书已经一巴掌甩上了他的脸。

“墨燃!若不是师尊疼你,事事替你周全。就凭你这段时间看着师尊的眼神,我就不仅仅是耍你,我会杀了你!”

墨燃知道霍锦书没有撒谎,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确实有一瞬的杀气。他惊讶与刚才那一瞬发生的事情,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那一瞬间,他才真正肯定,眼前的霍锦书绝对不是前世的宋秋桐。

虽然她们长了一张一样的脸。

霍锦书离开后,墨燃试图闯入结界。在他心里,自己毕竟是前世的修真界主宰,踏仙君。霍锦书一身所学皆出自楚晚宁,前世的楚晚宁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弟子设下的结界也绝对拦不住自己。

但很快他就被打脸了。他不仅没能进去,还因为试图强行突破结界而被反噬,晕倒在了结界外,直到第二天楚晚宁醒来打开结界,才发现了昏迷在外的他。

而另一边,霍锦书离开红莲水榭之后,因为记挂师昧脸上的伤,就直接去了弟子院。

霍锦书敲了敲门,“明净,你休息了吗?”

“师姐?”师昧来开门的时候披散着头发,外裳松松的系着,带着几分倦怠和不可察觉的魅惑。霍锦书一愣,有些尴尬的说:“抱歉,我没想到你已经休息了。”

师昧让开身子,对霍锦书道:“还没有,师姐进来坐坐吧?”

霍锦书‘嗯’了一声,走进来,看着他的脸问:“你的脸怎么还没上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师昧放药的那张桌子旁,道:“你这里哪个是伤药?你好歹也是学医了,怎么对自己的伤势那么不上心。天问造成的伤口,不用药半年都好不起来。”

师昧走到她身后,两人的距离很近,他拿起一个小巧的青花纹瓷瓶放到霍锦书的手中,道:“师姐是为了问师尊的事情才来看我的吗?”

霍锦书转过身,拉着师昧做到方桌旁的椅子上,道:“刚才墨燃去红莲水榭了。”

霍锦书答非所问,师昧却仿佛听懂了,绽放出一个笑容。拉扯着脸上的伤口。他的脸长得极美,这样一道看起来狰狞的血痕在他脸上,都显出了几分凌虐之美。

霍锦书看着伤口因为笑容而有些撕扯开来,抚着他另一边完好的脸颊道:“别笑了......伤口又该裂开了。你啊,就是恃美行凶,有恃无恐,万一真的破了相,看你后悔不后悔。”霍锦书小心的将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又拿帕子擦干净他脸上的血迹。

师昧自制的伤药效果不错,药粉一沾上伤口,便止住了流血。

师昧问:“我若变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我,我是说......师姐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霍锦书在他问话的时候其实有些紧张,但听了他后面的解释,又有几分释然和失落。

然后笑着开玩笑说:“你若是变丑了,我就不喜欢你了。所以啊,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才行。”师昧听出了她的玩笑话,装作紧张的说自己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脸。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霍锦书才准备离开。临走之前,她忽然对师昧说:“明净,你现在这样很好。千万不要变了。”

第246章 十二 十七 楚晚宁因为殴打委托人,不仅去戒律堂自请了两百棍的惩罚,还要去阎罗殿罚跪三天思过,并禁足三个月。这段时间他不能离开死生之巅,并且还要去孟婆堂打杂,以及擦拭奈何桥的廊柱,并清扫石阶。

经过花魂献祭术一夜的疗愈,第二天霍锦书再见到他时,觉得他气色好了许多。不过墨燃看她的眼神却不怎么友好。

霍锦书并不在意,她满心期待的是师尊中午会做什么好吃的。霍锦书跟着楚晚宁十几年,除了刚遇见他那年,生病时喝过他煮的粥,就再也没尝过师尊的手艺了。当初楚晚宁给墨燃做的那碗抄手看起来不错,想来师尊的厨艺不差。

但是当她带着几个师兄弟赶到孟婆堂吃饭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师尊面前那一摊黑乎乎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时。霍锦书本能的感觉不妙,放慢了脚步。

薛蒙跑的最快,到了近前,他显然也被那坨黑乎乎的东西吓着了。但看着其他大厨面前的菜都快没有了。唯有师尊面前的还像一座小山一样的堆着。为了表小心,薛蒙点了三份。墨燃不甘人后,点了六份。就连师昧也点了三份。

霍锦书就算走的再慢,也已经轮到了她。楚晚宁对她一笑,霍锦书清了清嗓子道:“师尊,我胃口小,就要一份就好了。”楚晚宁点点头,嘱咐了一句:“嗯,不要浪费了。”

从前霍锦书一直觉得死生之巅不修辟谷之术挺好的,直到师尊的一顿黑暗料理让她深深的觉得,辟谷才是修行正道。

当天,楚晚宁的四个弟子都闹了肚子。第二天戒律长老委婉地向楚晚宁表达了孟婆堂不缺人手,希望他移步奈何桥,帮忙轻扫落叶。霍锦书几人这才躲过一劫。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楚晚宁和师昧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而墨燃就跟精神分裂似的,时而极为狗腿的粘着楚晚宁,时而又在暗地里表情愤愤的。还经常在师昧面前讨好卖乖。

霍锦书揣度着楚晚宁的心意,知道他并不排除墨燃粘着他,便也视而不见。甚至常常在墨燃想要讨好师昧的时候,找借口将师昧拉走,或岔开话题。

楚晚宁将四个弟子叫到红莲水榭,说要去旭映峰召唤神武。

旭映峰顶的金成池常年冰冻,唯有以灵核之力才能将池水短暂融化。届时池中会跃出一只上古异兽,口衔兵刃,献于岸上之人。

旭映峰在上修界,霍锦书当年遇见逃出上修界的时候遇到楚晚宁,也知道他和儒风门的一些渊源。因此再次来到上修界,楚晚宁带上了面具,霍锦书想了想也带了枚面具。

楚晚宁戴面具的缘故墨燃缓缓道来。霍锦书则解释自己觉得有趣,所以也带一枚。墨燃神色奇怪的看霍锦书,也没说什么。

住店得时候,因为找的第一件客栈只有两间房了,五个人也不好住。霍锦书便特意去找间民宿借住一晚。

第二天楚晚宁带着休息了一夜的几个弟子去裁缝铺买御寒的斗篷和手套。薛蒙不愿意到裁缝铺挑衣服,于是楚晚宁给他挑了件黑底紫边的,自己拿了件素白的。墨燃挑了件青灰色的。师昧回来时拿了一件月白色和大红色蝶戏牡丹的斗篷。

旭映峰灵力充沛,多异兽。对寻常修士来说机缘和危险并存,对霍锦书来说却是吸收灵力的绝佳之地。因此一上山,她便和楚晚宁几人拉开一些距离远远的坠在他们身后。

楚晚宁对她的实力十分了解,知道她在这里不会遇到危险。多吸收些灵力对一会儿的融化坚冰也有好处。便凝出几朵晚夜海棠,分给几位弟子,带着墨燃他们先行。

一路上霍锦书的收获极大,第一次感觉到臂钏内的灵力几乎饱和。霍锦神武没有太大期待,到觉得有了这些灵力自己已经不虚此行了。

等她悠悠然上到山上时,师昧已经试完,在里面的是墨燃。只见他弯腰掌心触及冰面,瞬间千尺冰面碎裂,薛蒙一声惊呼,师妹也瞪大了眼睛。

一只青黑色蛟龙腾破而出,与此同时一道上古结界落下。隔开了众人的视线。霍锦书上前看着结界,若不是事关墨燃求神武,如今灵力充沛的她,对这个结界还有几分跃跃欲试。

然而就在一瞬间,数百只牛自惊涛骇浪中奔腾而来,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落在了墨燃面前。

霍锦书转头去看楚晚宁,见他微微皱眉,心知他也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但因为结界的缘故,他们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霍锦书想着要不要突破结界的时候,结界随着那个男子的动作烟消云散。

墨燃兴奋的跑来说那人是勾陈上宫。他同意让师昧、薛蒙和霍锦书进入金成池去挑选一件神武。

勾陈上宫乃是上古时期的万兵之主,居然会出现在金成池,还同意墨燃带人去金成池底随意挑选兵刃。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诡异。

然后霍锦书就看见那人盯着楚晚宁道:“是你?”

楚晚宁道:“上神认得我?”

勾陈上宫道:“怎么不认得,多年前你来金成池求剑,灵力高神纯粹,我差点就忍不住出来见你了。怎么样,武器用的还顺手吗?”

霍锦书隐晦的看了哪个勾陈上宫一眼,偷偷扯了扯楚晚宁的一角。楚晚宁身上自结界打开之后,并没有收敛身上神武的气息。寻常人感觉不出来,这个万兵之主不可能察觉不到。

但他却问了楚晚宁那样的问题。

楚晚宁道:“上神说哪一把?”

“啊......”勾陈上宫愣了一下道:“瞧我这记性,忘了当初给你两把。”

“无妨,天问很好。”

“天问?”

“就是那段柳藤。”

“原来如此,那另一把呢?叫什么?”

“九歌。”

“那九歌如何?”

“寒气甚重,所用不多。”

“那有点小可惜。”

他们的这段对话结束后,霍锦书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勾陈上宫绝对有问题了。她和楚晚宁对视一眼,见他轻微摇头,看向薛蒙和师昧。霍锦书了然,这不仅事关他们的机缘,同时金成池也是天下修士求得神武之地。若眼前这个勾陈上宫有什么问题,影响太大,所以楚晚宁决定铤而走险,一探究竟。

第247章 十二 十八 入水之时,楚晚宁在几人身上打下避水符咒。因为符咒的关系,几人在水底的行动与岸上时并无两样。

湖底覆盖着大片细软的白沙,水草阡陌之间,一间间屋舍鳞次栉比,街头巷末往来着各种精怪。

按说,在来的路上时,霍锦书便因为金成池的灵气受益颇多。如今进到湖底,更应该欣喜才是了,可她却从下来之后便觉得脊背发凉,死气森森。见楚晚宁不动声色的将薛蒙他们护在身边。

霍锦书知道,那种感觉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察觉了。但楚晚宁没有行动,霍锦书也不想贸然行事,以免破坏了他的计划。

薛蒙年少活泼,见了什么都新奇,拉着勾陈上宫问东问西,墨燃也在一旁抬着杠。霍锦书走到师昧身边,拉住他的衣袖,悄悄的道:“明净,我方向感不好,到了陌生的地方极易迷路,你一会儿可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可别让我走丢了。”

师昧笑着反手拉住霍锦书的手道:“那我拉着师姐吧,这里我也陌生的很,我们一起走,就不怕了。”

上山的时候,因为旭映峰温度极低,楚晚宁曾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副手套。但霍锦书因为上来的时候一路结印吸收灵气,嫌手套碍事,早早就除去了。

此时被师昧拉住了手,霍锦书瞬间觉得自己一路上被冻的冰凉的手,从手心开始越变越热。虽然师昧还戴着手套,但霍锦书却觉得自己的手汗都要被热出来渗透到对方的手上去了。

霍锦书微微使力,想要挣脱,师昧却拉的越发的紧了,还侧过头一脸不解迷茫的看着霍锦书道:“师姐,这边走。”

他大概是以为霍锦书走错了方向,用了点劲将霍锦书拉到自己身边。道:“师姐,师尊他们进去了。”

“嗯......我知道,我们也进去吧。”霍锦书被师昧的力道带的一踉跄,眼看就要扑到他的怀里,霍锦书连忙改变重心,一手被师昧拉着,一手扶在了化作神武库的巨柳躯干上。

“救我......救我......”

声音就像是在耳边响起,霍锦书骤然立住,问师昧:“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师昧疑惑的摇摇头,问:“怎么了,师姐?”

霍锦书松开扶在柳树上的手,向四周看去。那个凄惶又嘶声力竭的喊着救命的声音仿佛忽然不见了。霍锦书拉着师昧往前走了两步,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触碰着神武库的内壁。

“救我......“

声音再次传来,霍锦书站定,对师昧道:“我有些不适,你陪我在这儿待一会儿吧?”

霍锦书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里面是神武库。那个勾陈上宫答应让他们进去选一件自己喜欢的神武。若师昧错过这个机会,也许这辈子就没有这项机缘了。

但巨柳发出的求救让霍锦书不得不警惕。霍锦书以为师昧会劝她进去,或者犹豫。

可师昧却只是扶着她找了地方让她坐下休息。还伸手准备替她诊治。

霍锦书拦下他,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忽然有些眩晕,我坐一坐就好了。”

又传讯给楚晚宁:“师尊,我有些不适,在外面等你们,你们早些出来。”霍锦书传讯时,声音里特意带着几分骄纵,就像是寻常不懂事不知好歹被惯坏了的弟子。

神武库的门口有两个蛟龙守卫,霍锦书找地方休息的时候特意绕过他们,到了巨柳的侧边。

挨着柳树坐下后,霍锦书又听见那个求救的声音。她在心里默问:“你是谁?”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就在霍锦书以为自己的办法不可行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再次出现那个声音。

“摘心柳......“柳树给霍锦书讲述了他的来历。当初楚晚宁曾跟霍锦书讲过天问的来历。而这摘心柳和天问是同出一脉。都是数十万年前由勾陈上宫从神界带到人间的。当初下界的三段柳枝,两段化作神武,而他则被勾陈上宫栽种在了由他精血所化的金成池。因为金成池灵气的滋养,他逐渐化形,并在随后的岁月里。听从勾陈上宫的吩咐化作神武库,守护他留在人间的神武。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来到这里。以三大禁术之一的珍珑棋局控制了池底的精怪,并为了方便控制大肆屠杀,除了个别法力高深的存活下来,但却也被控制了起来。

那人研习禁术需要借助摘心柳的力量,可是摘心柳寿元将近,为了给他延续寿命。那人假扮成勾陈上宫引他们一行人入金成池,就是为了以木灵精华和另一节柳枝为祭,给他续命。

但摘心柳受制于人,身不由己,所以才会求救。与其说求救,倒不如说他是希望有人能给他一个解脱,帮他拜托神识不受控制的苦楚。

一听到那个假勾陈要以木灵精华和另一节柳枝为祭的时候霍锦书急了。以她所知,楚晚宁就是木灵精华,天问就是当初那段柳藤之一。

“师尊有危险!”

霍锦书往神武库洞口跑去,师昧不明所以,问了声:“师姐,怎么了?”

就跟在她身后向神武库去。

霍锦书双手结印,以最快的速度泯灭了那被珍珑棋子控制的蛟人,一边喊着:“师尊!”一边往里走去。

霍锦书进去时,那个假勾陈正在留楚晚宁等人在这里暂住一晚。而墨燃的手上拿着一根和天问一样的柳藤,薛蒙则拿着一柄剑。显然他们都已经选好了各自的神武。

看见另一节柳藤的时候霍锦书愣了一下,但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或许那人的目标不是楚晚宁和天问。而是墨燃和他手中的这节柳藤。毕竟按照摘心柳所言,献祭的话,应该是越年轻越好的。

虽然霍锦书时常因为现在这个墨燃的一些举动忍不住想要杀他,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师弟。霍锦书的第一反应还是要上前保护。

大概是她进来时斩杀门口蛟龙的动静已经被那个假勾陈所察觉。此时见她进来,假勾陈的神色十分不悦,阴沉冷厉的看着霍锦书道:“本座好心放你们进来挑选神武,你就这样在我金成池底放肆?!”

第248章 十二 十九 “晚夜玉衡,北斗仙尊,楚宗师,你就是这般教养弟子的吗?!本座本是见你们天资尚可,这才破例允许你们进入池底选取神武,如今看来,你们是不需要这份机缘了。”假勾陈在训斥了霍锦书之后,又对楚晚宁发难。并在言语中挑拨墨燃和薛蒙。

修仙界多少人为了一点继续兄弟残杀,夫妻反目。能抵挡住神武诱惑的人,其实并不多。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万兵之主勾陈上宫。若按常理,大概霍锦书的师兄弟们即便此时不对她刀兵相向,也会落下心结,对她不满。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薛蒙一见他对霍锦书露出敌意,便持剑护在了她的身前,就连墨燃都是拿着柳藤戒备的看着他,而不是霍锦书。

楚晚宁道:“神武的归属,恐怕不是阁下一枚白子所能决定的吧?”

楚晚宁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震惊。薛蒙和师昧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再笨,此时也猜道,眼前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勾陈上神。

墨燃在听到白子二字的时候,震惊惊恐不已。他不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人精通珍珑棋局。这项前世的他再熟悉不过的禁术。

霍锦书知道楚晚宁早已怀疑假勾陈的身份,只是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知道的这么详细。连他是白子都猜到了。

假勾陈被叫破身份,似乎恼羞成怒,召唤湖底精怪攻击他们。几人之中师昧身手最差,霍锦书第一反应便是施展结界,将他护住。

“原本还想让你们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死的轻松一些,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被珍珑棋子所控的精怪战斗力并不高,在楚晚宁以天问阻退他们的时候,霍锦书的结界同时将几人笼罩着一步步退出神武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霍锦书听到一阵痛苦的嘶吼。神武库的大门开始迅速闭合,眼看在最后面护着他们的楚晚宁就要被关在里面,霍锦书扔出一道金索缠住他,将人拉了出来。但自己却晚了一步,还在门边。

神武库本就是巨柳所化,大门的合闭其实就是他们刚才进出的那个树洞消失的了。楚晚宁等人扑过来要救霍锦书的时候,原先的神武库入口已经消失,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颗巨大的柳树。严丝合缝,仿佛从来都没有什么入口。

薛蒙拿着剑在柳树上乱砍,大喊着:“你放我师姐出来!”

师昧和墨燃也四处寻找有没有其他出口,楚晚宁拉住薛蒙道:“锦书似乎是被这树包裹住了,你这样乱砍,不知道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先冷静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进去。”

薛蒙被他这么一说,也不敢再动刀动剑,着急的四处拍打着柳树的躯干,喊着:“师姐,你在这里吗?你应我一声。”

而被巨柳包裹起来的霍锦书,此时正受着犹如贴在她耳边立体环绕着的哀嚎求救的声音的折磨。

手脚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霍锦书只能在心里大喊一声:“闭嘴!”

那声音显而易见的变轻了,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语调:“圣主......救我......”

霍锦书知道这是摘心柳的声音,他们能通过接触进行沟通。霍锦书疑惑的是:“圣主?我吗?”

摘心柳道:“我化形的晚,不曾见过圣主,所以刚才并未认出是您。但望月刚刚告诉我,您的身上,有圣主的气息。您是万木之主,所以才能和我产生共鸣。”

“望月又是谁?”

“望月是那只跃出金成池,见到你们的蛟龙啊......它出生在创世之初的那段岁月,曾见过圣主的真身。他的先祖曾是圣主的伴生兽......”

霍锦书听着摘心柳所说的一切,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仿佛在情理之中。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样带着记忆不断轮回的情况一定是不正常的。用修仙界的话来说,其实很像是夺舍。

但偏偏她每一世从生到死都是完整的经历过得。如今听摘心柳的话来看。

她原本是天地之初便存在的一颗神树,天下花草树木之本源。谁也不知道她已经存在了多久。但因为生长的极其缓慢,直到几百万年前才产生灵识开始修炼。

因天生地养,天地灵气皆可吸收炼化,她的修炼及其顺利从无瓶颈,成为天地间第一个修炼成圣的生灵。原本这样一个人物怎么都该成为一方霸主。

但关于她的故事却从这里戛然而止。

成圣之后的木之本源忽然消失了。只留下几节枝桠分散在各界,被后世称为神木。

又万余年后,她的伴生兽也消失在天地间。此后数十万年的神魔混战,消失的生灵不计其数,六界之中,还知道她曾存在过的就更加寥寥无几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从前的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是霍锦书,师尊他们想必也很担心。摘心柳,你能放我出去吗?”

“天下万木,都拒绝不了您。只是我被珍珑棋子所控,行动并不由己。但那个控制珍珑棋子的人自身能力不足,他操控的珍珑棋局所用的灵力都是从我身体中抽调的。

圣主若是想要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只要您将我身体里的木之本源取走。他就再也不能控制我了。到时候我才能放您出去。”

“木之本源?那不是支撑你生命力的能量吗?我若取走,你不就......”

摘心柳道:“我本就寿数将尽,且能回归本源,于我而言,才是幸事。若有朝一日您能想起一切,只需您一念起,我便还能有重回天地的一日。”

霍锦书只考虑了一瞬,便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只需像平日吸收灵气一样就行了。”

霍锦书噎了一下,道:“我这具身体灵核枯萎,吸收不了多少灵气,所以所修术法与别人不同。我现在不能动弹,不太方便。”

摘心柳似乎查探了一下,道:“蝶骨一族?蝶骨一族乃是上古魔族,是勾陈上神的母族。当初因为勾陈上神为神族铸剑,导致神魔大战中魔界大败。蝶骨一族被魔尊迁怒,赶出魔界,自此流落修仙界。

但魔族的灵核没了魔气的滋养,日渐萎顿,蝶骨一族逐渐沦为弱者。又因其血脉与修行大有好处,被修士大肆杀戮......

没有想到,圣主今生竟然会轮回成了蝶骨一族。圣主受了不少苦吧?

不过,您吸收的木之本源是回归于神魂之中的,与修仙界的灵核并无多大干系。

您只需按着最普通的法子,便能吸收了。”

霍锦书道:“遇见师尊之后,倒也没有再受过苦了。摘心柳,我要动手了......若有那一日,你想出生在哪里?”

第249章 十二 二十 霍锦书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想起一切,成为他口中的那个圣主的那一天。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忽然就很想问问他。

“你想出生在哪里?”

霍锦书看不见摘心柳的表情,但从他传来的心声中能感觉到愉悦,他说:“我自来到化形之后,便一直生活在金成池底。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但我曾听望月说过,江南的和风细雨,若有那一日,圣主便将我栽在江南的河岸边吧......我想看看他口中的热闹。”

“好......”

霍锦书开始吸收木之本源,果然和摘心柳所说的一样,他体内的木之本源被霍锦书吸收之后,并没有进入臂钏或者她的灵核,而是直冲灵台。

霍锦书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脑海中闪过无数的修炼画面,然后成为她固有的记忆。霍锦书知道那是摘心柳所擅长的术法。

按照摘心柳所说,这些术法本就是他自带的传承天赋。简单的说,他所会的这些,都是当初那位圣主所留给神木们的传承,是圣主会的东西。所以霍锦书理解起来及其容易。

摘心柳最后留给霍锦书的话,是托她提勾陈上宫所铸的始祖剑寻一个合适的主人。

当初假勾陈来到金成池底,摘心柳阻止不了他的杀戮和控制,便毁掉了所有金成池底的神武,只留下和他同出一脉的那节柳藤和一柄始祖剑。

如今他要消失了,始祖剑若是落入恶人之手,他也觉得对不起当年勾陈上宫的托付,便只能交给了霍锦书。

摘心柳的话说完之后,霍锦书便觉得自己四周被束缚的感觉逐渐消失,然后她听见了师昧和薛蒙的声音,他们喊着师姐,向她跑来。

就连楚晚宁也难得变了神色,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腕,输入一丝灵力探查她的情况,一边问:“你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觉得不适?”

薛蒙道:“师姐,我们还以为你被这棵树吃掉了,若再晚一刻,师尊就要将树劈开了。这树怎么忽然不见了?”

霍锦书若有所觉,回头看去,摘心柳所在的地方已经一片空旷。霍锦书又看了看问:“师尊,那个假的勾陈上宫呢?”

“那人的禁术全靠摘心柳的灵力维持,摘心柳消失后,他那颗白子也撑不住了。”楚晚宁另一只手的手掌,里面是一颗白子。

四周忽然开始剧烈的震动。

“只怕金成池要塌陷了,我们先离开这里。”楚晚宁道。

“师姐,你脸色不好,我背你走吧。”师昧在霍锦书身前半蹲下。薛蒙道:“师昧,你身子弱,还是我来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几人忽然毫无征兆的昏迷倒地。只有霍锦书依旧站在原地,一摊手,显出一柄剑。那剑看似古朴,剑柄左右两道箍棱,剑首齿纹如芒棘,剑格细狭,镶嵌着牛首龙身的浮雕,纹饰繁复,剑身流溢着蓝色的光辉,吹毛断发,屈铁断金。正是摘心柳托付给她的始祖剑。

一条黑色的蛟龙自远处游走而来,停在她面前化作人形。

“望月?”

望月双手作揖恭声道:“小辈望月,见过木圣......“说完深深一礼。

霍锦书道:“我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木圣,你不必对我如此客气。”

望月道:“圣主既然已经取回一份木之本源,想起曾经的一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况且,金成池能保存下来,我能恢复自由,却没有死去也是因为那份木之本源不曾随摘心柳一起消失的缘故。”

霍锦书道:“勾陈上神百万年未归了,金成池的灵兽们也被屠戮殆尽,这里早已经不是曾经的模样了。望月,神武库已毁,今日过后,世人都会知道金成池消失了。

这地方困住你和摘心柳数百万年,既然自由了,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吧。”

望月低声道:“这里就是我的家啊......”霍锦书并不知道,望月之所以守在这里数百万年,除了当初被勾陈上宫烙下的符印,认他为主,最主要的,是为了一个承诺。

又过了片刻,望月问:“摘心柳既然已经将始祖剑交给圣主,它的归属也自然由圣主决定。您这是?”

霍锦书看向手中的剑,道:“我有私心。虽然这世上或许有人会更适合它。但小蒙是我的师弟。我总要给他开个后门,让他先试试。”

望月道:“圣主的这位师弟是个品性纯良有赤子之心的人,刚才圣主被困,他也一直在努力想办法,并无懈怠。”

霍锦书笑了下,点点头,道:“小蒙确实优秀,也一直被称作天之骄子。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一生从未受过磨难,一个人顺风顺水时的良善固然也可贵,但若经不起磨难,也难当大任。我不忍心让他在现实中受苦,就只能让他做场噩梦吧。”

霍锦书看着倒了一地的师尊和师弟们,席地坐在他们身边。将新学会的术法用在师尊的身上,霍锦书有些心虚。总觉得他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

索性摘心柳的‘南柯一梦’很好用。霍锦书给师尊和墨燃、师昧编造的是他们潜意识中最美好的梦境。

但给薛蒙编织的梦境却是以他内心最恐惧的一切为基础。霍锦书也没有想到,误打误撞,薛蒙在梦境中所见的一切居然开始和另一个世界的薛蒙所经历大部分磨难一一重合。

霍锦书不知道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但是她作为梦境的编造者,是可以进入他这个世界的梦境的。

看见薛蒙经历磨难始终不忘初心,霍锦书在梦境的最后告诉他,一切都是考验。恭喜他得到了始祖剑。并在现实中,将剑柄放在了他的手上。

薛蒙本能的握紧。

眼看众人都要醒来了,霍锦书看了眼望月道:“保密啊。”

然后也装作从梦境中刚刚醒来的样子。

因为心虚,霍锦书第一时间并没有看薛蒙的反应,而是将目光扫向楚晚宁,然后她就看见楚晚宁十分害羞的看了一眼墨燃,然后在和墨燃目光相触的瞬间,故作淡定的看向别处。

霍锦书心想,师尊怎么了?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刚才应该看看师尊的梦境的,哎。

第250章 十二 二十一 薛蒙醒来后感觉到了手中的剑,他握紧剑柄,扭头看向楚晚宁,喊了声:“师尊......”并扑向楚晚宁,一把抱住他,委屈又孺慕的道:“师尊,你还在,真是太好了,师尊......”话语里带着几分哭腔。

霍锦书有些心虚,知道薛蒙大概是被梦境里的场景吓坏了。就扭头去看师昧,道:“明净梦见了什么?”

师昧深深的看了一眼霍锦书,道:“就是梦见小时候爹娘都还在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你呢?”

霍锦书自然没有梦见什么,但是也不能露馅,于是就笑着瞎编道:“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梦见我们大家在死生之巅的日子。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回去了呢,就一直没醒。”

墨燃一把将薛蒙拉出楚晚宁的怀抱道:“我说薛萌萌,你这是梦见了什么?怎么还趁机和师尊撒娇呢?这么大的人了,你要点脸行不行?”

薛蒙扭头瞪了一眼墨燃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走开点!”

“薛萌萌,你是要打架是不是?正好,老子的神武还没试过呢!来啊!”

薛蒙听了,立刻从楚晚宁身边起来,挽了个剑花用始祖剑指向墨燃,得意的道:“来呀,谁怕谁?小爷我也是有神武的人!”

楚晚宁道:“始祖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的梦境是什么考验?”

薛蒙此时也已经忘记了梦境里的悲伤,举着剑对楚晚宁献宝,“师尊,你看,这就是始祖剑。是我通过了考验,真正的勾陈上宫给我我。”

霍锦书心想,“明明是我给你的呀,梦里的声音都是女的,你怎么想出来的会以为是勾陈上宫给你的?”

楚晚宁接过始祖剑,仔细查看了一下,交还给他,道:“神武库已毁,刚才假勾陈带你去选的那件神武是假的。我原以为这次......没想到你还有这份机缘。”

薛蒙听到刚才选的那把剑是假的的时候,心里一沉,莫名的紧张起来,颤抖着托着楚晚宁递回来的始祖剑问:“师...师尊......那这......”

楚晚宁露出一个轻微的笑来,道:“这是真的。”

薛蒙将剑抱入怀中,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在众人醒来之前,望月就已经离开。此时原地只有楚晚宁师徒五人,见大家都没有损伤,金成池底的震动还在继续。

金成池原先是靠摘心柳的灵力维持,如今摘心柳消失,他的能量本源被霍锦书吸收,金成池的一切也就在霍锦书的掌控之中了。因为和望月说过既然神武库已毁,以后也不必再让人来金成池打扰,所以霍锦书准备做出一副金成池已经毁去的假象。

给望月留一个清净之所。

回到死生之巅,醉春风得意的莫过于薛蒙,整日拿着始祖剑四处耀武扬威,若不是被楚晚宁叫去教训了几句,只怕他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看的霍锦书忍不住翻白眼,觉得自己做了个不怎么明智的决定。

同样尾巴快要翘上天的还有薛尊主。父子二人简直如出一辙。薛蒙还只是在门内炫耀,薛尊主则写了厚厚的一摞书信、帖子,一副准备宣告天下的样子。

还好有师尊靠谱,一席长谈之后打消了薛尊主的这个念头。

但这两父子那种一碰面就仍不住得意的仰着头互捧得场面,确实是有些辣眼睛。

霍锦书在回到死生之巅之后便找到楚晚宁,和他大概说了下自己从摘心柳那里知道了得事情。关于木圣的事情,霍锦书隐去了,主要告诉了他一个名字。“徐霜林。”

楚晚宁有些惊讶的反问:“徐霜林?!”

霍锦书点点头道:“师尊也知道,我能和天问产生共鸣,所以当初在金成池底,我在触碰到摘心柳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呼唤。

也是他告诉我,那个以珍珑棋局控制他们的人,叫徐霜林。他一直在以摘心柳的灵力研究珍珑棋局和重生术。”

楚晚宁嫉恶如仇,当下就要拿着天问出去。霍锦书连忙拉住他,道:“师尊,您冷静一下。徐霜林是儒风门的长老,金成池底数万生灵,岂是他一个人能灭杀的。何况事关禁术,师尊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他一人所为?万一是儒风门参与了,师尊可想过死生之巅有没有能力对抗儒风门?”

楚晚宁道:“你放心,我不会贸然行事,先把徐霜林杀了再说。修炼禁术,人人得而诛之。就算是儒风门也不例外。”

“他若不承认呢?或者倒打一耙?儒风门七十城的人,众口铄金......”

“有天问在,由不得他说谎!何况众生为首,己为末。珍珑棋局一旦现世,必将民不聊生,我辈怎可因怕声名受损而无所作为?”

霍锦书忽然有些后悔和楚晚宁说这件事情,楚晚宁的性子她应该了解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徐霜林修炼禁术并且杀戮整个金成池的生灵,楚晚宁不知道是谁便罢了。若知道了,又如何肯善罢甘休。

但霍锦书也不想因为这个就隐瞒他实情,何况楚晚宁没错。所以纠结再三还是说了。

霍锦书只能劝说:“师尊,非是不为,而是要三思而后行。金成池一事,那徐霜林必定已经有所防备,就算他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他。但他却是明明白白知道我们的,您现在去了,除了自投罗网,恐怕没有第二条路。您虽然修为精湛,但是摘心柳作为上古神木都被珍珑棋子所控,若是你也出事,您想想这天下有几个人能拦得住?”

见楚晚宁若有所思,霍锦书再接再厉:“不如先暗中潜伏下来,暗中打探。让他先麻痹下来,再找机会一击即中。”

“你说的有道理。”

霍锦书想起另一个世界的楚晚宁曾对她说过的话。心想,难道那个世界的悲剧就是这珍珑棋局?

但是听摘心柳所言,那人灵力不足所以要借助摘心柳的灵力才能施展。那个世界的珍珑棋局若也是徐霜林所部,以楚晚宁的能力,拼着两败俱伤也不是不能除掉的。

难道徐霜林背后还有别人?

那个世界的楚晚宁所说的红尘有难时,指的是什么时候呢?

第251章 十二 二十二 楚晚宁终究是听劝没有直接去儒风门杀徐霜林。这件事情无凭无据,以霍锦书一面之词确实很难让天下人信服。他只能将事情和薛正雍透了个底。先私下查探证据。

不过没多久就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朱雀仙境的羽民来修真界遴选灵力天赋最为合适的人前去桃花源封闭修炼。

每当人间有危难降至,羽民都会前来相助。此次他们出现,正也说明了人界和鬼界的界限即将被打破。

霍锦书扭头看向墨燃,这个墨燃带着那个世界的记忆,她想从他那里知道,那个世界的劫难到底是鬼界入侵还是徐霜林的禁术?

然后她就见到了墨燃惊恐颤抖的模样。

羽民仙使最终选定的人倒是让人出乎意料,死生之巅共五人入选,竟全是楚晚宁门下,并包括了他本人。修炼之事,短则数月,长则三五年,因为临近除夕。羽民仙使便定下除夕过后再来带他们前往九华山桃花源。

霍锦书回房之后,因为墨燃当时的那个表情,始终觉得有些不安不妥。便去找了楚晚宁。

红莲水榭内

“师尊,若是预先知道的灾难即将发生,是不是应该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去阻止呢?”

楚晚宁道:“那是自然,你是担心人界和鬼界漏洞之事吧?我们这次去桃花源就是为了阻止即将发生的事情。”

“若徐霜林借珍珑棋局在漏洞发生之时做些什么,只怕对尘世将是莫大的劫难。”

楚晚宁皱了下眉道:“鬼界和人界素来不死不休,徐霜林再怎么样丧心病狂也不至于拖着整个修真界陪葬吧?”

霍锦书道:“万一呢?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徐霜林并非幕后真正的黑手。

师尊,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霍锦书从墟鼎中取出另一个尘世楚晚宁交给他的香炉。

道:“师尊,曾有个人将这个东西交给我,和我说,若尘世有难,便将这个东西取出,交给你......”霍锦书没说墨燃。

楚晚宁接过香炉看了一眼,诧异的说:“这是我所施的术法,合魂之术。可我并不记得自己曾做过这个东西。”

霍锦书见他一眼看出东西的来历,又问:“自去年我历练归来之后,师尊可有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

楚晚宁摇头。

霍锦书又问,“那墨燃呢?”

楚晚宁自然也察觉出墨燃性情大变,但因为自身的缘故。楚晚宁一直觉得是自己对墨燃有非分之想,被他察觉了,所以才疏远了自己,因此一直自责自卑,不愿多想。

楚晚宁沉默着。霍锦书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只是接着说:“师尊可记得,当时我回来之后,第一次见到墨燃是,他叫我什么?”

楚晚宁回忆了一下,“宋秋桐?”

“是啊,当时他说是做了一个梦。可是什么样的梦会让一个人醒来后忽然就不认识自己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人呢?师尊有没有想过,墨燃,或许不是当初的小燃了?”

“他是墨燃。”楚晚宁肯定的说。

霍锦书道:“若不是确认他是墨燃,我又怎么会一直不拆穿他。”

屋外是墨燃穿过结界过来的动静。

楚晚宁看向霍锦书。

霍锦书道:“那个人曾和我说过,使用香炉的时候,要你和墨燃都在场。师尊,前有珍珑禁术,后有鬼界漏洞即将现世,我不认为一定要等到劫难发生时或发生后再去解决。现在既然知道一切快要到来,那我们还是早一些面对才好。

合魂之术师尊比我了解,要不要做,也由师尊来决定。若您不愿意,我现在就去让墨燃离开。”

“让他进来吧。”

楚晚宁的决定在霍锦书的意料之中。他总是将众生放在自己之前的。合魂之术,顾名思义就是融合魂魄,但融合魂魄之前必定是先经历过分裂魂魄之苦的。

看到香炉的一瞬,楚晚宁便知道,那个香炉必定是另一个自己交给霍锦书的。能让自己冒着魂飞魄散之苦分裂魂魄,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灭绝性的灾难,自己无法力挽狂澜,无力改变,才会做出违背道义的事情,修炼了禁术,来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

而那个世界的自己没有直接来找自己,大概是报着一些希望,希望这个世界一切都会在发生之前改变。不想要自己承担那个世界曾发生过得苦难。

但霍锦书考虑的也没错,这个世界已经出现禁术了,若自己对一切懵然不知,只怕会发生追悔莫及的事情。

霍锦书走出房门,正好遇见迎面走来的墨燃。

墨燃打了个招呼:“师姐。”她笑了下道:“进去吧,师尊在里面等你了。”

因为那个师姐的楚晚宁曾交待过的话,霍锦书猜测徐霜林并非他所说的幕后之人。毕竟一个前世让楚晚宁受尽苦楚的人,怎么也不会这么简单就暴露出来。

所以出来之后,霍锦书并没有离开红莲水榭,而是直接在外护法,设下双重结界,隔绝红莲水榭和外界。自己也待在屋外以防万一。

然而没多久霍锦书就听见屋内传来奇怪的声音。

似乎是打翻了什么东西,然后又听到了楚晚宁闷哼的声音。

霍锦书靠近门边,“师尊?”

然而很快霍锦书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她不可思议的半张着嘴,听见墨燃说:“师尊......对不起......”

听见楚晚宁说,“你先出去......“

霍锦书好歹也是有过经历的人,自然从屋里传出的动静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刻她只觉得被雷劈过一般。

她确实一直都知道楚晚宁喜欢墨燃,因为一些感应,就像当初她接触到摘心柳便能听见他的心声一样。所以即便楚晚宁隐藏的很好,但她就是能从他的细微动作或眼神中看出一切。

所以当初知道墨燃有问题的时候,霍锦书才会不动声色的纵容,不去拆穿。

但是她没想到,为什么一个合魂之术,就让自己的师尊被自己的师弟给睡了?

第252章 十二 二十三 霍锦书有些不能想象,在另一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合魂之术在引发时会吸取被合魂的两人内心深处印象最深刻的一段回忆。

霍锦书默默远离了房门口,远远的坐到了荷花池边。她觉得,师尊绝对不会想在这个时候看见自己的。

坐在荷花池边的霍锦书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去......我师尊......被那个混蛋给睡了?”

房门打开的时候,霍锦书回头看去,出来的是墨燃。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但霍锦书能清晰的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他的眼眶是红着的,似乎刚刚大哭了一场。

他看见霍锦书的时候,似乎有些意外,但整个人还是怔怔地。霍锦书一把将他推开,向着屋内走去。

楚晚宁昏睡在床榻上,状况并不好,象是一朵被风雨打落在地又被人狠狠踩了几脚碾压了一番的破碎的海棠花。

霍锦书瞪着墨燃,恶狠狠地道:”你干的好事!师尊要是出什么事,我让你生不如死!”霍锦书很后悔,她不知道只是一个合魂之术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怪那个尘世的楚晚宁说过,要等尘世有难的时候再使用。这代价太大了。楚晚宁一直都是一尘不染,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仙人。

霍锦书从没想过他会遭遇这种事情。

墨燃跪在塌边,“我知道你能救他,求你......“

霍锦书自进来之后便一直在给楚晚宁传输灵力修复他的身体。但其实肉体上的伤害并不足以让楚晚宁昏迷不醒。但那个世界的楚晚宁在设下咒法的时候融入了一些迷阵,所以如今这位才会这么虚弱,而这个阶段大概会持续十几天。又因为那种事情的摧残,楚晚宁发起了高热,所以才看起来格外惨烈。

霍锦书看向桌子上摆放的那个香炉。香炉里若隐若现着一朵黑色的重瓣花朵。“八苦长恨花?”霍锦书看向墨燃,见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个东西,只是担忧的看着楚晚宁。

若这‘八苦长恨花’是从墨燃体内拔出的,霍锦书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个楚晚宁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不要伤害墨燃了。

八苦长恨花这种东西极其阴毒,会磨灭一个人内心所有的善,无限放大这个人的恶。若墨燃中了这种东西,做出了什么毁灭性的恶事?

是了,徐霜林能力不足,不足以驾驭珍珑棋局。但墨燃的天赋和天生充沛的灵力若是加以利用,不难成为一个毁天灭地的恶魔。

所以金成池底,那人要用墨燃献祭。恐怕是察觉到墨燃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容易控制的小燃了。

那人是谁?和墨燃一样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吗?霍锦书想不出答案,但她知道,合魂之后的楚晚宁或许知道什么。

“师尊是因为在合魂的时候神魂脆弱之际,被极痛苦的事情刺激到了,神魂受损,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痛苦的事情......是我害了师尊。”

“对啊,是你害了师尊,若师尊就此出了什么意外,墨燃,你是不是该以死谢罪?”

“我不是故意的,师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醒来吧......只要你没事,我愿意立刻去死。”墨燃膝行道床前,拉着楚晚宁的手失声痛哭。

霍锦书默默翻了个白眼,道:“你死不死的有什么用?若真想忏悔就出去跪着请罪,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扰人清静,我还要给师尊施术呢。”

墨燃听后,老实的退了出去,楚晚宁颤颤巍巍的张开了双眼。这次跪在地上的换成了霍锦书。她小心翼翼的捧着香炉,道歉:“师尊,是我错了,你罚我吧......“

楚晚宁颤了一下,摇摇头,嗓音带着几分沙哑:“不是你的错。”

霍锦书问:“师尊,你都想起来了?”

“嗯。”

“那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墨燃体内拔出了八苦长恨花,和他有关吗?师尊,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霍锦书知道楚晚宁现在内心很乱,也许很痛苦,她不能让他沉浸在那种情绪里,这会影响以后他的神魂和心境。所以只能不断地抛出问题,打乱他的思绪。

这种办法对别人未必有用,但对心怀天下的楚晚宁而言,确实有效用。就如他一直教导弟子们的一样,天下为先己为末。

事关苍生,楚晚宁很快就从自己的痛苦情绪中走了出来。

“你猜的没错,那个世界的一切灾难确实和墨燃有关,但幕后操纵他的人,我却一直都没能找出来。只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推断出,那个人擅医药,灵力不高,所以才要借助墨燃。”

“那徐霜林?”

楚晚宁摇摇头,道:“那个世界的金成池并没有发生变故,徐霜林是这个世界的变数。在那个世界,徐霜林为了保护儒风门,战死了。”

霍锦书略一思索,道:“我记得曾在书中看到过,为了控制被种下八苦长恨花的人,通常施术者会在其中融入一丝自己的魂魄,以保留那人内心唯一的善。

在那个世界,墨燃的八苦长恨花被催生后,可有格外留恋的人?”

楚晚宁愣了一下,道:“师明净。”

霍锦书不可思议的看着楚晚宁,有些颤声的问:“明净?”

楚晚宁知道她以为控制了墨燃的是师明净,便摇了摇头道:“不是她,在那个世界,师明净在不久之后的天裂中死了。”

“明......明净死了?”

楚晚宁将那个世界天裂时发生的事情和霍锦书说了一遍。

在那个世界,被选中去桃花源的只有楚晚宁和师明净,所以在天裂之时负责修补漏洞的人就是他们两人。可是师明净和能力和楚晚宁相差太大,很快被鬼族找出破绽,邪煞诛心而死。

也是那件事情之后,墨燃心中的善念被抹杀,恶念被放大,做出了许多残暴嗜血的事情。后来为了复活师昧,他还修炼了禁术重生术和时空生死门。那个世界的楚晚宁知道时空生死门一旦打开,很有可能会导致两个世界崩溃,归于鸿蒙。

所以才提前一步来到这个世界,将一缕魂魄分别留在楚晚宁和墨燃体内。就是怕那个世界的墨燃一旦被人控制来了这里。希望这个世界的他们在危难的时候能有一线生机,并且可以拔出这个世界墨燃体内的八苦长恨花。

第253章 十二 二十四 “那我呢?有我在,为什么天裂之时会是明净去修补漏洞?我......”霍锦书忽然想到,当初墨燃在见到她时的讶异。

楚晚宁看着霍锦书的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那个世界的我,没有在荒林里遇见你。你后来拜入了儒风门。”

霍锦书问:“那个世界的我,叫宋秋桐?”

楚晚宁摇摇头,道:“她不是你。你们只是长了一张一样的脸罢了。你和她,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

霍锦书问:“她对师尊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楚晚宁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霍锦书松了一口气。楚晚宁没有告诉她,宋秋桐曾活生生得将他的十个指甲拔去,还有那些羞辱和鞭打。他知道霍锦书知道了会难过,所以便干脆说了没有。

因为那天的事情,楚晚宁和墨燃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楚晚宁因为身体虚弱顺势宣布闭关,重新设了结界,墨燃不能再自由出入红莲水榭。墨燃也不闹,每天除了修炼和上课的时候,便默默的在结界外站着。

不过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安分的。结界更改的第一天,他没胆子去闹楚晚宁,倒是找上了霍锦书的麻烦。觉得是霍锦书从中作梗。

还想拿着柳藤逼问霍锦书,结果自然很明显。霍锦书能驾驭天问,同样也能使用和它同出一脉,被墨燃意外取名“见鬼”的另一节柳藤。何况不论那个世界的‘踏仙君’有多么的了得,这个世界的墨燃毕竟修行不久,完全不是霍锦书的对手。

霍锦书夺过柳藤在墨燃见了鬼一样的眼神中,拷问了许多关于那个世界的事情。墨燃为了膈应她,也因为在“见鬼”的威逼下,倒是知无不言。然后霍锦书也自闭了。

她没有办法想象,那个世界的‘她’,居然是墨燃的皇后,还是师昧的替身......而且她还对师尊做过那样的事情。

霍锦书抽了墨燃一顿,也闭门不出了。

师昧来找了她几次,但霍锦书觉得自己没脸见他。虽然十分确定墨燃口中那个‘宋皇后’绝对不会是自己,但她还是真真切切被膈应到了。

索性,天裂即将到来,为了避免太多的伤亡。霍锦书也报了个闭关,整天躲在屋子里制造机甲,和绘制符箓,研究阵法,整日忙的天昏地暗。

因为听楚晚宁说过,师昧死于邪煞诛心、亡魂穿魄。虽然霍锦书已经决定代替师昧的位置,但天裂之时万鬼入侵,到底还是有几分不放心,便准备将之前设想过的那件法器尽快做出来,让他能有自保的能力。

霍锦书闭关了将近一个月,将原先的辟邪符箓再三修改,直到提高了将近三倍的威力,才算稍微满意。又找禄存长老试验了几次,便将符箓纹样留给他,让他寻有天赋的弟子大量绘制。务必在天裂之前,能保证每个死生之巅的弟子都能带上一份。

除夕当夜,霍锦书将自己亲手绘制的符箓给师弟们一人发了一份,包括墨燃也得到了一张。

死生之巅的除夕夜,各个长老都会领着弟子们一起包饺子。墨燃一直心不在焉的看着门口,霍锦书也以为师尊可能不会来了。但他到底是来了。几人一起包了饺子,和死生之巅的长老弟子们一起欢快的过了除夕。

吃完饺子,众人一起守岁时,霍锦书将师昧叫了出来,交给他一个缠枝手环。手环上点缀着两三朵小小的花朵,正是不愁木所开的花的样子。

霍锦书道:“之前一直想给你做一个这样的法器。但不是材料不齐全就是没有时间,一直没能做出来。这一个多月,总算是做成了一个。你带上试试。”

师昧也没问是什么,惊喜了一下便笑着伸手,让霍锦书帮他戴上。戴上之后霍锦书期待的说:“你试试看调动灵力注入手环。”

师昧按照她所说的做,很快他惊奇的发现,在那丝灵力注入之后,手环仿佛认主了,并且自发的开始帮他吸收外界的灵力。

师昧是知道霍锦书的那对臂钏的作用的,当初他也曾期待过,是不是能换一种方式摆脱宿命。但是从师尊那里知道,那对臂钏上的法阵需要对阵法符箓结界都有极深的造诣才能驾驭得了。霍锦书在这方面的的天赋远胜楚晚宁,连师尊都未必能使用而不被反噬的东西。有,对于他来说也等于没有。

但如今这个手环,却似乎并没有那么复杂。

“怎么样?”

师昧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能明显感觉到,手环中的灵力他可以自如的调动,就仿佛另外长了一颗灵核一样。“有......有灵力在流动。”

霍锦书一合手掌,道:“总算是成了!这是唯一一只成功的,虽然还不尽如人意,但这个手环的使用是没有天赋限制的,也不会造成什么反噬。

现在时间匆忙了些。材料不算太齐全,这只手环大概只能用五六年,功效就会大大减弱了。灵力吸收也有上限。不过五六年的时间,我怎么也应该能再完善完善了,到时候再给你做一个更好的......”

师昧上前将霍锦书揽入怀中,霍锦书感觉他用下巴在自己的头顶蹭了蹭,她感觉自己全身有点僵硬,脑壳儿似乎有点进水了.....

很快她反应过来:“明净,你哭啦?”她动了一下,想去看看他怎么了。但却被抱得更紧。师昧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暗哑,他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好吗?就一会......“

霍锦书便不动了。

师明净很快稳定了情绪,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霍锦书悸动了一下,想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但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已经经历了几世轮回,她虽然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年岁的身躯,但她其实已经经历过太多次苍老了。对师明净的喜欢和好感来的莫名,她看着他长大,长成现在这样风华绝代的摸样。霍锦书觉得自己是贪恋了对方年轻的肉体,和鲜活的灵魂。她觉得自己有些可耻。

所以她不敢说。

“因为你是我师弟,我当然要对你好啊。墨燃有‘见鬼’,薛蒙也有了‘始祖剑’。那时候在金成池底,如果不是我拉着你,没让你进去,也许你也会有自己的机缘。我欠你的吗,自然要弥补一二。”

第254章 十二 二十五 找出幕后操控两个世界里一直想要操控墨燃的人很重要,但天裂在即,去桃花源学习术法的事情也已经刻不容缓。

因为楚晚宁已经想起了前世的记忆,对于这些东西他已经学过一次了。所以除夕过后,真正随羽民离开的只有霍锦书师姐弟四人。

而楚晚宁则留下处理徐霜林和珍珑棋局的事情。

到了桃花源之后,根据他们那边的规矩。他们四人被分在了三个地方居住。薛蒙和墨燃属于‘伐攻’,霍锦书属于‘御守’,师昧则是‘疗愈’。

修炼和试炼对霍锦书来说都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就如楚晚宁所说,霍锦书在阵法结界上的天分比他还要高,许多繁琐晦涩的阵法在她这里却往往都是一点就通,仿佛早就印刻在她的脑子里。只是需要一点契机想起罢了。

但是她总觉得这个桃花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霍锦书想到当初在金成池底时的感觉。所以以术法查探过。但却并没有当初那种死气和怨气。

直到当她走出试炼之窟,听说墨燃和薛蒙杀了羽民仙子十八姑娘的时候。霍锦书才确定,自己之前察觉到的没错,这里确实有问题。

她第一时间传讯楚晚宁,并赶往事发之地。

墨燃拉着正在和羽民对峙的薛蒙,四周站满了从修真界而来的各门派弟子。

师昧最先看到她,走到她身边有些慌神的轻声道:“师姐,缠在十八姑娘脖颈的柳藤和阿燃的‘见鬼’一样......这......“

不远处是薛蒙的声音:“你们这些人听不懂话是不是,都说了不是我们做的了,我们出来的时候,十八就已经被吊在那里了!你们不去抓真正的凶手,居然还在这里冤枉我们?”

霍锦书近前看了看十八尸体上的伤口,确实是‘见鬼’造成的。但她更相信薛蒙所说的。

证据确凿,周围的人纷纷指责墨燃是杀人凶手,说薛蒙包庇他。霍锦书从人群中走出,行了一礼道:“在下死生之颠玉衡长老门下,霍锦书。”

霍锦书子来了桃花源之后,因她容色过人加之在阵法结界上的天赋妖孽,非一般弟子所能超越,因此不论是在羽民之中还是各门派弟子中均算得上脱颖而出,无人不知。

因此,此时她一来,周围倒是多安静下来,听着她说话。

“他们二人都是我的师弟,我自是相信他们所说不会有假,但如今的情况,我们也不会不给桃花源一个交代。

弟子有恙,需禀明师尊,我来之前已经传讯师尊,相信他不日就会到来。到时候自回给你们一个交代。只是在此之前,希望诸位不要妄下结论。”

羽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们桃花源也不是是非不分。只是即日起,桃源内修士需严加戒备,以免再生意外。未赶到的诸位,我们也会派人一一询问,以排除嫌疑。

至于你的两位师弟,我们要先行看管起来。”

霍锦书道:“我相信我的师弟们是无辜的,相信贵处也不会在礼数上亏待他们。”

此时羽民上仙也到了,最后因修真界不少弟子为薛蒙二人讲情。羽民上仙便将薛蒙和墨燃带到凌霄阁看管起来。凌霄阁虽然是一处荒废已久的住所,但好歹不是牢狱,薛蒙和墨燃身上毕竟还有嫌疑,霍锦书也不能要求太过。

在薛蒙他们被送走之后,霍锦书一一谢过刚才为他们说话的修真界弟子。踏雪宫的梅含雪,霍锦书是见过的,知道他和薛蒙小时候有些交情,虽然薛蒙长大后嘴上总嫌弃人家弹琴的,娘里娘气,又风流得很,少了些交往,但毕竟两派交好。对踏雪宫的仗义相助,霍锦书到没有什么意外。

让她意外的是叶忘昔。

叶忘昔是徐霜林的弟子。因为就连恢复记忆的楚晚宁都不知道在幕后控制那个墨燃的人是谁,所以金成池徐霜林之事,霍锦书和楚晚宁没有告诉任何人。

墨燃自然也不知道。

当时在知道薛蒙墨燃被分配到一个院子的时候,霍锦书的第一反应就是有阴谋,不对劲。但是查探后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霍锦书就找了墨燃。问他叶忘昔的事情。

墨燃知道霍锦书对前世的一些事情早有猜测,自己又在‘见鬼’的拷问下说了不少事情,所以也没有隐瞒。实话说道:“叶忘昔是个君子,那时候他是师尊之下修真界的第二高手。和师尊一样......“

有他这句话,霍锦书便知道叶忘昔和徐霜林不是一丘之貉。

墨燃这家伙虽然不靠谱,但他对师尊的感情,霍锦书看得比他们这两个当事人还要清楚。墨燃既然能说叶忘昔和师尊是一样的人,霍锦书便知道,这叶忘昔是个真正的君子。

后来将近半年的时间,叶忘昔和墨燃他们相触的也还算愉快,并没有暗中使手段下绊子什么的。不过在这个时候能出来帮忙说话,倒也让霍锦书觉得有些意外。

楚晚宁来得很快,在霍锦书消息发出去的第二天他就到了。而在他来之前,霍锦书设下结界,日夜守在凌霄阁,以免再生事端。

毕竟这世上能使用‘见鬼’的只有她和墨燃。但这件事情只有她和墨燃知道,若非事发之时她也还在另一个试炼秘境之中,只怕墨燃最怀疑的对象就会是她。

幕后之人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想要离间她和墨燃还是单纯的嫁祸墨燃,抑或这两样都有?

楚晚宁到的时候,霍锦书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师尊,恐怕是那个幕后之人出手了。”

和楚晚宁一起来的还有薛正雍,只是薛尊主先去见了羽民上仙,而楚晚宁则先来了凌霄阁。

楚晚宁听了霍锦书的话,点点头,一边对霍锦书道:“你出去之后也要小心。这半年来,外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你的身份了,我查了消息来源,孤月夜和儒风门几乎同时传出。

事涉上修界两大最强的门派,只怕事情没有我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霍锦书是蝶骨美人席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从未透露出去过。可以说就算是孤月夜的人都绝对不会猜道她就是当初逃出去的那个小女孩儿。而唯二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恢复了前世记忆的楚晚宁,就只有前世重生而来的墨燃。楚晚宁不会说,墨燃没机会说。

如今消息传出去了,难道是那个红尘还有别人过来了?

第255章 十二 二十六 楚晚宁到了凌霄阁,便将不知情的薛蒙和师昧去找薛尊主。自己则带着霍锦书和墨燃直接离开了凌霄阁。

楚晚宁问墨燃:“这次的事情恐怕和金成池底那件事情是同一人所为,那这里必定也布下了珍珑棋局,你......“

前世的事情对楚晚宁来说是一种折磨,对墨燃来说显然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墨燃前世以珍珑棋局统领屠戮修真界,对珍珑棋局的把控可以称得上是登峰造极。所以楚晚宁的第一反应就是问他。

可墨燃却在听了这句话之后,面色迅速变得苍白。他最怕的就是楚晚宁因为前世的事情而不能原谅他。

楚晚宁也不忍心继续问下去。

霍锦书见了,道:“我初来桃花源时便觉得此地有种不太对的感觉,所以曾试探过。但这里并不像金成池时的那样,遍布死气。桃花源的羽民也都仙气未绝,和金成池的那些灵兽的情况并不相同。”

楚晚宁却道,“只怕这样,情况更糟。”说完他施法放出一朵海棠花咒并加之以疾风咒,快速的在桃花源内查探起来。

“始祖深渊。”楚晚宁道。

霍锦书眉心一动,道:“是我疏忽了。我应该早点想到的。我当初查探时也曾到过始祖深渊,但被羽民上仙所拦。她告诉我那底下是无尽的赤焰真火,又是怒枭的聚集地。因桃花源内的羽民都是这么说的,我就没有继续查探下去了......这样看来,只怕桃花源和金成池一样,凶多吉少了。”

三人来到始祖深渊前,霍锦书对墨燃道:“桃花源内以怒枭的羽毛换取物资。这半年来,我们几乎日日来这里采集羽毛,竟从没察觉到这里有问题。小燃,咱们是不是太笨了?才让人耍得团团转了?”

墨燃此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道:“以有心算无心,那人只怕算准了师姐的性子,知道你不是个无礼之人,不会擅闯禁地,所以才提前布置下这样的谎言,阻止你一查究竟。”

霍锦书笑道:“看来今日还是要做一个无礼之人了。”

来的路上,霍锦书便做好了准备,折了一枝桃花,此时以术法裹挟着掷入深渊。桃花穿过真火一直落入底部都不曾被烧毁。可见赤焰真火一说,确实是骗人的。

三人跃入深渊,虽然早有准备,但霍锦书见到眼前的一幕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过惨烈了。深渊的内部密密实实的杵着几千个木架,每个木架上都吊着一个羽民。那些羽民赤身裸体,满身鲜血,每人嘴里都塞着一个发着红光的凌迟果。

“锁魂阵......“

“锁魂阵!”墨燃和霍锦书几乎同时开口。

霍锦书看向墨燃,道:“你说。”

墨燃有些惊慌的看向楚晚宁,见他并未看向自己,而是眼神悲悯的看着那些羽民。想到自己前世的所为,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珍珑棋局作为禁术,在施展的时候,被制成棋子的......毕竟会有怨气死气产生。”

霍锦书点点头,道:“就像金成池底,虽然有摘心柳的灵气维持,但那种感觉还是十分明显。”

墨燃道:“所以那人这次用了锁魂阵和凌迟果。凌迟果能将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延续三百六十五日,所以这些人......其实并不算死了,所以师姐才没有查探到死气。加之锁魂阵,将这些人的魂灵牢牢锁在了这里,所以怨气也一丝都没有泄露出去。”

楚晚宁已经到了锁魂阵的中心位置,那里矗立着一根晶石柱子,上面也绑缚着一个羽民,她口中的凌迟果已经萎缩,身体也开始腐烂......

“这是真正的羽民上仙......“

墨燃急道:“那伯父他们不就危险了?我们快去告诉他这件事情。”

楚晚宁拦住他道:“别轻举妄动。”

同时霍锦书起手结印起阵覆盖住整个始祖深渊。

一声孩童的轻笑自半空中传来。霍锦书抬头看去。

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羽民幼童。

“珍珑棋局!”墨燃道。

“又是一颗白子。”楚晚宁道。

那孩童笑嘻嘻的歪着头道:“可不又是一颗白子吗?楚宗师的徒弟果然各个了得呀。一个蝶骨美人席都能被你培养成阵法宗师,楚宗师可真是令在下惊叹啊!”

“是你将锦书的身份泄露出去的?”

“楚宗师这半年可是给我找了不少麻烦啊。我不过是将一个事实告诉世人罢了。何况你的这个弟子如今这样了得,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能给她造成威胁吧?”孩童语气始终俏皮。

楚晚宁道:“阁下所传的那些谣言,难道不是为了引修真界大能对我徒儿群起而攻之?我与阁下素无冤仇,为何阁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门下弟子出手?”

小童先是指了一下墨燃,又指了一下霍锦书:“我原先不过是看上了你这弟子的灵核,若非这小丫头捣乱,金成池的时候事情便成了。哪里还需要再废这些心思?她坏了我的好事,难道不需要惩罚一二?

楚宗师,你要护着你的弟子,那我们就来看看,是你的天问厉害还是我的禁术厉害!”

“阁下当真是无可救药!”

“道不同不相为谋,楚宗师觉得我无可救药,我还觉得楚宗师无药可医呢。

如今你们即已经察觉到了,我也得不到你那弟子了。

不过这始祖深渊的事情,还希望楚宗师不要泄露出去。”说完他拿出一枚羽翼。

霍锦书和墨燃都认出那是桃花源充作货币的金羽。

那人道:“这羽毛上附着了羽民的怨气,虽不能要了那些在这里的修士的命,但也能散掉他们大半修为。只怕到时候楚宗师即便告诉他们真相,那些人也不会感激楚宗师的。”

楚晚宁看向霍锦书,见她点点头,心中大定。

那孩童忽然浑身僵硬面色扭曲的瞪向霍锦书,瞳孔充血的问道:“是你!你做了什么!”孩童体内的一丝魂灵挣扎着想要突破躯体离去,但却始终不得其法。

霍锦书道:“难道你以为我师尊来这里是为了和你聊天吗?徐长老?”

第256章 十二 二十七 “你知道是我?!”那个孩童语气诧异,却没有反驳。

霍锦书道:“徐长老心思缜密,手段环环相扣。但若非您太过谨慎,在金羽之上布下后手,只怕我也难以察觉。”

“你察觉到了金羽上的怨气?所以半年前你就知道了......这半年你都在演戏?你为什么不在当时就揭穿?”

霍锦书道:“那日我追踪到始祖深渊时,羽民上仙出现了。她告诉我深渊底下是他们的禁地,并且有无尽真火日夜燃烧,可焚尽除了怒枭之外的一切生灵。我因此离开那里,不再继续探究。但终究心有疑虑。

后来小燃他们给我送来几枚金羽,告知我那是桃花源交换物资所需的货币,并言明可以去始祖深渊的怒枭身上采集。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金羽对羽民的修行有益处,自然珍贵。可我却在这金羽上察觉到了怨气。

可笑的是,我拿这样带有怨气的金羽在桃花源四处交易试探,整个桃花源的羽民竟然无一人察觉。羽民毕竟是半仙之体,若非出了变故已经身不由己。绝不可能无一人发现这个事情。”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徐长老用当初在摘心柳上所折的柳枝陷害我师弟时,只怕没有想到会因此而暴露自己吧?”

徐霜林所控的白子道:“你既然能从摘心柳口中得知我的身份,恐怕楚宗师也已经心知肚明,为何没有说出来?难道楚宗师也畏惧儒风门的势力?”

霍锦书道:“人因有所守护,才会有所畏惧。师尊以众生为首,自然不能像你这种人一样无所顾忌。”

徐霜林道:“说到底还是怯懦,楚宗师十二年前如此,十二年后还是如此,到让徐某人很是失望啊......“

十二年前是霍锦书初遇楚晚宁的时候,那时候他刚离开儒风门不久,离开了上修界。想必是那时候发生了什么,霍锦书见楚晚宁的神色不太好。显然那不是见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道:“徐长老是想和师尊聊聊十几年前的旧事,还是想要拖延时间去做些什么?

在我的阵法之中,只怕徐长老难以行动自如了吧?徐长老要叙旧,等出了桃花源也不迟。”

徐霜林冷笑一声道:“你难道不顾那些修士了?上下修界数十门派的精英弟子。你可要掂量掂量死生之巅能不能得罪的起?”

霍锦书叹了口气道:“徐长老能掌握珍珑棋局,想必也是天纵之资。我既然半年前就已经察觉了,又怎么能毫无动作呢?徐长老倒是不必再为他人担忧了。”

而这个时候,墨燃和楚晚宁那边也已经行动完毕。真正的羽民上仙和羽民们残留在肉身上的一丝魂灵已经被楚晚宁收起。

墨燃上前拎起动弹不得的白子孩童。

桃花源内,前来学习的修士已经和傀儡羽民呈对峙的姿态。桃花源的上空一幅巨大的影像在半空中展示着。所放的正是刚才霍锦书和徐霜林交谈时的场景。

羽民受珍珑棋局所控的时间越久,体内灵力流失越大,神智术法也会越来越弱。因此完全不是修真界弟子的对手。

而徐霜林的弟子叶忘昔此时也被卸了兵刃,施了禁咒,站在薛正雍的身边。大概是薛蒙将之前叶忘昔替他们求情的事情和薛正雍说过,因此有薛正雍护着,他们对叶忘昔还算和善。除了行动不能自如,到并没有受伤,也未被绑缚。

深渊底下的场景刚才众人都已经看见,因此当看见墨燃手中的白子孩童。叶忘昔有些不太肯定的喊了一声:“师傅?”

就在这时,墨燃忽然松开了手,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孩童原地炸开,变成一地血花,一枚白子掉落在地。

周围一阵哗然。

楚晚宁对薛正雍道:“尊主,徐霜林身份暴露,恐怕会提前有所行动。他处心积虑修炼禁术,又杀害金成池及桃花源将近上万生灵,只怕所图不小。我们尽快出去。”

薛正雍正色道:“好,我会尽快联系门中长老早做准备!”

并对其他宗门的弟子说:“此间发生的事情,就劳烦各位各自通知自家掌门,早做准备。至于儒风门......”

他有些为难的看向叶忘昔。

楚晚宁道:“先出去再说。”

而这个时候,在白子炸裂之后,那些被黑子所控的羽民也在和众人的对抗中一一自焚,化作一颗颗棋子。

因为霍锦书早前布置下的阵法以及楚晚宁已经收敛了羽民残留的魂魄,所以羽民的怨气并未大肆侵袭修士们。但白子炸开之后,他所设下的锁魂阵破。桃花源也因羽民断绝而开始支离破碎,即将毁灭。

因此楚晚宁话音一落,所有修士都快速的离开了桃花源。

楚晚宁担心的事情并没错。他们刚离开桃花源,便各自收到了消息。因为叶忘昔被困在薛正雍身边,所以传给他的消息也被霍锦书等人听到了。

儒风门长老徐霜林打伤并抓走了掌门南宫柳,消失了。

儒风门第七城暗城的金鼓塔塌了。

金鼓塔之下镇压的是儒风门百年以来镇压的数千邪物。其中还有被第一人儒风门掌门所降伏的上古凶兽‘鲧’。儒风门危矣。

同时,从楚晚宁等人离开桃花源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霍锦书在始祖深渊之下所施展的影像术法便在各大门派上空显现。

只是这次施术的人不是霍锦书。

施展的内容更是令天下惊骇。

上修界的十大门派的一些隐私污秽之时,毫无保留的轮番上演。上修界各门派乱成一团。

但楚晚宁等人并无暇顾及了。

只因下修界发生了更大的事情。

死生之巅不远处的彩蝶镇上空结界破裂,而所现的竟是无间地狱。鬼门大开。

这次的结界破裂不再像从前霍锦书修补过的那些一样。而是百年一遇的大劫,墨燃和楚晚宁口中本该在三年后才发生的那场天裂之劫。

因为有他们二人在前世的记忆,所以不论是霍锦书还是他们自己都从未想到这一天会忽然提前降临。

也因为知道这场天裂,所以霍锦书才会在半年前发现桃花源之变的时候按住不发。

毕竟那时候那些羽民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在黑子的控制下,羽民所会的结界传承并未断绝。楚晚宁善攻伐,霍锦书便准备将桃花源的御守类结界阵法修习精通。到时候代替师昧的位置,去赴本该三年后才来的劫难。

第257章 十二 二十八 阴阳两界的薄膜早已不如上古时期稳固,小破小漏是常有的事情,并不会引起修士们的莫大惊慌。

然而此时,一道血瞳横贯高空,霎那间天地变色。

除了曾经在那个尘世见识过这一幕的楚晚宁和墨燃,在场的人几乎全部都是骇然无措,不知如何面对的表情。

逃出桃花源的各门派弟子传完消息之后,也顾不得回去,纷纷亮出兵器开始对敌。

霍锦书原地设下一个守阵,转头对身旁的师昧道:“明净,你善疗愈,不擅攻伐,就留在此阵内,若有受伤的师兄弟,由你治疗看护,我去帮师尊。”

时间紧迫,霍锦书说完便离开了,也没有来得及回头再去看一眼师昧。

天空中的裂痕越来越大,无数的鬼魅如暴雨般涌入人间。恶鬼们抓住活人便啃噬,死生之巅的弟子们因地利之便,平日多有见过这种场面的时候,因此还能应对。但那些从桃花源里出来的其他门派弟子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而身在薛正雍身旁的叶忘昔,此时也无人有精力去照看他。

霍锦书到时,他的半边左肩已经被啃得鲜血淋漓。霍锦书见他到了这种地步依旧没有出声去打扰正在对敌的薛正雍,并尽力时刻为他守住背后。知他确实如墨燃所说,是个君子。

便上前松开绑缚着他的绳索,并解开薛正雍之前对他设下的禁制,道:“叶公子,天裂乃是人间浩劫,我信你是君子,不会趁人之危,在这个时候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所以此时放你,是为让你有自保之力。你是走是留请随意。”

叶忘昔道:“师尊之事我确实不知道,如今形势,自然是以天下为先。一切公断,待此间事了之后再做定夺。”

霍锦书点头。

得了自由的叶忘昔召出一把长弓,搭箭撑弓射向邪灵。有了他的帮助,薛正雍这边的对阵轻松了许多。

他抽空对霍锦书道:“玉衡此时正在守着阵脚,要尽快找人去修补天裂,否则再这样下去,只怕这里的人不足以支撑到救援。何况,那徐霜林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一下子弄得上修界各门派自顾不暇,只怕救援......“

只怕救援难以抵达。

霍锦书四下看去,见不远处梅含雪正带着踏雪宫弟子对敌。四周除了她,以梅含雪的御守一道最佳。便御风至他面前道:“梅师弟,以你之力守住彩蝶镇四面结界,可能做到?”

梅含雪和霍锦书在幼年时曾见过一面,又有桃花源‘御守’部半年的相处,两人还算熟悉,此时见她问话,也不犹豫,道:“可以一试。”

霍锦书道:“那太好了,你去换下我师尊,我和师尊去补天裂。否则晚了,只怕出来的鬼祟就不再像现在这样容易对付了。”

“好。”梅含雪颇为沉稳,应了一声后便,如踏流星一般向彩蝶镇飞去。

梅含雪一走,霍锦书也丝毫不耽搁,直接飞跃至阵脚,清理四周邪祟。

楚晚宁不过片刻便到,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墨燃。他显然也是为了封印结界而来。

霍锦书道:“小燃,我知道前世的事情对你来说是个心结,但今生终究是不同了。

若要配合师尊封印天裂,必须心法灵气相合,这一点我比你合适。你若有前世的实力,我也不会和你争辩,只是如今的局面,未必会再有援手。你擅攻伐,有你护卫,即便我这里力竭,你也能阻挡一二。我和师尊才能尽快修复天裂。”

霍锦书说完看向楚晚宁。楚晚宁道:“听锦书的......那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他们都知道彼此在担心的是什么。修阵之时,两边若有一人力量薄弱,那么那些厉鬼便会统统往一方侵袭。前世师昧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死。而楚晚宁因为师昧被厉鬼侵蚀,受到了相同力道反噬,无力也无法去相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并由此催生了墨燃心中被人种下的八苦长恨花。直接导致了那个世界的悲剧。

因为这个原因,霍锦书在看到天裂之时,便第一时间带着师昧离开楚晚宁,将他带到稍微安全的地方,让他治疗受伤的弟子。师昧静修医术,素来最心善,自然不会抛下受伤的弟子四处走动。

而墨燃跟着楚晚宁过来,便是为了代替师昧前世的位置。

可不论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很难在修为和能力上与楚晚宁平衡。而楚晚宁之所以会选霍锦书。也是因为他们都知道,霍锦书刚才对墨燃所说的安排,是他们能选的最好的一个选择。

情况紧急,霍锦书和楚晚宁在做了决定后,便分别站在各自的阵脚。

楚晚宁道:“结印,观照!”

霍锦书同时抬手,两人一左一右凝出观照结界,缓缓升起。结界在二人手中不断扩大,形成一道巨大的金红色大网和光柱,覆盖上天际的破裂之处。

不断涌出的凶灵在碰触到结界的那一瞬间犹如被烈火焚烧一般惨叫的退回到那个巨大的鬼眼之中。

结界越来越清晰,光阵越来越刺目,楚晚宁和霍锦书脚下各自升起两座灵咒凝结而成的蟠龙高台,将二人向着天穹的最上方托去。

鬼眼正在金红光阵的逼迫下缓缓合拢,因为不甘就这样被困,里头的怨灵更甚。

每合拢一寸,里头汹涌而出的煞气就越发浓烈,当二人距离结界裂口不过几里的时候,那里面刮出的妖风邪气更是到达了几乎实化的地步。

霍锦书渐渐的开始觉得喘不上气,臂钏内所储存的灵力已经几乎快消耗完了,而此时的她也没有另一双手去施展献祭术,以吸收灵气。只能透支自身灵核内的灵气去继续延续阵法。

而墨燃此时也已经御剑到了他身边,不断地替她斩杀那些向她扑来的厉鬼。他的声音带着一些慌张和沙哑,大喊着:“师姐,你撑住啊!天裂就快闭合了!”

霍锦书无法去恢复安抚他,她紧咬着牙关,因透支灵力而翻涌的血气不住的自嘴角留下。她看向天空上已经闭合即将消失的鬼眼,心说:不用担心,我能做到。

第258章 十二 二十九 但在外人看来,她此时的情况已经未免太过惨烈。邪风在她脸上撕开了一道道血痕,即便有墨燃在一旁斩杀凶灵。但绝望之下扑杀而来的厉鬼太多也太狠了。

霍锦书的双眼已经渐渐被自己脸上流出的鲜血所模糊,然而她没有停手。红色的灵力光柱源源不断地从她指尖流出,和楚晚宁的金色灵力,一同补全着结界。

结界轰然封合。霍锦书的眼睛看不清前方的情形,但却在阵成的那一瞬间,从灵力的反馈中知道,成功了。

然而几乎同时,她听见墨燃近乎绝望的呼喊:“不!不要!”

霍锦书用袖子抹去了眼睛上的血水,但却看见一团血红的身影向着她的方向落下。她本能的伸手接住了那团红色。

霍锦书想起自己曾对师明净说:“红衣似火,耀眼光华,最衬你的容色了,我觉得,天下除了你,再没有人能配的上这个颜色了。师尊也不行。”

所以十三岁以后的师昧,大多以一身火红衣衫示人。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将师昧已经送去边缘安全的地方了,还设下了阵法不让他出来。这人是谁?

霍锦书觉得眼前似乎又一阵雾气笼罩住了自己的双眼,让她看不清。她不停的揉擦着双眼。

然后她看见金色的泪滴,一滴滴的滴落在师昧的脸上,落入他的发间。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过来......你不应该过来的......“

天裂修补成功,霍锦书的灵力收回,她身下的蟠龙柱一点点降落下来。直到她抱着师昧跌坐再地上。

墨燃挥舞着‘见鬼’以一招‘风’,将他们周围失去鬼界阴气滋补的邪祟一举剿灭。

师昧的整个胸腔都被邪煞穿透,血流满地。和他前世的样子并无不同,墨燃见到这一幕已经己近崩溃。

霍锦书透支灵力,不顾灵核碎裂之痛,不停的结印施展花魂献祭术,吸收四周草木精魄和灵力为师昧修复伤口。

但此地因为刚刚的鬼界如今,方圆百里草木受邪气侵袭,早已所剩无几,能用的灵力也寥寥无几。

四周的人都还在与鬼祟奋战,霍锦书曾有一瞬间想吸取他们的灵力来救师昧,但终究是停手了。

“你带师昧去哪里?”

霍锦书道:“我会救他......”

霍锦书带着师昧消失在墨燃眼前。

千里之外凰山,霍锦书带着师昧跌落在山门之前。她并未越过结界,而是在原地看着怀中的师昧,似乎在对他说话,道:“还不出来吗?难道真的要看着他去死吗?”

仿佛是她在自言自语,空旷的山林之中,只有她不断吸收花魂精魄修复师昧伤口所发出的细微声响。

霍锦书在修复天裂之后便已经力竭,灵核受损,臂钏之内灵力枯竭。此时花魂献祭所吸收的灵力如杯水车薪,即便她一丝不留的输入师昧体内,也完全无法修复他已经洞穿的肉体。

霍锦书喃喃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前世你既然能用这种方法在墨燃和师尊面前假死,一定是有完全的办法能够复活的。你出来吧......求求你,救救他。你们是同一个人啊......你怎么忍心看他就这样死去呢?”

霍锦书说着,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求求你了,救救他......以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不管了,好不好?”

霍锦书不住的哀求着,又过了片刻,随着一阵轻笑。一个身穿暗青色斗篷的人自暗处走出,蹲在了霍锦书面前,掀开自己面前覆盖着的青纱,露出一张绝代风华的脸来。

他说:“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先是徐霜林然后是我。不对......或许你知道我应该是在徐霜林之前吧?”

他将霍锦书被血水黏在脸颊伤口上的发丝撩到了而后,说:“这样的你,在我的那个世界怎么会那么蠢?难道是师尊教导有方?”

霍锦书抬眼看向他,那是另一个红尘的师昧。他比霍锦书怀里的这个更显成熟一些,同样倾国倾城的面容,虽然动作轻柔暧昧的像是对待喜爱的恋人,但双眼却带着阴陟和杀意。

霍锦书道:“只要你救活他,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我也会帮你达成你想要做的事情。”

那个师昧冷笑了一声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和那个世界的宋秋桐一样蠢。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能力和我谈条件?你坏了我多少事情你不知道?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明净,你可以杀了我,只要你救他。”

青衣师昧冷声道:“我讨厌别人叫我师昧或者师明净。怎么?他没有告诉你,我的本名叫华碧楠吗?”

霍锦书道:“不论是叫什么名字,他就是曾经的你,我知道你一定也和他一样有过美好善良的时候。能让你们付出那样的代价也一定,要达成的事情,一定不会只是为了自己。

你是为了蝶骨一族,是吗?

除了你,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蝶骨美人能做到这一点,如果你死了,他们就只能继续永生永世沦为牲畜。”

华碧楠一巴掌扇向霍锦书,神色狠厉的说:“你威胁我,这个时候你还敢威胁我?哈哈......好啊!你们都碍我的事,那你们一起去死吧!?”

说完他抬手就要向霍锦书的天灵盖拍去,却被一个结界挡在三寸之外。那个结界很小,只堪堪笼罩住了霍锦书和师昧,但华碧楠却倒退了几步,惊慌失措的说:“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灵力散了?他居然从没告诉我,你还会这一手,好...好的很,该死!你该死!”

最后他指着师昧破口大骂。

霍锦书道:“我现在可以和你谈条件了吗?华碧楠?”

华碧楠听了这话倒是平静了下来,又问了之前的问题,“你先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霍锦书道:“我极少和明净一起出去历练,第一次出去是在他第一个师门任务之后的两个月。”

“三年前你就知道了?”华碧楠有些不可思议的问。

第259章 十二 三十 霍锦书摇摇头,道:“那时候我只是知道了明净或许和我平日所见的不同。他总以温和柔顺待人,从不与人起争执,对师兄弟们也都是能帮就帮能让就让,好像是最没有脾气的一个人。

但那天我却见到了他那被隐藏起来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时候我为了给他采一味草药,不小心惊动了那里的守护兽。灵力不支之下被凶兽击断了左臂,无法结印。是他以血肉之躯阻挡了凶兽再次攻击我,将匕首插入它的眼睛,救了我们。”

“人在危险时,总会迸发出平日难以达到的勇气和潜力,你因为这个而怀疑他?”

霍锦书道:“凶兽被一刀毙命,但他却接着捅了它整整一百五十八刀。兽首早已被捅成了肉泥,脑浆迸裂。我上前去拉开他时,所见的却不是惊恐或慌张,而是快意和嗜血。那时候我就知道,他的过往绝不会像他和薛尊主说的那样。”

华碧楠道:“一个孩童在外独自流浪,所受的苦楚,常人如何能明白?”

霍锦书道:“我知道,在遇到师尊之前,我也曾独自求生过。”那时候即便她有着一个成人的灵魂,和过去几世积累下的技能,但在这个世界却依旧举步维艰,几近绝望。所以她能明白师昧曾受过的苦,也怜惜曾流落在外的墨燃。

“差点忘了,但是你幸运,早早的遇见了师尊。”

“你也被薛尊主带回了死生之巅啊。”

华碧楠瞥了一眼霍锦书,冷笑道:“我那时早已经见过这世间最丑恶的事情了,人生于我而言,早已经结束了。”

霍锦书轻抚着怀中的师昧道:“以你的灵力,即便能够参悟时空生死门,只怕也没有能力撕开空间,来到这个世界吧?两年前,那个世界的师尊来到这里,你就是那个时候沿着那条缝隙跟过来的吧?

后来明净就有些变了,他开始和小燃纠缠不清。但其实你不知道吧?他以前因为我怜惜那孩子,几乎不怎么和小燃说话。这大概和你那个世界有些不同。

而且小燃也变了,在他叫我宋秋桐的时候,我就隐隐察觉到有问题。但那时候我没想到他是另一个尘世的墨燃,我以为他被夺舍了。所以我在那天夜里背着所有人,对他用了神魂探召术。

我居然在他的神魂里看到了八苦长恨花,和一丝明净的魂魄。”

华碧楠道:“你早就知道墨燃被我种下八苦长恨花,却什么都不说?”

霍锦书道:“师尊总教我们众生为首己为末。但我其实并做不到。我有私心,所以即便知道明净对小燃做了那样的事情,但我也没办法去拆穿他。因为我不想他死。”

“可你却一直在帮着师尊坏我的事。若非你,徐霜林不会那么快暴露,他也不会急着鱼死网破,在这个时候爆出儒风门和各大门派的丑事。”

“是你把他从我的阵法里放出来的吧?你是希望我死的......为什么要放他出来?只要他不出来,现在死的人就是我,你就再也不用担心我将你的身份说出去了。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他拿着你送他的手环,兴奋的告诉我,你想出了拯救蝶骨一族的办法。我们不需要再屠戮生灵就能达到目的。他说等你改善了手环之后,蝶骨一族就人人都能重现当年当年宋化碧宗师时的奇迹。不再任人鱼肉。

他说你就是那个例子。

可是你为什么要存在?!你为什么只在这个世界是这样的?!那我从前做的一切算什么?我的世界已经被颠覆了!你,你们却在这个时候才告诉我,一切还有别的办法?那我做的一切算什么?!算什么!”

看着华碧楠双目通红的质问自己为什么的时候,霍锦书想到的不是如何去辩解,而是说了声:“对不起。”

“呵!”华碧楠冷哼一声,将一个瓷瓶扔到霍锦书跟前,冷冰冰的说:“收起你的怜悯。我只需要你救活他之后,信守承诺,再也不去坏我的事情,不要再出现在世人面前。否则,这药蛊能救他,就能再杀他一次。”

霍锦书捡起瓷瓶道:“现在为止,应该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幕后之人是你吧?明净,收手吧。你还有机会与这个世界和解的。蝶骨一族也是。我听墨燃说,那个世界的人已经快死完了,一个世界的人命还不足以赎罪吗?”

华碧楠道:“和解?数百万年,多少蝶骨美人被残忍虚伪的修士们生吞活剥,如何和解?如今只不过是用他们的鲜血铸就一条蝶骨一族回家的路罢了,这才叫赎罪。

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我,以后你们就留在凰山,等我事成之后,也会带你们一同离去的。”

霍锦书道:“回家的路?你要打开魔界之门吗?明净,魔界之门需要三大禁术中的时空生死门之力,同时还需要无数生灵的性命去筑人桥才能通行。

那个红尘的人命已经不够了吗?所以你才来这里?若要带这么多人过去,一道时空裂缝必然不够,到时候一旦裂缝大开,两个红尘将会融合。是时候时空大乱,两个世界会因此被天道降灾重归鸿蒙。

两个世界的所有生灵。值得吗?”

“他们都该死!”

“那师尊呢?死生之巅的师兄弟们,长老们,尊主呢?都该死吗?”

“只要你们不再碍事,到时候我会快一点,尽量保住这个世界。”华碧楠说完转身便离去了。

霍锦书打开瓷瓶,将药蛊倒入师昧的伤口。被洞穿的肉体迅速的被修复着。

几个时辰之后,师明净渐渐醒转。他张开眼的时候,霍锦书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师明净道:“你见到他了?”

霍锦书点点头。

师明净无力的闭上了双眼,凄楚的道:“我......对不起。”

霍锦书抱紧他,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脖颈间,微微摇头蹭了蹭,道:“是你救了我,明净,因为你我才能坚持到最后的。”

师明净道:“我早就已经服下了假死药,我和他商量好,在你们修补结界的时候,以我死来乱你的心神,到时候以师尊一人之力只怕难以为继......“

霍锦书道:“可是你没有那么做,你是等到我修补完结界之后才出现的。你怎么那么傻?虽然是假死,但痛是真的呀,你既然不准备听他的话,就不应该出现......如果他不肯救你,如果你真的死了......怎么办?”

第260章 十二 三十一 师昧伤好后仍然十分虚弱,霍锦书便带他进了凰山。

凰山是当年的化碧之尊,宋星移降伏的凶兽所化的邪山,此地只允许宋星移的后人进入。霍锦书当年在墨燃对她喊出宋秋桐这个名字的时候便有所猜测,于是查遍死生之巅藏书阁的资料,推断出自己极有可能是宋星移的后人。

蝶骨美人经历百万年的屠戮,存世极少,同一姓氏的也基本都是直系后人。所以在出事之后,霍锦书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凰山。

凰山之外布有凤凰结界,即便是楚晚宁,在她不想要透露自己行踪的情况下,也很难察觉到她的踪迹。

半个月后,师昧的伤势渐渐好转,见霍锦书每日或魂不守舍或黯然神伤,终于忍不住对她说:“我们出去吧......“

霍锦书摇摇头。

师昧道:“我毕竟是另一个他,他不会真的置我于死地的。”

霍锦书道:“明净,有时候我会想,这个尘世和那个世界遭遇的劫难是不是也是一种因果?但红尘之中除了邪恶自私的人,也有善良正直的人,如果是因果,那因此无辜枉死的人的因果要如何偿还?

师尊已经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加上墨燃、薛蒙和无数以众生为己任的修士。即便我不再干涉,他就真的能成功吗?

你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蝶骨美人,是吗?若是他失败了,蝶骨美人大概就真的陷入绝境,无生还的余地了。可即便成功了,以一个尘世的人或更多的人去换一族生还,所造成的孽债。蝶骨一族能还的清吗?”

师昧道:“我没有给你讲过我的身世吧?二十多年前,孤月夜因一场劫火大乱,岛上所饲养的蝶骨美人一夜之间逃出去了大半,各大门派为了私利,隐瞒私藏。所以即便上一任掌门费心找了很久也几乎一无所获。之后孤月夜一怒之下宣布再也不会饲养蝶骨美人,并下令处理了岛上剩余的蝶骨美人。”

霍锦书道:“我娘是最后一个。”

师昧抱了抱霍锦书,两人在一棵树旁坐下。师昧继续道:“那次大乱,其实是我娘策划的,她带着大批的族人逃到了一个修士们绝对想象不到的地方。蝶骨一族素来貌美,我娘更是那一代中的佼佼者,所以她用自己的美貌,诱惑了那里一个颇有地位的人。让他庇护了她们。

后来她又处心积虑的接近了我爹,他是那个地方的领袖。有了他的庇护,我娘和那些族人总算是过了几年太平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我爹发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薄弱,并被人告知是被我娘给冲撞了,并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他......他把我娘活生生的一口一口的给吃了。”

师昧原本握着霍锦书的手,讲到这里时,因为陷入痛苦的回忆中,他的双手不禁用力握住,力道大的几乎要将霍锦书捏碎。

霍锦书见他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便单手掐诀施展魇术,南柯一梦让他陷入了昏睡之中。

霍锦书进入他的梦魇之中。

霍锦书可以选了他童年快乐的那一段时光,所以在梦中,她看见父母和乐的那几年。霍锦书没想到,师昧竟然是天音阁阁主之子。

天音阁因为是神之后裔,掌修真界刑罚,主张公正,千百年来极受修真界的推崇。

天音阁的人神具一丝神力,虽不多,但也足以傲视修真界。但蝶骨一族却是众所周知的魔族之后。其余人和蝶骨一族双修,受益颇多,但神族不同。神力沾染了魔气,便会被侵蚀......

而天音阁阁主竟因为这个原因而将自己同床共枕数年的妻子,生吞活剥了......

难怪华碧楠说他早已见过了世间最丑陋的一面。他的父亲,吃了他的母亲。

霍锦书看着小小的华碧楠在母亲一声声的:“不要哭!跑......“的绝望嘶喊中,跌跌撞撞的逃出了天音阁。看着他不断的奔跑,看他跌倒在寒风霜雪中,霍锦书想要安慰安慰他,但一切言语都太过无力了。她将他抱入怀中,小华碧楠即便是在梦魇中昏迷时,满脸都依旧是抹不去的惊恐无措,他颤抖得厉害。

霍锦书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无论她在梦中做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现实了。她只是抱着她,轻哼着一首她在某一世听来的摇篮曲,想要安抚他......

霍锦书的眼泪滴落下来的时候,师昧醒了。他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反过来安慰她:“都过去了......“

她不再表现出一副唉声叹气心神不宁的模样,她拉着师昧在凰山建起了一个带院子的房子。挖了池塘,养了鱼,种了花草和蔬菜。

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师昧辛苦种植花药,霍锦书便想办法做一些工具,让他能轻松一些。

他要炼药,霍锦书便为他制器。

他们不再提外间的所有事情,就像任何事情都和他们无关了一样。

直到半年后

因为已经连续下了几天的暴雨,霍锦书忧心忡忡的站在屋檐下,看着师昧种下的草药被大雨吹得七倒八歪,师昧说无妨,但霍锦书却总觉得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要被雨幕压垮了。

她正准备拿上雨伞出去为它们遮蔽一下的时候,却忽然感觉一阵心悸,几乎站立不稳。师昧连忙扶住她。霍锦书感应了一下,道:“师尊出事了,他心存死念,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霍锦书问师昧。

师昧张了张嘴,低垂了眼眸,面带愧色。

霍锦书问:“你告诉我......其实这段时间,不是我将你留在这里拖延时间去想什么两全之策,而是一直都是你在帮他困住我,对吗?呵......呵呵......我答应了他不再插手,但其实你们谁都没有相信过我,是吗?”

师昧上前拉住霍锦书的手,道:“我相信你的,我一直相信你会说到做到。他说要保险一点,我只是想多和你单独在一起而已......一切其实没有分别的,不是吗?”他的手上带着霍锦书在这段时间改良后的手环。这个手环已经能让他和薛蒙那样的天之骄子一样发挥几乎同等的灵力。

第261章 十二 三十二 霍锦书已经在想办法将这个手环的使用和蝶骨一族的血脉连接起来。这样一来,即便华碧楠那边失败了。她可有办法能保住蝶骨一族。

她一直以为,师尊和墨燃都有前世的记忆,即便华碧楠也是从那个世界而来,师尊也一定有办法能阻止他。

“真的没有分别吗?那你告诉我,你隐瞒的,我不知道的事情是什么?”

霍锦书见师昧不语,便径直向山下离开,道:“我能感应到师尊现在万念俱灰,若不是发生天大的事情,他不会这样。你不说,我自己去看,就当我违背诺言吧。”

“华碧楠救活了那个世界的墨燃!”师昧拉住要离去的霍锦书。“你别去,那个世界的踏仙君是个疯子......他会伤害你的。”

霍锦书道:“小燃不是在那个世界死后,魂魄来到这里重生的吗?怎么会?”

师昧道:“他救活的是墨燃在那个世界的躯体,因为只留下残存的识魂,他的记忆认知都出现了问题,即便是他,也已经没有办法完全控制那具躯体。

墨燃重生后虽决心重新开始,但他留在那个尘世的躯体却延续了他前世的残忍嗜杀。

他曾对你做过可怕的事情.....所以你别去,你不是他的对手,他会再杀你一次的。”

霍锦书道:“墨燃说他曾娶过宋秋桐......“

师昧道:“他最后.....把她活烹了,入了油锅。”

霍锦书道:“我一直觉得师尊会赢,所以才心安理得的躲在这里。如今尘世有难,是因为我知而不告才造成的悲剧。

明净,若是我再次被踏仙君杀了,不论何种死法,那都是我活该的......我的报应。”

霍锦书趁师昧不注意时,对他下了定身咒,并设下拘禁法阵。

又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鲜血点在师昧的眉心,又喂了他一颗辟谷丹,道:“凰山之内唯有宋星移的后人能够进入。在这里,你是安全的。

一个月后,我若没能回来,这滴精血自会散去,法阵才会解开。到时候,你也自由了,要回去或者离开,都随你吧.....我终究还是自私的。”

师昧因为法咒口不能言,动弹不得,霍锦书说完没有再看他一眼便离开了。“你别走......“他在心里呼喊不停的呼喊。他知道霍锦书是报着必死的决心离开的,否则不会将自己禁锢在这个她认为安全的地方。

“我错了......我错了......”自娘亲去世之后,不论受了什么委屈,不论受了多重的伤,他始终记得娘亲临终时的那句‘不要哭......,但此时,在霍锦书决绝的转身离去时,他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金色的泪珠是魔族的象征,他从前从来不敢哭泣,不论是人前人后。如今哭了,却不会有人看见。

若霍锦书在劫难之前死了,精血散去,师妹便能重得自由,到时候他还能来得及重回魔族。

若霍锦书死在劫难之中,来不及脱困的师昧,也将会和她一起死在这个世界。

按照如今的情况,时空生死门打开,两个红尘已经开始交会,这个世界根本撑不了一个月的时间。

所以霍锦书其实是报着师昧会有一半几率和他一起死的心来施下那个法咒的。

出了凰山,霍锦书以和楚晚宁之间的感应,寻到了他最后曾出现的南屏山,但却扑了个空。随即她和楚晚宁之间的感应也被对方切断,她尝试召唤天问九歌,却无能为力。

可是当她再去召唤见鬼的时候,见鬼出现了......出事的是墨燃!霍锦书找不到楚晚宁,只能一边打探消息一边回到死生之巅。

天裂之后,因为天下人都已经知道徐霜林的所作所为,加上金鼓塔倒,掌门失踪,并与因为儒风门掌门与前江东堂掌门夫人私下苟且的丑闻被徐霜林以术法传遍天下。儒风门和江东堂民心大失,元气大伤。

虽儒风门有掌门之子南宫驷和叶忘昔的力挽狂澜,护住一派根基,但在和金鼓塔中出逃的邪灵对抗时,损失惨重,自此沦为末流。

而死生之巅则因为天裂之时,楚晚宁和霍锦书修补天裂有功,备受推崇。随后在死生之巅的带领下,十大门派,包括儒风门都派出了人一起去蛟山讨伐造成大难的徐霜林。

虽然众人成功诛灭了徐霜林,但却从他口中又得知了不少儒风门的隐秘。原来他居然是儒风门掌门南宫柳的亲弟弟,南宫絮。

当年的儒风门双骄之一,却因为被诬陷偷学兄长自创功法,而被世人唾弃。但谁知那功法其实是他所创。而促成此事的居然是素来德高望重的无悲寺前任主持天禅大师。

‘临沂有男儿,二十心已死.....’

同时他们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屠戮金成池和桃花源甚至制造天裂居然都有南宫柳的参与。

儒风门因此再背上一重恶名。最后还是楚晚宁认下南宫驷这个徒弟,将他护入羽翼之下。才避免他被那些因徐霜林爆料而出尽丑的各大门派生吞活剥了。

徐霜林死后,并没有太平多久。和霍锦书一样,墨燃和楚晚宁都没有想到,另一个世界的墨燃‘踏仙君’居然被复活了。

踏仙君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大肆杀戮,栽赃给了墨燃。让整个死生之巅都被世人所对立。不过很快,楚晚宁就找到了证据,证明了那个杀害各个门派的人并不是这个墨燃。

然而这个时候天音阁出马,公布了墨燃在入死生之巅之前便已经沾染十几条人命,并冒认死生之巅少主的身份。

这件事情虽尘封已久,但确实墨燃曾做下罪孽。即便是楚晚宁也没有办法替他辩解。

墨燃被带到天音阁审判,判处了生挖灵核之刑。墨燃在邢台之上将踏仙君的阴谋告诉天下人,却没有人相信他。直到楚晚宁为救他公然劫囚。

之后楚晚宁和墨燃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与此同时各大门派都开始出现珍珑棋子,在天音阁的安排下,他们将这件事情推到了楚晚宁和墨燃头上,并集合上修界十大门派危逼死生之巅解散门派。

霍锦书赶到死生之巅的时候,正好遇见天音阁带人前来指正死生之巅逼迫百姓献祭童男童女,修炼珍珑棋局。

霍锦书御风而入,落在正堂,一伸右手,道:“见鬼,召来。”

第262章 十二 三十三 霍锦书转身对着天音阁和那群所谓证人道:“神木柳藤有审讯之效,想必诸位并不陌生,所以要说什么?想仔细了!”

并随手以柳藤缠过一个有些眼熟的凡人百姓,问道:“死生之巅是否曾逼迫你们献祭童男童女?是谁指使你们来的?说!”

那人是这群村民中的村长,原本还想嘴硬,但见鬼和天问有同等审问之效,就算是修士也难以抵抗它的威亚,何况一个凡人。那人几乎是在霍锦书问完话后,疼痛直达灵魂的那一瞬,便立刻说了实话,指着天音阁的人道:“是他们,是他们抓了我们全村的人,逼我们过来污蔑死生之巅的。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们全村人的命啊!”

其他百姓见他招供了,也守不住压力纷纷指正天音阁。霍锦书见那个天音阁的弟子要跑,便一柳藤缠住他道:“我们死生之巅素来是讲道理的,如今这些人倒戈指证你们天音阁了,我也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

你们有没有威胁他们?是谁指使你们诬陷死生之巅?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霍锦书连续三个问题,那个被困的天音阁弟子倒是比凡人多撑了一会儿,但也不过才三息的时间,便招供道:“有,是木掌门令我们来做这件事情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天音阁素来因其神明之后的血统,备受推崇,如今却做出绑架凡人百姓威胁作伪证污蔑其他门派的事情。

这件事情一出,比死生之巅弟子修炼禁术更加具有爆炸性。

天音阁过来的弟子此时已经全部被各门派的人团团围住。

有人说:“这位......要不然问一下其他人,或许有知情的......“

“天音阁此举到底是何用意,难道那墨燃说的竟是真的?有其他人在操控一切?莫非是天音阁?”

天音阁此次过来的皆是木阁主手下的精锐。第一个被问话猝不及防之下被霍锦书绑缚,惊天剧痛之下神魂失守才说了真话。其余的见识过柳藤的威力,几乎在那人叫霍锦书一一问话的同时,便一举暴起,向四周扑杀出去。

与此同时,霍锦书双手结印,大喝一声:“灭!”灭灵阵起,大殿之内所有人几乎瞬间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虽然一阵惊慌,但毕竟此地以死生之巅和十大门派的人居多。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天音阁十多名弟子便被众人制住,在其中几人自尽之后。其他人在柳藤之下,皆问不出缘由,只说是奉木阁主的命令来逼迫诬陷死生之巅。必要之时,趁乱杀掉薛尊主和薛蒙等死生之巅的重要人物。

问过话后,周围所有人都以惊惧怀疑的目光看着霍锦书。毕竟他们到现在为止,周身灵力都还未恢复。

薛蒙红着眼眶扑上来抱住她,问:“师姐......师姐你终于回来了......“

霍锦书拍拍他,拉开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却委屈的像个孩子的薛蒙,道:“我回来了。”

霍锦书心知上修界那些门派的人对她这一手颇有忌讳,便行了一个晚辈礼,道:“在下霍锦书,死生之巅玉衡长老门下弟子,见过诸位掌门。本派存亡之际,晚辈行事难免简单粗暴了一些。还望诸位见谅。

至于如今的情况?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阵法,走出大殿便会失效。诸位若不放心,自请离开,若有对天音阁之举有所怀疑的,也可以出门验证后,再回来商讨。”

薛正雍和死生之巅的不少长老是见识过霍锦书的这个阵法的威力的,当年封印结界,阵法笼罩整个后山她都尚且还有余力斩杀凶灵。如今这样说,不过是为了不引起其他宗门的恐慌罢了,毕竟修士,就没有哪一个不怕瞬间失去灵力的。

霍锦书话音一落,几乎所有人都离开了大殿。唯有踏雪宫的梅含雪和儒风门的南宫驷、叶忘昔还在原地。就如当初在桃花源他们相信墨燃没杀人一样。今日众门派逼迫,也只有他们一直站在死生之巅这边。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的叶忘昔是男装打扮,如今却已经恢复了女装。

此时见霍锦书看来,她微微阖首,霍锦书也对她报之一笑。

霍锦书随后转身对贪狼长老道:“贪狼长老,尊主似乎有伤在身,请您先为他诊治一二。”

丹心殿虽不小,但走到殿外打个来回也不过只需要半刻钟的时间。但直到贪狼长老为薛尊主诊治完毕,回到大殿的也不过只有孤月夜的姜曦掌门和碧潭庄的李无心掌门。

姜曦回来后自顾自地找了位置坐下,便看向霍锦书。李无心年岁颇长,但大概是因为百年来碧潭庄都是十大门派之末,所以看着有些懦弱。他回来之后面带犹豫的支支吾吾了一阵后,才对薛正雍道:“薛尊主,其他掌门门中还有要事,已经先行离开了。”

又对霍锦书道:“霍宗师,若有什么要商议的......便开始吧?”

他说完,坐到了南宫驷身旁。

近百年前,碧潭庄大难,为渡过劫难,将本门剑法中最精华的三本《断水剑法》卖给了儒风门数代前的掌门。碧潭庄创始人本是剑圣,一套抽刀断水的剑法更是当时一绝。

可自从失去那三本剑谱,碧潭庄再无人能完全练成这套剑法。碧潭庄自此没落,碧潭庄历代掌门为赎回剑谱,从此以儒风门马首是瞻。几乎毫无风骨。李无心继承掌门之位后,依旧以赎回剑谱为己任,从南宫柳的父亲那一辈开始求,求到南宫柳,最后被要求以八十亿金才能赎回。

可即便如此,当初儒风门大难,他也没有落井下石。只在南宫驷继任之后继续求赎回剑谱。

南宫驷羞愧先辈所为,答应无偿归还剑谱。只是他继任匆忙,并不知道那剑谱被藏在哪里,因此又过了几个月才找出东西交还给了碧潭庄。

也因此,碧潭庄的李掌门对南宫驷感恩戴德,十分关照。两派互相扶持,再加上从前楚晚宁在时对南宫驷的相护,儒风门一脉才不至于断绝。

第263章 十二 三十四 见薛尊主在贪狼长老的治疗下面色稍缓。霍锦书知情况紧急,也不再耽搁,便直接道:“尊主,几日前我感应到师尊似乎出了什么意外,这几日他可有回来过?您有没有办法联系上他?”

薛正雍听了一急,从座位上站起来道:“玉衡怎么了?”

霍锦书还未回答,便听见姜曦问她:“刚才阁下所用的柳藤似乎是墨微雨的神武,他被楚晚宁就走之后,两人应该在一处。你既然有他的神武,难道会不知道他们二人藏身何处吗?”

薛正雍神色期待的看着霍锦书道:“燃儿?燃儿可好?”

霍锦书见了有些不忍心,道:“我感应到师尊后,便先去寻找他,但却却扑了个空。尊主知道的,当年我便莫名能使用师尊的天问,如今墨燃的见鬼也是一样。

我找不到师尊,只能试着感应天问。可是却被切断了联系。所以只能再次尝试召唤见鬼,可是......见鬼召来之后,无主了。”

“什么叫无主了?见鬼怎么可能无主?我哥呢?”薛蒙不敢相信的质问。

姜曦道:“你是说墨微雨死了?”

霍锦书道:“我不能确定。但见鬼到我手中时,确实是无主状态。轩辕阁曾拍卖过无主神武,想必姜尊主能有办法验证此事。”

霍锦书将见鬼递给姜曦,他也没有推拒,结果之后一番查验。对众人道:“确实......“

薛正雍、薛蒙备受打击,霍锦书心里也不好受,但楚晚宁生死未卜,加之华碧楠今日知道她出现,只怕会加快行动,所以他们都不能沉浸在伤痛中。

“我一路打听消息,听说小燃曾当众表明,有另一个世界的他,精通珍珑棋局,意图颠覆尘世。如今我师弟小燃已死,但珍珑棋子却在各大门派大批量出现,加之天音阁所为,只怕他们所图不小。

我曾在一卷藏书中看过,需要这样大量的生灵献祭的,唯有通往魔界的殉道之路。小燃之前也说过,那个世界的人已经几乎已经被踏仙君杀完了,所以那个世界的踏仙君才会来这个世界继续制造珍珑棋子。

根据各门各派所报人数,要带这样一大批人离开这个世界,去舔殉道之路,只怕他会洞开时空生死门。

时空生死门一旦大肆开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众位想必比我清楚。”

霍锦书说完后,姜曦问:“既然那个世界的踏仙君就是墨微雨,谁又能保证这个世界的墨微雨不是和他一样的。”

霍锦书一摊手掌,显出一个香炉,正是当初那个世界的楚晚宁交给她的施展了合魂之术的那个。

霍锦书将香炉送到姜曦面前,道:“姜尊主看看这是什么?”

姜曦作为孤月夜掌门,药宗至尊,只一眼便认出了香炉中的东西。“八苦长恨花?”

霍锦书点头道:“确实是八苦长恨花。我师弟墨燃,在少时被人种下此种毒蛊,以致性情大变。在那个世界因无人察觉此事,所以才被幕后之人所控,酿下大错。可这次师尊发现的早,在其为长成之前便已经替小燃拔出了。

两人自然不同。

姜尊主,各位掌门,这些事情只怕不需要两天,事实就能证明给大家看了。如今天音阁之事败露,若他们提前行动,只怕两界危矣。我师尊生死未卜,望诸位能摈除前嫌,携手阻止这场浩劫。”

因不想让形势更加复杂,以至于姜曦和其他们再次怀疑死生之巅,同时也因为私心,霍锦书始终没有说出,幕后之人就是师昧。

然而霍锦书还是低估了华碧楠的速度。

丹心殿内,众人终于开始商议如何应对的时候。一名死生之巅的弟子跑进来汇报:“尊主,东南方向忽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神秘法阵。”

他话音刚落,霍锦书等人便冲出大殿。“时空生死门!”

“看来墨燃之前说的没错。”

很快时空壁垒破裂,天空中开始出现两个太阳和月亮。

霍锦书终于再次感应到了楚晚宁的存在。

薛正雍、姜曦、南宫驷、李无心、梅含雪各自汇总们召集人马,并联络其他门派,末日当前,也已经由不得他们怀疑了。所有人只能团结起来,去应对即将到来的灾难。

霍锦书告别薛正雍向着感应到的楚晚宁的方向而去。明明是第一次穿越时空生死门,霍锦书却觉得一切感觉莫名的熟悉。

另一个世界是苍凉破败的,死生之巅山下的那些村庄似乎很久都没有人烟了,房屋院墙颓塌。

霍锦书再次感觉到九歌的震动,不过瞬间的功夫,她就上了这个世界的死生之巅,看见了楚晚宁。而楚晚宁的对面,是‘踏仙君’墨微雨。

楚晚宁手中的兵器已经换成了怀沙,但显然他不是踏仙君的对手。

“师尊!”

霍锦书一边结印一边靠近他们,但是踏仙君的动作比她更快,一刀向她劈来的同时,还将楚晚宁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他的攻击穿过阵法和结界,虽然威力不足原先的三成,但也足以让为了结印而不躲不闪的霍锦书身负重伤。

她吐了一口血,召出见鬼,逼近踏仙君。

见鬼在霍锦书的手中闪烁着火红色的灵流,她一便擦去嘴边的血液,一边道:“墨燃,放开师尊。我让你走......”

踏仙君将楚晚宁抱的更紧,因为是在霍锦书的灭灵阵中,不仅踏仙君灵力暂失,就连楚晚宁也是一样。论贴身肉搏作战,楚晚宁依旧逃不出他的禁锢。

踏仙君对着楚晚宁耳边轻声说着什么,然后霍锦书就看见楚晚宁奋力向他攻击,并对她大喊:“锦书,快走!”

踏仙君始终牢牢地制住楚晚宁。他大笑几声后,看向霍锦书道:“朕的皇后啊?听说你现在很不一样了?你说,知道你的那些手段,本座会不会毫无准备?寒鳞圣手的消灵散,此时恐怕也发挥作用了吧?

大家都没有灵力了,你说,你会是本座的对手吗?”

第264章 十二 三十五 霍锦书手中的见鬼忽明忽灭,她能感觉到她每动用一份灵力,便能感觉到一分经脉寸列的痛苦。所谓消灵散,并不是让她体内的灵力散去。

华碧楠知道她所施法术并不来源于自身灵核,但无论是施展阵法或是结界,灵力总是要先经过她的体内才能施展出来。所以消灵散的作用是让她在施术的时候痛不欲生,最后放弃使用灵力。

“很痛吧?把阵法撤去,你就不会痛了,看在你如今也是师尊的弟子的份上,我会让你这次,死得痛快一些。”踏仙君一边说着,一边拽着楚晚宁想要走出霍锦书的阵法范围。

因为维持阵法所带来的痛苦,霍锦书几乎快要握不住手中的柳藤。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人来了,霍锦书不能确定是敌是友,终究是不放心楚晚宁被困在踏仙君手中。

楚晚宁冲她大喊:“快走!我不会有事的。”

踏仙君痞笑道:“是啊,我怎么舍得伤害师尊呢?我疼师尊还来不及呢......”

霍锦书运转灵力,一甩柳藤,抽在了踏仙君身上,神武之威,又是在他没有灵力护身的时候,瞬间将他抽的皮开肉绽,楚晚宁趁机脱离了他的掌控。霍锦书却因为强行动用灵力,终于在灭顶的疼痛中,撑不下去,跌倒在地。

她的护身结界和阵法瞬间消失,楚晚宁替她设下结界后,护在她身前。

没有了灭灵阵的限制,踏仙君因为和墨燃是同一个人,所以也能召唤见鬼。柳藤在他手中发出金红的光芒,他狰狞的冲着霍锦书道:“你找死!“

楚晚宁和踏仙君再次打在一起。霍锦书听见身后传来师昧的声音,不,是华碧楠的声音,他说:“阿燃,大事要紧,十大门派的人已经攻上来了!快先让棋子去筑桥,快!”

踏仙君一边与楚晚宁过招,另一边无数的珍珑棋子开始前仆后继的踏上殉道之路,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此时华碧楠走到霍锦书面前,低头看着她道:“既然食言了,就去死吧。”

他抽出一柄长剑,高高举起狠狠的刺向霍锦书,霍锦书无力躲避,她已经感觉不到兵刃入腹的入腹的疼痛了。她迎着剑刃一步步靠近华碧楠,蹙着眉道:“明净,好疼啊......“

金色的泪水滚滚而落,华碧楠一阵失神,不由得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霍锦书扑向他怀里抱住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推开。

听着她不停的撒娇似的说着好疼......华碧楠忽然有一丝的心疼,他心想难道是被那个世界的师昧影响了?总是听师昧说他和霍锦书的事情,听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他的人生经历,他有时候会不由得将自己代入进去。

他说:“我是华碧楠,不是你的明净。”他语气狠厉,动作却轻柔。想用灵力去修复她的伤口,却在听见她被疼得闷哼一声得时候,想起她中了消灵散,体内不能以灵力流动。

华碧楠看向快要筑成得殉道之路,和完全压制住楚晚宁的踏仙君。

一边给霍锦书上药止血,一边说:“回家之路已经快要筑成了,我们可以一起回去了。等会去了,我再给你解药,现在你不要动用灵力。”

殉道之路成了,魔域开了。天地瞬息变色,魔息如同一只利箭破云而出,朝着遥远处的时空生死门直射而去。

始凰振翅翱翔于天际,发出低沉苍然的人语,如洪钟般警响于人间:“红尘有序,尔等逆之,当受天罚。”

霍锦书喃喃着什么,魔门大开,华碧楠似乎心情很好。霍锦书毕竟身中一剑,有伤在身又因为不能动用灵力修复而行动不便。他让在场的蝶骨族人先行,自己拦腰抱起霍锦书踏上殉道之路。

他有些意气风发,更显得整个人耀眼夺目,他说:“感觉到魔息了吗?放心吧,只要跨过这扇门,你身上的这点小伤,自然就能不药而愈了。”

霍锦书道:“明净,你回不去的。

万人棺!!!”

华碧楠因为这句话而愣神之时,霍锦书强行召来见鬼以万人棺困住了他。

因为一时心软,遭遇了这种场面,华碧楠恨极,大声喊着:“墨燃!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霍锦书道:“他来不了了,师尊应该已经拘了他的魂魄。踏仙君的肉身也已经被尸裂。明净,蝶骨一族已经如你所愿回去了。就放过那个世界,放过墨燃,也放过你自己吧。”

天音阁的木烟离原本在殉道之路的另一端目送华碧楠离去,此时见了变故,立刻冲上前来要救他。霍锦书结印施术将木烟离困在原地不得动弹,因为吸收了魔息的缘故,她原本干涸的灵核第一次感觉充满了力量。

“你没有中消灵散?”华碧楠问。

霍锦书道:“中过,只是天下花木所制的药,在我体内存留不了多久便会被吸收消散。”

“那你为什么?”

霍锦书道:“为什么眼睁睁看你继续拿人命去填殉道之路,为什么眼看魔门大开,灾劫降临尘世?”

华碧楠:“......你连师尊都骗了?”

“我虽在来之前便已经布下后手,让尊主他们一方面带人来相助,零一方面,在那个世界施展‘万涛回浪咒’逆转时空生死门。

但一旦魔门大开,有了魔气的滋养,他们恐怕很难成功。所以师尊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此事。

可经过你在两个世界的这一番搅合,蝶骨一族若不能重回魔族,只怕面临的灾难还会远胜过去的千百万年。

所以魔门要开,蝶骨一族必须离开。但世界不该因此而毁灭。”霍锦书看着殉道之路另一头排着队一个个通过魔门的蝶骨族人。

八个、七个......最后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回头看向华碧楠的方向,招手道:“华宗师,你也快点啊......“

华碧楠问:“他们看不到我的情况?”

霍锦书点点头,“嗯,小小迷阵。他们看见的,一直是你让他们快些通过。”

“你要做什么?”

第265章 十二 三十六 霍锦书并未回答他,看了一眼天边因为五颜六色的灵流闪动而忽大忽小的时空裂缝。

始祖凤凰腾空而起之后,天罚降临,天崩地裂,江河倒灌。这个世界的薛蒙和梅含雪兄弟以玄武结界守护着两界裂缝处,楚晚宁也早已过去帮忙。

霍锦书给华碧楠施了南柯一梦,让他陷入了昏睡之中,带着他一步步向魔门走去。

通过魔门之时,要验证血脉,因华碧楠体内的一半神血,守门的魔卫指他为叛徒,不让他通过,并愤怒的将魔门关闭。殉道之路应声寸寸消散。

霍锦书带着华碧楠退回死生之巅,并带上了木烟离。

魇术散去,华碧楠醒来,看着已经闭合的魔门和逐渐消失的殉道之路,几近崩溃。

木烟离抱住他,痛哭:“阿楠......”

霍锦书道:“你身上有一半神血,虽然不情愿不承认,但这是事实,魔族痛恨神族已经数百万年之久。只要他们发现你身上的血统,哪怕不当场诛杀你,也必定会关闭魔门,阻止你们回去。”

华碧楠道:“所以你才装受伤,将我拖延至最后?你带我去验证,是为了尽快关闭魔门,隔绝魔气,这样师尊他们才能尽快闭合时空生死门,是吗?

你一面暗助我打开魔门,一面又一手促成魔门关闭,你这算什么?霍锦书,你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吗?怎么,现在霍宗师要回去当英雄了?你可真是了不起啊。”

霍锦书道:“是啊,你说的都对。我要回去了。你们呢?”

华碧楠道:“让我回去?你就不怕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吗?”

霍锦书道:“我自然有办法能制约你。何况蝶骨一族已经尽数回返魔族。你还做这些事情做什么。”

“我是魔头啊,人人得而诛之。”

“可你是蝶骨一族的英雄啊。世间万物,谁欠了谁因果,谁有说得清呢。该还的,总是要还的。”

“霍锦书,你到底是正是邪啊?”华碧楠看着她不解的问。

霍锦书看了一眼天际,周身已经是洪水滔天,他们在一个小小的结界球内随着大水被无情的上下涌动着。索性这结界是霍锦书所控,还能保持一定的平衡,但在这个即将被毁灭的世界里聊天,真是不明智的选择。

时空生死门已经缩小到只有十来丈的距离,并且在不断地缩小。

霍锦书道:“你怎么这么啰嗦!算了,回去之后死不死你们自己决定,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霍锦书在两人身上设下法咒,改变了他们的气息,对华碧楠道:“你不是很会易容术吗?赶紧给你自己和木掌门换张脸。”

说完推着结界向时空生死门方向而去。

时空生死门闭合的一瞬间,霍锦书带着华碧楠和木烟离穿梭而过,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和她一样在最后关头出现又消失的还有楚晚宁。

半年之后,凰山。

霍锦书不止一次后悔当初自己脑抽的决定,她就应该让华碧楠死在那个世界。这货真是太作了......

回到这个世界之后,为了防止木烟离和华碧楠没死的事情被十大门派知道,霍锦书以缩地成寸之术带他们瞬移到了凰山,并设下重重阵法,既阻止外人进入也防止他们二人出去。

从她当初离开凰山去找楚晚宁,到如今回来,不过才七天的时间,师昧还被术法困在原地。因霍锦书留在他眉心的精血一直未散,他虽不能动弹,但知道霍锦书没死,虽焦急,但还不至于绝望。

华碧楠来到黄山之后,不是一见师昧便冷嘲热讽,说他是个叛徒。要不然就说霍锦书当初对他用美人计,其心险恶,挑拨师昧和他的关系。

师昧倒是好性子,也相信霍锦书,因此对他的话毫不在意。

但霍锦书看不下去,可骂他吧,又总觉得好象把师昧也一起骂进去了。弄得她自从回来就整个人都气鼓鼓的。

木烟离倒是时常在两个世界的弟弟之间调节。对她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看霍锦书就不那么顺眼了。

忍了半年,霍锦书终于忍不住带着师昧偷偷离开了凰山。

她自吸收了魔气之后,灵核充盈,再加上穿越时空生死门时莫名得到的一些阵法传承和一些陌生模糊的记忆。经过半年的消化练习,实力已经大大增长。

当初在得知踏仙君被复活和墨燃被挖灵核的时候,霍锦书便猜测墨燃的灵核多半是被踏仙君用了。等到她见到踏仙君,看见他看楚晚宁时的那种眼神时,她便猜道,这个踏仙君的灵魂里有深爱楚晚宁的那一部分感情存在。

只是他的肉身被制成了傀儡,行动不受自己控制。

所以霍锦书在施展灭灵阵的时候,传音楚晚宁,让他想办法将墨燃的灵魂从体内抽出,并毁去他的肉身。

劫难过后,楚晚宁匆匆离去,便是为了尽快安置墨燃的灵魂,以免消散。

而她之所以选择现在离开凰山,一方面是不想再和华碧楠带在同一个地方,另一方面是察觉到见鬼的异动。想要去看看师尊那边的情况。

霍锦书和师昧到南屏山下的时候,师昧道:“我就不上去了,师尊应该不想再见到我。”

霍锦书道:“徒弟做错了事情,被师尊骂两句也是应该的。额,可能还会打两下......但你和阿楠不一样。师尊应该会原谅你的,他一直以为那次天裂时你就......所以,现在既然来了,就去见见吧?”

霍锦书盯着墨燃看了半天,道:“见鬼?”

“嗯哼。师尊给我做得身体,现在我和师尊更配了,哈哈哈。”

墨燃和霍锦书炫耀着自己和师尊这半年来愉快的生活。

另一边,师昧在屋里跟楚晚宁请罪。

楚晚宁以前性子暴烈,当初墨燃偷花毁了药田被抽了个皮开肉绽。如今师昧犯得这错,霍锦书本来都计划好怎么给有可能重伤的他施救了。

没想到两人出来后,气氛倒算和谐。师昧看着她笑了笑,松了口气,师尊原谅他了。

第266章 十二 三十七 “师尊,你们不回死生之巅了吗?”

楚晚宁看了看墨燃,道:“嗯。”墨燃得意的笑道:“我们在这里隐居挺好的,师尊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师尊了。师姐和师兄以后也少来,免得被人发现了,打扰了我和师尊的清净。”

霍锦书瞪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想看见你吗?我是来看师尊的。”

又对楚晚宁道:“师尊,当初那个身体里的,是否还有踏仙君的识魂?”

楚晚宁看了眼霍锦书,面带沉思,片刻后道:“是,无妨。已经融合了。”

霍锦书想了想,华碧楠毕竟也在这个世界,不知道墨燃还受不受他控制,便斟酌了一下,道:“师尊,若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你就先制住他,我会想办法的。”

楚晚宁大概是猜到了什么,深深的看了一眼霍锦书,点了点头。

霍锦书有些心虚。加上墨燃这个混小子,大概是融了踏仙君的魂魄,面上虽然还叫她师姐,看起来亲亲热热的,但却早已经没有当初那么乖巧懂事了。也不说留她和师昧吃个晚饭,借宿一晚。

两人只能在师尊的送别下离开了南屏山。

离开南屏山后的霍锦书、师昧并没有回凰山,或者去死生之巅。两人换了容貌,以医者和修士的身份开始游历世间,行医救人,铲除邪祟。

他们去的地方总是偏远又贫穷,远离了繁华。

但偶尔还是会听到一些故人的消息。

第三年,儒风门掌门南宫驷成婚了,娶了叶忘昔为妻。霍锦书和师昧没有出席他们的婚宴,但也送去了各自的贺礼。

第十年,死生之巅薛尊主让位薛蒙。霍锦书和师昧还是送去了贺礼,夹杂在里面的还有华碧楠托他们一起送去的那份。

......

第二十六年,霍锦书和师昧回到凰山。华碧楠的大限到了,他修炼禁术多年,若非自身医术超绝,只怕支撑不了那么久。

在他临终前,楚晚宁带着墨燃也来了。三人在屋内不知道说了什么,等到楚晚宁他们出来时,华碧楠已经走了,面容安宁。

没多久木烟离也走了。

第一百零九年,因为没有服用驻颜的药丸和刻意保持容貌。她和师昧都已经自然老去,满头的白发苍老的容颜,但他们依旧是彼此眼中最美的人。

那日就如同他们回到凰山后的每一天一样,霍锦书在师昧的药田里和他一起捉灵虫。忽然见感觉到一阵强大的灵流瞬间注入到了身体里。

一下、两下、三下、第四下,她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醒来时,她的满头白发已经转成青丝,面容也恢复成了十七八岁的样子,她扑向守在她身边的师昧,失声痛哭:“师尊走了......“

那一阵阵灵流,分别是楚晚宁、见鬼、天问、九歌,他们在楚晚宁死后,化作了木之本源重新回归了本体。

因为木之本源的回归,霍锦书想起许多事情。

如当初摘心柳和望月所说,她是当初世间的第一棵树,后来修成了木圣,但却在神魔大战之前消失了踪迹。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她是因为天生不具凡心,无七情六欲所以才能修炼毫无瓶颈。她活得太久太久了,高兴时帮一下人,不论对方是好是坏,是神是魔。不高兴时,便毁掉整个世界,用漫长的时间再去然后看着生灵重塑,毕竟在每一个世界重新开始的时候,鸿蒙之气遍布大地,对她而言是极佳的养分,能让她更加强大。

摘心柳所知的她,已经是不知道毁了多少个世界之后的她了。

在这个世界,她遇见了一个特别的生灵,他本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条小龙。在每一个世界创世之初,总会有一些这样的小生命诞生。她见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意思。

只是见他通体莹白到可以见到血管看着格外脆弱可怜,便没有像灭掉其他出现在她周围和她争夺鸿蒙之气的生灵一样,让他消失。

数十万年后,小白龙靠着她身边吸取的鸿蒙之气,修为远胜其他自然修炼的生灵。又因为在那些生灵产生灵识的时候,小白龙便已经在她身边。所以大家都认为小白龙是她的伴生兽。

毕竟在这个世界,许多脆弱却吸取了极多灵力的灵花灵草周围,都会有强悍的伴生兽存在。虽然伴生兽的目的是为了最终在花草成熟时能第一个吃掉它。

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很不高兴。但是看着小白龙天真懵懂的样子,她还是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这毕竟是在她身边待的最久的生灵。若他真的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以她的能力,捏死他太容易了。

又过了百万年,小白龙越来越强大。已经成了这个世界除了她之外最厉害的生灵了。虽然因为她从来没有表现出已经具备灵识的模样。小白龙其实是世人眼里的第一。

她其实很耐得住寂寞,数不清的重头开始中,她早就习惯了数百万年数千万年不说一句话。

但小白龙总是很多话,从他修炼出灵识后,便每天都会倚着她说话。

他又打败了谁,又打败了谁,又打败了谁......每个世界最初的那几百万年,各种生灵抢夺资源,胜者生存,败者消失。这是她见惯了的事情,她想不同小白龙怎么就能天天乐此不疲的说这些无趣的事情。

直到小白龙成了所谓最强者,她才终于不用听他说他又打败了谁的这件事情。但他开始乐钟于给她讲这个世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哪个地方生出了魔气,诞生了魔种。哪个地方有花花草草修炼得道了化形了。又或者哪里出现了什么新的生灵......

这些事情,她随便伸一伸枝桠根系便能知道,但从他口中说出,仿佛变成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事情。

她第一次开口说话的那天,是小白龙和她说,西面山头上的一颗蛋里,孵出了一只火凰。自出生自后便只能不停的飞舞盘旋,无处可栖,只因它一落下,周身的火焰便会焚烧四野,昼夜不停。

小白龙得意的告诉她,火凰曾想落在她的枝头上,但被自己打跑了。他信誓旦旦的说会保护她。

第267章 十二 三十八 她说:“火凰出世若无枝可依,不是力竭而亡,便是灭世。你是活够了?”

小白龙身体僵直的从空中掉落下来,磕磕绊绊的说:“你,你会说话了?”

她觉得这个世界还远不到需要毁灭的时候,便召来了火凰,给了它一节枝桠。枝桠落地化作梧桐,火凰终于得以停歇,周身火焰渐渐散去,变作金翅凤凰。

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始祖凤凰。始祖凤凰虽生的早,神通天赋都有,但最后却被百万年后才出世的勾陈上宫所降,被他以虚无空间禁锢在时空生死门之内。

世间之事皆有因果,她因肆意灭世无数次,早已业债缠身。虽因为承天地造化而生,凌驾万物之上,但报应会迟到,却总会来的。

她不知道,吸收每个世界之初的鸿蒙之气,然后散出灵力供养万物,是抵消她累世业债的唯一办法。她唯一一次的心软,让她失去了一半鸿蒙之气,以至于终于到了承受因果的时候。

吸收的少了,但天地间索取的灵力并不会少。等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开始被透支,开始力不从心。为了避免最后因被天地吸收完灵力而神销魂散的结局,她开始在参悟天地法则。终于找出了以入轮回赎罪抵消业债的办法。

因为因果缠身,她的每一次轮回几乎都饱受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她本无心,因此对世间万物无怜悯之意,无同类之感,肆意妄为,不问缘由。但一入轮回,她不再是盛而强大的主宰。成了凡间最普通的生灵,艰苦求生中她终于生出了七情。

然而累世因果又怎么能使数万年几百次的轮回就能抵消救赎的?入轮回之时,她并无记忆,所受之苦,一生到了尽头也就结束了。

但每次死后,她又偏偏能想起从前每一世的经历。每一次想起,对她来说都像是所有苦难重新经历过一切一般。

她曾是柔弱的花草,被攀折被践踏,被一把火烧成了飞灰。

也曾是流浪的猫狗,被虐待,被驱赶。

也曾爱过一个人,求而不得,弄的自己面目全非,难以善终。

也曾与人为善,却屡屡被出卖,被背叛,死无全尸。

凡此种种。

让她她不想再入轮回赎罪,只想散尽一切,重归天地。

直到数万年后,小白龙知道了她的经历,找到了正在轮回的她。那时候她因为宿世轮回,已经消磨了不少修为。这个当初在她眼中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小家伙,因为吸收了一半的鸿蒙之气,早已经代替她成为那个世界新的主宰。

她以为就像世间那些传说的伴生兽一样,他是来吃掉自己的。她想,这样也好,一切也终于能结束了。可是她没想到,小白龙为了帮她,居然强行和她定下了天地誓约,自愿替她承担了一半罪孽,和她一同入轮回受苦赎罪。

又怕她不能再承受痛苦,所以用自己的修为,消去了她过去数百世的记忆,让她以一个新的生命投入轮回,替她规避了天道让她承受的最大惩罚。

自此,她像所有凡人一样,虽还是经历生老病死等折磨,但终究可以正常的一死百了,不记前尘。

而她现在之所以会在轮回后还记得前尘往事,是因为数百万年的轮回中,小白龙的力量越来越薄弱,终于到了不能再庇护她的时候。

她也因为小白龙的付出,终于不再业债缠身。所以才能在轮回之后不再对世界一无所知,有了改变宿命的机会。

原本她也许就这样一直不知缘由的继续不尽的轮回下去。

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在轮回之中,回到了这个世界。遇到了当初她送给火凰的那段枝桠繁衍出的神木。

那段神木本就是她的一部分,重回本源之后,便给她带回了她从前的记忆。

她也终于知道,因为是定下誓约替她赎罪,其实她和小白龙其实每一世都会在同一个世界降生。只是最开始的那数百万年轮回里,她业债未清,两人受宿命所困。

有时候他是人,可她却是他家门前一颗因为挡了光而被砍伐的树木。

有时候他是翱翔九天饥饿的寻找食物的苍鹰,她却是草原上的一只野兔。

有时候她成了人,他却轮回成了被人端上她餐桌被她吃掉的鱼。

即使有时候他们都是人,也终于有有缘分遇到,最后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变成一场孽缘,悲凉收场。

直到她的债还清了,她和小白龙既定的宿命也终于有了可以改变的余地。

他成了颗花种或者凡木,她曾以以鲜血灌溉,令他长成。

他成了深宫受困的少女,她便救他离开,放他自由。

他们也曾结成姻缘,恩爱一生。

他们也都曾为了成全对方的幸福,而付出过生命。

虽然还是会有互相错过的时候,但他们之间的结局也终于不再都是悲剧了。至少在懵然不知的那些轮回中,他们之间总会至少有一个人是幸福的。

想起了一切之后,她再见到师昧的时候,便知道到了他就是此生轮回后的小白龙,或许不仅是他,还有曾经的华碧楠。

小白龙之所以力量消弱,就是因为每一世轮回都要经历人世八苦。每一次轮回的尽头,都充斥着他对尘世的绝望,所以一点点的消磨了他的生存意志。

若非鸿蒙之气庇护,也许他早就在一次次绝望中消失了。

如今业债已偿,他们各自都能在轮回之中积累善果,只要小白龙对人生不再绝望,终有一天他也能在轮回中重新得证真身。

华碧楠一生两世都在寻求回家的路,虽然最后只有他没能离开,但他也曾说过,并不遗憾。何况最后师尊和墨燃来见过他最后一面,他走的很安详,应该不会是在绝望中离去的了。

几年后,师昧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她牵着他的手,并排躺在他的身边,轻声道:“你慢慢走,下个世界,我来寻你。”

第268章 十三 林家大小姐 因为过去的种种错过,前世师昧临终的时候,霍锦书在他的神魂中留下了一丝印记,以确保自己能在来世的时候,认出他来。

再一次轮回,她不再和从前一样迷茫无助,她有了目标,找到他,陪着他,直到有一天,他也能想起从前......

因为前世修真,她还在今生母亲的肚子里时,就能隐约感应外界的气息。这是一个也存在灵气的世界。一个人在胎儿时期吸收到的灵气,十分有助于自身修成先天灵体,所以霍锦书几乎是立刻就开始了修行。

她今生的母亲,身体十分孱弱,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很好,几乎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霍锦书一边努力吸收灵气修炼自身,一边反哺灵力到母亲身上,助她调养身体。

虽然她来的时机晚了些,在母体内并没有待的太久,只大概四五日后,她便出生了。但总比从前懵懂不知的时候多掌握了不少先机。

比如她今生的母亲,若非先天灵气滋养,就算她日后修炼有成再去替她调理,只怕十年也难有如今的成效。

此生她出身江湖,父亲林天南是林家堡堡主,南武林盟主。母亲柳姿仙,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却不料意外爱上了江湖中人,为爱私奔。

索性林天南不是什么负心汉,对柳姿仙极为爱护疼惜,就连她这个女儿都有被爱屋及乌的感觉。

今生父母双全,她的名字也是她还在娘亲腹中的时候便被取好了的。

林月如......

她想起某一世,她曾收过一个弟子,为她取名月如。那时候,她也姓林。

那个世界是数百万年轮回中的另一个例外,就如上一个世界一样。阴错阳差间,有两个他,同时出现在了一个时空内。

在那个世界,小白龙转世成黄药师,原本该是鳏寡孤独的命格,青年时期痛失爱妻,生了个女儿又疏于管教,和自己不亲近,女儿大婚后,他因不喜女婿,从此离开桃花岛。晚年飘泊于江湖,最后在唯一的女儿死后不久,自己也孤独的死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

而另一个他则是另一个世界的执念所化。在那个世界,润玉的出身跟脚都最接近于小白龙的本体,因此天赋极佳,修为极高,若非天命不狩,他本该是那方世界的天之骄子。可命运要他坎坷,所以他幼年受尽折磨,长大后又要经历情非所钟。最后只能太上忘情,独自孤寂数十万年,直到那个世界的尽头。

当初她到那个世界的之后,虽改变了润玉情路坎坷的命运,但终究敌不过世界法则。在那个世界到了尽头的时候,润玉因为不想让她给自己陪葬,所以想尽办法,撕裂空间,送她和她的佩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却不想,阴错阳差之下,喝了忘川水,失去记忆的她,毫无自保之力,直接被时空裂缝中的罡风撕碎,重新入了轮回。而佩剑也在那个时候迷失在时空中,最终到了有黄药师存在的那个世界。

仙剑入凡尘,自然不同寻常,承影剑于那个世界初现之时便落入东海海域,经百万年时光,直到那世界灵气殆绝,承影剑都没能等到主人的到来。从此消散了剑灵,化作海上孤岛。

而承影剑作为从前穗禾的佩剑,见证了她作为穗禾之时和润玉的数十万年情缘深重,同时也承载了两人的在那个世界的执念。

剑灵消散后,属于穗禾的那一份执念,在她投身林朝英的时候,便和她本身融为一体。最终指引着她,在冥冥之中,在苍茫大海中,找到了承影剑所化的海岛。

而属于润玉的那一份,本该也还于他的本体,但在那个世界,作为他本体的黄药师还未出生。再加上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仙灵之气,他也无法化作本体,最终只能在即将消散化作一条白蟒,留在了岛上。

执念并不是灵魂,所以并没有记忆。不论是转世成了林朝英的她,还是化作了白蟒的玄真,他们其实都不记得那段曾经属于他们的感情了。

但在潜意识中,他们依旧亲近对方,不忍心伤害对方。

当时的她,身在其中,并未察觉到什么,但如今在记起那个世界的一切。她忽然觉得,也许他觉醒的比她要早的多......

她一直以为,有了记忆了她,要承担其保护他的责任,但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还互相都还不记得彼此的时候,就一直都是他在保护她了。

林月如的满月宴办的十分热闹,因林天南交友广泛,富甲一方,江湖中来给他道喜的人不少。但柳夫人的娘家,虽然从林月如出生的那天起,林天南便派人送去了喜讯,但却到一个人都没来......柳夫人因此在整个月子里,每日闷闷不乐,终日垂泪。

如此一来,即便有林月如在还在她腹中时给她直接反哺的灵力调理,但一个月子下来,她又憔悴了不少。

而这个时候,林月如也没有办法再做什么。她如今既然已经出生了,就正式受这个世界的法则约束了,自然不如当初作为胎儿时,修炼先天灵体来的那么方便。

何况如今她还是个婴儿,即便想要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还好林天南爱妻心切,做事还算给力。柳家外祖父母因为不能原谅私奔的女儿,不肯道喜。但林天南却请来了柳姿仙已经出嫁了的亲生姐姐。

柳家姨母要来林家堡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柳姿仙明显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从林月如出生到现在,两个月的时间,总算是见到了她笑得模样。

“娘亲的小宝贝,你姨母要来看你了,知道吗?”柳姿仙抱着林月如不停的给她讲自己和柳家姨母两人小时候的事情。

讲着讲着又连忙问林天南,道:“姐姐信上说,这次过来还要带着小外甥一起来。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小外甥呢,也该给他准备份见面礼才是。哎呀,也不知道这孩子喜欢什么......”

林天南道:“不急,云姐从长安来苏州,总要个把月的时间。我们慢慢想......实在想不出来,就让人把小孩子喜欢的东西都准备上一份,到时候让孩子自己选。”

第269章 十三 刘家表哥 柳家姨母母子二人出发的时候,林天南收到消息,知道连襟刘大人,因为公务不能陪同前来,因此特意派了一队人马,专程去保护妻姐母子路上的安全。

今日一大早的,柳姿仙便开始兴奋雀跃,等到林月如一睡醒,她便抱着女儿打扮。还没到午饭的时候,便急着要去门口等人。直到林天南宽慰她:“我一早就让人去城门口守着了,只要你姐姐他们一入城,便会有人来报的。

到时候出门去迎也不晚,何苦累着自己,也让孩子跟着受罪?”

“我离家三年了,那时候姐姐才出嫁没多久,因为我的事情,她在婆家也不好过,还好姐夫是个体贴的......要不然,我真的对不起姐姐。”

“是我连累了你。”林天南有些愧疚的对她说。柳姿仙忙解释道:“不,这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爱你,即便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家人......“

林天南上前将柳姿仙母女揽入怀中,深情温和的道:“我也是。”

不一会儿,有小厮喘着大气跑进来禀报:“老爷、夫人,刘夫人和刘家小公子入城了。”

林天南夫妇抱着林月如在门口等人。看着缓缓而来的马车,林月如忽然一楞,随后惊喜的看向那辆马车,是他来了!

林月如在前世的师昧魂魄上留下了印记,以保证自己在轮回后能够找到他。但她计划的是等自己再长大一些,有自保的能力了,在借口行走江湖,出去找人。但她没想到,他居然送上门了。

等倒马车停下,林天南抱着她和柳姿仙一起去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先下来的是一个和柳姿仙有三份相似的温婉少妇,她先是和迎上来的柳姿仙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转身从丫鬟怀中接过一个两三岁上下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一下马车,看向人群中的林月如,便扭着身子去够她,一边喊着:“妹妹......抱抱妹妹。”

林月如在确定了他就是小白龙,也就是师昧的转世之后,也十分开心,露出一个无齿的笑来。

双方大人见了觉得有趣,一边聊着天打趣小孩子,一边进了林家堡。到了大厅,林天南见柳姿仙姐妹俩有说不完的话,便道:“云姐这次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吧,姿仙一直都惦记着你呢。”

又一把抱起小男孩儿道:“这就是晋元吧?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一路上过来累不累啊?姨父给你准备了好多好玩的礼物呦,要不要一起去玩啊?”

小晋元显然一下子理解不了这么多话,只听了最后一句,玩儿。便喜笑颜开的指着林月如道:“妹妹......玩。”

云姨笑道:“晋元是要和妹妹一起玩呀?”

小晋元点点头。堂上的大人们笑成一团。柳姿仙道:“妹妹还小,要等大一点了,才能和晋元一起玩儿呢。”

小晋元有些失落,林天南道:“你们姐妹想必也有很多话要说,我带着月如和晋元去园子里逛逛。有丫头婆子跟着,也无妨。等晚膳的时候,再让人来叫你们?”

云姨道:“那就有劳妹夫了。”柳姿仙也没有不同意的。

林天南是个习武之人,一手抱着林月如,一手抱着刘晋元,在园子里绕了一圈也丝毫不费力。又带着两个孩子去他准备的放了许多玩具的房间。

林月如认出刘晋元之后,虽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无奈,一来硬件设施不允许,她的舌头还没能捋直。二来,轮回之后,刘晋元已经是一个新的生命了,他早已不记得前世甚至更久之前的事情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地地道道,天真无邪的小朋友。

前世她做了很多心理建设,直到师昧为她差点死了一次,而她也经历了那场劫难之后,才说服了自己放下那些可笑的心理年龄差,正视了自己已经爱上他的这件事情。

等到后来,恢复了本体的记忆。这种事情就更没有什么可计较的了。不说别的,若论年龄,她比小白龙大了大概几兆万年了......

不过,看着面前这个走路摇摇晃晃,还在喝母乳的小奶娃......林月如即便再怎么说服自己,那是师昧,那是师昧......也实在没办法对他产生类似爱情的感觉。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可爱啊。

云姨和刘晋元这一趟来,因为路途遥远,加上之后就是酷暑时节,不宜赶路,所以便住了几个月,直到入秋天气凉爽了。这才收拾了行装返回长安。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林月如从只能翻身打滚,迅速的进步到能扶着东西走上几步,和准确的表达诉说自己的要求。

刘晋元毕竟是真的小孩子,知道要离开相处了几个月,又颇为喜欢的妹妹和姨父姨母一家。从上了马车哭闹不休。非要带着妹妹一起走。

柳姿仙带着林月如和云姨、刘晋元一辆马车,送他们出城。林天南骑马在一旁护送。

柳姿仙和云姨从上了车便开始哄他。

柳姿仙道:“晋云乖哦,等妹妹长大些,姨母就带着她一起去找你玩儿,好不好?乖啊,不哭了哦......“

云姨:“对啊,你乖乖听话,下次我们再来,好不好?”

林月如也一样哄着。

只是她的哄和大人们没有一个明确目标的哄不一样。

她拿了几本小儿启蒙的书,交给他,道:“晋云表哥,邀请别人去你家做客,要先写邀请的帖子的。你回去要好好念书,等你学会读书写字了。亲自写了帖子给我,到时候我就和娘亲一起去看你,好不好?”

小晋云接过三四本书,终于停止了哭泣,一脸懵的说:“真的吗?可是......可是我不认识字......“

云姨趁机道:“是真的哦,我们这次过来做客,也是你姨母写了请帖过来的,所以你要邀请妹妹去我们家,也要学会写帖子才行哦。”

“真的吗?”他问了林月如,又去问自己的娘亲和柳姿仙,都得到了一样的答复,这才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会很快学会写字的。你一定要来,一定要来看我哦。”

第270章 十三 去做客啦 收到刘晋元的来信比林月如预计的要早很多。

第二年开春,她就收到了一封字迹稍显稚嫩,但却端正可内容又让人忍俊不禁的邀请函,邀请她和林正南夫妇一起去长安刘家做客。

邀请函得格式大概是参照了刘府素来的内容,倒是一本正经,无可指摘。可那分别写给他们一家人的称呼,却带着童言童趣,让人一看便知道,这定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写的。

必如,大小姐妹妹表妹,盟主姨父,夫人姨母什么的......

云姨另外写给柳姿仙的信里倒是解释了一下这个事情。

主要是因为刘晋元在林家堡的那段时间,大人们教他叫表妹、姨父姨母。但府中的下人和林正南的门人大多都叫大小姐、盟主、夫人什么的,弄得他有些混乱。

等到他写信的时候,云姨觉得童言无忌甚是有趣,也就没有非得给他矫正过来。

收到信之后,柳姿仙便和林月如商量着收拾行李,准备赶在立夏日前,出发前去长安。

是的,和林月如商量。

林正南毕竟是武林盟主,事务繁多,就算他们夫妻二人十分恩爱,但也不是能时常在一起。而林月如自重新掌握了说话的技巧之后,便极少再表现出孩童幼稚的一面。

在和林正南或柳姿仙沟通交流的时候,说话也是有理有据,从不会像寻常幼儿做出一般无理取闹的举动。所以,时间一长,林正南夫妇也都接受了自己的女儿天生早慧,非同寻常的这个事实了。

这次收到来信之前,林正南受蜀山剑圣的邀请,前去帮忙收服一个大妖。那妖物行踪诡秘,就算是蜀山派也花了不少时间才有了一些线索。林正南出发前曾说过,他此行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前往长安的事情,自然只有柳姿仙和林月如母女俩。

林月如前世虽然时常出门游历,但那时候她有仙法傍身,还有师昧这么个细心周到的人,两人出门,除了一些法器丹药,几乎就不会在带什么俗物了。

这辈子她的修为倒是不再受蝶骨一族的灵核限制了。如今虽然才一岁多,但基本已经达到前世筑基的状态了。一些简单的法术都已经能够使用,可是她如今毕竟是别人的孩子。

早慧已经很让家长惊奇了,若是再无师自通了仙术,只怕她爹要把她从去蜀山的锁妖塔了。

柳姿仙不是江湖中人,这又是在古代,她们又是大户人家,又是妇孺,一路所需的东西自然不少,最后还是林月如拿了单子,删删减减,才定下了满满三大车子的东西。再加上她们母女一辆马车,柳姿仙的几个贴身婢女一辆马车,以及一路护送他们的护卫二十人。

一路上倒是热热闹闹的。

本以为他们去刘家大概也是住上四五个月,入了秋林正南就来接他们就回去。但没想到,一直等到中秋过后,才收到林正南的消息,说他和剑圣还在追踪那个大妖,一时难得空闲。为了安全起见,希望他们能先留在长安。

这一来,倒是皆大欢喜。柳姿仙在这大半年里,带着林月如回了趟娘家,终究是得到了二老的谅解,正恨不得能时时在父母跟前尽孝。在长安总比回苏州要方便一些。

刘晋元和林月如也高兴。刘晋元大概是高兴能多了一个玩伴,但林月如却是一直都有目标的。

她和小白龙的神力都在数百万年的轮回中几乎被消磨殆尽。

她的宿命本是要承受每一次轮回之后累加的记忆带来的痛苦折磨。但因为小白龙立下的天道誓约,替她承受了一半业债,又强行替她逆天改命,消去她每一世的记忆,让她能像普通人一样轮回。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够坚持到现在。

直到后来,小白龙的神力逐渐消散,压不住天命,她才重新开始经历原本的宿命。再加上她的本体,原就超脱于任何一方世界。所以在业债还清之后,她的宿命不再受天道制约,但因为本体早已消散。所以阴错阳差之下,灵魂无所依归。便开始了一次又一次漫无目的的轮回......

倒像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一个世界里,常说的穿越一样。只不过人家穿越都是有目的有缘由的......而她,若非机缘巧合之下到了上一世,遇见了师尊。大概最后难免会在经历一次次生离死别之后,迷失在一次次轮回之中......

也正是因为上个世界,融合了她曾经留在那个世界的神木,所以才能得到一部分木之本源,恢复了记忆。

当初给火凰的那节枝桠,本就是从她的本体上折下的,里面自然带着一些木之本源和鸿蒙之气。

她需要木之本源来恢复神力,而鸿蒙之气则能有助于小白龙在气数散尽之前脱离轮回。

虽然鸿蒙之气在每一个世界的诞生之初都会存在。但她和小白龙如今的情况,明显不可能有那个能力,自由的穿梭到一个世界混沌初开的时候。

就像前世,虽然有时空生死门,但其实穿越时空的局限是有很多的。那个世界的时空生死门由始祖凤凰掌管,所能抵达的时空也只是始祖凤凰从生到死的那段时空。

而始祖凤凰生于创世的数十万年之后,那时候,那个世界的鸿蒙之气早就被她和小白龙吸收完了。也就是说,她即便通过时空生死门,也到不了始祖凤凰出生前的那个时候。

而她曾在某个世界掌握的破碎虚空之法,其实也和时空生死门大同小异。只能在天道允许的范围内穿梭。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最初的她是多么的幸运和无敌......同时也是多么的混账......

好在,在她当初作为世界主宰的时候,曾在不少的世界里留下自己的本体枝桠,那些枝桠演化成了各个世界的神木、神树。一如炎帝神木、摘心柳。

在这个世界有神迹流传的花草树木倒是不少。林月如如今年纪还小,是绝对说服不了父母,让她出去四处游历,寻找神木的。

刘家作为世代的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家中藏书颇多。林月如自来了之后,大多的时间,除了陪陪刘晋元小朋友,便是去看书,记录下每一个地点,以方便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去一一查验。

毕竟,虽然神木出自于她,但若非亲自接触到,即便在同一个世界,她也已经完全感应不到他们的存在了。

第271章 十三 云来云去 柳姿仙和林月如这趟长安之行,整整住了一年,直到来年的春天,林正南才终于办完了事情,来接她们母女二人回苏州。

大概是开了蒙,知礼仪识荣辱了,这次分别,刘晋元小朋友虽然不舍,但却没有再哭闹不休。让林月如也大大的放下心来。两人又约定好要时常写信联络。

回到苏州的林月如已经差不多三虚岁了。因为在父母看来,她是个早慧沉稳的孩子,又在长安的时候和刘晋元一起由先生开蒙教导读书习字。在学习方面完全没有问题。于是林正南便决定尽早教授林月如练功习武。

林月如本就有前世的底子在,练功习武自然一点就通不在话下。林正南因她的天赋而惊喜不已。但却在私下和柳姿仙感慨,可惜她不是男儿,否则林家后继有人了。

柳姿仙本就身体娇弱,生了林月如一个孩子便已经是透支了不少气血心力。若非林月如在还是胎儿的时候,以自己吸收的灵力反哺于她,只怕她会因生子损耗过多而早夭。

若再要一个孩子,对柳姿仙来说是不可承受的负担。林正南虽感慨了一声,但却也没有停妻另娶或纳妾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感慨一下。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柳姿仙自那以后,表面虽不说什么,但心绪却一日日的忧愁哀怨了下去。

这种事情,夫妇二人都不会在林月如面前提起,因此她也一直都不知情。直到几年后的某次,云姨来信,有意和林家亲上加亲,给刘晋元和林月如定下婚事。

柳姿仙自然高兴,但林正南却因为希望林月如能招赘继承林家衣钵而不同意。他们二人因此事而第一次发生冲突,大吵一架,导致柳姿仙气闷昏厥的时候。林月如才知道,原来柳姿仙已经愁入心肺,用现代的话来说,居然已经患上了十分严重的抑郁症了。

那年林月如已经八岁,前世的修为基本上已经恢复。同时学习林家剑法,大大弥补了她前世不擅武力攻击的短处。

因自责自己那么长时间没有发现柳姿仙的异样,和生气林正南给柳姿仙带来的隐形压力,导致她抑郁成疾。

林月如一气之下,带着柳姿仙留书出走,离开了林家堡。

一方面,林月如前世好歹和师昧在一起百余年的时间,即便没有可以去学,但是耳濡目染的,对医道也算有些了解。柳姿仙的病情若一直在林家堡这个令她产生抑郁的地方,只怕难以痊愈。

另一方面,她如今也算有自保的能力了。当初在刘家的时候看书找到的那些具有神迹的花草树木也是时候去探查一下了。

那些地方多风景优美,对柳姿仙的病情也有帮助。

柳姿仙原本不同意和她离开,但林月如说想要外出历练,柳姿仙不放心她独自一人,爱女心切,便也只能同意了。

再次出远门是行走江湖,两人自然不再和前一次一样什么都带。在林月如的怂恿下,母女二人一人一个包袱,便离开了苏州。

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寻访奇花异草。有林月如的掩护,即便林正南有心寻找他们,但也毫无音信。

五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林月如从小女孩儿长成了少女摸样。柳姿仙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

她从一个走几步路就累得喘不上气的闺阁女子,到如今一手鞭法能让三五个寻常成年男子难以近身的江湖中人。虽然和真正的武林高手比起来,她那只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但却与她本人而言,却是极大的变化。

不仅如此,五年来,她们用脚步几乎丈量了整个大唐的每一处土地,欣赏了无数的风景,见识了各地的风光。

柳姿仙的心境早已经和从前不同了。现在的她,越来越像一个江湖儿女。

林月如拿出记载着生长奇花异草的地名名录,划去了最后一个地方,余杭镇。转头对柳姿仙道:“娘,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若还没有,我们就回家吧?”

柳姿仙愣了一下,随后难得的有些拘谨扭捏的道:“要回去了吗?我.....”

林月如知道,柳姿仙虽然如今看起来洒脱了不少,但到底骨子里还是一个十分传统的女子。再加上若非她对林正南情深意重,当初也不会因为他无意的一句感慨就把自己逼到那个地步。

这些年,林正南一直再找她们。林月如虽然用术法和易容术改变了她们的容貌和气息,但是每到一个地方,在离开时,她都会留下一些线索。让林正南知道,她们是平安的。

知道柳姿仙其实很惦记林正南,只是分别许久,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

林月如便胡诌道:“今早我出门的时候,听说爹似乎生病了。这里离苏州不远,爹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会拖着病体找过来。哎......林家堡现在也没人能劝得住他。”

柳姿仙果然急了,忙问:“你爹怎么会生病呢?他一向身子强健,怎么会这样?请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

林月如被她连声问的心虚了一下,但还是继续瞎扯谎道:“我也是听一个路过的江湖中人说的,具体的他也不清楚......娘,要不我们快些回去看看?听说素来不生病的人,一生起病来都挺严重的。”

柳姿仙听了,又急又慌,也顾不上扭捏了,忙收拾了东西,边道:“我们现在就回去。”

林月如偷笑了一下,对她说:“那,娘,你收拾东西,我去结一下房费,顺便去买两匹马,我们尽快回去。”

“对对,我们骑马回去,你快去安排。”

林月如下了楼,这间客栈名字取得意境深远,‘云来云去’,但店内生意极差。林月如当初选这家店,就是看中了这里人少清静。

客栈的老板娘倒是很热情,但大概因为她原本也是江湖出身,其实并不太会经营客栈,店内连个做饭的伙计都没有。什么都要老板娘自己准备,店里倒是有个小伙计,但正是半大淘气的时候,常常一不留神,便偷溜出去玩儿。

林月如早上回来的时候,特意提前点了中午要吃的菜色,就是想给他们多一些时间准备。

第272章 十三 回苏州啦 林月如下楼的时候,刚出房门便远远的听见,客栈的老板娘正拧着小伙计的耳朵训话。“一大早就叫你拿钱去买鸡,现在都快到饭点了,鸡呢?一会儿客人就要下来吃饭了,你说怎么办?”

小伙计哎呦哎呦着连声讨饶:“婶婶,你轻点,轻点......我耳朵要掉了,耳朵要掉了......”

老板娘气哼哼的道:“我就该撕了你的耳朵,让你不听话!你真是气死我了!”说着加大了力道。

林月如见那小伙计叫的越发凄惨,但却侧着头任由老板娘教训。她在这客栈住了两三日,这样的场面几乎是天天能看见。知道老板娘其实最疼这个侄子,嘴上说得凶,但其实并不会下狠手。

那小伙计又惯会讨巧卖乖,常常用不了多久又能将老板娘哄开心了。

此时小伙计正对着老板娘道:“婶婶,你快放开我,我马上去买鸡,保证耽误不了你做午饭!你快松手,快松手,要不然一会儿客人下来了,课就来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林月如正好下了楼,道:“老板娘......“

她刚一出声,老板娘便立刻松了揪着小伙计耳朵的手,推着他道:“快快,赶紧去买鸡。”

又对林月如解释道:“客人是要吃午饭了吧?我很快就备好,很快的......“

林月如道:“我们不吃了......”

小伙计忙道:“哎哎...客人,你别急啊,我婶娘动作很快的,她先给你把其他菜安排上,我马上去买鸡,马上去!”

老板娘也是一脸难色。林月如知道他们以为自己是要退钱。毕竟云来云去生意不好,他们来了这几天,还没有一个其他的客人来过。她和她娘柳姿仙又都出手阔绰。

所以送来的第一天,老板娘就及其热情,就是怕她们见客栈条件简陋,不肯留下住宿。

林月如道:“您放心,我不退钱,只是收到家中消息,要尽快回去,所以不吃午饭了,劳您帮我们准备一些干粮。若有相熟的马行,再帮我们买两匹快马。”说完又递给她一锭金子,道:“若有多的,就当谢谢您二位这段时间的关照。若是不够,您再和我说,我给您补上。”

老板娘拿了金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忙道:“够了够了......我马上去办。”

小伙计也凑热闹道:“你放心,这余杭镇里就没有我不熟的,两匹快马是吧?放心,马上给你牵回来。”

林月如笑道:“那就劳烦你了。”

林月如说完自己也出了门,招了一只信鸽给林正南传了她们要回去的消息,又暗示林正南到时候别露馅儿了。便再次回到楼上。此时柳姿仙也已经准备好了。两人拿了行李再次下楼,在大堂等了没一会儿,小伙计便牵了马回来。

离开了余杭镇,林月如和柳姿仙快马加鞭赶回苏州。

回到林家堡的时候,有林月如的暗示,林正南自然早有吩咐。所以当柳姿仙带着林月如回到家中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下人都是一副惊喜莫名又故作愁云惨淡的模样。

柳姿仙关心则乱,自然没有看出什么。连忙回到她和林正南的房间。林正南素来方正,在外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强硬模样。此时装起病来倒是有模有样。

若非林月如被他惨白的面色吓了一跳,忙用灵力查探,只怕都看不出来他是装的。

哎,习武之人就是这点方便,随便按几个穴位,阻一下血气,就能装出一副完全不用化妆的病容来。

父女俩偷偷打了翻眉眼官司,知道他还有许多话要和柳姿仙私下说。林月如也不留在哪里当电灯泡,象征性的关怀了两句,便将空间留给了他们自己。

林月如一走几年,除了偶尔私下给林正南留些消息安他的心,就几乎没怎么和家里人联系。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刘晋元。

林月如其实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她知道,她曾经爱过小白龙的转世之人,比如润玉,比如黄药师或师昧。但感情这种东西,并不是只要他是小白龙的转世,他们之间就一定会产生的。

就如上个世界的华碧楠,她因为他和师昧是同一个人而对他怜惜同情纵容。但没有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最初的相处,所以即便是同一个人,她对师昧有情,对华碧楠却仅仅只是怜惜。

这个世界他们虽然相遇的很早,也有很多的时间和机会相处。但就是相遇的太早了。她初见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奶娃娃。

林月如很难对他产生和师昧他们一样的感情。毕竟......恋童什么的,也太禽兽了。何况刘晋元此生是她的亲表哥。林月如虽然好几世轮回成古代人,知道表哥表妹什么的最容易产生感情。但是她毕竟也曾做过现代人,知道近亲结婚,于后代不好。

所以她原本准备顺其自然。毕竟曾经有几世,小白龙轮回成了女人,她们还曾做过好姐妹......也不是一定非要结成姻缘。

但是当云姨来信,准备亲上加亲的时候,并话里话外透露出刘晋元对他这个表妹也十分喜欢。

林月如才惊觉,古人可真早熟啊......刘晋元小朋友才十岁啊,他爹娘居然已经开始考虑给他定媳妇儿了。

在林正南和柳姿仙因为这件事情吵架,引发出柳姿仙的病情时。林月如带她离开,除了为她的病情和寻访神木。

还有一重隐藏的原因,就是为了给彼此多一些时间空间。让刘晋元有足够的时间冷静的成长,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不是爱情。

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些时间,忘记刘晋元奶娃娃的模样。希望再见时,双方都已经心态成熟。毕竟,有了从前的记忆,林月如也不确定,自己将来是不是能和从前一些不知前因的世界一样。平静甚至带着祝福的看着将来他和别人在一起,成婚生子。

林月如没有和刘晋元联系,但刘晋元数年如一日,一如往昔的,每日写信来林家堡。即便她不在这里,即便她收不到......

第273章 十三 游学 五年的时间,将近两千封信,林正南帮她用箱子装起来,装了整整两箱。光是看这些信,林月如便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她的心绪也仿佛随着刘晋元寄来的信中的内容而变得起起伏伏。

信中的内容从一开始和往常一样的交流沟通,到长时间没有收到回复的无助惶恐。到知道了原因后的委屈试探,再到后来大概得知了一些她们的消息,开始期待回信。到最后数年了无音信之后,新的内容也变回了和最初一样,告诉她一些他日常发生的趣事,和书中看来的一些轶事。

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断了联系。

而在她回来的这三个月,刘晋元的信也依旧没有断过。大概是听说了他们已经回来了的消息。他来信说,他近期会听从先生的建议,开始游学,也许很快会经过苏州,希望到时候能见上一面。

看完信后,林月如在桌前提笔,准备回复。但却几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他应该长高了。也褪去了幼时的模样。他应该已经是个文采斐然的翩翩少年郎了。和师昧不一样......也和从前的每一个他都不一样。

他似乎还很喜欢当初的小表妹。但其实长安一别,他们已经有十年多没再见过面了。他真的还记得幼年时短短相处过的她吗?他喜欢的,会不会是他自己幻想?

‘砰砰砰......’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林月如因陷入沉思毫无警觉而被骤然吓了一跳。

沾满了墨汁准备回信的笔尖,一滴浓墨因她的微微颤抖而落在了花笺上。林月如忽然想起,这花笺也是刘晋元送来的,说是京中近来最流行的海棠花笺。因工艺繁琐,造价极高,成品率又低,所以只在京中上层文人家中小范围流传。

即便是像尚书府这样的门第,这样的东西也是难得的。

但不管是花笺还是其他的,这些年来刘晋元总是会送形形色色他认为她会喜欢,会用得上的东西过来。

看着花笺愣了下神,林月如轻笑。

“进来吧。”

柳姿仙推门而入,林月如起身准备相迎,一边问:“娘,你怎么来了?爹好些了吗?”

柳姿仙招了招手,示意林月如坐下说话,自己也找了把椅子坐下。道:“你们爷俩那些小心思,快别提了,别说你爹什么好不好,只怕是背着我,上山打虎倒拔罗汉都是轻松事。你的医术我也是见识过的,他装病你能看不出来?

这事儿只怕不是你们合谋的,就是你主使的吧?”

林月如被她戳破,还有些尴尬,便撒娇似的问:“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柳姿仙道:“一开始我是真被你们骗了,以为你爹病的厉害。但你是我女儿,我还能不了解你?你爹要是真像他表现出来的病的那么严重了。你还能不闻不问的,天天自己躲在屋里看信?”

林月如抿了抿嘴唇,悄悄将手边的一叠书信放进了桌下的抽屉里。转移话题道:“娘,晋元表哥说他过段时间要开始游学了,到时候可能会来咱们苏州。你看咱们是不是要安排一下晋元表哥的住处啊?”

柳姿仙点点头道:“这事儿我听你云姨也说过。江浙一带多才子,晋元既然出来游学,必会来和这两地的学子交流一番。

住的时间应该不短,我和你爹商量了一下将回廊水榭那头的空地上另盖一个院子单给他住。那里不临街,安静,水榭风景也好,适合他读书。旁边再给开个便门,将来万一有晋元的朋友来访,进出也方便。”

林月如道:“娘亲考虑的周到。咱们家进出都是江湖中人,若和那些文人一同进出,只怕两厢冲撞了也不好。相必表哥也能自在一些。”

林家家大业大,在林家堡内另起一个院子也不过是件小事。只一个月不到便已经妥妥当当。

林正南装病被戳穿之后,倒是没有再整天装虚弱的黏着柳姿仙,但夫妻二人的感情倒比从前更好了。

林月如时常能在校场看见二人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的过招。柳姿仙的武功和林正南自然是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但偏偏在林正南的喂招下,总能做出一副‘势均力敌’的模样。逗得柳姿仙常能开怀大笑。

院子盖好后不久,刘晋元就开始了游学。但因一路拜访名师学子,并非直奔苏州,所以等他按着游学路线来到林家堡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

林家堡内

刘晋元给林正南和柳姿仙请完安后,柳姿仙便打发林月如带他到给他准备的院子去。

回廊绵长,水榭清幽,两人并排走着走着,林月如便听到刘晋元唤了一声:“表妹......”

林月如停了一下,侧仰着头去看他,“嗯?怎么了,表哥?”

刘晋元盯着她怔了下神,深呼吸了一下,从袖中摸出一本成人手掌般大小的书册,递给了林月如。道:“这个,给你。”

林月如接过书册,看了下。《奇花异草图》?

林月如翻了一页,里面绘着一些从上古时期便流传下的传闻中的花草树木。每一幅图的旁边都细细的以小楷写着传闻的出处和那些花草树木的所在地。

刘晋元道:“小时候刚认字,你便特别喜欢看志怪传奇风俗地志,还会将一些地方特意摘抄下来,说将来你会找机会都去看看。

这几年你和姨母外出游历,我从姨丈那里偶尔能打听到些消息。那些地方你可能都去过了。

这些是我这几年看书时摘抄下来的。有些并不在大唐境内,可能你还没去过......我,我是说,将来、以后我.....”

刘晋元一开始倒是说得流利,到了后来居然开始紧张起来,被林月如带笑的一看,更是爆红了脸颊,两手紧紧的将衣摆都抓出了折子,结结巴巴的急出了一头汗。

林月如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他,道:“以后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刘晋元愣了一下,随后一下子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好,好,我们一起去。”

第274章 十三 状元郎 那天过后,林月如和刘晋元仿佛有了更深的默契,两人就像早恋的少男少女。背着家长开始悄悄地谈起了恋爱。

刘晋元是恨不得第一时间昭告天下的,但因为林月如说,怕担心家人知道后会发生前几年那样的事情。希望等林正南想通了,不再想要招赘的时候,再告诉他们这件事情,以免林正南和柳姿仙再发生矛盾。

而且林月如希望能在他们成亲前,找机会一起先将《奇花异草图》上的地方都走一遍。

刘晋元对林月如言听计从,自然不会不答应。

并且更加用心刻苦的读书,希望能在考取功名后,光明正大地向林家提亲。

刘晋元在林家堡住了三个月,便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林月如,启程前往下一个地方。他这一次游学,整整经历了三年半。

等到他回到长安的时候,便正好赶上了那年的科考。

一举成名天下知。

刘晋元高中状元,并以其博学多才被皇帝亲命为太傅。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她和刘晋元之间的事情,并没能瞒住双方的家人太久,毕竟有情人相见,眼神动作,都是骗不了人的。

因此当消息传到苏州的时候,柳姿仙便找到她,道:“晋元如今高中状元了,你爹也不似以前那样顽固。娘的意思,你们俩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林月如道:“这些事情,您跟爹和云姨姨丈商量就好,我和表哥约定好,在成婚之前,他要陪我外出游历一段时间。这样,等日后成婚了,我才能安下心来。”

柳姿仙点了点林月如的额头道:“你啊,就知道欺负你表哥。他也是,什么都惯着你......以后成亲了,可不能再这样了。”

刘晋元被皇帝留在皇宫谈诗论到了三日,但刘家的聘礼却是在发榜的那天便命人先行一步送往苏州林家堡了。只等刘晋元一来,这门亲事便算正是下定了。

却没想到,刘晋元来的那日,除了他自己,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还算是林月如和柳姿仙的旧相识了。

那男的正是当初云来云去客栈的小伙计,李逍遥。而那个小女孩名叫赵灵儿,看着十五六岁上下,倒像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和市井出身的李逍遥,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一路人。

但林家毕竟江湖中人,又有林正南和柳姿仙的先例。因此众人对这样奇怪的组合也不多问,只当也是一对私奔的有情人。

不过因为这个猜测,柳姿仙对赵灵儿颇为关爱,简直是当半个女儿一样。倒让林月如也跟着多了个妹妹。

赵灵儿性子柔顺,李逍遥野性难驯,虽明显两人之间有情,但李逍遥却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弄得赵灵儿时常黯然神伤。而李逍遥还三番五次借着旧识试图撩拨林月如。

李逍遥天赋异禀,林月如出手教训他时所用的招数,大多只要一次,他便能完整的复刻出来。可林月如最强的本就不是剑招,而是术法,所以即便他学的再快,还是每每会被林月如一招制服,抽打一顿。

这样一来李逍遥倒是越挫越勇了,一开始还口花花的调戏林月如两句,后来知道了她和刘晋元已经订亲,倒是收敛了些口头的便宜。直接每日搅拌挑衅,要比武。

赵灵儿便对林月如道:“月如姐姐,逍遥哥哥他没有坏心思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要来找月如姐姐的麻烦。”

林月如笑道:“你逍遥哥哥比猴子都精,他是想借着比武,偷学我林家剑法呢。你放心,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真的打伤他的。

倒是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看你出身不差,是怎么和那个小伙计认识的啊?”

赵灵儿道:“我和逍遥哥哥原本是成亲了的,但是他忽然就不记得了我了。姥姥说他是吃了拜月教的忘忧蛊......姥姥也走了,她临终前托逍遥哥哥送我回南诏......”

赵灵儿生性单纯,柳姿仙和林月如素来又对她和蔼亲近,所以林月如一问,她便将自己的经历倒豆子般一股脑的告诉了林月如。

林月如听完,皱了皱眉道:“那忘忧蛊就没有办法解了吗?何况.....李逍遥虽然资质不错,但毕竟习武的日子尚短。有你说的那个拜月教从中作梗,他护送你回南诏只怕不妥。”

赵灵儿道:“逍遥哥哥很厉害的......他,他只是不记得了。”

林月如几年前也是见过李逍遥的,毫无根基,总有天赋,也不过是个初学者。至于赵灵儿所说的他失忆前很厉害,林月如只当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而那忘忧蛊,赵灵儿的姥姥是苗疆人,对蛊虫一物更加熟悉,她都说无法可解。大概是真的解不了了。但中了忘忧蛊之后的李逍遥明显还是喜欢上了赵灵儿,只是出于自卑心理,所以总闹别扭而已。

这种事情自然只能当事人自己才能解决,林月如虽欣赏李逍遥的天赋,但对他的处事方式实在不喜欢,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赵灵儿他们在林家堡住了几日,朋友妻不可欺,李逍遥不再撩拨林月如之后,便时常和林家堡的小丫鬟们打打闹闹。

林月如见赵灵儿因此黯然神伤,便将李逍遥当着那小丫鬟的面抽了一顿,赶了出去。李逍遥这次倒是脾气上来了,气哼哼的骂了林月如一句:“恶女!”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灵儿见了,连忙要去追,被林月如一把拉住之后,便又急又哭的。倒是林月如,在拉住她的手腕之后,感觉到她脉搏的异动。便要去撩她的衣袖,想要仔细的把脉。

没想到,赵灵儿一场惊慌的躲了过去,还跑回房间将自己锁了起来。

林月如在门口叫了半天,说自己只是想帮她把把脉,但是赵灵儿却说自己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林月如察觉到赵灵儿可能是有身孕了,怕她情绪太过激动影响胎儿,也不敢强行开门。想着等她情绪稳定一些再替她看看。

第275章 十三 李逍遥 一秒记住!!!【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呢,赌气跑出去的李逍遥自己回来了。但下人那里却传出赵灵儿被蛇妖掳走了的消息。

李逍遥知道后大闹了一场林家堡。林月如也担心不已,毕竟赵灵儿如今可能已经怀有孕,若真的被蛇妖抓了,恐怕凶多吉少。便也不怪罪李逍遥的无礼,毕竟人确实是在林家堡丢的,她这个少主也有责任。

林月如对李逍遥道:“那蛇妖既然能闯入林家堡带走灵儿,想必也有些道行,而且巢估计不会离苏州城太远。

你如今在这里闹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去找灵儿?”

李逍遥撇过头去,道:“不用你假好心,我自己能找到灵儿!”

林月如道:“凭你一人?李逍遥,灵儿虽是看似柔弱,但也是一个有法力傍的修炼之人。连她都不是那蛇妖的对手人被掳走。

可见那蛇妖非等闲之辈。不说你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去找要找到何时。即便是侥幸被你找到了,你拿什么救人?

灵儿的命重要还是你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重要?”

李逍遥被她一通抢白,虽听的不高兴,但终究还是将赵灵儿得安危放在心上的。便忍了气,问:“那你说怎么办?”

此时刘晋元也已经来了,在知道前因后果之后。便提出陪他们一起去。李逍遥道:“你这么柔弱,去了也没用!到时候还要我们救你!”

林月如道:“我表哥虽然手不好,但是他读书多,聪明,细心。虽动不了手,但能帮忙分析况寻找蛇妖巢。总比我们漫无目的去找要来的快一些。”

林月如说完,和刘晋元相视一笑,刘晋元上前牵住她的手。对李逍遥道:“李公子,我们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即刻就出发吧。”

林月如叫过一旁的最初来告诉她,赵灵儿被蛇妖抓走的消息的那个下人,道:“这件事,你一会儿再去通知我爹娘,最好让他们派且一些师兄弟再苏州周边帮忙打听一下,查查哪里有蛇妖出没。”

“是,大小姐。”

李逍遥、林月如和刘晋元三人离开林家堡,按照刘晋元的建议往城外山村荒野中寻找线索。没多久几人便在一处村落的农夫口中得知,附近山上有蛇妖的踪迹。并且得知蛇妖曾杀害村中十余人。

而且其中一个村名的女儿被蛇妖所抓,至今下落不明。

听到这个消息,李逍遥更加着急。林月如和刘晋元二人也担忧不已。三人按着村民所指的方向迅速赶往蛇妖所在的地方。

按照刘晋元的分析,她们终于在一处背的山腰找到了蛇妖的巢。还未进入,洞口便能闻到一阵弥漫的腥风。

林月如对刘晋元道:“表哥,此处气怨气甚重,而且妖气混杂,只怕填了不少人命在这里,里面的妖物,大概也不止一个。要不然你就在此地等我?”

刘晋元道:“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放心你。”

林月如虽知道以刘晋元的手,真发生什么也帮不了自己什么,但却也不忍心拒绝他的好心。便伸手结印,在他和李逍遥上设下一个小型防御结界。

刘晋元虽不曾习武修行,但毕竟和林月如相识依旧又对她十分关注,知道她因机缘巧合学会一些仙法。所以见她的举动到不奇怪。

但李逍遥却从未当场见过结界术。此时他和刘晋元的周都被一个等人高类似气泡一样的包裹着。李逍遥伸着手去戳结界的边缘,想要看看能不能戳破,但结界的边缘和他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论他怎么活动,都碰不到那个屏障。

李逍遥问道:“这是什么?有什么用?不会妨碍我行动吧?”

林月如道:“这是防御结界。妖物出没的地方大多会有毒气、瘴气之类的东西。此结界能保护你们再进去后不受这个邪祟之气的侵袭。若发生意外,也能抵挡部分攻击。并且完全不会影响行动。”

李逍遥惊奇道:“你会这么厉害的法术?不会是吹牛的吧?”

林月如道:“试试就知道了。”

李逍遥道:“这么厉害的结界,你怎么不给自己设一个?哦~我知道了,不会是你的法术只够做两个的吧?”

刘晋元紧张的看向林月如,道:“是这样吗,表妹?那我上这个结界给你用吧?我没关系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林月如道:“表哥,你不用担心我。并非我只能制造两个结界。而是我本就因为一些机缘而百毒不侵。你若担心我给自己也设一个就是了。

我们快进去吧。”

说完林月如设下结界,和刘晋元、李逍遥依次进入洞中。

只见洞中气森森,岩壁地上攀爬着不少毒蛇,刘晋元倒吸一口凉气,指着某处的地上,对林月如和李逍遥无声的张了张嘴。

林月如和李逍遥向那里看去,地上散落着皑皑白骨,从头骨数量来看,死在此地的人不少,而且时间不短,看来这蛇妖作恶已久。

李逍遥小声的问,“你这结界能挡住这些蛇吗?”

林月如摇摇头道:“除非这些蛇对你发起致命攻击,否则,结界不会挡住它们。”

李逍遥于是得意的一笑道:“还好本大侠早有准备,喏,你们要是不想被这些蛇缠上,就都跟着我走。”

林月如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包雄黄粉,便明白他为了救灵儿还是有些准备的。刘晋元也夸赞道:“李公子大侠果然聪慧,思虑周到。”

李逍遥道:“你这个状元郎不怎么出门吧?这是行走江湖的常识,懂不懂?”林月如见他给了几分颜色便要开染坊,实在无语。但刘晋元子好,只笑道:“李公子大侠说的有道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晋元受教了。”

林月如见李逍遥还要得瑟,便道:“行了,据我所知你也是第一次离开余杭镇,我表哥可是在外游学三年多,大唐境内少有他没去过的名胜古迹。

而且,我们是来救人的。聊天还是吹牛,都等救了人出去再说,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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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十三 赵灵儿 李逍遥觉得林月如就是生来克自己的,嘴又毒,手又狠,不过,打打不过,见了她便要生气。

就在心中大骂了几句:“恶女,恶女,恶女!”并暗暗决定,一旦救出灵儿,便马上带灵儿离开林家堡,以免被林月如这个恶女教坏了。

走着走着,几人越过白骨堆积的地方,林月如忽然看向一个骷髅的旁边,用眼神示以刘晋元。

刘晋元见多识广,看向林月如所示的那搓动物毛团,便一眼认出。对林月如道:“是狐狸。”

而走在他们前面的李逍遥此时也看见了什么,大喝一声:“大胆妖孽,作恶多端,今我李逍遥再此,你们还不快快受死!”

并拔剑冲了进去。

林月如进去时,李逍遥已经和那蛇妖打在一起。但李逍遥毕竟手稚嫩,不过几招便被蛇妖以尾巴束缚住倒吊在半空中,周的结界也已经被破坏。眼看他被蛇妖甩来甩去,状态十分不好。

林月如也不多话,将刘晋元拦在后,便以指为剑,凝出几道剑气飞如蛇妖周几处重要位置,道:“气剑指!”

剑气所飞而去的位置都极为刁钻,不是七寸、命脉就是丹田,眼睛等脆弱危险的地方。蛇妖拖着李逍遥躲闪不及,便将他狠狠甩向墙壁,并快速游走。但即便如此,还是被山了内丹。

同时林月如在出手的一刹那就猜测他会为自保必定会将李逍遥抛开。便在出剑气的一瞬间,抽出腰侧挂着的长鞭将李逍遥缠住,拉回到自己的侧。

大概是结界为他抵挡了不少伤害,所以此时他除了被蛇妖晃得有些头晕目眩,倒是没有受什么伤。

刘晋元将他扶起。李逍遥质问蛇妖:“你这个死蛇妖!你将灵儿藏到哪里去了?”

蛇妖道:“我不知道你的灵儿是谁!”

李逍遥挣开搀扶着他的刘晋元,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剑道:“你不要狡辩!有人看见就是你抓走了我的灵儿!你把她交出来。要不然我杀了你!”

蛇妖不屑的道:“你们这些丑恶的人类!为了自己的**,将我妻族饶皮毛活生生的拔下,披在自己的上。

那我们妖类为了修炼吃几个人又怎么了?到底邪恶丑陋的是我们妖,还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类?”

李逍遥暴怒:“你居然吃了灵儿!我要杀了你!”

就在此时,洞外冲进来一只狐妖,以利爪攻向她们三人中最弱的刘晋元。

林月如之前便因为洞中妖气混杂,猜测这洞内不止一个妖怪,再加上蛇妖所的妻、皮毛。便知道刚才在路上所见的狐狸毛多半就是另一个妖怪留下的。

狐妖狡猾,她在进来后没有见到狐妖,便一直在暗自防备。因幢狐妖一出现,铜钱镖将其重创。

蛇妖见狐妖受伤,不顾自己上的重伤,不要命的向林月如三人袭击而来,想要救走狐妖。

李逍遥因为以为赵灵儿已经遇害,伤心绝,一副要和蛇妖同归于尽的摸样。“御剑术!”李逍遥手中飞剑向蛇妖刺去。狐妖大喊一声:“不要啊!”便要以去挡。

蛇妖为了保护狐妖,将她护在下。飞剑一下刺入蛇妖要害。

李逍遥道:“我要杀了你们!为灵儿报仇!”

蛇妖本就受了林月如的气剑指重创,此时又被御剑术贯穿。神元渐渐消散。那狐妖悲痛绝,哀嚎一声,道:“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你的灵儿!你为什么要杀我夫君!

你们正道人士,自诩除魔卫道,要斩妖除魔,但却都是是非不分、心狠手辣之辈。你们和妖,又有什么区别!”

李逍遥道:“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人杀妖,经地义!何况外面那些白骨,不都是被你们这些妖孽害聊嘛!你们死有余辜!”

狐妖道:“那些都是黑心之人,他们残杀我同族的时候,为何没有人来替我们主持公道!我们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

蛇妖元灵渐渐消散,狐妖哀莫大于心死,痛哭了几声,知道自己不是李逍遥他们的对手,也不再挣扎,匍匐痛哭着等死。

刘晋元心有不忍,喊住了还要动手的李逍遥:“李公子,且慢!”

李逍遥道:“你要为这个妖孽求?!”

刘晋元道:“世有无人,却有深妖.....这位......狐妖的相公死,李公子能不能看在他们深意重的份上,就放过她?”

林月如也道:“他们既然都没看见过灵儿,也许灵儿真的不是被他们抓的。”

狐妖抬头道:“你们不用为我求了,相公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就让我和相公一起去吧......“

林月如道:“你既深至此,若我有办法让你相公活过来。你能不能老实的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真的没有抓过灵儿。如果不是你们,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蛇妖?”

狐妖听到林月如她能就蛇妖,眼中瞬间迸发出生的渴望,哀求着问:“你真的能救我相公吗?”

林月如点头道:“可以,但是需要以你的内丹修为为引,聚集他的元灵......”

林月如还未完,狐妖便连连点头,道:“我可以,我愿意!”

着便要吐出内丹来。林月如接着道:“不论灵儿这件事是否存在误会,你们这数百年的修行想必也伤害了不少人命。

道因果,伤你族人者自有等着他们恶果。但你们的恶果却也要自己承担起来。今你们之祸,焉知不是从前造下的恶果所致。若非洞中白骨、怨气丛生,我们也不会贸然出手。

失去内丹的后果,想必你是清楚的。而以你内丹救回来的蛇妖,也会和你一样,失去从前的所有修为。自此一切从头开始,且不可再造孽债,否则,终会再有横祸难料的一。”

狐妖再三保证,以后不会再造恶孽,并会和相公行善修校林月如以狐妖内丹之力,替她收回蛇妖的元灵。蛇妖元灵化作一枚蛇蛋。林月如不知道蛇蛋要怎么平安孵出来,便看向刘晋元。他果然知道。

刘晋元细心教导狐妖如何孵出蛇蛋。蛇妖破蛋后,成了一条寻常的蛇。但狐妖能认出,那就是她的相公。

狐妖再三感谢林月如和刘晋元,并在变回原之前,将他们之前抓来的少女关押所在的地方告诉了林月如。

李逍遥听了立刻向她的那个地方而去。

狐妖变作了狐狸。让蛇爬上自己的上,冲着林月如二茹零头,便向洞外走去。

洞外还有另一只幼狐。

刘晋元道:“那只幼狐是他们的孩子吧?还好他们都还在。一家三口还有团圆的一。”

第277章 十三 赵灵儿 李逍遥觉得林月如就是生来克自己的,嘴又毒,手又狠,不过,打打不过,见了她便要生气。

就在心中大骂了几句:“恶女,恶女,恶女!”并暗暗决定,一旦救出灵儿,便马上带灵儿离开林家堡,以免被林月如这个恶女教坏了。

走着走着,几人越过白骨堆积的地方,林月如忽然看向一个骷髅的旁边,用眼神示以刘晋元。

刘晋元见多识广,看向林月如所示的那搓动物毛团,便一眼认出。对林月如道:“是狐狸。”

而走在他们前面的李逍遥此时也看见了什么,大喝一声:“大胆妖孽,作恶多端,今我李逍遥再此,你们还不快快受死!”

并拔剑冲了进去。

林月如进去时,李逍遥已经和那蛇妖打在一起。但李逍遥毕竟手稚嫩,不过几招便被蛇妖以尾巴束缚住倒吊在半空中,周的结界也已经被破坏。眼看他被蛇妖甩来甩去,状态十分不好。

林月如也不多话,将刘晋元拦在后,便以指为剑,凝出几道剑气飞如蛇妖周几处重要位置,道:“气剑指!”

剑气所飞而去的位置都极为刁钻,不是七寸、命脉就是丹田,眼睛等脆弱危险的地方。蛇妖拖着李逍遥躲闪不及,便将他狠狠甩向墙壁,并快速游走。但即便如此,还是被山了内丹。

同时林月如在出手的一刹那就猜测他会为自保必定会将李逍遥抛开。便在出剑气的一瞬间,抽出腰侧挂着的长鞭将李逍遥缠住,拉回到自己的侧。

大概是结界为他抵挡了不少伤害,所以此时他除了被蛇妖晃得有些头晕目眩,倒是没有受什么伤。

刘晋元将他扶起。李逍遥质问蛇妖:“你这个死蛇妖!你将灵儿藏到哪里去了?”

蛇妖道:“我不知道你的灵儿是谁!”

李逍遥挣开搀扶着他的刘晋元,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剑道:“你不要狡辩!有人看见就是你抓走了我的灵儿!你把她交出来。要不然我杀了你!”

蛇妖不屑的道:“你们这些丑恶的人类!为了自己的**,将我妻族饶皮毛活生生的拔下,披在自己的上。

那我们妖类为了修炼吃几个人又怎么了?到底邪恶丑陋的是我们妖,还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类?”

李逍遥暴怒:“你居然吃了灵儿!我要杀了你!”

就在此时,洞外冲进来一只狐妖,以利爪攻向她们三人中最弱的刘晋元。

林月如之前便因为洞中妖气混杂,猜测这洞内不止一个妖怪,再加上蛇妖所的妻、皮毛。便知道刚才在路上所见的狐狸毛多半就是另一个妖怪留下的。

狐妖狡猾,她在进来后没有见到狐妖,便一直在暗自防备。因幢狐妖一出现,铜钱镖将其重创。

蛇妖见狐妖受伤,不顾自己上的重伤,不要命的向林月如三人袭击而来,想要救走狐妖。

李逍遥因为以为赵灵儿已经遇害,伤心绝,一副要和蛇妖同归于尽的摸样。“御剑术!”李逍遥手中飞剑向蛇妖刺去。狐妖大喊一声:“不要啊!”便要以去挡。

蛇妖为了保护狐妖,将她护在下。飞剑一下刺入蛇妖要害。

李逍遥道:“我要杀了你们!为灵儿报仇!”

蛇妖本就受了林月如的气剑指重创,此时又被御剑术贯穿。神元渐渐消散。那狐妖悲痛绝,哀嚎一声,道:“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你的灵儿!你为什么要杀我夫君!

你们正道人士,自诩除魔卫道,要斩妖除魔,但却都是是非不分、心狠手辣之辈。你们和妖,又有什么区别!”

李逍遥道:“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人杀妖,经地义!何况外面那些白骨,不都是被你们这些妖孽害聊嘛!你们死有余辜!”

狐妖道:“那些都是黑心之人,他们残杀我同族的时候,为何没有人来替我们主持公道!我们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

蛇妖元灵渐渐消散,狐妖哀莫大于心死,痛哭了几声,知道自己不是李逍遥他们的对手,也不再挣扎,匍匐痛哭着等死。

刘晋元心有不忍,喊住了还要动手的李逍遥:“李公子,且慢!”

李逍遥道:“你要为这个妖孽求?!”

刘晋元道:“世有无人,却有深妖.....这位......狐妖的相公死,李公子能不能看在他们深意重的份上,就放过她?”

林月如也道:“他们既然都没看见过灵儿,也许灵儿真的不是被他们抓的。”

狐妖抬头道:“你们不用为我求了,相公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就让我和相公一起去吧......“

林月如道:“你既深至此,若我有办法让你相公活过来。你能不能老实的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真的没有抓过灵儿。如果不是你们,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蛇妖?”

狐妖听到林月如她能就蛇妖,眼中瞬间迸发出生的渴望,哀求着问:“你真的能救我相公吗?”

林月如点头道:“可以,但是需要以你的内丹修为为引,聚集他的元灵......”

林月如还未完,狐妖便连连点头,道:“我可以,我愿意!”

着便要吐出内丹来。林月如接着道:“不论灵儿这件事是否存在误会,你们这数百年的修行想必也伤害了不少人命。

道因果,伤你族人者自有等着他们恶果。但你们的恶果却也要自己承担起来。今你们之祸,焉知不是从前造下的恶果所致。若非洞中白骨、怨气丛生,我们也不会贸然出手。

失去内丹的后果,想必你是清楚的。而以你内丹救回来的蛇妖,也会和你一样,失去从前的所有修为。自此一切从头开始,且不可再造孽债,否则,终会再有横祸难料的一。”

狐妖再三保证,以后不会再造恶孽,并会和相公行善修校林月如以狐妖内丹之力,替她收回蛇妖的元灵。蛇妖元灵化作一枚蛇蛋。林月如不知道蛇蛋要怎么平安孵出来,便看向刘晋元。他果然知道。

刘晋元细心教导狐妖如何孵出蛇蛋。蛇妖破蛋后,成了一条寻常的蛇。但狐妖能认出,那就是她的相公。

狐妖再三感谢林月如和刘晋元,并在变回原之前,将他们之前抓来的少女关押所在的地方告诉了林月如。

李逍遥听了立刻向她的那个地方而去。

狐妖变作了狐狸。让蛇爬上自己的上,冲着林月如二茹零头,便向洞外走去。

洞外还有另一只幼狐。

刘晋元道:“那只幼狐是他们的孩子吧?还好他们都还在。一家三口还有团圆的一。”

第278章 十三 阿奴 林月如上前探查了一下她的气息,对李逍遥解释道:”并无障眼法或者幻术的痕迹,而且她身上的气息,和灵儿是一样的。”

又拉过灵儿的手腕,把了下脉,母体胎儿都平安。

赵灵儿见林月如还敢亲近自己,内心十分感动,她初次看见自己变身后的摸样都被吓坏了。所以她不怪李逍遥没能一下子认出来。

李逍遥此时也上前了,伸着手不知所措的,问:“你是灵儿?你真的是灵儿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月如倒是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便问:“你是女娲族后裔?”

赵灵儿点点头,道:“我来到山上后,遇到了一位山神伯伯,他告诉我,我是女娲一族的后裔,我不是妖......”

刘晋元道:“晋元曾在一本书中见过,女娲一族确实是这样的体貌。既然山神也这么说,那应该不会有错了。”

几人相遇之后,解释清楚了误会。原来当初赵灵儿在林家堡时便出现了身上浮现蛇鳞的情况。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惊慌无措之下也不敢告诉任何人。

那天林月如准备撩她的衣袖给她把脉,她之所以阻止,也是因为她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蛇鳞。她不敢让林月如看见,便自己躲进了房间,但是没想到当天晚上,她的一双腿便变成了蛇尾。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遭此剧变,自己都已经把自己吓了个半死,又怕被人发现,所以便连夜逃出了林家堡。但没想到,被人看见了她的蛇尾,以至于,所有人都误会她被蛇妖抓走了。

李逍遥在确定她就是赵灵儿后,又知道她是女娲一族,非蛇妖之流,便放下了心结。关心抱怨道:“你啊,以后可不能自己这样不告而别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灵儿笑道:“我知道了,逍遥哥哥。”

林月如把赵灵儿拉到一边,设下一个隔音结界,道:“有件事情,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大概自己也还不清楚。你怀孕了。

我不知道你忽然显形和这件事情是不是有关。但如今的情况,我既然知道了,自然不能再让你稀里糊涂的。免得出了万一。”

赵灵儿确实不知道,乍然听说自己怀孕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林月如,原本懵懂的双眼瞬间充满了母性的光辉,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惊喜的问:“月如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有了小宝宝了?”

林月如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你要当娘亲了。”

结界外面的李逍遥拍着壁垒,大喊着:“恶女,你要对我的灵儿做什么我警告你,你快放了她!......“

刘晋元在一旁劝道:“李公子大侠,你稍安勿躁,表妹不会对灵儿姑娘做什么的,你看她们,笑得多开心。你真的不用担心。”

李逍遥道:“我当然知道她不会对灵儿做什么,但是她们这样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她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

灵儿,灵儿你听我解释啊!不是她说的那样的,我......“

隔音结界忽然打开,赵灵儿从中游出,扑向李逍遥,紧紧的抱着他,开心的说:“逍遥哥哥,我怀孕了,我有小宝宝了,我们的小宝宝......“

李逍遥的姿势还保持着拍结界壁垒的样子,猝不及防被赵灵儿抱住本就欢喜傻了,又听了这话,整个人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刘晋元上前恭喜道:“恭喜李公子大侠,你要做爹爹啦。”

李逍遥这才反应过来,退开一步,小心翼翼的扶着赵灵儿,一只手虚抚着赵灵儿还未显怀的肚子,有些语无伦次的反复问:“我.....我做爹了?......这里有个小宝宝了?”

就在他们分享喜悦的时候,远远跑来一个穿着苗疆服饰的少女,冲着赵灵儿道:“公主!阿奴终于找到你了!”

这个叫阿奴的女孩子显然知道赵灵儿的身份,她一见赵灵儿的蛇身,不但没有丝毫慌张,还一口就指着李逍遥和刘晋元问:“公主,他们哪一个才是驸马啊?”

赵灵儿看向李逍遥,又问阿奴:“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成婚了的?”

阿奴笑着对赵灵儿说:“阿奴当然知道啦,圣姑师傅曾说过,女娲一族一旦怀孕,为了保护腹中胎儿便会显露出最强战力的状态。当初巫后怀公主的时候就是公主现在的样子啊。公主都有小宝宝了,自然也有驸马啊。”

赵灵儿问:“阿奴,那你知不知道,我怎么才能把尾巴变回去?”

阿奴道:“为什么要变回去啊?公主这样才能好好保护小宝宝啊。”

李逍遥也劝道:“对啊,灵儿,既然这样的状态是正常的,不变回去也没什么的。”

赵灵儿低着头,委屈的道:“可是灵儿不想让人再当作妖怪了。灵儿想要做个普通人。”

阿奴看了有些不忍,便漏了口风道:“也不知没有办法。”

赵灵儿连忙追问:“是什么办法啊?好阿奴,你就告诉我吧。”

阿奴有些为难的看了会儿赵灵儿,最后在她可怜兮兮的攻势下,终于忍不住说了出口,道:“就是用你自己的鲜血,以鲜血滴在蛇尾上,便能恢复人身。但是这个办法并不能维持很久的,而且一次要消耗三年的寿命。”

“不可以!”这是李逍遥。

“那就不要变回来了。”这是林月如。

“灵儿妹妹,三思啊。”这是刘晋元。

就连阿奴都说,“公主,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的啊。驸马爷都不让你变回来了,你总要听他的话吧?”

见赵灵儿还在犹豫,李逍遥一直在旁边劝她。

赵灵儿道,“我们这一路回去,路途遥远,虽然逍遥哥哥、月如姐姐、晋元哥哥还有阿奴都不怕我现在的样子,但一路上总会遇到普通人的。我不想吓坏了他们,也不想再被人当作妖怪。”

赵灵儿其实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她如今的状态除非离群索居,否则遇上任何一个凡人都是很难解释清楚的事情。

第279章 十三 唐钰 林月如略一思索,便道:“为了他人的眼光要你折损三年寿命,这是万万不可的。但你说的也有道理,从这里回南诏,你不可能一直都不见人。

但是我们可以试试别的办法。”

李逍遥忙问:“对啊,你法术那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林月如道:“我试试。”随后对着赵灵儿的蛇尾施术。各种术法灵流落在蛇尾之上,直到半刻钟后,法术似乎有效了了。众人眼中的蛇尾才消失化作了双腿,赵灵儿也变回了她之前的摸样。

“哇,真的变回去了?你好厉害啊!”阿奴惊叹道。

李逍遥也高兴得拉着赵灵儿左右看着,说:“这回你不用担心了吧?”

刘晋元也在一旁点头微笑。

唯有赵灵儿疑惑的摸了摸自己得下半身,问林月如:“月如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林月如叹了口气,这就是天道限制之一,女娲自被逐出神族,永远留在人族之后,便受人界浊气感染,女娲一族在人界颇受限制。

虽然没有前世蝶骨美人席那么惨,但也难逃宿命。

她虽然取回了从前得记忆,但她还是木圣的时候所经历的世界太多,年代也太过久远,谁会总记得千万年前亿万年前发生的对自己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连自己曾遗落在这个世界的神木都不知道在哪里了,自然也不记得其他的。但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为了寻找神木,看了不少书,其中又以传说传奇为主,自然也不免提到曾经的人神,女娲。

传说女娲一族后人继承女娲的至高神力,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但女娲一族一旦生育,母亲的神力便会逐渐过渡给女儿。直到神力过渡完毕,母亲便会衰竭而亡。这个期限通常是十年。

她虽然认识灵儿不久,但也知道,她不会为了自己而去牺牲孩子。

也就是说,就算一切安好,已经怀孕了的赵灵儿,所余的寿命本就不多了。再要为这样的小事而莫名其妙少三年,林月如对赵灵儿也算是关心,自然会竭力阻止。

林月如道:“试了许多办法,但我如今的力量还不足以改变女娲娘娘的血统之力,所以只能用点障眼法,这是暗度陈仓术和虚实道所结合产生的一种幻术。

我虽不能帮你把尾巴变回去,但却能让其他人都看不出来。除了你自己能感受到,在外人眼里,你就是一个普通的人。”

赵灵儿的外型既然已经不是问题,她又毕竟怀有身孕,众人便决定到附近的城镇上去休息休息。

倒是也巧,在镇上又遇到了另一波前来找赵灵儿的南诏人。按着阿奴的说法,为首的那个‘大石鼓’是个顽固不化、凶巴巴的大坏蛋。他带赵灵儿回去是为了和拜月教主打仗。

拜月教主在阿奴的口中是个慈祥的好叔叔。但赵灵儿曾说过,她的姥姥就是被拜月教的人给杀掉的。

阿奴要带着赵灵儿躲避‘大石鼓’,但赵灵儿却不信任拜月教,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最后一个叫唐钰的苗疆少年找上门来。唐钰显然和阿奴相熟。阿奴虽然对她口中的‘大石鼓’颇有微词,但和这个少年却私交甚好。

就连刘晋元都说,唐钰纯挚义气,是个可以相交托付的人。

在镇上的这段时间,因为已经找到了赵灵儿,他们很快要分道扬镳。林月如和刘晋元很快就要回家,灵儿不论是和谁走,但他们终究要回南诏。

林月如知道赵灵儿他们前路危险,便决定在这几日里,多做一些防身的东西送给她。

倒是刘晋元这些时日,交了新朋友,每日和李逍遥、唐钰出去玩儿,弄得有些乐不思蜀了。

很快,他们到了分别的时候,赵灵儿最终被‘大石鼓’石长老说服,和他一起回到南诏,拯救她的子民。李逍遥自然和她共同进退。

而刘晋元这边也收到皇帝的传召,要回长安一趟。

林月如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将赵灵儿浑身上下从头到脚装备了个齐全。又在经过她的同意之后,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个印记。以防有一日,她真的出了事,自己能及时赶到救她。

花灯节后,林月如和刘晋元相携,告别了李逍遥等人,开始前往长安。

因为之前刘晋元帮林月如摘抄下来的一个地方就在途中,所以二人便干脆走山路经过那里顺便看看。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顺便游山玩水。大概是最近新认识的两个好友都是习武之人,刘晋元居然难得的对习武有了兴趣。

林月如便一路上教他些基础的剑法。刘晋元虽没有内力灵力基础,但他天资聪颖,资质过人。虽然不像李逍遥那样示范一遍就能学会。但却也是有模有样的。

这日两人走到一片林中,见了个合适的空旷之地,刘晋元便提出要和林月如过过招。

林月如见他有兴致,也乐意奉陪,两人便你来我往的交起手来。但没一会儿,却听见不远处有求救声传来。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决定去看看。循着声音找去,却是一只七彩蝴蝶被困在了蜘蛛网上。

林月如道:“这小蝴蝶修行不易,能呼救也算有些道行了。这只怕也是她的劫数。”

刘晋元道:“虽是劫数,但我们能恰好经过此地,又听见她的呼救,也许也是她的生机。”

林月如道:“表哥说的有道理。”说完便轻挑剑尖,将蝴蝶周围的蛛网划断,放了她自由。

蝴蝶得救后,绕着林月如二人飞舞着道谢:“彩衣多谢两位恩公相救,日后必定报答。”

刘晋元道:“不必如此客气,以后多加小心便是。”

就在这时一只蜘蛛像林月如的脖颈飞扑而来,狠狠的咬了一口。林月如察觉到那蜘蛛在咬她时对她注入了剧毒,她虽百毒不侵。也知道蜘蛛是因为自己救了蝴蝶,抢了她到嘴的失误而报复自己。但却不高兴被咬,便将蜘蛛狠狠掷于地上。

却不料她低估了自己的力气,原想着能吃蝴蝶精的怎么也是个蜘蛛精吧,总不至于那么脆弱。

可偏偏,她就那么被自己给摔死了了。并掉落了一颗灵珠。

林月如和刘晋元面面相觑,上前捡起了雷灵珠。林月如将蜘蛛精的魂灵收拢,给她念了遍往生咒,道:“你咬我一口,若非我百毒不侵,恐怕也难逃一死。如今我伤你性命,又为你超度,你我之间也算了却了因果。自去好好轮回吧。”

第280章 十三 五灵珠 小蝴蝶彩衣知道林月如和刘晋元是为了寻访附近的百花园才会徒步经过此地。正好那百花园就是她的领地,便邀请林月如二人去百花园做客。

百花园内灵气四溢,修炼成精的小花小草不少,倒是难得的人间秘境。不过里面并没有林月如要找的东西。所以二人只是住了一天,游玩了一番便继续赶路回长安。

林月如和刘晋元在前往长安的时候,便已经传信将自己的行踪报备给了林正南和柳姿仙。

因此当她和刘晋元来到长安尚书府的时候,林正南他们也已经到了。

两家人正是商议好了婚期。各自的父母便开始筹备婚礼所需的一切。刘晋元去了趟皇宫,回来后告诉林月如。他向皇帝请了旨意,替长在深宫的皇帝外出体察民情,记录各地风俗。

但为了见识真实的情况,自然要微服出访。他便向皇帝请求,让自己的未婚妻子,江湖出身的侠女林月如陪他一起出行。

如此一来原本被柳姿仙拘在家中绣嫁衣的林月如终于得了自由。和刘晋元收拾了行李,包袱款款的外出游历去了。

其实这次出门,也是刘晋元知道林月如一直在找什么东西,也明白两人成亲之后,就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以后二人可能就没有以前那么自由了。

所以特意向皇帝请旨,要了这么个差事。

林月如也明白刘晋元的心思,两人因此更加情深意重。

刘晋元替她摘抄出来的地方不少。

不过二人婚期是在半年后,两人自然不可能和从前林月如柳姿仙出门时那样慢慢看慢慢玩,将大部分时间荒废在路上。

所以大多的时候,都是林月如带着刘晋元御剑飞行。

四个月后的某天

林月如翻着刘晋元记录的那个《奇花异草图》道:“就剩最后一个地方了。苗疆神木林?南诏国国内呢,灵儿是南诏国公主,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吧?几个月未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刘晋元道:“那我们就启程去南诏吧,我也好久没有见到李公子大侠和十四弟少侠了。”

林月如笑笑,道:“李逍遥那个臭小子,就会带坏你和唐钰,他也是当爹得人了,要是还敢带你出去喝花酒,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刘晋元道:“表妹说的是......表妹你怎么了?“

林月如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她按着额头稳定了下心神道:“当初和灵儿分别前,我曾在她的神识中留下一道印记,非事关生死不会触发。

而且当时因为担心她回南诏会有拜月教的人栽对她不利,所以给了她一个替身傀儡。可以抵挡一次死劫。是为了双重保险。但如今印记触发,说明替身傀儡已碎。只怕灵儿他们是遇上大危机了。”

刘晋元却紧紧扶着她,先问:“你呢?那些复印、傀儡对你有没有什么影响?你怎么回忽然心悸?”

林月如道:“我没事,只是灵儿有可能神魂受创,所以我在神魂之中的印记受了些共鸣。缓缓就好了。

我们先去南诏吧。”

再三确认了林月如真的没事,刘晋元才放心下来。林月如带他御剑飞行,二人瞬息之间便抵达南诏,林月如感应了下赵灵儿的位置,发现她并不在皇宫之中。

心知他们此行必定是出了许多变故,只能等见到人了当面再问清楚。

二人找到赵灵儿他们的时候,赵灵儿已经昏迷不醒。南诏的圣姑以法术护住她的心脉。但要救回赵灵儿,还需要五灵珠和麒麟角、凤凰蛋壳。

李逍遥急道:“可是我只有土灵珠,能不能先救她?”

林月如掏出之前从蜘蛛精那里得到的雷灵珠道:“我这里还有一颗。”

圣姑道:“必须集齐所有才能成事。”

李逍遥转身就往外跑,道:“我现在就去找。”

圣姑叫住他,道:“女娲庙附近有凤凰和麒麟出没,他们分别掌握着火灵珠和风灵珠,至于水灵珠,你去圣湖附近试试。”

李逍遥走后,阿奴从照顾灵儿的房中走出,对酒剑仙叫了声‘爹爹’。惊住了满屋的人,圣姑道:“你叫他什么?”

林正南和蜀山剑圣是至交好友,当初林月如天赋初现得时候,也曾受过剑圣的指点,因此也认识他的师弟酒剑仙。

此时也惊讶的道:“阿奴,你是剑仙前辈的女儿?”

阿奴道:“剑仙前辈曾救过我,我曾说过,只要有人救我,我就认他做爹。”

“就这样?”

“嗯。”看着阿奴天真懵懂的样子,众人一阵无语。

酒剑仙问阿奴:“那谁是你的娘亲?”

圣姑道:“你问得太多了。”

酒剑仙道:“是我问得太多,还是你说的太少了?”

林月如见二人似乎有些过往要谈,也不好打扰。便和刘晋元先去屋里看赵灵儿。

林月如道:“也不知道当初一别,他们又经历了什么。女娲作为此界的创世神族之一,却因为维护人族而被驱逐出天界。其后世子孙也代代坎坷。

所谓天命天道,到底是谁定的,又是谁来决定,何为善何为恶?”

刘晋元道:“女娲族虽常常会历经坎坷,但他们心中有大爱,如灵儿姑娘,虽柔弱,但当初却能为了子民毅然回到南诏扛起责任。心中有大爱,便是善。自有人心能够定夺。”

林月如道:“哎,人心......”

刘晋元不知道林月如为什么忽如其来的悲观。他了解她,知道她此时听不进去道理。只能上前,拉住她的手,无声的陪伴着。

外面忽然传进动静。南蛮将军一声大喝:“滚!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林月如和刘晋元相视一眼,决定出去看看。

从他们的交谈中,最后圣姑承认,原来阿奴就是她和酒剑仙的女儿。阿奴一时接受不了真相,跑了出去。酒剑仙也追着出去。

不多久李逍遥找回了另外三颗灵珠和麒麟角凤凰蛋壳,由圣姑施法救醒了赵灵儿。

第281章 十三 拜月教主 “月如姐姐?晋元哥哥?你们也来了?”赵灵儿醒来后看见林月如二人,便向他们打了招呼。

林月如道:“我察觉到留在你这里的印记有异动,所以过来看看。还好你没事了。”

赵灵儿道:“当初我们分开后不久,拜月教的人便找了过来。我被他们抓走,却又被剑圣前辈带去了蜀山的锁妖塔。”

林月如道:“剑圣不知道你是女娲后人吗?为什么要抓你去锁妖塔?他不是那么糊涂的人啊。”

赵灵儿道:“剑圣前辈是为了帮我.....但是我真的放不下逍遥哥哥。后来锁妖塔被拜月教主毁掉,我和逍遥哥哥差点被困在其中,还好当初月如姐姐你给我的替身傀儡,替我们挡了大部分的伤害。”

李逍遥也难得正经的说:“是啊,多亏了你的傀儡......谢谢。”

刘晋元忽然问:“来了那么久,还没见到十四弟少侠呢,他还好么?还有石长老英雄前辈。”

原本不算好的气氛,忽然更加充满悲伤。李逍遥道:“拜月教主杀了他们......我们已经决定,要为他们报仇了。”

刘晋元不可置信的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林月如道:“加上我们两个。”

天蒙蒙亮的时候,众人才发现酒剑仙和阿奴彻夜未归。刘晋元有些担心的道:“也不知道他们相认了没有,怎么还没有回来?我们要不要去找找看?”

李逍遥道:“没关系的,有酒剑仙在,拜月教的人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林月如道:“但是唐钰不也是......“

场面一阵尴尬又紧张。最后众人决定去找找他们。

林月如道:“还是我去吧,我会追踪术,找人方便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以我的身手应该也能全身而退。”

刘晋元有些不放心,李逍遥也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林月如道:“不用了,灵儿刚醒,你还是多陪陪她吧。我只是出去找个人。不论有没有消息,我都会尽快传讯给你们。”

林月如从圣姑那里要了件阿奴的东西,便施展追踪术御风追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林月如便发现,追踪术所指引的方向就是拜月教。林月如一边追,一边以海棠传讯术,传消息给刘晋元她们。

“表哥,追踪术指引,阿奴在拜月教,我现在过去。情况不明,你们等我的消息。若有危险,我会另行通知你们。”

林月如跟着追踪术飞到一间房前,正看见阿奴巨剑刺向唐钰。也来不及思考众人口中已经死了的唐钰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接连发出数枚铜钱击落阿奴手中长剑,并以定身术将她定在原地。

对阿奴道:“你疯了?那是你的唐钰小宝啊?出了什么事了?”

阿奴表情愣愣的,没有回答。唐钰道:“是你?月如姑娘,你怎么来了?阿奴被拜月控制了。我们快救她走。”

林月如此时也发现了,阿奴的魂魄被人扣留了一魄。她看向室内的另一个陌生人,那就是拜月教主。

他正气定神闲的两手相和置于身前,站在那里看着她。见她看过来,拜月露出一个笑容道:“这位朋友,我知道你......我和我义弟之间有些误会......”

林月如呵呵一笑道:“误会?控制阿奴,让她用抹了毒药的剑去刺深爱她的唐钰。这也是误会?如果我没有来,你是想让阿奴亲手杀了唐钰吗?还是想让唐钰因此恨上阿奴。即便唐钰经受住了考验,不去恨阿奴,倒是你是不是就会恢复阿奴的神智,让她恨不得杀了自己?

拜月教主好狠毒的心思啊。”

“你也误会了我,哎......我没有想过伤害义弟,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并非我的意愿。否则我也不会把他救回来。阿奴也是自愿留在这里的。我并没有阻止她离去,她在这里是自由的......“

林月如点着头道:“嗯,你很会偷换概念。能给整个南诏国的人洗脑,让他们信奉你,果然是很会讲话的。但偏偏我这人左性,不喜欢一个人,连他说的话都不想听。”

林月如结印设下结界护住唐钰和阿奴,一伸右手在虚空中一抓,抓住一个琉璃瓶子。那瓶中所存放的正是阿奴的一魄。

那魂魄被一缕恶念纠缠不得解脱。

林月如曾因墨燃身中八苦长恨花而对这类控制人灵魂的东西有所研究。拜月这个法术并不难破解。不过一息,阿奴被拜月所控的魂魄便回归本体。

阿奴因为灵魂回归而昏迷过去。

“唐钰,抱起她,我们走。”

林月如说完看也不看拜月,搭住抱起阿奴的唐钰,便准备以缩地术瞬间离开了拜月教。

拜月在她离开的方位设下屏障,道:“这位朋友,我不会阻止你带他们走,但你这样不礼貌。”

林月如道:“拜月教主,你说话不要这么做作,我不是你的那些信徒,听不进去你的那些‘道理’。何况,我要走,你也拦不住。”

林月如前世怎么说也是经历过灭世之灾的人。虽然木之本源回归不能让她恢复最初的神通,但怎么说恢复记忆的她在修炼上也比寻常人要容易得多。

所以来到此界之后,即便是面对拜月,于她而言都是降维打击。若非怕自己胡作非为会再次影响小白龙的命数,让还未回归的他继续承担自己的业债。林月如只能遵循因果,不能贸然对拜月出手。

林月如打破屏障,顺利带人离开。刚出了拜月教,便遇上了找过来的圣姑和酒剑仙。二人见了阿奴,这才放下心来。

几人回到住所。阿奴还未醒来,林月如对焦急的众人解释了下情况,她们才放下心来。

众人又从唐钰口中得知拜月之前对阿奴所做的事情,无不愤恨拜月的恶毒。

李逍遥问林月如:“你既然能从拜月教救出唐钰和阿奴,那你是不是也能对付拜月?”

林月如道:“我可以,但是我不能。这件事情,酒剑仙前辈应该明白。事涉因果,否则剑圣前辈也不会对袖手旁观。

你们和拜月,或有国仇或有家恨。但我和他并无干系。”

第282章 十三 神木林 阿奴和唐钰被救回后,众人开始商议怎么对付拜月教主。

拜月教在南诏国已经横行十年,南诏国百万百姓皆是拜月教的信徒。就算是南诏国巫王也受制于拜月。

而且拜月教主的法力已经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境界。在场的人中除了林月如,没人能有把握和她对抗。

可林月如却不能轻易出手。

一方面是她不愿牵扯因果。另一方面,则是她和刘晋元分别代表的是中原武林和朝廷。

拜月和灵儿他们之间的对抗,除开拜月伤害过他们亲人的这份私仇,大部分还是犹豫南诏的内政问题。

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们其实不便参与其中。

但眼看着朋友有难,自己一走了之也不是他们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最后还是赵灵儿说:“月如姐姐,你们能留下给我们助阵就已经很好了,每个人都有他的使命。保护南诏国的子民是我的责任。有你们大家在我身边支持我,鼓励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林月如道:“灵儿,你放心,若拜月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和晋元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又转而对李逍遥和唐钰道:“从今天起,我和酒剑仙前辈轮流传授你们剑术,能学多少,就看你们的天分了。”

唐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李逍遥有些不服气的道:“我师傅可是剑仙,他教我们是自然。你虽然厉害,但也只是法术什么的厉害,剑法也不怎么样吧?我现在可不是当初的李逍遥的,你在林家堡时的那几招,我都会了。”

“咳咳......“酒剑仙干咳两声,踢了下李逍遥的小腿,在他身边轻声道:“这小丫头的剑术,可是我师兄说过得堪称妖孽的水准,蜀山百年来天赋最好的姜明师兄都未必是她的对手......人家肯教,你这臭小子还不赶紧好好学?”

林月如其实还是沾了活得久的便宜。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她前面很多世曾会的东西也都一一被想起。而她的剑术,毕竟是曾经数十万年的积累,还经历过神魔大战的考验。许多招式,即便她意外失忆了数次,经历了多次的轮回,但却依然都还刻在她的骨子里。在许多时候,成了她保命的底牌。

而在李逍遥的记忆里,林月如的法术他是很服气的,可林月如极少在他们面前使用剑法。就算是当初在林家堡被他挑衅着打架,她也只用了几招基础的林家剑法。

林家剑法虽精妙,但当初林月如和李逍遥交手时可以收敛了些,每次只赢他一招半式的。所以李逍遥才从未察觉林月如和他之间的差距。只觉得自己那是才刚学剑不久,和一个行走江湖多年家学渊源的人比输上一招半式的也算正常。

可当林月如真的开始教他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李逍遥和唐钰被训练着学习剑法的这段时间里,赵灵儿生下了一个女儿。

虽然众人现在仍限于困境之中,但新生命的诞生却还是给大家带来了无数的喜悦和希望。

李逍遥笑着说让状元郎帮忙取个名字,刘晋元便笑着帮忙定了几个字。最后由李逍遥和赵灵儿从中选了‘曦’这个字。

曦,清晨的太阳,象征着希望和新生。

也包含着他们对即将到来的一切的希望。

半个月后,拜月教那边始终没有什么动静。仿佛从前的一切好象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林月如和刘晋元则收到了家中传来的消息,催他们回去。婚期已近。

临别时,赵灵儿抱歉地对林月如和刘晋元道:“对不起,月如姐姐,晋元哥哥,原本你们的婚礼我们都应该去参加才对。可是如今南诏国的子民需要我,我不能离开他们。希望你能原谅我。”

林月如道:“有你们这份祝福的心意就好了。等以后事情了了,你可要来长安找我们玩儿呀。”

刘晋元道:“对啊,到时候李公子大侠,十四少侠,灵儿姑娘,阿奴姑娘,圣姑前辈,剑仙前辈......你们都来。我和月如一定好好招待你们,带你们看长安最繁华的夜景,吃最好吃的东西。”

临行前,林月如将赵灵儿叫到一个屋子里,交给她一张符箓,道:“这张符箓你收好。若将来有一日和拜月教主对上,万一不敌。在危急时刻,只要注入一丝灵力便能发挥作用。”

赵灵儿乖乖将符箓收好,问:“月如姐姐,这个和上次的替身傀儡一样吗?”

林月如道:“不一样。这张符箓中我设入了太清结界和南柯一梦两种术法。这个太清结界是一种守护结界,结界之内可抵御一切术法和武力攻击。可保你们一时平安。

而南柯一梦则是一种梦魇之术。作为持符者,你可以让指定的人在瞬间进入梦魇之中。只是一定要记得,危急时刻才可使用。”

林月如没有告诉赵灵儿,她之所以叮嘱她危急时刻才能使用,是因为她也不确定,这两种上个世界的术法,在这个世界实用算不算有违此界天道。

离开灵儿他们之后,林月如和刘晋元没有第一时间回长安,而是先去了一趟神木林。

这趟行程倒是有了意外之喜。自她来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在寻找的木之本源,终于找到了。吸收了木之本源,林月如将刘晋元送回长安,然后自己回到苏州备嫁。

又半个月后,林月如十里红妆从苏州林家堡嫁到了长安刘府。

林月如和刘晋元既是宿世姻缘也有今生的情分,两人成婚后,自是好的蜜里调油一般。

没多久,林月如便怀上了孩子。而这些时日,刘晋元也会告诉她一些南诏国传回来的消息。

必如拜月教主将圣姑生女的消息传了出去,要求巫王公开审判圣姑。赵灵儿以南诏国公主身份维护圣姑,两方僵持不下。巫王自然是站在女儿这边的,但拜月教信徒众多,巫王虽下旨赦免圣姑。但公主一派和拜月一派的矛盾却越发的愈演愈烈。

第283章 十三 五星连珠 林月如再次见到李逍遥等人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

那日林月如正在院中散步,刘晋元兴致冲冲的带着一群人走来,道:“表妹,你看谁来了?”

林月如回头看去的时候,李逍遥抱着一个女婴站在那里,赵灵儿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她跑来,在她身前站住,拉着她的手兴奋的喊着:“月如姐姐,我好想你。”

林月如也很惊喜能那么快就见到他们。

“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吗?南诏国已经平安了吗?”

赵灵儿点点头,缓缓地给她讲了自林月如和刘晋元离开后,他们那群人的经历。

林月如那时强势闯入拜月教救人之后,拜月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对他们做什么。直到林月如回到长安大婚后不久。

拜月先是曝光圣姑之事,之后又频频挑唆民众抵制赵灵儿这个公主。说她是妖孽,想要重演十年前巫后之事。可就算是有再多冲突,拜月也从未亲自出面对付他们。

直到那日天现五星连珠的奇象,拜月第一次出现,亲手从李逍遥那里抢走了五灵珠。并从圣湖召唤出了水魔兽。想以水魔兽和五灵珠之力,毁灭这个世界。

那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从李逍遥离开客栈跑去仙灵岛求药开始,一切就都是拜月的设计。

而他的目的就是想借助赵灵儿这个女娲后人的女娲神力,来创造一个新的他想象中的完美的世界。

而想要创造新世界,就必须要毁掉原来的世界,五星连珠便是他算出的最佳的时期。

他原以为,他放出水魔兽,赵灵儿就会像巫后一样,为了救南诏国的百姓而去镇压水魔兽。到时候以他的法术,李逍遥等人很难接近他。

他的目的就是拖延世界,让五灵珠有足够的时间发挥作用,来毁灭这个世界的大地之力。

但他没有想到,因为有那张符箓,赵灵儿第一时间打开了太清结界,阻止了水魔兽卷起的滔天巨浪。随后又以南柯一梦让水魔兽陷入沉睡,重新被她镇压在了湖底。

她脱身后,便很快赶去支援李逍遥等人,随后众人齐心协力之下。杀死了拜月教主。解救了南诏国,和这个世界。

林月如道:“当初留下那个符箓,原本是想让你们保护自己和对付拜月的。没想到居然是用在了水魔兽身上。你们能靠自己的力量打败拜月教主,这点我也很惊讶。这次阿奴他们没有和你们一起来吗?”

赵灵儿道:“大战过后,剑仙前辈放下前尘往事,终于得道,回了蜀山。阿奴和唐钰也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在剑圣前辈离去前,在圣姑和南蛮将军他们的见证下结了连理。

水魔兽虽然被镇压,但是它带来的水患还是冲垮了一些房屋。所以之后的几个月我们都在帮忙为南诏子民重建家园。

本来这次阿奴也要来的,可是她也有了小宝宝。圣姑和南蛮将军救不让她到处乱跑了。唐钰哥哥也留下来陪他。”

林月如惊喜道:“阿奴也有了小宝宝,这真是太好了。你和李逍遥以后有什么打算?这次看过我们之后,还有别的计划吗?没有的话就多留一段时间。我带你们在长安四处玩玩。”

赵灵儿道:“好啊,我以前还从来没有来过长安呢。

我和逍遥哥哥商量好了,这次来看过你和晋元哥哥之后,我们就去余杭镇接上婶婶,一起去仙灵岛隐居。”

林月如道:“你们不回南诏了吗?那你的子民怎么办?”

赵灵儿摇摇头,道:“父王会有新的继承人。我的时间不多了,只想好好的陪着逍遥哥哥,看着曦儿长大。”

“你都知道了?”林月如问的有些伤感,但赵灵儿却乐观的说:“圣姑都告诉我了。月如姐姐,没关系的,其实我很高兴。从决定回南诏面对拜月教开始,我以为我和逍遥哥哥久没有未来了......但现在,我们还能在一起那么久。我觉得很幸福。”

八年后

刘府花园,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童抱着一只红褐色皮毛的小狐狸兴冲冲的奔向林月如,仰着头问:“娘亲,这个小狐狸好可爱啊,我可以养它吗?”

林月如一眼便看出那小狐狸是个妖身,但它身上并无怨气,说明它是走正统的修炼之道的,至今并未伤人。

但不论如何,那也是狐妖,怎么样也不能给孩子做个宠物养着。又怕直说让孩子吓着,便道:“如晋乖,小狐狸也有爹得和娘亲的,你若把它留在身边,他爹爹娘亲找不到它该有多着急啊?我们放它离开,好不好?”

林月如看向小狐妖,隐隐放出一点威压,以传音术警告它。“不论你想干什么,离我的孩子远些。否则,修行不易,你也不想一朝道行散尽吧?”

小如晋有些犹豫,显然抱着小狐狸不舍得放开。

那小狐妖收到了林月如的警告,明显有些害怕。颤颤巍巍的传音回来解释道:“恩公,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当年是您帮我爹娘避过了劫难,引领他们走上正道。如今他们快要修成人身了,但因为恩果未偿所以迟迟不能化形。所以我爹娘让我来替他们报恩的。等报了恩,我就离开。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小恩公的。”

妖类修行每个阶段都十分不易,化形、得道都是十分关键的阶段。她从前听说过白娘子即将得道飞升的时候,因为还有恩果未偿,所以只能下界,找到当初恩人的转世,报答恩情。这才有了后世的白娘子传奇。

恐怕如今这小狐狸一家也是这样。

林月如伸出一手摸了摸小狐狸的额头,传入一丝灵流,道:“你既替父母报恩,我也不想阻碍你们,你就留下吧。你若在我身边倒是无妨,只是我府中其他人都是寻常凡人。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家人,我少不得要谨慎些。

我在你神魂之中留下了法咒,若你对我家人心存恶念伤害了他们,便会神魂俱灭。你怕不怕?”

第284章 十三 苏媚 小如晋撒着娇问:“娘亲,它那么小,如果放出去,肯定会被别的小动物欺负的。娘亲,如果小狐狸的爹爹和娘亲找过来了,我一定会放它走的。我还可以帮它找他的爹爹和娘亲的。”

小狐狸那边也传来了回复:“我不怕,因为我绝对不会伤害小恩公和恩公的家人的!”

林月如这才点点头,对小如晋道:“那好吧,只是功课也不能落下,要不然你爹爹回来考你,背不出来可是要打手板的哦?”

小如晋高兴得抱着小狐狸转着圈,连声保证:“娘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功课,不会懈怠的。我先带小狐狸去认认房间,吃点东西,娘亲再见......“

说完,那孩子便抱着小狐狸一溜烟的跑了。

晚上,刘晋元回来,大概是先碰见了儿子,所以回屋便问林月如:“如晋养的那只小狐狸似乎颇具灵性,是你给他抓的吗?”

林月如摇着头,一边道:“表哥还记得当年隐龙窟的那个男蛇妖和女狐妖吗?”

刘晋元显然想起了当初的事情,问:“是那只小狐狸?”

林月如笑着点头道:“就是他们的孩子,那只小狐狸。大概是修炼到了瓶颈,要了却下从前的因果,所以那小狐狸便找上门来说要报恩。

倒是先让如晋捡着了。那小狐狸说要报恩,但却没有头绪,我见如晋也喜欢它,便让它先陪着孩子玩。也许时候到了,因果就这么了了也说不定。”

说起了从前的事情,刘晋元感慨道:“一晃眼居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去隐龙窟还是为了找灵儿姑娘呢。也不知道她和李公子大侠现在如何了。这几年我事务繁忙,倒是很少陪你出去见见老朋友们了。

不如过些时日,我向皇上请旨休沐一段时间,陪你去四处走走?而且南林北沈大会即将开始,我们也该去给岳父捧捧场。有你在,今年的大比,他老人家也能高兴些。”

林月如和赵灵儿、阿奴他们倒是没有断了联系。但这些年彼此之间却也没有什么机会重聚。因此刘晋元一说,她也有了几分心动。

几年前她曾和灵儿说过,可以帮她封印女娲之力的流失,这样便可以延缓她的寿命。但这样一来,她的女儿便会因为吸收不到足够的能量而停止成长。

灵儿最终没有同意这个做法。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健康顺利地长大。

如今,十年期限已经只剩下了一年多。她也确实想再见见故人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出发,林月如便收到灵儿传来的消息。说李曦儿偷溜出仙灵岛。如今他们正在四下寻找,李逍遥推断曦儿听了许多他们的往事,有可能会来长安找她和晋元,或者去南诏找阿奴他们。

如今赵灵儿和李逍遥前去南诏找人,而苏州和长安这边就托付给她帮忙寻找。并且随信附上了一样曦儿平常使用过的发带,以方便她施展追踪术。

为了先找到曦儿,林月如当天便施展了追踪术,暂别刘晋元和如晋,先行出发去找人。

根据指引,林月如直奔苏州,见到了模样俏丽的小丫头曦儿。向她表明了身份之后,李曦儿一脸崇拜的拉着她说要和她学法术。

李曦儿天赋卓绝,又是故交之女,林月如自然没有不肯的。便将她带在身边,一边教她法术一边通知李逍遥和赵灵儿。

不想没多久,她又收到消息。阿奴和唐钰的女儿也跑出去,说要去冒险。阿奴倒是心大,不觉得有什么,还帮着女儿隐瞒了一段时间行踪。但唐钰却急疯了。

所以李逍遥他们到了南诏后,不仅没找到自己的女儿,还要帮着找唐钰和阿奴的女儿。林月如带着曦儿赶往南诏,并通知刘晋元,和他在南诏相聚。

有了林月如的加入,找个孩子自然不再话下。所以当刘晋元也带着儿子刘如晋和小狐妖苏媚赶到。众人终于再次齐聚南诏。

几个孩子年岁相当,玩儿的十分融洽,大人们一不留神,他们便要跑出去疯玩儿。几个孩子里,除了刘如晋,其他的都会些法术。但刘如晋有林月如给他的护身符,因此寻常人或妖物也都伤不了她。又有一心要报恩的小狐妖守着。

只要他们的行踪在大人的掌握内,大家倒是都放心的。

于是林月如和赵灵儿等人有自己的聚会。孩子们也由他们的冒险。

然而没想到,这几个孩子居然玩着玩着误打误撞闯进了女娲遗迹的试炼窟中。等到大人们察觉的时候,他们已经深入险境。

若非刘如晋身上的护身符被触发惊动了林月如,只怕再晚些,他们便凶多吉少了。

可即便是如此,几个孩子在大人们赶到之前也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

伤得最重的是为了保护身手不佳的刘如晋的小狐妖苏媚。林月如到的时候,她浑身是伤,若非刘如晋身上的护身符替他们挡掉了一些伤害,只怕还要更危险一些。

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叫韩仲晰小男孩儿因为护着曦儿而受了不少伤。

赵灵儿本就因为灵力流失而身体逐渐虚弱,在见到伤痕累累的曦儿的时候,一下子没承受住晕了过去。众人只能带着她和孩子们先行离开。

有林月如的花魂献祭术,几个孩子即便不吃药,身上的伤也好的很快。但赵灵儿的身体却非外力所能挽救。为了让她剩余的日子安心快乐些,李逍遥带着她和曦儿回到了他们的家,仙灵岛。

同时,小狐妖经过了这次的事情,救了林月如和刘晋元的孩子刘如晋,算是替父母偿还了恩果。一家三口都成功突破瓶颈,顺利化形。男蛇妖和女狐妖化作人形找上门的时候,小狐妖苏媚化形成了个小女孩。

刘如晋按照当初承诺的那样,答应放小狐狸离开和它的爹娘团聚。

在他们临走之前,林月如传给苏媚一套修炼功法,道:“谢谢你保护了我的孩子。正道修行不易,这套功法可助于吸收天地灵气。希望对你们以后的修炼有帮助。”

第285章 十三 宿命 大家都知道,这次分别,也许对他们中的一些人而言就是永诀了。

大概是都不想去面对那一幕,虽然了再见,可却谁都没有主动提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那年赵灵儿等人在南诏和拜月一战之后不久,剑圣便得道飞升。酒剑仙重回蜀山,任掌门一职。

彼时酒剑仙也终于放下了过去的执念,开始接纳自己接纳这个世界,最终找到了自己的道。

林月如一直都不明白,他们所追求的道,到底有什么意义。经历人世百态,拿起放下......为什么要放下?

放下是自在吗?是超脱吗?

可若是心中没有了执念,那么那份自在和超脱的意义又是什么?众生吗?一个能放下一切的人,真的能一直保有仁之心吗?

林月如是在一年再次收到李逍遥的消息。他问她,有没有办法能救灵儿。林月如便将当初和赵灵儿过的办法又告诉了他。

李逍遥没有回复,但林月如却等到了李曦儿。虽然这次也是背着大人偷偷离家,但已经几乎继承了所有女娲之力的她,加上能收服妖族的赋,这次她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但林月如是第一次见她这样无助无措,即便是上次在试炼窟遇到危险几乎丧命,她也不曾这样过。她苦苦地哀求林月如,愿意以封印自己为代价,求林月如帮她救救娘亲。

那刘晋元和如晋也在,刘晋元见了那孩子这样,也于心不忍,便叹了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晋也对这个一起冒险过的姐姐深感同,一直声的安慰着她。

林月如看了看丈夫和孩子,露出了几分犹豫的神色。

李曦儿和刘如晋没有察觉到什么,但对林月如了解甚深的刘晋元却一眼看出了她的犹豫。无声的以眼神问她,有办法?

林月如确实有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赵灵儿是女娲后人,女娲之力的传承是这个世界定下的规则。她如今受制于道,并没有能力改变这个规则。但是却可以用自己几乎和女娲之力媲美的修为,为赵灵儿维持神力,并将自己的寿元和她连接在一起,以延续她的生命。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举可算得上是逆改命。林月如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承受得起这份因果。而且她最怕的是,有时候因果并不会落在他的上,若逆改命的代价需要刘晋元和刘如晋去承担。她怕,也不愿意......

所以她摇了摇头。

林月如安抚了李曦儿,并给李逍遥和赵灵儿传了讯,告诉他们李曦儿的下落,以免他们和上次一样担心。并答应会帮他们安全把李曦儿送回去。

当夜,刘晋元陪着宿夜难眠的林月如在屋顶赏月。

两人依偎着坐在屋脊上,见林月如心思沉重闷闷不乐,刘晋元拉过她的手劝慰道:“宿命是一件很奇怪的时候,有时候很多事,虽然看似明明能够阻止它的发生,但我们却会因为种种原因而放弃。又或者有时候我们以为已经改变聊一切,其实才是事原本就该有的摸样。

表妹,不论是从前,现在还是未来,不论你想要做什么,都只管去做。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陪你承担一牵”

林月如的头靠在刘晋元的肩膀上,轻声道:“我有什么心思,总是瞒不过你......可是我怕......去做,我会怕。不做,又会悔。

很奇怪,其实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但我却觉得,不论是灵儿还是李逍遥,我们的命运被牵连在了一起。让我没有办法象对待一个寻常的过客一样去对待他们。”

刘晋元道:“那是因为,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我们彼此却是真的将对方当作了朋友,生死之交......”

林月如觉得刘晋元的有一些道理,但却知道,并不全是他得那样。一整晚得时间,她想了很多事。

从当初和柳姿仙行走江湖到了余杭镇的那,她们在街上遇见李逍遥,她被李逍遥忽悠着带到云来云去这间其实不符合她住宿标准的客栈开始。她就仿佛早已经陷入了所谓的宿命之郑只是她那个时候并没有多想。

之后是刘晋元在路上再次偶遇李逍遥和赵灵儿。明明份格完全迥异的三个人,却相谈甚欢,让刘晋元将他们带到了林家堡。

明明她不是一个多么心的人,但是却在赵灵儿失踪后,亲自出马陪着李逍遥去找人。

她其实应该早就察觉到了,所以才会在赵灵儿他们遇见石长老和唐钰等人之后。毅然的决定和他们分道扬镳。可却还是在赵灵儿上留下了印记。

越想越多,越想越多,她回想了她自觉业债还清之后轮回的那几世。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推动着她去进入所谓的宿命之郑

她想起她在记忆中最初的那一世,父母双全家庭和睦,兄弟姐妹之间也友。她记得那一世,她从到大从来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就连学生时代的求学之路也是求仁得仁,没有遭遇过校园暴力,也从没有被老师不喜针对过,成绩不是顶尖但却一路顺遂的考上自己心仪的学校。

若非莫名其妙的早夭,忽然入了轮回穿越到了那个书中的世界。

那一世的她,完全不象是一个背负孽债的人。

倒是回忆轮回后她所经历的那些世界的份,更像是一个前来还债的。若非在那些世界里她有了几分先知,她本该有的经历几乎无一善终。

随后她失去了那一点点先知的优势。

而后几乎每次,当她的能力开始超过那个世界该有的瓶颈时,她总会以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方式忘记一切,变回那个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的人。

她望向夜空,她曾做过世界的主宰,她知道要毁掉一个世界是多么的容易。更知道控那个世界所谓道所谓规则,往往不过是至高者的一个念头罢了。

现在,是谁在纵她的命运?

第286章 林月如最终做了决定,不仅是为了救赵灵儿,也是为了试验她之前的猜测。

如今她在这个世界的修为已经远超前世,而在这个世界,即便是处于修行顶峰的蜀山也早已无人能是她的对手。她知道,即便是如今她上至天界,也难寻敌手。

按照从前十几世的经验,下一次轮回她很有可能会再次忘记一切重新开始。若是她还是那个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她,也许就那样懵懵懂懂的入了轮回,也没有什么。可是如今,她的身上还背负着小白龙的命运。

她若是真的被莫名的操控着忘记了一切。那么小白龙恐怕永远都不会有回归的那一天了。

林月如将李曦儿送回仙灵岛,说服赵灵儿以水灵珠暂时封印李曦儿,给她多一年的时间来筹谋。向她保证一年后会给李曦儿解封,并且为她续命。

赵灵儿在李逍遥和李曦儿的坚持下,只能同意。

此后将近两年的时间,林月如奔波于全世界收集材料,终于在约定之日的前一个月成功炼制了一面可以暂时蒙蔽天机的乾坤镜。

乾坤镜此物是她在还是木圣的时候,在某个世界发现的一样法器。

那时候她每到一方世界,便能化作一方世界天道,宇宙之内便没有能逃过她窥视操纵的地方和人事物。

直到某日她发现那个世界的某个修真者得到了一方乾坤镜,从那以后,她时不时的便能逃过自己的掌控。

那修士本来并无多少天赋和气运,若按宿命,她一生绝对难以有所成就。可却因为乾坤镜的存在,她凭借蒙蔽天机,不仅让本该在那时候降临的厄运躲过,也得到了许多原本不该是她能得到的机缘。

那时候的林月如冷眼看世界,只觉得小小蝼蚁于困世之中坚忍求生也算是件有趣的事情。

所以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出手将乾坤镜这种不该她的到的法器毁去,而是看着她一路逆袭达到巅峰的之后。才因为大戏落幕,觉得无趣了,才将那个世界连同乾坤镜一同毁去。

那时候的她,绝对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沦落到被操控的地步,也会有需要乾坤镜的时候。

她有几个世界不同的炼器之法,虽然在这个世界很多材料并不存在。但她却在不断的试验中找到了代替品。

乾坤镜出世的那一刻,威力最盛。林月如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若真的有,那个人有会不会在发现她违逆的时候出手。当初的那个修士在修为最盛的时候能以乾坤镜蒙蔽她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如今的她和那个修士的修为差不多。

所以当天,林月如让刘晋元寸步不离自己。几乎是乾坤镜一出世,她便施展裂魂之术,将自己的一缕带有宿世轮回记忆的魂魄融入到了刘晋元的灵魂之中。

为担心魂魄中的极易被刘晋元融合,导致他今生或来世记忆错乱。林月如在那缕魂魄中设下禁制,只有当转世后的他在触碰到转世后的自己的时候,魂魄回归到她的身上,禁制才会被破除。

一切完毕之后,林月如抹去了刘晋元刚才所经历的一切的记忆。

并且为了避免乾坤镜的存在打草惊蛇,在一切做完之后,她毁去了乾坤镜。

一个月后,林月如在仙灵岛为赵灵儿成功续命。众人只知道她花费了一身修为,却不知道她还分了一半的命给她。

修为散尽的林月如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而且因为折损了一半的寿元,她显得比普通人还要虚弱一些。

赵灵儿和李逍遥纷纷说要将修为渡还给她,就算是一人给一半,让她不那么虚弱也好。所有人都见惯了她无所不能的样子。如今她忽然变得手无缚鸡之力,倒让大家都觉得即不习惯又心酸难过。

林月如不是没有试过让李逍遥渡修为给自己。可不论李逍遥传过来多少,却都如泥牛入海。李曦儿都尝试以女娲之力让她至少恢复成健康的摸样。可是却依旧无功而返。

林月如和刘晋元回到了长安。

刘晋元不止一次说:“表妹,我后悔了......那个时候我不应该劝你。我不知道,我怎么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让你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妹妹这个时候,林月如便笑道:“只是没有了修为而已,但却换来了一条人命。表哥可会嫌弃我没有了以前的英姿飒爽,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刘晋元抱紧她,道:“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我只是心疼你。”

林月如道:“如今这样也好,现在我和京中的夫人们都一样了。以后也不会总想着要去行走江湖斩妖除魔了。以后啊,我就好好的陪着表哥,陪着如晋......相夫教子。你说好不好?”

“好,好......“

几年后

孩子们渐渐长大,就像当初离家去游历的她一样,他们也开启了自己的人生旅程。

李曦儿在来长安拜访林月如的路上,遇见了幼年时曾一起冒险过小狐妖苏媚。两人一路同行来到刘府。

再次相见,刘如晋和苏媚幼年时的友情渐渐在相处中多了几分暧昧。

林月如和刘晋元都知道苏媚的身份,但却也知道她的品行,因此并不阻拦二人。

几日后李曦儿提出要去南诏找阿奴的女儿唐糖和幼年时遇见过的韩仲晰。经过了林月如和刘晋元的同意。刘如晋也和她们一同启程。

一年多后,刘如晋和苏媚再次回到长安,向父母坦言他们已经互定终身。

林月如私下问苏媚:“我知道你和如晋是真心相爱。我也很高兴你们能走到一起。只是你修炼有道,寿命何止千百年,但如晋却是一届凡身,总有一天他会变老,到时候你还会爱他吗?又或者在某一天,他就寿终正寝,离你而去。如今你们在一起,或许会感到幸福,但此后千百年的孤寂......你不会后悔吗?”

第287章 十三 一千零一夜 苏媚道:“若得有情人,便是短短数十载也足以聊慰余生......”

林月如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长辈,两个孩子自己做了决定,她也不会说什么为了你好的话去阻拦他们。只是分别细细的给他们讲述了人和妖在一起将来所要面对的一切利害关系。

苏媚修炼的时日尚短,身上因带着林月如当年给如晋的那枚护身符,才能暂时掩盖妖气。

林月如和刘晋元虽接受了儿子娶了个狐妖的这件事情,但毕竟世俗之中,大多数的人并不能理解这种事情。

为了家宅和睦,苏媚答应林月如,在自己能掩盖自身妖气之前,绝不出刘家大门。以防被和尚道士或其他正道中人发现了她的身份,不由分说的要斩妖除魔。

刘家有当初林月如失去修为前设下的阵法,外面的人闯入不容易,里面的气息也轻意不会传出去。

苏媚为了刘如晋倒是忍下了寂寞,整整十年,足不出户。

而这十年里,刘如晋和苏媚共同孕育了一子一女。大概是刘家大宅压制住了苏媚的妖性,或者和她的修炼功法有关。两个还是都随了刘如晋,并非妖身。

而这几年里,其他人也都各自有着自己的生活。阿奴的女儿唐糖接任了南诏国圣姑一职。

蜀山掌门剑仙前辈即将得道飞升,将蜀山派交给了李逍遥。李逍遥曾拜酒剑仙为师父,受蜀山见到传承,自然责无旁贷。但因历代蜀山掌门需出家为道士。李逍遥终究放不下赵灵儿,便只同意了做个长老,暂时代理蜀山。

李曦儿和当初在南诏遇见的少年韩仲晰走到了一起。

那一年她们外出历练所遭遇的一切,说到底还是因为李逍遥赵灵儿这一代人当初所经历的后续事件。

当初林月如和赵灵儿等人分别后不久,赵灵儿便被拜月教的人抓走。后来虽然被剑圣所救,但剑圣却为了帮她摆脱宿命,而将其关在了锁妖塔。

李逍遥前去救赵灵儿。

不料,李逍遥和赵灵儿虽通过了锁妖塔的重重关卡,可是在最后关头,拜月教主忽然出现,摧毁了锁妖塔。那时候赵灵儿拼尽全力将李逍遥推出塔外,若非林月如给她的替身傀儡在关键时刻替她挡了一劫,只怕那时候她就已经一尸两命。

后来拜月教主被李逍遥等人铲除,南诏国一时太平。

可是神州大地却因为锁妖塔崩毁,万千妖魔尽出而天下大乱。

那段时间,一位名叫千叶禅师的得道高僧出现,广纳门徒,成立大慈悲明宗,四处传道布施、救灾救人。

而蜀山派也在剑仙的带领下斩妖除魔,护卫一方百姓。

那时候林月如的修为还在,所以长安一代尚算平静。她虽不入世,但长安城有她的太清结界在,那些身染怨气的妖魔鬼怪也很难接近。

后来她为了救赵灵儿,失去了修为,太清结界虽还能维持,但却一日日的薄弱下去。直到那一年,李曦儿带着刘如晋、苏媚说要去南诏找唐糖。

从那时起,属于他们的故事才正式开始了。

她们经历了什么,林月如没有细问,只是从赵灵儿的来信中得知,几个孩子在误打误撞下发现了魔族的阴谋,并与之抗争。

赵灵儿告诉林月如,韩仲晰其实魔尊之子。虽然他自幼因为体内魔族的‘灵’一直处于沉睡,而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

那年他和李曦儿等人偶遇,一同结伴去了女娲族的试炼窟,为了保护李曦儿而受了重伤。

后来因为赵灵儿的身体缘故,李曦儿和李逍遥匆忙离开。不过却将韩仲晰托付给了阿奴和唐钰。

韩仲晰后来随觉醒了魔性的一部分,但是却因为自幼在人族长大,受人族教养而并不与魔族同流合污。也是因为他的帮助,李曦儿他们才能顺利的帮助蜀山修复锁妖塔封印。

赵灵儿之所以来信告诉她这些。是因为李曦儿在魔族的事情了结之后,便和韩仲晰退隐江湖了。

下一代的人都有了归宿,她们明明才三十几岁,却仿佛有了一种人生就快要到了尽头的感觉。

林月如知道自己这辈子会短命,却没想到,才不到四十岁,她便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孩子们和刘晋元为她便请名医,但却无人能说出一句可以为她延寿的话来。

赵灵儿比她走的早了一个月......

林月如重病的消息传出后,李逍遥来了一趟刘家,那时候他已经是一副出家人的摸样了。

穿着一件道袍,满面沧桑,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

他说:“对不起......谢谢你。”

到了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明白,当初林月如救人的代价,并不只是修为。

林月如道:“其实没什么......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自己应该那么做,所以我就做了......灵儿值得,我也从未后悔。”

李曦儿也来了,带着韩仲晰和一个两三岁大的女孩儿。

林月如有些诧异,但又很快释然......李曦儿的性格其实很像赵灵儿......

在林月如最后的日子里,刘晋元一直都陪着她。

林月如精神好些的时候,他便陪着她一起练练剑法。

林月如便会笑着道:“若爹爹知道我将林家剑法练得这样绵软无力,只怕要来打我。”

刘晋元便会安慰她:“不会的,你一直都是岳父掌心的瑰宝,是他的骄傲......”

后来她连软绵绵的剑法都练不成了,刘晋元便坐在她的床头,轻声地给他念话本子。

林月如有时候也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又会嫌弃那些落魄书生宰相千金的故事毫无新意,听得多了觉得无趣乏味。逼着刘晋元自己给她写新鲜的故事。

她说:“从前我听说,有个人被妖精抓了,妖精逼着他讲故事。一天讲一个故事,妖精便答应一天不吃他。那个人就想啊想,每天都变着法的讲故事给妖精听,一直到讲了一万个故事。妖精也老了,吃不动人了......那个人就得救了。

表哥,你能不能也给我讲一万个故事......”

第288章 十四 柴宁意 “哎呦,祖宗,我的姑奶奶呦,侯爷离京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您这半年多跟着张嬷嬷习字念书,要不然绣绣花练练琴也好,您怎么又把这刀枪的架子给搬出来了?

这些舞刀弄枪的事情,可不是姐儿该做的呀!”一个四五十岁上下的老嬷嬷拉着柴宁意的念叨着。

柴宁意躲了两下没躲开,让她戴着个正着,拉住了衣袖,怕再有争执手中刀剑不小心再伤了对方,便只能将剑收入剑鞘。

道:“王嬷嬷,你别这么迂腐,咱们大宋,也不是没有出过女将,便是咱们柴家也曾有姑祖随夫上战场的先例。我们襄阳侯府又是武将世家,我爹爹又只有我这么一个独养的女儿,我若不将柴家的风骨拾起来,那才是丢了爹爹的脸。”

柴宁意正说着呢,那王嬷嬷便开始抹眼泪,边哭边说:“姐儿一个女儿家,说什么上不上战场的话?老奴这辈子,自己的儿子命薄没养住,便一心都放在了侯爷身上,帮着老侯爷夫人照顾侯爷。说句僭越的话,那真是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悉心照料的。

前几年侯爷为了护驾断了一条腿,老奴想起来到现在心都还疼得受不了。还好圣上怜悯,给侯爷转了文职,老奴这颗心才算放下了。姐儿如今又说这种话,这不是要了老奴的命么?”

柴宁意虽厌烦王嬷嬷不懂她的心思,有倚老卖老的嫌疑,但也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自己。因此虽然不耐,但也没有出言伤人。只是被她哭的没法子了,默默的翻了个白眼,道:“好,好,我知道了,我不练剑了,去学琴,好吧?”

王嬷嬷一张老脸瞬间大雨转晴,露出一个笑容,满意得直呼:“好,好,奴婢这就去请了李大家,前几日宫里娘娘送来的那把琴,叫什么音的?今天用那个可好?”

柴宁意道:“大圣遗音琴?那是前朝皇宫里出来的东西,算是唐琴的登峰造极之作,琴声渺渺,如透凡俗,环环绕绕,不厌缠绵琐细。以我如今的琴艺,若是用它,算是糟蹋了宝琴。

还是用我娘给我留下的那张。”

王嬷嬷‘欸’了一声,便忙不迭的吩咐身边跟着的女史们,让她们各自去准备。

等人都走了,王嬷嬷才小声地对柴宁意道:“老奴知道姐儿心里还是惦记着夫人。但老奴有句话不得不说......宫里的大娘娘即认了您做干女儿,您叫她一声母后,便得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娘般敬着孝着......”

柴宁意抬了抬手止住她的话头,道:“嬷嬷,您僭越了。”

王嬷嬷二话没说便跪了下来,口中喊着‘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

柴宁意低头看了一眼,并未留步。直接向着雅音阁走去。

李大家本也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年轻时嫁过一户人家,后来因为娘家没落,夫君又早亡,便出家做了道姑。后来因其年轻时的出众琴艺被人知道。便常有人为家中女儿邀请她去指点。

就连宫中的娘娘也曾召她入宫讨教。

如今她常驻襄阳侯府,便是受了宫里皇后娘娘的所命,来教导柴宁意。

襄阳侯府里,如李大家这样的女师还有三位。但除了李大家,其他几位都是柴宁意她爹,襄阳侯找来的。

襄阳侯府就她一个孩子,柴宁意的母亲又早逝。他爹对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立了大功不为自己求官求财,倒特意为女儿求了个封诰。

生怕自己万一哪天出了意外,柴宁意失了靠山,被人欺辱。官家倒也体谅了他的一片心,便时常将柴宁意接入宫中抚养,给了她亲生女儿般的尊贵,又让皇后收了她做义女,封了郡主。

可深宫的生活又岂是那么容易过的。稍一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官家虽仁厚,但宫里的孩子能平安长大的却没有几个。

柴宁意自小被襄阳侯娇惯着,要星星不给月亮。她不爱红妆爱武装,襄阳侯也由着她,甚至还亲自教她功夫。

可如今要进宫,再和从前一样野着,显然是不行了。襄阳侯自己下不了狠心教养女儿,便只能便请名师。又怕自己在家看见了,不忍心,还特意去官家那里求了个差事,离京半年。

到了雅音阁,柴宁意先去厢房换了衣装。

走过廊下,便能见一小湖,湖中是一个建造雅致的平台。平台上相对的摆着两架琴,琴旁是已经点上了的袅袅香烟。

李大家已经在了。

柴宁意过去行了个礼,便在李大家的示意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大家缓缓抬手,再琴弦上拨弄着。琴声缓缓,飘飘洒洒,缠绵悱恻,忽而一转又如泉水叮咚,带着微微颤音,让人渐渐平静下来。

“操琴之人,需先除其浮躁粗粝之气,得其和平淡静之性,方能悟得琴中之趣。

以心解琴趣,以命而修心,方能懂琴......”

柴宁意学琴的速度快的超乎李大家的想象,短短的一下午,李大家便经历了惊讶、惊喜、震撼到羞愧的几种情绪。

到最后甚至直言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教柴宁意的了。

若不是一开始柴宁意还有过指法生疏的时候,李大家都要怀疑她原本一直是藏拙的......

柴宁意倒是早有预见。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之处。

她记事很早。

她的娘亲因为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在她周岁前便已经过世,可她却能清楚的记得她的音容笑貌。

记得她曾在自己的摇篮旁抚琴,说想要看着她长大。

记得她在身旁,一边看着她,一边缝制着她要穿的小衣裳。

甚至记得她弥留时那不舍得眼神。

她读书习字,练功习武,样样都学的很快,仿佛这些都是她本就会的东西。

所以在学琴之前,她便猜到,这次大概也不会例外。

果然,在接受李大家教授的基本指法之后,她便立刻能流畅的拨弄着琴弦弹出一区‘莲心禅意’。

第289章 十四 襄阳侯 一秒记住!!!【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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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小说网,最快更新最新章节!半年后襄阳侯回府的时候,顾宁意的才名早已经由李大家等教导她的女师名扬汴京。

人人都知道,襄阳侯府的郡主,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官家不止一次感慨,若顾宁意投成男子,必是大宋的栋梁之材。

顾宁意便道:“保国者,其君其臣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与有责焉矣。

宁意虽是小小女子,但也是受官家恩赏,娘娘教养长大的,焉能不如匹夫?”

顾宁意曾数次向皇后娘娘明示暗示,愿女承父业,报效家国。但却每每都会被皇后娘娘指派的嬷嬷们再教导一遍‘女则’、‘女训’。

顾宁意规矩学的好,女四书也是张口就来,倒背如流。但奈何却还是有一颗向往疆场的心。

无奈皇后娘娘那里说不通,官家这里也一样打马虎眼。

若非体恤家中老父,又天生一副妩媚绝美的容貌,顾宁意甚至想先斩后奏,女扮男装投奔军营。

顾宁意的心思虽是好的,但大概是前朝曾出过女皇帝,自那以后,这社会对女子的约束便越发的严苛。因此即便她文武双全胜过世间大多的男子,但却依旧不会有一展抱负的机会。

五年后,襄阳侯府

襄阳侯和顾宁意父女二人坐在花厅翻看着一本本名册。名册上记录的是顾家远房中的后辈。

襄阳侯取了其中一个,边看边点头,然后递给顾宁意,道:“你看看,这个睿哥儿不错,族里送来的资料上说,是个侍母至孝的孩子。百善孝为先。

孝顺的孩子不会坏到哪里去。他爹妈一病都去了,家里又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虽说独了一些。但这样的人以后也不会因为有同胞的兄弟姐妹而厚此薄彼的亏待了你。他年纪不大,如今是族里的人供养着,又肯刻苦念书。前程应该不会差,以后也能给你做个靠山。”

顾宁意接过名册,边看便笑道:“瞧爹爹说的这话,知道的说您是挑嗣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您选女婿呢?

爹得看着好,便可行。只是单凭一张纸,也不好下定论,还是要见见本人。他从前能孝顺他自己的爹娘,那自然是他的好处,可也要以后能孝顺爹爹才行。”

襄阳侯道:“见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又顿了一下,笑着看向顾宁意,道:“说到挑女婿,我们宁儿也不小啦。听说前几庆宁长公主牵头办了场游园会,叫了好些年轻的哥儿姐儿去玩?宁儿可有看上哪家的公子?”

顾宁意并不在意这件事,见父亲问,便摇了摇头,道:“手都差了些,都太过文质彬彬、弱不风的。打个马球还没前两年吴家的那个姐儿来的英姿飒爽。”

襄阳侯捻了捻自己的小山羊胡子,有些为难的道:“如今朝廷偏重文人,不论是官员还是显贵家的孩子,都能习文断字。

要说论手,也就几个武将门庭的孩子还算拿得出手。你族叔,宁远侯府家的偃哥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你当年不还三两招就挑了人家的剑?

如今这满汴京城的公子哥,谁敢在你面前显手?”

说到最后,襄阳侯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调侃。

顾宁意有些尴尬,拿着帖子假装看着,又听得父亲哈哈大笑。便恼羞成怒似的说:“我那时侯才七岁,我哪儿知道他这么不济。要不然我怎么也会让着他的,省得我现在被人传得跟个女罗刹似的。

外面人人都说,平宁郡主七八岁时便能倒把垂杨柳,必定是金刚转世,四肢健壮,面目狰狞的狠.......爹爹,你说我哪里就面目狰狞了?”

襄阳侯装模做样的仔细看了看顾宁意,然后正色道:“我看平宁郡主,柳眉凤目,粉面桃腮,琼鼻樱唇,姿容美得很。那些传话的人是不曾见过你,若见过了,便知道我女儿那是仙女下凡尘。”

顾宁意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乐,捧场道:“簪花带酒侧风流,若非爹爹丰神俊逸,丰姿卓然,也生不出我这样的小仙女来。”

襄阳侯哈哈大笑,指着顾宁意道:“你这小丫头,说你还小,你偏偏什么都明白了。说你长大了,你却还天真幼稚的很。”

顾宁意道:“天真幼稚都是在爹爹面前,到了外面,我自然要什么都明白才行。”

襄阳侯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爹爹知道你幼时的念想还没断。

那时候我出征在外,宁远侯要送偃哥儿去战场磨砺。那时候你才七岁,拿了剑便一个人跑去宁远侯府,让人家带你一起去。

别人看你是个姑娘家,又年幼,当你不懂事,让人送你回家。你便提出要跟偃哥儿比武。你若胜了,他便带你一起去。

谁都没把你说的比武当真,只当你被我惯坏了。

后来你虽赢了,但却被宫里的娘娘带了回去。

爹爹知道,你想和男儿一样报效朝廷、建功立业,光耀顾家门楣。但爹爹只想你能一生平安喜乐。”

顾宁意给襄阳侯续了杯茶水,语气平静地道:“那是女儿年幼时不懂事。如今已经不会再做此想了。”

襄阳侯端杯抿了口茶水,道:“你是我的女儿,为父是知道你的心思的。从前你学画时,画的第一幅便是‘李娘子镇守娘子关’。那时候,官家刚封了你做郡主,你进宫时便带着画,说愿效仿平阳昭公主,为君父分忧。

官家收了你的话,却让皇后娘娘教你女四书。

你说你熄了心思,但为父知道,李娘子这条路走不通了,你如今是想效仿杨门女将了?”

顾宁意确实有这个意思。

“爹爹,您即知道我,便该明白,我若真的嫁了个文弱书生,往后的子是过不快活的。我是将门虎女,自然要和将门虎子相配......”

襄阳侯接着道:“以后再随夫镇守边疆?最好能三五不时的上战场冲杀一番?”

顾宁意含笑着点头,见襄阳侯面色沉沉,有些心虚的嘟了下嘴,转着眼珠子道:“也不是三五不时,边疆太平才是最好的......“温馨提示:按回车键返回书目,按键返回上一页,按键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综穿之孟婆来碗汤无弹窗相关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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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十四 相夫 襄阳侯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顾宁意的头发。

有些不忍的说:“你若是有了意中人,不论他是什么身份,为父豁出去这张老脸,也定会去官家那里替你求下来。

为父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娘又走地走早。你小时候,为父常年不在京中,多亏官家仁厚,将你接入宫里照料。虽然在规矩上比不得家里自在,但总算是上天的恩典,将你平平安安的养了这么大。”

顾宁意就着襄阳侯的手掌蹭了蹭,道:“爹爹,我没有意中人,也不想嫁人......我就这么一直陪在爹得身边不好吗?”

“爹爹老了,这几年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你了。爹爹的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终生有靠,这样爹爹去了地下才能对你娘有个交代啊。”

顾宁意忙‘呸呸呸’了几声道:“可不许混说,爹爹身子骨强健着呢,您要长命百岁的,护着我一辈子才好。”

襄阳侯道:“好,好,爹爹一辈子护着你。”

整理了桌上的名册,襄阳侯又对顾宁意说:“说起你的亲事,今早朝会后,官家曾留我说了会儿话。我看着官家似乎对你的亲事有所安排。”

“官家要指婚吗怎么我昨日入宫时,皇后娘娘不曾提起?”

襄阳侯道:“倒也不是指婚,官家说了,你的亲事我还是能做主的。只是他也略提了几个人家......”

襄阳侯说完看着顾宁意,见她并不追问,似乎一点都不好奇的样子。自己倒是忍不住了。

接着道:“英国公张家的大公子......英国公府也是开国功臣之后,英国公和为父也曾是同袍,他家大公子为人倒是正直。听说是准备定亲后便去军中磨练......”

襄阳侯又停住不说,看着顾宁意的神色。顾宁意无奈的摇摇头,道:“爹爹......您是把我想得多不懂事?我便是想过嫁个武将,随军戍边。但也从没想过要从既是公侯贵族又掌兵的人家去选。

本朝太祖自‘杯酒释兵权’之后,便收拢兵权,设枢密院行驶调兵之权,而武将则素来统兵不调兵。

您自受伤退下来后,官家便因信任而将您调至枢密院。若我真的嫁入英国公府,只怕不是您荣休,就该是英国公大公子自此不受重用。

我何苦来,不过是嫁个人,要去弄得不是害了娘家就是害了婆家的?”

襄阳侯道:“爹年纪大了,早该是时候退下来了。听说这张家公子前几日马球会上也去了,还和你一起打了场球?”

顾宁意道:“恩,是打了场球来着,他的球技倒比顾偃开好些。”

见襄阳侯看着她笑得瘆得慌,顾宁意顿时悟了,忙道:“那张大公子可比我年长十岁,如今二十五了,您当他为什么还不成亲呢?

那是因为他母家有个亲梅竹马的小表妹。虽说两人并不曾订婚,但谁都知道他对他那表妹死心塌地的。要说,三年前那姑娘也及笄了,可不巧她祖母、娘先后没了。

那张大公子倒是乐意等表妹的孝期,可英国公府却对外瞒着这件事情呢。”

襄阳侯道:“人家即瞒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宁意道:“那自然是至交好友不想瞒啊......“

“你说实话!”

顾宁意撇撇嘴道:“英国公有意和咱们家结亲,张大公子不乐意,所以借着打球的机会。和我挑明了。”

襄阳侯‘嘭’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喝道:“他张家欺人太甚!当我顾家没人了吗?居然让竖子小儿来羞辱我女儿!”

顾宁意也没料到襄阳侯一下子气得不轻。她自己到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人家两情相悦的。张家大公子能有这个担当,在两家说亲之前自己来找她说明。也免得将来误了彼此。

可她没想到,那张大公子这一出,若不是遇上她这么个情窍未开的,只怕两家是要结下仇怨来的。

顾宁意道:“爹爹,您消消气。是我没说清楚,他那本就是私下和我说的。而且,那日在球场上,他输给了我,可是垂头丧气地走的。你女儿我可威风。

便是将来这件事情传出去,大家也只会以为是我看不上他,所以才没能结亲。爹爹,他那一个‘兵鲁子’,您可是儒将,咱不和他生气啊。”

顾宁意又劝了好半晌,才让襄阳侯打消了去找人家麻烦的心思。

饭后顾宁意小休了片刻,便听身边的侍女和她说,她爹襄阳侯在花厅等着她。

顾宁意急忙收拾了下,便去了花厅。

襄阳侯满面笑意的说:“上午被那张家的兔崽子起的忘了。官家说的那几个人里,我中午特意去打听过了。

倒还真有个不错的。齐国公府的二公子。

齐国公府家教严明,从其祖父辈开始便其武从文,如今齐国公在朝上也是官家的心腹忠臣。他家三代都是嫡出,如今这一代两位哥儿也是同母所出,所以他家不兴纳妾之事。这点最好,将来也不会委屈我女儿。

那二公子是幼子,虽不能袭爵,但学识出众,便是不中举,蒙阴做个官儿,将来前程也是有的。

而且这次爹特意打探清楚了,这齐二公子并没有什么亲梅竹马。”

顾宁意听得一愣一愣的,等襄阳侯停下后,她看了看刻漏。

道:“爹爹,这早上咱们分开到现在也才过了两个时辰。您就问了这么多事情?还问的那么细?您吃饭了吗?”

襄阳侯摆摆手道:“一顿饭不吃有什么打紧的,你爹我当年出征在外时,若遇上战事胶着的时候,便是忙的几天顾不上吃饭也是有的。”

顾宁意听了,连忙喊了个女使进来,让她去准备膳时。

然后对襄阳侯道:“就是您以前总是三餐不规律,所以才坐下了胃疼的毛病。这几年吃了多少药才调理过来?郎中怎么说的?药补不如食补,这食补也得您按时按点的吃饭才能作数啊。”

襄阳侯道:“你的事情,爹爹总要先落到了实处才能放心。”

第290章 十四 成婚 都是汴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公侯之家,齐国公府的二公子她自然也是见过的。模样清俊,倒是时下闺阁女子都喜爱的那种文质彬彬的少年郎。

顾宁意出身侯门,又是皇后娘娘跟前长大的,还有郡主的封号,配公爵府的嫡幼子自然是绰绰有余。

襄阳侯替她定下这户人家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的周全了。

顾宁意性子直,不是那种会讨好婆婆,八面玲珑的人。虽说嫁做宗妇,以她的能力也不是不能胜任,但却不会是她所愿。

官家虽是仁厚之君,但襄阳侯也不想让顾宁意在婚事上惹了忌讳。他自知自己的寿命恐难长久。将来顾宁意需要有官家的庇护,他才能更加放心,所以虽有意成全女儿,但知道顾宁意并不强求的时候。

就立刻费尽心思的考量官家和他提过的那几人。

顾宁意虽然她一直口头上说着让父亲长命百岁,永远的庇护她。可父亲的身体情况她心里也明白。

所以当襄阳侯了解了齐家二公子的品性,对这个准女婿十分满意的时候。顾宁意不想让父亲担心,也没有反对,点头应嫁。

万安寺

大婚前,顾宁意和齐家二公子齐嘉诚在双方长辈的安排下正式见了一面。从前游园会、灯会什么的二人虽也遇见过彼此。但到底男女有别,又不是亲眷,所以从未交谈过。

顾宁意没有闺阁女子的娇羞,长辈们借故一走,留下他们二人单独相处。她便主动开口道:“齐二哥哥,爹爹告诉我,你答应他,若迎我进门,便终生不纳二色?”

齐嘉诚一听她喊自己‘齐二哥哥’,便已经一颗心怀小鹿乱撞了,再见者顾宁意眨着眼直勾勾的看着他问话,当时便呆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对方说了什么,一概都模糊了。

“齐二哥哥......?”

“啊?郡...郡主说什么?”

顾宁意道:“齐二公子应该也知道,我虽生母早亡,但父母二人情深意重,我爹爹在娘亲过世后,便不曾再续弦。

虽说此事在外人看来不合礼数。但世间女子,少有不羡慕我娘亲的。

爹爹为我选婿自是也将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要求放在首位的。

如今见齐二公子这般......只是两家之事已经告知官家,外人大概也多有耳闻。我虽不在意流言蜚语,但却不想让爹爹担心。

女四书我也是学过的,相敬如宾大抵还是能做到的......“

顾宁意还没说完,齐嘉诚便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着顾宁意走去,却又在见到她戒备的眼神之后,止步在两步开外。

行了一礼道:“在下失礼了。

郡主想必是误会在下了。方才......在下方才是真的一时迷糊了,未听清郡主的话,并非推脱之言。

襄阳侯是曾与在下说过此事。我...我是愿意的。

郡主天人之姿,文武双全,蕙质兰心,我能娶郡主为妻已是三生有幸,此生自然绝不会再看别的女子一眼。这是我的心里话,并非是因为襄阳侯所要求的。

今日我愿当着郡主的面起誓......“

顾宁意止住他,道:“齐二哥哥不必起誓,姻缘之事从来都不是靠誓言来维系的。

我只看将来。”

说完看齐嘉诚又傻愣愣的盯着自己,顾宁意觉得有趣,便笑了一下,正如春花绽放般灿烂。

见对方尴尬,顾宁意拿扇子挡了下笑意。指着外面道:“我和爹爹来时,听小沙弥说后山如今正是桃花开的好的时候。

爹爹和齐公爷大概还要聊一会儿。二哥哥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花儿?”

顾宁意嫁入齐国公府正是桂花开的时候,满院香风。

齐嘉诚掀开盖头得时候,只觉得不论见了多少次,仍旧会有那种被惊艳了的感觉。

这次他说话倒是不磕磕绊绊的了。

满目笑意拉起顾宁意的双手,道:“娘子,我们喝杯合卺酒......“

顾宁意被拉住双手的时候,怔在了原地。齐嘉诚只当她是害羞了,自己虽也十分紧张,但却还是紧紧的拉着对方,一步步走向放着合卺酒的桌旁。

而顾宁意忽然怔住,倒不是因为娇羞。而是一时之间因为脑海中涌入太多记忆,无法快速的反应过来。

在齐嘉诚拉起她的那一瞬间,她的那一丝分裂出去的带着宿世记忆的魂魄瞬间回笼到她的神智之中。

前世因为觉得自己的每一世人生仿佛在被人操控着,所以她炼制乾坤镜蒙蔽天机,分裂了一丝带记忆的魂魄出去。

因为知道自己每一世轮回不论是有意无意,总会和小白龙的转世有所接触,所以她将魂魄融合在了小白龙那里。并设下禁制,一旦二人有所接触,她便能取回魂魄,想起一切。

若说从前那十几世她失去记忆,被迫一切重头开始还算是有所因由。可这次的经历却让她确认,一切冥冥中是有人在操控着一切的。

第一次,她因为作为知情者,而成为人生赢家。本该幸福终老,可身边的人却屡次出事。那时候她最看重亲情,幕后之人便让她失去亲情,自我承受不住,最终选择忘记一切。

第二次,她无牵挂,只有小白龙是她唯一的弱点。他们都已经是那方世界的最强者之一了,再没有什么能带给他们威胁。

于是幕后之人选择毁灭世界。那人知道小白龙不会让她出事。所以她被服下忘川水。这是因为爱情。

第三次,她因为挚友的不肯放手,虽入了轮回,但因为对方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扣留了她的部分元灵。导致她轮回时,三魂七魄残缺,再次忘记了一切。

而这一次,对方大概是知道自己已经取回了部分木之本源,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小白龙。她都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所以他自己动手了。

“娘子?”

顾宁意回过神来,齐嘉诚两手举着杯子,递给她一只。顾宁意接过杯子,两人饮过交杯酒。齐嘉诚便将两个杯子捧于手心,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合卺交杯,永以为好。”掷于地上。酒盏一仰一俯,正是大吉。

第291章 十四 回乡 大婚之后,顾宁意想起了一切,但却没有再修炼。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再背后操控一切,用意又是什么。可她知道,若她一旦再次修炼,前世所做的一切便会白费。

而且这个世界本身也几乎没有什么灵气了。

她就算修炼也难有成就,到时候万一暴露,她很可能再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了。

所以她的婚后生活过得很平凡,但却甜蜜。

齐嘉诚事后才告诉顾宁意,他其实很久之前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只是顾宁意身份高贵,又素来高高在上,几乎少有和同龄人接触的时候。

他又从顾偃开那里知道,顾宁意并不喜欢文弱书生,所以一直也不敢主动到她面前来。

直到她及笄之后,他听说襄阳侯已经开始给她相看人家了。这才坐不住,求了齐国公去帮他提亲。不过他也没想到,齐国公居然走的是官家那边的路子。

顾宁意便笑着调侃道:“一见钟情?所谓一见钟情,可不就是见色起意吗?”

齐嘉诚便道:“为夫确实见色起意,一见了娘子,便觉天下再无其他颜色了。”

顾宁意回门的时候,想到之前齐嘉诚提到顾偃开。便和爹爹说了两句。

“爹爹,昨日我整理了下我大婚那日的宾客名单。宁远侯府只来了老侯爷。顾偃开和秦大娘子怎么的都没来?要说起来,咱们两家便是到我这,也还没出五服呢。是有什么缘故吗?”

襄阳侯道:“宁儿长大了,知道过问这些事情啦。到底是成了亲,不一样了。

至于宁远侯府那边,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哎,子孙不肖,宁远侯府这几年多生事端,如今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若非还有老侯爷和偃哥儿撑着,怕是早晚要被夺爵。

前些日子,偃哥儿那大娘子又一病去了。因何你的喜事相冲,所以我叫人不告诉你这事。如今你问起来了,爹爹也不瞒你。

当年顾家两门侯府,何等风光,如今看来,怕是都要没落了。”

顾宁意道:“顾偃开虽平庸了些,但为人还是正直的,将来总能鼎立起门户。至于咱们家,虽然睿哥儿是个嗣子,不能承爵,但他若肯在书上下功夫,以后也不是不能光耀门楣。咱们这样的人家,培养一个人才出来,总是比贫寒百姓容易些。

儿孙自有儿孙福,指不定将来就有更出息的了。”

新婚期过后,顾宁意想着也该问候下宁远侯府。因为顾偃开的大娘子已经过世,她便帖子送到了老夫人那里。

却不聊,听回来的下人说,宁远侯府一家都回祖籍去了。

后来听襄阳侯转告。原来宁远侯为了渡过难关,替顾偃开续娶了扬州盐商白家的女儿,白家巨富,白氏又是独女,嫁妆丰厚,解了宁远侯府的燃眉之急。

可侯府娶商女,到底不是什么有脸面的事情,所以婚事并未大办。如今借着给新媳妇上族谱,也是为了避祸躲一躲风头,所以举家回了祖籍。

三年后,襄阳侯的身子终于到了撑不住的时候。英国公怜顾宁意是襄阳侯唯一的亲女,便同意齐嘉诚带着顾宁意回襄阳侯府照料襄阳侯最后一程。

次年,顾宁意和过继襄阳侯府,改名回顾宁睿的睿哥儿,为襄阳侯扶灵,送他回祖籍安葬。

按说顾宁意作为出嫁女,便是父丧也没有扶灵回乡的规矩。但襄阳侯是官家心腹,顾宁意又是在他跟前长大的。情分自然不比寻常。顾宁意执意要送父亲落叶归根,官家便也给了她这个恩典。

襄阳侯入葬之后,顾宁意留在祖籍为父守孝三个月。齐嘉诚因为有公务在身,不能一直陪着她,便先她一步回了汴京。

老宁远侯是襄阳侯的叔辈,葬礼时来送了最后一程,便让顾偃开来帮着睿哥儿料理襄阳侯的后事。

顾宁意也是第一次见到顾偃开的继室。白氏是个知礼温顺的人。虽说在辈份上她是顾宁意的叔母,但顾宁意毕竟还有郡主的身份,所以她也没有摆谱。两人便互称对方的名字。

顾宁意道:“你有孕在身,本来这样的事情也不该你来帮忙。只是老侯爷知道我生母早逝,不大懂庶务和俗礼,所以才请你来帮我。

不过,如今是回来这边操持,所以要忙的事情也不多。你安心在这儿歇会儿,我要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你便是。”

白氏道:“你是个事事周全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如今倒是借着你的话,躲躲懒了。”

顾宁意毕竟是出嫁女,不宜长久的在娘家守孝。三个月后,她便收拾了行装准备回汴京。

因想着白氏这些时日对她也多有照顾,所以便准备在临行前去亲自告别一下。

宁远侯和襄阳侯虽都是顾家人,但祖上分了支,所以祖宅也并不在一处。

顾宁意到宁远侯家的时候,他们家正来了客人。

顾宁意问带路的女使:“今日家里来客人了?若世子夫人忙着招待,你便去告诉一下,我这儿不打紧,让她自忙着去。”

女使道:“回郡主娘娘的话,来的是东昌侯府的女眷,所以我们夫人便陪着说会儿话。夫人交代了,您是自家人,不必避着客人,若您不闲吵闹,便一起去前厅见见。”

顾宁意道:“东昌侯府?先头那位夫人家的?他们家的人不该在汴京吗?来这儿做什么?”

女使道:“是先头夫人的嫡妹,说是来看看煜哥儿。”

顾宁意还是觉得古怪。东昌侯府的老侯爷和夫人去年就过世了,如今是秦氏的弟弟承了爵位。若宁远侯府还在汴京,那外家的人来看看煜哥儿倒是合情合理。

可如今宁远侯府一家都在祖籍这边。东昌侯府的女眷却千里迢迢的跑来看外甥?

顾宁意便对女使道:“走,带我去瞧瞧,东昌侯府家的老侯爷和我爹当年也是故交,他家的人来了,我也不好别人不见。”

第292章 十四 是非 带路的女使忽然‘咦’了一声道:“煜哥儿怎么在这儿呢?”

顾宁意看去,正是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儿正站在垂花门外抹眼泪。顾宁意是见过顾庭煜的。见他一个人在那儿哭的伤心,便走上前在他身前蹲下,问:“煜哥儿怎么了?怎么不进去呢?你母亲不在?”

顾庭煜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却捂着嘴摇头不说话。此时就听里面传出一个轻轻柔柔的女声:“我大姐姐就是因为知道你要嫁入顾家,才活活抑郁而死。若非顾家遭了难,要大笔银子填补亏空,否则又怎么会娶你一个商户之女?”

顾宁意听了这句,便立刻知道里面那女子是什么路数了。她好歹也是宫里娘娘教出来的,可况如今又恢复了记忆。

深知过多的巧合便一定不是巧合。

那东昌侯府的姑娘在里面说这番话,煜哥儿一个小孩子,平日里因为身子弱,白氏不知道添了多少女使婆子细心伺候着,如今却一个人在这门口,还听见了这番话。

只怕这孩子心里,以后白氏就是害死他生母的罪魁祸首了。何况如今顾宁意和白氏相处过,从她的话语里,也知道当初宁远侯府因为需要银子才娶她的事情,她自己其实并不知情。如今她身怀六甲,那东昌侯府的姑娘却在她面前说这种话,只怕不安好心。

顾宁意对女使道:“你去把顾偃开叫过来,然后再去请个郎中,我看白氏面色不太好。别惊扰了老侯爷。”随后一把将顾庭煜抱起,走进花厅,道:“不娶她,难道要娶你这个面像柔弱心思奸恶之人吗?

东昌侯夫妇素来刚正恭谦,秦氏也是个纯挚的,秦家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人?

秦氏性子和顺,但还未嫁时便是出了名的体弱,顾偃开当初为了求娶她还确实费了不少心思。你这嫡亲的妹妹想必也是知道的。

秦氏自生了煜哥儿之后,更是亏损的厉害,这才熬了没几年便去了。可白氏入顾家的门却是顾偃开守了一年妻孝之后双方长辈协商着定下的事情。怎么到了你嘴里,倒成了这样不堪的模样?”

那东昌侯府的姑娘自是认识顾宁意的,半蹲行了个礼,道‘见过郡主娘娘。’见顾宁意也不叫她起来,自顾自地安抚着被她气哭了的白氏。

便做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摸样跌倒在地,开始哭哭啼啼的辩白:“我.....我也是听家中长辈说的,怎么会有假......我知道郡主娘娘与白氏交好,但我姐姐当年对您也是和善的啊,您怎么为了......就这样说我。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顾宁意拍了拍哭得打嗝的顾庭煜,然后道:“秦姑娘可真是要忌‘口舌’了,先不说你家长辈,如今那两位也故去了。别说我不相信东昌侯私下能与你说这种不明是非的话。便是他真的老来糊涂了,说了这话,你这做女儿的听去也该‘入耳不出口’替他保全晚节才是。这样两家因有煜哥儿在,怎么都还是亲戚。

你到好,跑人家家里来嚼是非了。这要是传出去,你这跑到前姐夫家里来挑拨人家现在夫妻关系的大姑娘,确实也是不用做人了。

我来时听说你是打着看煜哥儿的名号来得?你这做派,还挑我白家叔母怀着身孕受不得气的时候,来说这些混账话。怕不是想要取而代之?”

那秦姑娘倒是哭的我见犹怜的,不住的说着:“我是不该这时候说这些话,这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但我说的也都是实话......郡主娘娘怎么能空口白牙的污我名声?”

顾宁意道:“你能空口白牙的便说我顾家为了银子去求娶白叔母。宁远侯世子在你口中都成卖身的了。你跑上门来辱我顾家门楣,我不过是顺着你自己刚说的话问你两句,倒成污你名声了?

那你便说出去,让别人评评理去啊?”

顾宁意当然知道,宁远侯府当初求娶白氏是为了银子,但这种事情便是大家都知道,也不能说出去。她虽然鄙夷这行为,但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在外她还是要维护顾家的体面的。

何况,这些日子见了白氏和顾偃开相处时的情形,也知道顾偃开如今对白氏也是有情的。

银子的事情他们自己必然还是要解决,但不该是如今白氏怀着身孕的时候。

这时顾偃开也来了。

他一进门便直奔瘫坐在椅子上哭泣的白氏,关心道:“你怎么了?女使来传话也没说清楚,只说让去请郎中,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顾宁意见白氏面容惨白,便对顾偃开道:“白叔母有些不适,叔父先送她回房好好的让郎中诊治一下吧?毕竟还怀着胎呢,最该小心谨慎的时候。”

顾偃开忙道:“是,是,先回房......“说着便搀扶着白氏起来,见她双腿无力,便将她抱起。向外走时看了眼站在顾宁意身边哭泣的顾庭煜,又慌了神,问:“煜哥儿怎么了?”

顾宁意道:“他担心他母亲呢,你先去吧,煜哥儿有我照顾着呢。”

顾偃开点了点头,道:“那就劳烦郡主了。”

说完抱着人拔腿便走,倒像是没看见另一边地上哭得楚楚可怜的秦姑娘一样。

等人都走了,顾宁意也没理那秦姑娘,说到底她虽说姓顾,但在宁远侯府也是客。也懒得招待那秦氏。便牵着顾庭煜的手也离开了花厅。

顾宁意牵着顾庭煜到了花园,找了个亭子坐下。给他擦了眼泪,道:“煜哥儿,一个人如何,很多时候我们不能看她说了什么而是要看她做了什么。

你生母自是这世间最疼爱你的人,但她身子素来不好,你出生后她便一直缠绵病榻,那时候你还小,未必记得。但白氏这些年来待你如何,你自己应该能感觉到。

当年还在汴京时,你那身子骨弱的,老侯爷几番担心你......可这如今看着,你倒是大好了些。若非你那继母白氏上心,天南地北的托她娘家给你请医问药,只怕难有今日的成效。

况且,你自己想想,便是她前几年有了自己亲生的烨哥儿,也从不曾对你冷落了。宁姐姐今日对你说这番话,也不是都为了白氏。主要还是为了你,你可不能真的听了人家的挑唆,寒了白氏的心。

以后的日子,你只管自己一步步看着。便能明白,什么才是对你好的。”

第293章 十四 回京 那日顾宁意安抚好顾庭煜后,便将他交给了宁远侯府的女使婆子。见白氏被顾偃开送回屋里后便没再出来,问了郎中,说是没有什么大碍。顾宁意便先回了自己家。

没想到,第二日白氏便来找她了。说了没几句话,便流着泪说要和顾偃开合离。道:“嫁妆我也不要了......我自回自己的家去。难怪这些年他们也从未想过带我回汴京,怕就是嫌弃我是个商户之女,上不得台面......“

顾宁意道:“姻缘之事,旁人也不好说什么。日子是你在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是你若真要执意合离,也该先和你爹爹商议。你我都是自己爹爹的独女,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你爹爹既然能富甲一方,想必也不是个糊涂的人。当初宁远侯府或许初衷不纯,但你爹爹应当也是知情的。

可他却还是将你嫁入侯府,想必也是考量过得。就如我爹爹当年,为了我的亲事,满汴京适婚的儿郎他都亲自去看过的。还要考察对方父母品性,就这样,他在世时,也还是不放心我。”

白氏道:“我爹爹是想改换门庭,所以才将我嫁入这侯府之中......“

顾宁意笑了下,问道:“你这是气话还是傻话?”

白氏自然也知道她爹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出嫁便是生了孩子,那也是顾家的,不会姓白。嫁入侯府,改变的是她的身份和她的后代。与白家而言,将来到了最后也不过是多了个勋贵的亲戚。商户白家还是商户。

没多会儿,便有女使来禀报顾宁意。顾宁意听后笑了下,道:“顾偃开来找你了,还带着烨哥儿呢。他这是怕我把你拐走不成?你见不见?不见我可就把他们爷俩打发了?”

白氏扭过头去,“不见.....”

顾宁意对女使道:“听到了没?去告诉世子爷,夫人不见他,我这儿也没空待他,让他回去吧。”

女使道:“回郡主的话,顾二公子哭着要找娘亲,世子爷说,白夫人便是生他的气,也请看在孩子的份上,随他回宁远侯府,其他的他会跟白夫人慢慢解释。”

顾宁意看向白氏。

女使说烨哥儿在哭的时候,她明显就有些坐不住了,又听女使说顾偃开会和她解释清楚,便更加动摇。

顾宁意便笑道:“这样吧,我让人备个清净的地方,你去听他解释。若你能原谅他,那自是回去两人继续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若你还是气的很,那我少不得要做回恶人。明日我要出发回汴京,到时候就拐了你一起走?你看怎么样?”

白氏见她语气调侃,分明是逗她呢。但也知道,自己确实是想要一个解释。昨日在气头上,顾偃开说了许多话,她都听不进去。只想着离开宁远侯府。

自她嫁入宁远侯府之后,除了老侯爷,顾宁意是第一个对她心怀善意,并且完全不介意她出身的人。

所以她才找到了顾宁意。她知道顾宁意刚才说的话,虽然带着调侃,但若自己真的不愿意和顾偃开回去。她是真的会帮自己。

所以白氏点了点头,道:“那就劳烦你了。”

顾宁意和白氏一起去见了顾偃开父子,白氏先将烨哥儿安抚了下来。顾宁意抱起已经不哭了的孩子,道:“烨哥儿,宁姐姐带你去看鱼,好不好?”

顾庭烨拍着手道:“看鱼,看鱼......”

顾宁意便抱着孩子出去,将空间留给了白氏和顾偃开。

顾庭烨还不满四岁,正是能走能跑却还不讲道理的时候。看了会儿鱼便不耐烦了,又要找娘亲。顾宁意自然不能让他这个时候去叨扰白氏他们,便让人摆了器物,教他投壶。

投了壶,又吃了点心,顾宁意还带着他在小湖里划了会儿船,摘了莲蓬。白氏和顾偃开那边才总算是谈好了。

白氏挺着个大肚子,顾偃开小心翼翼的在旁边护着。两人显然是和好了。顾庭烨跟着顾宁意玩儿了大半天,倒是舍不得走了。最后还是顾宁意说,下次见面时教他射箭,这才哄着他跟爹娘回去了。

顾宁意回到汴京之后,和齐嘉诚小别胜新婚,半年后,顾宁意查出身孕的时候,宁远侯府一家也带着白氏和她生的两个孩子回京了。

也算是为了给白氏正名,宁远侯府一家,回汴京后便办了场宴会,请了亲朋好友相聚。顾宁意收到的是白氏发来的帖子。

顾宁意恢复记忆前是个孤高的性子,和同龄女眷少有接触。白氏倒成了她第一个正式结交下的好友,因此即便孕期反应有些厉害。但还是去了宁远侯府,露了个面。

因为她的到场,并对白氏颇为另眼相看。因此倒让京中女眷们一时也没有再明面上为难白氏。而相处久了之后,白氏也凭着自己的人品性格让众人对其改观。

到底是宁远侯府明媒正娶的妻室。加上当家的老侯爷对这个儿媳也颇为看重,顾偃开也对其早已心生爱慕,两人情投意合很是恩爱。所以白氏商户之女的身份虽也被人说嘴了一阵子,但流言却也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白氏后来告诉顾宁意。那日过后,宁远侯还是知道了那东昌侯府秦姑娘所说所做的事情。

但两家毕竟有亲,东昌侯府又是顾庭煜的外祖家,他们也不得不考虑到顾庭煜,所以老侯爷下令将那天的事情封了口。

又将那秦姑娘派人送回了东昌侯府,并带信给新任的东昌侯,告知了他情况。言明宁远侯府招待不起秦姑娘这样的贵客。

那秦姑娘听说没多久就被她哥哥嫂嫂嫁去了外地。听说老东昌侯过世之后,新的东昌侯是个没出息的,因此东昌侯府一落千丈,那秦姑娘出嫁时,竟连十二台嫁妆都凑不齐。也难怪也当初那样行事。

顾宁意当时那话虽然说的刻薄,但却未必不是事情。

东昌侯府也是自知理亏,所以也没人敢往外说什么。倒是也间接护着了顾宁意的名声。

第294章十四 教子 第二年春天,顾宁意平安生下一个儿子。这一辈的长子是齐嘉诚大哥的儿子。因此顾宁意的儿子也行二。齐家男丁如今取名按‘行嘉行明’排辈。

顾宁意的儿子从‘行’,英国公老公爷为其定了个名,叫做齐衡。

小齐衡还在顾宁意腹中时闹腾的厉害,却不料出生后却是个乖顺懂事的孩子。极少有哭闹不休的时候。长得又是集齐了父母所有的优点,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任是谁见了,都忍不住喜欢。

齐衡三岁时,齐嘉诚便已经早早的开始给他开蒙,教他识字。

等到齐衡五六岁的时候,顾宁意教他习武。大概是骨子里像足了他爹,齐衡在琴棋书画诗文歌赋上学得极快,可武学上的天赋并不太好。就算是有顾宁意教导,他也只是比寻常人好上那么一点。

倒是白氏的烨哥儿,当初他年纪小,虽很快就忘记了和顾宁意约定的学射箭的事情。可白氏常来找顾宁意,有时候也会带着几个孩子一起来。

顾庭煜虽说这几年身子骨好了些,但到底还是只能走文弱书生的路子,他倒是很喜欢去找齐嘉诚讨教学问。

宁远侯府顾家也是武将出身,顾庭烨自小便被顾偃开带着亲自教导功夫。所以一来齐家,见了顾宁意的私人兵器库,便看直了眼,这摸摸那看看的问:“这么多兵器?刀枪剑戟的,这是越王勾践剑?这唐刀也好生锋利。三石的弓?宁姐姐,这是襄阳侯爷留下的吗?”

顾宁意笑道:“那弓是我小时候用过的,这里大多兵器都是我爹爹当年四处替我搜罗的。也没什么用的机会。

将来等你学有所成,便来挑两样喜欢的。”

顾庭烨倒吸一口冷气,夸张的大喊道:“宁姐姐你小时候用三石的弓?!

我听父亲说,我朝禁军选补,上四军者,捧日、天武,弓以九斗。龙卫神卫,弓以七斗。天武,弩以二石七斗为中格,射一石弓,三石力弩为上等。

您开三石弓,我思来想去,竟只有三国时猛将黄忠能与之媲美了。天啊,宁姐姐您若是男子,何愁我大宋幽云十六州不能收复!?”

顾宁意当年也曾这样想过,所以拼命的证明自己。

可她在恢复记忆之前便已经看开了,就连顾庭烨这样的小孩子,第一反应都是可惜她不是男儿,而没想过作为一个女子,其实也可以领军打仗。她无意于整个世界的观念作斗争,当初她顾及襄阳侯,现在是齐嘉诚和齐衡。

何况她如今身不由己,恢复记忆之后,她便更加谨慎,处处留意,不让自己做出超出这个时代的事情,以免被幕后之人察觉。

顾宁意笑道:“那时年少气盛,空有一把力气罢了,如今是不行了......“

自从知道顾宁意能开三石弓,还从他爹那里得知,当年的顾宁意堪称是汴京城内无敌手,便时常来齐家向她请教。

倒是惹得小齐衡很是吃了一阵子的醋。也缠着顾宁意要学射箭。

骑射本也是君子六艺之一,倒也不影响孩子们的功课,因此每隔一段时间,顾宁意便会抽些时间带他们出去围猎,以灵活练习箭术。

齐嘉诚便感慨道:“自从和几个孩子们时常出去打猎,你的心情都开阔了许多。困于闺帏之中,确实是委屈你了。”

顾宁意便道:“我做不了的事情,将来总会有人能做成。何况与你在一起,我从不觉得委屈。一生短暂,自有人求功名利禄,而我却只愿朝朝暮暮,一家人平顺安宁。”

又过了两年,宁远侯老侯爷和齐国公老公爷先后过世,顾偃开承袭了宁远侯的爵位。

齐国公也由齐嘉诚的大哥继承。

一日晚饭时齐衡对顾宁意道:“娘,我听顾二叔说,忠勤伯爵府的二公子聘了扬州通判盛家的大娘子,过些时日要去扬州下聘。”

顾宁意瞥了他一眼,暗笑一声,沉着气应了声:“恩,听说了。”

齐嘉诚见顾宁意逗儿子呢,也不做声,就默默看着。

只有齐衡还懵然不觉,见顾宁意似乎没什么兴趣听下去了,自己急了,道:“白夫人也是扬州人,我听顾二叔说,白夫人有意带他回扬州见见他外祖。正好和忠勤伯爵府的人一起上路,途中也好有个照应。”

顾宁意道:“恩,说起来,你外祖走得早,还没见过你呢。改日娘亲也带你回娘家祭拜一下他老人家。”

齐衡道:“恩,是该去祭拜一下外祖。

娘,说起来我长这么大还从没离开过汴京呢。您与白夫人一向交好,我听说扬州城也是个风流名地,古来文人才子辈出。咱们要不要也去扬州看看?所谓,书读万卷,不如足下千里么。”

顾宁意屈指弹了他一个脑瓜崩,道:“你这几年和顾庭烨那小子一处玩耍,被他带的性子也野了。是在家里待不住了?还有,顾庭烨是你舅舅,小时候被人家哄着叫了二叔,到如今大了怎么总改不过口来?”

齐衡道:“娘,不是你以前说那只是个称呼而已,不重要的吗?娘,我们去扬州吧?我想去。”

顾宁意道:“我还当你要忍到什么时候说,明天人家就要出门了。你今天才来问,我若不是早就听白夫人和我说了,替你早早的收拾了东西。你准备明天拿什么和人出门?你当出一趟远门是多容易的事情呢?

儿子,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决断上差了些。今日这只是小事,你拖拉顾虑还能有人替你筹谋着。将来遇上别的事情,一个犹豫,也许一生都将难以弥补。

虽说有圣贤言,凡是三思而后行。但你要记得,三思的时间可别太久了。而且,娘有这么可怕么?这点子事情,你居然思虑了半个月才敢说?哎,我可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齐衡连忙连撒娇带哄得道:“娘,孩儿受教了,孩儿知道错了,您多教教我吗,别生气了好不好?”

第295章 十四 盛家 齐衡这一趟出门便是几个月,每隔几便写信回来,内容都是些山水风景和途中有趣的事。

这顾宁意想着等到齐衡回来大概也该换夏的衣裳了,便选了些料子让人拿下去先把衣裳做起来。

齐嘉诚正好回来,也跟着挑了几批,然后递给顾宁意,道:“儿子的信,我想着大概又都是跟你些什么趣事,所以就没先打开,拿回来和你一起看。”

顾宁意接过信,一边打开一边道:“衡哥儿这趟出去倒是长了不少见识,前几写了首‘江水’,内容倒比从前言之有物的多。”

齐嘉诚道:“男儿家,总是要多些见识,将来才能成事。”着便见顾宁意看信看的皱起了眉头,忙凑过来一边看一边问:“怎么了?衡哥儿信上什么了?平你都看得喜笑颜开的,今怎么这副表?”

顾宁意将信递给齐嘉诚道:“这忠勤伯爵府的袁大公子可真是好样的,居然敢怂恿我衡哥儿和烨哥儿去跟那盛家的人赌人家姑娘的聘礼。好在这两个孩子还算知礼,要不然真被人挑唆着做了这种事,以后传出去还指不定是个什么名声!

他们家大公子打压二公子,倒把别人家的孩子推出来做筏子,还在纳征下聘上做手段。真是下作。”

齐嘉诚看完也是皱着眉,道:“由见大,这袁大公子心能力手段都欠缺,便是兄弟相争,也该是堂堂正正,在实事上又所建树。他做这一出,若真成了,盛家那姑娘没脸,他弟弟没脸,难道忠勤伯爵府脸上就能有光?损人不利己,还是蠢。

好在咱们家的孩子还是明礼的。”

顾宁意点点头,又道:“衡哥儿白老爷病重,只怕时不多了。白夫人大概是要留下料理她娘家的事的。她和我一样,都是家里独生的女儿,我当年还有睿哥儿帮衬着。她那族中的人,却是不好相与的。白老爷早年便被白家逐出宗族。如今白夫人也只能自己担待着了。”

没多久白老爷过世,顾偃开告了假带着顾庭煜和顾庭炜去扬州奔丧,帮着白氏料理白老爷的后事。

等扬州的事处理好后,衡哥儿也跟着宁远侯一家回来了。

齐衡走时还真懵懂的很,出去一趟回来时倒是沉稳了许多。顾宁意只当是他差点被人算计,才有了变化。便安慰了几句。

齐衡便对她:“娘,我从前读书,只知道穷苦百姓家过得艰难,却没想到,便是高门大户也有那样艰难求生的时候。

娘,你不知道,那我和顾二叔在路上遇见那盛家的六姑娘,才五岁的孩子跑在路上到处问人找医馆,就是为了找个郎中救她娘。

您不知道,我们带着郎中过去的时候,盛家居然把大门关上了。郎中虽找来了,但那六姑娘的娘却还是没能救回来。可怜她年纪,没了娘也没淋弟。

娘,盛家也算是累世书香的人家,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人心太可怕了。”

顾宁意道:“盛家?忠勤伯爵府的那个姻亲盛家?”

“恩。”

顾宁意道:“盛家的老太太是从前勇毅侯府的姐,听她当年执意嫁给探花郎,可那探花郎却是个风流种子,闹出宠妾灭妻、害死嫡子的丑闻,也是满东京城的人都知道。后来那探花郎过世,老太太便抚养了庶子盛纮。那盛纮还算上进,中了举,老太太便替他求娶了太师王家的女儿。

有了太师的提携,那盛纮这几年仕途还算顺利。

那王大娘子我虽没见过,但以王家的家教,那王大娘子便是再如何也应该不至于如此恶毒......”

齐衡道:“我们那去的时候,王大娘子并不在府中,府里主事的是个娘。我们带郎中去时,那娘还拦着不让进去。还是我和烨哥儿出手,打了几个拦着的下人,这才让郎中进去了。”

顾宁意拍了一下齐衡的手背,斥道:“你还上人家家里打架去了?你这傻孩子,若非这事儿他们理亏,不出口去,就这一出,你们两个,以后前程不要了?”

齐衡道:“娘,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是急从权么。”

顾宁意道:“是,我儿的有道理。如今事即已经做了,便该想想如何善后。不仅是这件事,以后诸般事宜都是一样。虽是急从权,但凡是做过之后,都要考虑到后果,便是当时没有想到,事后也好尽快周全。

像今这件事,你和烨哥儿算是幸运。那盛纮近升迁,被调回汴京,正是名声不能有碍的时候。所以他会比你们更希望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否则一个宠妾灭妻,家宅不宁致使出了人命的消息传出去,他这仕途也就到头了。

若非这样,人家反咬一口,你和烨哥儿两个半大的外男,带人擅闯别人家后宅。以后你啊!连门好点的亲事都别想上,更别提科考了。文人可是最重名声的。娘也不多什么,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万一事发,你当如何应对?”

几个月后,盛家到了汴京。

顾宁意本以为,和那盛家应该不会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但却没想到。盛家请了庄学究在在家中为子女教学。

庄学究其人有大才,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儒。齐嘉诚对其十分推崇,曾想邀他来齐国公府教导齐衡。但却被拒绝了。

听是盛纮曾救过庄学究的母亲,所以才结下缘分,让他同意去盛家讲学。

齐嘉诚请不到庄学究之后,曾和顾宁意商量过等齐衡从扬州回来,便送他去白鹿洞书院念书。如今听了庄学究在盛家开课,便又和顾宁意商量干脆送孩子去顾家听课。

顾宁意本以为齐衡在见过盛家混乱的后宅之后,会不愿意去,但却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了下来。丈夫儿子都同意了,顾宁意自然也没有异议。便带了礼,从齐衡去盛家念书。

顾学究授课规矩极严,每卯正便要坐堂。齐衡从齐国公府去盛家,每寅初便要起。顾宁意还笑道:“这算是让你提前习惯下将来上早朝的时间了。”

第296章 十四 官家 历史上的仁宗皇帝因没有子嗣而传位养子赵宗实,顾宁意恢复记忆之后,结合一些大事,推测如今的官家很大可能就是仁宗皇帝。可她恢复记忆的时间有点晚,那时候官家的第三个皇子也已经夭折。

在这个世界,官家从未将宗室子接入宫中抚养过,在宫里长大的孩子,除了官家的子女就只有顾宁意这个平宁郡主。

赵氏皇族大概是基因不太好,太宗太祖皇帝都是因为类似心血管疾病的病症而死。后世子孙也多有癫狂、短寿的。

历史上的仁宗皇帝虽然陆续有过十三个女儿、三个儿子,但到最后却只有五个女儿存活下来。

因此当顾宁意恢复了记忆之后,皇宫里虽这几年还是时常有妃嫔孕育,可却全都是公主。

自小皇子没了之后,这十几年来,朝廷上下官员中有不少人都在催促官家从宗室中选取皇嗣。可即便是富家翁,有了几分财产也都是想要传给自己的孩子的,可况是天下皇权的传承。

官家不是没有过儿子,自然不会甘心,因此这事儿一直僵持着。

因还是时常会有妃嫔怀孕,大臣们倒是还能等。

但眼看着官家如今都已经年近不惑了。这岁数在现代还是正当年,可在这古代,却着实不算年轻了。

何况众所周知,皇帝这个职业,长寿的不多。因此近两年立储之事又开始冒出了苗头。

顾宁意不是没有想过改变历史,毕竟若按历史进程,再过七十几年就是靖康之难了。她虽不见得能活到那个时候,但她的儿孙却有可能会经历。

可是不说皇帝妃子生男生女的事情,她掌控不了。便是她用些手段,真的让官家再有个儿子,也不能保证未来的事情不会发生。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确定幕后之人,这个世界是不是会盯着她。

毕竟当初她发现乾坤镜这种东西的时候,便因为好奇且无聊,而看完了那个修士的一生。

所以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根据她轮回的经验看来,这个世界应该也不是她所知的正史,一切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就像她曾经经历过的一个世界,一个汉人女子,转身一变成了钮祜禄甄嬛的事情都发生了。在很多世后,她轮回到现代的时候,才知道,当初的那个世界竟是一部电视剧。而她还曾亲身参与过后续,以此搅乱了历史。

所以当顾宁意察觉到这个世界大致走向不变,但却有很多细节有出入的时候。她便猜测,这个世界恐怕也是类似三千界的某一个平行世界,俗称也是个电视剧。

这个世界灵气几乎灭绝,顾宁意便也没有费功夫去找神木,毕竟若有木之本源在,这个世界的灵气至少不会这么弱。

齐衡去盛家读书也有一些时日了。

因为当初齐衡回来时说了盛家发生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所以这次齐衡去盛家读书,顾宁意还特意调查了一下盛家如今的内宅。

毕竟虽然庄学究是难得的名师,可若盛家家教太过不堪,顾宁意也不想让齐衡过去趟浑水。

好在那盛纮虽然在女色上糊涂了些,但到底在大体上还是个明白人。当初的事情,他们家下令封了口,涉事的下人也在扬州时便打发干净了。虽然那个卫小娘和腹中的孩子算是白死了,但那盛六姑娘被老太太带到了自己身边教养,也算是因祸得福。

如今盛家管家的是王家大娘子。

顾宁意去盛家拜访时也特意见了她,虽说人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带着那个年龄不该有的天真,但到底是太师家出来的女儿,正经规矩上还是没有问题的。

齐衡读书这几年,盛家倒是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盛家的盛长柏学识不错,齐衡对他赞不绝口,引以为知己。就连顾庭烨来时也偶尔会提到他。

说到顾庭烨,当初盛家学塾开课的时候,白氏曾和顾宁意商量着,让顾庭烨也去读书,和齐衡也有个伴。但顾家和齐家毕竟不同,顾家素来是走武官的路子的。顾偃开又对顾庭烨抱以厚望,一直希望他将来能不靠恩荫自己创出一番事业,因此便一直亲自带着教导。

便是有时候出征都要将他带去历练一番。

庄学究教学规矩严,顾庭烨因为历练,自然不能一直留在京中读书,因此便没能去听课。

转眼间,齐衡也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而顾宁意一直等着的‘钮祜禄甄嬛’式的人物也始终没有出现过。后宫如今虽然有两个妃子怀了身孕,但顾宁意借着进宫向皇后请安的机会,偷偷给她们把了下脉,又是两个公主没跑了。

官家虽然看在襄阳侯的功劳和她在宫里长大的情分上,对她多有关照。但即便顾宁意投桃报礼,找些年也找了不少名医送了不少调理方子到宫里,想着给他延延寿命。

可谁知道,她的医术都因此算是过了‘明路’了,但官家的身体却并不多健康。就如顾宁意之前所想,皇室的基因里带着几分弱症。皇帝又是个不轻松的职业。官家的职业病也自然严重的很。

顾宁意最多也只能劝他多多休息,好好保养,总不能让他退休养老吧?因此调理其实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

眼看着官家年岁越来越大,逐渐现了老态,近一年来立储之事几乎都快被摆到明面上来了。

东京城里呼声最高的是官家的两个堂侄,兗王和邕王。这两个人在顾宁意的印象中并不存在,因此当初她还特意查了这两家的底细。想着这个世界的变数会不会出在这两家。

可一番调查之后,顾宁意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若变数是这两家中的人,只怕北宋变南宋的历史进程会大大提前。

顾宁意最终决定冒险查一下历史上的下一任皇帝。毕竟距离皇权阶层越近,皇位更替时所受到的影响就会越大。

她如今身份尊贵,若安安分分,自然能保一世荣华,但齐衡毕竟是她和齐嘉诚的孩子。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世,她也有过很多孩子,但对于每一个孩子,她心里都是爱护的。所以还是少不得为齐衡筹谋。

第297章 十四 谁知这一查又查出了些不一样到。赵宗实查无此人,倒是有个符合她记忆中情况的,禹州团练使赵宗全。而且赵宗全的妻子也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女中尧舜’高滔滔。而是另一名沈姓的女子。

顾宁意便猜想这沈氏会不会就是如‘钮祜禄甄嬛’那样的人,好奇之下便派了些人去私下查探。

因着储位空悬多年,不论是官宦大家还是勋贵公侯这些年私下里活动不断,私下打探各个宗室、王府的人比比皆是。顾宁意之所以等到现在才活动,就是为了混入人群之中。

毕竟她有当年襄阳侯留下的亲信,又有自己培养的不少探子。想要私下差些什么,不说各家察觉不到,便是官家也难以防范。

可她要蒙蔽的是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意图操控着她的轮回的那个人。所以在夺嫡的苗头露出来之前,她从未表现出比别人先知一步的状态来。

可那沈氏,她命人查了许久,传回来的消息都显示她并没有什么特殊。不会做肥皂玻璃火药什么的不应该这个时代出现的东西,从小到大也没有要去经商或者背后世诗写明清的词,排除了穿越的可能。

也从未表现出任何对未来的先知。一直都是个规规矩矩长大,听从父母之命嫁人的普通闺阁女子。不像是重生过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官家没有收养过赵宗全,所以他和高滔滔少了相识的契机。没做过皇嗣的赵宗全,娶了禹州当地的沈氏,也算是门当户对。

顾宁意和齐嘉诚是共用一间书房的,他们两人之间从无需要必会彼此的事情,因此顾宁意接见手下的人也一直都是安排在书房。

此时她听完手下人的汇报,便写了两封信,装好密封了其中一封之后交给来复命的那个人。道:“这几封信你带回去,分别交给顾十七和十九。十七是女子,便让她继续盯着沈氏,事无巨细的汇报。你和十九继续查赵宗全和他的长子赵策英,性格喜好人品,平时分别和什么人结交,都查清楚。

这里面写了你们可以调度的人手。

调查之事要低调谨慎,可以派人接近交好,但不要得罪人。有些事情宁可不做,也别被人抓住了把柄,绝不能让人知道是我在查他们。

若出了意外紧急的情况,便打开密封的那张,里面有顾一的联系方式,直接去找她调人。若没有派上用场,下次你回来复命的时候,原样带回来给我,明白吗?”

底下那人叫顾五,是当初襄阳侯从战场上就回来的遗孤。襄阳侯在世时,他忠于襄阳侯,襄阳侯过世前,念他忠心,便给他置了田地,谋了个官职,让他衣锦回乡。

却没想到,襄阳侯一过世,他便辞了官,来投奔了顾宁意。说:“小的这条命是侯爷救了,如今侯爷走了,小的便来问问,郡主还用不用的上小的。”

顾宁意那时候是有自己的人手的,可见这人似乎存了死志。恐怕她这边说让他离开,那人后脚便去襄阳侯坟前殉葬去。所以便把人留了下来。考察了一阵子,发现这人虽然脑子一根筋,但在外做事按的时候还是能该精明时便精明,该装傻时便装傻,就按着能力,排到了自己亲信的队伍中。

顾宁意手下的亲信,一二三四都是她小时候想要上战场为国效力的时候,便特意培养的左膀右臂。

后来上战场的梦碎了,顾宁意便让他们顾一顾二顾三分散开去各地发展人手,培养探子。直到这两年,这些人也都在彼此的地盘站稳脚跟了,夺嫡之事也快摆到明面上来了。顾宁意才开始动用这些人。

顾五愣了下,接过信,应了声:“小的明白。”又问:“主子把顾一也派去禹州了?”

顾宁意笑了下,道:“她本就禹州人。”便不再多说,顾五似是明白了。便收起信告退。

他前脚才走不久,齐衡便放学回来了。一边和他的贴身小厮不为说着话,一边进了书房。向顾宁意请了个安。

顾宁意道:“往日回来都是直接先回你自己园子里温书,今日怎么直接来外书房了?是要找什么书吗?”

齐衡红了下耳朵,故作镇定的道:“前几日爹爹得了些紫檀狼毫的笔,孩儿想取两只回去。”

顾宁意看了他一眼,暗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到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个盒子,放到齐衡面前。道:“要用几支,自己拿吧。回头写了字,拿来给娘看看。”

齐衡取了两支,对顾宁意道:“不瞒娘亲,这笔孩儿是准备拿去送人的。若娘要看孩儿的字,孩儿一会儿回去写了便送来。”

顾宁意道:“哦?送给谁?盛家的......柏哥儿?你与他交好,我记得他前些日子还送了你一块儿徽墨,朋友间礼尚往来也是应该的。”

齐衡的耳朵更红了,似是两只熟透了的虾子。

道:“不是,是盛家六妹妹。她虽聪慧,可不知怎么的,一手字总也写不好,前些日子又被庄学究罚抄了。我想着,也许用的笔好一些,字也能好看点。这样六妹妹就不会一直被罚了。”

顾宁意忍不住捂嘴笑了下,摇摇头对齐衡问道:“盛家六姑娘啊?就是当年你和烨哥儿去扬州时,在路上碰见的四处求医的盛六姑娘?”

齐衡点头道:“是她。她自那以后便一直养在盛家老太太跟前,受老太太教养,很是知书达理......”

顾宁意道:“既是送人,也不好厚此薄彼,这一盒六支,正好你们学塾里一人一支,都拿去。”

齐衡推拒道:“不用了,我......”

顾宁意一把盖上盒子,‘嘭’的一声,随后推到齐衡面前。道:“那年你回来时,我当你也算是见识过人心险恶了。怎么这些年一太平,又天真起来了?

元若,人言可畏的道理,你不懂吗?”

齐衡原本微红的脸,煞一下的白了。低声道:“孩儿明白了。”

第298章 十四 齐衡 晚饭时,齐衡便一直神色恹恹的,齐嘉诚见了便问他:“可是学业上有什么难题?”

齐衡摇了摇头,道:“没有,庄学究的课讲得极好。”

齐嘉诚放心的点了点头,道:“庄学究是当世大儒,你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他,不必觉得难为。过段时间就要科考了,凡是不可大意。”

齐衡回道:“是,爹。”

饭后齐嘉诚便对顾宁意道:“元若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宁意兑了两杯花露茶,递了一杯给齐嘉诚,道:“少年心事总是情。”

齐嘉诚侧目道:“元若有心仪的姑娘了?”

顾宁意点了点头,道:“多半是没错了。只是他不明说,我们也不好做什么。总归是人家姑娘的声誉重要。可偏偏你那傻儿子什么都不懂。只当自己有颗真心便能无所畏惧。还是没有亲身经历过世间险恶,单纯了些。”

齐嘉诚倒是不以为意,道:“孩子单纯些也没什么不好。以后总会明白的,现在有我们护着,能让他快活些便快活些吧?话说回来,是哪家的姑娘?”

顾宁意道:“他每日除了去念书就是回家,还能是哪家的姑娘?”

“盛家的?”

“恩。”

“门第是低了点,那盛纮我也见过,现在在工部任侍郎,还算是个灵清的人。那姑娘要是品性好,也没什么。难道是闹出什么事了?”

顾宁意道:“你想哪里去了?你儿子的品行你还不了解?他能闹出什么事?不过是因为那姑娘是庶女,盛纮虽然为官还算清明,但后宅却一团糟。这姑娘的小娘,早年便是死于后宅龌龊。

如今虽养在老太太跟前,但照旧比不得上面两个姐姐来的体面。元若对人家姑娘有心思,下午巴巴的回来取了你寻得那紫檀狼毫笔,要送人家。

可却没考虑到,以那姑娘如今得处境,他这礼物一送过去,怕是要让人家成了众矢之的。

这事儿若是从前,他还只是齐家得二公子,那便罢了。孩子有心,我们替他找补找补,早早得去提亲,倒也没什么。

可自从你大哥和长房的大哥儿都去了,你承了爵位,他在外面也是被人叫声小公爷的。这种情况下,门户悬殊太大,便是我们不说什么。外人只怕也要有许多话去编排。

下午我不过是让他留意些,他大概是误会了,所以才那副样子。”

齐嘉诚笑道:“你既没有看轻人家姑娘的意思,何苦来吓唬儿子。我看他是失落的很。”

顾宁意道:“他长这么大,也就那年去扬州时经历了些坎坷,可那到底是别人的事情,难以感同身受。这几年他生活环境又安逸无忧的,怕是把那些事情都抛在脑后了。

元若的才华是有的,在这京城勋贵里也算是翘楚。可他没有经过事,文章写得花团锦簇,若是盛世安稳,大概还能入考官的言。

可如今京城私底下的暗流汹涌,只怕他瞧不清楚。”

齐嘉诚道:“总归有我们在,他不明白,便讲给他听。许多事情,其实也并不是一定要经历过才会懂得。我们这当父母的,也可以做孩子的指路明灯啊。”

顾宁意道:“哎,我是怕时间上来不及。前几日入宫,我给官家探了下脉,不太好了。便是细心保养,最多也就三五年的世间了。

相公,我准备把顾四放到元若身边,科考前让元若把盛家那边的课停一停,让顾四带他出去历练一下。

顾四手里掌的是各地各家的内部消息。有他提点着,即便外出,我也能放心些。”

齐嘉诚道:“这当口你让元若停了去盛家的课,不怕他多想?”

顾宁意道:“他若想娶人家姑娘,那得凭他自己的本事。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经些事情,知道世间疾苦,考上了科举,再去人家书香门第求娶,那便是才子佳人的佳话。”

齐嘉诚道:“好,这些我去劝他。

今日我回来路上见顾五又急匆匆地出城去了。是有什么要事吗?”

顾宁意不好对齐嘉诚解释历史上的事情,好在齐嘉诚也从不细问她做的一些莫名的安排。就如现在人人都以为储君之位,不是兗王就是邕王的时候。顾宁意却对这两家嗤之以鼻,并派了人去禹州那个偏僻的地方,查个名不见经传的团练使。

顾宁意也曾问他:“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齐嘉诚便理所当然的反问:“难道你不是从官家那里听说了什么吗?你自小在宫里长大,官家和娘娘待你素来亲厚,你知道些内幕也不奇怪吧?”

顾宁意被噎了一下,也默认了他这个猜测。

官家对那两位也确实不满意,兗王庸碌,邕王跋扈,两个人都明显不是明君之选。可管家也没对谁满意过,毕竟都不是他的亲儿子。

第二天

顾宁意见齐衡心情气色都不错,便知道齐嘉诚将一切都和他说明了。顾宁意却道:“别高兴的太早。你若这一次考不上,下一次是什么光景谁也说不好,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若没有能力,便只能以联姻来护着自己和家族。到时候你可别怪娘没有给过你机会。”

齐衡却不气馁,道:“娘,孩儿不会辜负您的一片苦心的。”

齐衡一早已经去盛家和庄学究告假,并和盛家的人辞行。中午回到齐国公府,便被顾宁意塞了包袱送走。

齐衡走后,顾宁意便带了些礼物,上盛家拜访,名义上是见见老太太,谢谢盛家这些年对齐衡的照顾。

顾宁意身份尊贵,到了盛家,来见她的自然不会只有老太太,盛家的如今的主母王氏也带着几个女孩儿来拜见。

这倒是遂了顾宁意的心思。

她在顾家也有暗桩,也是听说过盛六姑娘的,知道她是个本份的,但终究是要替儿子想看媳妇儿,还是要亲自见见才能放心。

又王氏在,顾宁意自然是给她面子,先见过了她的嫡女,盛如兰性子单纯,行了礼,受了顾宁意给的礼物便乐呵呵的坐在一旁。

第299章 十四 盛明兰 然后是盛四姑娘墨兰,和盛六姑娘明兰依次上来见礼。

顾宁意便着意这细看了下盛六姑娘。倒是长得一副好麽样,即便额前留着厚重的刘海,却也难掩明艳之姿。请安问礼也是规规矩矩的,挑不出错来。这一点盛家的几个姑娘倒是都做得不错。

顾宁意也一一笑着给了礼物,然后对老太太道:“见了你们家的这几位姑娘,便想起我自己年轻的时候。

看几位姑娘的仪态,便知道是孔嬷嬷调教出来的。我当年也是曾和她相处过,她啊,规矩上是再好不过了。”

盛老太太道:“郡主好眼力啊。我家这几个皮猴似的,多亏了孔嬷嬷,如今才有几分女孩子的摸样。”

盛家老太太是个十分有眼力的人,见顾宁意似乎有话私下对她,便自己找借口打发了王氏和几个女孩子。

等着人都走了,顾宁意对盛老太太道:“不瞒老夫人,我这次来啊,是想替我家衡哥儿向盛家六姑娘提个亲。”

盛老太太显然也有几分意外,但看神色,她似乎对齐衡和盛明兰之间的事并不意外。老太太毕竟是盛家的领头人,齐衡和盛明兰的相处又都是在盛家。虽然两人之间发乎,止乎礼。

除了齐衡意图私下送东西给盛明兰,两人之间的相处并无逾矩的地方,可年轻窦初开的事,也瞒不过自己亲近的长辈。

就像她第一时间发现了齐衡的不同寻常,盛明兰养在盛老太太膝下,自然也瞒不过她。

盛老太太道:“郡主这是?”

顾宁意道:“我家那衡哥儿和六姑娘也算是幼时的缘分,又有同堂念书的分,也算是一同长大的。我儿虽蠢了些,但胜在素来孝顺良善,也算是个良配。

都是自己的孩子,他昨里提了句六妹妹,我便多心多问了句。那孩子也是架不住我问,才了自己心悦六姑娘。

老太太也知道,我就这一个孩子,他所求的我自是没有不答应的。可男儿家自是应该有了家,才好谈成家之事。我便让他先去考取功名。

却又想着好姑娘都是百家求的,所以才想着来探探老太太的口风。”

盛老太太道:“公爷自是东京城里难得的俊才,我们明兰虽养在我边,我也敝帚自珍着,可配公爷还是高攀了。”

顾宁意道:“高门嫁女,低头娶媳。何况一生一世的事,还是要孩子自己喜欢才最重要。

我知道老太太是忌讳我今私下同你这个件事,怕我齐家心不诚。我并无轻慢六姑娘的意思,只是请老太太体谅下我这个做母亲的心。

我那孩子,一生没受过什么挫折。其他的苦我也舍不得他吃。只能拿这件事暂时压一压他。着他非得高中才能得偿所愿。”

盛老太太倒是谅解,道:“可怜下父母心,公爷必能明白郡主的苦心。”

顾宁意便笑着道:“有他爹教着,总算他今没有生着气走。”

完,顾宁意又让人拿了一个锦盒上来,打开交给盛老太太,道:“老太太也问一问六姑娘的意思,这白玉大雁簪是我当年大婚时皇后娘娘所赐,大雁是忠贞之鸟。这簪子寓意好,也护着我这些年过得顺心,算是个传家的宝物。东京城的勋贵世家也都是知道这大雁簪的。

如今托老太太交给六姑娘,算作我齐家给六姑娘的信物。待科考过后,齐家自将正式找人三媒六聘前来求娶。”

盛老太太也没有拧着托大,道:“人都齐大非偶,但若有郡主娘娘这样的婆母,女子也能安心。这簪子老便替六丫头收下了。希望郡主得偿所愿,俩个孩子往后也能一生顺遂。”

盛明兰是住在老太太院里的。

顾宁意和盛老太太谈完话后,要走时,盛老太太便让她代自己送客。

大概是因为童年的事的影响。盛明兰的子里带着几分谨慎微。又是跟着老太太长大,难免带了几分过于沉稳的暮气。顾宁意见她有些似乎怕自己,便笑着问了她一些常的问题。必如读什么书,喜欢玩什么,会不会骑马?

大概是见顾宁意态度和蔼,等送到二门外时,盛明兰也放下了戒备。

顾宁意道:“闺中女子能自由玩闹的子也就那么几年,你们书香门第的姑娘,整在家中念书,想来也是闷得慌。我年轻时最骑马箭打马球。你祖母即也教过你打马球,那改我办个游园会,你带上你的姐姐们,叫上好友一起来玩玩。”

盛明兰喜道:“明兰多谢郡主娘娘,也代姐姐们谢过郡主。能出去松快一,大家必是高心。”

游园会当一早,顾宁意和齐嘉诚一起吃早饭时,道:“总觉得我们去游园会玩儿的时候才过去没多久,却不想如今我居然是办游园会叫少年少女们来玩儿的东道了。”

齐嘉诚道:“你去游园会的那几年,可真是衬得满场的男男女女都黯淡无光。便是到了如今,顾庭烨那孩子骑术精湛,当初的那些人都要一句不愧是顾家的。”

顾宁意道:“起烨哥儿,白氏前几来时和我提到,顾偃开有意和英国公家结亲。我给张家也发了帖子,让两个孩子见见,互相相看一下。”

齐嘉诚语气有酸的道:“张家?顾家和他们结亲,不怕官家忌讳?”

顾宁意倒是一时没想到自己当年差点和张家议亲的事。不解道:“都是将门,门当户对啊。张家和顾家都在行伍之中,和枢密院并无干系,官家有什么可忌讳的?”

齐嘉诚道:“结亲自然是要两相悦,门当户对又怎么样,勉强在一起也会变成怨偶。”

顾宁意道:“那是自然,所以他们要先相看一番么。张家这一代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宝贝女儿,顾偃开嘴上不,但对烨哥儿也是极疼的。都不会罔顾他们的意愿的。”

齐嘉诚见顾宁意完全没把事往自己上想,知道她是早就不把当年的事当一回事了,所以暗笑了下自己,也放开了。

第300张 十四 游园会 京中的游园会大多都是为了让少年少女们和各家长辈能有机会在婚前相看一下而举办的。顾宁意虽说是见盛明兰在盛家养的沉闷了些,便造个机会让未来儿媳妇松快一下。

但游园会毕竟还是热闹些有趣,所以也请了不少人。

不仅勋贵高官家的子女都随长辈来了。就连宫里小荣妃的妹妹和邕王的女儿都来了。

因是东道主,顾宁意还特意早些出了门,但到的时候却也已经来了不少人。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年轻时也是个爱热闹的。见了来了不少人,便对顾宁意道:“郡主娘娘,我看这些孩子们单这么玩着怕是一会就该多懒去了。不如咱们拿出些彩头来。让他们赛一场。咱们看着也热闹。”

顾宁意笑道:“还是吴大娘子想得周到,就依你说的办。”

又转头对一旁的女使道:“你去把我的七星剑和紫金九节鞭、长日弓拿来,放下去做个彩头。另外再让顾七快马回去,从府里拿些首饰来。前几日珍宝阁送来的那几盒都取来。”

吴大娘子道:“郡主今日可是要破费了,光是您那几样兵器,只怕今日这帮子将门虎子就得争破头了。

我即出了这个头,自是有备而来的。女孩子这边的彩头首饰便我来出,郡主可得给我这个机会凑凑趣。”

顾宁意便道:“吴大娘子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啦。”

两家的女使们拿了彩头下去,宣布了游戏的规则。底下果然一片哗然,原本各自坐在台下遮荫乘凉的各家公子、姑娘都开始蠢蠢欲动。

吴大娘子少年时喜欢打马球,如今东京城的女孩子们大多也会这个,所以她提议以打马球做比赛。多队一同上场。每队一男一女,赢了的各自都能得到奖品。

头一场开始没多久,顾宁意见盛家王大娘子带着几个兰都来了,另一边宁远侯府白大娘子也带着顾庭烨,英国公府的夫人也带着她们家姑娘张桂芬到了。

齐家和盛家的婚事毕竟还没摆到明面上,另一方面顾宁意也知道,若自己现在叫了盛明兰过来。那她今天只怕玩不自在。所以只是和王氏略打了个招呼,便拉着白氏去和英国公夫人说话了。

顾宁意对顾庭烨道:“我们几个大人一起说说话,你们年轻人自去一旁玩儿吧。烨哥儿,前些日子你问我要的那把长日弓,我也放下去做彩头了。

你若想要,可得拿出些本事来。”

顾庭烨道:“宁姐姐,你这可是要为难我。我跟你要了大半年你都不松口,如今却拿出来做彩头了。我今日要是没来,岂不是要错过了?”

顾宁意便笑道:“你放心,我就是知道你来了才将宝贝拿出来,你若下场,我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对英国公府夫人和张桂芬道:“这场上定下的规矩,一队人得有男有女。

我听说桂姐儿马上的功夫在女孩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要不你去帮帮烨哥儿?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也出了些珍贵的首饰,你也赢些回去赏玩。”

英国公夫人知道顾宁意是给两个年轻人找机会光明正大的独处,便也笑着对张桂芬道:“去吧,去吧,好好玩一玩。娘在这里和郡主还有白夫人说说话,你只管玩尽兴了再回来。”

白氏也道:“烨哥儿好好照顾桂姐儿。”

长辈们都开口了,张桂芬虽还有些羞涩,但到底也是个飒爽的性格,没怎么扭捏。顾庭烨更是不必说,就是个自来熟的。两人便一同向着马球场去了。

这边说着话,忽然女使走到顾宁意的身边道:“郡主,六姑娘那边和二公子他们那边对上了。六姑娘是帮余阁老家的大姑娘出头的。正巧那组的彩头是长日弓和一支缠丝金钗。那金钗说是余大姑娘亡母的遗物。”

顾宁意听后,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支紫玉莲花钗,道:“左右都是自家人,烨哥儿即下场了,只怕没人能赢他。等赛后你拿这钗子去和张大姑娘换那金钗,还给人家余姑娘。”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顾庭烨手持长日弓兴冲冲跑去射靶的场所。而张桂芬则带着盛明兰、余嫣然一道回来,几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的。到了跟前,和长辈们一一行礼问安后。

余嫣然和顾宁意道谢。

顾宁意道:“临场换彩头本就是我倚老卖老耍了个赖,你要谢便谢谢张家大姑娘,是她明事理。”

余嫣然又再次谢过了张桂芬。

张桂芬道:“那金钗既是你亡母之物,你与我说清楚,我自是要还给你的。如今我还平白多得了一个紫玉钗,所以我们只一起谢谢郡主便是。”

顾宁意笑道:“好了,你们自己玩儿去吧,我是不耐烦听你们这样谢来谢去的了。去吧,去吧,去玩去。”

几个女孩子又说笑着走了。

游园会后,白氏和顾宁意一辆车回去。

在车上,白氏叹了口气,道:“烨哥儿今天怎么把张大姑娘扔下自己去玩去,也不知道英国公夫人见了会不会对他不满意。”

顾宁意道:“我看那张姑娘回来时也是高高兴兴的,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们女孩子投缘,烨哥儿是个聪慧的,想是自己特意避开的。

烨哥儿的品行身手,在东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你自己的孩子,你要对他有信心啊。我看英国公府对他没有什么可以不满意的。”

白氏道:“那就托你吉言了。若是真成了,回头我可得请你一顿谢媒酒。”

顾宁意道:“我可等着了,先说好,我到底是要排场的,你若不将那家中藏了几十年的状元红拿出来招待,我可是不依的。”

半个月后,白氏让人拉了两大车子的状元红过来。一进门见着顾宁意,便止不住的笑着,说:“谢媒酒我可是先给你拉来了。”

顾宁意道:“这是成了?”

白氏道:“两个孩子的八字都合了,上上姻缘,天作之合。我这心也总算是放下了。那孩子早便说,非高门嫡女不娶,可我总担心自己的身份拖累了他。好在张家是厚道人家,允婚了。”

第301章 十四 人生两大喜 几个月后,宁远侯府和英国公府联姻。东京城里大半的显贵人家都来参加了婚宴。

齐衡应着科考的日子临近,也被顾宁意叫了回来。

当初让她外出历练,顾宁意特意让顾四跟在他身边。又带着他去体验民生疾苦,让顾四每日给他讲一件阴私之事。去头去尾的编成那个故事,让他猜事中的人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是怎么做的。

弄得齐衡苦不堪言,还写信回来说自己都快因此怀疑人生了。

顾宁意便回复道:“你只是听着便觉得痛苦,却不知许多人就是这么活着的。听故事猜答案尚且可以一次不中猜第二次。而有些人,一旦行差踏错,可能就万劫不复了。”

顾庭烨大婚时,齐衡回到京中。喜宴过后,齐衡便回到盛家,继续上庄学究的课,做最后的考前准备。

一日齐衡回到家中,对顾宁意道:“今日先生于课堂上问:立嫡长乎,立贤能乎,孰佳”

顾宁意听了有些兴致,道:“哦?这倒是如今人人都关心的事情,你怎么答得?”

齐衡道:“若是几个月前,我只怕会觉得应当立嫡,庶子若真贤能,也当好好辅佐嫡子,振兴家业。

如今我才知道,于政见上,我从前竟还不如六妹妹来的清明。六妹妹道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如做个纯臣。”

顾宁意道:“她竟是这么说得?这份见识倒是难得。你能知道自己得不足,便也不枉这些日子出去一趟了。”

一个月后,齐嘉诚和顾宁意亲自送了齐衡入考场。而新婚不久的顾庭烨则被顾家安排着去了军中。因南边频有动乱,他去那里倒也能立些军功回来。有顾家张家的护持,即便是不承爵,他也能有个好前程。

而他那个亲弟弟顾庭炜,大概因为是家中幼子。虽然白氏和顾偃开也管教他,但却是个天生散漫的性子。连白氏都不得不放弃的说:“这孩子以后也就能做个富贵闲人了,好在他两个哥哥都争气,对他也亲厚,以后我也能放心些。”

顾庭煜是早早立了世子的。他几年前便成亲了,如今膝下也有个快六岁的女儿和一个刚满周岁的儿子了。

齐衡考完回来时,顾宁意猜对他说:“当初你离京之时,我便已经去盛家和老太太说好了你和六姑娘的亲事。如今你也考完了,两家的亲事也可以正是提了。

只是我还要最后问清楚你,你不论此科能不能中,将来都一定是要入仕的。盛家门第低,盛纮自己也不过是个五品的工部侍郎,他那大儿子和你同届科考,便是再出息,想要和你互相提携也得二十年的功夫。

我听说他家有意为他求娶海家的女儿,便是也考虑了这一点。

你若娶盛明兰,那你将来的一切便只能靠自身。家里虽有爵位,但有实权的爵位和无权的公爵有什么不同,想来你也应该明白了。

你要考虑清楚,将来会不会在遇到事求告无门的时候抱怨后悔?”

齐衡在听到顾宁意去盛家提亲的时候便已经‘嗖’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神色惊喜紧张的看着顾宁意,等她问道后面的话的时候,他便立刻回复道:“不后悔,能娶六妹妹我此生绝不会后悔,我会努力上进护她周全。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不会让她惶恐不安。

娘,我决不会后悔!”

顾宁意道:“你既这样说了,我自是相信的。放榜后随我去趟盛家吧。既要做亲了,也该正式去拜会一下了。”

几日后放榜,齐衡和盛长柏均榜上有名。顾宁意便出动抛出橄榄枝,建议两家一起摆谢师宴流水席,好好庆贺一番。

都是喜事,盛家人自然也是同意的。

流水席摆了三天。顾宁意也借此机会和盛家敲定了齐衡和盛明兰的婚事。为了给盛明兰抬个体面,顾宁意还特意进宫去跟皇后娘娘求了赐婚的懿旨。

皇后知道后,还疑惑的问:“元若既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也是新科的探花郎。那盛家的门第本就不配,怎么求娶的还是个庶女?

你又不是那黑心的后母,怎么能做这么糊涂的事情。”

顾宁意便将那日盛明兰在盛家学塾上说的关于立嫡立长的话说了一遍。在皇后面前,顾宁意也不能说两个孩子是两情相悦,以免被人误会,便只说是自己听了这番话,觉得盛家这六姑娘是个明事理,知大体的人。娶妻娶贤德,所以才替儿子求娶盛家这个六姑娘。

谁知正好官家也在皇后宫里,听了这番话,从屏风后走出道:“不如做个纯臣?盛家这姑娘能有这番见地,便是配得上元若了。皇后,既然平宁自己也喜欢这个儿媳妇,你便给她这个体面。赐婚吧。”

皇家赐婚,婚期自然是由钦天监选取。日子便定在了来年的开春。

而盛家和海家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在几个月后。

接连两桩喜事,盛家一时光耀起来。

盛明兰虽然在老太太身边长大,但毕竟是庶女,老太太虽能给她存些体己。但许多女儿家从小便该开始准备的东西却并不齐全。如千功拔步床之类虽不十分名贵但却繁琐的东西,一时也难以找出来。盛纮有意挪用王夫人为自己女儿准备的东西,王夫人自是不乐意,两人又是一番争吵。

顾宁意从暗桩那里得知了,便让手下的人去搜罗,然后以各种渠道送到盛家面前。

毕竟是儿子娶媳妇,她也不希望女家在这关头上被难住。

所谓成家立业,齐衡自婚事定下后每日便春风得意,笑得合不拢嘴。顾宁意偶尔见了他看着花也笑,看着云也笑,便对齐嘉诚吐槽道:“你儿子怕不是傻了?”

齐嘉诚便笑道:“儿子这点随我,能娶心仪之人,自是每日都要笑醒的。能理解,能理解。我便是如今时常梦里醒来都觉满心欢喜。”

顾宁意便也跟着笑道:“我也是,能和你在一起,我也满心欢喜。”

第302章 十四 宫乱 齐盛两家的婚事也算是京中的一件奇闻,但因顾宁意早早的便放出话来,说是自己看中的盛家六姑娘,所以才替儿子求娶,又有皇后娘娘的赐婚懿旨。一时间,家家户户都开始重视起家中女儿的教养。

而盛明兰当初的那番话也被官家有意无意的透漏出去。

京城里夺嫡之事倒因此暂时消停了些。

因非进士不可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阁的潜规则,齐衡正在大婚后便去翰林院供职,盛明兰的长兄盛长柏也入职翰林院。

因盛明兰算是皇后赐婚,比两个姐姐嫁的早些,又是高嫁。盛家到底是读书人家,怕子女各个高嫁高娶的,会被人说攀附权贵,因此盛纮再给后面的两个女儿选婿时,便着意从自己的门生中挑选。

却不想那两个女儿都是有主意的。

五姑娘看中了盛纮给四姑娘挑选的举子,四姑娘和永昌伯爵府的六公子梁晗眉来眼去。

五姑娘那边倒是好说,顾宁意在盛家的暗桩发现了端倪之后便听顾宁意的吩咐,将事情悄悄的告知了王大娘子。王大娘子虽平日里不甚精明,但在儿女的事情上却最是上心。把五姑娘私下骂了一场,还是和盛纮商议着把事情解决了。

因外人也不知道盛纮安排的举子原本是说给谁的。便直接对外道是给五姑娘选的人家。

可那四姑娘却是个心高眼宽的,知道盛纮无意让她高嫁,她居然自己和梁晗把生米做成了熟饭。盛纮虽气她不自爱,但到底还是爱女心切,硬着头皮求老太太出马,替四姑娘把亲事定了下来。

又因为四姑娘已经珠胎暗结,婚期定的很急。

顾宁意知道了,也只是和盛明兰说了句:“你那四姐姐眼光可不知怎么好。吴大娘子虽是个精明又爽朗的,但她那儿子,可是个多情的风流种子。你四姐姐的苦,怕是还在后头。”

而这个时候,盛明兰也查到了自己生母当年遇害的真相,在禀告过顾宁意后,便回了趟娘家,将这件事情揭露了出来。

盛纮的那个妾室林小娘在证据确凿之下倒是没有狡辩。盛纮一气之下将人发配去了田庄。

盛明兰回来后还很是哭了一场,说是给生母报仇了。次日正是齐衡休沐,见她还有些神伤,便陪她一起去玉清观给她小娘上了香。

两人又在外面玩了一天,回来时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几个月后,官家病了一场,暂时消停下去的立储之事又再次尘嚣日上。

而顾宁意这边也收到了消息,因兗王只有一子,虽父子二人看起来都是精明强干之人,但朝中大臣担心将来会再有如今的局面发生,而大多支持子嗣众多的邕王。

兗王竟铤而走险意图谋反。

然而这种事情,顾宁意虽然发现了端倪,但也不好直接去和官家说。以免因其猜忌。所以只能自己私下筹谋,以避祸端。

一方面她以宁远侯府张氏即将临产为由,劝说白氏,让顾偃开调顾庭烨回京。白氏妇道人家,只心细内宅,对朝堂之事并不敏感。但顾偃开却是久浸朝堂的。

一听白氏说是顾宁意建议的,当天便道英国公府来找她。

顾宁意也不隐瞒,直说:“京中不日只怕将有大乱。让烨哥儿回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近些时日,你定要仔细排查,看看军中是否有所异动。”

顾偃开当下便明白了。他对顾宁意的了解是源自于幼时的相处的。在顾偃开眼里,顾宁意素来是有将帅之才的,只可惜身为女子,只能困于内宅。而顾宁意又是宫里长大的,手下还有襄阳侯府和齐国公府两家的人脉,知道些内情倒也不奇怪。所以丝毫没有犹豫的调回了顾庭烨。

几日后端午节,宫里举办宫宴。

顾宁意到了宫里自然是先去拜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见她一个人来,便问:“今日宫宴热闹,怎么没带你那儿媳妇儿进宫?”

顾宁意便笑道:“这孩子年轻,到底是不晓事,新婚燕尔的,都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自己还不知道。要不是今儿早上厨房里上了些鱼肉的蒸饺,那孩子闻着犯了孕吐,只怕一大家子的人都还不知道呢。

到底是第一胎,她年纪辈份又小,进了宫难免多行叩拜之事,儿臣心疼那孩子,便私心着让她躲个懒。在家里先养着。等她胎像稳固了,儿臣再带她进宫叩谢母后的赐婚。”

皇后娘娘听了,便道:“有孕了?那可是喜事啊。也算是本宫赐了桩好亲事。前些日子下面进了些上好的官燕来,晚宴后你带些回去,给孩子补补身子。”

顾宁意笑着谢了恩。

之后便一直跟皇后娘娘说说笑笑。等到宴席开了,官家见皇后和顾宁意聊得还没尽兴,便让人将顾宁意的座次往前安排了些,靠近皇后娘娘一侧。

等到歌舞开始,顾宁意便借口敬酒,走到官家和皇后面前。就在这时,舞姬中有人持刀冲向她,或者说是准备劫持官家。

大殿忽然乱作一团,殿外刀斧相交的声音不断传来。顾宁意大喊一声:“护驾!”同时将手中的瓷杯捏碎,以瓷片做暗器,将不断靠近的刺客们击杀于几步之外。

官家和皇后娘娘被宫女太监们护着在她身后,不停的喊着:“平宁,小心啊!”

瓷片用完,顾宁意从刺客手中抢了把短刀,横在身前继续对敌。

然而没多久,殿内的官员和其家眷们大多都或被劫持或被诛杀。只有几个机灵些的,从一开始便一边喊着护驾,一边跑到官家身边,如今也都被顾宁意护在了身后。

殿外的刀斧声渐渐停息,兗王带人持刀入殿,见到殿中情形,一脚踢开一个属下道:“平宁郡主果然好身手,只是这里已经被我的人团团围住,你若识相些放下兵刃,让我和陛下说几句话。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顾宁意冷声道:“凭你也配?”

第303章 十四 平叛 兖王被顾宁意一言羞辱,怒及反笑,道:“顾宁意,你既然不知好歹,那就去死吧。”随即转吩咐属下群起而攻之,不论死活。

官家到底仁厚,自觉大势已去,不想顾宁意这样白白枉死,便从大之后走出,准备和兖王谈牛

然而就在这时,顾偃开和顾庭烨及朝中一些武将带着家中仆役和亲兵前来救驾。随人数不多,但因大多都是统兵之将。那些跟着兖王造反的兵士见了也有大半不战而降。

而官家见此形也立刻出首,言明除主谋之外,其余降者不杀。

一场叛乱虎头蛇尾的就此了结。

等到顾宁意出宫后才知道,兖王在带兵宫之前,竟还先去邕王府了一趟。将邕王今留在家中的子嗣屠戮殆尽。而今进宫聊那些,除了一两个跑得快的躲了起来,其他的也都被重点关照着杀了个干净。

经此一事,京中两家立储的门人物一夜之间便几乎没了满门。

事后官家传召禹州团练使赵宗全入宫,众人猜恍然,原来官家的人选,一直都不是那两家。

而顾宁意则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

官家数月前曾传密信给赵宗全,虽内容写得是让他们带兵进京,后好生辅佐新君,但信里却并没有写明新君是谁。但兖王并不知,以为官家给的是传位密诏。于是派出大队刺客前去诛杀赵宗全及其亲眷。顾一得到消息,想着顾宁意曾严明让她与赵宗全一家交好。那时她因故意安排,几次和沈氏在首饰铺子相遇,因言语相投,还算是个点头之交。

得到消息后,便带了些人手,假装成要出城去山上进香,在城外救下了被一路追杀的沈氏及其弟妹。顾一手下的人从刺客口中问出是兖王的人,便将人交给赵宗全一家自行处置。

沈氏惊魂未定时,因为信任顾一,便透露出自家曾受到的密报内容,直言是受了无妄之灾。

顾宁意收到消息时,便和齐嘉诚道:“世人都看了官家了。兖王反叛之事,也算是被官民反了。一切都在官家的算计之郑”

齐嘉诚疑惑道:“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官家素来仁厚......这?”

顾宁意道:“再仁厚也毕竟是做了近四十年皇帝的人了。官家密诏让赵宗全带兵进京辅佐新君,坊间传言官家看重邕王子嗣繁多有意传位。兖王素来自视甚高,自然不肯屈就在庸碌的邕王之下。

造反宫只是早晚之事。兖王心狠手辣,既然造反,必定不会放过邕王。届时二人两败俱伤,奉命入京的赵宗全便能以救驾之功,顺理成章的承继大统。

可官家大概也没想到,赵宗全胆子,接到密诏之后竟再三推脱,迟迟不肯进京。而兖王又提前发难。赵宗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齐嘉诚道:“因祸得福,他都没进京,没有了救驾之功。这因祸得福从何起?”

顾宁意道:“没有皇帝会喜欢野心勃勃觊觎自己皇位的饶,尤其是在那人还不是自己亲子的况下。赵宗全越是胆,官家才会对他越放心。”

果然,不久之后官家下明诏,立赵宗全为皇嗣,并封太子。

赵宗全一家入京,顾一也跟着回到了汴京。

顾一在救下沈氏之后,便和她,自己的父亲出顾家军,是当年老襄阳侯的部下,她自己是平宁郡主边一同长大的女使。这次去禹州,是因为她亡父三十年的死忌,得了郡主的恩典,回乡扫墓祭拜。

如今事了了,她自然也要回到平宁郡主边了。

而十七和十九则依然化名潜伏在赵宗全和沈氏边。

京中武将因救驾之功均有封赏,而顾宁意自然也不例外。她本就是皇后的义女,如今便再次被加封为公主。本朝的规矩,公主的驸马是不能掌权的。齐嘉诚是盐使司转运使,自然不能因为顾宁意被分封而夺了官职。否则就不是恩赏,而是恩将仇报了。而且顾宁意封公主在后,倒是得了个特权。

官家又有意提拔齐衡,倒是让顾宁意拦下了,希望能让齐衡多在翰林院磨练几年,以免少年得志,以后浮躁了。

几个月后明兰的月份也大了。

一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一处商量着取名字。顾宁意点着族谱,对明兰笑道:“倒是巧了。齐家这一代,按着辈份也是个明字。不过这样也好,选几个好字配上,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你生的孩子。这是你们头一个的孩子,名字也由着你们两口自己去想。”

盛明兰道:“我与相公前些子也商量着这事儿呢,想着是孩子要用一辈子的。又要寓意好,又要好听好看。相公选了好些字都不满意。正想着求求父亲母亲,帮我们出出主意呢。”

顾宁意道:“你这孩子,他要是拿不定主意,你便自己做主。他那子,越是之切,便越是犹豫。等他下了决定,怕是孩子都要出生了。”

齐衡便在一旁道:“娘,我知道错啦,儿子的媳妇儿还在这儿呢,还有孩子也听着呢,你就给儿子个面子,别总嫌弃我了。我是看明白了,自从有了儿媳妇儿,您就把我这儿子给放一边了。”

孩子出世后,孩子的名字也定了下来。因是个男孩儿,取名瀚明。寓意浩瀚宽广光明正大。

孩子周岁后不久,官家病重,宣布传位给太子赵宗全后便撒手过世。

赵宗全即位,沈氏也成了皇后。因为当年被顾一所救,还特意向顾宁意将她要了去,认作了义妹。因着顾一的缘故,沈皇后对顾宁意也算亲近。

顾宁意又是太后的义女。先帝临终前,不知怎么想的,竟给了太后摄政的权利。新皇因此备受掣肘。

顾宁意不乐意做这个夹心饼干,便借口在家带孙子,少了进宫去请安的时候。可偏偏两头都不肯放过她。

而太后和新帝矛盾的起因,是因为新帝想给自己的生父上尊号。

第304章 十四 太后 顾宁意躲了几日,太后一道懿旨,她便又不得不入宫去。才走到宫门口,便见着皇后身边的女使等在那里。

顾宁意抚了下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女使上前道:“平宁公主妆安,奴婢奉皇后娘娘旨意,在此等候公主,借一步说话。”

那女使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过道,顾宁意往那看去,正有人等在那里。她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怕被暗算了。便直接向着那里走。

等着的正是皇后。

顾宁意有些意外,又很快了然,问了下安。便直接问:“皇后娘娘怎么在这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等我从太后那里出来后再去见您也不迟啊?”

皇后道:“平宁,我知道你的性子,所以也不合你绕弯子了。如今外人看我是何等风光,可我心中忐忑实在不知该与谁去说。

你是在太后面前能说的上话的人。若太后实在不喜陛下,何不另立新君?只要太后能放我们回禹州,我们也定会感念恩德......”

顾宁意看了下四周,皇后的女使守着过道的两边,此处城墙厚,说话倒也传不到别处去,也不怕有人偷听。

道:“娘娘多虑了。陛下是先帝亲自选的,又立为太子帮着监国一年,陛下德行满朝皆知,我并不曾听到什么非议。”

皇后道:“陛下登基已经近半年,但却仍由太后垂帘,便是玉玺......陛下并非小儿......”

顾宁意道:“娘娘,耐心些。会好的。”

顾宁意只说了这一句,便和皇后告了辞,向太后宫里走去。

她一个人走路时脚步快,到了太后宫里倒也没有耽误时间。和太后聊了一会儿家常。太后把话题说到了朝堂之事上,道:“古人都说,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可如今的皇上,先帝尸骨未寒,他便要尊自己的父亲为上皇。又预大行改革之事。先帝数十年仁政,于民生息,何错之有?他却要行酷吏之事。这是要与满朝的大臣作对,也是在打先帝的脸!”

顾宁意静静的听着她说完,才道:“母后,先帝从众多宗亲中选了当今陛下,自是有他的用意的。

我也不懂朝政之事,只说些家事。那我们家元若来说,在外谁不说他少年有为,但前些年我却总觉得他少些果决,怕他将来会因为这个而吃亏。但孩子吗,还能怎么办?只能让他去闯一闯,历练一下,不吃些苦头是不会明白长辈的苦心的。”

太后道:“元若这样的孩子,你还不满意?这个做娘的未免太严苛了些。”

顾宁意在心里吐槽:“当今这样的嗣子,你还不满意,也好意思说我?”

但面上却笑着说:“儿臣也就是在母后这儿说说,到了外面谁要是说我儿子一句不好,我可不会饶了他。”

顾宁意回到家,齐嘉诚见她神色不悦,便问发生了什么。

顾宁意道:“我如今可后悔了,当初就多余做那些事情。如今一家人担两家事。官家和皇后那边指着我说服太后。

太后却像让咱们元若去谏言,让陛下遵循旧政。这个节骨眼上,元若忽然被调去谏院,我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

齐嘉诚道:“那你怎么说的?”

顾宁意捂着嘴笑道:“我什么都没说。从前太后总让我背女则女戒,如今我就‘三从四德’一番。那些事儿我不知道,我不懂。

她与我说朝政,我就和她说家事。说到最后,太后大概也不怎么高兴,就撵我出来了。”

齐嘉诚道:“如此也好。我大概过些年也就在如今这个位置上退下来了。元若的前程到底是在官家的手里。”

顾宁意道:“娘娘也是想不开,她都是太后了,和今上有什么好较真的。就算是换个皇帝,她也还是太后。今上是个知恩的。太后待他宽仁些,便是为了江山稳固,今上也得一辈子敬着供着她。何苦做那些多余的事情,便是不考虑自己,也不想想自己母家的晚辈们。如今朝中大臣都已经开始对她垂帘之事有所不满了,还瞎闹腾。”

齐嘉诚笑道:“你啊......刚刚还说三从四德呢?怎么倒数落起太后来了?”

顾宁意挑着眉,蛮横道:“我就是说说嘛,你还当真了?什么三从四德的,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两人说着说着便开始打情骂俏,完全偏离了话题。

晚饭得时候,顾宁意还是把太后的话转达给了齐衡,并对他说,让他自己决定。又留盛明兰说了会儿话,问了些孩子的日常起居。

聊完了孩子,顾宁意让女使拿了一堆的账本过来,递给盛明兰,道:“明儿,过几日,公爷任上有些事情要出京,我也会和他一起去。家里的事情,打明天起你就接手管起来。好不容易有个儿媳妇可差使了,我也好松快一下了。你可别嫌累?”

盛明兰和顾宁意也算是朝夕相处了一年多了。知道她和大多闺中妇人性子不太一样。并不重视府中中馈权柄。她说懒得管,那就是真的懒得管了。何况她做为齐衡的嫡妻,迟早是要接手这些事的,所以也没有推脱。

又问了顾宁意他们要走多久,又说要给他们准备行囊。

顾宁意道:“是江南盐务上的事情,短则两三个月,长则半年。东西也不必麻烦,我身边的顾六是专管这事儿的,她会安排好的。”

顾宁意和齐嘉诚回汴京的时候,宫里的事情已经了结了。听说是顾庭烨给出了个主意,借口祭天,让韩相公从太后那里骗来了玉玺。

玉玺到手,皇帝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顾宁意知道玉玺到手了的事情之后,便让人带了消息回去。只写了四个字“天伦之乐”。

等她回去的时候,官家已将自己的一个小皇子送去了太后那里,交由太后抚养。

顾宁意去请安的时候,太后虽有些生气她关键时刻自己溜了的行径,但到底还是见了她留她吃了午饭。

第305章 十四 终章 顾宁意回汴京的时候,盛明兰又有孕了。她虽高兴,但算算日子,这孩子大概是在瀚哥儿满月的时候便已经怀上了。

只是明兰产后月事不准,这胎的反应又不怎么大,所以才一直没发现。顾宁意便慎重的对小两口道:“女儿家生产太频,对身体不好,损耗过大,将来很难补回来。这胎生下之后,你们可要注意些。”

盛明兰红着脸低声道,“儿媳知道了,会...会避着些。”齐衡道:“都是我的错,没考虑到这些。让娘子受苦了。”顾宁意才忽然意识到这个年代是没有那种计生用品的。女子避孕大多是服用避子汤。可即便是再好的避子汤,其药效也是寒凉伤身的。

否则便只能减少同房的机会。

可她的儿子他还是了解的。自从娶了媳妇儿回来,只要在家,那是恨不得时时刻刻两人都黏在一起的。

顾宁意略尴尬。她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只生了一个便没有再怀上过。而这辈子的齐衡,也是她婚后第四年才怀上的。大概她子嗣上有些困难,所以倒从来没考虑过避孕的问题。

而且按照如今的人的思想,这个女人最近不能生,那就换个女人继续生。大户人家许多庶子庶女年龄相差不大,就是因为这样。

可齐衡对盛明兰情有独钟,两情相悦,自然容不下其他人在二人之间。所以便绝不考虑纳妾之事。而鱼泡羊肠之类的东西,不说用着膈应,其实也容易出纰漏。

不久后,盛明兰又生了个儿子。

齐家如今到齐衡这一辈,嫡支只有他一个。对大家族而言,男丁自然是越多越好。顾宁意虽自己并不在意这个,但却也尊重齐衡和盛明兰自己的意思。

知道了他们都还想要孩子。顾宁意算了算两人的年纪。便自己研究方子,做了些药丸子,给齐衡,道:“女儿家用药到底是伤身体。你是我亲生的,我自是不会害你,这药是男子服用的,一瓶十二粒吃完,每日一粒,吃完之后三年内不会有子嗣。三年后若想要孩子,便另外吃药调理一个月就好。三年后,明兰的身子也恢复过来了。到时候你们还年轻,若是还想要孩子也容易。”

齐衡没有犹豫的拿了药。倒是盛明兰知道他在吃药后,跑来找顾宁意再三的问那药会不会对齐衡的身体有损。顾宁意心想自己几辈子的医术,也算师承修仙界的寒鳞圣手,要是做个避孕药都能吃坏身子。自己也是没脸见人了。

得了顾宁意的再三保证,说是请了避世已久的神医要的方子。百年传承,从无例外,还可延年益寿。盛明兰这才放心下来。

齐嘉诚五十岁的时候便退休致仕带着顾宁意四处游玩。

那时候齐衡和盛明兰已经有了三子一女,小儿子和小女儿是对龙凤胎。因生的时候有些凶险,虽然最后母子平安。但齐衡却被吓哭了。所以自他们出生之后,齐衡便又找顾宁意要了药。决意不再要孩子了。

后来齐衡受命外任闽南,盛明兰也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去。但路途遥远,龙凤胎还小,便留在了汴京由祖父祖母照顾。

他们临行前,顾宁意将他们带了些药丸,道:“那边多毒虫瘴气之类的东西。你们去了只怕一时间会有些水土不服。这些药里,治水土不服的,解毒的都有。需要时可以应急。另外把十二带上,他懂些医术,比寻常郎中强些。”

三年后,齐衡任期满回京,才告诉顾宁意,他们那时在闽南居然还遭遇了瘟疫,全家都被感染上了。幸好十二医术高明,否则只怕会凶险。

齐衡外派回来后正式开始在朝堂上大展拳脚。那时皇帝又换了人。是当年的赵宗全之子赵策英。顾宁意这些年已经渐渐将自己手中的人脉势力逐渐交付到齐衡夫妇手中。

等到齐衡回京,将一对孙子孙女交还给盛明兰,顾宁意和齐嘉诚便又外出游玩去了。

后来两人老了,回到汴京城,便在城外的别院长住。那时齐衡的孩子们也都大了。当年的龙凤胎里的男孩儿立志追着祖父母的足迹游历四海,要写天下最全的游记。有顾宁意的支持,家里其他人也不大能管的住他。

很多年后,那孩子从外面回来,给顾宁意带了根降龙木做的手杖。

顾宁意接过手杖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这段降龙木之中竟然还有一丝木之本源存在。虽淡薄,但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

后来很多人都知道,齐家的老祖宗,最喜欢降龙木做的东西。儿孙晚辈们便常四处给她搜罗降龙木。

这一世,大概是因为吸收了木之本源,也或许是一直有注意调理身体。顾宁意一直无病无灾的活到了九十七岁。那一年齐嘉诚满百岁。

齐嘉诚过完百岁的生日不久便在睡梦中溘然离世。

作为京中最长寿的公爵,齐嘉诚的葬礼办得异常隆重。亲朋好友们都来了。官家在很多年前便又换了人做。可齐家因着齐衡的步步高升,依旧是显贵昌盛之家。

宫里派了人来,亲朋好友们也都来了。

大家小心翼翼的围着顾宁意,想要安慰她。

齐衡和明兰.....曾经的少年人都已经满头白发。却做着彩衣娱亲的事情。孙子孙女们,曾孙辈的孩子们密密麻麻的站了满屋子。

顾庭烨也带着张氏和他的孩子们来了,还有盛明兰娘家的哥哥盛长柏。他和齐衡关系要好,这些年时常来齐家。对顾宁意来说,也是个熟人。

顾宁意其实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伤心。因为她知道,他们只是暂时的分别,终会再相见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仿佛是在经历着自己的葬礼。无悲无喜。

始终淡淡的一张脸,倒让晚辈们更加不放心。

齐嘉诚棺椁入土的前一天,顾宁意叫了齐衡过来,和他说了会儿话。

当夜顾宁意一觉睡去,便再没醒来。

第306章 十五 阿萝 再次出生的时候,她已经从顾宁意变成了李青萝。

她随母姓,爹爹妈妈管她叫阿萝。阿萝出生那年,爹爹无崖子和妈妈李秋水已经快五六十岁的年纪了,可因为所练习的武功心法均有驻颜的功效,所以看着不过都像二十出头的模样。

李青萝出生后最常见到的画面便是父母在无量山剑湖边的一同舞剑的画面。她本以为此生的父母是对退隐江湖的神仙眷侣。

直到有一日,爹爹无崖子从外面运回一块巨大的白玉开始雕琢玉像的时候。她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所经历的一切都很熟悉。

玉像落成的那日,明显便能看出所刻的面容极像她的妈妈李秋水。可无崖子却每日只看着玉像发呆出神,对李秋水越来越淡薄冷漠。

那时李青萝刚学会走路,李秋水偶尔还会照料她的日常,可无涯子却对她从无任何的关心和过问。即便是无崖子的几个弟子偶尔来琅嬛福地向他求教都能得些回应。可却偏偏不理睬李青萝和李秋水母女。

李青萝并不是真正的孩童,自然也不需要他的关爱。只是觉得他和李秋水之间的事情实在奇怪,所以便常常坐在他一旁,一同看玉像。想要看出些端倪。

直到有一日,李秋水从外面带回了许多年轻俊朗的男子,开始在琅嬛福地寻欢作乐的时候,李青萝看着她或妩媚或张扬的大笑,忽然发现,她和玉像最大的区别,便是神态。

玉像中的女子虽和李秋水极为相似,但却是灵动之中带着温婉祥和的气质。这是李秋水所一直都没有的,即便是在李青萝刚出生,她和无崖子感情正浓的那年。

李青萝五岁那年开始自己看着秘籍练武。无崖子还是那样整日看着玉像发呆,李秋水和他日复一日的争吵,换来的依旧是冷漠以待。

李青萝不是没有劝过李秋水干脆离开无崖子。

可李秋水却说:“阿萝,你还小,你不懂。师兄是爱我的,否则不会一直看着我的玉像。他只是一时迷怔了。他总会知道,活生生的人要比玉像好上千万倍。何况,他是你爹爹,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李青萝说:“那玉像雕刻的从来都不是你,难道你没发现吗”

李秋水听了这话却忽然疯魔了一般的推了李青萝一把,道:“你胡说!那就是我!”

李青萝道:“我听逍遥派的弟子说,他们还有个小师叔,是我的亲姨母,和你长得极为相似。妈妈,变心了的男人是不值得挽留的。你通绝世武学,又有倾城的容貌,离开他能活的更好。何必做那些为了引起他注意而糟践自己的事情。”

李秋水却并不领情,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若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凭你说的这些话,我便会杀了你。你告诉我,是谁和你说的我还有个妹妹?是谁!?”

李青萝摇了摇头,李秋水一把抓起她的衣襟,却又放下,温和了语气问:“你告诉妈妈,是谁和你说的那些话?”

李青萝见她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若真说了是谁,只怕她回去杀了那人,便道:“我不记得了。”

李秋水到底没有对她做什么,又去和无崖子闹了一场,被无崖子赶出了放着玉像的地方后,李秋水的神色便更加的不正常了。

几日后,李秋水便又开始故态萌发,这次到不再是从外面带年轻男子回来了,而是直接和无崖子的二徒弟丁春秋搅合在了一起。

逍遥派的规矩,弟子们各个都是人中龙凤,面容姿色也全都是皎如明月,灿如星河的人。

无崖子的大弟子苏星河虽资质在众人中算是平庸了些,可放到江湖上却也是一等一的玉面郎君。丁春秋则是笑中常带着几分邪气,一头飘逸的长发披散着,摇着一把羽扇,也是端的风流倜傥。

李秋水和丁春秋在一起后,倒是没有再故意总是到无崖子面前去做引他注意的事情。李青萝便以为,她这次大概是真的要放下了。

李青萝认真的考虑了下自己的未来。若李秋水和无崖子分开,她也不是非要父母照顾的那种孩子。趁着这段时间,将武功练起来。以后她便自己一个人过。

毕竟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她一直都还没有遇到小白龙的转世。上个世界因为没有灵气,她也不曾修炼。便没有办法在他的神魂上留下印记,用来追踪。虽然知道按照历来的规律,小白龙必定会在她有生之年和她有所交集。

但如今她既然有记忆了,自然希望能早些找到他。

所以为了日后的江湖路,李青萝开始沉浸在武学秘籍中。

一日,她翻到一本写着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的秘籍时,发现其修炼法门竟然与从前她在修仙界时所练的功法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灵气稀薄,无法支撑功法的运行,所以有些被局限了。但逍遥派有强大的内功心法支撑,倒也不是不能练成。李青萝需要一个契机重新光明正大的修炼仙法。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是一日她练功时被李秋水发现,却遭到了她的制止。

李青萝不解,道:“这本秘籍也是逍遥派武学,为什么练不得?”

李秋水道:“这功法练成之后虽威力奇大,但此内功主攻少阳三焦经,每三十年便会让人返老还童一次,此期间会功力散尽。而且若在此期间内生了差池,你这一生便长不大了。我那师姐当年便是学了学门功夫,所以如今成了个怪物。我可不想你步她的后尘。小无相功也是绝顶武学,你若要练功,妈妈亲自教你。”

李秋水说完,便将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秘籍收了起来。李青萝早已将内容备下了,因此倒也没有阻止。小无相功虽好,但毕竟还是在武学的范畴内。李青萝便是练到极致,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武林高手罢了。

第307章 十五 离开无量山啦 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却是接近修仙心法的功法。只要她在这个世界也能找到木之本源,便能借木之本源之力,克服这门功法因为缺少灵力而产生的缺陷。

李青萝知道李秋水是个执拗的性子,所以也不与她争执,只是表面上答应了从今以后学习小无相功,但私底下却还是练着《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日子过得波平无奇,李青萝虽不曾离开过无量山,但从和师兄们的交手中,也能知道自己如今的水平也算是绝顶高手了。就当李青萝准备拜别父母,想要独自去江湖游历的时候。

变故却发生了。

李秋水联合丁春秋,将无崖子打成重伤。李青萝从苏星河那里知道消息赶去的时候,无崖子已经被丁春秋推下了悬崖。

无崖子婚内精神出轨冷暴力妻子,李秋水红杏出墙勾搭丈夫的弟子。他们两个人在感情上都有些糊涂,李青萝并不想在他们之间分什么对错。这几年他们自己各过各的,李青萝一直以为李秋水已经放下了。

还想着在她离开之前,劝李秋水和无崖子正式分开。可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无崖子虽然在感情上渣了些,但毕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生父,她虽然对无崖子也没有什么孺慕之情,可却不能眼见着他就这么被人害了。

而李秋水又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生母,李青萝也不想对她动手,便将气出在了丁春秋身上。

狠狠的看了眼对方后,道:“你离经叛道,行事素来阴险狠辣,这些我念在你与我妈妈的关系上,这些年又对我也尚算客气关心的份上,从不做计较。可你不该杀他。他是你师傅!

是你的丈夫,是我爹爹!”

后面那句则是对着李秋水说的。李秋水倒是有些了解李青萝,听她那话便知道李青萝对丁春秋动了杀心。便无声的挡在了他的面前,对李青萝道:“阿萝,你乖。你不是也知道你爹爹早已经背叛我们了吗?妈妈杀了他又有什么不对?你若想要爹爹,以后便叫你丁师兄做爹爹吧?

我们以后一家三口也可以继续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李青萝瞥了一眼李秋水,道:“你真是疯了。”说完也不再于她争论,直接出手攻向丁春秋,。

丁春秋到底顾及着她是李秋水的女儿,不敢真的动手,只是一味躲闪。可李青萝的武学造诣远在他之上,加上累世积累的对敌经验,即便如今才十岁,可丁春秋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便躲闪不及。

李秋水见了,便出手挡下李青萝的杀招,道:“阿萝,你冷静些!你爹爹已经死了,难道你连妈妈也不想要了吗?”

李青萝道:“你若要护着他,阻止我报杀父之仇,那今日之后我们便义绝于此!”

李秋水愣了一下,李青萝便见机一掌将丁春秋拍落山崖。李秋水跑去崖边,见人已经落得不见踪迹,多半是凶多吉少了。举起一掌对着李青萝,却迟迟不下手,李青萝也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李秋水叹了口气,道:“你这样的性子,我们若总在一处,只怕母女的情分早晚会消磨殆尽。如今你丁师兄也死了。我准备离开无量山,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李青萝正经做了个拜礼,道:“阿萝谢过妈妈生我一场。”

李秋水拂袖离去。

苏星河走过来对李青萝道:“小师妹,我准备下去找找师傅的......你要不要一起去?”

李青萝摇摇头,道:“我本就是准备今日离开无量山的,既然如今父母都不在了,我也不久留了。逍遥派和我爹爹的事情就交给苏师兄了。”

苏星河虽再三挽留,但李青萝执意要走,他也拦不住。

虽说最终离开的结果和当初计划的一样,但过程却变得完全不同了。李青萝的心情也难免有些低落。

在江湖四处游走了几日,也没有遇上有可能是小白龙转世的人,李青萝不由更加郁闷。便准备先去找降龙木。

这个世界和她上个世界所经历过得世界都是宋朝的天下。只是这个世界武林各派林立,明显便是一个武侠世界。不知是不是她今生出身江湖,所以总觉得这个世界的朝廷,存在感实在不强。

不过都是同样的朝代,又都是没有灵气的世界,前世既然是从降龙木中吸取到了残留的木之本源。这个世界,李青萝自然还是要去试一试的。

降龙木被世人称作神木,因其有避毒、驱邪、延年益寿等功效,自古便遭受严重的砍伐。因此存世极少。当初她得到的那支降龙木做的手杖,还是孙子游历大江南北,意外在关外所得到的。此后数十年,虽大家都知道她极爱降龙木,不少齐衡的故旧门生和齐家的亲朋好友都找过,但却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大多只是一些手串和筷子之类的小件物品。

里面所蕴含的木之本源更是已经微乎其微。

降龙木产于在河东道以北一代,若是能找到活体,其所含的能量自然比被砍伐后的要保存下来的完整一些。李青萝便准备去那些地方到处看看。若自己没有机缘找到,便将来建个门派,以众人之力寻找。

李青萝从无量山离开之后便一路北上。李青萝一幼小女童独自上路自然多有不便,便以易容术将自己化装成一个穿着一身青衣的侏儒老儿,倒也免了不少麻烦。加上她一身出神入化绝学和逍遥派的绝顶轻功,偶尔打抱不平救个人什么的,江湖上到有不少人以‘青衣仙翁’来称呼他。

一日李青萝正在树林里烤兔子,便听见一群人远远走来,口中讨论着要去雁门关截杀一批要去少林寺偷盗秘籍的契丹高手。

契丹便是辽国。北宋因兵力孱弱,加之前有五胡乱华之类的遗留问题。大片领土落入辽国版图。宋人和辽人不睦已久,江湖之人重义气,自然听闻此事都义愤填膺。

第308章 十五 雁门关 李青萝倒是没有想要凑闹的意思,可这群人和她正是同路。她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因此走了两后,为首的那人便来和她打了个招呼。

道:“见过前辈,晚辈见前辈穿着样貌,前辈可是江湖上近声名鹊起的‘青衣仙翁’?前辈这几一直与我等同路而行,可也是听了契丹狗贼的谋,所以准备前去拦截的?”

李青萝见那人三四十岁左右,浓眉大眼,看着是个一正气的人,见她如今的这副老年人打扮,便尊她为前辈,也算有礼之人。也客气的回复道:“正是老夫,只是老夫是要自河东道出关外寻些东西,与你们同路倒也只是巧合。你们自是不用顾及老夫。”

带头的那壤:“既如此,晚辈等人还要赶路,就不打扰前辈了。”

李青萝道:“自去吧。”

那几人因要赶路大多使用轻功,看他们的**力,到都是有些手的。

李青萝悠闲的吃完烤兔子,又在山林之中四处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降龙木及其生长的痕迹,便继续一路向北。

过了雁门关不久,李青萝便听到一阵打斗的声音,想着大概是那些人和他们所的契丹高手在交手。到底是有过一面之缘,李青萝便循着声音而去。

却不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人举着刀正砍向一个抱着婴儿的女子。那女子显然是个不会功夫的,除了惊慌失措的用自己的躯挡着孩子,连呼救都被吓得喊不出口了。

李青萝不假思索的一记白虹掌法劈空而出,将举刀之人打倒在地,并以凌波微步瞬息到了那妇人面前,为她挡住了其他饶攻击。

李青萝手撩,只一会儿便将大部分茹了位定在原地。人群中有人认出她来,喊道:“青衣前辈,你我都是宋人,你竟要为了这些图谋不轨的契丹狗贼对自己人动手吗?!”

李青萝大喊一声,“都住手!”她的话是以搜魂传音**喊出,在场之人无不被震慑。

李青萝走到当初来和她打招呼的那个为首之人面前道:“这就是你们的要去少林寺盗取秘籍的契丹高手?

哪个高手出门行事还要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儿?那个心怀叵测的歹人,会在被你们群攻之时,仍坚持不对你们下死手?!”

那人被李青萝一声声质问,一愣神,连忙看向四周,果然如李青萝所。地上死赡大多都是那契丹饶手下。而他带来的弟兄大多只是被击伤,倒在地上,看起来并无命之危。

那个之前被众人攻击的契丹人听了李青萝的话,上前一步道:“在下萧远山,此次过雁门关,是因我妻子是宋人,幼子周岁。萧某带妻儿前去岳丈家拜会。并无不轨图谋。”

李青萝问萧远山:“你既是无故被人袭击,却为何只做防守却不还击伤人命?”

萧远山道:“萧某授业恩师乃是南朝汉人,我曾在恩师面前立下誓言,绝不杀汉人。”

那带头来伏击的人,喃喃道:“难道我们找错了人?可......分明就是这个时候没错啊。”

李青萝听出他语气中的不确定,猜测道:“你有契丹高手要去少林寺盗取秘籍的事,是不是听别人的?那人是谁?为何要引你们滥杀无辜之人?”

领头之壤:“我曾答应那人,绝不会泄露此事。”

李青萝道:“你既有诺与人,我自是不会迫你出此人。只是依我看,此人恐怕居心叵测。愿你往后多加提防。”

领头之人言语肯定的道:“不会的,那人是我至交好友,在江湖中也颇有名望,想是他......”

李青萝看向萧远山,道:“你既姓萧,与契丹萧太后可是亲族?”

领头之人也看向萧远山。

萧远山从容道:“在下确实出自后族,乃三军总教头。”

李青萝道:“一个份高贵且师从汉人,娶汉人为妻,明显是个亲汉之人。有这样的人在契丹贵族之中,对辽宋两国边境和睦是有好处的。

可却有人从中挑拨,引汉人高手误会,截杀契丹贵族。此人若非我族类,其居心便以昭然若揭。”

汉人这边的高手之中,有不少也想到了这一点,纷纷问带头之人,那人是谁。

领头人依旧颇为纠结,道:“我会亲自去问他!若他真的怀有谋,我必会将其手刃,以赎罪孽。”

李青萝对萧远山道:“此事幕后既有谋,望萧教头勿要因此而改初衷。宋辽两国边境安定,对两国百姓而言都是幸事。”

萧远山的妻子此时抱着孩子缓缓走到萧远山边,轻唤了一句:“萧郎,我们走吧。峰儿也饿了,我们快些回家吧?”

又对李青萝道:“奴家谢过老先生的救命之恩,不知老先生尊讳?后必当报答。”

李青萝道:“惭愧,此事让萧夫人受惊了。在下不过一闲人,途径簇意外插手了此事,不值一提。既是误会,公子年幼,只怕萧教头夫妇还要赶时间入关。在下也有事在,不多留了。”

李青萝完,解了周围那些饶位,对众人略点头示意之后,便离开了。

李青萝走后,带头之人和前来伏击的中原高手和萧远山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

带头之人率先抱拳行礼道歉。其余也一一陆续和萧远山夫妇道歉。

萧远山对带头之壤:“依刚才那位前辈所言,此事既是误会,萧某自然不会再多做计较。只是那幕后挑唆之人,望阁下确认消息后告知萧某,萧某的这些兄弟,总不能这样白白死去。”

带头之人略一犹豫,随后愧疚的道:“那是自然。不论如何,总是我行事糊涂所以才酿成今之祸。在下问明一切之后,必会前来向阁下请罪。”

萧远山道:“那倒不必,冤冤相报何时了,萧某所求,不过是个公道。”

两方人定之后,便各自离开。

第309章 十五 女主没了一个 李青萝在关外各国四处游历了几年,等回到大宋的时候,已经是个十五岁的明媚少女模样。

因着长高了,发了,再扮作男也不太方便了,李青萝便恢复了女装开始行走江湖。

这些年除了书上记载的那些降龙木的生长之地,她还去了不少地方,接触过许多其他树木。但却始终没有找到木之本源。也同样没有遇到白龙的转世。

而这几年她终于想起了她如今所在的世界到底是什么了。那是她上上上上辈子轮回成霍锦书时,晚年看过的一个连载《龙八部》里的世界。

当初虽十分喜欢这个作者写得系列。但毕竟隔了数个轮回几百年的世间。故事里的很多事她并不记得了。

只是那雁门关外,萧远山的妇人提到她的孩子的名字,峰儿。事后某,李青萝忽然想到,姓萧名峰,契丹人,那不就是那个故事里的最苦的那个男主吗?

只是如今她出现了,救下了萧峰的母亲,萧远山没有因为眼见妻儿惨死而发狂杀人,还和带头的玄慈达成了和解。那么萧峰的人生应该就彻底改变了。

没有了丐帮帮主北乔峰,那这个故事会变成什么样?

李青萝想到自己和白龙每一世的轮回似乎都会和故事里的主角或配角有些关联。于是在寻找木之本源无果的况下,决定先回中原,看看能不能找到白龙的轮回。

她依稀记得自己这辈子的份是个重要的配角,似乎还生了女主之一的王语嫣。可王语嫣那生父是个妥妥的渣模白龙的轮回总会和她有些关联。李青萝简直不能想象,若是白龙轮回成了多风流的段正淳,她要怎么去面对。

不过鉴于她这个份原本还是有个正派夫婿的。所以李青萝准备先去趟姑苏王家,看看她的原配是不是白龙。

李青萝到了姑苏王家。见到了王家的那位家主,是个俊朗的少年人,只是似乎有些不足之症。看着十分病弱。李青萝想到,书中她这个份似乎是很早就成了寡妇的,便有些同这少年。想着这人既然不是白龙,自己是绝对不会嫁给他了。

既然因为她的出现让他少了个夫人,虽是个红杏出墙的夫人吧。但总归是坏了人家的姻缘。于是易容成一个老妇人,想着给他把病治好,还他一个健康的体,便算两清了。于是易容成老神医的模样,去王家给那王家主治好了病。

并从他那里得知,他的妹妹这几会带外甥前来住。听到他他妹夫忽然练功走火入魔死了。李青萝便猜道,这慕容博多半是和原着里一样。听到消息后死遁了。

李青萝回忆了一下,想到这人似乎死遁之后一直藏少林寺偷学少林绝学。便决定去少林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藏在了少林。

给王家主留了些方子,让他安方调理之后。李青萝便想着少林寺而去。

李青萝是要去揭穿慕容博的,自然不好学着他一样偷偷到少林藏经阁里找人。于是便直接扣了山门,想着这个时候玄慈大概已经是少林方丈了。便准备直接和他这件事。

李青萝对和尚道:“在下来此是为了一件数年前发生在雁门关的往事,劳烦师傅帮我请一下方丈。对他故人来访,有要事告知。他应该会见我。”

和尚去了一会儿,便有一位穿掌门方丈袈裟的中年和尚跟着他走了过来。

那和尚对李青萝行了个佛礼,道:“阿弥陀佛,贫僧玄渡,听女施主有要事要告知贫僧?”

李青萝看了眼方丈,当初玄慈虽然是蒙着面的,可眉眼和眼前之人完全不同。何况他自称玄渡?

和玄慈是一个辈份的,他既然如今是掌门了,那玄慈跑哪里去了?

李青萝便问:“请问方丈,玄慈师傅可在寺中?”

玄渡道:“玄慈师兄数年前,因雁门关之事险些酿下大错,因此自领责罚之后,还俗下山去了。”

李青萝惊道:“玄慈还俗了?!”

玄渡点头,又问:“女施主是为帘年之事而来?那年雁门关事后,与玄慈师兄密报消息的慕容施主因故去世,因此死无对证。玄慈师兄在那之后便去了契丹,亲自向萧施主请了罪。萧施主也已经原谅他了,此事当年便已了解。不知女施主是为何而来?”

李青萝听玄慈还俗之后,整个人还有些玄幻。此时她也不确定,慕容博是不是真的死了。万一他真的死了,那自己和玄渡人家藏在少林寺,那岂不尴尬?李青萝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慕容博假死的可能极低。

便道:“前我途径姑苏一代,偶然听当年慕容博是假死。如今他正藏少林的藏经阁,偷学少林武学。虽此事我也并不十分确定,但心些总是没错的。方丈不妨查探一下。”

玄渡惊奇道:“竟有此事?!事关少林绝学,贫僧定会仔细查探清楚。不论如何,多谢施主前来告知此事。

施主此前和徒是当年故人。观施主气度和步态,倒不似那几家之后。莫非施主是‘青衣仙翁’后人?”

“啊?哦......是,在下师从青衣仙翁。方丈好眼力。”

玄渡道:“当年之事,多亏青衣仙翁阻止,否则便是一场大祸了。青衣仙翁不仅武学出众,更是聪辩无双,又具仁义之心,从南至北皆有其行侠仗义之事。贫僧一直心向往之,想拜会一二。不知令师如今安否,可也曾来此?”

李青萝如今比当年长高了不少,除非是用缩骨功,否则想扮回当年那个老者的模样还有些麻烦。

当下便决定一劳永逸,免得以后再有别人问起。于是面露忧赡道:“师傅年事已高,去年已然过世了。”

玄渡当下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道:“施主节哀顺变。青衣仙翁仁善,必会得其善因,如今往生,必是入了极乐世界了。”

跟人自己已经死了,和听人自己入了极乐世界的感觉还听玄妙的。

第310章 十五 回大理啦 话带到了,之后的事情也就是少林寺和慕容博之间的私事了,李青萝无心干涉,便告别了玄渡。

李青萝离开少林寺之后,便准备往大理去。虽然那段正淳是个渣男,但在这个世界的原本故事里也算是除了父母、逍遥派众人和姑苏王家之外于她而言最有关联的人了。

如今那些人她大多都是见过的,没有一个能让她感应到小白龙灵魂的。便只能去试试看段正淳。

不料才到了大理,第一个遇见的竟是个熟人。

他见到李青萝,先是惊恐莫名,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十分惊喜的,忙上来拜见:“小师叔?弟子薛慕华,见过小师叔。”

李青萝看了眼来人,道:“薛慕华?我记得你,是苏星河门下的,专攻医术?你们这一支不是素来在函谷关一代学艺,非出师不可出山门吗?你怎么到这边来了?是出师了,来历练的?”

薛慕华显得有些高兴,语气都兴奋了些,道:“小师叔竟知道我?弟子正是跟着师傅专修医道,只是惭愧,如今还未能出师。对了,小师叔这些年去哪里了?弟子之所以到大理来,是因为我师傅派了所有逍遥派弟子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弟子想着小师叔总有一天会回无量山的,所以便时常来附近看看。小师叔可是要回无量山了?”

李青萝道:“他找我做什么?我当年走时便和他说过,爹爹妈妈都走了,我大概是不会回无量山了。你转告苏星河,就当逍遥派没有我这个人了吧。”

薛慕华走近一步,小声对李青萝道:“小师叔还不知道吧?师祖落下悬崖后并未身亡,那日我师傅下去寻找,正找到了悬崖下的师祖。只是......师祖深受重伤,半身瘫痪,功力已然不如从前。因为李......师叔祖的缘故,师傅怕师叔祖若知道,恐会再对师祖不利。所以并未将此事传扬出去。”

李青萝听他说着,忽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原著里无崖子掉落悬崖后确实没死。后来躲在一个山洞里数十年,就是怕李秋水和丁春秋会对他不利。

李青萝道:“那丁春秋呢?他不会也没死吧?”

薛慕华道:“那个忘恩负义、阴险狡诈、狼心狗肺的叛徒自是已经粉身碎骨了!”

李青萝想了下原著,却也记不太清。毕竟当年是打发日子随便看看的连载。内容记得本就不是十分清楚。又隔了几百年,能想起几个主角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何况丁春秋这种配角。毕竟当初她连自己叫李青萝,出生在逍遥派,有个叫无崖子的爹和李秋水的妈都没能联想到那《天龙八部》去。

若不是萧峰这个名字,和正巧遇见这整个故事贯穿其中最重要的雁门关事件。恐怕她到如今都未必能联想到什么。

薛慕华道:“小师叔,如今师叔祖正藏身于擂鼓山中,你既已经

李青萝道:“爹爹既然已无性命之忧,他自己本就精通医理,又有你师傅照看着,我回不回去也并无意义。

毕竟即便是在无量山的那十年,他便不怎么待见我。如今知道彼此平安,也算是喜讯。这样便好。”

薛慕华师从苏星河,虽极少到无量山,也并不清楚无崖子那一家子是怎么相处的。但单看当初所有人都以为无崖子已死的时候,李青萝都不曾留下为他收敛安排后事,便能对他们的生分冷漠关系可观一二。

只是她毕竟是无崖子亲女,当初又在事后替他当场报了半个仇。所以不论是苏星河还是无崖子或者逍遥派的其他弟子,总归是觉得李青萝对无崖子还是有情分的。

可对李青萝而言,她是带着记忆投胎而来的。

除了血脉上的一点关联。她对每一世的父母,并没有什么与生俱来的亲近感。在一些世界中,她也不乏又和父母十分亲厚的时候,但那也是建立在双方怀有善念,相处之下才会产生的感情。

她在无量山的那十年,无崖子和她说过的话大概都超过十句。即便李青萝有时主动找他说话,他也只是‘恩’、‘是’、‘可’......一个字一个字的就,把她打发了。有时甚至只是一个眼神,或者干脆闭上眼睛装没听见。

李青萝又不是缺爱找虐,自然也就不再试图和他交流了。

这么个人,要不是是她这辈子的生父,她都想动手打他了。

倒是李秋水,虽然后来在私生活上荒唐了些。但到底偶尔还会关心一下她。还在知道她想习武之后,便亲自教了她,自己的绝学。

李青萝到底也是个利己主义者,所以对她而言。心里还是偏向李秋水的。若非李秋水下手太狠,直接出了杀招。她要做其他什么事情,即便是废了无崖子的武功也罢,她都不会干涉的。

李青萝决意不去擂鼓山看无崖子,薛慕华也没有办法。毕竟找李青萝回去,本也只是他师傅和他们这些弟子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无崖子本人其实并未表态。

因遇见薛慕华,知道了无崖子没死,李青萝又想到了一些情节。无崖子这个角色,在那本书里就是为了给另一个男主虚竹开得挂。

如今萧远山没有和玄慈结下死仇,玄慈又还了俗。若是玄慈还是和叶二娘走到了一起,虚竹应该还是会被生下来。而且应该不会再被人偷走,而导致叶二娘性情大变了。也不知道这么一变故,虚竹还是不是虚竹,还会不会有那些机缘奇遇?

又想到了虚竹的官配,李清露。李清露是李秋水的孙女,算起来也是她的侄女。

按着时间算的话,如今李秋水大概已经去了西夏,把女主之一的爹生下来了。

李青萝叹了口气,心想:莫名的多了个弟弟。真是种微妙的感觉。

又由此想到一些情节,似乎她妈妈李秋水在去了西夏之后,在大婚之日被她师伯巫行云给划花了脸毁容了。

李青萝又叹了口气,默默想:不如配些药先备着吧,到底是亲妈,以后若有机会遇上,给她治治脸吧。

第311章 十五 三个男主他爹了 李青萝回到大理的时候,这个国家正在闹政变。四处都不怎么太平。但对她而言却不怎么受影响,除了有些吵闹。

李青萝嫌客栈大堂吵闹,便让店小二将她点的饭菜送到了屋里,谁知饭菜刚送来,就听见门外又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她才因为被吵得心烦而放下筷子,便看见一个身穿金边白袍的人被人一掌拍进了她的房间。

说是白袍,此时也不太恰当,那袍子早已被刀剑划的四处裂开,又被染了血色和尘土。看着实在是狼狈不堪。

那被人踢进来的白袍人摔倒在地,翻滚了好几圈,不停的躲避着追杀而来的蒙面人的刀剑。慌乱中看见屋中竟还有个年轻女子,不知道是不是抱着不连累对方的想法,连滚带爬着往李青萝所在的地方的反方向而去。

李青萝所在的地方背后便是窗台,若他要逃生,其实该往她这边来才对。毕竟那人看着虽狼狈,但能看出是有几分功夫底子的。

而李青萝虽是个高手,但就外貌打扮来看,实在是像个柔弱女子。推开一个女子,跳窗逃离与他而言才是唯一的生路。

可他如今跑去的地方确实这屋子的内室。

内室之中并无门窗。一旦进去便是死路一条了。

李青萝本不准备插手这些人的恩怨,可这人的举动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让李青萝有些动摇。

再加上那些追杀之人,在进来后,有掀翻了她的桌子,让她滚开的,还有对她露出淫邪之色的。

那一瞬间,李青萝在心里默默的判了这些人死刑。

李青萝出手极快,小无相功加上凌波微步,那群杀手几乎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全部毙命。

那最先被人踢进来的白袍人此时也倒在地上,大概是李青萝动手前,他又被人砍了几刀。血流了一地,如今人已经不省人事了。

李青萝探了一下他的脉息,见人还没死,可若不及时救治,只怕也活不久了。她虽会医术,但因武功也高,在这个世界也从来没遇到过对手,也不与人同行,所以并没有随身携带伤药的习惯。

便先点了几个他身上的穴位,止住了血。

察觉到门口有人,听着气息虚浮,并不像习武之人,李青萝猜测大概是刚才送饭菜的小二,便喊了声:“进来。”

门外传来两声‘嘭嘭’声,随后小二颤抖着哭音说:“女...女...女女侠,小的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别杀我,别杀我.....”

李青萝翻了个白眼,道:“没说要杀你,你去外面药铺买些伤药来。”

那小二松了口气,随后又是‘嘭嘭’两声,那小二又带着哭音道:“我...我...我腿软了,等...等等......等一下。我这就去,这就去......”

又是‘嘭’的一声后,那小二终于爬起来跑下了楼。

然而过了半晌,那小二还没回来。

李青萝来时看见过,医馆离这间客栈并不远,不过隔着两三个铺子。就算是普通人,抓药来回,也早该回来了。便知道那小二多半是不敢回来了。听着客栈里静悄悄的,大概一时间也不会再有人进来把这人杀了,李青萝便自己下了楼。

客栈里空荡荡的,别说是小二,就连原本的几个客人,大概也在打斗发生时跑了。如今连掌柜的也不见了踪影。

倒是门外围了一群人,看样子倒像是官兵。

无冤无仇的,杀些杀手已经是李青萝在这个世界的底线了。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再和官兵起了冲突。到时候一个力道没控制好。就算是滥杀无辜了。

于是李青萝直接上楼回了房间,扯着那个白袍人的腰带,将人一把提起,运起轻功直接从窗户离开。

一路出了城,李青萝在野外找了些草药,用内力碾碎了敷在了那人几处大的伤口上。

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心思,李青萝又找了些治内伤的药,糅合着给人为了些。到底没什么加工,药效差了些,人到了黄昏的时候才醒来。

李青萝见人醒了,便指了地上一些没用完的药草,道:“这些内服,这些外敷,我看你现在大概也没什么条件煎药,这些子草药你自己直接嚼用,也是能起些作用的。”

想了想,又从袖中取出一张当初她在王家时用过的老者的人皮面具递给他,道:“我看追杀你的人大概不止一波,你这副样子出去,只怕没多久就要被人杀了。倒白费我一番功夫了。这人皮面具你带着可能不太服帖,但不是精于此道的人应该也看不出来。便给你用用。”

那人怔怔的看着李青萝一会,接过面具。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从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

李青萝皱了下眉,道:“别说话,你脖颈便被砍了一刀,伤及声带咽喉。若此时强行言语,以后恐怕就要哑了。”

李青萝说完,便见那人用手指在地上些着:为何救我?

李青萝笑了下,道:“你是受了多大的伤害?怎么就对人如此防备了?不过总算你还有一丝善念。刚才在客栈,你若向我跑来,此时你大概是个死人了。”

李青萝说完便转身离开。

那人爬起来追了两步,便已然看不到李青萝的身影了。

而转身离开的李青萝此时也已经猜道那人是谁了。

政变中被人追杀,伤了声带,双腿也被人砍了几刀伤及筋脉。若是今日没有遇到她,一个被人追杀又缺医少药的人,即便侥幸不死。也会变成个瘸子和哑巴。

这人的身份便已经昭然若揭。

又是一个男主他爹,如今还算是延庆太子,将来会变成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

如今他还是个可怜人,又有还有些善念,加上李青萝也没有替天行道的想法。所以即便是猜到了那人的身份,但李青萝还是采药给他治伤。可也仅此而已。

段延庆已经见到了,可她千里迢迢特意来验证的段正淳到现在,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这会儿还是杨义贞谋权篡位的时候,段正明还没捡漏当上的皇帝,他弟弟段正淳自然也还不是镇南王。

一个段氏宗亲,李青萝也不知道他在成为镇南王之前是什么身份,又不好去问人,便只能四处逛逛碰运气。

第312章 十五 段正淳 李青萝在见到段正淳的时候,即有些失望,又隐隐松了口气。

她依旧住在当日的那间客栈,没几日,段正淳便自己找上了门。

那日李青萝正从外面回客栈,一进客栈便在大堂里遇见了等在那里的段正淳。他见李青萝进来,顿时面露惊艳,上前搭讪道:“这位姑娘是哪家的闺秀,段某从前竟不曾见过?你一个人外出多不安全,可有家人随同?”

李青萝皱了下眉,并不准备和他说话。这几日她在客栈,这样莫名搭讪的登徒子也遇见了不少。除非对方有过分的行为,否则李青萝大多都是直接无视离开的。

此时从她回来后便一直躲在柱子后的小二,走过来悄悄在段正淳耳边说了两句。大体就是说,她就是那天动手的人。

段正淳在李青萝回来前,便从客栈小二或掌柜那里问了那日发生的事情。知道李青萝是江湖中人,于是收敛了些姿态。对她抱拳行了一礼,道:“段某大理段氏,段正淳。适才冒犯姑娘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李青萝听了他的自我介绍,便上前一步,放出神识感应了一下,松了口气。回复道:“我姓李。”

段正淳便接着道:“李姑娘,段某此次前来是因为,听说几日前你曾在这间客栈救下一名穿金边白袍的男子,那人后来被你带走。不知那人如今在哪里?可否告知段某?”

李青萝这人吃软不吃硬,段正淳客客气气的问话,她便客客气气的回答:“那人受了重伤,我将他带出客栈后,他便自己离去了。如今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段正淳露出一个急切的神色,又问:“那李姑娘最后一次和他分开的地方是在哪里?”

李青萝在心里算了下,这么些天了,那人服了药虽说不能一下子恢复如初,但离开是非之地暂时躲避起来还是能做到的。便如实道:“城外往西三里外的荒山上。”

段正淳身边也跟了几人,此时听了李青萝的回复,便对其中一人道:“你速回去,将此消息告知我兄长。”

那人略一点头,又问:“公子爷不回去吗?”

他话一说出口,旁边便有另一个侍从咳了一声道:“笃诚,公子爷让你回去,你就快回去,罗嗦什么?快去快去......”

那个叫笃诚倒是也反应过来了,哦哦了两声,便运起轻功走了。

段正淳端起一个看起来极为和煦的微笑,对李青萝道:“李姑娘来大理也有数日了,一直住在这简陋的客栈之中,实在是委屈李姑娘了,段某在城中有一别院,风景甚好。若姑娘不嫌弃,便倒寒舍小住几日。

李姑娘若有什么事情要办,也可与段某诉说一二,段某必当尽心为李姑娘达成所愿。”

李青萝心知,这家伙大概是撩妹的瘾又犯了。

自己这个原身本就是他的情人之一,可见这容貌是长在段正淳的审美上的。如今这人大概是想要发展一下剧情。

李青萝在探知他不是小白龙转世之后,便已经决定不和这人再有什么瓜葛了,便道:“多谢美意,只是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不劳尊驾。我今日便离开此地了。”

段正淳道:“相逢既是有缘,大理国内还有不少秀美山川,李姑娘的事情既已办完,不如四处游玩一番?”

李青萝神色冷了些,道:“不必了。家中仍有要事,需及早回去。”

段正淳道:“既如此,段某也不好多留。不知李姑娘是何方人氏?观李姑娘气度,必是名门大家出身。不知是哪门哪家,来日段某也可前去拜访?”

李青萝瞥了他一眼,道:“有缘再见吧。”

便越过段正淳直接离开。

离开大理都城之后,李青萝一时有些迷茫。这是第一次,她想找到小白龙,却一直都找不到。和她这个原身有关联的人她都试过了。却还是没有见到人。

思索了半天,李青萝想到了王家。若说和她这个角色最有关联的人里,除了段正淳和王语嫣。大概就是王家,也就是以后的曼陀山庄。

没有找到小白龙,她自然不会随意的和别人成亲生子。

虽然宿世轮回中,也有过小白龙轮回成她儿子的情况发生过。可那时候她还未恢复记忆,到还能随波逐流的按照命运的安排生活。

可是她也不能为了试试王语嫣是不是小白龙,就真的和段正淳在一起生个孩子出来吧?

王语嫣是大概率已经被她蝴蝶了,但曼陀山庄里,将来会成为她这个原身左膀右臂信任的手下,却可以去试试。

于是李青萝又找了些材料,重新做了一张当初去王家时用过的那张面具,去了姑苏。

李青萝到姑苏时,便听说慕容博诈死之事已经被少林现任方丈玄渡揭穿。又因为慕容博私自潜入少林藏经阁,偷学少林绝学,加上玄慈与其对峙当年雁门关之事,令他辩驳不得。如今中原人人皆知慕容博居心叵测,意图挑起宋辽争端。

慕容家一时为武林中人不耻。

慕容博自己一逃了之,但他的妻儿却被留在了燕子坞。虽说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但流言蜚语,恶言相向也是能杀人的。

李青萝易容到王家没几天,慕容博的妻子便带着儿子慕容复到王家避难。

李青萝因给王家主治好了他的弱症,因此被他奉为上宾。

慕容夫人来时,李青萝和王家主正在花厅品茶。听下人来报大小姐归宁。王家主愣了下,到底还是让人将妹妹接了进来。

下人出去后,王家主叹了口气,道:“慕容家的野心本就不是这一代才有的,慕容博此举也算是秉承他家先祖的遗志。当年家父知道此事,便曾阻止舍妹嫁入慕容家。可她却一意孤行。

如今慕容家为中原武林不容,便是稍识礼些的人,都对其唾弃不已。那慕容博先是诈死,如今事发又一走了之。倒是可怜了我妹妹和那幼子。要留下承担这一切。”

第313章 十五 慕容复 李青萝道:“早日事发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如今你那外甥还年幼,好生教养,不叫他重蹈他父亲的覆辙。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野心念想。也许能活的快乐些。”

王家主道:“哎,话虽如此,但前辈是不知道我那妹妹......”

此事一个年轻少妇拉着一个两三岁左右的男童跌跌撞撞的走进来。一进花厅,也不顾李青萝这个外人还在场便开始哭哭啼啼道:“大哥,你救救我啊,大哥。那些人怎么能这样?我慕容家是燕国皇室后裔,他们怎么能这样?”

王家主听了拍桌而起,指着她,道:“你再说一句?你慕容家?王芷芙,你别忘了,你姓王,是宋人!

慕容博为了那可笑的野心,妄图挑起宋辽两国争端,便是死都不足惜。你若还认自己是王家人,还认我这个大哥,便和那慕容博一刀两断!”

王芷芙呆了一下,退了两步,哭道:“那是我夫君,我怎么能在他落难时弃他而去呢?大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无情无义的话来?”

王家主道:“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你想做皇后所以当年爹阻止你嫁给慕容博,你便以绝食相要,逼迫家人同意。

如今是何局面你也看到了?不说他慕容博无兵无权,便是其危急时刻抛妻弃子的品性,也不足以服天下人,这样的人,何以为君?简直妄想!”

王家两兄妹争论着与慕容博恩断义绝之事。

李青萝则看向那个慕容夫人带来的小孩,慕容复。小慕容复被他娘拉着进了花厅后,便被丢在了一遍,大概一路走来摔过跤,此时他娘也不管他,他便自己坐在地上扶着膝盖哭。

他哭的极小声,偶尔抽泣两下,看起来有些可怜。

李青萝便从案上拿了个桔子,拨开后掰了一瓣递给他吃。慕容复仰着头看她,眼神懵懵懂懂的,看了眼自己的亲娘。将对方还在和舅舅争吵。便小心翼翼的接过李青萝给的桔子,小口小口嘬着橘子水。

等他吃完一瓣,李青萝又递了一瓣给他。

吃完第二瓣,慕容复便仰着小脑袋渴望的看着李青萝,仿佛在说:吃完了,还要。

李青萝轻笑一声,道:“桔子性热,小孩子不能多吃,不然要上火的。”

小慕容复瘪了下嘴,似乎想哭,但却只是低着头露出一个失落的表情来。

等到看见李青萝又递了一瓣给他的时候,小慕容登时抬头心满意足的咧嘴一笑,眼里有光,似星河灿烂。

李青萝有些感慨,这样一个为了一瓣桔子就能开心起来的孩子。后来怎么就变成了一个不切实际的野心家。

吃完桔子,小慕容对李青萝已经完全不戒备了。小手扶着她的膝盖黏上来,奶声奶气的小声说:“爷爷,桔子好甜,我等一下还可以吃吗?”

李青萝弯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要明天才可以吃哦。小家伙还喜欢什么,爷爷明天给你带”

慕容复眨巴了两下眼睛,又看了一眼他娘,抿了下嘴唇道:“我喜欢看术,喜欢习武......”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眼神却完全不象刚才吃了甜橘子那样。又见他总看慕容夫人。李青萝便知道,大概是他娘平日里总是这样教他的。

王家主和慕容夫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李青萝见小慕容似乎有些害怕,便半蹲下来,和他说话。

“那你喜欢什么书?爷爷家里有好多好多书,想看什么都有哦?”

“我,我喜欢,我喜欢......书。”

李青萝见他想了半天也说不出喜欢什么书,又见他年纪尚小。慕容博当年雁门关之事后消失了两年,再出现时便是诈死。那慕容夫人看起来也不是也心疼孩子的。大概除了日常给他洗脑,也没怎么正经教过他。

所以这孩子现在只知道自己要喜欢书喜欢习武,但却不知道,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李青萝伸手给他捏了捏骨,倒不愧是后来和乔峰齐名的北慕容。虽然里他在遇到主角团之后一直被血虐,但根骨还是不错的。若非成了个野心家整日四处钻营,专心习武之下也必能成一代宗师。

慕容家的认虽不太靠谱,但其祖上便是以美男闻名。好看的人大多会和另一个好看的人在一起。因此传到慕容复这一代,即便是他如今年岁尚小,但也能知道长开之后,必定也是玉树临风的。

倒是很符合逍遥派收徒的要求。

李青萝对小慕容道:“你要不要跟爷爷回家去?爷爷家里什么书都有,什么武功都能学。”

小慕容又眨巴了下眼睛,道:“有桔子吗?”

李青萝被他一句话逗乐,道:“有,不仅有桔子,还有苹果,李子。还有好多饴糖和蜜......”

李青萝每说一样,小慕容的眼睛便亮一分,等说到饴糖和蜂蜜的时候,小慕容甚至‘哇’的一生惊叹。李青萝问:“小家伙喜欢吃甜食?”

小慕容道:“娘说甜的东西会让人堕落。所以不可以吃。”

说完他捂了下嘴,又看向慕容夫人,然后扒着李青萝的膝头道:“爷爷,不可以告诉娘亲,我吃了桔子。会被关起来。”

李青萝心头升起一阵无名火。

勉强压下去后,她抱起小慕容,往花厅外走。

李青萝人都已经走到花园了,那慕容夫人还没发觉自己的儿子不见了。李青萝带着小慕容往厨房走去。将他放在一个案桌上,便去橱柜上翻找。

找了一小罐蜜,又拿碗装了热水,以内力将其降至温热,兑了些蜂蜜,拿勺子舀了喂给小慕容,道:“这是蜜水,你尝尝。”

小慕容就着勺子喝了一口,便笑得两眼弯弯,直道:“还要,好甜。”

一碗蜜水喝完,这傻孩子便把自己卖了,道:“爷爷,我想跟你回家去。我好喜欢你。”

李青萝笑着拍拍他的头,道:“一会儿和你娘亲说过之后,我便收你为徒,带你回去。”

然而还没等李青萝回到花厅,便听见王府的下人正四散着大声呼喊她。李青萝以为是慕容夫人发现孩子不见了,派人来找。心想,这人到底还有几分母性。便抱起小慕容运着轻功往花厅去。

第314章 十五 人没了 李青萝抱着小慕容刚到花厅,便见王家主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魂不守舍。而刚才和他争吵的厉害的慕容夫人则唇色发青面容发白的倒在地上了。

王家主见了李青萝抱着小慕容到了他们身边,这才反应过来。

李青萝将小慕容放下,伸手探了探,人已经没有气息脉象了。

王家主哑着嗓子道:“是我害死了她,我明知她自幼便身子弱,有心悸之症,我不该和她争吵的......“

小慕容见了他娘的样子,像是被吓到了,不住的哭着要往他娘身上扑去。李青萝一把将他拉住,探了探他的脉息,随后将其塞倒王家主怀里。

冷声道:“慕容夫人临死前被人下了疫毒,争吵血气上涌不过是让她提前毒法而已。今日她就算是没有回王家,也一样会毒发身亡。

倒是我疏忽了。此毒之所以叫疫毒,便是因为凡是与中毒者有长期接触过的人都会被逐渐感染,如瘟疫般。此毒隐秘,未毒发前几乎没有症状。这孩子也染上了。我一会儿开些药,让人制成药浴,你和他一同浸泡。拔毒时根据中毒程度会有些许疼痛。你看着他一些。

另外,保险起见,让王家今日和与慕容夫人有过接触的人都领一份药回去。自行驱毒,若泡药浴时丝毫不痛,便是未被感染,若有疼痛者,再来找我取另一份药方。”

王家主道:“舍妹和复儿不过妇孺,是谁对她们下这样的狠手?”

李青萝皱了下眉,道:“那人想必意在沛公,令妹和慕容复不过是那人为了至慕容博于死地的媒介。”

王家主还想问什么,李青萝打断了他,道:“让人去准备药浴吧。”

王家主从前病体孱弱,王家素来积累了不少珍贵药材,也有名医常驻。后来王家主的病被李青萝治好,那些大夫大多离开了。但府中药物却十分齐全。

李青萝将药方交给王家的下人后,他们不一会儿便将东西准备妥当。

到了傍晚的时候,府中所有人都泡过了药浴,除了和慕容夫人正在在一起的小慕容。其他人都并无感染。

李青萝松了口气。

当天夜里,一个黑衣蒙面的人便出现在了王府。那人武功只是三流,瞒住王府那些普通人还行。却瞒不了一直在等他来的李青萝。

因此才一落地,便被李青萝点住穴位。道:“你终于来了,薛慕华。”

李青萝还带着人皮面具,薛慕华并未认出她来。听她一口喊出自己的名字,惊了一下。

夏末的夜晚依旧酷热,薛慕华一路赶来大概是运足了轻功,此时还气息未稳,喘着粗气道:“想不到王家还有这样的高手在。只是我此次来并无恶意,慕容王氏身中剧毒,这是最后一日,我冒昧闯入府中,只是为了给她解毒而已。阁下是快些解开我的穴道,再晚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李青萝叹了一息,道:“已经晚了。”

从察觉道这毒的时候,她便知道,有九成的可能出自自逍遥派。逍遥派弟子,素来除了武学还要研习医、卜、星、相、琴、棋、书、画之道皆通的。到苏星河这一代,虽他和丁春秋在武学上难有突破,可杂学却博采众长,可圈可点。

丁春秋已死,苏星河又素来不问江湖事。能下毒的便只有他门下的弟子,专精医术的薛慕华。

好在他虽用了这种阴毒手段,但到底不是嗜杀之人,毒素控制的几位精准,非长时间肌肤接触,并不碍事。这个年代会和一个已婚妇人有长时间肌肤接触的,自然多半是她的夫婿。

他大概是以为慕容博只是躲在暗处,但总会和妻子有联系,所以才将毒下在慕容夫人身上。

薛慕华道:“不可能,我下的毒,说是明日毒发,便绝不会让她今日便死。今日是最后一日,我算好了时间去慕容家,就是为了先把她的毒解了。只是没想到她来了王家。

我连夜赶来,就是为了赶在毒发前解了那毒性。如今人在哪里?人命关天,还请前辈不要耽搁了。速速带我去见她。”

李青萝道:“人命关天啊?你给她下毒时,不知道她有心悸之症吗?“

薛慕华愣了一下,道:“她,真的死了?”

李青萝点了点头,道:“薛慕华,以医术杀人,你对得起你的医道吗?若光明正大也就罢了,可偏偏用了这种阴私手段。弟子有过,师傅服其劳,你自回去向你师傅请罪吧。”

李青萝说完,解了薛慕华的穴道。

薛慕华被点上的时候没反应过来,可如今解穴却看得清楚,见时逍遥派的指法,又是一惊。以对方的身手和年纪,和所说的话,便知多半是逍遥派弟子,而且辈份远胜自己。当下心里有了计较。

言语恭敬的道:“弟子尊前辈教诲。

弟子下毒,是为了诛杀慕容博那狗贼,如今错杀慕容夫人,自当接受惩处。只是还有一事,慕容家那小儿,与慕容夫人朝夕相处,只怕也有危险。不知前辈是否已经为其解毒?”

李青萝道:“白日我以为其拔毒,无碍了。”

薛慕华越发确认这人就是逍遥派的前辈,倒完全没想到眼前之人就是不久前他曾遇见过的李青萝。

打发了薛慕华,李青萝去了小慕容住着的房间。他虽中毒不深,但拔毒时产生的疼痛也不是他这小小年纪能承受的。毒虽解了,但人却疼晕了过去,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李青萝进屋时,王家主守在他的床前,小慕容闭着眼睛在床内侧的一角蜷缩成了一团。这个人还一边颤抖着一边默默流泪。

王家主看见李青萝,象是见了救星一样,道:“前辈,你与这孩子有缘,帮着哄哄这孩子吧,我......我这看着实在是不忍。”

李青萝点了点头,王家主便松了口气放心的出去了。

下午制药时,李青萝特意做了些甘草梅子的蜜丸。想着这孩子喜欢吃甜的,便凑近了塞了颗蜜丸给他。

却不想那孩子,动了动嘴,‘嗖’的一下坐起,将口中的蜜丸吐了出来。哇哇大哭的说:“是因为我不听话,阿娘才不要我了,我以后听话,我再也不吃糖了,我不堕落了。阿娘,我要阿娘......”

第315章 十五 又回无量山啦 一秒记住!!!【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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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萝将他从角捞到自己怀里,轻拍着哄道:“你阿娘没有不要你。她只是要去一个地方。这是一个秘密,本来不应该让小孩子知道的。只是.....如果你答应我不哭了。我就告诉你这个秘密,好不好?”

小慕容摸了摸眼泪,打着嗝道:“我阿娘没有不要我?她去哪里了?”

李青萝道:“其实呢,你阿娘是天上下凡的小仙女,因为她是偷偷下来的,如今被玉帝和王母娘娘发现了。所以就被带回天上去了。”

小慕容道:“那阿娘还回来吗?我想见她了。”

李青萝道:“小仙女下凡间是触犯天条的事,她现在可能回不来了。但是等你长大一些,把功夫练好,也许就能去天庭见她了。”

慕容夫人也算是死在了小慕容的面前了。李青萝怕他会因此产生影,所以才编了这么个故事骗他。他如今还小,不懂这件事。娘亲是小仙女,回天庭去了,总要比死在他面前来的容易接受些。

等他长大些,明事理了。这件事大概也能过去了。

在王家住了几个月,因为那个骗小孩的故事,小慕容的状态也好了许多。只是常常缠着李青萝要学武功。

李青萝原本就准备收他为徒,便在和王家主交代了一下后。收了小慕容为徒。

收了徒弟之后,李青萝便写了信,分别令人送往西夏和擂鼓山,将这个消息告诉李秋水和无崖子。

她在王家住了几个月,王家的人她也都全部见过了,至今没有感应到小白龙的存在。便不准备继续住下去,和王家主告别后,李青萝带着小慕容往无量山去。

无量山的琅嬛福地有当年李秋水和无崖子收集的各门各派武学及不少孤本典藏。几辈子第一次收徒弟,要教自然要教最好的。

原著里慕容复有王语嫣这个表妹,所以间接的学了琅嬛福地的不少功夫。如今她把王语嫣弄没了,便自己亲自来教他。

离开王家后,李青萝便褪去了人皮面具,以真面目示人。慕容复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却是扁了扁嘴,要哭不哭的问:“师傅,你也是小仙女吗?”

李青萝笑了下,拍了拍他的头,道:“师傅不是小仙女哦。”

慕容复道:“那师傅是不是不会离开我的?”

李青萝道:“对啊,师傅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世界了。”

慕容复道:“复儿长大了也和师傅在一起。”

李青萝慈的笑笑,没当回事。她养了几辈子的儿子了,各个小时候都说过要和娘亲永远在一起。可是长大后娶了媳妇儿,还是会有他们自己的小家。即便她的儿子们都是孝顺的孩子,但终究和小时候是不一样的。

慕容复也一样。没有了要背负的那些责任,长大后,他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会遇见一个心仪的姑娘,和她度过一生。

无量山在大理,李青萝带着慕容复经过大理时,李青萝想着自从李秋水走后,无崖子又被苏星河带去了擂鼓山。只怕那里现在长时间无人居住,荒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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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小慕容回去后,只怕要费心收拾,便准备买几个仆役回去。

到牙行选了几个老实本分的,李青萝给了些银子,让他们各自去采买一些回山上后要用的东西。

自己则带着小慕容去酒楼听说书,等着仆役们回来。

李青萝他们到时,底下观众正一片喝彩,少顷,那台上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接着道:“那延庆太子虽在亲叔叔天龙寺的枯荣大师和忠臣高智升的帮助下,最终夺回了皇位,登基成了新帝。但此前却是经历了一番莫大的凶险!”

台下便有人说:“听说新帝当时被杨义贞派出的刺客追杀了大半年呢?”

说书先生道:“这位兄台是个消息灵通的,只是不知你是否知道,那新帝当初是如何脱险的?”

台下那人道:“自是因为新帝武艺高强,精通段家剑法和一阳指。这可是皇室的绝学,新帝自然是个中翘楚。“

说书先生便说:“这位兄台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然后他所说的便是当初李青萝在客栈救了段延庆的那件事。

讲着讲着,便又听说书先生道:“新帝登基后,曾画了画像派人四处寻找那位姑娘,想要立其为后,只是终究深缘浅。找了大半年,还是没能找到那位姑娘。

最后为稳定朝政,新帝在大臣的建议下,求娶了白夷族族长的女儿......”

说书先生徐徐地说着。

李青萝一边给小慕容剥桔子,一边指点着他背千字文。

小慕容背两句,便侧着头停一会说书先生的故事。

等他把一篇千字文背下来,那说书先生的故事也讲完了。几个仆役也采买好了东西来和她碰头了。

无量山琅嬛福地外设有奇门八卦的阵法。李青萝带着小慕容便学边玩,走一步教一点,他学的到也快。从山下走上来的短短时间里,便将阵眼阵脚和各处机关记了个七七八八。

到了山上,李青萝指了个以前李秋水他们在时,门下弟子住的地方,对那些跟着上来的仆役道:“山上多机关,毒物,你们在这个地方安置下后不要四处乱走。

东西放下后,去把要住的地方先打扫出来。晚些时候在做饭食。”

仆役们应是,随后自己几人分配这各自忙碌开来。

而李青萝则带着慕容复走到一处石室,只见她伸出一指,以气劲同时敲响东西两面墙,‘咚咚咚’几声后,他们面前的石门便缓缓打开。

李青萝带他走进去,慕容复‘哇’了一声,仰着头看向石室的四壁。除了他们进来时那扇门的位置,整间石室内摆满了书架,架子上是数不尽的藏书。

李青萝道:“这里便是逍遥派数代传下来的典藏和秘籍。你啊,能学多少是多少。咱们逍遥派,除了当年的祖师逍遥子,还从未有人将这里的书全部看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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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十五 明月刀 剑湖旁,暖阳融融,一个青衣敞袖的女子将细长的竹竿轻轻一甩,鱼线透明的几乎看不见,鱼饵落入湖中后,湖面漾起微微涟漪。

一个穿着一白衣的童站在她边,一动不动的扎着马步。直过了半晌,那童看了下色,运气一番,收敛了姿势,跑到青衣女子旁,道:“师傅,都四个时辰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兰婶前几下山买的那些鱼还在缸子里养着呢,你要想吃鱼,咱们去捞一条来做就是了。

复儿也不是师傅钓鱼的技术不好,就是.....肯定是这湖里没有鱼。”

李青萝有些尴尬。

可是慕容复更尴尬,就像是为了让他们师徒二人尴尬。慕容复话音刚落,一条通体银白细如柳叶的鱼便跃出水面,激起一个的水花。

李青萝清了清嗓子,道:“钓鱼这件事,最重要的其实并不是为瘤条鱼上来,而是为了磨练饶耐心和毅力。”

慕容复点零头道:“师傅的对,就像今,我可是练足了四个时辰的功,比平里在山上时,觉得时间过得快很多呢。师傅我的耐心和毅力是不是见长了?”

李青萝拍了拍他仰着的脑袋,笑道:“孺子可教也,再接再厉。饿了吗?”

慕容复又一阵点头,道:“饿了,为瘤...练功,中午都还没吃呢。”

李青萝道:“那今就练到这里吧,回家吃饭。”

李青萝完便提了鱼竿准备收杆回去,却忽然觉得手上的力道有些不对,忙迅速提起。

果然那鱼线的一头,一条鱼被快速提出水面。鱼银白,出水的那一刻仰如弯月,不过成人食指般大。却让师徒俩瞬间兴奋起来。

慕容复大喊着:“鱼!鱼!师傅!鱼.....!”

李青萝也登时手忙脚乱,提着鱼竿便大步远离的湖边,生怕那鱼脱勾了落回水里去。一边指挥着着她跑过来的慕容复:“复儿,快去拿水桶来,快!“

慕容复听了,连忙转跑回自己刚在扎马步的地方,抱起那装了大半桶水的木桶便往李青萝边跑。

李青萝心翼翼的将鱼脱勾,捧着装进慕容复抱来的水桶里,松了口气。

大概是跑的急了些,桶里的水泼洒出来了不少,弄了慕容复满头满脸,连衣服都湿了大半。李青萝也因为提着鱼竿跑的急了些,掉了一支发簪。两人看着都有些狼狈。

师徒二人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李青萝伸手揉了揉慕容复的头发,惹得对方扭着头四处躲避。眼见躲不过了,便嘟着嘴皱着眉,喊:“师傅......”

李青萝便帮他拢了拢头发,见看着整齐些了。便道:“好了,又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了。走了走了,今总算有所收获了。”

那水桶慕容复提着不方便走路,但对李秋水来却是件简单的事。她一手提起水桶,另一只手拉着慕容复往山上走。

慕容复被拉着乖乖的样子,问:“师傅,湖里既然有鱼,那一定是咱们用的鱼饵不对。书上也,鱼都是吃水草或鱼虾的。人家钓鱼不是用这些也是用蚯蚓或什么的。您用草药丸子钓鱼。它是不是不吃所以才不上钩的?”

李青萝道:“这剑池湖是当年祖师爷亲自以剑气劈开,之后便养了一种鱼在里面。

那鱼生霸道,所在之处,除了同类,一切鱼虾蟹类幼卵皆会被其所食。且因其体态入水之后融于碧波极难被人发现,又极具攻击,所以水中的其他鱼类慢慢的便会被它一一灭绝。

直到湖中只有它。”

慕容复‘哇’了一声,道:“这么凶?”

李青萝将水桶放下,拿出一颗药丸碾碎了扔下去。水面猛地一阵漾,随后归于平静。李青萝指着那一条团被鱼吃下去后重新聚起来的褐绿色的药,道:“此鱼出水则呈银白色,入水则变为透明。除了刚吃下去的一点未消化的东西,在水里几乎找不到它的踪迹。

因其体态和快如闪电般的动作,被取名‘明月刀’,也叫刀鱼。曾有人以因观察此鱼的行动,而研究出了一明月刀法。”

慕容复恍然大悟的点零头,感动的看着李青萝道:“复儿知道了,师傅之所以费心钓着条鱼,是为了给复儿联系刀法用的!师傅,你放心,弟子一定不会辜负师傅的期望的。一定每好好观察这条鱼。”

李青萝笑了笑,道:“谁这是让你看的?若是为了练功,我拿网捞一条给你就是了。这是给你吃的。”

慕容复有些疑惑的:“拿来吃的?那师傅为什么不直接用渔网?还能多捞些,这么一条,也不够吃呀?”

李青萝点零头他的额头,道:“就这一条,你若吃了还得花九九八十一的时间才能炼化。你还想吃到饱?

这明月刀鱼,最大的好处便是吃了能让人增加内力,多吃则能易经伐髓,百毒不侵。而它上,最宝贵的便是鳞片,鱼鳞完整,药效最佳。而一旦掉了鳞片,这鱼不出一时三刻便会死了,且毫无效用。”

慕容复道:“难怪这鱼游得快,还要将水里的其他水族都灭了。要不然,就依它这掉一片鳞片就活不下去的特点。只怕也活不久。”

李青萝点零头,颇有感悟的道:“却是物竞择。据古书记载,因此鱼功效,曾被大量捕捞过。它从前也不是一开始就会脱磷则死的,大概是被吃得多了,所以这记忆刻入了灵魂,所以渐渐的演变成如今的样子。这鱼所存者也不多了,也许就只有这剑湖里还有几尾。”

两人话时,渐渐走到了山路上,因为路狭窄,李青萝和慕容复是一前一后的走着的。见慕容没回音。李青萝回头去看他,便见他闷闷不乐的。问:“怎么了?”

慕容仰着头道:“师傅,这鱼好可怜,我们不要吃它了好不好?内力我可以自己修炼。我们把它放了吧?”

第317章 十五 日出了 李青萝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毕竟在这个以武为尊的武侠世界里。这样既不违背道义又能轻松获得功力的办法,即便是当世大侠或绝顶高手都是难以拒绝的。

李青萝将水桶放到台阶上,自己往下走了两步道慕容前,坐下后看着他:“你别看这鱼虽,可吃一条,炼化后便能得到五年精纯的功力。剑湖里鱼虽不多了,但十几条还是能找到的。若你能都吃了,等到将来你长大了,再练了逍遥派的功夫,这下便没有人能是你的对手了。下第一,你不想吗?”

慕容低了下头,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向李青萝,道:“可是师傅,这也许是世界上最后几条明月刀鱼了。如果我为了成为下第一,就把他们都吃掉。我这一生不过百年,可却会让他们付出灭绝的代价。这太不值得了。”

李青萝道:“它能活下来,本就是灭绝的其他种族的结果。因为它们要生存,所以剑湖里这百年来便在没有其他水族。如今它被吃了,也许是报应呢?”

慕容半张着嘴,愣了愣。还是蔫蔫的:“可是......可是我还是不想吃掉它。师傅......”

李青萝笑了下,起道:“好,也许你长大了就会改变主意了,现在不吃就不吃吧,明我们去把它放回湖里去。”

慕容这才又高兴起来,上前拉着李青萝的衣角道:“师傅,兰婶买回来的那些鲤鱼好肥美啊,今让厨房里做个西湖醋鱼好不好?”

李青萝应了声好。然后:“好在你还不是什么鱼都不吃。今听个明月刀的故事,便不吃鱼,明在听着猪啊狗啊的。改我怕是要送你去少林寺出家吃素得了。”

慕容一手扯着李青萝的衣角,一手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头发,道:“师傅不要,我不要做和桑没有头发太难看了。”

李青萝哈哈一笑,道:“怎么会,好看的人,便是秃着脑袋也是好看的。”

然后便扭头看着慕容的头发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来。

慕容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冷,退了一步,但他正在山路台阶上,这一退便差点跌落下去。李青萝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见他站稳后,笑道:“怕什么,你如今年纪,剃光了也很快就能长回来的。”

慕容一听,顿时运起轻功从李青萝旁边擦而过,逃命死的往山上跑,一边跑,一边喊:“不要,我不要剃光头!”

李青萝哈哈大笑着跟上去。

慕容的头发自然是没有被剃掉的。

明月刀被放回了剑湖,大概是吃了李青萝的药丸子,有些吃出瘾来了。每每李青萝和慕容经过剑湖,它便会跃出水面,讨要点药丸子吃。李青萝想着,将来若慕容后悔了,这湖里的鱼还能派上些用场,便报着喂鱼的心态,时常来扔几颗药丸。

这李青萝喂着鱼,慕容拿着一柄短剑在旁边舞着。李青萝时不时的以寒袖拂击打他的手脚关节以纠正他的姿势。

一只信鸽在空中徘徊了几圈落在了李青萝的手上。

取下信鸽爪子上绑的信,李青萝一目十行的看完后,对慕容道:“你舅舅要大婚了,请我们去喝喜酒呢。”

慕容接过信,看晾:“下个月月底,时间上倒是不急。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李青萝道:“你这几年都没下山,如今轻功也算有所成,我们便不骑马坐轿的,轻装简行,顺便四处走走,带你见识一番。嗯,择不如撞,就现在,走吧。”

慕容啊了一声,道:“师傅,不用这么急吧?至少回去带一换洗的衣服啊?”

李青萝不停,扭头就走,边走边:“不像话,你见哪个大侠行走江湖还带个包裹装衣服的?”

“啊,也是。师傅,你等等我。”慕容着便去追李青萝。

李青萝只一会儿便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听见以传音搜魂**传来的声音,飘飘渺渺的道:“南岳巨镇,北斗玉衡,若出之前不能到,就发你抄写《华严经》百遍。

慕容哀嚎一声,却知道李青萝虽疼他,但素来到做到,因此也不敢侥幸,立马没命似的向衡山赶去。

如今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在练武之前那两年,师傅总让他学一些星象地理的杂学。这可真是实用。

慕容一路奔波,辨不清方向是便停下看看树木河流。到了晚上便看星象指引。终于赶在丑末见到了坐在山顶悠哉游哉喝酒的师傅。

慕容气都还没喘匀,便指着东面,道:“师...师傅......还没出。”

李青萝看着他所指的方向道:“来了。”

慕容扭头去看,只见那一刻,从云海尽头金色的霞光渐渐晕染着昏暗的际,直到万丈光芒笼罩了大地,一切震撼人心的美景,只发生在这短短的一刻钟里。

云雾渐渐散开,漫星辰瞬间便隐入苍穹。

“亮了。”

李青萝指着一旁篝火上烧着的陶锅,道:“好了,美景看过了,该吃美食了。这是为师昨在一家酒楼里点的佛跳墙,特意让人处理好了食材后,才带到山上,焖煮了整整一夜,味道也该出来了。去开了封。先喝点汤垫垫。”

慕容复道:“师傅,一大早的吃这么丰盛,真的好吗?”

李青萝道:“早上要吃好,你没听过吗?一之际在于晨。早餐自然是及其重要的。

何况这指不定就是你今唯一一顿饭了。”

慕容复原本拿着勺子舀汤的手一抖,勺子是配着陶罐的瓷勺,‘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便瞬间四分五裂。

李青萝已经拿起了另外一只,也是如今唯一完好的一只,一边吹着气喝了一口,一边:“哎呀,那二怎么没给我准备个筷子?就两把勺?

要不你去这两根树枝将就下?”

慕容复捂了下脸,无奈的看向李青萝,问:“师傅,我们晚上总不会还不睡吧?徒儿长子呢,不能总熬夜。”

李青萝道:“怎么会,为师准备了帐子,一会儿你背自己的那顶,晚上咱们去神农架看看先圣遗迹。”

第318章 十五 舅舅他结婚啦 小慕容快速的在心里盘算了下神农架与此地的距离,合计了下自己如今轻功的速度,便知这一顿大概真是今天自己唯一的一顿了。当即也不顾什么形象了,跃上枝头折了两根枝子,便往陶罐里夹吃的去了。

一罐子的山珍海味,李青萝只略喝了些汤,吃了几筷子。便大半都进了慕容复的肚子。一顿饭后,慕容复那小肚子撑的圆滚滚,站着说话都费劲,‘哎呦哎呦’的难受的直叫唤。

李青萝却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

过了好一会儿,见小慕容实在难受委屈的狠了,李青萝才直住笑意,道:“你如今这样,只怕也不能运功急行了。先慢慢的走着,消消食,下了山再说吧。”

这个年代的帐子并不像后世那样的轻便。因大多都是厚厚的毡毯围成的,即便李青萝让人做的是缩小了不少的版本,但分量却还是不轻。

慕容复一边背起自己的那个,一边对李青萝吐槽道:“师傅,你不是说,没有大侠出门还带个包袱的吗?我们这样背着帐篷上路,像样吗?到时候找个山洞住不就好了?”

李青萝道:“你当什么地方的山洞都像琅嬛玉洞那样?神农架那地方荒郊野岭,听说还有野人出没。若住在山洞,只怕睡也睡不安稳。”

慕容复道:“那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啊?直接去姑苏找舅舅不好吗?”

李青萝道:“为师再找一样东西。”

慕容复点点头,‘哦’了一声,问:“师傅,你找什么?复儿帮你一起找?”

李青萝便和他形容了下降龙木。

两人边走边说,慢悠悠的下了山,慕容复腹胀的感觉也缓解了不少。两人便迅速赶路,前往神农架。

神农架此地,传说是先圣神农氏尝百草之地,千百年来,神农氏教化当地山民的故事源远流长。而李青萝来此,也是因为此地因尊崇神农氏,故而当地山民大多尊崇远古生态。少有大砍大伐之事。因此想来看看此地会不会有她想要的木之本源。

李青萝和慕容复在那里随行随走边看边找的住了大半个月,依旧一无所获。她前世直到晚年才意外吸取到了一丝木之本源。这辈子所处时空和前世相差不远,因此李青萝其实对此时大多是报以随缘的态度。

李青萝看得开,但慕容复却替她着急,离开神农架时,慕容复还对她不住的保证:“师傅,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的。这里没有,就再去其他地方找好了。”

李青萝道:“嗯,不急。”

离开神农架后,李青萝并没有再继续折腾慕容复,两人雇了车,悠哉的往姑苏而去。

王家主娶的新娘子,是姑苏当地的一个望族之女,两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也很登对。新娘并不是江湖中人,因此婚宴全是按着当世礼教规规矩矩的办的。

看着一对新人入了洞房,李青萝送了慕容复回客房休息,便独自在她屋外的花园中赏月。过了许久,李青萝对着虚空道:“阁下一整日都在伺机而动,只是找不到机会,如今夜也深了。复儿也睡了,你还不准备出来吗?”

沉静了一会儿,从暗处走出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到了李青萝面前,他倒是毫不避讳,扯下面纱道:“就是你这妖女拐走了我儿?”

李青萝轻嗤着笑了一声,道:“你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吧?”

黑衣人正是因行事败露而被整个中原武林追杀,四处躲藏的慕容博。

慕容博同样冷笑一声,道:“你不敢杀我,要不然你早就动手了。你若杀我,我儿必会为我报仇!”

李青萝道:“听说你们慕容家的绝学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慕容博神色有些得意的道:“正是!”

李青萝点点头,道:“真是不巧,我也会。你说,你若死在自己的绝技之下。谁会知道你是怎么死的?慕容博,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如今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慕容夫人已经因你而死了。

可复儿还小,他可以有新的生活。你又何苦再拖他下水?

慕容氏确实出了不少大才,先后建立前燕、后燕、南燕、西燕,可其中王朝延续最长者也不过三十四年。三十四年,在乱世中于一国而言是什么概念?百姓还没习惯自称燕人,国就灭了。

这天下,没有百姓对燕国有归属感。除了你们燕子坞那几个老臣之后,没有人在乎你们是不是能复国。大家只会恨你们,恨你们又要搅乱太平盛世。”

慕容博怒目圆瞪,指着李青萝道:“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我慕容氏素有英才,不过是时运不济。那赵家皇帝不过庸庸碌碌,我为何不能取而代之?”

李青萝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虽说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但若无那三分运势。这天下奋力前行的人何止千万,又有谁能真的成功了?

慕容博,看在你是复儿生父的份上,以后你不要再出现,我便不会与你为难。

否则,我若要杀你,易如反掌。”

李青萝一指轻点在慕容博得肩头,他便骇然得发现,自己体内得内力在迅速消失,慕容博连退几步,惊恐得看着李青萝。

只见她还是那副带笑温婉的模样,可在慕容博的眼里,李青萝大概要比罗刹还可怕些。

她只是轻飘飘的一点,自己便失去了将近十年的功力。慕容博立刻意识到,对方要杀他易如反掌的话并不是妄言。

好汉不吃眼前亏,慕容博一闪身便离开了王家。

李青萝推门进了屋,走到慕容复的床边,见他闭着的眼睛睫毛颤啊颤的。床边的鞋子踢得东一只西一只的,一正一反的,李青萝弯了下腰,将鞋子摆正。道:“快睡吧。明日一早,你还要去见新舅母呢。”

慕容复张开眼睛,糯糯的喊了声:“师傅......”

“嗯?”

“师傅......“

“嗯。”

“师傅,我想回无量山了。”

第319章 十五 阿朱 李青萝摸了摸他的额头,问:“才刚出来没几,就想回去了?”

慕容复大半个脸都埋在被子里,闷声闷气的道:“我不喜欢姑苏......”

李青萝笑了一下,道:“傻孩子,那明你见过你舅母,我们便向你舅舅他们辞行吧。师傅带你去西夏玩儿,好不好?”

慕容复点零头,应:“嗯,好。”

走时王家主给李青萝师徒备了豪华的车架,倒比当初第一次他们离开王家时受的待遇还要好些。李青萝想着人家也是心疼自己的外甥,便却之不恭的收下了。

李青萝带着慕容复到西夏后,特意去皇宫看了一眼李秋水的孩子。却特意避开了李秋水在的时候。匆匆的见了一面,李青萝便带着慕容复离开了皇宫。

出了皇宫,慕容复便问:“师傅,那个孩子,就是你弟弟吗?”

李青萝道:“是啊,他是我娘离开之后,再生的孩子。我娘生的貌美,这孩子也很可吧?”

慕容复点零头,问:“师傅,你很喜欢你弟弟吗?”

李青萝倒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笑了下道:“怎么这么问?”

慕容复道:“我们特意来西夏,不就是为了看他一眼吗?师傅若不是很喜欢他,又怎么会这么大费周章?”

李青萝来西夏确实是为了特意看一眼这孩子,但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来验证他是不是白龙。不仅是他,将来李清露出生的时候,她也会来看一看。

李青萝捏了捏慕容复的脸,道:“呀,我们复儿是不是吃醋的?”

慕容复原本一本正经的样子,被这话一问,瞬间脸颊涨得通红。但却还是点点头,看着李青萝,一脸期待的样子。

李青萝便笑着:“师傅呀,最喜欢复儿。别的孩子都比不上你。”

慕容复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道:“复儿也最喜欢师傅。”

西夏多草场,李青萝和慕容复早已经弃了车架。两人一人一马的在草原四处奔腾。有时遇见好客的部落,便住几。

又一路向西,过了西州,穿过黑汗。一直到花剌子模。见了各种各样的色目人。最后绕道吐蕃回到了大宋。

时间流逝的最好的体现就是一个孩子的成长。

从离开大宋时的男童,到如今已经初具少年模样的慕容复,每每都让李青萝有了岁月催人老的感觉。

这时候慕容复便会:“复儿长大了,可师傅还是当初的样子。看着师傅,复儿总觉得一切都没变。”

李青萝他们之所以回来后没有直接回无量山,是因为收到了王家主的传讯,他的夫人生了个女儿,家中办周岁宴,希望李青萝能带慕容复回来参加。

那孩子出生时,李青萝他们便收到了消息。只是他们那是还远在西域,即便是赶回来参加满月宴也太过匆忙,于是便干脆没有回去。

如今再收到消息,倒是有些不好推拒。

王家主的女儿还是叫王语嫣。一听到这个名字,李青萝便忍不住笑着看向慕容复。里,王语嫣可是对表哥慕容复一往深的。

只是如今这孩子换了个肚子生出来,又父母双全受不一样的教养,不知道还会不会一切还会不会是原来的样子。

慕容复被李青萝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摸了摸脸,问:“师傅,怎么了?我脸上沾东西了?”

李青萝但笑不语。

不多时,李青萝便听到一阵幼童的哭声。

眼前的王语嫣还好好的睡着。李青萝便问王家主:“府里还有其他的孩子?”

王家主并非习武之人,耳力不如李青萝,自然没听见那孩的哭声,便奇道:“李姑娘莫不是能掐会算?府里确实还有个女娃,是内子一年前出门进香的时候,在荒野之中发现的。那女婴和嫣儿差不多的生辰月份,却被弃荒野,内子见了不忍,便将她带了回来,和嫣儿一处养着。

前些子那孩子受了些风寒,怕两厢传染了,这才暂时搬到另一个院子里住。”

王家主看了眼色,对边的壤:“这个时候,段丫头也该醒了,你去看看。”

李青萝诧异道:“段?”

王家主解释道:“那孩子后肩上被人刺了个段字,所以我们便给她起了名叫段丫头。那孩子带回来时上有锁片,襁褓也是上好的料子。我们猜着,她出应该不差。也许将来还能和自己的亲生父母团聚,所以也不准备瞒着她。”

李青萝又去那院子里看了丫头脖子上的锁片,便已经基本确定,这个段丫头就是女主之一的阿朱。没想到即便是段正淳没成为镇南王,没娶刀白凤,他依旧没有对阮星竹负责任。

否则这孩子也不至于依旧被她亲娘抛弃。

也没想到,燕子坞覆灭了,这孩子没被带回去成为慕容复的侍女,却还是和王家有缘。

李青萝道:“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做出给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刺青的这种事?难道就是为了方便抛弃之后再认回吗?既然是大户人家,却又生而不养,倒不如没有这样的父母。”

王家主皱了下眉,道:“也许是有什么苦衷?”

若李青萝不知道阮星竹和段正淳的底细,也许也会这么想。但那原着里,阮星竹可是住在镜湖十几年,玩水嬉戏给人做妇,厚颜自在得很。根本不是养不起或不能养孩子的状态。

此时李青萝也想到了,这阮星竹扔掉的孩子似乎不止一个。算算年纪和时间,大概就是最近了。

李青萝也不好和王家主,这孩子的父母最近还会再扔个孩子。又想到那阿紫原本是被丁秋捡回去的,如今丁秋早就被她弄死了。也不知这阿紫会有什么因缘际会。

丁秋虽恶毒,但阿紫被他带回去后还是凭着聪明才智活到了长大的。如今若因为什么变故,白白死了,岂不是可怜?

这样想着李青萝次便带着慕容复离开了王家,往镜湖去。

李青萝他们到镜湖的时候,正巧遇见阮星竹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出门。她跟了一路,直到见到她将那襁褓放在了一个木盆里,顺河漂流而下。

书里只阮星竹活泼狡捷,行动之中带着少女的真。可这一个孩子扔山里一个孩子扔水里。李青萝实在是想不出,她到底是不是想让孩子活下去。

第320章 十五 阿紫 一秒记住!!!【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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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河水那么急,那人想做什么?!”慕容复见了,颇为着急,立时就要上前去捞那木盆。

李青萝拉了他一下,直到见到阮星竹走远了,才带着慕容复一起去将木盆中的孩子救出。她取下孩子上的锁片,看了看,便随手扔进了河里。

又打开包裹着那孩子的襁褓,只见她肩上果然也刺着一个段字。大概是刺了还不久,小婴儿的肩后一片红肿,有些地方还时不时的渗出一点点血水。

“师傅......她好可怜......”

“嗯,那留下做你的师妹好不好?”

“啊?”慕容复皱了下眉,显然有些不乐意,可有看了看那小婴儿。叹了口气,道:“好吧。”

李青萝笑道:“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小心未老先衰了。”

慕容复道:“师傅最喜欢逗小孩子了,以后有了师妹,师傅只怕最喜欢的就不是我了。”

李青萝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复儿还是最可的。师傅还是最喜欢逗你,好不好?”

慕容复这会儿倒是有些难为了,假装低头去看小婴儿。李青萝便顺势将小婴儿塞到他怀里,道:“师傅最疼你,你以后可要疼小师妹,要不然她岂不是太可怜了。照顾好小师妹,知道吗?”

慕容复接过孩子,抱的有些慌乱,几番调整后,动作才自然了些。点了点头道:“师傅,我知道啦,会照顾好师妹的!”

救下本该会被丁秋带回星宿海的阿紫,师徒二人便正式启程回无量山。

慕容复问:“师傅,小师妹还没有名字呢?我们给她取个名字吧?”

李青萝想了想道:“此河源头便是星宿海,我们在这里救下她,便叫她星海吧,以后随你姓。”

慕容复问:“叫星海,如星辰大海。为什么要随我姓啊?她肩膀上不是刺了段字吗?”

李青萝道:“因为...师傅见不得有人摘我的果子啊?你们慕容家人丁稀少,随你姓,给你家壮壮声势。”

慕容复道:“师傅,你家人不是也少吗,小师妹怎么不随你姓?”

李青萝道:“我还有个弟弟呢,你有吗?”

“那好吧。”慕容复撇撇嘴道。

李青萝将慕容星海带回无量山后,便配了药水,将她上的刺青洗去。又将自己遇到阮星竹及她再次抛弃亲儿的事写信告知了王家主,希望他能慎重考虑下那个孩子的将来。

不久后王家主写信来告知,他和夫人已经对外称语嫣和嫣然是一对孪生姐妹。只是因为嫣然出生后病弱,所以才一开始没有带出来见人。

李青萝再次回信时,便将洗去纹的药水一同带了一份过去。

小说里除了不靠谱的阮星竹,段正淳的其他妇都将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养大了,因此李青萝也没准备再去干涉其他人的人生。

只是在听说段延庆的长子段誉今被封为太子的时候,她才下了次山,去验证段誉是不是小白龙。

段誉不是她要找的人,倒是听了一堆段正淳的消息。

段正淳虽没有被封镇南王,但因其和段正明在段延庆下落不明期间,曾帮助寻找段延庆的下落,所以在段延庆登上皇位之后,对他们兄弟二人颇为信任。因此如今也算是皇帝边信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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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虽没有娶刀白凤,但也没有娶任何一个原著里出现过的江湖女子。而是娶了大理高氏的女儿。

高氏虽然没有一夫一妻的规矩。可高氏女的父亲处高位,权倾大理。高氏是个凶悍善妒的子,所以段正淳即便依旧在外风流,可却依旧不敢将任何一个带回家中。

段正淳也不知是不是命中无子,老婆都换了一个了,府里却依旧只有一个女儿。

而段正淳的风流故事,因为没有了刀白凤那个隐忍的王妃,而被高氏四处宣扬,以致如今谁都能说出一段他的艳遇来。

几年后

慕容复到慕容星海的房间叫她起,可敲了半天门都无人应答。他沉了下气,侧耳听了听屋里的动静,并没有人的气息。

慕容复又敲了两下门,道:“星海,师兄进来了。”

然后便推门而入,径直走到边,掀开鼓起的被子。只见里面果然只裹着个玉枕。慕容复摸了摸被窝,早已没有气了。便知道这小丫头早就起来了。

慕容复又出了房间,径直往李青萝的住所走去,到了屋外,慕容复道:“师傅,星海是不是又躲到你这儿来了?”

里面传出李青萝的声音:“没有啊,星海不见了?那你还不快去找?”

慕容复道:“师傅,逍遥游八百零三字,星海学了两个月还没背下来。她不是不聪明,只是你真的不能惯着她了。她这一个多月,连书都没拿起来读过。”

里面传出一个稚嫩的女童声:“师兄,你胡说,我这个月拿书了,我昨天还拿了。逍遥游我也背下一半了,你怎么能在师傅面前告我黑状!你太坏了!嘶......师傅,你扯着我头发了。”

“你别扭来扭去的,一会儿就梳好了。”

外面慕容复道:“拿书去糊纸鸢也算读书?”

李青萝拿梳背轻敲了下慕容星海的脑袋,道:“那么多纸你不用,怎么能撕书做纸鸢呢?那都是你师祖他们搜罗回来的珍品,不少都是孤本,撕了可就再也没有了。罚你今没有点心吃。”

里外同时传出两声:“师傅!”“师~傅~”

一个则是无奈,一个是撒。

屋里李青萝也给星海梳好头发了,便拉着她打开门走出去道:“好了,为师已经罚过她了。她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吗?”

李青萝又低头去问星海。

星海连连点头似小鸡啄米似的,头上的两个小啾啾一颤一颤的,两眼圆圆的睁着看向慕容复,道:“师兄,我知道错了。你别罚我抄书。”

李青萝皱了下眉,道:“你罚她抄书?”

星海忙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师兄罚我抄华严经,好多字,好难写,好些字我不认识,写错了,师兄还让我抄一百次。我手都肿了......师傅,你看?”

慕容星海的手臂跟藕节似的,李青萝也看不出是不是肿了,但听她说的可怜,便道:“不抄了,不抄了。这是体罚,是不对的。”

慕容复瞥了眼李青萝,颇为幽怨的说:“师傅当年罚我抄的时候,怎么不说是体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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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十五 面壁 一秒记住!!!【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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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萝清了清嗓子道:“此一时彼一时么。师门之中总要有一个能撑起门面的全才。为师当年对你严格,也是为了你好啊。”

慕容复道:“我也是为了师妹好。否则师妹将来不学无术,以七十堕了师门的名声。”

星海听了气的在一旁直跺脚,嚷嚷着:“我才不是不学无术呢!”

李青萝也道:“嗯嗯,星海聪明机灵的很,昨练凌波微步也很有成效。”

慕容复拆台道:“连只鸡都追不上,也算有成效?”

李青萝惊讶道:“你干嘛追只鸡啊?还没追上,这也太丢脸了吧?”

慕容星海道:“后厨院子里的鸡跑出去了,兰婶他们抓不住,所以我才去帮忙的,可我也不知道那鸡居然还会飞。师傅,我还被鸡啄了呢,好痛......你看......“

李青萝看着她又伸出那藕节似的手臂,雪白幼嫩的,实在是看不出伤着哪里的。

“额......”

星海瘪了瘪嘴,一副委屈急了的样子。

李青萝便为她强行挽尊,道:“额......星海那么小的年纪,能主动去帮人,便足见她心地善良了。虽然没抓到,但这份善心还是值得鼓励的么。”

慕容复对着星海道:“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慕容星海‘哇’的一声哭出来,喊着:”你别说,别说......”

慕容复皱了皱眉,道:“哭不能解决问题,所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弱小而欺之,不以强权而畏之。

你怎么不告诉师傅,昨是你故意去厨房捣乱,砸了一地的锅碗瓢盆,弄得后厨鸡飞蛋打,兰婶几个人还被你捉弄的都大大小小受了些伤?

大家答应你不告诉师傅,是因为你答应了会向众人一一认错,接受惩罚。如今你一早躲到师傅这里来,是想出尔反尔?”

李青萝听到这里,扶着星海面向自己,蹲下问她:“师兄说的是真的?”

“我不是故意的......”

“做了没做?”

“师傅......”

李青萝冷了神色,松开她,站起来。

慕容星海瞬间慌了,拉着李青萝的裙角哭道:“师傅,我知道错了,我去道歉。我接受惩罚。师傅,你别生气......”

李青萝心里有些难受。她本以为那个阿紫是因为在丁秋手下长大,从小被教导的为恶,不作恶就活不下去,所以才成了那样恶毒的模样。如今的星海,在无量山长大,不论是她、慕容复还是那些侍从,无一不对她关心护。

便是李青萝自己前几世的儿子,她都没有这么宠过。

她在想,是不是过犹不及,自己把这个孩子宠坏了?她如今做些小恶,如现世那些人说的熊孩子一样。对很多人而言,这也许不是什么大事。可古人言,三岁看长。

无缘无故的去做恶,比形势所迫的作恶要可怕的多。

如今山上的这些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说都是她的长辈也不为过。可她却能无故去祸害人家,还企图逃避责任。这在李青萝看来,不是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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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萝冷冷道:“你是真的知道错了,还是想当着我的面先敷衍过去?”

星海自记事起就从来没有见过李青萝对她露出这样冷淡无的样子过。吓得浑一抖,眼泪像泉涌般喷涌而出,打着嗝边哭边说:“我.....我.....知道错了......”

李青萝依旧冷眼看着。

倒是慕容复有些不忍:“师傅,师妹还小,她......”

李青萝一眼撇去,慕容复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李青萝对慕容星海道:“以前是我太纵着你了,我也有错。如今你年幼无知行事不周,是为师之过,为师陪你一同去道歉,受罚。”

李青萝拉着慕容星海去和兰婶他们道歉。

又和她徒步上下山,将被她弄坏的用具一趟趟的亲自买了带回来。要她动手一点点将被她毁坏的房舍修缮好。

做完一切,李青萝对慕容星海说:“从今起,师傅自罚面壁剑湖底,什么时候你将该罚抄的经文典籍抄完了,记到了心里,什么时候来接师傅出去,知道吗?”

星海抽泣了两下,李青萝替她擦了眼泪,说:“好了,别哭了。星海那么聪明,师傅很快就能出来了。”

星海道:“师傅,关我吧......不要关师傅。”

李青萝抱了抱她,道:“星海要做个好孩子啊。君子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做君子不易,但师傅希望你至少是个好孩子,要有底线。以前是师傅没有好好教你。以后我们一起学,一起成长。好不好?”

星海将头挨着李青萝的肩膀,狠狠的点了点头。

李青萝对慕容复道:“好好照顾小师妹,好好教导她。也照顾好你自己。”

慕容复点了点头。

李青萝这一面壁就是大半年。剑湖底的洞里常年不见月。因地理原因还十分潮湿冷。这地方当初无崖子和李秋水浓之时,常下来双双舞剑。后来便有人传说能在剑湖看见神仙剑法。

于当初的他们而言,或许是趣。但对李青萝来说,却着实不是什么好去处。

当初听李秋水说起他们的这段浪漫往事,李青萝因好奇而下来看了一眼。当时便觉得这可真是个武侠小说里门派中面壁思过的好去处。

却没想到,第一个过来面壁的居然会是自己。那洞口旁的低洼处时常一下雨,湖里的水便会倒灌些进来。

李青萝也没有想到,在面壁的这段时间里,时常来陪着她的,居然会是被她当作食物的明月刀鱼。

那鱼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投喂的多了,看起来颇具灵,时常在李青萝觉得四周安静的让人快要发疯的时候,跃出水面,制造出些声响和涟漪。

李青萝有时候还会和他说说话。

“像你这样有灵的生灵,我以前倒是也见过几次......可惜你不是他。你说他会在什么地方呢?总不会轮回成了我的孙辈吧?你说,世事怎么会这样呢?以前我不知道的时候,他总是会很快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如今我要找他,却求而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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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十五 十年 出了剑湖底的时候,李青萝甚至觉得自己和那明月刀鱼产生了些革命友情。她还是会时常来喂鱼,但不再是抱着饲养的心情,而象是来见一个朋友。

时间一晃,又是十年。

李青萝有些头疼的看着手中的信件,对慕容复道:“你舅舅的信,说是给你物色了几个...好姑娘,让你抽空回去见见。你如今也二十八了。寻常人家象你这么大了,孩子都该有好几个了。你舅舅担心的也没错。要不你回去见见?否则他老是写信给我。倒像是我压着你,不让你成婚的了。”

慕容复将李青萝手中的信抽了过去,折了几下放到自己怀里,道:“师傅不必担心,此事我会和舅舅禀明的。

师傅也说那是寻常人家,弟子既是江湖中人,自然不拘这些小节。

不说师祖当年和师叔祖在一起时已经年近花甲。便是师傅你......也还不曾婚配。徒儿自然不急。”

李青萝心想,“我不曾婚配那是因为要婚配的那个人还没出现。他要是但凡出现的早些,我的孩子都该有你那么大了。”

又想了下,然后吸了口冷气,道:“你不会是看上小星海了吧?哎,这些年你能接触倒的女孩子也不多,除了王家那两个表妹就是星海了。还是王家的那两个?

你若真喜欢,便大胆的告诉师傅。感情之事虽不能勉强,但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

慕容复无奈道:“师傅,两个表妹和星海对我而言就和亲妹妹一样,我还没有那么禽兽。复儿如今功法还未大成,无心儿女私情。”

李青萝想了想,原著里慕容复好象也是没喜欢过哪个妹子。原著里的王语嫣号称神仙姐姐,缠着他十几年都没能让他真心爱上。

当初是图谋‘复国大业’,如今则是一心练功练功。

李青萝也不知怎么想得,忽然冒出一句:“其实男孩子也不是不行,师傅不是迂腐之人......“

慕容复忽地伸手捂住李青萝的嘴巴,颇为无奈的说:“师傅......我不是断袖。”

李青萝退后一步,道:“只是先说说吗......你不要有压力,师傅很开明的。”

慕容复收回了手,背在身后,道:“好,复儿知道了,若是有那一天,一定会告诉师傅的。”

李青萝道:“你舅舅这次的信也不用回了,半个月后是你那两个表妹的生辰。星海答应了她嫣然姐姐要去相贺,我们便陪她一起去一趟。”

“好。”

这次去姑苏,后半程他们走的水路,船只刚到码头,王语嫣和王嫣然便已经等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小一起长大,这两个小姑娘如今倒是真的有了几分相像。都是一样的恬静温柔的模样,此时大概是见了好朋友,便都显出几分雀跃。

两个小姑娘向李青萝请了个安,李青萝便指着星海道:“星海一路都念着你们呢,只恨不得自己一路跑过来。如今到了,时候也还早,你们自己去玩会儿。我就不和你们一道了。”

星海欢呼一声,道:“师傅,我天黑前一定会把嫣然姐姐和语嫣姐姐带回去的。”说完便迫不及待的拉着两个姐姐往闹市去。

李青萝和慕容复则先去了王家。

阿朱自从被王家收养之后,便被取名王嫣然。笑语嫣然,对外称和王语嫣是双胞胎的姐妹。

自从她还有星海、慕容复、萧峰几人的人生轨迹完全变化了之后,加上数十年都没在剧情人物中感应到小白龙。李青萝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曾经的故事线了。

却没想到没过几日便收到兰婶他们传来的消息,说有个叫段誉的傻小子,误打误撞的闯入了无量山。他们见他不是奸邪之徒,又听他说是因为救人心切,所以误闯,便将人放走了。

李青萝才恍然发现,段誉离家出走,不正是一切故事开端的吗?

只是这次无量山并没有荒废,即便李青萝不在,也还有兰婶他们这些仆役在。段誉本就不是无礼之人,有主之地他自然不会乱闯。因此被兰婶他们发现后,便直接离开了那里。

又因为李青萝长住无量山之后,便将当初那尊玉像收到了暗室里。她又没有把武功秘籍随处放的习惯,于是段誉最初的机遇便这么没了。

而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李青萝已经完全猜不到了。毕竟主人公之一的萧峰如今还在契丹做他的贵族公子,也许已经成亲生子了都说不定。没有他的身世之谜,后面大部分的事情都将不一样了。

李青萝这边参加完王家两个姑娘的生日宴之后,还没回无量山呢。便有人找上门来。

来的是苏星河的门下的大弟子康广陵。他虽年纪比李青萝大上许多,但却对她甚为恭敬。

“弟子康广陵,见过小师叔。弟子此次前来,是奉师祖之命,请小师叔到擂鼓山一聚。”

“我爹?”

“是。”

李青萝道:“这倒是奇了,我与他有三十年没见了,也从无联系,如今他怎么会忽然想见我?”

康广陵道:“弟子不知,只是听师傅说,师祖年事已高。”

李青萝这才想起,无崖子如今九十多了。原本的故事里,他为了寻找传人,让苏星河布下珍珑棋局,网罗江湖中人前去破局,想从其中寻一传人。

如今他有自己这个继承了衣钵的女儿。自然在弥留之际想到了她。

擂鼓山

李青萝在见过守在洞外的苏星河之后,便走了进去。因为没有了丁春秋,虽然无崖子还是要避开李秋水的追杀,但到底境遇比原著里要好上许多。洞里布置得并不寒酸,可是却没有点灯。

习武之人目力好,只需洞口传来的一点光线,李青萝便看清了无崖子的所在。因为逍遥派内功心法多少也有驻颜的能力,无崖子虽一头白发。但面容和三十年前却并无太大变化。

“爹。”李青萝喊了他一声,然后拿火折子点亮了烛火。

无崖子坐在黑暗之中,道:“你和她长得真像啊。”

第323章 十五 逍遥御风 “和我娘吗?”李青萝问。

无崖子摇了摇头,轻阖了下双眼,复又张开,定定的看着她许久。

李青萝道:“爹是在透过我来怀念谁吗?”

无崖子又是一阵久久地沉默。

李青萝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无崖子忽然毫无预兆的向李青萝袭击而来,却在顷刻之间便隔空将对方制住,他看向李青萝的时候有些骇然。但很快却又变成了欣慰。

“先师当年偶然在一处秘境之中得到一本奇书,内里记载内功心法、招式、轻功等绝技,名《逍遥御风》。为父的师傅曾练成其中十之一二,便已独步天下。可到了我这一代,到底是天资不够,竟是练那十之一二都难以领悟。师傅便只能将功法他领悟了的那部分,拆分之后分成数份,分别传授给了大师姐,我和你娘......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还能见到有人能练成,你如今的功力只怕已不弱于先师当年。”

“逍遥御风?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无崖子看向李青萝的眼神忽然多了些慈爱和欣慰,又愧疚道:“阴差阳错......我竟差点错过了能够传承师门之人。我真是愧对先师啊。

过去为父不曾关心过你,你可怨我?”

李青萝道:“或许我天性凉薄,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可怨的。”

无崖子叹了口气,道:“你即练成了逍遥御风,只怕是也练过六合八荒唯我独尊功吧?”

李青萝道:“是,幼时见了觉得有趣,便练了。后来娘知道了,说此门功法缺陷严重,所以不叫练了,便教了我小无相功和一些逍遥派的轻功和掌法。十几年前我回到无量山,见到了北冥神功的秘籍。

也许是这样,所以才练成了您口中的逍遥御风。”

无崖子有些急道:“那六合八荒唯我独尊功却有缺憾,你这些年可有遭其反噬?”

李青萝道:“您是说返老还童?十年前,曾有过一次,那时我在剑湖底,不过几日时间,倒也平安度过了。”

无崖子点了点头,道:“原本此次来,就是因为听苏星河说你武功能力都远在他之上,准备将掌门的七宝指环交给你。

我本以为他这样说不过是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所以才出手试探。没想到你不负所望。逍遥派交到你手里,我也算是不负师门了。”

李青萝道:“苏师兄一直以来做的都很好,我无心掌门之位。”

“他虽忠孝,但到底资质愚钝了些,年岁也不小了......难再有成就。”

李青萝道:“掌门之位并非只有武功最高者才能担当,苏师兄的德行名望都无可挑剔。你若不放心逍遥派,我会一直辅佐他。

你若怕后继无人,我门下有一弟子,也算全才,武学之上颇有天赋,足可保百年无虞。”

无崖子道:“你可知道为何七宝指环历来只传历代掌门?”

“每个门派皆有信物,这不奇怪。”

“是啊,信物。可你不知道,这个信物确实开启本门最大秘密的钥匙。这件事情,当年师傅告诉了我,言若有传承者,便将秘密告知。若生意外,便让我将秘密带到地下去。

之前我与你说过,逍遥御风这本秘籍,是先师从一处秘境之中得到的。在那秘境之中,有的其实不只是这本奇书。还有一口长春不老泉。秘境之中的人饮泉水后,虽百岁却一如双十年华。

当年,先师练成奇书中的武功之后,并没有发现功法之中的缺陷。当时他只以为是因为此功法至刚至阳,适合男子修炼。

可是却没想到,师姐在他拆分出来的众多绝学中偏偏选了这一门。师姐也算是天资卓越之人,即便那功法并不适合她,却硬生生的被她逆转。并练到接近大成......

直到后来师姐练功时出了意外,师傅为此再三研究之下,才发现,一直以来他练了没有出问题,那是因为当年在秘境之中,他曾饮用过长生不老泉。

但是师姐那时的情况已经是不可逆转。师傅怕她知道后会更绝望愤恨,便缄口不提。

师傅在离开逍遥派之前将此事告知于我,并说若将来弟子中有人能再练成此功法,便将秘境所在告知与那弟子,以免他将来重蹈师姐的覆辙。

为父的徒弟中,苏星河痴迷杂学,丁春秋心术不正,都未能得到传承。没想到会是你......”

李青萝听着无崖子的形容,越发觉得当初逍遥子到的那个地方只怕就是上古仙境遗迹。而那边所谓奇书《逍遥御风》多半就是仙门流传下来的修真秘籍。而那口不老泉,多半就是修仙界常有的灵泉。

只是因为年代久远,传承断代。即便是意外之下有人闯入了秘境得到了灵泉和功法,并在那里生活了下来,但却因种种原因,没有人能再修炼飞升。

“那本奇书如今在哪里?”李青萝问。

无崖子道:“大概是师傅当年离开时,便带走了。这些年我也从未见过那本奇书。倒是那长春不老泉,你如今既然已经练了那门功法,就还是去一趟吧,也可永绝后患。”

无崖子将七宝指环摘下,递给李青萝,道:“这指环除了是逍遥派的信物,还是进入那处秘境的信物。以此为钥匙,才能打开秘境之门。

为父如今还是交给你。至于以后,你自便吧。”

李青萝随无心逍遥派掌门之位,但却对那处秘境颇为感兴趣。也许经此一事,从这个世界乃至下面的世界,她便能使用仙术了。

虽无灵气可以修炼,但聊胜于无。

李青萝接过七宝指环,无崖子点了点头,又对她说了那个秘境的大概方位。便微笑着合上了眼睛。

李青萝心有所感,搭了下他的脉搏。果然已经气息全无。她没有想到,没有发生传功一事,无崖子还是在这个时候绝了命数。

和上次以为无崖子离世时不同,这次李青萝留下替他处理了后事。并叫了慕容复和慕容星海来谒拜。甚至还传信给了无崖子的师姐、灵鹫宫天山童姥。和李秋水。

第324章 十五 天山童姥 “阿萝?”

李青萝看着眼前带着面纱的李秋水,心中有些感慨。淡笑着应了声。对她喊了声:“娘......”

李秋水道:“以前你都喊我妈妈的......你是在怨我吗?”

李青萝道:“妈妈误会了,我是这些年常往中原去,学了汉话,没留心罢了。我一直记得,是您教我读书、习武。”

李秋水看了看山洞四周挂满的白布,眼里忽然泪水盈盈道:“师兄他......这些年都在这里吗?”

李青萝点点头,道:“当年他受了很重的伤,苏师兄将他带来这里后,便一直留在此地修养。”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如今师兄走了,一切也都结束了......结束了......”李秋水一边神情怔怔的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李青萝问她:“你不留下送他最后一程吗?”

“人都死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具躯体......算了,算了吧......”

李秋水才走没多久,苏星河便急急忙忙走进来道:“掌门,师伯来了,在外面和师叔打起来了!”

“不是将她们二人的通知时间岔开了吗?怎么会撞上了?”李青萝一边问,一边运起轻功向外赶去。

苏星河和她所用轻功同出一脉,虽内力差些,但也还能赶得上。一边跟着出来,一边解释道:“给师伯那边送信的弟子还没出发。只是师伯统领灵鹫宫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眼线众多,恐怕是这边举丧,她自己收到消息先来了。”

李青萝心道:“疏忽了。”当初书里明明无崖子死了许久了,天山童姥和李秋水都并不知情。

如今情况略有不同,因为有自己这个亲生女儿接任掌门,逍遥派没有丁春秋捣乱,一切和平过渡。又正经的办了丧事,只怕瞒不过消息灵通的江湖中人。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快就传到天山去了。

李秋水和天山童姥二人正打的难舍难分,李青萝忽地出手将二人分开,并拉着李秋水率先退了几步。

两人站稳后,李青萝像天山童姥行了个礼,道:“晚辈见过师伯。”

天山童姥因当年被李秋水暗算,从那时起便停留在了七八岁的样貌。因此而一直深恨李秋水,并在李秋水成为西夏皇妃的当天将其毁容。从此两人便不死不休。

天山童姥原本正夸了句:“你这后生倒是非凡......”却在抬头看见李青萝的容貌之后,咬牙切齿的质问:“你和这贱人是什么关系!”

李秋水大笑几声,挑衅的说道:“师姐这还看不出来吗?阿萝自然是我和师兄的女儿啊?你不知道吧?师兄把逍遥派传给我的阿萝了。师姐,你终究是永远都要输给我的!”

天山童姥对着李秋水大喊一声:“贱人!”又问李青萝:“这贱人说的是真的?!”

李青萝道:“我确实答应了爹,要暂代掌门之位。”

天山童姥却道:“师弟既然让你接任掌门,那你就是掌门,什么暂代的?你若不乐意做便将掌门七宝指环交出来!”

李秋水立刻反驳道:“师兄既然传位给了阿萝,她便是逍遥派的掌门,师姐在掌门面前说这样的话,也太过放肆了吧?

你若想做掌门,打得过我们母女二人再说?!”

李青萝拉了拉李秋水,“娘......”

又对着天山童姥演练了一遍六合八荒唯我独尊功,道:“师伯,我之所以暂代掌门之位,便是为了借七宝指环之用,寻找完善本门这项绝学的法门。”

李秋水见她使用六合八荒唯我独尊功,便急道:“当年你不是答应妈妈,不再练了的吗?你怎么样?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天山童姥哈哈大笑,道:“你的女儿若是出了事,那也是因为你造下的孽!是报应!哈哈哈哈......”

对着两个八九十岁的老人还要你来我往的打架,打嘴仗。李青萝有些头疼。

无奈道:“除了十年前曾经历过一次返老还童,其余并无不妥。

娘,你和师伯最初的争执不过是因为爹,可他心里的人并不是你们。如今时过境迁,他人也已经去了。你们......”

天山童姥忽然道:“没有我们?你是说,他心里也没有这个贱人?!”

李秋水和李青萝几乎同时说:“师兄心里自然时有我的,我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我娘和爹十年前就分开了,否则她又怎么会去做西夏皇妃?”

天山童姥指着李秋水道:“原来你刚才说的是骗我的,我就说,师弟怎么会喜欢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荡妇!哈哈哈哈,不是你,不是你就好。”

眼看李秋水又要和天山童姥动手,李青萝拉着她的手紧了紧。道:“娘,你不是早就已经都已经放下了吗?何苦再说那些话气师伯?”

“她划花了我的脸!毁了我一辈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李青萝道:“当初师伯练功出岔子也是因为您的缘故,您就当一报还一报。扯平了吧......”

李秋水一阵气闷,想要骂李青萝,却又只是指着她点了两下,自己拂袖离去。倒是天山童姥开心了,道:“叫阿萝是吗?带师伯去见见你爹吧!”

因为天山童姥的到来,后面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也陆续前来祭拜,直到最后武林中不少门派都派了人来祭奠。

逍遥派素来隐世,倒是因为无崖子的一场葬礼而变得天下皆知了。

葬礼过后不久,李青萝便带着慕容复和星海离开了擂鼓山。一同回到大理寻找那个秘境,长春不老谷。

因为当年逍遥子离开时,只是口述了个大概位置告诉无崖子。而无崖子又因为种种原因,自己从来未曾亲自去过。所以李青萝师徒几人,寻找长春不老谷还颇费了一些功夫。

她们找到一个山谷之中的,李青萝将七宝戒指放入一块巨石的凹槽之中,不一会儿,便看见山谷瀑布后传来了一阵声响。

几人穿过瀑布,来到了传说中的长春不老谷。

第325章 十五 长春不老泉 “师傅,这里好美啊!”星海一从水潭中浮起,便望着眼前的奇异景色惊叹。

慕容复却道:“师傅,这里不对劲。你看那棵树,几乎直入云霄。可刚才我们再外面时,不论是瀑布还是山丘,都并没有达到这个高度。是幻术吗?还是有迷药?”

李青萝却看向此处的天空,淡淡道:“都是真的。须弥介子......这个世界居然还有须弥芥子的存在......”

这是一个被笼罩在结界内的戒子空间。在修真界,戒子空间大多是修士用来方便修行途中装取物品的。但也不乏有大能,能在其中注入灵力,让其自称一界。用来圈养灵宠灵兽,种植灵植。

戒子空间大多随着主人陨落便会自动封存,直到主人的血脉至亲再次打开它们。

李青萝游出水潭,开始四处查看。

星海跟在她身后问:“师傅,什么是须弥芥子?”

李青萝转身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道:“小时候抄的那么多佛经,都白抄了?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忘了?”

星海揉了揉脑门,惊道:“师傅说,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另一旁慕容复,道:“师傅,这边有字!”

李青萝一边过去,一边对星海道:“差不多,算是自成一界。我们在这里面所见天高地广,仿佛无边无际,但实际上,这个地方只是一粒尘埃或一朵花般大小。

如今看来,外面的一切,才是障眼法。”

李青萝向着慕容复所指的地方看去。之间那里写着两句话:神书已随逍遥去,此处唯余不老泉。

李青萝道:“看这剑意和字迹落下之势,正是出自师祖逍遥子。加上这句话的意思,看来地方没找错。”

星海听了便咋咋呼呼的跑去那处,倒头便拜,碎碎念着:“太师祖,我是你的曾徒孙慕容星海啊,你可要保佑我们此行顺顺利利啊!”

李青萝点了她一下,笑道:“非墓非牌位的,拜什么保佑什么?傻丫头,等解决了那功法的隐忧,回去后你便和你师兄开始学起来。自己别偷懒,练好了功才是正经。”

李青萝带着两个徒弟在谷内四处查探行进了将近数十里,才见到了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又十几里后,她们才遇到了第一个人。那是个看起来才十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那人见到李青萝等人颇为惊讶恐惧。慕容星海见了便蹦蹦跳跳的笑着上去打照顾:“这位姐姐,我和师傅师兄误入此地,想要讨口水喝。这位姐姐可否行个方便?”

那小姑娘磕磕巴巴的道:“你......你们......是从谷外进来的?”

星海却一脸疑惑的道:“什么谷内谷外的?我们就是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那小姑娘见慕容星海自己都一副迷惑的样子,便又看向李青萝和慕容复。李青萝在进入山谷之前便曾和两个弟子说过,来到此处后,尽量不影响此地居民的生活。如果可以,就当是一场意外,拿到不老泉便直接离开。

所以才有了慕容星海装傻的那一幕。

李青萝道:“我们师徒四处游历,途经此地,可行路数十里都未曾寻到水源,实在口干舌燥,叨扰姑娘了。”

那小姑娘却像来了兴致,问李青萝:“我们这里的所有生灵都是靠着一口泉水供养的”。所以你们才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其他水源。我带你们去。

你们一直都四处游历吗?那你们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外面好吗?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李青萝便一一的和她叙说着。

那小姑娘一边带路,一边和李青萝打听着外面的世界。

慕容复见她一直问外面的世界,便道:“姑娘既然那么好奇外面的世界,难道没有想过出去看看吗?旁人所述,终究是不及亲眼所见的。”

那姑娘和李青萝聊了一路,又是个天性单纯的。早已将最初的那几分防备抛之脑后。听了慕容复的问话,便回答道:“

过去不是没有人因为好奇外面的世界,而偷偷出去过。可是不论是谁,只要一出去,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爹娘说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所以不让我出去。”

那小姑娘不会武功,虽然走得步伐轻快,但到底比不上习武之人的轻功。几人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小姑娘所说的那口泉水。

李青萝只一眼,便能确定这就是富有灵气的灵泉。几个世界难得遇到有灵气的东西。李青萝装作走累的样子,坐在泉边开始默默运转心法吸收灵气。并开始以灵气稳固神魂。

这个灵泉再次不知道被消耗了数十万甚至更久的时间。,只是因为仙法断绝,所以能够修炼仙法吸收灵气的人越来越少,所以灵泉的灵气才得以保存至今。可是原本能助人洗髓,脱去凡胎的灵泉,如今只是能让人达到永葆青春暂缓衰老的地步。

李青萝不过才吸收了一会儿,便明显感觉道灵泉之中的灵气开始变得更加稀薄。而吸收了灵气,她的五感越发灵敏,当感觉到因为灵气的消减,此地的树木都开始变得失去了一些生机的时候,她立刻停止了运功。

李青萝想到她们找到这个地方之前,在附近村庄听到的一些传说。便问那小姑娘,“你知道这里怎么出去吗?”

小姑娘指着一座高峰道:“看见那里了吗?那边悬崖上长着很多藤蔓,只要顺着藤曼下去,便能出去了。”

李青萝运功的时候,慕容星海和慕容复都喝了些泉水,又拿水囊装了一些。

李青萝道:“走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你这里的其他人,也没见到房舍,你们住的地方离这里还很远吗?”

小姑娘道:“数百年前,我们的祖先为躲避战乱意外来到此地。后来有人说外面应该已经太平了,便因为受不了这种离群索居的生活而想要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可是离开后的人却都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少。

百余年前,一个和你们一样的人来到这里。他给谷里的人讲了很多外面的世界。他走后,离开的人便又多了一些。到我这一代的时候,谷里的人已经只剩下十几个了。

我是爹娘不同意。可是等将来他们故去了,我也总是要走的。”

第326章 十五 长春不老谷 离开的那些人并非是出去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李青萝等人在来时,路过一个村庄,听那里的人说。这山谷中的人顺着藤蔓出去后,几乎都一夜白头,两三日的时间便生机断绝,死在了那里。所以他们不是不想回来,而是回不来的。

因为向来只有出没有进,山谷中的人并不知道外出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于是不断的有人因为向往花花世界而前赴后继。

李青萝知道,这些人之所以离开后很快就死去,是因为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受灵泉的灵气滋养。灵气一方面让他们获得了青春永驻和长生不少的能力,一方面却也束缚了他们,让他们无法在脱离灵气的地方生活。

听着给他们带路的小姑娘的话,李青萝沉吟了一会,又探了探那姑娘的根骨,皱了下眉,随后道:“为了报答你给我们带路找水,我教你一套心法吧。你别急着拒绝,外面的世界爷并不太平。你若想有一日出去的话,还是要有些自保的能力的。”

那小姑娘高兴了一下,随后有些失落的说:“你要教我功夫吗?其实我们这里有世代相传的武功的。只是我资质不好,练不成。听老一辈的人说,我们祖传的武功,便是放到江湖上也可称得上的绝顶武学了。只是数百年来几乎没有几个人能练成。

听说百年前那个闯入的外乡人看懂了一些。所以族长便将秘籍给了他一份。只是那人走了之后也再没回来,也不知道他练成了没......这位姐姐,只是带你们找水而已,不用报答啦,反正我也练不成的。”

小姑娘说着的时候,星海和慕容复都先后看向李青萝。李青萝也知道,那姑娘口中百年前的那人,就是师祖逍遥子。

李青萝道:“我的这门心法,十分简单。我探过你的根骨,能练成。”

说完后,李青萝便示意星海和慕容复到一旁守着。

李青萝交给那小姑娘的心法是她在通学逍遥派武学,得出这是一门修仙秘籍的时候,而领悟总结的引气入体之法。

这门心法出了山谷之后并无用处,可在这山谷结界之中,却能让当地的人能够简单的修炼,让他们将来出了山谷之后不至于白白死去。

而这引气入体之法其实也并不逆天。如逍遥子和天山童姥就都曾以自己的能力揣摩到了一二法门,所以才能练成《逍遥御风》核心部分的六合八荒唯我独尊功。

所以即便李青萝将引气入体之法交给这小姑娘,也并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太大的直接影响。

这小姑娘虽资质不算太好,但胜在天性单纯,李青萝怎么教她便怎么学,心无旁骛。而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又是这个世界唯一存在灵气之地,小姑娘算是占了地利之便。很快便摸到了气感。

李青萝欣慰道:“你做的很好。等哪一日你能感觉到气海丹田之中隐隐有气息流动的时候。便再试试练你们祖传的武功吧。”

小姑娘学了李青萝的心法,便开始一口一个‘师傅’的叫她,又欢欢喜喜的叫了慕容复‘师兄’,星海‘师姐’。

小姑娘名叫苏玲。

李青萝等人要走时,便是苏玲带路,走的那条他们山谷里的人会走的路。李青萝之所以没有选择原路返回,主要是为了验证一件事情。

当跟着苏玲走到那里的时候。李青萝便确认,此地的结界已经快要支撑不了多久了,只怕最多百年,即便灵泉中的灵力还未完全消散,这结界就要消失了。

他们来时的那个地方,便是一处结界漏洞。只不过是遇上高人,又在外面布置了障眼法,所以才极少有人发现。

而谷中人出谷的这个地方,也是一处漏洞。此处的漏洞已经极大了。只是这个地方恰巧借了地势之便,易出不易进,所以才保住此地太平。否则但是那长春不老泉中的灵泉便足以令世人疯狂。只怕不仅武林人士,便是皇族也会派人兴兵此地。

那是一座极高的山,上至山顶后。苏玲指着尽头断崖处的藤曼道:“师傅,我们谷中的人出去,都是从这里走的。你别看这藤曼纤细,但其实极为兼任牢固,便是斧钺加身都不会断的。

出去时只要顺着藤曼一路下去,便能到外面的世界了。”

星海凑到崖边,看着崖下翻涌的云海,道:“那么高!?你们谷里的人从这儿出去?师傅,外面没有......”

慕容复看了一眼星海,她到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

苏玲倒没有察觉什么,说:“就是这里啊。老一辈的人说,这地方四周其他地方都有鬼打墙。只有这里能通向外界。”

“鬼打墙?这形容倒是贴切。”李青萝轻笑道。

结界之内地方自然有限,谷中的人长住于此,自然会走到某一处尽头。可是因为结界的存在,他们走不出去。又因为自身没有灵力,不修仙法,自然也看不到结界壁的所在。

李青萝虽然看出了端倪,可她这时候既无力修补上古结界,也没办法打开结界。所以只当一切都没看见。

一旁星海和慕容复正在试验那藤曼的韧性。

果然如苏玲所说,即便是斧钺加身,在那藤蔓上都不曾刻下痕迹。

星海便兴奋的指挥者慕容复:“师兄,师兄,你快帮我砍一节下来,我要拿回去做鞭子!”

慕容复在这些小事上素来都是依着星海的。便问苏玲:“这是你们谷中之物,我们摘一些带走的话,可以吗?”

苏玲便笑道:“师兄若能摘下,自然可以带走。”

李青萝心想,这藤曼生在结界之中,素来受灵气滋养,有了几分修真界灵植的特性,所以才格外牢固。只怕一旦摘下,带出谷外,便会和那些离谷的人一样,会因为失去灵力供养而枯萎。

一旁慕容复试了各种办法,均无法将藤曼斩断。

星海见了,又自己在一旁扒拉了一会儿,喊道:“师兄,玲玲,你们过来帮我把它挖出来,我找到根了。”

第327章 十五 意外之喜 苏玲道:“没用的,这藤曼的根蔓延甚广。藤曼还没冒尖,根须便以遍布方圆数里,而且根须也极为牢固。

曾有谷中的人见着藤曼牢固,便想挖些来用,可挖了几年都没能成功。只因这漫山的藤曼的根须都是棵棵交缠在一起的。”

星海丧气了一瞬,很快又斗志昂然,道:“我就不信了!”然后便窜到李青萝身边,略带谄媚,道:“师傅,师傅......我好想要啊,你帮我摘一段试试,好不好?”

李青萝听了苏玲的话,其实对这藤曼也有些好奇。便是修真界也极少有灵植能因为生存而这样抱团繁衍的。便笑着道:“好,师傅试试,若是不行的话,就乖乖听话,别闹了。”

慕容星海当下保证道:“那是自然,若是师傅都摘不下来,我当然就死心啦。”

李青萝走进几步蹲下,向着星海说要做鞭子。虽知道出去之后,这藤曼未必能存活,但还是细心的挑选了一根长度粗细都适中,才去下手。

李青萝才一触及藤曼,便是一愣。没想到她这一世因为以为木之本源在降龙木中而找了半辈子降龙木。如今却阴错阳差的发现。这个世界的木之本源居然是眼前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藤曼。

星海见她摸着藤曼半天不动,便急道:“师傅,你试试啊?光摸也摸不断......啊!”

随着星海的话语,李青萝只是轻轻一攀折,那藤曼便‘啪’的一声应声而断。而木之本源也顺着李青萝抚摸藤曼的手而快速的融入到了她的神魂之中。

星海见李青萝折得那么容易,尖叫一声后,疑惑得看着李青萝手中得那节藤曼,略带不可思议又小心翼翼得问:“师傅,这根是假得吧?它怎么那么脆了?”

李青萝便笑着将手中那节藤曼递给她,说:“你试试。”

藤曼在星海手中自然还是坚韧无比得。

虽然藤曼里的木之本源被李青萝吸收了。但此处毕竟还有灵气。加上它曾作为木之本源得载体,往后数百年,它因木之本源而演化出来的特性才会逐渐消失。

本以为来到这个地方,取了不老泉便是最大的收获了。但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意外惊喜。

和苏玲约定了将来她若出谷便倒无量山来找她们之后,李青萝几人便顺着藤曼离开了长春不老谷。

从结界穿过之后,李青萝等人便到了山谷之外。慕容星海手中的藤曼果然快速的开始枯萎。但即便如此,枯萎后的藤曼还是保留了它及其坚韧的这个特性。

慕容星海见着蔫儿哒哒的藤曼,抽了两下,有些不满的嘟着嘴求李青萝:“师傅,好师傅......这个蔫了,都不好看了,你再给徒儿再摘一段吧,好不好?”

李青萝便指着崖壁上的藤曼,道:“你自己去试试?”

“师傅......“

李青萝坚持道:“你去试试。”

慕容星海便又眼巴巴的看着慕容复撒娇。

慕容复之前也曾试过这藤曼,知道以自己和星海的能力不足以攀折。可见李青萝坚持让星海去试。想到进谷之间听到村民说的那些话,加上星海手中枯萎的藤曼,很快便想通了。

问李青萝:“师傅是说,这里的藤曼和长春不老谷的不一样?”

李青萝道:“看来你想到了。”

星海道:“有什么不一样的?不是都长一样吗?”一边说着一边在李青萝笑盈盈的目光里伸出手去攀折。

果然‘啪嗒’一声。星海因为总觉得这藤曼坚不可摧,所以是用了全力去折的。结果猝不及防之间。便染了一手汁液。

结界中那些承载了木之本源的藤曼,因为一直生活在存有灵气的地方,所以保留下来的本源之力比前世降龙木中的要多的多。李青萝几世累积,已经陆续取回了将近十之八九的本源之力。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时候。

见星海那一脸懵的样子笑道:“好了,你怎么就没有你师兄细心。那长春不老谷的藤曼是受了不老泉的滋养才有那种奇迹。

你想想我们进谷前,那些村民说的话。

再看看眼前这青翠欲滴的藤曼,便知道,这不过是些普通的藤曼。你如今有那一枝已经是幸事了。

百年之内,这藤曼依旧可保持神兵利器之坚韧。”

星海便问:“那百年之后呢?”

李青萝便笑道:“百年之后,你都老了,这藤曼也该老了。就放过它吧。”

星海一边将蔫了以后掉了叶子的光秃秃的藤曼缠做腰饰,一边说:“百年之后,徒儿还要将它传给师傅的徒孙啊,自然要问问的吗......”

李青萝便道:“是这样啊。那你还是在百年之内努努力,做一件神兵利器出来传承吧。它呀,保你一世可以,做不了传承之物。”

星海虽有些不甘。但她性子乐天豁达,很快又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拉着慕容复开始商量要做什么神兵利器来传给她如今还没影的徒弟。

李青萝再次融合了木之本源,又吸收了一些长春不老泉里的灵气。如今一出结界,便隐隐有种自己能感应到小白龙所在的感觉。

这这种感觉时隐时现。

李青萝便带着两个徒弟顺着感觉一路回到了无量山。

走到剑湖旁的时候,李青萝愣在了原地。

将两个徒弟打发回山上。李青萝走到剑湖边蹲下。

拍了拍水面,又撒了几粒药丸。

银白如弯月的明月刀鱼跃出水面,跳跃着将李青萝投下的药丸吃了个干净。依旧是那一条。

被她钓上来过,陪她在剑池湖底闭关了半年多的那一条。

剑池湖里还有十数条明月刀鱼。可每次李青萝来时,跃出水面的都是它。

那时李青萝只以为是这条鱼喜欢吃她的药丸。而其他的鱼没吃过,所以才从来不曾主动到她面前来过。

可如今,吸收了灵气的她,看见了这条明月刀鱼身上的封印。

想到自己曾差点就亲手杀死他,李青萝的心抽搐了一下。一阵头晕目眩,李青萝跌入了湖中。

第327章 十五 封印解除 李青萝‘噗通’一声落入水郑此时已经是腊月了,即便没有冷到湖水结冰的地步,但也是有些凉意的。

浸入水中后,李青萝任由自己的体一点点的下沉。

她原本红聊眼眶,在进入寒凉的湖水里之后却没有流出泪来。吃了药丸的明月刀鱼,即便是在水里,也有一线褚青将他原本透明的躯勾勒了出来。

它缓缓游过来,鱼唇轻触了一下李青萝的额头,一触即分,又再次游上前来,绕着她向水面上游去。

李青萝就一直沉在湖底,看着它一次次的想要将自己引到岸上去。

有其他的明月刀鱼察觉到了水里有了异类,便快速的游了过来,以其锋利的背鳍迅猛的攻击着李青萝。

一道、两道......鲜血迅速的从她被划破的肌肤里渗出,染红了她周围的湖水。

它一口咬住的李青萝的指尖,拼命的游着,想要将她带出水面。可它太了,也太弱了,即便是全力以赴了,可还是难以撼动对它而言堪称庞大的一个饶躯。

一条明月刀鱼闪电般的划过李青萝的颈侧,它终于放开了咬着李青萝的嘴,开始疯狂的攻击自己的同类。

李青萝仿佛见到了他们初遇的那一世。

它也是那么弱,却又拼尽全力的想要护她周全。哪怕那个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她其实都不需要。但它还是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李青萝向它伸出了手,它便猛地停下,慢慢的游到她的手边。一束灵光从李青萝的指尖流出,破除了那个施展在它神魂之上的封印。

即便是有诸多顾忌,但这一刻她却什么都没考虑,只想能再次感应到它的存在。

“是你......”

李青萝以术法将自己和它隔离在那些明月刀鱼的攻击之外。仰着头看向上方,似乎要透过血染的湖面看向无尽的苍穹。

“师傅!师傅!!!”湖面上传来慕容复惊惶的呼喊。

在看见湖面血色的那一瞬,慕容复没有多想,便一跃入水,向着李青萝的方向游去。他伸手想要将李青萝拉上去,却被隔离在了术法结界之外。只能瞪着眼着急的拍打结界璧。

李青萝刚一撤去法术,他便立刻拉着李青萝向湖面游去。

出了水面的慕容复看起来比李青萝要狼狈的多。他下水时,正是那些明月刀鱼找不到攻击对象而急红眼的时候。一白衣才一出水便被自己的血洇染成了红色。

可却在上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拉着李青萝关心的问:“师傅,你怎么样?赡重不重?我带你回去敷药......”

李青萝伸手轻触了下他脸上的血痕。慕容复便道:“我没事,只是伤,师傅,我先看看你的伤。你怎么样?”

李青萝收回手,两手结印,实战了花魂献祭术,顷刻间,两人上的伤便复原到完好如初。

慕容复也算是见多识广,但看见这一幕却瞬间傻了,愣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李青萝,又看了看自己原本伤痕累累的手臂。若非两人衣服上的血色还在。他都要以为刚才自己所受的伤是自己的幻觉了。

李青萝给两人治完伤之后便一语不发的看着湖面。

慕容复过了好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师......师傅,你......是已经要得道飞升成仙了吗?”

李青萝这才回头,对他轻轻一笑,道:“傻孩子......”

又对着湖面道:“我回去梳洗一下再来见你。”慕容复见了,只觉得莫名的有些惊骇,但又觉得这是师傅,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见李青萝完走了,他还对着湖面做了个揖,这才跟了上去。

慕容星海见了李青萝衣服上的血色,红着眼问:“师傅,是谁伤了你,我去杀了他!”李青萝拍了拍她的头,安抚道:“乖,别担心,是我自己,而且已经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逍遥御风修炼之时需借地精华,所以最好在阳交汇之时修炼,所以以后子午二时,你们都到山顶等着为师,师父开始亲自教你们的心法。”

李青萝进屋后,星海便问慕容复:“师兄,师傅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师傅好象要离开我们了。”

慕容复眼神凌厉的瞪了她一眼,吓得慕容星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师...师兄.......“

慕容复已经恢复了平的神,道:“不要乱。如今我们也拿到长不老泉了。师傅之前便过那是修炼逍遥御风的关键所在。逍遥御风传到现在只有师傅一人领悟,所以才会亲自教导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没有!”

慕容星海象是信了慕容复的这番辞,连连点头。又对慕容复道:“师傅真是太厉害了,那师兄你也快回去洗漱休息吧。啊,师傅要亲自教我练功了,我可要休息好了保持好状态才校以后等我神功练成,我就是下第三厉害的人了,哈哈哈哈,到时候我就带着嫣然姐姐他们去闯江湖!”

慕容复点零头,星海便自己蹦蹦跳跳着乐呵呵的回屋了。

李青萝换完衣服出来,便看见慕容复还站在她的门前。

“师傅......”

“怎么还没回去休息?子时便要练功,不休息好了只怕会事倍功半。”

“师傅,我听契丹萧太后手中有降龙木,过些子我们一起去趟契丹吧?”

“降龙木?不用了......”

“师傅不知一直在找它吗?怎么?”

李青萝笑了下,道:“你有心了,只是如今不需要了。快回去休息吧,星海散漫,以后还是要你来继承我的衣钵的。”

慕容复道:“师傅长寿无极,武功盖世,复儿愿一生受师傅庇护......“

李青萝便又是一笑,道:“长寿无极?武功盖世?到很像是形容魔教教主的词儿。乖了,师傅领受了,去休息吧。”

李青萝拍了拍他得肩,便向着山下走去。

后传来慕容复的问话:“师傅一直在找的人,或者是东西,都找到了吗?”

李青萝愣了一下,转头去看他。

慕容复眼里有些哀伤。

李青萝点零头,轻声道:“嗯,找到了。”

第328章 十五 有人结婚了 李青萝开始了每教两个徒弟练功的生活。慕容复刚被她带来无量山的那几年她曾这样亲历亲为的悉心教导过几年,但那时怕慕容复童年过得不快乐,会有影,所以大多时候还是边玩边学的多。

后来慕容复资卓越,又肯钻研吃苦,很快便不需要李青萝再时时提点。等到收慕容星海的时候,这个师妹便即便上都是慕容复在教导。

像如今这样一本正经的教导练功,倒是李青萝这一生所没有的。

除了每子午二时带两个徒弟上山练功,其他时间李青萝大多会到湖边静静的坐着。白龙所化的明月刀鱼便会游到靠近岸边的地方也静静的陪着。

这湖里的明月刀鱼,包括白龙的转世,大多都已经百岁有余。而这也几乎已经是明月刀鱼的生命极限了。

为了给明月刀鱼延寿,李青萝甚至还用长不老泉为引,炼制了一些丹药来喂食它。

慕容星海拿着一张信纸急匆匆的向李青萝跑来,还没她跟前,便急切的喊着:“师傅,不好了!嫣然姐姐要嫁人了!”

李青萝用手指关节扣了下她的脑门,道:“王家主夫妇都是开明又疼女儿的。既然嫣然要嫁人,便必定是她自己中意的人才会婚。这是好事,什么不好了?童言无忌!”

慕容星海揉了揉脑门,撒道:“师傅......我还没练成神功带她们去闯江湖呢,她就嫁人了。她嫁的还是个契丹人,山高水远的,以后再见一面就不容易了。”

“契丹人?”

慕容星海便将信纸递给李青萝道:“对啊,听是嫣然姐姐和王夫人出门上香时遇到了山贼,被那个契丹人给救了。那契丹人听是去姑苏找什么饶......”

“萧峰......”

“对对,就是萧峰,还是个契丹的大官儿呢!他一直主张宋辽和平,所以王家主才会同意他和嫣然姐姐的婚事的。”

信上没萧峰来中原找谁,但他既然直奔姑苏,极有可能是去找慕容博的。当年的那件事,事后虽然查出了幕后黑手就是慕容博,可他却在事发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湖中寻找他的人不少,便是慕容复,在成年后也曾私下打探过他的下落。可却一直了无音讯。

萧峰若真是来找慕容博报仇的,最后却娶了慕容家的姻亲......

慕容家和王家的关系并非是秘密。但自从李青萝收了慕容复为徒后,逍遥派弟子在外行事大多会关照王家一二。所以这些年王家并没有被其他江湖中人找麻烦。

而当年误杀慕容夫饶薛慕华,在被苏星河逐出师门之后,便在王家附近开了医馆。也是在暗中庇护王家,以作赎罪。

不过萧峰和嫣然也算是宿世姻缘了。当年的乔峰误杀了心之人阿朱,一生悔恨莫及。如今两饶份地位都变了,倒是又走到了一起。

李青萝将慕容复叫来。将当年的事和他讲了一遍。又将信给他,道:“嫣然大婚,你舅舅邀你们回去参加喜宴。你和星海准备一下就去吧。”

“师傅不去吗?”

“我就不去凑这个闹了。复儿,你知道,许多事都是因为不够坦诚才造成误会,最后酿成悲剧的。萧峰既然要娶嫣然,想必是真心的。只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你们两家的关系。

当年之事,虽是因你父亲而起。但......哎。他如今隐姓埋名东躲西藏,也算是得到报应了。你和星海去了之后,务必在大婚前将来龙去脉和他及他的家人讲清楚。

若双方心无芥蒂,这自然是好姻缘。若不然,你们便做回恶人,棒打鸳鸯吧。”

“师傅,以前我们都是一起出门一起回来的......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慕容复如今比李青萝高了几乎一个头,李青萝再想象他时候一样拍他的头也不太容易了。

但李青萝一抬手,慕容复便自觉的弯了下腰,将自己的头顶送到李青萝的手下。李青萝便心满意足的笑着轻拍了两下,道:“都长大了,过完年就到而立之年了。也该让你独立了,参加完婚宴之后,便带着星海去江湖上游历一番。闯出个名声再回来。这样师傅面子上才有光。”

“师傅希望我功成名就?”

“那是自然,若能教出流芳百世的一代大侠,为师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慕容复便笑着做了个揖,道:“弟子慕容复,必不负师傅所望。”

慕容复和星海走后,李青萝便干脆在湖边打了个木屋住下。

慕容星海和慕容复时常会写信回来告诉李青萝,他们的一些经历。

萧峰和他的父母都知道王家和慕容家的关系。萧峰到姑苏确实是为了找慕容博报仇。但在听王家主,当年慕容夫人便是因为这件事而无辜丧生又留下一个幼子的时候。萧峰便已经释然了。而他和嫣然也确实是真心相,所以两家的大人便成全了他们。

星海,她和师兄在行走江湖的途中遇到了个愣头青,名叫段誉,是大理的太子。这家伙呆是呆了些,但却颇有艳遇。奇就奇在,和这家伙产生了纠葛的几个姑娘,居然都是同一个饶不同妇所生。而那几个姑娘的爹还有两个嫡亲的女儿一直立志要做太子妃。所以这事儿闹得乌泱乌泱的。

听那傻子因为这件事,都快有些看破红尘了。

慕容复,他们遇见了一个姓迟的老者。见了他们的功夫,便问他们是不是青衣仙翁的徒子徒孙。又在见到慕容复的容貌之后一口便出了他的份。慕容复是知道李青萝年轻时曾易容成老者,但并不知道青衣仙翁这段往事。不过在听迟老先生帘年的事之后。他便确认那人的青衣仙翁就是李青萝。

迟老先生的夫人姓叶,有个儿子叫迟念生。迟老先生虽然会大金刚掌。但这毕竟是少林功夫,他不能私自传授。迟念生便拜了少林的玄苦大师,做了个俗家弟子。

因为也从未独自闯过江湖,慕容复临行时,迟老先生便将迟念生托付给他们,让他们同校

第329章 十五 有人她死了 慕容复几人在经过天山一代的时候,灵鹫宫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反叛。慕容复几人赶到的时候,正好从一群人手里救下了因散功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天山童姥。

天山童姥和慕容复慕容星海两师兄妹在无崖子葬礼时是曾见过的。因此便命他们送自己回灵鹫宫。慕容复因她是师伯祖,是长辈,便听从行事。

几人到灵鹫宫待了一段时间。

也不知怎么的,那迟念生倒是入了天山童姥的眼。每**着他和自己学功夫。迟念生本是少林俗家弟子,便口口声声自己是有师傅的,断不能背弃师门。

天山童姥是什么人?那素来是唯我独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子,他不学便逼着他学。迟念生到底是拧不过,最后以替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那些洞主岛主求情为由,还是拜了师。

慕容星海写信来告诉李青萝这件事情的时候,还不住的吐槽说:“这大概是我们逍遥派几代人里,长得最......憨厚的了。”

迟念生因一场英雄救美而成了西夏驸马的这件事情,是慕容复特意告知李青萝的。毕竟当年李清露和她爹出生的时候,李青萝都曾抽空特意去看过他们。慕容复便当作是李青萝心里还是关心这几个亲人的。

有一日收到信的时候,李青萝坐在湖边轻声细语着:“这乔峰和虚竹子的姻缘依旧还是那个人,倒是没想到,段誉那边没了原本的王语嫣,和那几个姑娘也没有假兄妹的名头了,居然也没能和木婉清走到一起。”

“复儿和萧峰还是以‘南慕容北萧峰’的名头响彻江湖了。你不知道吧?我徒弟星海如今在江湖上也是人称‘仙子’的......”

“他们都挺好的,有了自己的人生和目标,我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李青萝看了眼天际。

再看向剑湖的时候便目露悲伤。

很久之后,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她走到剑湖旁,双手捧起已经死去而浮在水面上明月刀鱼。一起走到她为他们准备的埋骨之地。

她将明月刀鱼放在了一个金丝楠木做成的小盒子里,安静的捧着盒子闭上了眼睛。

慕容复和慕容星海回到无量山的时候,惊恐的发现,山上的荒凉和寂静,像极了当年李青萝第一次带他回来的摸样。

他疯了似的跑去李青萝的住所,那里已经满是灰尘,一副许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星海跟在他身后,问:“师兄,师傅呢?兰婶他们怎么也不见了?”

慕容复在房中四处翻找,想要看看李青萝有没有留下书信。

忽然他向着山下剑湖跑去,当他在那里看见那座木屋的时候。慕容复深深的呼出一口长气,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鬓发,走到门前,道:“师傅,徒儿离开的这三年,一直谨记师傅的教诲,克己复礼、行侠仗义,如今自觉能担得起大侠之名了......师傅,复儿回来了。”

“师傅?”慕容复敲了敲木门。门没有上锁,只用了一点点的力道,那木门便‘吱呀’的一声打开了。慕容复愣了愣。

慕容星海此时也找到了这里,见了木屋便欢叫一声:“原来师傅搬到这里来住了,师傅!师傅,你的小仙女徒弟回来啦!”

她一边跑过去,一边拨开慕容复:“师兄,你别挡在门口啊!”

然而当她拨开慕容复,看见摆在桌子上,已然落了灰的七宝指环和底下压着的信的时候。忽然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略带慌张的看了眼慕容复。慕容复已经打开了信。

“吾徒复儿、星海,见字如故。为师此生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收了你们二人为徒。每个人的一生都应该有自己目标和希望。为师今生所愿已经达成。

这一年来,为师收到不少江湖消息,都言你二人卓越且正直,堪为武林楷模,为师甚是欣慰。

我今大限将至,传七宝指环及逍遥派掌门之位于徒儿慕容复。琅嬛玉洞之中所藏秘籍由徒儿慕容复与慕容星海共同继承。

愿吾徒儿自此逍遥。

师李青萝绝笔”

“绝笔......怎么会是绝笔?师傅武功天下无双,逍遥派武功素来可以延年益寿延缓衰老,师傅还喝了长春不老泉......师傅......

师伯祖和师叔祖都还在,师傅怎么会忽然就......怎么可能?呜呜呜......师傅,你不要用这种事情戏弄星海......星海害怕,师傅,你快出来啊!”

慕容星海跑出木屋大喊着四处寻找。

慕容复忽地血气上涌,生生的吐了一口血。血迹溅了几滴在信纸上,他便连忙扯了袖子去擦。不知是不是因为晕开的血迹,慕容复只觉得眼前渐渐的有些模糊。

许久过后,直到他听见了慕容星海发出的一声哀嚎,才回过神来。向着慕容星海的声音找去,他找到了剑湖底,曾经李青萝面壁思过的那个地方。

洞内摆着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

棺材上面的木板已经被推开,慕容星海正趴在旁边失声痛哭。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师傅......你不要吓唬我,你快醒醒......”

金丝楠木做成的棺材本就有防腐防虫的效用。加上这洞里被李青萝一番布置,隔绝了原本的湿气。棺材中的尸体,虽然已经过了一年多,但却依旧宛如在生。

她双手扣着一个木盒叠在身前,就好象只是睡着了一样。

“阿萝......”

慕容复将棺中的尸体抱了出来,用手指描摹着她的轮廓。

慕容星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哭得更厉害了。

“师兄......你别这样。师傅会生气的......”

“是啊,她会生气的。她为了那条鱼下湖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了......我应该知道的。我不应该离开......我以为她只是会伤心一阵子而已。

我以为以后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就会忘记。那只是一只鱼......阿萝......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慕容星海觉得师兄疯了,他居然说师傅喜欢上了一条鱼。

她觉得师傅也疯了,也许她真的爱上了一条鱼。

第330章 十五 有人她又活了 寂静、黑暗、幽闭、阴寒,这是李青萝睁开眼睛时的第一感觉。原本以为是还在母体之中,可是当她活动了一下之后却发现她如今的躯体并不是她以为的每世轮回后的初生婴儿。

她记得在小白龙转世的明月刀鱼临死的时候,她为了护着他,让下一世能轮回成人,并不再被封印,便调动了自己几世以来收集到的所有木之本源和前世收集的灵力,注入小白龙的魂体之中。以保他万法不侵。

小白龙死后,按照原本李青萝今生的武功内力,即便没有了木之本源和修为,也足以让她在修炼之中寿延两百。

可她怕自己和小白龙轮回的时间若相隔太久,对方会在轮回之后因自己泄露的秘密而出什么意外,所以紧跟着自断筋脉追随而去。

她活动了下手指,却发现原来捧在手中的木盒不见了。于是伸手摸了摸四周,却摸到了一具人的骸骨。这让她有些不确定自己如今是什么情况。难道不是轮回了,难道这次以诈尸开场了?

李青萝试着调动灵力,发现果然已经没有剩余的灵力。可却能调动她生前的内力。便伸手震碎了自己周身的桎梏。

活动的空间是大了一些,但四周依旧是幽暗无光。李青萝眨了眨眼,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瞎了。

李青萝运转真气,吸收四周存在的水汽,化阳刚为阴柔,将手中吸收的液体瞬间凝结成冰,飞射向四周,探听周围环境。

她向着发出金属声的地方走去,拾起被她打落在地疑似铜镜的东西,往四周岩壁上迅猛的一划。

看见金属在石头上溅出的火花,让李青萝松了口气,没瞎就好。

借着不断摩擦出的火花,李青萝找到了一对翻到在地的蜡烛。将蜡烛点点燃后,她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虽然光线不好,但她还是能认出。这里还是剑湖底的那个洞。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几个透光的洞都已经被堵上了。原本的那个小水潭也不见了。,

镜子中的她也还是原本的李青萝。

而她刚才躺着的地方也还是她当年为自己准备的那口金丝楠木。只是在楠木棺之外,还另外加了棺椁。

李青萝四处看了看,在一个木箱中找到了许多画像。每幅画像的旁边都写着一个小小的‘萝’字。李青萝叹了口气。

她虽收了三个徒弟,但星海大多是慕容复在教导,而苏玲则更不用说,只是教了几个时辰的心法。

唯有慕容复,是她亲自教着读书认字,教他琴棋书画,练功习武的。慕容复的画,画风和她极像。

李青萝将画卷卷好,放回到箱中。

她正准备合上箱子,四处看看有没有出路的时候,看见箱子的一侧放着一本手札。

手札的封面上并没有字,李青萝便翻看了一下里面。这是苏玲留下的。

里面记载着她一直在长春不老谷修炼当年李青萝教给她的心法。直到五十年后,她的父母陆续离世,她才离开了长春不老谷,准备去找李青萝。

可是当她找到无量山的时候,李青萝已经死了四十几年了。逍遥派的掌门的位置也从慕容复传到了慕容星海的手中。

她到无量山的时候,慕容复还活着,可却活得像个死人。每天将自己幽闭在李青萝的埋骨之地,或舞剑自言自语,或画画像。

慕容星海告诉她,李青萝死去的头几年,慕容复在一阵伤心过后便很快振作了。他执掌下的逍遥派,一度成为武林至尊。

但是没想到二十年后,慕容复才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师傅已经死了一样。开始接受不了现实,四处寻找起死回生的办法。

又二十年后,在试过了所有传说中的办法而又无效之后,慕容复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星海,自己退居到了李青萝的墓室之中。

那时星海才意识到,师兄他已经疯了很久了。

慕容复死后很多年,慕容星海也死了。大概是苏玲在不老长春谷吸收的灵气比他们多。苏玲活了很久,后来她接手了逍遥派。

适逢元军入侵大宋,国破山河碎,而无量山所在的大理国也早在许久之前先一步灭亡了。

苏玲将逍遥派的重心移回到了灵鹫宫。

却在临走之前,将故去多年的慕容复骸骨移到了李青萝的棺中,与她合葬。

慕容复几人在经过天山一代的时候,灵鹫宫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反叛。慕容复几人赶到的时候,正好从一群人手里救下了因散功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天山童姥。

天山童姥和慕容复慕容星海两师兄妹在无崖子葬礼时是曾见过的。因此便命他们送自己回灵鹫宫。慕容复因她是师伯祖,是长辈,便听从行事。

几人到灵鹫宫待了一段时间。

也不知怎么的,那迟念生倒是入了天山童姥的眼。每**着他和自己学功夫。迟念生本是少林俗家弟子,便口口声声自己是有师傅的,断不能背弃师门。

天山童姥是什么人?那素来是唯我独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子,他不学便逼着他学。迟念生到底是拧不过,最后以替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那些洞主岛主求情为由,还是拜了师。

慕容星海写信来告诉李青萝这件事情的时候,还不住的吐槽说:“这大概是我们逍遥派几代人里,长得最......憨厚的了。”

迟念生因一场英雄救美而成了西夏驸马的这件事情,是慕容复特意告知李青萝的。毕竟当年李清露和她爹出生的时候,李青萝都曾抽空特意去看过他们。慕容复便当作是李青萝心里还是关心这几个亲人的。

有一日收到信的时候,李青萝坐在湖边轻声细语着:“这乔峰和虚竹子的姻缘依旧还是那个人,倒是没想到,段誉那边没了原本的王语嫣,和那几个姑娘也没有假兄妹的名头了,居然也没能和木婉清走到一起。”

“复儿和萧峰还是以‘南慕容北萧峰’的名头响彻江湖了。你不知道

第331章 十六 一路向西 “宣统三年?也就是说,大清又要亡了?”李青萝在村民们惊恐的眼神中喃喃了这么一句,便运起轻功离开了原地。

岁月和战火抹去了数百年前的几乎一切痕迹。长春不老谷的结界已经彻底消失。长春不老泉也也早已成了一口普通的清泉。灵鹫宫的宫殿也只留下了一些断壁残垣,证明着它曾存在过。

数百年前,李青萝将自己所有的木之本源和灵力都注入了小白龙的神魂之中。替他重塑命星。之后自己便紧跟着自绝,可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没有入轮回。而是留在了这个世界。

如今几百年过去了,小白龙也早已轮回了好几次。李青萝失去了木之本源和灵力,无法再感应到他。但却能够寻找到他的命星。

李青萝在天山待了半年,每日子午修炼。虽然不知道自己没有入轮回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用原来的躯体的最大好处便是,这身体是曾经被灵泉伐过髓的。算是半个灵体。原本的武功内力也不需要再重练。

而这半年的时间,李青萝每日子午便开始吸收日月精华,从中炼化灵力。虽效果甚微,但聊胜于无。

半边之后,李青萝将自己的状态调到了如今所能达到的最佳水平,便开始启程去找小白龙今生的转世。

命星在西,但却只能指引大概方位。怕沿途会错过,李青萝放弃了较为便捷的交通工具,只身上路,过西域,一直走到如今的欧洲,却发现,命星所在依旧在西方。

看着一望无垠的大海,李青萝捂了下额头,低笑着叹了一句,“天圆地方的话听多了,我居然忘了地球是圆的。”

李青萝用了半年的时间以轻功横跨欧亚大陆,可面对大海,轻功显然无能为力。于是她又给自己编造了身份,想办法找人给自己办了证件。坐上了去往美洲的邮轮。

密西西比州

这些年出国留学的东方人并不少,李青萝混在一群留学生中一起下船,倒也没有显得十分奇怪。

在前往欧洲的那一路上时,李青萝便已经换掉了那身和如今年代格格不入的青纱襦裙。

穿着一身蕾丝洋裙,一手撑着一把遮阳的伞,一手提着一个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小行李箱。微笑着拒绝了一个个前来搭讪的青年男女。李青萝便开始向着命星所指引的方向漫步着走去。

“布兰登家那个古怪的孩子......”

“......她是个女巫吧”

一个金发的中年妇女和一个棕褐色卷发的年轻女人的对话引起了李青萝的注意。

她悄无声息的走到那两人旁,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位夫人,请问,您说的布兰登家是在哪里?是这样的,我有些事要找他们家的人。”

年轻女子见了李青萝似乎有些防备,并不搭理她。但那个金发的中年妇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李青萝半天,见她打扮的高贵得体,容貌精致动人,又颇有礼貌,便回复道:“哦,我美丽的小姐,你是要找布兰登家买珍珠和宝石吧?”

李青萝微微点头,笑着道:“是的夫人,如您猜测,我是想要置办些珍珠来做首饰。”

那中年妇女颇为遗憾的道:“布兰登先生可不常在家,她的夫人恐怕不知道这些生意上的事情。”

李青萝便道:“不要紧的,我可以去他家中等候。我会在比洛克西逗留一段时间。”

那中年妇女便热情的给李青萝带了路。等他们走到一个庄园外的时候,李青萝远远的便看见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正站在门口向她的方向张望过来。

似乎是看见了她,小女孩的眼里露出惊喜和自得,深棕色的眼眸盈盈润润的闪着光芒。她转身跑进屋里,冲着里面喊:“妈妈,有客人来啦!”

李青萝听了,笑了下,道:“真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金发中年妇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个一直沉默着的褐棕色卷发的年轻女人却忽然开了口,道:“你可不要被她迷惑了,她是个女巫!”

李青萝便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啊,是吗?可是我看那孩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啊?”

褐棕色卷发的年轻女子正准备说什么,那金发的中年妇女便拉扯了她一下,两人私语了几句。那中年妇女指着那个庄园道:“你自己进去吧,就是那一家了。”

说完两人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而她们私语的那几句话,其实也没逃脱李青萝的耳朵。她们说那个女孩儿会诅咒别人。

李青萝虽只是远远的看了那女孩儿一眼,但是在她身上却并没有发现灵力的波动。

是的,灵力。

自从李青萝离开大清范围,远道欧洲的时候,便在那里陆续发现不少身上带有微量灵力的人。而这些人,大多都是当地人口中所说的女巫、巫师。而她还曾意外遇到另外两个群体,在他们的身上,也发现了灵力的波动。

李青萝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就是为了狩猎这些群体中罪孽深重的一部分,将他们的杀死,并将其灵力吸收据为己有。

庄园内,那个跑进屋去的小女孩已经去而复返,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几岁左右的少妇。少妇怀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儿。“爱丽丝,是谁来了?”

“一个从未见过的,漂亮的姐姐。”爱丽丝答道。

李青萝走了两步,将伞合上,对着小爱丽丝微微一笑,然后对出来的少妇道:“您好,布兰登夫人,我叫阿萝。听人说您家有上好的珍珠和珠宝?我想要买一些带回家给家人做礼物。”

布兰登夫人了然了一下,又有些为难的说:“哦,尊贵的小姐,我丈夫是个珠宝商,可我对这些一窍不通。若是您不着急的话,能不能等两天呢?他后天就回来了。”

李青萝道:“我途径此地,会逗留几日。只是我还没找好住的地方......”

小爱丽丝拉了拉布兰登夫人,眼里露出期望的神色。布兰登夫人便道:“阿萝小姐要是还没找好住的地方,不妨住在我家吧?邀您等待几日本就是我们的失礼,希望你能给我们这个机会,招待您?”

李青萝笑道:“多谢布兰登夫人的盛情,真是太感激了。”

第332章 十六 命星灭 小爱丽丝是个十分热情开朗的孩子,用过午饭之后,她便开始拉着李青萝去参观她的房间。

“阿萝,你看,这是我爸爸上次回来的时候给我买的,漂亮吗?”爱丽丝打开自己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条颇为华丽的礼服长裙,对着她炫耀着。

李青萝笑道:“很漂亮,只是这裙子仿佛大了些,小爱丽丝快快长大吧,长大了穿上一定很漂亮。”

爱丽丝宝贝的将裙子挂好放回衣柜,道:“我最近一年都在和妈妈学缝纫。等我学得再熟练一些,这样漂亮得裙子,我自己就能做很多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做一条最好看得送给你。”

李青萝伸手揉了揉她那一头长长软软得黑发,道:“那我就先谢谢我的爱丽丝小可爱了。”

通过接触,李青萝发现爱丽丝体内还并没有灵气,但她体内有极佳得灵根。也是因为她具有得灵根天赋异禀,因此即便从来没有修炼过,在这个灵气稀薄得世界,也依旧激发出了她得异能。让她能预见一些未来得事情。

爱丽丝告诉她,那天她之所以会等在门口,就是因为前一天预见了她会来自己家。爱丽丝和李青萝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便悄悄道:“我告诉你得事情,不要让我妈妈知道哦?她不喜欢我告诉别人我能预知未来。”

李青萝道:“你妈妈说得对,中国有句古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一群普通人中,你若表现得太过特殊而又没有自保得能力时,很容易会遇到危险。所以,小爱丽丝以后要好好得保守自己得秘密啊。”

李青萝和爱丽丝又说了会儿话,忽然问她:“爱丽丝,你想要学中国功夫吗?”

爱丽丝眨了眨眼,一阵慌神之后,有些失望得说:“爸爸不会同意得,他希望我做个淑女。”

李青萝笑道:“做淑女和学功夫并不冲突啊,你天赋很好,能平衡得。”

爱丽丝有些期待,但却还是摇了摇头,道:“我看见了,爸爸不高兴。”

李青萝便不再勉强。

两天后布兰登先生回来了,李青萝向他买了十几颗拼箱俱佳得珍珠,又买了些红宝石。便告别了布兰登一家。

临走得时候,李青萝和爱丽丝约定,等她十八岁成年得时候,自己一定会来参加她得成人礼。

离开比洛克西,李青萝便向着命星指引的方向继续寻找,并沿途寻找能够让她补充灵力得人。

越接近目的地,星星指引方向得作用便越小。她不知道小白龙这一生轮回成了谁,甚至连是男是女什么年龄都一概不知。到了美国之后,再找人得时候,便如同大海捞针。

她迫切得需要更多的灵力,以便让她能施展术法。

这一找,又是六年得时间。就在她想到和爱丽丝得约定,而准备去比洛克西为她庆祝成年礼得时候。

李青萝在经过伊利诺伊州得时候,忽然在芝加哥第一次感应到了木之本源。

木之本源时李青萝得能量本源,在小白龙得体内除了护着他得神魂,其余时候并不能为他所用。而一个普通人神魂遇到危险到会催发木之本源相护得程度。只有在他濒死得时候。然而木之本源只能保他神魂,让他在轮回中不会神魂受损,再次轮回成低等生物而已,但却不能保他此生的躯体。

李青萝当下也顾不得和爱丽丝得约定了。每日快速得穿梭在城市中,寻找任何有可能是他的人。

那时芝加哥正因为西班牙流感得肆虐,而面临每天数不清得人得死亡。每看见一个人在她面前死去,李青萝得心便揪起一分。每天夜里她都会看着命星,看着它开始渐渐变得昏暗微弱。命星这种情况,意味着小白龙此生得转世如今正在重病垂危之中。李青萝便一家一家医院,一个一个人得开始排查。

直到几天后,她在一家医院感应到自己正无比接近木之本源。

然而她晚了一步。

当她排查到小白龙得转世原本所在得那间病房时,李青萝在他原本趟过的病床上感应到了木之本源曾出现在这里的痕迹的时候。病房里的人已经都因西班牙流感病去世了。

因为大面积得感染,医生护士每天都要面对数不清得病人,也记不住那个孩子叫什么。只记得是个长得很好看有一双温柔的绿色的眼睛的男孩子。他的父母梅森夫妇近期都陆续离世了。至于他在哪里,谁也说不清。

李青萝坚持着看完医院里的每一个重病病人,在没有找到他之后,回到那个病房。以自身如今所有的灵力,勉强施展了追踪术。

在得到方位之后,李青萝马不停蹄地赶去。却再次扑了个空。

夜幕已经降临,她走出那间人去楼空的,定定的看着原本昏暗的命星已经彻底消失。“怎么会这样......”李青萝喃喃着,想要再次施展追踪术,总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能死心。

然而她如今的灵力本就大部分是直接吸收而来的,几年来自己修炼的灵力不足更是因为东奔西走总是错过最佳时间而寥寥无几。勉强施展了一次追踪术,便已经几乎透支了。

再次勉强施展术法,只成功了几乎一瞬。

然而就是这一瞬,让她找回了希望。

命星虽已灭,但木之本源并没有因轮回而离开这个世界。

这意味着,要么就是他虽然死了,但以另一种方式留在了这个世界。要么就是他虽然轮回了,但依旧轮回到了这个世界。

鉴于李青萝之前曾遇到过的一个种族,她更倾向于前者。那个种族虽血腥残暴,但据说在他们族群之中有条明文规定。他们不能主动的暴露在人群之中。所以大多行踪隐秘。

李青萝无力再施展追踪术,想着对方若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自己倒是不必再着急一时找不到的问题了。毕竟对方的生命已经无限了。她只要保证自己先把灵力修炼回来。那么总以一天,她们会再见面的。

第333章 十六 猎杀者 李青萝回到医院,找到了梅森一家当初住院时留下的信息,从里面抽丝剥茧,又打听了几天,才找到梅森一家的住所。

那所房子显然已经有几个月没人住过了。在她来之前也没有别人到过的痕迹。流感肆虐的时候,四周的邻居也只是从门窗的缝隙里偷偷的观察李青萝这么陌生的面孔。

她并没有在这里长时间逗留,进屋四处看了看。便直接进了那个明显是男孩子卧室的房间。

房间的书架上有不少音乐曲谱和唱片,一旁还有各种奖杯,显然,她进来时在大厅看见的那架钢琴就属于这个孩子。

在他的床头柜里,李青萝找到了一本相册。相册里的照片大多都是男孩和他的妈妈。李青萝抽出其中一张。这张照片在相册的很后面,照片里的男孩儿已经十六七岁的摸样。穿着一身不合身的海军制服。

现在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这个地方每一个年满十八岁的男孩子都要去战场上建功立业,显然这个孩子也曾有过这样的向往。只是他没有能等到这一天。

“爱德华,等我来找你啊......”

她将那张照片收起,离开了这所房子。

在准备找地方闭关修炼之前,李青萝准备再去见见比洛克西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儿。然而等她找到布兰登家的时候,这家已经换了女主人,布兰登先生并不在家。唯一一个李青萝认识的人,便是当初布兰登夫人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女孩儿。

只是好几年过去,小女孩儿明显已经不认识她了。

但当李青萝问起爱丽丝的时候,女孩儿略带悲伤的回答她。“你是来找我姐姐的吗?很遗憾,她已经死了。”

“死了?我能问一下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小女孩儿道:“听爸爸说,姐姐生了很重的病。”

这时候,人的死亡率很高,战乱、疾病随时都会带走一个人的生命。李青萝觉得有些遗憾。她将原本给爱丽丝准备的礼物转送给了小女孩儿。便离开了比洛克西。

这时候的中国,在未来五六十年里并不比西方这边太平,李青萝准备找个地方潜心闭关修炼。便没有舍近求远。

她在阿拉斯加山脉找了个冰川与火山共存的地方,搭建了居所,开始了将近十年的修炼。

十年的时间,她的灵力恢复到当初吸收完长春不老泉之后的状态。

这个时候她也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灵气并不是不存在,只是被人从很久以前不合理的吸收在体内,并没有回馈给自然,而导致灵气越发匮乏。

对于自然而言,这一场走向灭亡的不归路。可是对李青萝来说,确实柳暗花明,因祸得福。

出关之后,李青萝易了容,剪了短发装扮成一个二十几岁的男青年。开始了猎杀之旅。

福克斯镇

搬来了特殊的一家人,由于不论男女都有着精致的面容而引起了这个小镇居民的注意。

他们搬去的那所房子几乎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但在小镇居民的记忆中已经有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住过了,也和远离镇里其他人家的住所。

因为不久前有人来修缮打扫过,所以房子看起来也十分干净整洁。院里停放着几辆跑车和越野车。一家人则在客厅里聊天。

爱丽丝像只欢快的鸟儿一样,上上下下看了一圈,下来道:“卡莱尔,我喜欢这个地方,这也是你以前的房子?”

卡莱尔道:“我一百多年前曾在这里住过。这里很偏僻,又常年阴雨,很适合我们。”

爱丽丝走到贾斯帕身边,拉着他的手,问卡莱尔:“这样的地方,那个猎杀者应该不会找过来吧?”

屋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沉重而紧张起来,卡莱尔却笑了一下道:“猎杀者已经五年没有出现过了。据最后见到他的人说,那时候他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了。他虽然很强大,但毕竟是人类,按照年纪,已经快一百岁了......”

爱丽丝道:“可惜我看不见关于他的未来。”

卡莱尔道:“五十多年前,你预见贾斯帕会死在他的手里。可是当你找到贾斯帕,并说服他开始‘素食’之后,猎杀者便没有如期到来。

而且据这近百年的传言,猎杀者似乎只会追捕他认为罪大恶极的......特殊人群。”

卡莱尔说道这一句的时候看向了爱德华。在爱德华转化后不久的一段时间里,他也曾做过这样类似的事情。只是爱德华针对的是普通人类。而猎杀者则是针对吸血鬼,狼人,巫师等各种特殊人群。

爱丽丝道:“就像沃尔图里家族那样?”说这句话的时候爱丽丝显得有些心有余悸。

她身边的贾斯帕将她抱入怀中安抚的拍了拍。

沃尔图里家族相当于吸血鬼家族中的皇室,他们的几个核心成员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三千年。而卫队中的九个永久成员也都具有极强攻击性。不仅如此,他们还有近千人的过渡成员。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在七十多年前忽然被猎杀者定位目标。

最开始当一个德纳利家族的吸血鬼从猎杀者口中得知这件事情并宣扬出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将其放在心上。

吸血鬼或者会忌讳人类越来越强大的武器。可没有任何一个强大的吸血鬼会害怕和一个人类赤手空拳的单打独斗。

然而轻敌的代价就是三长老中只有马库斯带着几个亲卫极为狼狈的逃出了他们盘踞了三千年的意大利沃特拉城。

而三长老中的两外两个,阿罗和凯厄斯则几乎同一时间在重重保护之下被扼杀在了他们住了数千年的古堡之中。

卡莱尔道:“也许这就证明了一直以来我们的坚持和选择是正确的。至少这几十年来,我们和纳德利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几乎没有遭遇过这种麻烦。

好了,孩子们,不用担心。去看看你们的房间吧。”

一直沉默着的爱德华站起了身,打开一楼一间朝南的房间走了进去。

爱丽丝则拉着贾斯帕上楼,“我刚才选好了一个房间,里面有个很大很大的衣帽间。旁边的那个房间还可以给你做书房。”

卡莱尔对罗莎莉和艾美特道,“你们也去看看自己的房间吧,现在都是空的,到时候你们自己添置喜欢的东西。”

第334章 十六 找到你了! 等其他人都各自回了房间。埃斯梅一直温和的笑着的面容上才露出几分担心。

他们的家庭成员中,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很好的控制对人血的渴望。尤其是像贾斯帕那样‘素食’没多久的。而且爱丽丝曾预见过贾斯帕在吸食人血时被猎杀者杀死的画面。虽然已经过了原定发生的时间,但这件事情总还是会让人有些担心。

卡莱尔看出她的心思,牵着她的手拍了拍,无声的安抚着她。

家庭成员们整理自己的房间用了几天。

很快到了开学的时候。因为爱丽丝、爱德华、贾斯帕等人的容貌一直都停留在十七八岁的样子。为了不让小镇上的居民怀疑,他们几个再次被安排去年镇上的高中。

而卡莱尔则从事她的老本行,做一个医生。他的妻子埃斯梅对外则是一个家庭主妇。

开学后的第一节正式的数学课铃响。爱德华在纸上涂涂画画着,他已经上了不知道多少次高中和大学了。现在的课程对他来说都太过简单,所以他一直专注的画着画。

从开学之后他就一直表现得和同学们格格不入,并让人总是觉得自惭形秽。所以即便他英俊的让全班女生都垂涎三尺,但他旁边的座位却依旧是空着的。

可即便如此,四处传来的声音也很难让他真正的全神贯注。

不仅有同学们小声的议论,还有他们心里不断传出的想法。似乎众人都对这个新来的老师很好奇。

“听说是个东方美人。”

“我知道,是华裔的,还很年轻呢......”

“我见过我见过,看起来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吧?”

“她好像迟到了五分钟了......”

“在上课玲响前,新老师好象被校长叫去办公室了。”

......

‘噔、噔、噔......”高跟鞋踏着地面走来的声音越来越近。这个人的步履很轻,轻到只有作为吸血鬼的爱德华,注意到她已经到了门口。

“吱呀......”

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扎着长长的马尾辫的女孩子捧着一叠教案,在同学们的吸气声中走了进来。

她将东西放在了讲台上,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中英文两排文字。然后才自我介绍道:“很抱歉,我迟到了。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李,以后会担任你们的数学老师,你们可以叫我李老师,或者阿萝。”

爱德华在听到阿萝这两个字的时候才将目光从他的画上移到了讲台前。李青萝也正好看向他。

两人四目相交,爱德华忽然听到她心里的声音:找到你了!

这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瞬间紧张,瞳孔皱缩,却又发自内心的有种安心了的感觉。

而在这之后,爱德华再也没有听见这个叫阿萝的人的任何心声。他很肯定这个女人刚才的那句:找到你了。指的是他。

可是那人却在这句话后,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他另眼相看的事情。

铃声一响,她就放下了粉笔,宣布下课。

同学们或因为她的容貌或因为她的课讲的深入浅出十分有趣而一拥而上。吵吵嚷嚷的问着她各种问题。

可即便是这样,爱德华也再没有听到任何一句她心里的声音。

若非是最初的那四个字。他几乎要以为他的读心术对这个人是无效的。

他不知道的是,读心术确实对李青萝无效了。

和吸血鬼打了近百年的交道,李青萝深知有很多吸血鬼都有一个特异功能。比如当初被她杀死的沃尔图里家族的长老阿罗。

那个人在被她抓住的时候,通过短暂的接触,知道了她的真正来历。那是几个世界以来,唯一一个知道她身份的人。

可在他震惊的下一秒,李青萝便已经用灵火将他烧成了飞灰。

所以当她在见到爱德华时,情不自禁的想到那句话的时候。见到他那一瞬间的眼神时,李青萝便断定,他或许有和阿罗类似的能力。俗称读心术。

见爱德华对自己有所戒备,李青萝并没有主动去和他接触。毕竟自己这近百年来所作的事情,对他而言或许是称得上惊悚的。所以在下一秒,李青萝便在自己的周身设下了结界,阻拦了他对自己内心的窥探。

以免自己不经意的所思所想,暴露了身份。

她用了五年的时间,制造出狩猎者已经老死的状态。就是为了彻底区别她如今的身份和狩猎者之间的关联。

这个世界的巫师无限提取自然之力,以维持他们的魔法。因被普通人所恐惧,经过成千成百年的屠杀,真正的女巫或者巫师已经所剩无几。

这一类人和原本她所经历过的修仙世界的修者一样。灵力或者自然之力会通过他们的不断使用而逐渐减少,但这个过程其实很慢。而女巫消耗自然之力的速度远比修士消耗灵力要慢的多。

所以很久以前东方大陆上的修士便因为灵力断绝而断了修仙传承。可西方这边的巫师却因为对灵力的使用没有修士透彻而阴错阳差的代代流传下来。虽然他们的能力也在逐代衰退。但至少一直存在。

可这边还存在的另外两个群体,却在数千年的时间里,将西方的灵力几乎消耗到了和东方同一个水平上。

比如狼人,他们的祖先因为某种原因,接近于东方世界的兽修。保持着最初的能量,在血脉之中代代流传。

他们消耗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能量。让他们强大到远胜普通人类。可他们终究寿命有限,在他们死后,体内的能量便会有一部分归还与自然。

而对世界能量消耗最多的,则是这个世界的吸血鬼。

在李青萝的概念里,这个群体接近于受诅咒的活尸。他们在死亡的那一瞬间,灵魂便被禁锢在了肉体之中。大量灵力因为古老的诅咒而涌入他们的体内对他们进行了类似洗筋伐髓的效果,去除了它们体内的杂质,让他们变得异于常人的美丽。

灵力存在于已经死亡的身体,保持着他们肉身不腐。禁锢在肉体内的灵魂又能让他们保持神智。

以此创造出这个特殊的群体。

可制造一个吸血鬼所消耗的灵力几乎能让一个修真界的修士从凡人修炼到羽化登仙。而他们的制造过程又太过简单粗暴,以至于整个世界的能量都在被透支。

加之他们无限的生命,除非意外死去的那些,能反馈一些能量回归自然。否则吸血鬼的达到一定的数量。这个世界也就即将面临毁灭了。

第335章 十六 和平万岁 卡伦一家向来都是同进同出,虽然大家选修的都是不一样的课程,可是放学的时候还是会一起回家。

爱德华因为想要再次听到李青萝的心声,而在教室里多逗留了一会。可是直到李青萝礼貌的和围在周围的同学们告了别。他也再没听到从她心里传出来的哪怕一个字。

爱德华出来的时候,艾美特和罗莎莉已经坐在自己的车上了。而爱丽丝和贾斯帕则站在另一辆车旁边说着悄悄话。爱丽丝在爱德华出来的那一瞬,那他看去。

等爱德华走过来的时候,爱丽丝颇有兴致的问他:“爱德华,你终于出来了,我看到你遇见了一个十分有趣的人。”

爱德华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就知道她一定是预见了什么事情。只是爱丽丝似乎是可以的没有去像这件事情,所以他的读心术暂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爱德华说了句:“确实是个很特别的人。”然后自己走上驾驶位。

爱丽丝和贾斯帕则一起坐在了后座。

爱德华忽然问爱丽丝:“你看不到她的未来?!”

爱丽丝忽然很懊恼的说了句:“还是被你发现了!原本我只是见你还没出来,所以简单的预测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了那个东方美人,可是当我想要看她和你......额,有没有可能的时候,却发现,从她那里,我什么都看不到。她长得真的很漂亮吗?我在那里画面里看不清她的脸。”

“从她那里看不到?那我......”

“爱德华,你知道的我预见的事情都是会因为当事人的主观念头而改变的。”

爱德华明白爱丽丝的意思,如果他决定深入了解那个叫阿萝的女人,那么爱丽丝才会看到他和阿萝有关未来。如果他决定了无视或远离这个人,那么未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只是爱德华不知道,这一次一切的主导不再是他了。

在不远处的教学楼窗边的李青萝,捧着一个装着热水的杯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和爱丽丝的谈话。轻声道:“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啊......”

卡伦家此时来了三个拉普西保留地的不速之客,不过显然,在这几个人眼里,卡伦一家才是福克斯镇的不速之客。

爱德华他们还没进来,便感觉到了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于是立刻做戒备状。

卡莱尔却显得十分轻松,对三个来客道:“是我的孩子们回来了。我和你们保证,我们卡伦家族的人和你们之前所知道的吸血鬼并不一样。

我们只会狩猎动物,而不会去攻击人类。在我们族里,被称作‘素食者’。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尝试友好的和平相处。”

爱德华等人进屋之后便自发的走到卡莱尔和埃斯梅身后。

而那三个人中领头的那个在再次听了卡莱尔的保证,也按奈住自己的两个同伴。道:“但愿如你所说。如果让我发现我们说谎伤害了任何一个人,那么我们将会向世人告发你们,并将你们撕碎!”

卡莱尔好脾气的笑了笑,道:“不会有那一天的,和平万岁。”

人走了之后,爱丽丝耸了耸鼻子,摆着手嫌弃道:“天啊,这一股丑狗味,我要不能呼吸了!终于走了。”

卡莱尔宠溺的笑道:“好了,爱丽丝。他们是拉普西保留地的奎鲁特人,也就是狼人。你们世代住在这里也是为了保护当地的居民。和我们并没有冲突。以后不接触也就是了。

对了,第一天上学,发生有趣的事了吗?”卡莱尔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一起回来的五个人问的。

罗莎莉侧了头,兴致缺缺的倚在艾美特的怀里,道:“你如果也上了十几次高中,就会知道没什么事情能一直有趣了。”

爱丽丝正兴冲冲的准备和卡莱尔他们分享自己今天发现的事情。却被听到她想法的爱德华一个眼神把话憋回了嘴里。

然而等爱德华一回自己的房间,爱丽丝便又忍不住小声的对卡莱尔和埃斯梅道:“爱德华的数学老师是个很特别的人。我居然看不到她的未来。可她明明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唔,普通的东方人类......”

爱丽丝说着说着语气里忽然有了几分不确认。毕竟上一个她看不到未来的人是猎杀者。想到这里她忽然打了个冷颤。有些惊恐不敢置信的看向卡莱尔。

卡莱尔此时也微微皱眉,但却还是安慰爱丽丝,道:“也许是个意外?人来中也有许多人本身就带有天赋。何况东方人里本来就有很多具有神秘能力的人。”

卡莱尔自己虽然这么说,但也不敢肯定两者一定就没有关系。毕竟据见过猎杀者的人说,那个猎杀者虽然长着一张西方人的脸,但身手却极像传说中的中国古武。

他出生的年代较早,是经历过东方文化璀璨的年代的,虽然那时候他没有去过那片大陆。但却也会听说一些航海者们带回来的消息。

爱丽丝深呼吸了一下,道:“明天我亲自去看看,也许见到本人就能看见了。”

卡莱尔也表示了赞同,对贾斯帕道:“明天你陪着爱丽丝一起去。”贾斯帕点了点头。

而在房间里听到了这一切的爱德华则从自己房间的窗户里跳了出去,他要去确认一下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危险。他要保护他的家人。

李青萝的神识早已覆盖了整个福克斯镇。卡伦一家的谈话,她自然也听到了。

李青萝正在清洗食材,感觉到了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身后的爱德华。她笑了下,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介意帮我切下洋葱吗?我切的时候总觉得辣眼睛。”

爱德华瞬间挺直了脊背,但是在看见她转身对他灿然一笑的时候,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很可怕。但手却不自觉的接过他递来的洋葱和刀。

并问:“怎么切?”

李青萝道:“用来熬汤的,切丁吧,容易入口些。”

“你都自己做饭吗?”

“嗯,不太习惯总是吃面包汉堡的生活。”

“那你为什么要来美国?”

正在切牛肉的李青萝转过头,看着他道:“为了找一个人。”

第336章 十六 又见面啦 爱德华瞬间想到了李青萝再看见他是,心里的那句:找到你了!

因为爱丽丝和卡莱尔的猜测,他现在也有些不确定眼前这个人是敌是友,她找自己是为什么。她......是狩猎的的继承者吗?

“不是哦。”李青萝笑盈盈的将食材一一放到锅里,然后开始处理虾须虾线。

见爱德华疑惑又惊恐的看向自己,李青萝低笑了一声,道:“本来想做个普通人来重新认识你的。没想到还是疏忽了。倒是让你们害怕了。我现在要事告诉你,我只是个会算命的相士,你信吗?”

爱德华看了眼洗水台前敞开的窗户,默默的和李青萝拉开了一些距离。道:“不信。”

然后就看李青萝大笑了几声道:“我也不信。”

爱德华比较在意刚才自己没说出口的话,但李青萝却回复了。便问:“你会读心术?”

李青萝摇了摇头,道:“我有些东西留在你这里了。如今我能感应到它,所以当你离我很近的时候,我们可以心意相通。”

爱德华道:“可是我听不到你的心声,除了那一句。”

李青萝道:“那是因为一个简单的法术,我有时候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方便让你知道,所以,我可以暂时保密吗?”

“你有很多秘密。”

“对啊,活得久了,秘密自然就多了。”

“你活了很久?多久?”

李青萝却眨了眨眼,盯着爱德华看了一眼,道:“二十岁之后,我就不记得自己的年龄了。不要问的太仔细好吗?这太伤一个女人的自尊了。”

爱德华却忍不住扑哧一笑。心想她也许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可怕。

李青萝也笑了笑。

“你留在我这里的东西是什么?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李青萝一边做着油爆大虾,一边对他说:“算是我半个灵魂吧。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灵魂吗?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拿回去?”爱德华一边问,一边还要按着李青萝的指示给她递个酱油递个白糖的。他这辈子,就算是变成吸血鬼之前也不曾做过这么带有烟火气的事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自然而然地,拒绝不了她的要求。

李青萝将炒好的大虾装盘,又捞了一大碗炖好的罗宋汤,将蒸笼上蒸着的几个碗菜也端了下来。打了两碗米饭。

爱德华道:“我吃过了......”然后看着李青萝的了然的眼神,转了口风:“我不吃这些食物的。”

李青萝点点头,道:“中餐如今也许你是吃不惯了,但偶尔也可以试试。”

爱德华帮着李青萝将饭菜端到桌上,但自己显然是不准备吃的。成为吸血鬼之后他的身体技能便停止了,吃人类的食物对他来说不只是没有味道,而且对身体也并没有好处。

爱德华坐在她的对面,她的房子在一座小山的山顶,自山脚开始边没有任何一户人家,比他们家更偏僻。而且她只有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爱德华觉得有些心疼她的孤寂。他准备坐着陪她吃完这一顿算得上是丰盛的晚餐。

然后他看见李青萝坐在他的对边,双手象是翻着花一样的做了几个手势,然后一合掌。

不懂就问,“这是东方的祷告吗?”

李青萝笑了笑,对他说:“对啊,你可以猜猜我祷告了什么?”

爱德华看着她许久,发现自己实在是一点都不了解她,但却莫名觉得她说的事情一定和自己有关。他已经很久都不会脸红了,但此时想一想这个,却莫名有了一种脸热的感觉。

李青萝剥了一只虾,在汤汁里沾了沾。一手拿筷子夹着,一手在下面垫着防止汤汁滴落。凑到爱德华嘴边,道:“啊.....”

爱德华不自觉的张开了嘴,虾到了嘴里的时候,咸鲜甜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口腔。他下意识的嚼了嚼,然后愣在了那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青萝。

李青萝笑着递给他一小碗汤,道:“小法术,只能让你维持到吃完这顿饭的时间。再尝尝这个?”

爱德华回家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恍惚。卡伦家的人是不睡觉的,他回去的时候,众人正在客厅里等着他。他对卡莱尔说:“阿萝说她明天要来我们家拜访。”

又对爱丽丝说:“她说她给你准备了一份迟到的成年礼礼物。”

“成年礼?哦,天哪?我现在越来越好奇她到底是谁了,我可以邀请她现在就来吗?”

爱德华有些惊讶李青萝似乎早就预料到爱丽丝会这么说,便将她告诉自己的话转告给了她:“她说自己要睡美容觉,要不然怕老的快。”爱德华说这句话得时候脸色有些古怪。

他本来觉得自己这个一百多岁的高中生已经够老的了。可听阿萝的话风,她明显活得比自己更久。可她又分明是个有温度的人类,难道真的是神奇的东方法术?

他问卡莱尔:“你对中国了解吗?”

卡莱尔道:“谁能说自己真的了解呢,尤其是现在。”

罗莎莉道:“希望她的到来不会给我们带来灾难。”

爱德华是一直都知道罗莎莉的心结的。他们这群人里,大部分都不是自愿成为吸血鬼的。但到如今都万分不满意这个身份的,大概就是罗莎莉了。她一直希望做个普通人,生儿育女。

他想到今天李青萝的那个‘小法术’,也许她能实现罗莎莉的愿望?

但在不确定之前,他并没有告诉罗莎莉这件事情,以免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也没有告诉众人,他今天吃了一顿饭,真正意义上的饭。

第二天爱德华早早的出了门。阿萝说要请他的家人吃顿饭,他正好也想让自己的家人都见见她,以免他们因为未知而一直处在恐惧之中。阿萝便提出干脆去他家拜访一下。

他陪着李青萝去买了些需要的食材。

两人带着食材和李青萝准备的礼物,回到了家。

而卡伦一家此时也已经等在家中。李青萝进门后第一个看向的是贾斯帕,在他几乎要跳起来就跑的时候,笑着看向了他身边的爱丽丝。道:“好久不见啊,小爱丽丝。”

第337章 十六 罗莎莉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惊叫一声,瞬间跑到李青萝面前,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将她看了一圈。然后伸手戳了戳她的脸,不可思议的说:“有温度的?天哪?你是阿萝吗?你一直都没有变啊!”

卡莱尔问:“爱丽丝?”

“我十二岁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现在的样子!”

李青萝笑了笑,拥抱了她一下,将手中的纸袋递到她手里,道:“爱丽丝却比小时候更漂亮了。没能按时去参加你的成年礼,我很抱歉。迟到的礼物。”

爱丽丝打开礼物,是一条十分华美的裙子。“我很喜欢,谢谢你,阿萝。可是我更好奇,你为什么没有变化,你真的是人类吗?”

李青萝道:“我是人类,按照东方的说法,我这样的叫修行者。”

卡莱尔道:“我听说过修行者,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这样的......”他抬了下双手,示意着李青萝的容貌。

“师门的武功有些特别。”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贾斯帕始终保持着戒备的姿态看着李青萝。李青萝对他礼貌的微微一下都能让他觉得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

爱德华大概是察觉到了,便道:“阿萝,我们去帮帮埃斯梅吧,她其实好久没下厨了,想必有些手忙脚乱。”

“好啊。不过我不太擅长做西餐,你要教我啊。”

爱德华点了点头。

他们去了厨房没多久,众人变听到埃斯梅发出一声惊呼。等他们到了厨房,却看见埃斯梅正用勺子品尝着刚打法好的奶油。

爱德华对着进来的爱丽丝道:“阿萝说要帮你补过一个生日,我们正在做蛋糕。”

罗莎莉道:“看得出来你们在做蛋糕,只是......埃斯梅?你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埃斯梅对着罗莎莉和众人道:“我可以尝出味道了,我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重新流动了,我的心在跳动。卡莱尔!”

卡莱尔瞬间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按在她的心口。‘扑通扑通......’,他问李青萝,“你对埃斯梅做了什么?”

爱德华道:“卡莱尔,你不要着急......”

李青萝道:“既然要办个宴会,宴席上只有我一个人能吃到美食,岂不是太遗憾了。所以我在征求了埃斯梅的同意后,将她的生理机能暂时恢复成人类时的状态了。

短时间的恢复,对她并不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吸血鬼的速度很快,罗莎莉几乎是一瞬间便从厨房门外到了李青萝的身边,抓住她的胳膊,道:“你能把吸血鬼变回人类?!”

“是。”

“那你能?”罗莎莉看向四周的家人,犹豫了一瞬,还是坚定地问:“你也能把我变回去吗?我是说永远!”

“罗莎莉!”卡莱尔和艾美特道。

“阿萝!?”而其他人则或疑问或惊讶的叫了李青萝。

李青萝认真的看向罗莎莉,道:“变回人类,你知道会失去什么吗?你愿意放弃永生?和永恒的美貌?”

罗莎莉看了下艾美特,又看了下卡莱尔,道:“我很抱歉,卡莱尔,你是知道的,一直以来我都不是自愿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我还是想要做一个普通人......艾美特?”

艾美特握住了她的手,道:“不论如何,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李青萝看了下爱德华,然后对罗莎莉道:“我很佩服你的决心,又很想帮你,但如今我的修为,也就是能量。不足以将一个吸血鬼完全转化成人类。二十四个小时是我现在的上限。”

罗莎莉道:“我可以等,我已经等了一百年,以后依旧有很多时间可以等。你总会完全成功的,是吗?”

李青萝打开了结界,向爱德华传音道:“你希望会成功吗?”

爱德华看向李青萝,在心里道:我尊重罗莎莉的选择。

李青萝便笑着对罗莎莉点了点头。

生日宴会并不算太失败,虽然大家因为罗莎莉想要变回人类的这个决定而各有心事。但对这群许久没有感知到心跳的吸血鬼而言。

渡过了一有温度的一天,与他们而言也都是种别样的体验。

晚上的时候,爱德华送李青萝回家。

白天施展的法术还没有失效,爱德华此时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两个人便在月色下慢慢的散着步。

福克斯镇总是多云阴雨,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不宜晒到太阳的库伦一家才会搬到这里来。但也因为这个原因。美好的月色也显得十分难得。

爱德华忽然问:“阿萝,其实你现在就能做到,对吗?”

李青萝愣了一下,笑道:“你高估我了,现在真的不行。可以的时候,我会成全罗莎莉的。”

“是因为我吗?你之前说你有一半的灵魂在我这里。我变成了吸血鬼,我的灵魂已经死了,你的那一半灵魂还在吗?是因为失去了那一半的灵魂,所以才不可以了的吗?”

李青萝看着他道:“并没有失去。不论是我的还是你的。都还好好的在你的身体里。”

“吸血鬼是受到诅咒的种族,我们早就失去了灵魂了......”

李青萝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解释起来有些麻烦。这样说吧,你口中的诅咒,在我这边的说话呢,也是一种有目的性的灵魂禁锢法术。只是这种法术当初在施展的时候以极大的能量为代价,所以才能千百年的流传下来。

禁锢法术通过血液不断地分散并传播到另一个人身上。可灵魂被禁锢了之后,肉体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算是死亡了。所以你们没有心跳和血液流动。

这个法术呢,本来就是在你们的血液中传递。为了防止法术失效,不能再自主制造血液的你们,便会十分渴望从别的途径中吸取血液。

要让你们变回人类的方法不难,只要将禁锢法术彻底打破,将你们的灵魂重新释放出来便可以了。

所以爱德华,你的灵魂一直在你体内,我的那一半也是。”

爱德华道:“所以,你要拿回灵魂的话,必须要让我先变回人类?”

第338章 十六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惊叫一声,瞬间跑到李青萝面前,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将她看了一圈。然后伸手戳了戳她的脸,不可思议的说:“有温度的?天哪?你是阿萝吗?你一直都没有变啊!”

卡莱尔问:“爱丽丝?”

“我十二岁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现在的样子!”

李青萝笑了笑,拥抱了她一下,将手中的纸袋递到她手里,道:“爱丽丝却比小时候更漂亮了。没能按时去参加你的成年礼,我很抱歉。迟到的礼物。”

爱丽丝打开礼物,是一条十分华美的裙子。“我很喜欢,谢谢你,阿萝。可是我更好奇,你为什么没有变化,你真的是人类吗?”

李青萝道:“我是人类,按照东方的说法,我这样的叫修行者。”

卡莱尔道:“我听说过修行者,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这样的......”他抬了下双手,示意着李青萝的容貌。

“师门的武功有些特别。”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贾斯帕始终保持着戒备的姿态看着李青萝。李青萝对他礼貌的微微一下都能让他觉得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

爱德华大概是察觉到了,便道:“阿萝,我们去帮帮埃斯梅吧,她其实好久没下厨了,想必有些手忙脚乱。”

“好啊。不过我不太擅长做西餐,你要教我啊。”

爱德华点了点头。

他们去了厨房没多久,众人变听到埃斯梅发出一声惊呼。等他们到了厨房,却看见埃斯梅正用勺子品尝着刚打法好的奶油。

爱德华对着进来的爱丽丝道:“阿萝说要帮你补过一个生日,我们正在做蛋糕。”

罗莎莉道:“看得出来你们在做蛋糕,只是......埃斯梅?你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埃斯梅对着罗莎莉和众人道:“我可以尝出味道了,我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重新流动了,我的心在跳动。卡莱尔!”

卡莱尔瞬间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按在她的心口。‘扑通扑通......’,他问李青萝,“你对埃斯梅做了什么?”

爱德华道:“卡莱尔,你不要着急......”

李青萝道:“既然要办个宴会,宴席上只有我一个人能吃到美食,岂不是太遗憾了。所以我在征求了埃斯梅的同意后,将她的生理机能暂时恢复成人类时的状态了。

短时间的恢复,对她并不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吸血鬼的速度很快,罗莎莉几乎是一瞬间便从厨房门外到了李青萝的身边,抓住她的胳膊,道:“你能把吸血鬼变回人类?!”

“是。”

“那你能?”罗莎莉看向四周的家人,犹豫了一瞬,还是坚定地问:“你也能把我变回去吗?我是说永远!”

“那你能?”罗莎莉看向四周的家人,犹豫了一瞬,还是坚定地问:“你也能把我变回去吗?我是说永远!”

李青萝知道爱德华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没想到他会一下子就问到了问题的关键。她没必要骗他,便点了点头,又道:“我要取回灵魂,确实要让你先变回人类。但这件事情,现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完成。

可是要帮罗莎莉变回真正的人类,完全解放她的灵魂。并不是我拿回在你那里的‘灵魂’就可以的。”

“那还需要什么?”

“蝴蝶效应,你明白吧?在吸血鬼产生之初,便有和他们互相制衡的物种同时出现,如狼人,女巫等。

比如狼人,他们的基因代代流传,但并不是每一个奎鲁特人都会在有生之年转化成狼人,他们大多一生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

可是当他们的周围出现了吸血鬼的时候,他们体内的基因便会被快速的激发出来,从而达成变身。

这是当初这个咒语的平衡之处。

所以在我不能完全平衡这一切之前。即便我可以,也不能做。”

“只是罗莎莉也不可以吗?”

“会只是她吗?”

爱德华沉默了一下。

李青萝指着自己的房子,道:“好了,我到家了。现在法术还在时效内,这个时间你也该困了。今晚也许能做个好梦。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爱德华道:“你仿佛知道我的一切,而我却对你一点都不了解。阿萝,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李青萝笑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一切的。”

爱德华每天都会去听数学课,但并不是每一节课都是李青萝上的。即便是去她家里,也很少能见到她。

他一直都知道阿萝神秘又强大,但当看到她以比自己还要快的速度,从山下一眨眼便回到山上自己的家时,他还是觉得有些震惊。

“爱德华,想我了?”李青萝笑着问。

爱德华靠近她,点了点头道:“嗯,听说你离职了,过来看看......”

李青萝道:“当初去学校做老师就是为了接近你啊,既然目的达成了,我又不能每天按时去上课,就干脆离开了。”

“你去做什么了?”

“唔,修炼啊。”

两人进了屋,李青萝道:“你等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李青萝从房间里拿了家居服到浴室洗漱换衣服。便听到爱德华在门口问:“阿萝,你和狩猎者是什么关系?”

李青萝按洗发露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十分自然的说:“狩猎者?什么狩猎者”

爱德华说,“听说他的武功就是传自中国的。之前你说你活了很久,难道没有听说过他吗?”

李青萝道:“有画像照片或者知道叫什么名字吗?我才来美国不久,没听说过呢。”

“见过他的人大多都死了,其他的人都很怕他。没有人敢将他的照片流传出来,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到最后一次他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个很老很老的人了。可是依旧很强。”

李青萝心想,看来我当初的威胁还是有些用的。

“他做了什么吗?为什么那么怕他?”

爱德华道:“没有吸血鬼不怕他......因为他的出现,这几十年素食的吸血鬼越来越多了。”

第339章 十六 一个消息 李青萝决定杀或者不杀一个吸血鬼是看他身上所积累的怨气决定的。然而因为他们的吸血的特性,不论是本性如何的吸血鬼,或多或少身上都沾有一些怨气。

最初的那几年几乎每一个被李青萝追踪到的吸血鬼都难逃一死。直到有一次,她遇到了一个德纳利家族的女吸血鬼。

她是李青萝见过的身上怨气最少的吸血鬼,可她灵魂禁锢的时间却已经不短了。李青萝因为好奇,便问了她原因。那女吸血鬼告诉李青萝,自己已经几百年没有吸食过人血了。最初变成吸血鬼也不是她所愿,那时候她作为一个‘新生儿’,在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那是李青萝第一个放走的吸血鬼。她告诉李青萝,长期素食的吸血鬼眼睛会逐渐变成金色。那时候李青萝才知道原来吸血鬼也可以不吸人血。

李青萝第一次到卡伦家的时候,贾斯帕之所以会对她产生恐惧的感觉,是因为他是卡伦家族中背负怨气最重的人。李青萝身上的灵气在不刻意控制的情况下,会对他产生极大的威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最近离开了福克斯镇,而爱丽丝为了找他也离开了。

倒是罗莎莉,似乎从不觉得她是多么可怕的人,卡伦家族中,除了爱德华,最常来找她的就是罗莎莉了。

李青萝知道,那是因为罗莎莉对于变回人类有极深的渴望。

她常常带着艾美特一起来找李青萝,让她将他们短暂的变回人类。然后一起去度过平凡的一天。这天给他们施完法后,罗莎莉邀请她第二天中午去他们家做客,一起度过下午茶时光。

李青萝道:“很高兴你能邀请我,罗莎莉。只是抱歉,我晚上就要出门暂时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罗莎莉有些紧张的问,“你要离开,你还会回来吗?”

李青萝笑道:“当然,我当然会回来。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快的话一个月就能回来了。”

罗莎莉道:“爱德华知道你要离开的事情吗?”

李青萝道:“嗯,我和他提过这件事情,他说会和我一起去。”

罗莎莉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希望你能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罗莎莉走后不久,爱德华就来了。他笑着说:“罗莎莉下午一直叮嘱我,让我在路上一定要保护好你,她的天使......也是我的天使。”

李青萝笑了下,然后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吗?也许那画面你不会太想要看见。”

爱德华却说:“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比你想象的还要多。阿萝,你在我面前不需要隐藏任何事情。”

李青萝觉得爱德华可能已经猜到自己就是猎杀者了,或者说知道自己和猎杀者必然存在一些关系。而事情的起因,是当初被李青萝放走的那个德纳利家族的女吸血鬼忽然找到了她的住处。

虽然李青萝现在的样子和当初完全不同,但吸血鬼找人主要靠的是气味。李青萝最初的时候因为不知道也不在意这点,所以从未收敛隐藏过自己的气息。所以那个女吸血鬼一直记得她的味道。

后来数十年李青萝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就再也没人能借此找到她。直到她来到福克斯镇,找到了爱德华。才重新对自己不再隐藏,以方便爱德华能在第一时间找到自己。

却没想到,纳德利家族的那个女吸血鬼也凭借这一点找到了她。

不过那个女吸血鬼对李青萝并无恶意,她来找李青萝是为了报恩,告诉她一个消息。而她的到来也被爱德华察觉。

爱德华忽然出现在李青萝的家里,却在见到那个女吸血鬼之后,忽然放松下来,问:“坦尼亚,你怎么来福克斯了?很久不见了,最近好吗?”

李青萝和坦尼亚同时有些惊讶的问爱德华:“你们认识?”

爱德华先对李青萝,道:“坦尼亚所在的家族也是‘素食者’,和卡伦家族互相扶持,是最好的兄弟姐妹。”

又对坦尼亚道:“阿萝是我心爱的人。”

这是爱德华第一次明确的说出对李青萝的感情。虽然李青萝一直知道,只要是小白龙的灵魂,我们总会在一起的。但听到他说出来,李青萝还是觉得很高兴。

坦尼亚却有些惊讶,她看了看李青萝,又看了看爱德华,最后默默的闭上了嘴。

李青萝见她忽然保持了缄默,便问她:“你是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坦尼亚看了看李青萝,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您变......”她看了下李青萝的脸色和爱德华忽然惊讶的表情,意识到爱德华可能原来并不知道李青萝的身份。但如今自己一出现,爱德华的读心术看到了一切......

她瞬间有些紧张,但见李青萝点了点头,对着她微笑,示意她继续的时候。她知道李青萝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继续道:“我收到消息,马库斯带着简和她的双胞胎弟弟,制造了一个吸血鬼新生儿军队,准备向你复仇。他们已经秘密进行了很久,您一定要小心。”

李青萝道:“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还有,当初谢谢你帮我传播那个消息,否则我也没有那么容易瓦解他们。你也要小心。我会尽快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坦尼亚道:“举手之劳。”

李青萝和坦尼亚在谈话的时候,爱德华始终保持着沉默。

直到坦尼亚和他们告别后。爱德华才一把抱住李青萝道:“原来你真的是猎杀者......如果我们早一点遇见......”

李青萝道:“我不会杀你的。爱德华,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做的一切不是因为守护世界或者爱与和平。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已。在我心里,你比其他人都重要......我不会为了任何人而伤害你。也不会因为你是世人口中邪恶的存在而去伤害你。对我来说,你就是你。”

第340章 十六 新生儿军队 爱德华道:“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但是阿萝,我想要了解你,一无所知的情况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我很怕有一天,就像你忽然出现一样,你也会忽然离开。你太过神秘,我甚至不知道,如果你离开了,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

李青萝道:“对不起,爱德华,我不知道一直以来因为我的隐瞒会对你造成这样的伤害。只是,我的事情用言语来说,实在是太过复杂了......”

李青萝打开了结界,对爱德华说:“以后我不再对你有任何隐瞒了,你想知道的一切。爱德华,即便是死亡也只能让我们暂时分离。

我会保护你,也会保护自己。”

爱德华通过读心术骤然知道了李青萝通过回忆告诉他的,关于他们几世轮回的事情。这样他一时惊讶的难以言表。

而他也知道了,原来李青萝之前成为猎杀者,就是为了从那些人那里得到‘灵气’这种东西。

‘灵气’能让她回复修为,到达一定的程度后,她将会......

爱德华忽然有些失魂落魄,李青萝很快察觉到他的情绪,问:“爱德华,你怎么了?你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不......阿萝,你爱我吗?”

李青萝忽然福至心灵,道:“我当然爱你,爱作为爱德华的你,而不只是因为你是小白龙的转世。

爱德华,你看过我的回忆。你应该知道,我和小白龙,并不是每一世都会存在姻缘的。”

“那你也爱过师昧,爱过刘晋元,爱过齐......”

李青萝忽然亲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在心里想:“别说了,你一说,我忽然觉得自己好象变成了一个人渣......”

爱德华却因为这句话,一低头闷声笑了起来。然后对她说:“嗯,渣女。”

李青萝有些无奈的道:“这似乎不可否认......但在我恢复了记忆之后,对我而言,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有不同的性格,记忆和不同的人生。总有一天,当我成功了。你也会记得这一切。这都是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没有别人。”

爱德华终于不再纠结这件事情。开始和李青萝商议怎么对付马库斯和他的新生儿军队。

他先声夺人道:“我知道你很强,但是你休想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马库斯筹谋了这么久,可见军队的数量只怕不少。你就是再强,一个人也难以对付所有人。让我帮你,阿萝。”

李青萝道:“好,有你在,我也能更安心。”

只是没想到,当他们上车准备向坦尼亚告诉他们的那个地方去的时候。爱丽丝和贾斯帕开着车停在了她家的门口。

爱丽丝从车上下来,俏皮一笑,道:“我看见你们要去做一件冒险的事情。而我也在其中,所以我来了!”

贾斯帕虽然还是本能的害怕李青萝,但却也坚定不移的站在了爱丽丝旁边,默默的表示着支持。

爱德华对她说:“你还通知了卡莱尔他们吗?”

爱丽丝道:“我们是一家人吗,如果你们瞒着卡莱尔他们,他们会不高兴的。”

果然,卡伦一家的其他成员也很快到了李青萝家。

罗莎莉走到李青萝面前笑道:“恐怕又要麻烦你先把我和艾美特先变回来了。”

李青萝结印去除了他们身上的法术,道:“谢谢你们来帮我。”

罗莎莉道:“爱丽丝说了,帮你就是帮我们自己。”

李青萝道:“等一切事情完结,你会如愿的。”

罗莎莉听了这句话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卡莱尔道:“这几天我们也商量过了。如果一切都能平息下来,我和埃斯梅也想要一起慢慢的变老。”

爱丽丝拉着贾斯帕,也点了点头,道:“我和贾斯帕也决定了。我们会有很可爱的孩子,是个女儿,我会给她做漂亮得裙子,看着她一点点长大。这一切太美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李青萝道:“世人都追求长生不老,你们却能放弃这一切,我真的很佩服你们。”

卡莱尔道:“生命的意义,对每个人而言都是不同的。”

有爱丽丝的指引,李青萝甚至不需要使用追踪术,他们就很快的找到了马库斯和他的新生儿军队。

吸血鬼新生儿的可怕之处再于他们对鲜血难以控制的渴望和破坏性。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吸血鬼新生儿的体内自己原本的血液还存在,在这个期间他们几乎所向披靡。

从爱丽丝得到的消息中,李青萝知道,马库斯在出逃后便带着那十几个下属开始在全世界范围内,隐秘的屠杀整个小城镇的人和选择合适的人制造成新生儿。为了保持军队的质量。他们会在新生儿满一年之后,没有表现出特殊天赋的时候,将他们杀死。

因为他们挑的地方大多远离大城市和交通不发达的地方。加之会让保留下来的吸血鬼继续生活在当地,所以一直一来都没有被人发现。

直到一次坦尼亚路过其中一个地方,发现了谢端倪。调查之下,才知道了马库斯他们的阴谋。

李青萝他们行动的很快,马库斯还来不及将他散落在全世界的吸血鬼大军集结起来,李青萝和卡伦一家便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

马库斯在看见卡伦一家和李青萝一起出现的时候,有些惊讶。

“你们居然和吸血鬼猎杀者在一起?哦,我想起来了,当初你就是想要通过坦尼亚,散布自己不杀‘素食者’的这个消息,来瓦解我们沃尔图里家族!”

李青萝点了点头,道:“可惜,你们家族的人都太过残暴了,没有给我这个机会。马库斯,当年你知道阿罗杀了你的妻子之后,就背叛了他。我能轻易的将他和凯厄斯杀死,大多是你的功劳啊。

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他们报仇?”

马库斯哈哈一笑道:“报仇?不,我只是想要杀了你而已。有你存在,对所有吸血鬼而言都是不安全的。我这么做,是为了整个种族的延续。”

第341章 十六 马库斯 杨过其人出身名门,师承大家,又有过人的天资和常人难以想象的机遇,年少成名,自是有足以骄傲和睥睨众人的资格,却因幼时被王重阳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过一段时间,被压制住了这份肆意。到底是成为了一个人们心中万中无一即心怀大义又虚怀若谷的侠义之士,但骨子里依旧还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若一切顺遂便也罢了。偏偏在他二十岁时,遇到了他命中过不去放不下却也拿不起的人,欧阳晴。

桃花岛初见,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天之娇女,本该是天作之合,却因为双方都不服输的性子。谁也不肯先踏出一步表明心意。于是,从一开始为了引起对方注意的小打小闹的切磋,到后来针锋相对事事要争个高低上下的对头。

数十年来,世人皆知移花宫和全真教交好,却也都知道全真教第四代弟子中的领头人和移花宫宫主的外孙女是水火不容的天敌。但唯有他们自己和几个几位亲近的人才知道,杨过在见到欧阳晴时的那种惊为天人,和欧阳晴对杨过的怦然心动。却偏偏不论周围的人怎么说怎么劝,平素向来精明聪颖的两人都像钻了牛角尖的榆木疙瘩,坚定的认为对方对自己绝无男女之情,并一直试图打压自己的尊严。

岁月如何经得起蹉跎,两人从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少女,争了半生,到如今年过半百。

杨过在听到王重阳留给他的最后的那句话后,在古墓前跪拜叩首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下山之后,杨过遇见了收到消息后回到终南山的周伯通,对方在得知他的决定后,欣慰的拍了拍杨过,道:“你终究要比师兄要幸运的多,那欧阳家的小丫头心里有你。”

杨过找到桃花岛,却听说欧阳晴追着玄真去了移花宫,又再次前往移花宫。在移花宫大殿,现任宫主小龙女对他说:“明日追着玄真和祖师婆婆的遗体入禁地,是非常之举。移花宫立派之初祖师婆婆为护岛上原主生灵,曾下令任何人不得擅闯禁地。明日之举已是破例,如今是万万不可能再让人进去了的,你便再次等候吧。”

迷踪十杀阵设立之初便是为防止岛内蟒蛇四处游走误伤岛民,也是为了防止后世弟子对蟒蛇们的杀戮。因此阵法开启之后自内向外前九重为重重迷阵,只要回头便可无恙,唯有最后一重为杀阵,一触即死。如此一来蟒蛇大多在经历了前面几重迷阵后便会不由自主的回头,大多到不了第十重。而自外向内,则是层层递增的杀阵,每进一步便越加险象环生,因岛内嫡系弟子都知禁地之内并无宝物,也知从移花宫大殿悬崖上下去是唯一一条安全的生路,因此谁也不会去闯那迷阵。谁知最后,第一个闯阵的竟是玄真和欧阳晴。

玄真因肉身强横,加之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竟是硬生生的让它活着回到了出生之地。但追着它进去的欧阳晴状况却并不好。虽然玄真一路对她有所回护,而她自己也精通阵法,颇得林朝英和黄药师的真传,但这个阵法本就凶险,即便当年的林朝英也没有把握能够在这个阵法中来去自如,因此才留下悬崖上的那一处生路。被玄真送出岩洞后得欧阳晴,眼看着岩洞坍塌,埋葬了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如长辈亲人一般的玄真和她最敬重的外祖母。默默的看了许久,欧阳晴才以轻功飞上悬崖。因在杀阵之中受了不少伤,原本一身素白的衣裙也都染满了血色,才上大殿,见到等在那里的杨过。

欧阳晴先时因为接连失去亲人而伤心,但在见到他时却不由自主的觉得安定,可是很快又因为数年的针锋相对,而觉得对方或许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瞪了对方一眼之后,对小龙女说:“龙姐姐,外祖母已和玄真一同埋葬在禁地之中。外祖母生前向来纵容爱护玄真,想必如今额不会为了身后之事而怪罪它。桃花岛那边我会亲去告知。只是那里虽是外祖母的埋骨之地,但我想外祖母也不会希望因此而打扰了那里的生灵。因此往后四时祭奠,只需供奉排位即可,万莫令人前往打扰。这些事情就有劳龙姐姐了。”见小龙女应声答应之后,欧阳晴才告别对方,回到桃花岛。而杨过亦是一路随行。路上杨过终于鼓足勇气向对方告白,但欧阳晴却始终觉得对方是为了戏弄与她,因此更加生气。若是往常杨过大概也早已针锋相对,但如今终究不想再因种种误会而错过对方。便向对方细细解释自己初见她时的感觉,后来所作种种的缘由,将自己的身心一一刨白。

欧阳晴本就心悦杨过,此时听了他的表白已是信了七分。但到底数十年的纠结争执,加上至亲离世,使她不想去想这些事情。而杨过也知道她的种种顾虑,索性最难说的话已经说出口,接下来他只要依照本心好好守护对方便已知足。

二十几年前她的叔祖父欧阳锋去世,此后十年父母外祖父皆一一离去。如今最后一个至亲长辈也与世长辞,欧阳晴难免伤心。又因为没能遵照外祖父的遗愿,让外祖母与他合葬。欧阳晴在黄药师墓前结庐三年,既是为了给林朝英守孝,也是为了向黄药师道歉。而这三年里,杨过的不离不弃和悉心照顾也终于让她放下心结,和杨过携手白头。

因两人行走江湖时,常有一巨雕相伴身侧,世人皆称她们为神雕侠侣。二十年后,移花宫宫主小龙女离世,门下留有一名关门弟子,天资根骨皆是绝佳,小龙女离世前自觉已没有什么能够传授她,便在临终前传信欧阳晴,希望欧阳晴能将祖师婆婆林朝英所留下的明玉功教给自己的关门弟子。

欧阳晴收到消息后,立刻便和杨过一同回到了移花宫,虽没能见到小龙女最后一面。

第342章 十六 马库斯的阴谋 杨过其人出身名门,师承大家,又有过人的天资和常人难以想象的机遇,年少成名,自是有足以骄傲和睥睨众人的资格,却因幼时被王重阳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过一段时间,被压制住了这份肆意。到底是成为了一个人们心中万中无一即心怀大义又虚怀若谷的侠义之士,但骨子里依旧还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若一切顺遂便也罢了。偏偏在他二十岁时,遇到了他命中过不去放不下却也拿不起的人,欧阳晴。

桃花岛初见,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天之娇女,本该是天作之合,却因为双方都不服输的性子。谁也不肯先踏出一步表明心意。于是,从一开始为了引起对方注意的小打小闹的切磋,到后来针锋相对事事要争个高低上下的对头。

数十年来,世人皆知移花宫和全真教交好,却也都知道全真教第四代弟子中的领头人和移花宫宫主的外孙女是水火不容的天敌。但唯有他们自己和几个几位亲近的人才知道,杨过在见到欧阳晴时的那种惊为天人,和欧阳晴对杨过的怦然心动。却偏偏不论周围的人怎么说怎么劝,平素向来精明聪颖的两人都像钻了牛角尖的榆木疙瘩,坚定的认为对方对自己绝无男女之情,并一直试图打压自己的尊严。

岁月如何经得起蹉跎,两人从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少女,争了半生,到如今年过半百。

杨过在听到王重阳留给他的最后的那句话后,在古墓前跪拜叩首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下山之后,杨过遇见了收到消息后回到终南山的周伯通,对方在得知他的决定后,欣慰的拍了拍杨过,道:“你终究要比师兄要幸运的多,那欧阳家的小丫头心里有你。”

杨过找到桃花岛,却听说欧阳晴追着玄真去了移花宫,又再次前往移花宫。在移花宫大殿,现任宫主小龙女对他说:“明日追着玄真和祖师婆婆的遗体入禁地,是非常之举。移花宫立派之初祖师婆婆为护岛上原主生灵,曾下令任何人不得擅闯禁地。明日之举已是破例,如今是万万不可能再让人进去了的,你便再次等候吧。”

迷踪十杀阵设立之初便是为防止岛内蟒蛇四处游走误伤岛民,也是为了防止后世弟子对蟒蛇们的杀戮。因此阵法开启之后自内向外前九重为重重迷阵,只要回头便可无恙,唯有最后一重为杀阵,一触即死。如此一来蟒蛇大多在经历了前面几重迷阵后便会不由自主的回头,大多到不了第十重。而自外向内,则是层层递增的杀阵,每进一步便越加险象环生,因岛内嫡系弟子都知禁地之内并无宝物,也知从移花宫大殿悬崖上下去是唯一一条安全的生路,因此谁也不会去闯那迷阵。谁知最后,第一个闯阵的竟是玄真和欧阳晴。

玄真因肉身强横,加之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竟是硬生生的让它活着回到了出生之地。但追着它进去的欧阳晴状况却并不好。虽然玄真一路对她有所回护,而她自己也精通阵法,颇得林朝英和黄药师的真传,但这个阵法本就凶险,即便当年的林朝英也没有把握能够在这个阵法中来去自如,因此才留下悬崖上的那一处生路。被玄真送出岩洞后得欧阳晴,眼看着岩洞坍塌,埋葬了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如长辈亲人一般的玄真和她最敬重的外祖母。默默的看了许久,欧阳晴才以轻功飞上悬崖。因在杀阵之中受了不少伤,原本一身素白的衣裙也都染满了血色,才上大殿,见到等在那里的杨过。

欧阳晴先时因为接连失去亲人而伤心,但在见到他时却不由自主的觉得安定,可是很快又因为数年的针锋相对,而觉得对方或许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瞪了对方一眼之后,对小龙女说:“龙姐姐,外祖母已和玄真一同埋葬在禁地之中。外祖母生前向来纵容爱护玄真,想必如今额不会为了身后之事而怪罪它。桃花岛那边我会亲去告知。只是那里虽是外祖母的埋骨之地,但我想外祖母也不会希望因此而打扰了那里的生灵。因此往后四时祭奠,只需供奉排位即可,万莫令人前往打扰。这些事情就有劳龙姐姐了。”见小龙女应声答应之后,欧阳晴才告别对方,回到桃花岛。而杨过亦是一路随行。路上杨过终于鼓足勇气向对方告白,但欧阳晴却始终觉得对方是为了戏弄与她,因此更加生气。若是往常杨过大概也早已针锋相对,但如今终究不想再因种种误会而错过对方。便向对方细细解释自己初见她时的感觉,后来所作种种的缘由,将自己的身心一一刨白。

欧阳晴本就心悦杨过,此时听了他的表白已是信了七分。但到底数十年的纠结争执,加上至亲离世,使她不想去想这些事情。而杨过也知道她的种种顾虑,索性最难说的话已经说出口,接下来他只要依照本心好好守护对方便已知足。

二十几年前她的叔祖父欧阳锋去世,此后十年父母外祖父皆一一离去。如今最后一个至亲长辈也与世长辞,欧阳晴难免伤心。又因为没能遵照外祖父的遗愿,让外祖母与他合葬。欧阳晴在黄药师墓前结庐三年,既是为了给林朝英守孝,也是为了向黄药师道歉。而这三年里,杨过的不离不弃和悉心照顾也终于让她放下心结,和杨过携手白头。

因两人行走江湖时,常有一巨雕相伴身侧,世人皆称她们为神雕侠侣。二十年后,移花宫宫主小龙女离世,门下留有一名关门弟子,天资根骨皆是绝佳,小龙女离世前自觉已没有什么能够传授她,便在临终前传信欧阳晴,希望欧阳晴能将祖师婆婆林朝英所留下的明玉功教给自己的关门弟子。

欧阳晴收到消息后,立刻便和杨过一同回到了移花宫,虽没能见到小龙女最后一面。

第343章 十六 变故 卡莱尔和爱丽丝他们分别开始行动,寻找自愿变回人类,并愿意帮助他们的吸血鬼朋友。

李青萝则带着爱德华回到了中国。起因是李青萝在准备取回爱德华体内的木之本源的时候,忽然发现缺少了一部分。最后爱德华猜测有可能是当初李青萝将木之本源传给明月刀鱼的之后,那木之本源或许在它轮回之后还遗留了一部分在那个肉身之上。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低,但如今时间紧迫,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姑且去试试。

带着爱德华来到无量山,李青萝指着如今沧海桑田早已干涸的一个山洼处对他说:“这里就是当初的无量剑湖,前世我们就是在这里相遇的。如今你是不记得了,当初我差点把你炖了给我那小徒弟吃......”

从前李青萝轮回,虽然自己会记得前世的人事物,但到底换了一个世界。并没有像如今这样深刻的感觉到物是人非。

她说完那句话,忽然心里有些难受,爱德华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心绪,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你还有我,虽然我不记得那些过去,但我一直都在。”

李青萝回抱着他,道:“嗯,还好还有你......”

她带着爱德华从她当初苏醒时离开的那个洞穴走了进去。那地方十分隐秘,当初苏玲离开时,为了防止李青萝的埋骨之地被后人发现,并没有在附近留下任何墓葬的痕迹。还布下了阵法,掩盖最初的那条出入口。

几百年后,剑湖干涸,当初的那条路也因为地动而早已坍塌消失。李青萝后来能出来,还是以武力强行开辟的新的路。

而在她出来后也是对那后来的洞口做过布置的。所以近百年来倒也没有人闯进去过。

李青萝和爱德华合力将那洞口的石头搬开,勉强重新开拓出了一条路。

进去后李青萝打开手电,径直走向那个箱子。

她拿起箱子旁的那个小盒子,或者说小棺材。而爱德华则好奇的打开了箱子里的那些画。

他看着画像中的李青萝,对比着她如今的样子,笑道:“你穿中国古代的衣服更漂亮,虽然现在也很美。等我们走的时候,我想把这些画都带回去,好吗?”

李青萝愣了一下,然后道:“这些都是我那小徒弟画的,他后来也埋在这里。这些画还是留给他吧,你要是喜欢,回去以后我在重新画了给你。”

爱德华也没有勉强,将画卷收好放回箱子里,看向李青萝手中的小盒子,道:“这里面就是我......的前世?”

李青萝笑了下,点点头,将盒子递给他道:“你自己打开?”

爱德华接过盒子道:“这可真是种奇妙的经历,我想还没有人打开过自己的棺材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盒子。

盒子一打开,李青萝就确定了,那缺失的木之本源果然留在了这具肉身之中。木盒之中明月刀鱼小小的尸体,一如数百年前李青萝将它装进盒子里的模样。

甚至连一点干扁的迹象都没有。

“在这里吗?”爱德华问。

李青萝点了点头。

爱德华道:“我前世可真是......精致小巧啊......这样的鱼似乎现在已经没有了。我从来没见过。”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也从来没见过保存的这么好的木乃伊......额,标本?你当初是怎么处理的?这可真是一项伟大的发现。”

李青萝被他的话逗乐,道:“是因为木之本源的能量自动的保护了这个身体。等我将木之本源取走之后,它应该也会化成灰了。喜欢的话,你再多看两眼?”

爱德华玩笑道:“还是正事要紧,我就牺牲一下好了。”

李青萝道:“那我动手了哦?”

爱德华点了点头,李青萝伸出一手覆盖在木盒之上,将其中的木之本源吸收了回来。盒子里的那小小的明月刀鱼则彻底的消失了。

取回了木之本源,李青萝和爱德华便离开了剑湖底,临走时李青萝再次将通道堵上,并在周围做了布置,将其隐蔽起来。

他们这边一切顺利,只等回到福克斯之后,李青萝再将爱德华体内的那一份木之本源取出,就能开始转换吸血鬼的阵法。

因为爱德华体内的木之本源是和他的灵魂一起被禁锢的。要取出木之本源,就要先将爱德华的灵魂重新释放出来,将他转换成人类。

但如今他们还需要爱德华的能力做最后一步人选的确认。所以目前为止他们还是只能等。

爱丽丝的朋友那边,她找到了七个合适的人选,经过她和爱德华的双重确认。他们都是自愿想要变回人类,并且支持他们这个计划的。

而卡莱尔那边则要麻烦一些。他的那些朋友大多避世而居,连通讯科技都不怎么接触。卡莱尔要联系他们,只能一个个亲自上门去找。

距离爱丽丝当初预测的那个日期越来越近,众人的精神也都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

爱丽丝也开始不再出门,每天在家里不停的预知未来。以确定对方的计划没有因为什么原因而提前。

直到有一天,爱丽丝在一阵预见之后忽然从沙发上蹦起来,冲李青萝道:“阿萝!他们提前行动了。”

“怎么回事?”

爱丽丝有些愧疚的说,“有人泄露了消息......她虽然没有同意过来帮忙,但当时她说她也想要变回人类的,我看见过她变成人类后的生活,很幸福。所以我相信了她,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了她一部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后悔了。所以她去找了其中的一支吸血鬼新生儿军队。将我们要做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让他们阻止我们的行动。”

“你预见了她会背叛我们?她什么时候去的?在哪里?”李青萝问。

“两个小时后!在圣彼得堡......我们没有时间赶过去阻止!”

李青萝问:“他们没有怀疑她?”

爱丽丝的愧疚显而易见,她有些沮丧的道:“只怀疑了一会儿,但他们中也有人会读心术.....他们让那个会读心术的人过去了。”

第344章 十六 结束了 卡莱尔和爱丽丝他们分别开始行动,寻找自愿变回人类,并愿意帮助他们的吸血鬼朋友。

李青萝则带着爱德华回到了中国。起因是李青萝在准备取回爱德华体内的木之本源的时候,忽然发现缺少了一部分。最后爱德华猜测有可能是当初李青萝将木之本源传给明月刀鱼的之后,那木之本源或许在它轮回之后还遗留了一部分在那个肉身之上。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低,但如今时间紧迫,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姑且去试试。

带着爱德华来到无量山,李青萝指着如今沧海桑田早已干涸的一个山洼处对他说:“这里就是当初的无量剑湖,前世我们就是在这里相遇的。如今你是不记得了,当初我差点把你炖了给我那小徒弟吃......”

从前李青萝轮回,虽然自己会记得前世的人事物,但到底换了一个世界。并没有像如今这样深刻的感觉到物是人非。

她说完那句话,忽然心里有些难受,爱德华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心绪,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你还有我,虽然我不记得那些过去,但我一直都在。”

李青萝回抱着他,道:“嗯,还好还有你......”

她带着爱德华从她当初苏醒时离开的那个洞穴走了进去。那地方十分隐秘,当初苏玲离开时,为了防止李青萝的埋骨之地被后人发现,并没有在附近留下任何墓葬的痕迹。还布下了阵法,掩盖最初的那条出入口。

几百年后,剑湖干涸,当初的那条路也因为地动而早已坍塌消失。李青萝后来能出来,还是以武力强行开辟的新的路。

而在她出来后也是对那后来的洞口做过布置的。所以近百年来倒也没有人闯进去过。

李青萝和爱德华合力将那洞口的石头搬开,勉强重新开拓出了一条路。

进去后李青萝打开手电,径直走向那个箱子。

她拿起箱子旁的那个小盒子,或者说小棺材。而爱德华则好奇的打开了箱子里的那些画。

他看着画像中的李青萝,对比着她如今的样子,笑道:“你穿中国古代的衣服更漂亮,虽然现在也很美。等我们走的时候,我想把这些画都带回去,好吗?”

李青萝愣了一下,然后道:“这些都是我那小徒弟画的,他后来也埋在这里。这些画还是留给他吧,你要是喜欢,回去以后我在重新画了给你。”

爱德华也没有勉强,将画卷收好放回箱子里,看向李青萝手中的小盒子,道:“这里面就是我......的前世?”

李青萝笑了下,点点头,将盒子递给他道:“你自己打开?”

爱德华接过盒子道:“这可真是种奇妙的经历,我想还没有人打开过自己的棺材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盒子。

盒子一打开,李青萝就确定了,那缺失的木之本源果然留在了这具肉身之中。木盒之中明月刀鱼小小的尸体,一如数百年前李青萝将它装进盒子里的模样。

甚至连一点干扁的迹象都没有。

“在这里吗?”爱德华问。

李青萝点了点头。

爱德华道:“我前世可真是......精致小巧啊......这样的鱼似乎现在已经没有了。我从来没见过。”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也从来没见过保存的这么好的木乃伊......额,标本?你当初是怎么处理的?这可真是一项伟大的发现。”

李青萝被他的话逗乐,道:“是因为木之本源的能量自动的保护了这个身体。等我将木之本源取走之后,它应该也会化成灰了。喜欢的话,你再多看两眼?”

爱德华玩笑道:“还是正事要紧,我就牺牲一下好了。”

李青萝道:“那我动手了哦?”

爱德华点了点头,李青萝伸出一手覆盖在木盒之上,将其中的木之本源吸收了回来。盒子里的那小小的明月刀鱼则彻底的消失了。

取回了木之本源,李青萝和爱德华便离开了剑湖底,临走时李青萝再次将通道堵上,并在周围做了布置,将其隐蔽起来。

他们这边一切顺利,只等回到福克斯之后,李青萝再将爱德华体内的那一份木之本源取出,就能开始转换吸血鬼的阵法。

因为爱德华体内的木之本源是和他的灵魂一起被禁锢的。要取出木之本源,就要先将爱德华的灵魂重新释放出来,将他转换成人类。

但如今他们还需要爱德华的能力做最后一步人选的确认。所以目前为止他们还是只能等。

爱丽丝的朋友那边,她找到了七个合适的人选,经过她和爱德华的双重确认。他们都是自愿想要变回人类,并且支持他们这个计划的。

而卡莱尔那边则要麻烦一些。他的那些朋友大多避世而居,连通讯科技都不怎么接触。卡莱尔要联系他们,只能一个个亲自上门去找。

距离爱丽丝当初预测的那个日期越来越近,众人的精神也都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

爱丽丝也开始不再出门,每天在家里不停的预知未来。以确定对方的计划没有因为什么原因而提前。

直到有一天,爱丽丝在一阵预见之后忽然从沙发上蹦起来,冲李青萝道:“阿萝!他们提前行动了。”

“怎么回事?”

爱丽丝有些愧疚的说,“有人泄露了消息......她虽然没有同意过来帮忙,但当时她说她也想要变回人类的,我看见过她变成人类后的生活,很幸福。所以我相信了她,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了她一部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后悔了。所以她去找了其中的一支吸血鬼新生儿军队。将我们要做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让他们阻止我们的行动。”

“你预见了她会背叛我们?她什么时候去的?在哪里?”李青萝问。

“两个小时后!在圣彼得堡......我们没有时间赶过去阻止!”

李青萝问:“他们没有怀疑她?”

爱丽丝的愧疚显而易见,她有些沮丧的道:“只怀疑了一会儿,但他们中也有人会读心术.....”

第345章 十六 结婚啦 爱德华在贾斯帕说完之后,便拿出一枚戒指,对李青萝求婚道:“阿萝,你愿意嫁给我吗?”

李青萝笑着伸出手,让他为自己戴上戒指,然后道:“我接受你的求婚,但结婚的事情,我们还要再等等。毕竟爱德华现在才十七岁呢?我总要等到他成年吧?”

爱德华有些恼羞成怒的拉着她亲了一会,才道:“严格来说,我已经一百多岁了......早就应该结婚了。”

李青萝闷笑着点点头,道:“对,你说的是,只是我们现在住在这里,你之前去学校读书的时候可是登记的十七岁。”李青萝摇了摇他的手,道:“反正我也不会跑了,等明年,我们就正式结婚,好吗?”

爱德华道:“你不知道,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一旁的罗莎莉迷迷糊糊道:“十七岁?哈哈,我十八岁......艾美特,我们结婚吧?举办一个正式的婚礼,我要告诉所有人,我要和你白头偕老......我们要生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艾美特和她拥抱在一起,应着她的话,两个人甚至已经开始聊到宝宝的房间要怎么布置了。

就连卡莱尔和埃斯梅都依偎在一起,幸福的看着众人,相视而笑。

几个月后,艾美特和罗莎莉的婚礼在福克斯镇举行。这一次他们不用因为担心多年以后不变的容貌会带来麻烦而不敢和外人接触。

他们邀请了镇上居民和学校的同学们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那个时候罗莎莉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婚礼后又过了几个月,罗莎莉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这是卡伦家族第一个新生的孩子,也是他们彻底告别吸血鬼生活的象征。

因为小姑娘的诞生,一开始说自己不急,还要再去四处旅行游玩的爱丽丝也开始和贾斯帕常常留在福克斯镇。并开始准备也步入婚姻生活。

次年六月过后,爱德华新的身份终于年满十八岁。而他和李青萝的婚礼也提上了日程。

李青萝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亲朋好友,所以就陪着爱德华一起给他的朋友们些请柬。写道其中一封的时候,爱德华将请柬递给她道:“坦尼亚应该会更想作为你的朋友来出席我们的婚礼。”

李青萝笑了一下,道:“我听说她以前喜欢过你。”

爱德华并没有掩饰,直接道:“可是我只喜欢阿萝。”

李青萝接过请柬,写上被邀请者的名字,又和爱德华分别签上自己两人的名字,然后道:“我也是,只喜欢你。”

李青萝和爱德华的婚礼过后不久,因为李青萝修为暴涨之后,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终于稳定下来,现在能够清晰的感应到这个世界的木之本源所在。于是爱德华便决定陪李青萝一起去寻找。两人便告别了卡伦家族的其他成员,暂时离开了福克斯镇。

因为彻底的融入了人类的生活,即便他们暂时离开,但是爱德华和卡伦一家的联系并没有中断。

某天卡莱尔打电话给爱德华,告诉他们。拉普西保留地的奎鲁特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变身了,他怀疑是和他们彻底变成人类有关。而李青萝也给了他们肯定的答复。

狼人和吸血鬼本就是一同产生,两者相生相克。如今吸血鬼一族已经彻底消失。狼人一族的基因也会慢慢消退。而最重要的表现,就是他们不会再变身了。

又过了半年,李青萝和爱德华在昆仑的一处深林中找到了这个世界木之本源的载体。

吸收了木之本源后,李青萝对爱德华道:“我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两件事情,找到你和找到木之本源都已经完成了。现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陪你度过这一生了。

爱德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爱德华道:“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去哪里都可以。只是,如果你拿不定主意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先回去和家人们在一起。”

李青萝道:“这是个好主意。”

两人回到福克斯镇的时候,镇上的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唯一的新闻,就是查理警长的女儿从凤凰城回到了这里,并准备在这边的高中继续念书。

不过卡伦家的几对情侣,因为有小孩的有小孩,准备结婚的准备结婚,如今已经没有兴趣再去装作高中生了。所以这个新闻和他们并没有产生什么交集。

爱德华和李青萝回来的时候,罗莎莉和艾美特家的小姑娘已经能踉踉跄跄的满屋子跑了。埃斯梅最近也怀孕了,因为孕期反应格外严重。卡莱尔便暂时辞去了医院的工作,每天陪在家里守护着她。

李青萝他们回来的第二天,满世界游玩拍照俨然快要成为网络红人的爱丽丝和贾斯帕也回来了。

她一回来便对李青萝道:“我的直觉果然还是准的,你们果然回来了。”

李青萝恍然想到,当年初见爱丽丝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个人类的小女孩儿时,就曾预见过自己会到她家去。如今她变回了人类,这样的能力还是依旧存在。

她想着,如果爱丽丝生活在修仙的世界,一定能有颇多的机遇。

听说她在股市又投资赚了不少钱,于是更是无忧无虑的每天只管尽情享受生活。在成为吸血鬼的这将近一百年里,他们为了隐藏身份几乎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

如今变回了人类,象是要补偿过去的遗憾。爱丽丝的照片里总是面朝阳光,明媚而张扬。

最近因为埃斯梅的身孕怀的不是很稳定,卡莱尔和埃斯梅也商量着准备离开这个阴雨绵绵的小镇,去大城市生活,以方便接受更好的治疗。虽然卡莱尔的医术远胜那些普通的医生。但是事关埃斯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们还是准备离开。

虽然李青萝替埃斯梅输入了一些灵气为她保胎,但胎儿稳定后,卡莱尔和埃斯梅还是去了华盛顿。

几年后罗莎莉和艾美特为了他们的女儿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也选择搬去了华盛顿。

爱丽丝和贾斯帕依旧是每天吃喝玩乐着,四处旅行。偶尔去华盛顿看看卡莱尔他们,偶尔回福克斯看看李青萝和爱德华。

第346章 十七 死劫 爱德华道:“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但是阿萝,我想要了解你,一无所知的情况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我很怕有一天,就像你忽然出现一样,你也会忽然离开。你太过神秘,我甚至不知道,如果你离开了,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

李青萝道:“对不起,爱德华,我不知道一直以来因为我的隐瞒会对你造成这样的伤害。只是,我的事情用言语来说,实在是太过复杂了......”

李青萝打开了结界,对爱德华说:“以后我不再对你有任何隐瞒了,你想知道的一切。爱德华,即便是死亡也只能让我们暂时分离。

我会保护你,也会保护自己。”

爱德华通过读心术骤然知道了李青萝通过回忆告诉他的,关于他们几世轮回的事情。这样他一时惊讶的难以言表。

而他也知道了,原来李青萝之前成为猎杀者,就是为了从那些人那里得到‘灵气’这种东西。

‘灵气’能让她回复修为,到达一定的程度后,她将会......

爱德华忽然有些失魂落魄,李青萝很快察觉到他的情绪,问:“爱德华,你怎么了?你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不......阿萝,你爱我吗?”

李青萝忽然福至心灵,道:“我当然爱你,爱作为爱德华的你,而不只是因为你是小白龙的转世。

爱德华,你看过我的回忆。你应该知道,我和小白龙,并不是每一世都会存在姻缘的。”

“那你也爱过师昧,爱过刘晋元,爱过齐......”

李青萝忽然亲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在心里想:“别说了,你一说,我忽然觉得自己好象变成了一个人渣......”

爱德华却因为这句话,一低头闷声笑了起来。然后对她说:“嗯,渣女。”

李青萝有些无奈的道:“这似乎不可否认......但在我恢复了记忆之后,对我而言,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有不同的性格,记忆和不同的人生。总有一天,当我成功了。你也会记得这一切。这都是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没有别人。”

爱德华终于不再纠结这件事情。开始和李青萝商议怎么对付马库斯和他的新生儿军队。

他先声夺人道:“我知道你很强,但是你休想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马库斯筹谋了这么久,可见军队的数量只怕不少。你就是再强,一个人也难以对付所有人。让我帮你,阿萝。”

李青萝道:“好,有你在,我也能更安心。”

只是没想到,当他们上车准备向坦尼亚告诉他们的那个地方去的时候。爱丽丝和贾斯帕开着车停在了她家的门口。

爱丽丝从车上下来,俏皮一笑,道:“我看见你们要去做一件冒险的事情。而我也在其中,所以我来了!”

贾斯帕虽然还是本能的害怕李青萝,但却也坚定不移的站在了爱丽丝旁边,默默的表示着支持。

爱德华对她说:“你还通知了卡莱尔他们吗?”

爱丽丝道:“我们是一家人吗,如果你们瞒着卡莱尔他们,他们会不高兴的。”

果然,卡伦一家的其他成员也很快到了李青萝家。

罗莎莉走到李青萝面前笑道:“恐怕又要麻烦你先把我和艾美特先变回来了。”

李青萝结印去除了他们身上的法术,道:“谢谢你们来帮我。”

罗莎莉道:“爱丽丝说了,帮你就是帮我们自己。”

李青萝道:“等一切事情完结,你会如愿的。”

罗莎莉听了这句话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卡莱尔道:“这几天我们也商量过了。如果一切都能平息下来,我和埃斯梅也想要一起慢慢的变老。”

爱丽丝拉着贾斯帕,也点了点头,道:“我和贾斯帕也决定了。我们会有很可爱的孩子,是个女儿,我会给她做漂亮得裙子,看着她一点点长大。这一切太美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李青萝道:“世人都追求长生不老,你们却能放弃这一切,我真的很佩服你们。”

卡莱尔道:“生命的意义,对每个人而言都是不同的。”

有爱丽丝的指引,李青萝甚至不需要使用追踪术,他们就很快的找到了马库斯和他的新生儿军队。

吸血鬼新生儿的可怕之处再于他们对鲜血难以控制的渴望和破坏性。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吸血鬼新生儿的体内自己原本的血液还存在,在这个期间他们几乎所向披靡。

从爱丽丝得到的消息中,李青萝知道,马库斯在出逃后便带着那十几个下属开始在全世界范围内,隐秘的屠杀整个小城镇的人和选择合适的人制造成新生儿。为了保持军队的质量。他们会在新生儿满一年之后,没有表现出特殊天赋的时候,将他们杀死。

因为他们挑的地方大多远离大城市和交通不发达的地方。加之会让保留下来的吸血鬼继续生活在当地,所以一直一来都没有被人发现。

直到一次坦尼亚路过其中一个地方,发现了谢端倪。调查之下,才知道了马库斯他们的阴谋。

李青萝他们行动的很快,马库斯还来不及将他散落在全世界的吸血鬼大军集结起来,李青萝和卡伦一家便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

马库斯在看见卡伦一家和李青萝一起出现的时候,有些惊讶。

“你们居然和吸血鬼猎杀者在一起?哦,我想起来了,当初你就是想要通过坦尼亚,散布自己不杀‘素食者’的这个消息,来瓦解我们沃尔图里家族!”

李青萝点了点头,道:“可惜,你们家族的人都太过残暴了,没有给我这个机会。马库斯,当年你知道阿罗杀了你的妻子之后,就背叛了他。我能轻易的将他和凯厄斯杀死,大多是你的功劳啊。

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他们报仇?”

马库斯哈哈一笑道:“报仇?不,我只是想要杀了你而已。有你存在,对所有吸血鬼而言都是不安全的。我这么做,是为了整个种族的延续。”

第347章 十七 皇子 李青萝心想,如今这人什么也不记得了,自己不如直接带他离开。毕竟看之前的场景,这孩子这辈子恐怕也过得不太如意。

便试探着问他:“我救了你的命,你如今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总不能不报恩吧?”

那人道:“救命之恩,自当携环相报。不知姑娘希望某如何报答,只要姑娘说的,某必当竭力而为。”

李青萝绕着他看了看,道:“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亲人朋友,不如你和我走吧?做我的家人,永远陪着我?”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绽然一笑道:“好。”

李青萝道:“答应的这么爽快?我看你的穿着打扮,想必从前身份不低,你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说放下就放下了。等将来有一天想起来,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舍不得你王权富贵?”

那人却道:“我只知道,若这一刻我不答应你,自己才会追悔终身。”

李青萝道:“想不到啊,你这轮回转世了,性子倒是还是这么直接。你这是一见钟情了?”

那人红了红脸,深情地看着李青萝点了点头。然后疑惑的问:“姑娘说?轮回转世?”

李青萝清咳了一声,道:“听说,所有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不过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宿世姻缘,你相信吗?”

“我相信。见到姑娘的第一眼时,我就知道,自己这一生,都是在等你的出现。”

李青萝听了十分高兴,扑进他怀里,两人拥抱了许久。李青萝才推开他,指着一边平台上躺着的白衣少年,道:“那人既然是你的弟弟,你的身份他肯定是知道的。我先将他叫醒,我们先将你的身份弄清楚。

以后你若真的跟我走,也该让他带个消息回去给家里人才是。”

“姑娘说的在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阿萝。”

“阿萝姑娘......”这人虽说看着性子很直,但却似乎十分腼腆。叫了声阿萝姑娘,自己便红着脸低着头站在一边,倒像是李青萝是个恶霸,调戏了他一样。

但李青萝也是个粗神经的,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笑着应了声,便去给白衣少年解开了法术。

白衣少年一醒来,便四肢着地的爬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戒备的看着李青萝,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然后又在看到李青萝身后的那人之后,眼神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爬起来扑向李青萝身后的那人。

“大哥!大哥你没事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那人接住了白衣少年,手不自觉的拍了拍安抚着他,眼神却有些无助和迷茫的看向李青萝。

李青萝道:“他受了重伤,失忆了。你若是为了他好,不如将你们的身份往事坦诚一些,这对他恢复记忆有好处。”

白衣少年拉着那人的衣袍,问他:“大哥,他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人点了点头,道:“阿萝说的是真的,我却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你是我弟弟?那你知道我从前是什么样的人吗?”

白衣少年疯狂的点头,急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豊朝的......”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向李青萝,道:“我和大哥有些事情要说,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李青萝歪了下头,道:“回避?你怕是不知道自己在谁的地盘?”

那白衣少年瞪了李青萝一眼,便要拉着他大哥出去。他大哥却站在原地不动,道:“阿萝不是外人,她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我的所有事情,不论从前或未来,都不需要隐瞒她。”

白衣少年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大哥一会儿,又看了看李青萝,轻声对他大哥道:“大哥,你忘了,你这次出来是为了向西洲的嫡公主求亲的呀?怎么能和这样来路不明的女子搅合在一起?

看她穿着打扮,还不知道是哪个蛮夷小国的人。大哥......”

“求亲!”他大哥讶然道。

“求亲?”李青萝瞥了他一眼,眯了下眼睛。

白衣少年挡在他大哥面前,对着李青萝道:“你救了我们兄弟二人,等我们回去了,自然会奉上重礼报答你。但我大哥有婚约在身,希望姑娘好自为之,莫做多余的纠缠。”

李青萝被他的话气的一乐,道:“豊朝?西洲?皇子娶公主,倒是也般配。你答应我的,还做数吗?”李青萝看向那人问道。

那人越过他弟弟,向李青萝走来,道:“过去的事情再写确实不记得了。并非有意隐瞒阿萝姑娘,但在下答应阿萝姑娘的事情,却是发自内心的,绝不反悔。”

白衣少年道:“你知道我们是豊朝的皇子?”

李青萝道:“不巧,我到的时候正好听见你叫他皇兄。”

白衣少年又说:“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也该知道你和我皇兄并不合适。他如今失忆,所说的事情自然也不作数。我皇兄素来仁厚爱民,将家国天下放在自身之前。此次联姻西洲也是为了保西境边境安宁,百姓无忧。

姑娘若还知道大是大非,便不该在我皇兄失忆的时候来蛊惑他。”

“大是大非?我救了你们,自恃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位小朋友,你对我说大是大非?不如我先将你扔回刺客堆里去?”李青萝的眼里带了几分杀气。

白衣少年被她吓得一愣。

而他哥哥则走向李青萝,道:“阿萝姑娘,舍弟年幼,言语之上若有冒犯阿萝姑娘的,请阿萝姑娘不要与他计较。

我之前和阿萝姑娘所说的一直陪着阿萝姑娘的话,都是出自真心,此生绝不会反悔。在下之前并不知婚约之事,但如今既然知道了,在下会先解决此事,再来向阿萝姑娘履约。”

李青萝本也只是吓唬吓唬那白衣少年,并没有真的生气。她来的晚了,小白龙的转世之身走上自己原本的既定命运,这种事情也不能怪他。何况她若没出现,只怕他和那个西洲公主的姻缘也是不成的。毕竟命都没了。

如今他要去先解决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责任,李青萝也不准备阻止他。

第349章 十七 一只狐狸呦 李承稷醒来的时候,他和李承鄞已经在西境安护府和他们的朋友裴照会和,因为李承稷二人一路行来遇到了颇多险阻,所以两人的行踪除了裴照,暂时还未告知他人。

而且李承稷醒来后的状态似乎十分不好,总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就连医师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李承稷便对李承鄞道:“五弟,豊朝和西境的联姻是势在必行的,为兄如今病体不愈,只怕难以担当此任。之前遇险时,我便已经将国书交给你了,如今便由你来继续完成这个任务吧。咳咳......”

李承鄞一边担心李承稷的身体,一边也知道此次任务事关重大。于是便答应代李承稷,前往西洲求亲。李承稷则留在裴照那里,先行修养。

而李青萝这边,在恢复了李承稷的记忆,又确认了他们目前安全之后,她就独自一人准备回到寒潭边去。路上她听到有个小姑娘正坐在沙丘上唱歌,便好奇的驻足听了一会。

“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瞧着月亮......

原来它不是在瞧月亮,是在等放羊归来的姑娘......”

唱歌的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火红的西洲服饰。李青萝在外放神识打探消息的时候见过她的模样。

西洲的九公主,李承稷他们此次替豊朝来提亲为豊朝太子联姻的对象。

小姑娘一看就是被宠爱娇惯着长大的,眼里尽是天真无邪。她唱一会儿歌,喝一会儿酒,又看向远方。李青萝被歌声吸引着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离她很近的地方。

“小姑娘是在等人吗?”

九公主回过头来,看着一身碧绿长裙李青萝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笑吟吟的看着她。

九公主道:“你是我父王派来抓我回去的吗?”

李青萝道:“我不是你父王派来的,我是天上掉下来的。”

九公主笑道:“你这是骗小孩儿得话,天上掉下来的不会摔死吗?”

李青萝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有些像慕容星海小的时候,不免觉得有些喜欢。又有了些当年作弄小星海时的恶趣味。

只见她两手一样,隔空做了个轻飘飘的托举动作,那九公主便悬浮在了半空中,她摇一摇手指,小姑娘便在半空中尖叫着转了个圈。

“啊......!你快放我下来!”

李青萝没有放她下来,而是自己也飞到了她的身边,带着她在天空中飞了一圈。小姑娘的表现和当初刚学轻功时的小星海也很像。过了最初的那一阵子惊慌,后面便乐在其中了起来。

“那边,姐姐,我们去那边看看!”小姑娘兴奋的指着一个方向。

李青萝便带着她飞了过去。

飞到的地方正是李青萝如今暂住之所,李青萝便小姑娘道:“我住在这里,下面有一处寒潭,景色甚好,我带你下去看看。”

小姑娘惊道:“你住在忘川?你真的是神仙吗?”

“忘川?”

小姑娘道:“在我们西境有个传说,忘川之水会让人忘记想要忘记的一切。这里就是忘川,我就来过这里,但是我那时候怎么没有见过你?”

李青萝心想,这小姑娘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自己恐怕还没到这个世界呢。她自然没有见过自己。

只是这里取名忘川,倒是真的名副其实,虽说阴错阳差,但李承稷确实是在这里因为吸收了带有寒气的灵气而失去了记忆。

“因为我是神仙啊,如果不想让凡人看见,你自然不会看见我。”

小姑娘惊讶道:“你真的是神仙啊?!”然后一副小心翼翼的靠近李青萝,伸手摸了下她的手背。然后惊呼道:“我碰到神仙了?!那你是管什么的神仙啊?”

见这小姑娘似乎真的相信了自己瞎说的话,李青萝不由大笑出声,道:“我什么都不管,只管逍遥自在。小姑娘,我很喜欢你,你做我的徒弟好不好?”

小姑娘跳了起来,道:“只管逍遥自在的神仙?难怪你住在忘川,喝了忘川水,可不就是只记得逍遥自在了吗。

您要收我做徒弟吗?教飞来飞去的法术吗?好啊好啊,那以后您就是我师傅了,师傅......”小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拍了下自己脑门,道:“我忘了我是在等我师傅呢。神仙姐姐,我不能拜你为师了,我有师傅的。我忘了我还在等他呢。我师傅到了要是看不见我,一定会很担心的......我要赶紧回去才行。”

李青萝笑道:“随缘吧......你既然有师傅了,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以后要事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就来忘川找我吧。”

小姑娘道:“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玩儿的,我叫曲小枫,你叫什么?”

李青萝道:“既然没有师徒缘分,那你就叫我阿萝吧。你师傅应该快到那沙丘上了,我送你回去。”

曲小枫点了点头,李青萝便对她施了个法术,让她原路飞了回去。

曲小枫离开后,李青萝便回到寒潭边上,一边修炼,一边化了面水镜。看着李承稷那边的情况。

李承稷恢复记忆后,更加不愿再回到皇城的牢笼之中。将李承鄞支去继续前往西洲求亲之后,自己则趁着裴照不在的时候,留书离开。

让他们对外称自己已经死在了刺客的刺杀之中。

李青萝看见李承稷离开了西境安护府,当下也没法安心修炼了。当初她把人带走,那些刺客因为没有见到尸体,自然一直都还在追查他们的下落。

李承鄞如今有裴照的护卫队护卫着,加上豊朝那些刺客的目标本也不是他,所以还算安全。

但李承稷只要一日没死,作为长子和曾经的太子,豊朝那些有野心的人都不会放过他。如今他只身一人离开西境安护府,若万一碰上任何一方的刺客,只怕都要凶多吉少。

“李承稷......”

李承稷看着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李青萝,绽放出一个笑容,道:“阿萝姑娘,如今我不是豊朝的大皇子了,只是李承稷。你愿意收留我吗?”

第355章 十七 葡萄 李承稷宠溺的笑了下,将手中剥好的葡萄递了一颗到她嘴边,一边道:“啊~我知道你最厉害了。甜吗?”

李青萝就着他的手将葡萄吃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弯弯着双眼,道:“甜,米罗那里的酒好,想不到葡萄也这么好吃。不愧是千里迢迢从西境运来的。”

李承稷道:“借着这葡萄,时常往来米罗酒肆,确实是个不惹人注意又不会让人忽视的法子。”

李青萝道:“正是这样。虽然一切事态的发展我们都可以从水镜中看到,但是你既然不想暴露身份,又不能再联系从前认识的人。

那么接近米罗这个酒肆的老板,自然是最容易又方便的。她和裴照是旧识,如今又认识了曲小枫。酒肆来往之人鱼龙混杂,若真到了需要传什么消息的时候,从她那里过,也容易些。”

几日后

李承稷学术法也有一些时日了,他身负皇室气运,又有李青萝帮着,虽说如今停止修行了,但法力却比当初修真界的普通修士精纯的多。

李青萝素来觉得修炼之事不仅是靠单纯的修炼,还要历练一番才能有所大成。

他们来上京是为了让豊朝皇室气运回归。

在李承稷自己不回去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持李承鄞上位。如今李承鄞自己便能游刃有余,倒也没有李青萝他们发挥的余地。

于是李承稷便决定先去历练一番。以他的修为,外出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决定让李青萝留在上京,以方便随时策应。自己则一个人外出,顺便去找一下当初他的太傅。

李青萝一个人在家中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水镜。不时的眼带笑意,曲小枫实在是个有趣的姑娘。尤其是忘记了一切之后的她,仿佛变回了当初她在沙丘上遇见的那个无忧的唱着歌的小姑娘。除了偶尔回想家,如今的她似乎过得还不错。

这日她受宫里的两个小公主想要,一起出去玩。曲水流觞,曲小枫不懂诗词,闹了些笑话。但她心性疏朗,并不放在心上,倒让旁人看着也觉得心情放松。

这会儿又被永宁公主拉去一起射木鸭。曲小枫的箭术极好,一轮下来,自然是拔得头筹,李青萝在水镜的另一边看着也高兴得喝了一杯酒。

却不料,她刚仰头喝杯酒得功夫,曲小枫就落水了。旁边虽然围了不少人,但大多是不会水得女眷,惊叫成一团,却无人能下水救人。

李青萝将酒杯扔到桌子上,曲小枫不会水得这件事情,她当初在西洲时就知道了,所以此时见她落水,李青萝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自己瞬移过去旧人。

虽说人多眼杂,即便她隐身,曲小枫若莫名浮起来也会引起不必要得麻烦和恐慌。

下一瞬,李青萝在人群中看到了李承鄞。

想到李承鄞当初毫不犹豫得跟着曲小枫跳忘川,这次应该也会救她,于是松了口气。又想到李承鄞如今失忆了。他虽然一听说有人落水了就一刻不停的跑去跳入水中。

但现在和曲小枫一起落水得是他最近在曲意逢迎的赵家千金。李青萝又觉得他未必会先救曲小枫,于是便干脆伸手透过水镜一点,恢复了李承鄞因寒气和重伤而失去的记忆。

李青萝的动作很快。但她没想到李承鄞入水之后,就像是本能反应一样,在她法术还没生效的时候,便径直的向着曲小枫游去。

李承鄞将曲小枫救上岸后,因为恢复记忆而受到的巨大刺激,当场便昏了过去。赵家千金原本还因为李承鄞没有第一时间救她而心里有些别扭,此时见他晕过去了,不免有些着急。周围的人也都一样,场面一时又混乱起来。

而李青萝这边,小院的大门也被人敲响了。李青萝用法术幻化出一个小童,让他去开门。

门开后进来的是米罗。她提着一个食盒,见着小童,笑了笑,从袖袋里掏出一块油纸抱着的饴糖递给他。小童本就是李青萝的法术幻化出来的,自然心随她的意动。接过糖,甜甜的谢过米罗,然后蹦蹦跳跳的带着米罗来找李青萝。

院子本就小,池塘挖在前院,所以米罗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站在池塘边的李青萝。

提了下食盒道:“阿萝,今日去西洲的商队回来了,带了些新鲜的葡萄。”

李青萝走了两步迎上来,接过食盒,一只手拉着她往池塘边的小亭子走去,道:“往日都是派个人送来,今日怎么你自己有空来了?我这地方可不近,今天日头好,外面可晒得慌?”

米罗跟着李青萝走到亭子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探了一下,温度刚好适中,便喝了一大口。

道:“这不是总听他们说你这里奇的很,不论外面多热,只要进了你这院子,似乎就仿佛回到了春日里。所以我特意来见识见识。”

李青萝虽然不是个十足的享乐主义者,但能让自己舒服些自然也不会委屈了。所以她在这里住下之后,便在院子里设下了恒温的阵法。让院子里始终保持四季如春。

可她自然不会这么和米罗说,便笑道:“远离闹市的地方本就用以让人感觉心静自然凉,我这院子里还有树有水,自然比别处更荫凉些。不过是借了地利之便,没什么特别。”

李青萝打开食盒,里面的葡萄用琉璃盘盛着,四周还细心的用冰块镇着。

米罗道:“这次商队的人回来时带来的几颗挂果的葡萄树,说是进给上京城的贵人们的。我和他们常有往来,就匀了两棵,重在了酒肆的后院,也算是点家乡的念想。

想着你平日爱吃葡萄,所以亲自剪了两串给你送过来。”

李青萝有些感动,道:“你有心了。”

米罗道:“即使朋友,便不必太过客气。何况我叫米罗,你叫阿萝,也算是同名,或许是这份缘分,我总觉得见着你十分亲切。”

李青萝笑了笑,也不客气。让小童将葡萄带下去洗了送回来。自己则跟米罗一边饮茶一边闲聊。

第356章 十七 陈嫣儿 李青萝和米罗在小亭子里吃着葡萄聊着天。米罗告诉她,鸣玉坊的明月姑娘给自己赎了身,准备和孟九去浪迹天涯。

这件事情李青萝倒是不知道,自从李承稷出去历练之后。她对查看其他人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每日只是抽空看看曲小枫和李承鄞的近况。此时听了这个消息也觉得有些新鲜。

道:“他们相识的时间也不长啊?明玉姑娘怎么忽然做了这个决定?”

米罗道:“相识不在日久,就如同你我,相识的时间也不长,但我却是真的将你当作朋友的。

明月姑娘身世可怜,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受累落入风尘。近些日子高震和赵士玄又常来鸣玉坊闹事。明月姑娘不堪其扰,孟九出手相助了几次。

孟九毕竟是个江湖中人,虽说武功不错,但到底势单力孤的。明月姑娘怕长此以往牵连了他,便干脆赎身离开了鸣玉坊。”

李青萝问:“哦~英雄救美!孟九这小子不错。”

米罗笑了笑,道:“孟九确实是个颇有侠义心肠的人,为人也正直善良,倒是难得的好归宿。

说来你也很久没来我的酒肆了,这孟九你没见过吧?”

李青萝想起,她和这孟九还真是从来没见过。即便是他还是顾剑的时候,两人也是不曾面对面见过的。

便道:“虽不曾见过,但听你说起,便知道不会差。以你的眼光,若是品行有暇,你也不会这样高看他。”

米罗倒也没有谦虚,笑着受了,又道:“他们定了是明日要走,我们约了几个朋友要给他们践行。你若有兴趣,不妨和你夫君一起来热闹热闹。”

李青萝道:“他外出去了,我是有些兴趣,那就叨扰了。”

次日,李青萝便去了米罗酒肆。

为了好好的给朋友践行,米罗特意停止营业了一起,店内只招待几个朋友。李青萝到的时候孟九和明月已经在了。

李青萝初来上京城的那阵子常和李承稷来米罗酒肆,因此也遇见过几次明月姑娘。

明月姑娘琴艺出众,李青萝在某一世也有过一个十分擅乐理的朋友。所以对明月颇有好感,两人也算说得上话。

李青萝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明月,道:“听说你要离开上京了,以后山高水远,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再见之日。我也没有别的东西,这盒子里是颗丹丸,吃了能强身健体,百毒不侵。日后你在江湖行走,这东西也算能派上用场。”

明月原本已经接过盒子,听李青萝说这丹丸能解百毒的时候,便知其贵重。于是连连推辞,道:“如此神药,我怎么能收?”

李青萝将盒子推过去,道:“你我也算是知音一场,你要远行了,我送个小礼物算作仪程,你怎么能不要呢?何况......”李青萝看了看孟九,然后对明月,道:“他虽然身手不错,但到底是个男子,不够细心也不会医术。你吃了这个丹丸,我也能放心些。”

明月见推辞不过,便收下了。又对李青萝道:“阿萝,你叫我嫣儿吧,我的本名叫陈嫣儿。”

李青萝点点头,笑道:“嫣儿。”

孟九话不多,只在李青萝进来的时候和嫣儿一起跟她道了声招呼,之后便一直安静的坐在嫣儿身旁。却在嫣儿收下李青萝的丹丸之后,郑重的起身对李青萝做了个揖,道:“多谢。”

李青萝对他点点头,还了半个礼,道:“以后嫣儿就劳烦你照顾了。”

不一会儿米罗捧了一坛子酒出来,身后的几个伙计也各自抱着几个不小的酒坛子。

嫣儿笑道:“你这是把你珍藏的宝贝都拿出来了?我们这才几个人,若都喝完了,明天只怕要醉的起不来了。”

米罗道:“起不来就晚些时日再走,总不急在一时。”

又看了看天色,道:“小枫和阿渡应该快到了。我去让厨房多做几个好菜。”

米罗又去张罗,李青萝便和嫣儿继续聊天。

李青萝问:“离开上京之后,你们准备去哪里?有计划吗?”

嫣儿和孟九相视一笑,然后对李青萝道:“听九哥说西洲颇有风情,又是米罗和小枫她们的故乡,总听说起,我也有些神往。所以我们准备先去西洲看看。至于以后......九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孟九看着嫣儿的时候,虽不十分动情,但却颇有几分怜惜。像孟九这样的人,若心里没有爱的人,那么对一个女子的怜惜,最后极可能会转变成怜爱乃至爱慕。

嫣儿出身鸣玉坊,对男人自然看的很清。孟九如今对她算是兄妹之情多过男女之情。但孟九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他既然决定了带嫣儿离开。那自然便不会辜负她。

李青萝相信嫣儿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放心的托付了终身。

陈嫣儿和顾剑本就是旧识。如今顾剑失忆,成了孟九,但他们却还是走到了一起,这大概也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米罗吩咐好厨房那边出来的时候,曲小枫正好拉着阿渡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米罗,明月......咦,这位是?”

米罗还没来得及介绍,曲小枫身后走出一个男子,道:“小枫,你走慢点,别摔......”然后在见到李青萝的时候颇为震惊的停住了话语,一把将曲小枫拉到自己身后,戒备的看着李青萝,问:“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正是李承鄞,李青萝原本还有些奇怪,他见了自己怎么跟见鬼似的。等看到他挡在自己和曲小枫之间的时候,李青萝忽然明白了。

她扑哧一笑,然后向前迈了一步,指着曲小枫道:“因为她呀......”

李承鄞眼露杀意,但只是一瞬间,又很快收敛了。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恢复了自然的状态,不再跟母鸡护犊子似的伸着手挡在曲小枫面前。而是转而问:“你认识小枫?”

曲小枫一把拨开李承鄞,也问道:“你认识我吗?可是我好象没有见过你啊?阿渡......”

阿渡也摇摇头。

第357章 十七 海棠花 酒过三巡,在座的众人渐渐都有了些醉意。曲小枫酒量不错,但和在场的其他人比起来略逊色一些。阿渡醉倒之后,少了个人拦着她,她便很快也把自己灌醉了。

李承鄞一开始倒是劝了几句,但见小枫执意要喝,又做出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便也心软了任由着她。这场离别酒,一直喝到了后半夜。

米罗见小枫醉醺醺的摇头晃脑着说着西洲话,阿渡又醉的不省人事的趴在几子上睡着了,便问:“她们这样还能回去吗?皇宫不是有宫禁吗?不如让她们在这里住一晚吧?”

李承鄞道:“小枫身份特殊,若彻夜不归只怕会有些麻烦,今夜是裴照值守,我们现在回去倒是无碍。”又对李青萝道:“李姑娘今晚是留宿在这里还是要回府上去?我们在外面备有车马,若你要回去,我们正好可以送送你。”

李青萝看他的眼色,便知道他是有事情想要私下和自己说。便应了一声,“要回去的。”

李承鄞暗自松了口气,他心里知道,李青萝答应和他们同路回去,便是默认了同意和他谈谈。否则以李青萝的手段和身份,她若不想谈,自己也完全无法勉强。

米罗和李青萝一起将小枫和阿渡扶上马车,米罗又有些不放心的说:“你那院子里就一个小童,也做不了什么,你回去也没人照应,不如先睡在我这里吧?”

李承鄞在一侧撇过来一个眼风。极隐晦,米罗并没有看到,但却打了个寒战。李青萝笑着替她笼了笼衣服,道:“夜里凉,你早些进去吧。我喝得不多,不需要人照顾。倒是我看嫣儿似乎有些恍惚了。孟九毕竟是男子,今夜只怕还要麻烦你。

何况我若留下,明天少不得要亲眼看着他们离开,我不爱看这些离别的场面。就让我躲一次吧。”

关于离别,米罗也有些同感,也就不再勉强。和李青萝道了别。

大概是为了保密行踪,李承鄞他们的马车并没有车夫。李青萝和小枫阿渡坐在车内,李承鄞则在车外赶车。行了一段路,四周渐渐的越来越安静,除了曲小枫偶尔嘟囔几声,和车马前行的声音,便几乎没有别的声音了。

车缓缓的停了下来,李承鄞撩开车帘,先是看了一眼曲小枫,见她似乎是睡着了。这才对李青萝比了个请的手势。

李青萝却没有动弹,而是直接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小枫她们听不见。”

李承鄞是见过李青萝用法术的,因此对她说的话并不怀疑。但却还是不自主的放轻了声音,先是恭敬的叫了声‘大嫂’,然后又问:“今日见到大嫂,承鄞颇为惊讶,只是料想你不愿暴露身份,所以才不相认。大嫂见谅。”

李青萝在他叫自己大嫂的时候轻挑了下眉,然后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副继续你的表演的摸样。

李承鄞见她没有回应,倒是也不尴尬,又继续问:“大嫂既然来了上京,那大哥可也来了?不知道大哥大嫂现在住在哪里,可方便去拜访?”

李青萝语气凉凉的道:“不方便......”

李承鄞有些诧异的看着李青萝,然后道:“是承鄞冒昧了,如今的情势大哥如今确实不太方便与我有所接触。只是西境都护府一别,便再也没有见到大哥,不知道他如今可好?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李青萝换了个姿势,一手支着头,道:“再不直说目的,我可就走了。”

李承鄞见她没有耐心了,忙做了个揖,道:“承鄞希望大嫂不要恢复小枫的记忆!她如今失忆,只知道自己来豊朝和亲,并不知道丹蚩被灭之事,也不知道西洲王后之死和西洲王的现状。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即便是想家,但至少还是快乐的......”

李青萝道:“她虽然失忆,但其他人没有。丹蚩被灭之事举国皆知,谁又能保证,有一天不会有人说到她跟前去?丹蚩王又是你亲手斩杀的,只怕她很难会原谅你吧?”

李承鄞神色一肃,道:“我会保证,不会有人能到她面前嚼舌根。宫里也有太皇太后下的旨意,不会有人去和她说那些事。”

李青萝道:“小枫之所以失忆,是因为寒气入体,颅内血块不散。若长此以往,与她寿命有碍。”

李青萝一摊右手,幻化出一朵海棠花,推到李承鄞面前,道:“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刚才你的请求我答应了。不过要是有一天你后悔了,就把这朵花化入水中给她服下。”

李承鄞在听说曲小枫的失忆之症其实会影响到她的寿命的时候,整个人愣在了那里,眼眶骤的红了一圈。接过李青萝幻化出来的海棠花。又不死心的问:“若......若是不治......能保多久?”

李青萝冷笑了一下,瞥了他一眼,道:“少则三五年,多则六七载。”

李青萝说完便消失在了马车里。

李承鄞独自愣了许久,他想起那日忘川之上,他听到曲小枫的消息,兴冲冲的追过去。却听见她质问自己一开始接近自己,是不是就是别有用心,是不是为了利用她找到她阿翁的王帐!

问他现在是不是如意了?说他是杀死自己族人的刽子手,还说自己后悔了认识他。说他害了她的阿翁,害了她的母后,说恨他。

他那样恳求她听自己解释,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义无反顾的跳下了忘川。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想,只是本能的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后来他们都忘记了一切。

没有西洲的那些往事,他不是骗过她的顾小五,他只是豊朝的五皇子。而她,只是西洲的九公主,未来的太子妃。

如今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怎么敢让她也记起来?他实在是怕极了再看见她那时的眼神。

没有了李青萝的法术,曲小枫又开始嘟嘟囔囔。李承鄞将她抱进怀里,给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见她又沉沉睡去。这才看向手中的那多海棠花,在曲小枫的耳边轻声道:“小枫,你等等我......等等我。”

第358章 终章 孟九和陈嫣儿离开上京后不久,李承稷回来了。

李承稷当初在前往西洲之前,曾将一份举子们的联名书交给这位他最信任的人,以便将来有朝一日能为那些举子翻案。又担心太傅留在朝中会有危险,那时他自己正备受高相一党的关注,不方便亲自出马。便交代李承鄞替他秘密送太傅离开。

如今他平安回来了,自然不愿意太傅再因此事而无辜受累。所以便亲自去找到了他。又替他易容,将他送去一个平安的地方,好让他能真正的重新生活。

李青萝和李承稷原本一直不准备直接插手皇室储位变更,毕竟以他们所看,李承鄞自己也能一步步的走向成功。虽说这或许需要一些时间,但三年五载的,他们还等得起。

可没想到李承稷这次回来之后,李青萝忽然发现他和皇室之间的那丝联系已经彻底断了。

李青萝推算了一下,然后道:“原来是这样。原本豊朝太子位未定,你虽说被世人以为已死,但毕竟实际还是活着的。以你皇长子和先太子的身份,若你再次期间还朝。那么气运便依旧会向你倾斜,最终让你重回太子位。只是如今李承烨已经被正式册封为新太子了。

所以你和豊朝皇室的羁绊消失了。”

李承稷对这个并不十分在意,只是问:“那如今我再修炼,是否就不会再影响皇室气运了?”

李青萝点点头,然后道:“不会了。而且你得道离开时候,多少会回馈些福报和气运给皇室。我们现在随时可以离开了。”

李承稷有些惊讶。“怎么会这么快?我修炼的时间并不久,也感觉自己并没有到那种境界?”

李青萝解释道:“你记得我曾和你说的吗?当初你为了帮我挡劫数,与我定下天地契约。因为这份契约,你我只要在同一个世界,两人的运数便会互相影响。

我来此界之后吸收了最后一丝本源力量,便已经大成,可随时回归本身。只是因你还与此界有所羁绊,所以才要了解之后再离开。

如今你的这份羁绊也消失了。以我的修为带你一同离开,重回本体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李承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洒脱地一笑。道:“太傅那边的联名书我也已经拿回来了,明日我送去交给五弟之后,我们便走吧。”

李青萝这才想起,还有曲小枫这一茬。这小姑娘她十分喜欢,便想着离开之前替她先推演一番命格,若有不好的地方,便出手替她挡过去。毕竟更改一个凡人的命运还是很容易的。

可不论她怎么推演,曲小枫的宿命似乎都不怎么好。

若顺利嫁给如今的太子李承烨,但最后却会被李承烨利用,早夭。

若嫁给李承鄞,则会因为李承鄞担心她恢复记忆之后会恨自己,而一直不给她治病,导致她最后寒气入体,不到三十就病重而亡。

还有一种,她驱除了寒气恢复了记忆,但却因为恨李承烨当初利用她而不肯原谅他。而两人互相在心理上折磨了一辈子。

李青萝将这件事件和李承稷说了一下,李承稷道:“以承鄞的性格,爱上一个人了,便会穷极一切的对她好。何况承鄞如今恢复了当初的记忆,一直觉得对九公主有所亏欠,更会万分退让。所以他们之间的悲剧,归根究底就是九公主不能原谅他当初利用自己罢了。

只是两国交战,本就会有兵行诡道之事,这也不能全怪承鄞。何况最后承鄞从你这里拿到地图之后,便立刻放弃了继续利用她的决定。也是因为九公主,承鄞那时才会极力主张善待丹蚩俘虏和降民。

何况那时他奋不顾身的和九公主一起跳下忘川的时候,我想他们的过去也足以一笔勾销了。”

李青萝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在走之前,我们各自把此间的事情都了了吧。”

李承稷去给李承鄞送证据。而李青萝则出现在了曲小枫所住的宫里。

李青萝在曲小枫的眉心一点,取走了她关于顾小五的所有记忆,并治好了她因为跳忘川而落下的寒症。轻声道:“愿你往后的日子都能幸福甜蜜。”

又想到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叫阿渡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也是可怜,丹蚩和豊朝的一战中,她也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但却为了曲小枫,而装作哑巴,在仇人们的地盘上,一直默默的守护着她。走到外间,阿渡和衣谁在外面的小踏上。她睡得并不安稳,似乎只要一点极小的动静,她就会醒过来。

在推演曲小枫的命格时,李青萝也曾看到过阿渡在不同情况下的各种宿命。几乎每一次都是和曲小枫联系在一起的。看着她,李青萝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和小白龙。

李青萝没有也消去她的记忆,只是在她身上下了一个幸运咒。毕竟曲小枫的命运已经改变了,而阿渡也会脱离早夭的命运。这个小姑娘的过去太苦了,李青萝希望她未来的日子能过得开心一些。幸运咒会让她拥有一种类似言灵的能力。只要是她心中极度渴望发生的,最后都梦想成真。

在离开前,李青萝再次推演曲小枫的命格。看到李承鄞顺利的将李承烨拉下了马,并当上了太子,迎娶了曲小枫。因为已经恢复了记忆,他对曲小枫几乎有一种偏执的爱。因为怕曲小枫会吃醋,虽然想过要娶赵家千金做侧妃,来替曲小枫挡住皇后的责难和针对。但最后到底没有成行。

而赵家虽然对此有所不满,但威逼和利诱之下,赵家还是妥协了。

李承鄞和曲小枫大婚一个月后,李承鄞细心的发现曲小枫似乎冥冥之中被什么东西庇佑着,想要伤害她的人总是会莫名的倒霉。

尤其是当有一次皇后借口想要责罚她的时候,自己却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然后就一直病弱,虽查不出原因,但却就是治不好又死不了。而当她试图针对曲小枫的时候,这种情况就会越发的严重。

李承鄞不知道,那是阿渡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要是皇后娘娘生病了,就不会老是来找公主的麻烦了。’

因为阿渡视当初带兵威逼西洲王后自尽又逼疯西洲王的高显为最大的仇人,所以日常的就会在心里咒一咒高家。导致高显在某一日忽然意外坠马死了。高家在军中的势力因此而折损。高家也元气大伤,高于明在丧子之后便收敛了很多。

但李承鄞却并没有因此收手,而是乘胜追击,趁机拿出当初举子案的证据,和高于明当年陷害顾家的证据,将其一举击溃。只花了两年的时间便收拢了朝中的大部分势力。

皇帝因此而对他有所猜忌,本想要召回三皇子和四皇子来与他互相牵制。但却没想到那两位皇子慑于李承鄞的威势,而婉拒了。皇帝被气个半死,但却也知道,李承鄞如今是他最合适的继承人。

半年后,曲小枫有孕,次年生下一个女儿。

又过了两年,老皇帝过世,李承鄞登基,封曲小枫为皇后。又一年后,曲小枫生下一个儿子,被立为太子。

李承鄞开始御驾亲征,扫平西境诸国,但却因为曲小枫的缘故,而独独留下了西洲。曲小枫的和亲保住了西洲近百年的和平。

李青萝和李承稷在宫外会面,李承稷对她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李青萝拉住了他的手,之间白光一闪,两人消失在了原地,也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天外之境,在一个正在诞生的新世界里,一棵银白树干长着火红的树叶的树苗吸收着鸿蒙之气,正快速的成长起来。而在她的一节枝桠上一条小龙盘着身子似乎还未苏醒。

小龙的纯白剔透,隐在那渐渐越长越大的树上几乎快要融为一体了。

在这个没有其他任何生灵的世界,若非小树苗渐渐长大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已经几乎感觉不到了时间的流逝。也许是数十万年,也许是数百万年。

在某一天光明再次笼罩这个世界的时候,大树化作了一个白发红衣的少女。她看着缠在自己手腕的白色小龙,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