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有女:玄学大师来种田》 第1章 重生
农家有女:玄学大师来种田 咸鱼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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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谢欢是被一阵大骂吵醒的,头疼得一跳一跳的,仿佛要炸开一样,她想睁开眼,却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你别再闹了,李员外可等着呢,错过了吉时,坏了我的大事,我可饶不了你!”说话的是谢家老太太,她站在屋里,脸皮耷拉着,凶神恶煞盯着跪在地上的赵兴兰。 赵兴兰闻言,拼命地摇头,瘦的几乎脱相的面上,满是泪水,她跪在地上,守着自个儿那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女儿,就是不肯离开。 “娘,我求求您了,欢儿还没死,她还有一口气呢,我求您找个大夫来,给欢儿治治病,欢儿还小啊……” 赵兴兰一把鼻涕一把泪,不住的磕头,脑门都磕烂了,鲜血顺着眼泪,糊了一脸。 谢家老太看的一脸厌烦,抬头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没有耐心跟赵兴兰耗下去, “身子都凉透了,还没死呢?你天天瞎折腾什么。”谢家老太不耐烦地道:“她人都死了,还能换个十两银子,照顾全家,有什么不好?对她而言,嫁到李家,给李员外的儿子做冥婚,将来享受李家的供奉,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你有这会子哭的功夫,不如赶紧给她拾掇拾掇,把喜服给换上。” 谢欢听到这儿,脑子里涌进来一股陌生的记忆。 原来她已经穿越了! 谢欢本来是21世纪的人,家里世代做风水先生,却都犯了五弊三缺,没有一个好下场,惜命的谢欢,改了行,开了一个小超市,日子闲淡舒适,结果还是没能改变了五弊三缺的名,早早死了,再醒来时,却成了一个不知名的古时朝代,小村庄的姑娘。 这姑娘同样叫做谢欢,生长于凤阳村。 凤阳村位置偏僻,靠着大山,是附近出了名的贫困庄子,祖辈上的人,都是逃难到了这里的,组成一个杂姓庄子,虽然有大把的山地和田地,但村里老弱妇孺居多,壮劳力比较少,有田也赚不到钱。 谢欢的父亲,是谢家的老二,早早就被分家出来,前些年父亲病逝,二房这个家更是穷的揭不开锅,一家剩余五口,老的老小的小,全靠赵兴兰的养子,萧长煜养活,日子过得清苦。 小姑娘前些日子生了一场大病,更是没钱救治。 赵兴兰无奈,求助婆婆,可谢家老太一听说,却打起了谢欢的主意。 原来是镇子上,有名的豪绅李家,儿子早夭,想要找个适合的配冥婚,若有合适的,李家愿意出十两银子作为聘礼。 十两银子啊! 对于谢家这个哪怕再勤奋,一年只能挣个一二两银子的家庭来说,那可是一笔巨款! 谢家还有几个半大小子需要养活,小子吃喝都比较多,谢家日子向来捉襟见肘,若能得到那十两银子,完全能够改善谢家的现状! 谢家老太为了十两银子,一直拖着谢欢,不给谢欢治疗,硬生生把小姑娘拖死了。 这不,今早听闻小姑娘不成了,就带着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噔噔噔地跑上门,要把谢欢带去给李家配冥婚。 赵兴兰死活不同意,抱着闺女不撒手。 谢家老太狠狠刮了她一眼,暗恨她不知道好歹,一个死了的赔钱货,能换十两银子,有啥不肯的? 她朝老大媳妇王翠花和老三媳妇刘如玉看了一眼。 “你们俩去,帮丫头换上喜服,赶紧把人送到李家去,别耽误了吉时。” 第2章 卖孙女 第2章 卖孙女 王翠花和刘如玉一高一矮,都有些瘦弱,却比赵兴兰看着健康的多,一听说有十两银子,能换大把大把的肉,两个人都馋得很。 何况,又不是她们的闺女。 听了谢家老太的指挥,王翠花和刘如玉对视一眼,朝着炕上的谢欢扑了过来。 “不要啊!” 赵兴兰哭喊着上前阻拦。 王翠花却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二弟妹,你家丫头能嫁到李员外家,那可是她的福气,你有啥不肯的?” “既然是那么好的福气,不如大婶把大堂姐嫁过去?” 听得王翠花的话,谢欢强撑着身体,睁开眼,凉凉地瞥了王翠花一眼,她刚醒,声音沙哑的难听,像是金属的磨砂声,又像是地狱里小鬼的哭号。 王翠花背对着炕上,猛地一听,浑身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怎么还活着?” 谢家老太几人,一致往炕上看过来,瞧见谢欢睁开了眼,那眼神冰冷,谢家老太瞪大了眼睛,浑身一抖。 方才她摸过谢欢的,那丫头身子都凉了,怎么可能没死? 王翠花和刘如玉,亦是浑身发颤,求助性地看向谢家老太。 这谢欢丫头没死,他们那十两银子,不就没了吗? 这可咋办? 王翠花的大儿子,快要定亲了,就指望这十两银子呢! “奶奶很希望我死了吗?”闻言,谢欢勉强翻身坐起来,似笑非笑地盯着老太太,那眼神清冷,完全不是一个十三四岁小丫头,该有的神情。 谢家老太不由一惊,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脑子迅速旋转着。 谢欢明显是活过来了。 可她一活,谢家全家都得跟着倒霉。 她已经答应了李员外,要是到了时辰,人没送出去,别说十两银子没了,就是谢家,只怕都要吃苦头。 想着快过门的孙子媳妇,和即将到手的十两银子,谢家老太眉眼一沉,眼里掠过一丝阴狠的光。 “这丫头是回光返照了,怕是时间不多了!你们俩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她换上喜服!” 谢欢一听,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好啊。 这是打算草菅人命,活活折腾死她? 为了十两银子,这奶奶可真够狠的! “是!” 王翠花和刘如玉很快反应过来,看着谢欢的眼神,就像看着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两个人一咬牙,伸着手,朝谢欢的脖子掐了过来。 “不,不要!” 赵兴兰方才沉浸在女儿活过来的喜悦里,半天没说话,现下瞧见这一幕,一个激灵,飞扑上来,拦住王翠花和刘如玉。 “娘,欢儿是活人,她活着呢,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谢家老太却是哼了一声,眉眼阴沉,“动手,别废话!” “奶奶这是打算杀人了?”谢欢握住赵兴兰的手,淡淡一笑,冷眼看着谢家老太,“按照律法,杀人偿命,奶奶就不怕我家里人去报官吗!” 听到报官二字,谢家老太心头一跳,盯着谢欢的眼神瞬间变了。 谢欢向来胆小怕事,什么时候,这么牙尖嘴利了? 怕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想到她方才摸着谢欢,身体都凉了,现下却活了过来,谢家老太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我是你奶奶,自然是为了你好,现在你被脏东西上了身,我这是帮你!”谢家老太红口白牙,眼也不眨,完全不把谢欢这条命当回事。 反倒认定了谢欢现在是被脏东西上身,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王翠花和刘如玉,到底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听说报官,就一阵发虚,止步不前。 趁着这会子功夫,谢欢借着赵兴兰的力气翻身下床,拽着赵兴兰跑到院子里,喊了起来。 “来人啊,有人要杀人了!快来人啊!” 第3章 一不做二不休 第3章 一不做二不休 “你们还愣着干啥,还不去把她的嘴给堵上!” 谢家老太眉心一跳,神色顿时猛沉,带着王翠花和刘如玉追了出去。 现在是村里农闲的时候,家家户户的人都在家,要是惊动了外头的人,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王翠花和刘如玉知道这个道理,出来之后,就去捂谢欢的嘴。 谢欢见她俩过来,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石子,直接朝她们脸上砸了过去。 小姑娘昏睡了那么久,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砸出去的石子,也是轻飘飘的,但石子尖锐,直接砸到王翠花和刘如玉的脸上,疼得她俩龇牙咧嘴,捂着脸没有立刻上前。 谢欢一看,拼了命拉长嗓子喊。 “快来人啊,救命啊!” “救命啊!” 赵兴兰一看,跟着喊了起来。 娘俩声音都不小,很快就惊动了左邻右舍的人。 农家的人,爱看热闹,听见动静,就都凑到谢家二房前,不一会儿,谢家二房那三间茅屋外,就站满了人。 谢家老太一看,眼皮子暴跳,她瞥见旁边的板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咬牙伸手捞了起来,就朝谢欢砸了过来。 “死邪物,上了我孙女的身,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赵兴兰性子软弱,但瞧见这一幕,心急如焚,却顾不得许多,冲上来,拦在谢欢面前。 啪! 谢家老太一板砖,直直地砸到赵兴兰的头上。 赵兴兰的头上,立时见了红。 她人软软地倒了下来,谢欢托不住她,娘俩一块倒在地上。 “大家伙快看啊,杀人了,真的杀人了!亲奶奶为了十两银子,要杀了孙女,去给李家配冥婚,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有没有好心人,帮我请里正过来啊!” 谢欢托着赵兴兰,捂着她的额头,顾不得身上的疼,沉了脸,拼命地喊。 谢家老太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她万万没想到,这一板砖会砸到赵兴兰,这下可怎么好? “这谢家老太一向不喜欢二房,但也不能这么糟践人啊!这可是草菅人命!” “为了十两银子,连良心都不要了,太过分了!” “谢家老太长了一副刻薄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先欺负死了儿子,现在又来欺负孤儿寡母,真不要脸!” 院子外头的村民,瞧见这一幕,不屑地说了起来。 闻言,谢家老太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愤地瞪着他们。 “我是她奶奶,她被脏东西上了身,我这么做也是为她好!” “奶奶,这青天白日的,你可看好了,我脚边是有影子的,鬼敢白天出来吗?” 谢欢指了指头上的太阳,又指了指脚边。 村里的人也瞧见了她的影子,不由道:“欢儿她奶奶,这大白天的,哪有什么脏东西,欢儿分明是人!” “欢儿说的对,她有影子呢!再说了,这老二媳妇都伤成了这样,你现下得赶紧给她找大夫才对。” 谢家老太一噎,瞧瞧谢欢脚边的影子,心里也在犯嘀咕。 但这个时候,怎么能表现出来? 她眼睛一瞪,唾沫横飞地把村里人都骂了一通。 “我们是一家人,我要怎么管理我家里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都给我滚一边去!”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十两银子,谁都不能阻止她拿那十两银子! 第4章 正面怼 第4章 正面怼 谢家老太是出了名的泼辣,一向不好相处,闻言,大家憋了一口气,却没再说什么。 清官难断家务事,谁也不想惹一身骚。 但人群里,还是有好心人,偷偷地去找了里正。 “一家人?”谢欢看着赵兴兰疼得直哎呦,心里七上八下的,闻言,她笑了一声,继而哭了起来,“十三年前,你把我爹我娘撵出谢家的时候,可是说得清清楚楚,谢家二房跟你再没关系!连我爹死的那一年,我娘去求您,向您借一点救命钱,你也说了这句话!现在,你怎么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你说过的话了?” “你!” 谢家老太目眦欲裂地瞪着谢欢。 她素来心肠硬,人家都说,老儿长孙,老人心尖子,偏偏谢欢的父亲,排行老二,两头不靠,为人忠厚老实,不喜欢耍嘴上功夫,一直不得谢家老太喜欢。 对于这个儿子,谢家老太一直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即便是死了,她也不心疼。 那些话,确实是她说过的。 在场不少人都能作证。 只是她没想到,谢欢会拿这话来堵她的嘴。 王翠花和刘如玉不如谢家老太泼辣,瞧见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已经不敢上前。 谢家老太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暗恨这两个媳妇,蠢笨如猪! “死丫头,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谢家老太呼吸急促,两眼的光芒宛如火焰,她龇了龇牙,知道再不下手真的没时间了,扬起巴掌,朝谢欢扇了过来。 谢欢指尖有点发僵,没料到谢家老太这么厉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敢下手! 她托着赵兴兰,浑身没有力气,想跑是肯定跑不掉的…… 余光瞥见外头闪过一个人影,谢欢眼珠子转了转,没有动,硬生生接了谢家老太一巴掌。 谢家老太这一巴掌,下手着实狠! 用尽了全身力气。 一下子将谢欢的脸颊,都打的充血肿了起来。 谢欢偏着头,眼神有些发蒙。 “我打死你个贱丫头!”谢家老太得了一击,扬起巴掌,又要打下来。 “谢杨氏,你这是在做什么!” 谢家老太这一巴掌还没落下来,外头忽然响起一声冷喝。 紧接着,有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白胡老者,佝偻着背,被人扶着,忙不迭地走了进来。 一看到这老头儿,谢家老太脸色就变了。 “里正爷爷,救救我和我娘……”谢欢眼泪哗啦啦地流着,看到里正,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哭的好不可怜。 这是凤阳村的里正李大爷,住的地方离谢家二房不远,平常对二房的孤儿寡母,多有照顾。 方才有人去找他,说是谢家老太在二房闹了起来,他便拖着身体,紧赶慢赶地跑了过来。 李大爷年纪虽然大了,但为人善良温和,在凤阳村里声誉颇好,很得推崇。 他一来,谢家老太也不敢放肆了。 只是谢家老太眉眼里,还透着不甘心。 “二房孤儿寡母那么可怜,你不帮衬着,还天天糟践她们娘几个……谢杨氏,你这是作甚啊!”李大爷瞧见谢欢脸上的巴掌印和赵兴兰头上的伤,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 谢家老太抱着胳膊,没好气地道:“里正,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就别管了。” “谁跟你是一家人?”谢欢抹着泪,跟个孩子似的,哭喊道:“你才不是我奶奶呢!你当初说过的,跟我们二房再没关系,凭什么来管我们家的事儿?凭什么要把我打死,去配李家的冥婚?我不依,我不依!” 第5章 要钱 第5章 要钱 李大爷来的路上,知道了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却不太清楚,现下听到谢欢的话,他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冷着脸。 “谢杨氏,欢儿丫头是个活人,你拿她去配冥婚,不怕你二儿子夜半去找你吗?”李大爷拄着拐杖,在地上狠狠砸了两下。 李员外家要找人配冥婚,十里八村都是知道的,可他不成想,谢家老太把主意打到了活人,还是亲孙女身上! 谢家老太一听,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却还嘴硬:“你别听她瞎说……” “我瞧着欢儿丫头可不是瞎说。”李大爷哼了一声,“当初分家的时候,我和谢家的几位亲娘舅,都是在场的,欢儿丫头说得对,你当时可说了,二房的事,再与你无关,你没有权利干涉二房的事情。” 谢欢抹了泪,嗓子都哭哑了,“就是,就是……” 见她抽噎的难受,李大爷更心疼。 “瞧瞧你这办的什么事儿,亲孙女被你打成了这样,你良心不会痛吗?” 谢家老太闻言,脸色黑沉黑沉的。 谢欢摸了摸脸颊,泪眼汪汪地看着李大爷。 “李爷爷,我脸痛头痛浑身痛……” 李大爷有个孙女,跟谢欢差不多大,见小姑娘瘦瘦弱弱,随时要昏过去似的,满心的心疼,“乖欢儿,没事了,李爷爷给你做主。有我在,我看今天谁敢草菅人命!” 谢欢小声地啜泣着,对着李大爷千恩万谢。 旁边的村民瞧见这一幕,鼻子都酸了。 看看多可怜啊! “算了。” 谢家老太眼瞧着所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也知道里正在,她是奈何不了谢欢,只能心疼那到手的十两银子飞了。 她咬咬牙,瞪了王翠花和刘如玉一眼,就要走。 “你们不能走!” 谢欢却飞快地出声拦住他们。 谢家老太回头盯着她,目光凶狠,仿佛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谢欢却看向了李大爷。 “李爷爷,她们不能走。” 李大爷摸了摸谢欢的头顶,“欢儿丫头,她们想走就让她们走吧。” “不行的。”谢欢撅起小嘴,抱着赵兴兰,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们家穷,她们把我和我娘打成这样,不给医药费,怎么能走?她们要是走了,我娘怎么办啊……她伤的那么重……我已经没爹了,还要我没娘吗?” 这话说的,李大爷差点掉下泪了。 他点点头,看向谢家老太,沉声道:“欢儿丫头说得对,杀人偿命,打人赔钱,这天经地义的。” 谢家老太嘴角一抽,狠狠瞪着谢欢,拉着嗓门喊起来。 “你别胡说八道,有谁看见是我打的你们!” “我们都看见了!” 谢家老太话音一落,旁边的村民,都嚷嚷起来。 谢家老太脸色骤变。 方才她动手时,是当着众人的面,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李大爷道:“这么多人作证,你还想抵赖吗?”他摸摸谢欢,“欢儿丫头,你说要多少钱的医药费?” “十两,最少十两!” 谢欢嘴一张,直接要了十两。 谢家老太不是想拿她换十两银子吗? 那她就让谢家老太,倒贴十两! “你疯了吧?!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谢家老太闻言,还没说话,王翠花和刘如玉,先跳了起来。 第6章 二两银子 第6章 二两银子 谢家老大和老三家,干一整年,也只有二两多银子。 本想用谢欢换十两银子,改善改善生活,现在鸡飞蛋打不说,这死丫头还敢狮子大开口,要十两银子! 十两啊! 这里外翻,她们等于少了二十两! 这够他们一家不吃不喝,挣个十年了! 死丫头心也太黑了吧! 李大爷一听,也有些发愣。 十两,确实太多了。 看看谢欢那倔强的小脸,李大爷心想,她小孩子气,大概是在斗气的,便做主道:“欢儿丫头,她毕竟是你奶奶,十两银子确实太多,这样吧,谢杨氏,你拿出二两银子来,此事就作罢。” “二两也没有!”王翠花手一摆,口水差点喷到谢欢的脸上。 谢欢沉着小脸,气呼呼地道:“好啊,你不愿意给就算了,我这就去官府告你们!反正我有这么多人作证,到时候你们就等着坐牢吧!” 一听见坐牢,王翠花噤了声,忐忑地看向谢家老太。 王翠花是个没文化的,大字不识,却也知道,伤人是要坐牢的。 万一这死丫头真去告她们,这可怎么办? 她可不想坐牢啊! 可是,她也舍不得那二两银子! 刘如玉比王翠花胆子更小,这下更不敢说话,一个两个,全看着谢家老太,指望她做主。 李大爷见她阴沉着脸,气得不轻,一直不说话,便道:“谢杨氏,你不会真想坐牢吧?” 这句话,戳到了谢家老太的心窝子。 谢家老太现在身体康健,她还没活够呢,谁知道进大牢折腾一趟,她还有没有命活着? 想到这儿,谢家老太一脸黑的看着谢欢,眼里仿佛在喷火。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二两碎银子,不舍地扔到了谢欢的脚边。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谢家老太狠狠剜了谢欢一眼,两眼似刀,恨不得把谢欢剁成肉泥,气呼呼地转头就走。 王翠花和刘如玉肉疼地看着那二两银子,却不敢上前捡回来,看看里正,只好跟在谢家老太身后,出了二房的破院子。 李大爷捡起那二两银子,塞到谢欢手里,“欢儿丫头,好好陪着你娘,我这就去给你们请大夫。” 语罢,李大爷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朝院子外走去。 见事情告一段落,村民们也都散了,只剩两个好心的妇人,帮着谢欢扶起赵兴兰进了屋。 “娘,姐姐!” 谢欢和赵兴兰刚进屋,门口噔噔噔地跑进来,两个小孩子。 一男一女,女孩儿稍微大一些,八九岁的样子,男孩小一些,也有六七岁了,可长得过分瘦弱,看着比同龄的孩子,个头小了不少。 这俩是谢欢的弟妹,谢乐谢安。 赵兴兰给他们取这名字,是想让他们俩一辈子过的安乐。 可惜,事与愿违。 谢乐和谢安才这么大点儿,却吃力地拿着比他们俩大的箩筐,出去打猪草打算拿去换钱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 尤其是这两日,谢欢病着,家里一度吃不上饭,大哥也就是赵兴兰的养子萧长煜在隔壁镇子的矿场干活儿,五日才能回来一次,这俩早懂事的孩子,便天天出去打猪草。 想要换些钱,给姐姐治病。 可今天刚回来,就听说家里出事了。 两个孩子着急的不行,把箩筐往地上一扔,就跑进了屋。 待瞧见赵兴兰躺在床上,额头上包着布条,还流着血,俩孩子顿时嚎然大哭。 “娘……” 两个人扑到床边,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着。 “姐姐,娘这是怎么了?娘是不要我们了吗?” 第7章 谢家 第7章 谢家 谢欢看着两个哭的脏兮兮的小脸,怪可怜的,伸手摸了摸他们俩的小脸,柔声道:“娘没事的,李爷爷帮咱们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就来。” 谢乐抹了眼泪,一抽一抽地道:“娘真的会没事吧?” 谢欢点点头:“一定会的。” 小姑娘微微笑着,眼里有坚定的光芒。 谢乐和谢安找到了主心骨,这才停了哭泣。 没多久,李大爷就带着村里的赤脚大夫进了屋,大夫给赵兴兰看了一下伤势。 “伤势不重,可你娘一直营养不良,这伤就变重了,这些日子得好好养着,我给开点药,先给她煎了吃。” “谢谢大夫。”谢欢强撑着身体,掏出二两银子,“得多少钱,您说?” 这赤脚大夫,就是凤阳村的,知道谢欢一家素日里的穷困,也听说今日发生了什么,便摆摆手:“罢了,这次不要钱,你拿着这些钱,好好给你娘养伤吧。” 谢欢现在手里就这二两银子,确实有些捉襟见肘,没有逞强,接受了赤脚大夫的好意,诚心地作揖行礼:“谢谢大夫,也谢谢李爷爷。” 谢乐和谢安有样学样,对着他们俩行礼。 “谢谢大夫,谢谢李爷爷。” 李大爷笑一笑,并不在意。 瞧见他们仨孩子那么懂事,大夫叹了口气,“我给她包扎一下伤口,再去拿药。” 说着,大夫手脚利落地给赵兴兰包扎了伤口,然后便回去拿药。 李大爷将提前拿来的一小袋小米,拿出来。 “欢儿丫头,把这些米拿去煮粥吧,多少垫垫肚子。” 今年的收成并不好,李大爷家有好几个孩子,都嗷嗷待哺的,如今他能拿出来的不多,只有一小袋,却也是个心意。 谢欢毫不嫌弃,深深地鞠躬:“谢谢李爷爷,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能帮得了一时,总归帮不了一世啊。 李大爷重重地叹了口气,摸摸三个孩子的脸,摇摇头没说话,走了出去。 …… 待大夫把药拿来了,谢欢煎好药,伺候赵兴兰服下,才摸摸弟妹的小脑袋,笑眯眯地嘱咐道:“你们在屋里好好看着娘,我去给你们煮粥喝。” 闻言,谢乐和谢安馋的直舔嘴巴。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吃到米了。 大哥萧长煜在矿上,真的不多还危险,五六日回来一次,家里的口粮一直不及时,这几日为了给谢欢治病,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他们只能吃野菜粥,一个个小脸都瘦脱了相。 听见有米粥喝,两个孩子眼睛都直了。 谢欢挺心疼的。 她这么大的时候,虽说父母都不在了,却还有外公,照顾着她衣食无忧,可谢乐和谢安,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莫名有些心酸,谢欢拿起那小袋小米,去了灶房。 谢欢家只有三间茅屋,一间赵兴兰和谢乐谢安住,一间萧长煜住,一间谢欢住,所谓的灶房,就是随便搭了个草棚,在院子里的一角。 里头只有一口黄泥糊起来的灶台,一口小锅。 谢欢翻了翻,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几根蔫吧的野菜须须。 这吃下去,能有什么营养? 赵兴兰现在受伤,吃这些怎么养好身体? 谢欢淘好米放到锅里煮着,在身上擦了擦手,打算拿钱去买些有营养的东西回来,可她的手刚一擦,却发现腰间鼓鼓囊囊的,好像有什么东西。 第8章 萧长煜 第8章 萧长煜 谢欢掏出来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那不是旁的东西,是一个黑沉沉的荷包。 这荷包,名叫封恶八卦袋。 早些年祖上做风水师的,几乎都有这种八卦袋,其内有乾坤,是风水师用来放一些捉鬼驱邪的工具,和长途奔波的简单衣物吃食。 谢欢手里也有一个,是外公传给她的。 头几年她还做风水师的时候,常拿着它到处走,回来转了行,也一直带着,留着放一些备用物品,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 这八卦袋,竟然跟着她一起来了! 简直神了! 谢欢赶紧翻了翻,从里头掏出来一些她捉鬼驱邪时的常用物品,和一些风干的熟牛肉,以及速食鸡汤。 这速食鸡汤定然是比不了真正熬出来的鸡汤,却也比这白粥和野菜有营养的多。 谢欢望着这些东西,勾起唇角来,赶紧拿出一口小瓷锅,生了炉子,将速食鸡汤熬开。 在熬鸡汤和煮米粥的同时,谢欢摇摇欲坠地坐在旁边,狠狠喘了两口气。 小姑娘病了那么久,身体早就掏空了,没有什么气力,又被折腾了半天,她现在完全靠意志力强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 “咚!” 谢欢靠在那儿,摇摇欲睡的时候,却听得门外有一丝动静,似乎什么人走了进来。 她抬头去看,就瞧见一个十八九的年轻男子,着了一身灰扑扑的短打,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那人长得十分高大,估摸着有一米九左右,浑身肌肤晒成了蜜色,剑眉星目,浓眉大眼,俊朗飘逸,容貌实属上等! 但他此时却皱着眉,满脑门的汗,急匆匆地样子。 真好看! 谢欢在心里赞了一声,她生平最喜欢各种美好的东西。 人嘛,爱美之心都有的。 谢欢不由多看了那人几眼,但看着看着,她的脑袋里蹦出个人名来:萧长煜。 小姑娘的义兄。 萧长煜是谢欢的父亲,早年出外打猎时捡回来的孩子,比谢欢年长四岁,只记得自己叫萧长煜,旁的什么也不记得。 谢欢的父亲,本有意送他归家,偏偏他什么都不记得,谢父又不忍把他扔了,便留了下来,认为养子。 这些年谢父去世,谢家二房都靠萧长煜养活。 平日里,萧长煜在隔壁镇子的矿上工作,每月可得五十文,支撑着谢家;其实五十文一个月也不少了,可赵兴兰平素身体不好,还得吃药,钱财根本剩不下来。 “欢儿,你怎么在这儿,身体怎么样?” 萧长煜一进来,看见谢欢坐在灶房里,浓眉狠狠一皱,快步走过来,大掌不由分说地贴在谢欢的额头上。 他是听说谢欢这几日病了,缠了工头许久,才赶了回来。 谢欢前世顶着风水大师的名头,谁也不敢亲近,且外公说她桃花缘薄,更别提什么男性朋友,头一次被一个男人那么亲近,谢欢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萧长煜以为她不舒服,俊脸上透着一丝担忧。 “哪里不舒服?” 谢欢反应过来,摇摇头:“我没事……” 萧长煜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精神头还算好,一颗心放回去了一半儿,“娘呢?” 他望了望院子里,不见赵兴兰,便问。 谢欢只好把上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萧长煜。 闻言,萧长煜神色猛沉,双眸黝黑的吓人。 谢欢不由一愣。 瞧见她怔住,萧长煜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缓了缓神色:“你身体不好,就回去休息,这些交给我。” 第9章 以后离谢家远远的 第9章 以后离谢家远远的 矿上没有几个安分的,萧长煜在矿上,靠着逞凶斗狠,才站稳了脚跟,却从来不把那一面展露给家人。 方才他是听见谢欢差点被活活打死去配冥婚,赵兴兰受了伤,才一时大意,露了凶相。 怕谢欢介怀,他伸手扶起谢欢,要将谢欢送回房间。 谢欢却扶着他的胳膊,摇摇头:“没事的,我在这看着也是好的。” 萧长煜看着她神色并没有什么不妥,便让她留了下来。 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着炉子,气氛却有些沉默。 过了片刻,还是萧长煜先开了口。 “以后离谢家远远地。” 这个谢家,自然指的是谢家老太他们。 谢欢挑眉看他,笑眯眯地点头:“嗯,我知道的。” “哥哥!哥哥!” 正这个时候,谢乐和谢安听见外头有说话的声音,跑出来一看,瞧见萧长煜,立即惊喜兴奋地跑了过来。 两个孩子一块栽进萧长煜的怀里。 萧长煜摸摸他们俩的头,“乖。” 谢乐却瘪着嘴,差点哭起来:“哥哥哥哥,今天好可怕,奶奶他们要杀了姐姐,还伤了娘……” “哥哥知道了。” 萧长煜面色一沉,抬头看看谢欢:“往后我就留在家里了。” 二房没个男人在,总是被人欺负。 他以前想着多挣些钱,养活家里,可如今哪怕再累一些,也要在家附近,不能任由家里人被欺负。 谢欢有些诧异,小姑娘原本对萧长煜,就不太了解,一则是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义兄妹,又不是亲兄妹,总是有避嫌的。 二是,萧长煜一直在外头,难得回来一趟,两兄妹说不上亲近。 自然了,就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 对于萧长煜的决定,她没反对,也没说认同。 “太好了,哥哥在家咯,哥哥在家咯!”相反,谢乐和谢安却高兴的不得了。 但两个人高兴了一小会儿,注意力就被鸡汤吸引了。 闻着瓷锅里,那飘出来的鸡汤香味儿,谢乐和谢安砸吧砸吧嘴,直勾勾地望着谢欢。 “姐姐,这里面是什么啊,好香啊!” 说着,两个人的肚子,齐齐发出一声叫喊。 两个孩子顿时羞红了脸。 却也不怪他们。 谢家穷,平常能够一日吃两餐白粥,就算是相当不错了,何况是鸡汤? 谢欢笑笑,速食鸡汤也熬的差不多了,她伸手想去拿碗,给他们俩盛一碗。 萧长煜截在她前头,长臂跃过她,从灶台一角,取了干净的瓷碗下来,然后打开瓷锅,望着里面是鸡汤,颇有些惊讶。 “谢家赔了我二两银子,我拿去换了一些鸡汤,回来加热的。”谢欢解释道。 萧长煜点点头,也不说话,盛了一碗递给谢乐和谢安,两个孩子捧着一碗鸡汤,口水都快流了下来,却看了看谢欢,将碗递了过来。 “姐姐喝,姐姐生病,要补一补的。” 谢欢心里一热,揉了揉他们俩的小脸,“你们俩喝,锅里还有呢。” 闻言,谢乐谢安对视一眼,才欢喜地喝起来。 语罢,谢欢的面前,就多了一碗鸡汤。 是萧长煜刚才一直没说话,默默地给她盛了一碗。 谢欢朝他笑笑:“谢谢。”然后接过来,也不矫情,直接喝了起来。 她这身体太差,确实需要补一补。 但,她没忘了萧长煜。 她给萧长煜盛了一碗,“哥,你也喝。”然后,又盛了一碗,“我去喂娘。” 萧长煜是个男子,伺候赵兴兰总有不便,就没阻拦,朝她点点头:“你小心点。” “嗯,知道了。” 谢欢捧着碗站起来,慢吞吞地朝屋子里走去。 萧长煜看着她蹒跚的样子,眸子越来越深。 谢欢端着鸡汤走到房间里的时候,赵兴兰正好缓缓苏醒。 一睁开眼,看到谢欢走进来,赵兴兰便挣扎着坐起来,带着哭腔道:“我的儿啊……” “娘。”谢欢忙凑到床边,“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 赵兴兰想到谢欢差点被活活打死,心里就一阵难受,谢欢安抚了她几句,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随后,赵兴兰闻到了一股极香的肉香味儿,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低头看着谢欢手里的破瓷碗,惊呼道:“这是……欢儿,你哪来的钱,买的鸡啊?” 赵兴兰当时被砸破了额头,迷迷糊糊的,哪里记得谢欢讹了谢家老太二两银子,她是知道,他们家吃不起鸡汤的,不免有些惊讶。 谢欢笑道:“谢家那边的人,打伤了娘你,李大爷来了就为我们做主,让他们给了二两银子做赔偿,我就是拿了里面的一些钱,买了一些剁碎的鸡块儿,炖了点鸡汤。” 她没说是自己出头讹诈的,要是说了,只怕赵兴兰更不能接受。 果然。 赵兴兰一听是李大爷,顿时连连点头,哑着声音道:“你李大爷,是个好人,是个好人啊。” 这些年,他们孤儿寡母的,李大爷没少照顾他们,只是寡妇门前是非多,李大爷也不好明面上做什么,便是有了粮食,都是私下里,偷偷让孩子们送来的。 为的就是,留着赵兴兰的清誉。 可见,李大爷的为人。 说着话间,赵兴兰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脸,一下子就憋红了。 谢欢给赵兴兰倒了一杯水,让她先喝下润润喉咙,见赵兴兰不咳了,她又把鸡汤放到赵兴兰的面前。 “娘,先喝点鸡汤,垫垫肚子。” 赵兴兰摆摆手,“不了,这鸡汤欢儿你喝吧,娘不用喝,娘不饿……”说着不饿,可赵兴兰的肚子,十分不配合的响了起来。 赵兴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因着谢欢这次突然病了,家里的钱都用在了她的病上,本来就为数不多的钱,根本支撑不住,所以,他们只能自己省吃俭用,赵兴兰已经有两日,没好好的吃上一口热的了。 本来她的身体就不好,这两日的虚耗,加上今日受伤,更让她看起来有一副油尽灯枯之相。 “娘,这鸡汤你就喝了吧,外头的锅里还有呢,够咱家里吃的。等会儿你要吃药的,空腹喝药可不好。”谢欢仿佛没听到方才赵兴兰的肚子叫似的,微微笑着,把装着鸡汤的瓷碗,塞到赵兴兰的手里。 赵兴兰不好意思再拒绝,将碗拿到手里,又苦笑道:“你这孩子,费那钱干啥,左右我已经是这样了,吃再多药下去也没用的。” 这些年,赵兴兰都成了药篓子,没少吃药但效果始终不见好,她自个儿都放弃了。 知道她是心疼买药的钱,谢欢便道:“娘放心,这回咱家遇到的都是贵人,村里的大夫,给我们抓药,没要钱。” 赵兴兰有些不知所措:“那可怎么好……” 见赵兴兰红着眼,谢欢笑道:“没事儿,等过些日子,我挣了钱,再还给他们,就当是咱们先借的。” “你一个丫头,挣什么钱?”赵兴兰笑骂了一句,面上的沉重,却不见减少,显然没把谢欢方才的话,放在眼里。 谢欢咧嘴一笑,没解释,只催着赵兴兰赶紧把鸡汤喝了,又把炉子上煎好的药,端过来给赵兴兰喝下。 待亲眼盯着赵兴兰喝了药,谢欢端着碗便要朝外走,但她刚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盯着赵兴兰的床尾,那里放着一个快坏掉的木箱子。 “娘,这箱子放在这儿多少年了?” 第10章 发簪 第10章 发簪 谢欢将碗放下,走了回来,凑到那箱子跟上看看。 一到箱子面前,谢欢几不可查的眯起了眼。 因为…… 这箱子附近,阴气太重了! 方才她陪着赵兴兰说话,就觉得身上微微有些发寒,还以为是自己病了这些时日,可一过来,到门口,谢欢身上的寒意顿时消退了不少。 那就不是她身体的问题。 谢欢便回过头来看,就看到了这一口箱子。 看着是普通的杉木材质,年岁挺长了,木质已经有些干裂,随时要朽坏散架似的。 听见谢欢问,赵兴兰道:“这箱子啊……是我和你爹成亲时,你爹给的聘礼,当初分家,我就带了这一口箱子过来。” 闻言,谢欢一脸好奇地看向赵兴兰,“娘,我能看看里面吗?” 赵兴兰笑道:“你看吧,反正就是一口箱子。” 凤阳村的人成婚,聘礼几乎都是箱子、床褥、布匹等等,也有猪牛羊和直接给钱的,谢家本来就不大方,碰上是不受宠的儿子娶妻,谢家老太扣扣搜搜,就给了这么一口破杉木箱子。 赵兴兰当时还委屈过,后来谢欢的爹曾经跟她承诺过,会给她换更好的,可惜,没机会兑现承诺。 谢欢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子,生怕碰坏似的。 待打开一看,箱子里头空空的,只有一件赵兴兰的换洗衣裳,破破旧旧的,其余再没旁的东西。 谢欢的手,缓缓摸过箱子的每一寸,仔细检查。 过了一会儿,她却皱紧了眉头。 箱子没有异常,但谢欢却感觉到,这下面有一股……阴气。 没错,正是阴气。 做过她这一行的玄学师,对气的感应都非常敏感,尤其是谢欢,她绝对不可能弄错的。 如果不是箱子里面,那就是……箱子下面! 赵兴兰是用了家里唯一一张保存完好的板凳,放置的箱子,就怕箱子沾着墙面和地面,染上湿气弄坏了。 这箱子对赵兴兰来说,不仅是个箱子,更是对亡夫的念想,所以保存特别小心。 谢欢微微低下头,顺着箱子,看了看地面,是很常见的黄泥土地,连砖头都没钱铺,干裂的黄泥地,就那样大咧咧的露出来。 谢欢蹲下来,手掌在地上摸了摸,在摸到靠墙根那一块的时候,她脸色微微一变。 就是这里! 她的手刚碰上去,就感觉到有一股阴寒冰冷的气息,缠了上来。 谢欢下意识地抽回手。 “欢儿,怎么了?” 赵兴兰见谢欢蹲在那儿,半天出声,便坐起身来问。 谢欢抬头,换了一张笑脸,“娘,没事儿,我装的银子掉了,我找找。” 赵兴兰带着轻微训斥地口吻,道:“你这丫头,也是越来越马虎了,那银子也不放好。掉哪了,能找到吗?” “能,就掉在这附近了,我找找就好,娘你别担心,我肯定能找到的,你先躺下来好好休息。” 谢欢跟赵兴兰再三保证,赵兴兰心想,反正是掉在屋里,找是肯定能找到的,担忧的心,也就放了下去。 见她重新躺回床上,谢欢扭过头,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不见。 她盯着那一块黄泥地,微微皱着眉,透着一丝凝重。 在赵兴兰看不到的角度里,谢欢拿起赵兴兰放在床尾的农作具——锄头,轻手轻脚将那一块黄泥土扒开。 一扒开,那泥地下面,竟然露出一截黑漆漆的发簪。 第11章 脱不开关系 第11章 脱不开关系 谢欢不敢随意动那根发簪,她先从封恶八卦袋中,拿出一只手套。 这是她外公留给她的,没说是什么材质做的,只知道这手套可以阻挡阴气侵体,避免不必要的伤害。 谢欢套好手套,然后把那个簪子拿了起来。 那簪子通体黑黢黢的,材质像是木头又像是铜制,谢欢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材质的。 只知道一入手,一股极阴寒的气息,顺着谢欢的手,就往她的肌肉里面钻,哪怕有手套阻挡,谢欢依旧能够感觉到那阴气之盛。 这簪子…… 谢欢眉脚一跳,这是用阴灵喂养过的簪子。 换句话来说,就是埋在尸骨边,吸食过阴气,又喂过人血的簪子。 这种簪子极为阴寒,放在家中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而这簪子所放的位置…… 谢欢手上没有罗盘,大致推算了一下,这个位置,是谢家二房宅院的……青龙位。 青龙属阳,用阴物压制,会压住阳气,从而抬起对角白虎位,导致白虎抬头,形成白虎煞。 白虎煞主破财、破家,严重可导致主家重病、伤亡。 谢欢猛地想起,谢欢的父亲,本来身体强健十分能干的一个汉子,突然毫无征兆的病倒,根本来不及救治,就猝然离世。 而这些年,赵兴兰的身体,也一直不好,常年缠.绵病榻,有几次险些过身。 至于谢安和谢乐,他们还小,偶尔头痛发热,赵兴兰都以为是惯常,都没当真。 现在想来,这些只怕不是偶然。 谢欢握住那簪子的手,猛地一握紧。 “欢儿,你做什么呢?钱找到了吗?” 赵兴兰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没听见谢欢有动静,不免探头来问。 谢欢下意识地想要把簪子拿起来,但,她顿了一下,又停下了将簪子收起来的动作。 她将簪子拿到手里,给赵兴兰看了看。 “娘,钱找到了,不过我还找到个东西。您看,这簪子是您的吗?” 赵兴兰的目光,在谢欢手里的簪子上,停留了一会儿,讶异道:“这不是你奶奶的发簪吗?怎么在咱家?” “奶奶的?”谢欢皱眉。 赵兴兰点点头,解释道:“我不会记错,这是你奶奶前些年,五十大寿的时候,你大叔从镇子上买回来,送给你奶奶的,听说可贵了,你奶奶舍不得戴,平常都仔细收着,但什么时候掉在咱家了?” 赵兴兰还以为,是今天闹起来时,谢老太的簪子无意中落下来的。 但谢欢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谢家老太在他们家闹的时候,明确没有戴过这支簪子。 再说了,就算她戴了,无意中掉下来,也只会在地面上,怎么可能埋在泥地之下? 而且位置那么巧…… 显然是刻意为之的! 谢欢忽然问道:“娘,咱家这房子,是老太太分家给我们的?” 赵兴兰嗯了一声,“分家的时候,你奶奶就给了咱们这一套房子。” 当时,里头都是修葺好的,虽然破败了一些,但总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赵兴兰还是挺满意的。 谢欢微微蹙起眉,“那我爹,是不是搬进这屋子之后,才病倒的?” “是啊……”赵兴兰一提起先夫,就觉得难过,声音里带了点哽咽:“大夫说,你爹是前些年累积下来的病症,病来如山倒,来不及……你爹都没来及好好享享福,住住新房子。” 谢欢没有安慰赵兴兰,她盯着手里的簪子,眯起了双眼。 那就是了。 时间都对的上! 这簪子和谢家二房的一切危机,只怕都和谢家老太太脱不开关系。 第12章 名誉事小,饿死事大 第12章 名誉事小,饿死事大 谢家老宅。 谢老太带着两个媳妇回去之后,就歪在床上,不停地喘着粗气,气得不轻。 王翠花和刘如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心里却也憋着一肚子的气。 谁说不是呢。 好端端去挣钱的,现在倒好,钱没挣到,还倒贴了二两银子。 这事儿,想想她们都窝火。 王翠花耐不住,苦哈哈地问:“娘,现在可咋整啊!李员外那,咱们交不了差啊!还有,你大孙子还要成亲呢,这连彩礼都没了,你大孙子咋成亲?娘,你可不能不问啊!” 刘如玉本来心里就阵阵不快,见王翠花倒苦水,她也说道:“还有俺家男人。这眼看着马上春闱,和丰就要下场了。这上上下下的打点,去拜访各家先生老爷,都得要钱,万事都能耽搁,可和丰的事儿不能耽搁啊!” 刘如玉口里的和丰,就是她的丈夫,谢家老三,谢和丰,今年都二十好几了,还是个童生;谢家本来就是个农耕之家,家里多少辈没出过读书人。 谢和丰是谢老太的老年子,出生后身体弱,在家闲来无事便读了几本书,前些年一直没什么作为,可这两年考上了童生,虽然只是个童生,却是谢家独一份的,惹得谢家老太更宠爱,谢和丰的身体,也渐渐好转了,让谢老太安心不少。 这眼见着是春闱了,谢和丰必然是要下场的,若是过了会试,那可就是秀才老爷了,谢老太和刘如玉,就指望着谢和丰给自己挣脸面呢;下场考试,靠的是自身才学,却也少不了里里外外的打点。 刘如玉和谢老太早就想好了,拿到那十两银子,再四处借借,务必要让谢和丰面上有光,不被一众学子比下去。 可现在倒好,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 十两银子没挣到,倒是贴了二两给二房那家子赔钱货。 谢老太听的额角青筋突突地跳,心里也难受,她撩起眼皮,沉沉地看了刘如玉和王翠花一眼,瞧见王翠花在哭,厌烦地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在这号丧。” 王翠花惧怕谢老太,被她一吼,抽噎了一下,将眼泪珠子咽了回去。 刘如玉看看谢家老太,“娘,这事儿还得你给咱拿个主意啊,这二两银子就白给了?” “哼!那死丫头想从我手里拿走二两银子?想都甭想!”谢老太哼了一声,打死也不愿意把那二两银子给谢欢。 可这银子都给了出去啊…… 刘如玉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谢老太却对她道:“你去给我套辆牛车,我得去城里一趟。” 王翠花愣了一下,“这么晚了,娘你进城干啥?” “我自然有我的事儿,不管你的事,你少问。”谢老太喝了王翠花一句,已然起身趿拉着鞋,准备出门。 刘如玉见状,眼珠子转了转,没拦谢老太,出门替谢老太借了一辆牛车,请人载着谢老太进了城。 …… 谢欢和赵兴兰,都不知道谢家老太悄悄进城的事儿。 赵兴兰看着谢欢拿着那簪子,半晌不吭不响的,便问:“欢儿,这是你奶奶的簪子,要不咱给送回去?” 谢欢回过神来,道:“不必了,这根破簪子,老太太想必也看不上。”说着,谢欢把簪子装进封恶八卦袋里,“娘,你吃了药好好休息,哥哥回来了,说是要在家附近找活干,我出去问问哥哥,说不定也能给我找个活干,这样能多挣点。” 赵兴兰闻言,不干了。 “那可不行,你身体刚好转些,可不能出去干活。再说,你一个女儿家的……”赵兴兰满眼的不同意。 谢欢却打断了她的话,“娘,女儿家名誉事小,饿死是大。现在这节骨眼上,咱一家人都吃不上饭,养不活自己了,您讲究这些,有用吗?” 第13章 确定气绝 第13章 确定气绝 赵兴兰一愣,喃喃地说不出话来,她总觉得,女儿醒来之后,变了好多…… “娘,这些事儿你就别问了,好好休养身体,在家照顾安儿和乐儿,其余的事儿,有我和哥哥呢。”谢欢没有故意装着原主的样子,去瞒骗赵兴兰。 因为人的一举一动,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原主是赵兴兰的亲生女儿,她对原主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与其说,慢慢地被发现不同之处,尴尬掩饰,不如从一开始就做自己,赵兴兰要问的话,再想办法去圆。 谢欢安抚完赵兴兰,就揣着簪子,出了房门。 …… 谢家老太一路坐着牛车进了城门之后,就主动要求下了车,谢家老太的腿脚早些年摔伤过,一向是懒得走路的,这会子主动下车,还掏了钱给同村拉牛车的人,那拉牛车的大叔,一脸懵然地捧着两文钱。 这两文钱是不多,但凤阳村里水不知道,谢家老太最抠门。 平常连一口水都不舍得给人家喝,偶尔进城也都是厚着脸皮蹭车坐,今儿这么大方,倒是十分难得。 拉牛车的大叔,忍不住多看了谢老太几眼,就看到谢老太略有些一瘸一拐地进了一条巷子。 那巷子,不是废弃老巷吗? 大叔暗道奇怪,不懂地挠了挠头,但看到手里的两文钱,就乐了,懒得管谢老太的事儿,去自个儿熟识的店铺找活干去了,他今儿是顺道进城给人拉货,才把谢老太带过来的。 原以为是白活一趟,还得了两文钱,大叔心里还挺高兴的。 谢老太进了巷子之后,看了看身后没有人,便忐忑不安地朝里走,这是一条极为偏僻老旧的巷子,有几家破败的房子,残垣断壁,一片萧条,看着透着一丝森冷。 谢老太合着双手,默念了几句佛偈,硬着头皮走到巷子最深处。 意外的是,那一处矗立着一间高阔的宅院,红墙青瓦,一派繁华,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里头的烛火一闪一闪的。 谢老太到了跟前的时候,见那门紧闭着,没有丝毫的意外,直接跪在了门口。 “大人,老妇有事求见大人。” 谢老太的声音,诚惶诚恐,跪在门口连头都不敢抬。 “说。”半晌,一道飘忽阴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却没有任何要见谢老太的意思。 谢家老太忙道:“大人,今儿老妇遇上了一件怪事……” 说着,谢家老太把谢欢死而复生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那声音没有波澜:“你确定她当时已经气绝?” 谢老太点头:“肯定不会错的。”她当时特意查过,不可能有错。 顿了顿,她又道:“大人不也说,她今日会毙命吗?” 谢老太心里装满了疑惑,声音里染上了一丢丢怀疑,她是一次意外走到这里,发现了这里还有一所宅院,当时她就发现不妥,想要离开,却有声音传出阻挡,并且说明了她当时身处的问题。 谢老太一直不喜欢二儿子,偏爱小儿子,可小儿子偏偏学什么都不成,反倒是二儿子,家庭美满人又能干;那时恰逢谢和丰说,要参加乡试考童生,她有些惊奇却犹豫着没答应。 第14章 富贵相 第14章 富贵相 谢和丰是个什么样的人,做娘的谢老太最清楚。 看着平常在家,都在看书,实际上什么都学不进,乡试还要打点,家里没钱,谢老太再偏爱,也有顾虑。 那日就是因为想这件事,走错了路,才来到这里。 结果这一道声音,直接说出了她的困境,还说有办法帮她,但前提是,他不是白帮忙的,这种事要一换一;谢和丰没有那文昌运,而且还是个短命相,但谢老二却是个实打实的富贵相。 这人就提出,帮谢老太将谢老二的运道,转移到谢和丰身上。 谢老太对此也是多有顾虑的,她是偏爱小儿子,却也没打算伤害老二,最后听到这声音,说谢老二不会出大问题,并且改了运之后,对他们整个谢家都有好处,她才答应下来。 谁知没多久,谢老二就死了…… 想起来,谢老太就觉得后怕,再来找时,这声音却说,这本来就是换命,况且她要得到的已经得到了。 那天浑浑噩噩回去的谢老太才听说,谢和丰意外考上了童生。 看着谢家真的有越来越好之势,谢和丰的身体也越来越好,谢老太渐渐把这件事放下了,并且想着,老二已经死了,他的死能帮助谢家,也算是做了好事,回报了她的生养之恩。 但没多久,谢家又开始不顺,谢和丰考了几次会试,都没考上,谢老太不甘心又来问,这人却说谢欢的命格,克了谢和丰,他可以帮忙做个法事,让谢欢短日内暴毙。 恰逢那时,李员外家需要冥婚,谢老太脑子一抽,就答应了,反正是个赔钱货,为了他们谢家死了,也算没白活一场。 可事到关头,计划却失败了。 听到谢老太叙述完,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沉思什么。 片刻,他厉声:“之前我让你留下的东西,被挪走了,法事失败。” 谢老太一愣:“……怎么会?” 她眉头使劲儿跳了跳。 谢家二房没有人信这些东西,她埋下去的那物件儿,怎么会被挪走? “看来,这问题出在谢欢身上。”那声音沉道。 谢老太呆了一呆。 谢欢…… 这丫头果然是个变数! …… 谢欢出了房间,就看见萧长煜一个大男人,拿着东西里里外外的忙活,将整个家收拾的干干净净。 谢欢打量了一圈,不由感叹,还真是个居家型的男人啊! “娘醒了?” 萧长煜在谢欢出来时,就看见了谢欢,把手头的东西放下,就朝谢欢走过来,看了看屋子,说道。 谢欢把药碗放下,“方才醒了,现下喝了药,又睡着了。” 萧长煜点点头,这样就好,证明没什么大事。 谢欢仔细看了看萧长煜。 萧长煜的面相,是典型的大富大贵的面相:上唇有纹,天庭饱满,地阁丰圆,鼻梁丰起,表示他这一辈子财权富贵,样样都有,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富贵相! 只是,萧长煜的瞳孔,现在黑的有些过分,染上了一些戾气,这些戾气不是外界来的,是他自己本身的,显得整体并不柔和,反而咄咄逼人,略有些破坏原本的富贵。 这面相…… 谢欢倒是没见过。 “怎么了?”见她盯着自己看,萧长煜低头扫了自己一眼,从头到脚,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吧? 谢欢回过神来,冲他笑了笑。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大哥今天说,要留在汜水镇找活干?” 第15章 养家的事儿有我呢 第15章 养家的事儿有我呢 汜水镇,是他们凤阳村所在的镇子,距离他们村子最近,村里的人,农闲时大多去汜水镇里,找一些灵活散活整个花头。 “嗯,我是这样想的,明天我就去镇上找找看。” 出了这档子事,萧长煜一点也不像出去,自己不在家,家里要是出了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早就打定主意,在附近找点零活干,再把二房放在外面的二亩地,拿回来。 谢家本来分了二亩地,可他们家只有萧长煜一个人干农活利索,挣得也不多,不如萧长煜一个人在矿上挣得多,萧长煜和赵兴兰商量后,就把地给了隔壁家种,明面上还算他们的,隔壁应季给他们一些粮食就行。 但这年头光景不好,二亩地没什么产量,却也能填补填补二房的窘境。 谢欢捏了捏封恶八卦袋里的簪子,眼珠子转了转,道:“那我明天陪大哥一块去镇子上吧,我也能找点零活干。” “不行。” 谢欢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被萧长煜一口否了。 萧长煜不赞同地道:“你身体不好,又是女孩子,好好在家呆着,养家的事儿有我呢。” 谢欢哭笑不得。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当成了保护对象,好好的保护在家里。 这感觉……有点酸爽。 谢欢劝道:“大哥,我身体没你想象的那么差,休息一会儿已然好多了。再说了,我一个女孩子,去了镇子上也找不到什么重活,我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绣活或者其他轻巧的,拿回家来做做填补家用也好。大哥你也是知道的,娘又闲不住,我要是不先下手,只怕娘又要去镇子上给人洗衣服了。” 知道萧长煜没那么容易答应,谢欢特意补了最后一句。 赵兴兰自知自己病着,拖累了几个孩子,但又不想撒手一走,让几个孩子没了爹又没了娘,便抽空就去镇子上给大户人家洗衣服赚一点苦力钱,钱不多还容易伤身。 萧长煜一直对这件事不赞同的。 可他分身在外,哪管得住赵兴兰? 谢欢这话,掐住了他为数不多的软肋之一。 赵兴兰对待萧长煜,如同亲子,哪怕谢安比他小得多,赵兴兰从来都是一晚上端平,没有因为谢安是亲子又是小的,就苛待萧长煜。 萧长煜平时不声不响,但都看在眼里。 想了想,他便同意了。 但有条件。 “只准拿一些轻省的绣活,每日傍晚便不能再干。” 谢欢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萧长煜这是答应了,便笑眯眯地点点头:“好啊~” 反正她也没打算真的拿绣活回来做。 就她的手…… 能够降妖除魔捉鬼除秽,但绣花针——真的和她没缘分。 萧长煜见谢欢笑眯眯的,那张脸如同小猫儿似的,鬼使神差地想要伸手揉一揉,好在他最后关头按住了心里的性子,他交代让谢欢在家里呆着,自个儿呆着谢安去了隔壁赵大叔家,商量把二亩薄田拿回来的事儿。 赵大叔家也是个好人,平时总是打趣赵兴兰也姓赵,他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对他们多有照拂。 听见萧长煜是来商量拿回田地的,虽然知道少了二亩地的收入,自家日子会更难一些,却也知道小谢家的日子如今有多难过,便痛快地答应,把地还给了小谢家。 临了,赵大叔多嘴说了一句:“你们家的老太太……唉,方才坐着牛车去了镇子上,怕是去找李员外的,长煜啊,你回去可得保护好家里的女人,咱是爷们儿,该咱出头的时候就得出头。” 萧长煜听见谢老太进了镇子,眯了眯眼,知道赵大叔是好意,便点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大叔。” 第16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第16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萧长煜和谢安去了隔壁商量拿地的事儿,谢欢闲着没事,就让谢乐帮忙,生了火,开始做晚饭。 谢家没什么吃的,谢欢掂量着手里的二两银子,去村子里有粮食的人家,好说歹说用最低价格买了一些粮食,还买了一块五花肉。 这年头猪肉紧俏,整个凤阳村,也只有一两家养猪的吃得起。 谢家平常的生活,都是水煮野菜,哪怕是过年,也吃不上一口肉;今儿中午的鸡汤,虽然碎的厉害,但已经算是过年都吃不上的了。 可看着谢欢拿回来的那一大块五花肉,谢乐的口水瞬间流了下来。 “姐……好,好大一块肉,是给我们吃的吗?” 谢欢把肉洗干净,放在热水里过了一遍,才对谢乐道:“是啊,从今儿起,咱天天吃肉,给你和安儿补身体,好不好?” 谢乐听见可以天天吃肉,差点欢呼出声,可想了想家里的情况,她那洋溢着喜色的小脸,瞬间耷拉下来,揪着衣角,小声地道:“姐姐,其实我和安儿可以不吃肉的……” 谢欢闻言莫名有些鼻酸。 才多大的孩子啊…… 她揉了揉谢乐的小脑袋,“那可不行,不吃肉怎么长身体?我和娘还指望你和安儿,将来照顾我们呢。” 谢乐抽了抽鼻子,两只手放在脸颊边,扯着自己的脸蛋,嘿嘿直笑:“不吃肉,我和安儿也能长个的,姐姐,你不要不信,你看我都胖了呢!” 小孩子的眼睛,圆溜溜黑漆漆的,透着认真,却让人格外心酸。 但,扯着脸皮说自己胖了的骚操作,也是让人耳目一新。 谢欢把谢乐的手拿下来,蹲下身,尽量和她平视,道:“姐姐相信,乐儿和安儿都在长身体,可乐儿你也相信姐姐以后能天天让你吃上肉,好不好?” 谢乐呆了一呆,“真,真的吗?”说着,她还舔了一下唇角。 能吃肉,谁想吃素啊。 谢乐被逗笑了,捏了捏她瘦瘦的小脸蛋,“真的,你相信姐姐,我有能力让你们天天吃肉,只要你们乖乖地在家就行了,如果你们不乖的话,那可就没肉吃了哦。” “我乖,我乖!我都听姐姐的。”谢乐忙保证道。 她不懂姐姐在说什么,哪来的自信,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姐姐的眼睛,她就觉得,姐姐说的都是真的,跟着姐姐有肉吃! 啊~~有肉吃~~~ 想到以后天天有肉吃的生活,谢乐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旁。 谢欢觉得好笑,摇了摇头,交代谢乐看好锅里的火,起身将煮了一滚的血水刮出来,放入作料,将切好的肉,好好地煮烂,她今儿打算做一道红烧肉。 谢欢以前的时候,因为外公嫌弃外面的饭菜不干净,逼着她天天在家做,练了一手还算不错的厨艺。 做一道红烧肉,对谢欢来说没多难。 可,手艺也是会被现实打败的。 红烧肉讲究有一道糖浆,糖浆打出来的红包浆,再加上其他佐料,这红烧肉才好吃。 但这个年代,哪有什么好糖。 偶尔能看到麦芽糖,那也是镇子上有钱人家才偶尔吃得起的。 至于小谢家……谢欢想了想,打从原主记事起,就没见过糖长得什么样。 emmm…… 没有糖。 也没有酱油和一些佐料……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第17章 红烧肉 第17章 红烧肉 谢欢望锅兴叹,但下一秒,她却想起,自己的八卦袋里,还有一袋子白糖和一包泡面。 泡面是不怎么样,但泡面里的佐料很全啊! 谢欢眼前一亮,立马转过身,背着谢欢把白糖和泡面拿出来,又单独取了泡面里的调料,拿白糖烧了酱,才勉强凑合烧了一锅红烧肉。 尽管比较凑合,但还没烧好呢,谢乐就瞪大了眼睛,口水啪嗒啪嗒直接砸在了脚面上。 好,(╯▽╰ )好香~~ 谢乐趴在锅边上,使劲儿吸飘出来的肉香。 萧长煜带着谢安刚进家门,就闻到了这股子浓郁的肉香,萧长煜当时便停下了脚步。 谢安则耸了耸鼻子,确定这肉香是从自家灶房里传出来的,一向乖巧的他,挣开萧长煜的手,屁颠屁颠儿地跑进了灶房。 萧长煜顿了一下,跟着走到灶房外,就瞧见谢欢在灶台边忙个不停,正在往外装菜。 那一大块一大块的红烧肉,泛着淡淡的糖浆色,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从锅里被谢欢一点点移到了盘里。 谢欢做的认真,侧脸低垂,热气氤氲下,竟然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温馨之感。 萧长煜看着看着,就有些出神。 “哇,好多肉!” 这个时候,迈着小短腿跑到灶房的谢安,看到那一大盘肉,顿时张大了嘴巴,眼珠子落在那肉块上,怎么都移不开。 “小馋猫。” 谢欢看的直乐,倒也不吝啬,先夹了两块肉,分别给谢乐和谢安尝尝鲜。 把两个小馋猫打发了,谢欢看向萧长煜。 萧长煜一进家门,谢欢超乎常人的五感,就给了反应,但她没有露出异样,只偷偷收起了白糖和剩下的泡面。 看到萧长煜,她略作惊讶地顿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问:“大哥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赵大叔同意把地还给我们家。” 萧长煜走到灶台边儿,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了嘴巴里。 肉香四溢,还带着丝丝的甜味儿和咸香…… 好吃的不得了! 谢欢见萧长煜一言不发的吃完,没有评价,不由地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说着,她看向那一盘子红烧肉。 不应该啊…… 就算材料没那么齐全,但她厨艺不差,应该能稍稍弥补吧? “好吃!姐姐,这肉好好吃!” “嗯嗯,好吃的不得了!” 谢欢刚说完,两个小馋猫顶着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拼命地点头,给予谢欢肯定。 谢欢笑了笑,她就说啊,她的厨艺没那么差。 萧长煜瞥见她脸上的笑,顿了一下。 “很好吃。” 给了三个字评价。 谢欢眼前一亮,骄傲地道:“那是,我做的红烧肉,一定好吃!” 看见谢欢那得意的小表情,萧长煜眼里一暖。 他对食物要求并不高,平常也不关心食物好不好吃,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但,他看得出来,谢欢似乎很在乎,便特意说了一句。 当然,谢欢做的红烧肉确实好吃。 现下看来,他没说错。 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因为晚上谢欢做了一碗红烧肉,还配了两道素菜,烧了一锅白米饭,赵兴兰的额角不停地跳,拿着碗筷不知该如何下口,一时间竟然有些吃不下去。 小谢家生活窘迫,这二两银子省着点,够他们用上一段时间呢。 但,她没想到闺女这么不靠谱,这一顿饭,就花了不少吧? 照这样下去,没两天,那二两银子就该没了。 想到这儿,赵兴兰一阵肉疼,吃不下去,但看见谢乐和谢安吃的很开心,小嘴上都是油,赵兴兰眼光又暗了暗。 “娘,吃吧,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你就算不吃,也改变不了什么。” 谢欢坐在赵兴兰身边,早就把她那复杂的表情尽收眼底,直接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她的碗里。 赵兴兰一愣,旋即又觉得女儿说得对。 就算她不错,这钱也花了…… 想到这儿,赵兴兰忐忑地咬了一口红烧肉。 嗯,真好吃! 第18章 单纯求原谅的话没必要 第18章 单纯求原谅的话没必要 一家人坐在一块吃饭,当然是其乐融融,热闹非凡。 可惜,偏偏有人不愿让他们这么如意。 一家人刚吃了没一会儿,一向门可罗雀的小谢家,就来了人。 来的也不是旁人。 正是上午被谢欢闹了个没脸的王翠花。 看到王翠花来,萧长煜面无表情,但眸子已经暗了下来,连赵兴兰都存了几分不耐和惊讶。 一桌子人,只有谢安和谢乐有些懵懂地看着王翠花。 顶着一家人神色各异的目光,王翠花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要转身走,但想到婆婆的话,强按住心里的不舒服,挂着一脸僵硬地笑,自以为镇定地走了进来。 王翠花也不知道谢老太是怎么想的,刚从镇子上回来,就让她谢家,看看谢家有没有什么异样。 闻言,王翠花呕的要死。 刚和小谢家闹成这样,她过来……那不是找锤吗? 但王翠花不敢反抗谢老太,还是过来了。 见她真的走进来了,赵兴兰有些愣,却还是客客气气地道:“大嫂怎么过来了?” 谢欢却当没看见王翠花,继续吃饭。 萧长煜亦是如此。 见一桌子只有赵兴兰那个软和性子的搭理她,王翠花松了一口气。 赵兴兰软弱,也好说话,总比没人搭理她强。 王翠花捏了一脸笑,把手里拿着的一条半斤大的鱼,放在了桌上。 这一放,王翠花才发现,桌上那一大碗的红烧肉,顿时馋了起来,但馋完之后,她就一阵肉疼。 小谢家哪来的钱买肉? 那还不是讹了他们的那二两银子! 真的是气死人了! 她就说,赵兴兰能有什么事儿? 那二两银子,就不该给他们! 现在倒好,他们倒贴了二两银子,小谢家却拿着这钱吃香的喝辣的!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翠花几乎要掀桌子了,但又冷静下来。 “我这不是来给弟妹和欢儿道歉的吗?”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王翠花僵硬地笑道:“今儿早上的事,都是个误会,我和娘都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弟妹和欢儿可别计较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都要互相帮衬的。” 一家人? 听到这话,谢欢嗤笑了一声,她没有想掩饰,直接笑出声来。 她这一笑,直接把王翠花的处境,推到了尴尬的极点。 王翠花有点手足无措。 说是一家人,实际上呢,大谢家只怕从来没把他们当成一家人过。 现在倒好,打完了人,怎么个意思?还给个甜枣,让他们感恩戴德? 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是不是有坑。 软弱如赵兴兰,也觉得王翠花这话有毛病,当下冷了脸色,可语气始终硬不起来。 “大嫂怕是来错了。” 王翠花见她都那么难说话,有些头大,“弟妹,我知道,是我们对不住你和欢儿,但……事情已经过去了,欢儿这不是好好的吗?没必要闹得两家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吧?” 赵兴兰皱了皱眉。 确实。 赵兴兰是知道,自己这身体绝对撑不久,要是她走了,这四个孩子,还要老太太和大哥他们照顾。 要是和老太太家闹下去,对四个孩子恐怕不好。 可事情发展到这样,她还要忍气吞声吗? “大伯母来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妨直说,如果只是单纯求原谅,那是没必要了。” 第19章 什么簪子 第19章 什么簪子 王翠花直直地看着赵兴兰,想从她那得到松口,赵兴兰正纠结着,谢欢却悄然放下筷子,握住了她的手,淡淡地扫了一眼王翠花。 “从你们今天要把我活活打死开始,你我两家就不可能再成为一家人,你自己知道的,又何必来问这一遭?” 谢欢语气极淡,但王翠花莫名觉得,她眼里带着嘲讽,顿时有些尴尬和不服。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赵兴兰却蓦地开口:“欢儿说得对,大嫂有什么事就直说,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不送了。” 王翠花愣了一下。 难得见赵兴兰这么难说话。 其实赵兴兰说完,自己心里也在打鼓的,如果不是谢欢方才的话,她恐怕还在纠结,但谢欢说的话,想一根针似的,扎在了她心口里。 是啊。 她的闺女差点被活活打死,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这种亲戚,这种一家人,他们认不起! “弟妹,你这……”王翠花面上顿时有点挂不住,她眉头一皱,不太开心赵兴兰和谢欢这么不上道,但想到婆婆的话,她还是稍微按捺下来。 王翠花看了看赵兴兰,顿了一下,又道:“算了,这次我来是听了娘的吩咐过来的。娘丢了一根簪子在你们这儿,让我过来问问,你们瞧没瞧见。” 左右谈不下去,伪装不下去,王翠花直接说明来意,把谢老太搬了出来。 谢家的媳妇,就没有不怕谢老太的,再说谢老太辈分高,她就不信了,赵兴兰还能反了天去。 果然。 提起谢老太,赵兴兰的脸色变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王翠花得意地一笑。 但赵兴兰心里想的却是,那簪子……她想起来谢欢是捡了个簪子,刚张嘴想要说话,谢欢却截过话。 “什么簪子?”谢欢一脸茫然。 赵兴兰一看,也一脸茫然。 见赵兴兰和谢欢似乎都不知道,王翠花心想难不成真没瞧见? 可她哪里知道,谢欢的茫然是装出来的,而赵兴兰的茫然,是因为她见过那簪子却不知道谢欢为何这么说。 但闺女说的总没错,她就当做没看见。 王翠花心里嘀咕着,又不死心:“就是俺娘生辰的时候,俺男人送给娘的那只簪子,你们没瞧见?” “没见。”谢欢眼也不眨,轻笑了一声:“你看我们家这么大点地方,你自己看看,哪有什么簪子?你们别是没拿到李员外的十两银子,故意拿簪子丢失的事来讹钱的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谁讹你钱了!” 谢欢说话毫不客气,王翠花当即就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没见就没见,说话那么难听,怪不得有娘生没爹养,什么玩意儿!” “你说谁呢?”谢欢闻言眼睛眯了眯,还没说话,一旁的萧长煜,啪地一声,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冷冷地看向王翠花,一双黑眸深沉的吓人。 王翠花心头突地一跳,有些害怕,萧长煜在村里的名声可不好听,听说他在矿上打伤过不少人,王翠花怕挨打,不甘地瞪了瞪赵兴兰和谢欢,“你们家的态度,我和娘算是知道了!” 语罢,王翠花哼了一声,忙不迭地走了,看着理直气壮,可那慌忙的脚步,还是显示出她的害怕来。 赵兴兰半晌没说话,最后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那边的人咱们招惹不起,总躲得起。” 躲? 谢欢扯了扯唇角,她可没打算多。 要是谢老太那边的人,真和用邪术害了小谢家的人有关,那她就不能不管不问。 “对了,欢儿。”赵兴兰瞧见她没说话,想起方才的事儿,问道:“那簪子……” 谢欢眨了眨眼:“什么簪子?娘,咱家哪有什么簪子?” 赵兴兰一噎,见她死活不承认,她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萧长煜不着痕迹地看了谢欢一眼。 谢安和谢乐两个人沉迷在红烧肉中,压根没注意到桌上人的神色变化。 第20章 五弊三缺 第20章 五弊三缺 吃完饭,谢欢和萧长煜将碗筷洗完之后,一家子便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准备休息。 进了房间之后,谢欢却没有休息,而是把那根簪子拿了出来。 月光下,这簪子更加黑的发亮,透着一股股森冷,即使谢欢带着阻隔阴气的手套,依旧能感觉到上面冻人的寒意。 一开始拿到手没时间仔细看,谢欢现在看了一会儿,脸色愈发不好看。 这簪子,是死人之物。 确切地说,是在死人墓穴中的陪葬品,阴气过重,且有聚阴的效果。 不过好在其主人,大概不是怨鬼或厉鬼一类,这簪子的戾气并没有那么重,只是后期被人喂养过人血,有了点阴灵。 谢欢在手里掂了掂,挑了挑眉。 有阴灵的簪子,勉强算得上是阴器中的灵物,倒是个好东西。 在现代时,谢欢偶尔也见过几次这样的东西,只是没有这个品质好,倒是便宜她了。 想到这儿,谢欢美滋滋地将这簪子收了起来,然后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修炼。 外公说过,他们这一门派,算是玄门中的佼佼者,但无论是谁,只要接触了玄学一类,总会犯五弊三缺。 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 而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 有不少玄学之人,寿命都会受到影响,她的父母都是如此,而外公早早犯了鳏寡。 本来外公是不想让她学的,可偏偏她对这一行有所天赋,天生自带天眼,所谓天眼比一般的阴阳眼,要好的太多,可以看到古今未来。 有这一项在身,谢欢只能走到玄学这一行其中,也因为这一项,她学起来速度很快,一年有别人十年之功。 外公怕她学得快,得到的天谴更快,就传了一套修身的心法给谢欢,让她修炼玄气,其他不说,最起码可以保住寿命不短。 谢欢从小就学,养成了习惯。 但她这回开始修炼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原本她体内充盈的玄气,早就不复存在,丹田之处,总是空荡荡的。 谢欢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儿,所幸外公交的心法,她早就记到了脑子里,就当是重新修炼,再来一遍。 默念着心法,谢欢从头开始修炼玄气。 所谓玄气,便是天地之间的自然之气,万物有灵,而天地间的自然之气也有自己的灵,这是天道的衍生品,吸收为己用,可以提升自己的力量,并且强身健体。 谢欢按照心法,闭眼运功,感受着天地之气在体内轮转了一周之后,丹田的气息浓郁了不少,她有些惊喜。 现代科技发达重工业,导致污染严重,纯厚的天地之气,已然不足。 可这个地方,却是个从未被污染过的,钟灵毓秀之地,这里的天地之气,比现代纯厚了不少! 照这个速度下去,大概三五年,她就可以恢复到自身的鼎盛时期了! 说不定,还能超过她原本的修为!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想到这儿,谢欢眼睛明亮起来。 看来,来到这儿,也并不是全无益处的! 第21章 给她买吃的 第21章 给她买吃的 谢欢修炼了大半夜,感觉到丹田里的气息强盛了不少,她兴冲冲地睡不着,索性继续修炼。 这一修炼,就直接到了天明。 天亮的时候,谢欢吐了一口浊气,微微睁开眼,丝毫不觉得疲惫,反而更加精神奕奕! 原主身体上的病痛,都减轻了不少,她只觉得浑身轻松。 谢欢伸了个懒腰,浑身舒畅,眼睛忍不住弯了弯。 这纯厚的天地之气,简直太合她的胃口了! 她要努力修炼。 这样的话,有了强大的实力,就算她得捡起玄学的老本行吃饭,她也不用很怕五弊三缺。 到时候,再多做好事,给自己多积点功德。 应该就没多大问题了吧? 想到这儿,谢欢觉得未来充满了干劲。 看着天亮了,她换了身衣服,随便扎了个头发,就出门打算打水洗脸,准备等会儿跟萧长煜去镇子上看看情况。 原主拢共就两身换洗的衣服,因为在乡下,怕多洗衣服会把衣服洗坏,原主的衣服都是那种深色的,一件深蓝一件灰色。 谢欢换了身灰色的出了门,就瞧见萧长煜竟然早早就醒了。 不仅如此,他已经做好了早饭。 白米粥、咸菜、窝窝头。 是普通农家常见的早饭,但对谢家来说,算得上是相当隆重了。 “起来了?” 萧长煜看到谢欢的时候,他正在盛饭,扫了她一眼,道:“快洗把脸,等会儿吃了饭,我带你去镇子上。” “唉!” 谢欢应了一声,收回自己惊愕的目光,忙不迭地打了井水洗脸漱口。 没有牙刷牙膏,只能漱漱口了。 幸好这个时节的井水,自带温热,洗脸倒也舒服。 …… 一家子聚在一起吃过早饭后,赵兴兰得知谢欢要和萧长煜进城找活干,想要阻止来着。 但想到昨天谢欢说的话,她又闭上了嘴。 是啊。 这个时候,填饱肚子事大,总不能活活把自己饿死。 谢欢看见赵兴兰那欲言又止,最后无话的模样,没吭声,跟在萧长煜身后,坐上萧长煜借来的牛车,随着他一块进了镇子。 汜水镇并不大,镇子比较小,就上千口人,但附近都是小山村,来往人流比较多,算是比较繁华的了。 谢欢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一进镇子,就看到两旁街道,林立着不少店铺,还有些人摆了小摊,买一些小吃,有豆腐干,枣泥糕、烤红薯,还有一些常见的面条饺子。 谢欢看到都要流口水了。 她最喜欢吃各种好吃的,没有什么能阻挡她吃。 除非……没钱。 而她现在,恰好处于没钱的阶段。 昨天吃了一顿之后,她只剩下一两银子,下一顿还没着落,她不敢随便乱花。 谢欢只好掬了一把泪,默默地转开目光,告诉自己要忍。 萧长煜在前面驾车,余光瞥见谢欢那生动哀怨的表情愣了一下,旋即注意到她是在看那些吃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还是个小丫头。 谢欢正默默地在心里流泪,却感觉到牛车停了下来。 她一抬头,就瞧见萧长煜下了车,朝街边走过去。 眨了眨眼,谢欢看着他径直走到那些小吃摊上,挑选了几个小吃买下来,然后捧着那些吃的,朝谢欢走过来。 谢欢猛地眨眨眼,这是买给她吃的吗?是吗是吗? 第22章 外冷内热 第22章 外冷内热 谢欢正猜着,萧长煜已经走到她面前,将那几种小吃,都递给了她。 “给我的?”谢欢忍着想要立即接过来的冲动,问道。 萧长煜看得出她眼底的兴奋,直接塞到她手里,为了让谢欢没压力,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矿上给我结的有钱,够你吃这些的。” 所以,真的是买给她的? 谢欢抓起一块糖糕,咬了满口.爆香,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大哥,好好吃!” “多吃点。” 萧长煜见她猫儿似的表情,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继续去驾车。 谢欢沉浸在吃当中,没抗拒,但吃着吃着,她发现了不对。 这些吃的,都是她刚才格外多看了几眼的,就那几眼……结果萧长煜都给她买回来了。 这人,是外冷内热吗? 谢欢嘀咕着,在原主记忆里,萧长煜很少说话,也没有过多的嘘寒问暖。 可是,她就多看了几眼,萧长煜都注意到了…… 看来这个哥哥,还是挺好的嘛。 谢欢眼珠子转了转,插起一块豆干,送到萧长煜嘴边。 “这么多呢,大哥你也吃点。” 她单纯是觉得,萧长煜这人挺好的,人家对她好,她也得对人家好。 萧长煜转头看着她,目光微深,过了一会儿,才低头,将那豆干咬下去。 谢欢笑眯眯地问:“好吃吗?” 萧长煜点点头,然后让她坐好,就继续赶车。 谢欢轻松地哼了哼,坐回去啃着自己的小吃,却没看见,萧长煜转过头去,嘴角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 萧长煜以前经常来汜水镇干零活换粮食,有自己相熟的店家。 他赶着车,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他平常多来往的一家米店。 “我进去瞧瞧,你在这等我,别乱跑。” 萧长煜停下车,交代谢欢一句,见她乖巧点头,他这才放心地进了米店。 谢欢一个人下了牛车,站在店门口,有点无聊的东张西望,就看到街对面,有一个摊位,站了不少人。 “大家都过来看一看瞧一瞧,测字看相打卦,不准不要钱。” 谢欢望了两眼,就听见有一道男声,传了出来,她挑了挑眉。 合着这是遇到同行了? 谢欢想了想,这个世界不比现代,因为现代反对封建迷信,相信科技,玄门一派的人,越来越少,一般人也都不愿意相信,而这个时代,算命大师的待遇,要好了许多。 在米店街对面那个算命摊位,原主也记得,她进城的时候,见过两回,听说是个比较不错的算命师父,很准的。 谢欢还从来没见过古代算命的模样,有些好奇,便想凑过去看看。 与此同时,街角停下来一辆马车,有一位穿着锦衣的妇人,在丫环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径直朝那算命大师走去。 谢欢这个时候却停下脚步,她直觉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抬头看过去,却看到那妇人踉踉跄跄,竟然往路中间走过去,而同时一辆马车从拐角处窜了出来。 那妇人竟好似没看见似的,连同旁边的丫环,一块直直地朝那马车走过去。 眼看着就要撞到。 第23章 有钱人啊 第23章 有钱人啊 谢欢在看到那妇人身上的黑影时,瞳孔一缩,一个箭步上去,抓着两个人的胳膊,将人拽了回来。 她这一拽,周围的人起了一声惊呼。 那妇人连带丫环,后知后觉地醒过神来,就看见那辆马车从她们面前窜过去,在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驾车的车夫,受到了刚才的惊吓,狠狠瞪了她们一眼,啐了一句找死,然后驶离。 妇人和丫环才知道,方才出了什么事儿。 “方才,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妇人回过神来,盈盈地朝谢欢一福身。 那是一个极为纤弱的妇人,眉目清秀婉约,有一种江南闺秀的感觉。 谢欢侧身,将人扶了起来,“这位夫人客气了,我只是举手之劳。” 谢欢淡淡的态度,让妇人一笑,“还是要谢姑娘的。”说着,她就要丫环掏钱给谢欢,谢欢却摆了摆手。 旋即,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妇人的身后。 那里,站着一个黑影。 是普通人看不到的黑影,俗称……鬼。 谢欢方才看到这黑影,将妇人和丫环,一并推了出去,她才意识到,这个人是鬼。 谢欢本来是自带天眼,但她没想到自己穿越了一把,竟然还将天眼带了过来。 方才确认这是鬼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眼还在。 有这天眼在,倒是好办事。 那黑影似乎意识到,谢欢看得见自己,打量了她几眼,却没有离开,显然是不太怕谢欢。 谢欢微微一笑,指尖轻轻弹出一抹玄气,打在那黑影之上。 那黑影扭曲了一瞬,下一秒,对着谢欢龇牙咧嘴地看了一眼,然后飘走了。 谢欢看得出来,这是个路过的鬼,大概是看到这妇人体虚,想找个替死鬼罢了,但看到谢欢不好对付,没必要硬碰硬,就走了。 夫人见谢欢婉拒,便想离开,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谢欢瞥了瞥她身上那泛着水光似的绸缎。 这是有钱人啊有钱人! 蓦然开口。 “夫人是要去算命吗?” 夫人一愣,回身看她:“姑娘怎么知道?” 谢欢又道:“夫人是想要去问子嗣上面的问题?” 这会子,夫人和那丫环都愣住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丫环结结巴巴地问道。 谢欢笑了笑:“我从小学过堪舆之术,略懂一二。” 夫人有一瞬间的错愕,主要是谢欢看起来太小了,才十四五岁吧?这么小的姑娘,怎么会学这个? 愣了一瞬,夫人面色上多了两分谨慎:“姑娘真的懂?” “自然。”谢欢说着,仔细看了看这夫人的面相。 这夫人的相貌极好,泪堂饱满平滑,眉间光明如镜,是个儿女双全,富贵清闲的面相。 但她双眉微蹙,心事重重,原本尚好的泪堂,也就是子女宫,带着一丝黯淡。 谢欢瞬间有了计较。 “夫人是想要求子女?” 夫人惊愕地看看自己的丫环,复而点头:“是,我此次来,便是听说这有位算命大师,算的极为准,想要让他看看,我命里是否有子。” “不知夫人可否将八字给我一下。” 或许是谢欢救了自己的缘故,在好感的加持下,又连番问准几项,夫人对谢欢颇为信任,闻言便将自己的八字报给谢欢听。 第24章 万事自有天定 第24章 万事自有天定 谢欢推算了一下,道:“廉贞入子女宫,主子女缘薄,但有天相入子女宫相和,主子女俱全。按理来说,夫人应有儿女一双。”但天相不知为何,略显黯淡,这不是夫人命格的错,似有外力。 闻言,那夫人面露惊喜。 谢欢顿了一下,又道:“但夫人现在,膝下只有一女?” 夫人连忙点头:“是,我膝下有一女儿,如今已经有七岁。” “夫人产女时,是否出现过意外?”谢欢见她脸色不太好,推断地道。 夫人更是点头:“我当年难产,差点母女俱亡。” 谢欢嗯了一声,“那就是了。” “怎么了?”夫人到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谢欢,听出她话里有话,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是我当年产女时,伤了身体吗?” 谢欢没回答,而是道:“劳烦夫人将右手递给我。” 夫人乖乖将右手递出来,谢欢替她把了把脉。 确实是受过伤的身体,但调养得宜,已经没有大碍,按理来说,生产已有七年,应该有二胎了。 谢欢思忖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见她不说话,夫人急道:“是我身体的问题吗?” “不是。”谢欢安抚道:“夫人产女是有所损伤,但看得出来夫人近些年来一直在调理,身体已无大碍,且夫人的命格,命中是有子的,所以问题不出在夫人身上,如果可以的话,夫人不妨带您夫君或者是女儿,让我来看一看。” 谢欢看得出来,这夫人的命格是有子的,那问题只能出在她家人身上。 或许其他人有命格冲撞也说不定。 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正如谢欢所说,她夫君是三代单传,产女之后,她一心想生个儿子,叫夫君后继有人,所以一直在调理身体,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补药喝了不少,却一直没怀上,她也尝试过偏方,都没管用,这次只好病急乱投医,来找算命先生看一看。 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又有些担心,若是事情在夫君和女儿身上,那…… “夫人不必担忧,万事自有天定。”见夫人面有难色,谢欢如同惯常安抚了一句。 夫人镇定镇定神色,微微笑道:“我夫家姓袁,是府城人士,本是去庙里上香,途经此地,不成想遇到了姑娘。姑娘说的都准,我心里听得慌,不知姑娘可否留下地址?明天若是有空,我带我夫君和女儿,来让姑娘瞧一瞧。” 若是她夫君或是女儿相克,那她就算了,有个女儿也好。 “这个自然。”谢欢把凤阳村的地址,留给了袁夫人。 袁夫人让丫环记下,又让丫环掏了十两银子,塞到谢欢手里:“无论如何,多亏姑娘告诉我这些,这是给你的酬金。” 她这些年来求神拜佛不少次,也知道一些规矩,算命的人,必须收点报酬去做好事,以阴德抵消天谴,毕竟他们这一行,算是泄露天机,若不好好处理,是会遭天谴的。 谢欢倒是没推辞,“那就谢谢夫人了。” “若明日来求,姑娘能帮我解决此事,我还有重谢。”谢欢坦然接受,让袁夫人心里好受了点,现在她已经全然相信了谢欢。 语罢,她就带着丫环,匆匆赶回自己所住的客栈,将此事告知自己家里人。 第25章 钱花起来真快 第25章 钱花起来真快 谢欢掂量着手里的十两银子,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150元,十两就相当于1500块钱,而且在她记忆中,这个时代,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惊人,有十两银子,在凤阳村,她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这也看得出来,袁夫人不差钱。 救下来袁夫人之后,谢欢也是看到,袁夫人那一身行头不便宜,加上两人有缘,才出言说话,好在袁夫人是个好性子的人,加上被她救了,心里下意识地信任她。 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客人,总算是接下来了。 掂量着沉沉的十两银子,谢欢笑嘻嘻地回到米店门口。 这十两银子手感真好! 有了这十两银子,她可以把小谢家那三家茅屋修缮一下,还能把露天的灶房修一修。 啊~ 有钱的日子真好! 萧长煜从米店出来之后,就看到谢欢一个人站在那傻乐。 谢欢听到有脚步声,忙抬起头,看见萧长煜,嘿嘿直笑:“大哥,你出来了?和店家谈的怎么样?” “嗯,谈好了。每日早起,我来帮他下货看店,一月给我三十文。” 这个价格不算低了,甚至可以说算高。 以凤阳村为中心的范围内,前几年闹过灾荒,今年收成又不好,这价格完全是看在萧长煜能干的份上,给了点情面。 只是这价格,比在矿上还是低了一些,毕竟不冒什么风险。 其实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朝代是盛世时期,类似于谢欢记忆中的盛唐,钱的购买力很惊人,只可惜凤阳村地处偏远,始终比不上国家中心。 “那不错啊。”谢欢笑道:“我刚才也挣了一笔钱。” 她把手里十两银子拿出来,在萧长煜面前晃了晃。 萧长煜一挑眉,“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刚才救了一个夫人,这是她给我的谢礼。”谢欢嘚瑟道:“怎么样,大哥,我也是能挣钱的吧?” 萧长煜见她邀功献宝似的表情,眼里一暖,“嗯,我们欢欢能挣钱了。” 但,他心里却很惊诧。 随随便便能出手十两银子的人,只怕汜水镇上都找不出来一个。 他古怪地看了谢欢两眼,终究是没说话。 谢欢知道萧长煜没那么好骗,但他没继续追问,她就不说,直接转移了话题。 “哥,有了这十两银子,够咱们修房子了吧?” 萧长煜问道:“你想修房子?” “嗯。”谢欢道:“现在咱家那房子,到处漏风,娘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住下去也危险。而且房间太少了,安儿和乐儿都大了,还是要分开睡的,另外还有灶房,都需要重新弄一遍。” 最重要的是,那曾经埋过阴器。 谢欢要重新修缮的时候,顺便改个风水,要不然那房子就成了阴宅了。 盘算完,谢欢又问了一句,钱够不够。 萧长煜见她是认真的,算了算账,道:“够。” 十两银子,怎么都够了。 “那大哥,咱们找人问问吧,越快越好,然后咱们再去买点菜和日常用品,娘的药,也得买了。” “好。” 萧长煜一一都答应下来,先带着谢欢去找了镇上给人盖房子的泥瓦工,谢欢打算这回直接盖个砖房,结果一问,盖五间砖房,最少得六七两银子。 也就是说,盖完房子之后,他们只剩下三四两。 谢欢觉得价格有点高,缠着老板撒娇卖萌讲价,最后定了六两,老板说这是最低价格了。 见老板一阵肉疼,谢欢见好就收,定下来让他们明天就去开工。 萧长煜见谢欢答应的痛快没再说什么,带着谢欢去买了些米面粮油和日常用品,谢欢那十两银子,所剩就不多了。 谢欢摸着瘪下来的口袋,有点惆怅。 这钱花起来是真的快。 第26章 好锅还是愿意背的 第26章 好锅还是愿意背的 谢欢带着大包小包和萧长煜一块回到村子的时候,就碰见王翠花在门口从地窖里挖一些存着的红薯出来吃。 看到他们拿了一大堆东西,王翠花惊讶的同时,心里愤恨不已。 那些钱本来都是他们的,东西也是他们的! 偏偏谢欢最可恨! 害得他们十两银子没挣到不说,反而倒贴了二两! 对上王翠花怨恨的目光,谢欢面不改色,萧长煜反手握住谢欢的胳膊,一手拿着东西,带着她一块进了家门。 “小贱蹄子!” 王翠花啐了一句,愤愤地进了屋,把刚才看到的,一一告诉了谢老太。 谢老太气得心肝疼,问了一句:“昨天我让你去问的,你确定问清楚了,他们没人瞧见我那簪子?” 王翠花昨天回来就告诉谢老太,小谢家都说没见过,听到谢老太又问,她不耐烦却又不敢反抗地重复了一句:“娘,我真的问了,他们都说没见过,我瞧着他们不像是说谎。” 谢老太一阵气闷。 没人见过? 那就证明,那簪子应该还在原地。 可昨天她去找大师的时候,大师明确地说了,簪子移了位。 后来大师还说,事情出在谢欢身上,但不归他管了,他能帮的已经帮了。 王翠花还在那骂骂咧咧说着小谢家一家人的坏话,而这时,村口来了一阵人。 …… 谢欢和萧长煜拎着一堆东西进家门,可把赵兴兰吓坏了。 谢欢安抚了好半天,赵兴兰才慢慢接受,但又念叨起来:“你也真是的,救了人家一回,顺手帮个忙,收钱就不说了,也不能这么花呀。” “娘,人是活的,钱是死的。我能花也能挣,有什么的。”谢欢咧嘴一笑,把萧长煜搬了出来,“再说了,不是还有大哥吗,大哥跟米店的老板说定了,一个月能挣三十文呢,您怕啥。” 说着,她对萧长煜挤了挤眼。 萧长煜配合地点点头。 赵兴兰这才放下心来,叹息道:“好在咱们家还有个长煜。” 莫名被夸了的萧长煜:“……”嗯,这个好锅,他还是愿意背的。 一家子正说着话,外头却吵闹起来。 “姓谢的,你给老子滚出来!拿了我们老爷的钱,不把事情办了,你以为你当缩头乌龟就行了?” 谢欢听到动静,顿时乐了。 大概是李员外家的找上门了。 萧长煜一瞥,就看见谢欢那偷乐的表情。 “娘,我出去看看。”谢欢很乐意看谢家人出丑,说了一声,就小跑着出去。 赵兴兰拦都拦不住。 萧长煜道:“我跟着去看看。” “去吧,拦着欢儿一点,别让她生事。”赵兴兰对萧长煜还是很放心的,就让他跟着去了。 谢安和谢乐也想去看热闹,但都被赵兴兰拦下,一手一个,带回了房间里。 幸好谢欢这回带回来不少小吃,两个孩子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吃的上面了。 “别砸了,都别砸了!” 谢欢一出去,就看到王翠花和刘如玉两个人,站在门口,哭天抹泪。 而有一群大汉,对着谢家,就是一通乱砸,王翠花和刘如玉两个女人,想拦有不敢拦。 谢欢看了一眼,没瞧见她那便宜的大伯和三叔。 不知道是没在家,还是躲着不敢出来。 看到这阵仗的时候,谢欢倒是觉得有些可疑,昨天萧长煜不是说,谢老太进城了吗? 合着她没去解决阴婚的事儿? 要不然,李家人怎么可能打上门来。 谢老太站在院子里,脸色难看的很。 “我告诉你,今天你们要不给人,要不把钱还回来!”带头来的是一个,穿着十分体面的中年男子,贼眉鼠目,一看就是奸猾之人。 谢欢见过他一回,是李员外家的管家赵三,平常收租的时候,都是他来,只是原身见的少,却也还是有印象的。 第27章 立马还您 第27章 立马还您 赵三指着谢老头,面目狰狞,吓得王翠花和刘如玉浑身直哆嗦。 谢老太抿着口,没说话。 李员外家为了冥婚的事儿,事先给了他们二两银子,可那二两银子现在,在谢欢手里,要是赔的话,他们里外翻,得倒贴十二两。 但若是不赔,只怕这次不能善了。 “这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找,就找她!” 谢老太正纠结着,刘如玉眼睛一转,看到人群里的谢欢,指着她道:“要跟李员外家结姻亲的是她,现在钱也在她手上,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她去啊!” “对!”王翠花立即附和道:“你们应该找她,她就是要嫁到李家的人!” 谢欢:“……” 果然。 有些热闹是不能看的。 “你,就是谢欢?”闻言,管家赵三转过身,看见谢欢,略有迟疑。 旁边的人听见他们的话,下意识地想要把谢欢藏在身后。 谢欢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平常是个很听话的小姑娘,长得又漂亮,大家难免有些维护之情。 一旁的萧长煜,更是一个箭步上前,护在谢欢面前。 谢欢心里承了这份情,却大大咧咧地站了出来。 “我是谢欢,但我不是要嫁去李家的那个人。”谢欢直接道:“我们家和他们早就分家了,她管不了我的事。另外,你们李家是求阴亲的,可我还活着。你们想一想,我好好的一个人,谢家老太太却拿了你们的钱,让我嫁去李家,你们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阴亲,这种事很常见。 通常来说,大概都是死人和死人配对,要八字合得上,且死亡时间不能太长,要不然就坏了。 但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就是拿活人和死人配阴亲,若八字合得上,过了阴亲的礼,那也算是成了阴亲。 只是在谢欢的记忆里,这个地方说的阴亲,都是死人和死人。 另外一种特殊情况,自动就免除了。 “好啊!”赵三那吊眉梢一拧,鼠目瞪着谢老太一家,“你们敢耍我们李家?!” 谢欢那话的意思,可不就是说,谢老太为了十两银子,蒙骗他们,把活人说成死人吗? 刘如玉慌了神,“管家爷,您可别听她的,她那都是瞎胡说!就昨天,她本来都断气了,结果又活了过来!我觉得,她肯定是鬼上身了,一定是的!” 谢老太当时上门的时候就说过,她有个孙女,快病死了,又拿了八字,正好合得上。 赵三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盯着谢欢看,那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在触及到谢欢脚边的影子时,他眉头一皱,又舒展开来。 “什么鬼上身,你见过大白天有鬼出来?!”赵三哼了一声,怒道:“我跟你们说,别和李家耍心眼!你们斗不过!识相的话,把银子退给我们,要不然,我让你们好看!” 赵三话音一落,旁边十几个大汉,抖了抖自己的胳膊和胸肌,以及腰间的刀。 “这,这……” 王翠花和刘如玉顿时虚了,谁不怕死啊? 她们还没活够呢! 两个人哆哆嗦嗦地看向谢老太。 谢老太一口气卡在喉咙里,瞪了谢欢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这丫头不对劲!很不对劲!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她喘了一口气,带着恭维地笑道:“赵管家,您别急,钱我立马就还给您。” 第28章 打听情况 第28章 打听情况 谢老太说着,转身进屋,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看到那荷包的时候,刘如玉和王翠花的眼睛都直了! 这老太婆居然偷偷藏了这么多体己! 谢老太顾不上两个媳妇心里的想法,她双手有些颤抖地,将荷包递给赵三。 “赵管家,这是十两银子,您看看。” 赵三哼了一声,伸手去接,谢老太却舍不得放手,指尖因为用力过度,都泛了一层青白之色。 “你给我拿来!” 赵三眼珠子一瞪,猛地一用力,将荷包抽了出来,他拿到手里点了点,正好十两。 “哼,算你识相!” 赵三把荷包收好,就要带人离开。 谢老太忙挤出一抹僵硬地笑,“赵管家,这钱你也拿了,回去劳烦您替老妇跟李员外说说好话,这件事是我办事不周,都怪我,还请李员外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说着,谢老太趁着王翠花和刘如玉没瞧见的时候,塞了一包东西,到赵三手里。 赵三一掂,还挺沉的! 这老东西,真舍得! 他心里美滋滋的将东西收起来,面上对待谢老太缓和了一些。 “放心吧,只要钱拿回去,就没你的事儿了。” “谢谢赵管家,谢谢!” 谢老太忙道谢。 赵管家拿着东西,带着人,哼着曲离开。 谢老太骤然松了一口气。 凤阳村的人,种的几乎都是李员外家的田地,得罪了李员外,那直接关乎他们的生计。 哪怕是舍了本,她也得稳住李员外。 要是叫李员外把他们的地收回去,他们一家可不得饿死? 只是可惜了……她存了一辈子的棺材本啊! 谢老太呕的要死,瞧见谢欢还站在人群里,愤愤地刮她一眼,气冲冲地往屋里走。 “娘,娘!” 王翠花和刘如玉忙不迭地追过去。 她们得问问,谢老太哪来的那么多钱! 看到他们都散了,四周的围观群众,一个个也都散了。 谢欢和萧长煜也往家里走。 “对了,大哥,你昨天是不是和我说,老太太昨天晚上进城了?”一边走,谢欢一边问。 萧长煜点点头,这是赵大叔亲口说的。 谢欢挑眉。 谢老太既然进城了,为什么李家人还会打上门来? 而且看赵三那态度,显然他们之前没有为了这件事再沟通过。 谢欢皱眉道:“昨天晚上,老太太是怎么进城的?” “大概是坐着村头王叔家的牛车去的。” 萧长煜记得,他听赵大叔说过一耳朵。 谢欢立即道:“那我们去找王叔问问情况。” 萧长煜顿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谢欢是觉得事情有蹊跷,想要去问问清楚,他便点点头,带着谢欢去了王叔家。 他们去到的时候,王叔正好在家刷牛。 得知他们来询问谢老太昨天进城后,去了哪儿,王叔便打开了话匣子。 “嘿,说起来,你们家那老太太还真奇怪!昨天到了镇子上,她哪都没去,直接进了镇子上那条废弃的巷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汜水镇是边城,战乱时期,毁了不少地方,那条巷子就在其中。 听说有一段时间,那里一直血流成河。 虽然现在是盛世了,但大家觉得那里晦气,平常很少有人去的。 谢欢确认地问道:“王叔你亲眼瞧见老太太进了那巷子吗?” “可不是。”王叔道:“你知道的,你家那老太太抠门的很,一毛不拔。但昨天我把她送到镇子上之后,她竟然还给了我一些跑腿费,我当时觉得好奇,就多看了两眼,亲眼瞧着她进了那巷子,错不了。” 第29章 蝴蝶效应 第29章 蝴蝶效应 王叔信誓旦旦的,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闻言,谢欢沉默下来。 看来谢老太身上,真的有什么秘密,而这秘密,大概就是小谢家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呵呵,果然,人心是最可怕的东西。 她没再询问,跟王叔道了个谢,便和萧长煜回了家。 一路上,见她不说话,只字不提刚才为何那么问,萧长煜便也没吭声。 谢欢不想说,他就不问。 两个人回到家里之后,一切如故,赵兴兰问了一下李家来人的情况,得知谢老太破财消灾,赵兴兰便没了声音。 “不对,这个是……栗!对!西……栗……” 谢欢进屋的时候,就瞧见谢安和谢乐两个小短腿,趴在桌上,费力地辨认着她带回来那两盒糕点上面的字。 谢安指着上面的字,似乎很有把握。 那两盒糕点是谢欢从店里买回来的,上面都贴着店家的红封。 谢欢当时瞥过一眼,是西塘栗子糕,用的是古代字体,类似于隶书,好在玄学一门,画符或卦象,都喜欢用古字书写,谢欢都是认得的。 只是谢安和谢乐都没读过书,偶尔谢和丰在家读书时,他们听过一两句壁角。 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认识这几个字,不错了。 谢欢笑眯眯地上前,把谢安抱在了怀里。 谢安一惊,瞧见是谢欢,立即笑了起来:“姐姐。” “安儿你认识这几个字?”谢欢指着那糖糕上面的红封,询问道。 谢安蹙了蹙小眉头,“不,不太认得,就认得几个,西……栗……子……”其余两个,笔画太多,他想不起来了。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谢欢摸了摸谢安的小脑袋,没想到他们家还有个读书的料。 这个世界,崇尚读书。 有一句话流传的话叫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一家或一个家族中,若是出了一个秀才、举人甚至是状元,那可真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谢和丰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为着谢和丰考上了个小小童生,谢家在村里人面前,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因为现在,虽说是盛世,但新朝建立不过几十年,人才稀缺,当今圣上偏爱有才之士,也使得读书这件事,变得愈发重要,有钱没钱有天赋没天赋都想来分一杯羹。 这么想着,谢欢仔细看了看谢安的面相。 古语云,算人不算己,看命不看亲。 一般来说自己的嫡亲的命格,他们是看不透的。 但谢欢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谢安的嫡亲,能够略窥探一二。 谢安的额头生得方而宽广,天中饱满,气色明亮,印堂平满、无疤痕、无痣无伤,眉清目秀眉尾轻轻扬起并不杂乱,双眼明亮有神,确实是个读书和做官都一帆风顺的面相! 可是,谢欢还记得,她昨天第一眼见谢安时,他双目透着黯淡,有点清苦相,今日一看,竟然略不相同了。 谢欢眯了眯眼睛,外公说过,一般来说面相会随着命格更改而更改,但就算有人逆天改命,速度也没那么快能够影响面相。 难不成,这是她穿越过来之后,带来的蝴蝶效应? 谢欢猜测着,大概是这样,她点了点谢安的小脑门,笑着问:“那安儿,想不想读书识字?” 第30章 我可以不读书的 第30章 我可以不读书的 “想,想!”谢安眼睛一亮,拼命地点头。 他看到三叔读书的时候,心里就一直痒痒的,他不知道读书有什么好处,只觉得听着三叔读书,他心里很高兴。 可小谢家没钱,供不起他读书。 想到这儿,谢安的小脑袋,又垂了下去,“我,我还是不想了。” 谢欢一顿,猜到他是因为家里没钱的缘故,更加心疼这小小孩子,谢安今年才六七岁,换做在现代,还在上小学一年级,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可他现在都开始因为生计而发愁了。 “想读就读,姐姐有钱,你不用担心这个。”谢欢道。 谢安猛地抬起头看着谢欢,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姐姐说话一定有道理,他眨巴眨巴眼睛,“我真的可以读书吗?” “当然啊。”谢欢乐了:“但,你要读书的话,就得努力,以后玩的时间就少了。” “没关系,我可以不玩的!”谢安忙道:“我可以认认真真读书,只,只要能读书……” “那好,过些日子,姐姐帮你问问镇子上的学堂。” 谢安得了谢欢的话,顿时欢呼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我可以读书咯!” 谢乐不懂这些,眨了眨眼,也跟着笑了,只要姐姐和弟弟开心,她也开心。 “什么读书?” 赵兴兰端着做好的饭菜,刚进来,就听见谢安那没头没脑的话,她茫然地问。 “娘,姐姐说,我可以读书了!”谢安闻言,迅速从谢欢身上掉下来,跑过去抱着赵兴兰的腿,把好消息分享给娘亲。 赵兴兰一听,面色却微微沉了下来,“读什么书?” 家里哪有什么钱读书! 她是见过的,谢老太为了谢和丰读书,里里外外花了不少钱,这里面还有谢和丰的童生补贴。 因当今圣上看重读书,现在童生的待遇和秀才一样,有额外的补贴,且见了县官不用下跪,这补贴包括一些碎银子、文房四宝和米面粮油。 但即便如此,大谢家的日子,还是过得紧紧巴巴。 可见这读书有多费钱。 赵兴兰当然想要孩子读书,最好男孩儿女孩都去读书才好,可他们家没钱啊! 谢安是个小人精,看得出娘亲脸色不好,顿时抿着唇,有些慌张地看看谢欢,随后低下了头,小声道:“娘要是不高兴,我可以不读书的。” 赵兴兰闻言,差点哭出来。 小谢家的几个孩子,都是懂事的。 可孩子越懂事,做娘的就越心疼。 只可恨,她这个娘没本事啊……给不了孩子更好的。 看见谢安委委屈屈红彤彤的眼,谢乐敏锐的察觉到异样,她小跑着过去,小声地安慰着谢安。 谢欢看的心里酸酸的,对赵兴兰说。 “娘,安儿有这个天分,就让他读吧,读两年试试,若是不成再下来也不迟,他现在还小,又干不了什么,大不了这两年里,我和大哥多干一些,总不能挣出来他的束脩。” 赵兴兰抱着谢安,小声地哭起来,却没敢松口答应。 欢儿身体也不好,她不能为了儿子的前途,让闺女拿命去拼。 “欢儿说的对。”萧长煜拿着碗筷从外面走进来,看见这一屋子的愁云惨雾,道:“我会多干一些,供得起安儿的。” 言外之意,是不用赵兴兰太担心。 谢欢随后又道:“娘,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下回我去拿一些绣活回来?我记得娘的绣活很好的,也能换不少银子,说不定娘的绣活,就足够安儿的束脩了呢。” 她微微一笑,把赵兴兰拉进了为谢安读书攒钱的队伍。 赵兴兰的心思,其实很好理解。 就是觉得自己没本事,又舍不得难为孩子,如果让她自己劳动起来,大概她也就能接受了。 第31章 说不定是个江湖骗子 第31章 说不定是个江湖骗子 果然。 听到这个办法之后,赵兴兰纠结了一下,道:“那你多拿一些绣活回来,我可以多干一些的。” “好。” 谢欢笑着答应。 赵兴兰这身体,日常在家养着,还觉得虚呢,哪能多干? 但这话她不能说,她一说,赵兴兰又该畏首畏尾了。 瞧见他读书的事情定下了,谢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趴在谢欢和赵兴兰身上,软哒哒地道:“娘,姐姐,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做大官,好好照顾你们!” “好好好。” 赵兴兰也被勾出了眼泪,但这一次却是满怀欣慰的笑。 谢欢见这一大一小在那哭,只好耐着性子,安抚了这个,又安抚那个,好不容易把两个人都劝好,让他们出去洗把脸吃饭。 等他们出去了,谢欢抻了抻酸疼的腰,无奈地摇摇头。 这日子啊,真是不好对付。 “欢儿。” 谢欢正想着,萧长煜忽然唤了他一声,她下意识地看过去。 萧长煜却摇摇头,没再说话,转身出去盛粥。 谢欢眨了眨眼,怎么了吗? 出去之后,萧长煜眯起了眼睛,双唇抿成一条线,他感觉的出来,这一次他从外面回来之后,欢儿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可他能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谢欢,无论是外貌还是一些爱好,都没有发生变化。 他本来想说谢欢变了个人,可到了嘴边,又觉得这话说的可笑,便没再说。 不管怎么样,谢欢还是谢欢。 在谢家准备吃晚饭的时候,袁夫人早早地回到了自己家现在住的客栈,将路上遇到谢欢算命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自己的丈夫,袁长兴。 袁长兴闻言,面色有一瞬间的凝固。 “长兴,那姑娘说我命里有一儿一女,你说我是不是还可以期盼一下?”袁夫人搂着自己的女儿绮儿,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没有看到袁长兴的异样。 袁长兴皱着眉,语气还算平和。 “丽娘,我看你是想孩子想魔怔了,这些年求医问药,求神拜佛,可你都没怀上,一个小丫头的话能信吗?说不定,是个江湖骗子。” 丽娘,是袁夫人的小名。 袁夫人对谢欢有天然地好感,而且谢欢救了她一命,她不许袁长兴诋毁谢欢。 “长兴,话不是那么说。你方才也听了,你看她哪点说错了?” 袁长兴有些不耐烦,“所以呢?她说不是你的问题,就是我和绮儿。若是我和绮儿的问题,难不成你还想要抛弃我抛弃绮儿?” “我没那么想!”袁夫人忙道,“我只是觉得,这事情还有转机。” 袁长兴摆摆手,不欲再谈:“明天我们就回府城。” “不!”袁夫人断然摇头,然后她泫然欲泣地看着袁长兴,哀声道:“长兴,你就答应我,明日带着绮儿跟我一块去见见那姑娘,好不好的,就见这一次,行吗?长兴,你不知道,这些年,有个儿子,都快成了我的执念,你家一脉单传,娘为了个孙子,暗地里哭了多少回,一双眼都快哭瞎了。你就当是再包容我一次,让我任性这一次,行吗?当我求你了。” 袁夫人和袁长兴是两情相悦,为情成亲,成亲之后,恩爱有加。 看到自己的夫人,为了这事儿,如此恳求,袁长兴有些动容,他拍了拍袁夫人的手背,柔声道:“罢了,我明天随你去看看,但丽娘,只此一次,绝无下次了。” “好,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就好。”袁夫人喜极而泣,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高兴的缘故,她觉得身上有些寒津津的。 袁长兴心里却在犯嘀咕,一个小姑娘,便是会点微末道行,也看不出什么来吧。 第32章 这是暂时的 第32章 这是暂时的 吃完晚饭,谢欢便如常盘腿坐在床上修炼。 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即便她后来开了小超市,过的安安稳稳,还是习惯性修炼。 若是一天不修炼,她都觉得不舒服。 如往常一般,运功调动玄气游走全身七七四十九周天之后,谢欢的丹田,再次充盈了不少,之前原主身上的沉疴,也去了十之二三。 再这样下去,大约一年的功夫,她的身体就可以恢复如常,再有几年,她的实力就回来了。 盘算着,谢欢美滋滋地睡下。 第二天一早,萧长煜就去镇子上干活了,谢欢因为袁夫人,今天就没跟着去,只说身体不舒服,明日再去。 她一说身体不舒服,赵兴兰和萧长煜自然都不许她出门,叫她在家好好养身体。 且正好帮他们重新盖房子的要来,谢欢留在家照顾。 赵兴兰得知他们拿钱让人来盖房子,又是一阵纠结,谢欢好说歹说才让赵兴兰接受下来,没多久,盖房子的泥瓦工就来了。 因为谢欢一家人还要住,他们打算拆一间盖一间,始终留着有一到两间房给他们住。 而现在的房子,没有什么污染、甲醛等等,盖好了是立刻可以住的。 谢欢对这个无所谓,就让他们赶紧盖。 但过程中,她想帮把手,赵兴兰都不让,一直念叨着她身体不舒服让她休息。 谢安和谢乐则还小,怕在这胡乱跑惹出乱子,赵兴兰就让他们出去打猪草了。 无奈,谢欢只好坐在一边,干等着。 好在袁夫人没有让她等多久,没过一会儿,外头就有了动静。 “请问,这是谢欢家吗?” 赵兴兰在门口清扫灶屋,听见这声音,抬起头来,就瞧见一对锦衣华服的夫妇,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他们家门口,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询问。 赵兴兰愣了一愣,她看得出来,这对夫妇一看,就是有钱人,那穿的戴的,都不是普通人家。 可,他们家不认识这样的人啊? 赵兴兰木了片刻,道:“我,我闺女是叫谢欢,但你们是不是找……” “袁夫人,你们来啦?” 赵兴兰正想问,他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就听得谢欢从屋里跑了出来。 听到动静谢欢就出来了,正好赶上赵兴兰回答袁夫人的话。 幸好她跑出来的快,要是赵兴兰把人弄走了,她的钱就飞了! 谢欢兴冲冲地跑出来,对袁夫人微微一笑,但瞥见袁夫人身边的黑影,她几不可见地蹙起眉来。 “你真的住在这儿?” 袁夫人没注意到谢欢的神情,有些错愕地看着谢欢身后那三间破茅屋。 谢欢却一脸坦然,“没错,我是住在这,但这是暂时的。” 袁夫人愣了一下,旋即温和地笑了笑,“也对。” 她之前是没想到,谢欢那么好看且有本事的姑娘,会住在这个地方,但她觉得,谢欢是真有本事的人,早晚会离开的,便没多注意。 袁长兴站在一旁,多看了谢欢几眼。 不得不说,谢欢的长相,真的很好看,因病了一场,面色发白,却不是那种死白,而是有光感的白,双眉如柳,五官精致,眼大而有神,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让人看了,莫名觉得心惊,仿佛什么都被她看穿了一样。 袁长兴心里突地跳了跳。 但又想到,这姑娘看着那么小,应该不足为虑。 袁长兴打量谢欢的时候,谢欢也在打量袁长兴。 第33章 开门见山 第33章 开门见山 在面相学中,人的鼻子及其邻近的方位被称之为“财帛宫”。 顾名思义,那里主管的是一个人的财运。 袁长兴的财帛宫,也就是鼻头有肉而丰满,面黑脸型偏圆,说明他财运旺盛,适合经商,怪不得穿戴那么讲究。 谢欢昨日见过袁夫人之后,回来就在赵兴兰那套话,询问衣服料子的事儿。 经过她的形容,赵兴兰说,那衣服是上好的蜀锦,一寸布一寸金。 当时她就在想,袁家必定十分有钱。 现在看到袁长兴的面相,倒是符合的。 但,袁长兴的子女宫,也就是双眼下的泪堂,有些凸出黯淡,这主子女运不畅,看来袁夫人至今没有怀上二胎,问题在袁长兴的身上。 但袁长兴的面相浑圆,是个儿女双全的,怎么子女宫会出问题? 她看着袁长兴那略有些凸起的泪堂,心里有了计较,对袁夫人微微一笑,道:“袁夫人今儿来的不巧,我家正在修缮呢,只怕得去你的马车里坐坐了。” 说着,她指了指袁夫人的马车。 袁夫人是坐马车来的,闻言,她便带着谢欢往马车上去。 赵兴兰有点着急想要拦住谢欢,这丫头不知道是什么人就跟着走,谢欢见状,对她笑了笑,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进了马车。 赵兴兰心里嘀咕,却没再追上去。 …… “直接开门见山吧。” 进了马车,谢欢就开始直截了当地说主题。 “这位,是袁夫人的夫君吧?”谢欢向袁夫人问道。 袁夫人点点头。 谢欢又道:“方才我看了袁先生的面相,袁先生应该是经商的,且在这条路上稳稳当当,赚得多赔的少,家底丰厚。” “对!”袁夫人有些兴奋地道:“我夫君确实是经商的。” 她嫁给袁长兴的这些年,多少也知道一些他的经商经历,有时候明明是赔的事情,他们总能遇到贵人,逢凶化吉,不说赚得盆满钵满,却也算是殷实之家了。 袁长兴则温笑道:“这些很好判断,只看我和夫人的穿戴,便知晓了。” 袁夫人见袁长兴这么拆台,有些不高兴地瞪他一眼。 袁长兴干咳了一声,没再说话。 看样子是个惧内的。 谢欢笑了笑,“袁先生这句话说的不错,这些确实可以从外表推断出来,不过我从袁先生的面相上还看出,袁先生本来命中应该有子的。” 这话一出,袁夫人和袁长兴的脸色俱是一变。 袁夫人喜出望外。 袁长兴的眉眼却暗了一瞬。 谢欢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知袁先生是否可以把左手伸出来。” 袁长兴一愣,不是说算命看相吗,现在……这是要作甚? 见他迟疑,袁夫人眉头一皱,直接把他的左手抓起来,递到谢欢面前。 这粗暴的方式,谢欢喜欢。 谢欢乐了一下,将手指搭在袁长兴的脉搏上。 玄学一类,包括山、医、命、相、卜,五项。 其中山是指修心养性,锻炼体魄的秘术。古代修道者大多选择宁静的深山修行、练武等,这是“山”字的由来。 医就是指的,医术,包括方药、针灸、推拿,灵治等方法。 命,分为两大类,占星术和干支术。 相,一般分为三大类:一为相天(星相),二为相地(风水),三为相人,也就是面相、手相、骨相、体相。 卜,包占卜和筮,其目的在于预测及处理事情,其中占卜的种类又可分为摇卦、梅花易数和奇门遁甲,太乙神数,六壬神课。 因这五类,小种类繁多,所以有门派之分。 但在现代,玄门的人数不多,渐渐就没有细化之分,谢欢跟着外公,五项中都学了一点,其中因为外公和自己的身体缘故,她医术最佳。 第34章 这架吵得真久 第34章 这架吵得真久 将手指搭在袁长兴的脉搏上片刻,谢欢就有了断定。 “还来得及。” 听得她没头没脑蹦出来这几个字眼,袁夫人茫然道:“谢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谢欢没回答她,而是直视着袁长兴。 “先生服药避孕这么多年,不累吗?” 袁长兴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袁夫人猛然一震,“什么服药避孕?” 谢欢没解释,只跟袁夫人说:“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建议你们自己解决,生孩子若是夫妻间有一方不同意,这孩子即便生了,也不会幸福。” 语罢,谢欢起身离开,顺便带走了坐在一旁乖巧的袁绮。 将空间留给袁夫人和袁长兴。 最初的时候,谢欢就看出来,袁长兴的面相不像是绝子之人,在上马车的时候,她经过袁长兴的身边,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儿。 一般来说,服药一两次,是闻不出来什么味儿的。 尤其是这个时代的人,喜欢熏香,无论是经商的还是当官的,为表示自己乃风流雅士,总会用一些熏香。 袁长兴也不例外。 可在这种条件下,他身上的药香,依旧清晰可闻。 可见袁长兴是多年服药,才使得体内由内而外,带着一股药香。 那药香,混在熏香下,普通人闻不出来,但略识得药性的,便瞒不住。 谢欢闻见,那药香里有几位是避除有孕的药,也就明白了。 她方才给袁长兴把脉,就是看看他有没有损伤根本,毕竟是药三分毒,有些避孕汤药吃久了,药性积攒多了,说不定真就绝孕了。 但幸好,袁长兴身体一向健壮,脉搏跳动有力,并没有肾气虚的情况发生。 谢欢刚离开马车,就听到里面有哭泣声传出来。 她眉头一跳,看了看跟在她身边,乖巧可爱的袁绮。 袁绮跟在她身边,也不怕生,一张小脸满是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 看得谢欢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故意蹲下来,看着袁绮,问:“小朋友,你就不怕我把你卖给人牙子吗?” 袁绮今年七岁,在古代这个十四岁成年的地方,已经算是半个大人。 闻言,她眨巴眨巴眼,“姐姐,我知道人牙子是什么,你吓不住我。” 谢欢:“……”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精明吗? 袁绮虽然只有七岁,但袁夫人是书香世家,从小将袁绮教得很好,袁绮也聪明。 谢欢笑道:“那你知道人牙子是什么,就不怕我把你卖给人牙子吗?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可是值好多钱呢。” “姐姐会吗?”袁绮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谢欢,“姐姐是好人吧?好人才会帮我娘找弟弟。” 谢欢额了一声,她这算是莫名领了一张好人卡吗? 算了。 这小丫头嘴太甜,她下不去手吓唬。 “小机灵鬼。” 谢欢点了点袁绮的额头,陪她站在门口等袁夫人和袁长兴解决矛盾。 赵兴兰招呼着泥瓦工喝了一顿茶水,瞧见谢欢和袁绮在门口,就多倒了两碗茶,递给谢欢。 “今天日头大,你让小姑娘多喝点水,别晒着了。” 谢欢应了一声,把茶水递给袁绮。 袁绮站着半天早就渴了,直接接过来就喝,也不用哄。 虽然娘亲说过,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不能喝,可她觉得眼前这个大姐姐不是坏人,她给的东西是可以喝的。 谢欢觉得袁绮超省心,对小丫头也有了几分好感。 一大一小两个丫头,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袁长兴和袁夫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谢欢算了算时间,正好半个时辰。 啧,这架吵得真久。 第35章 浑身酸疼没有力气 第35章 浑身酸疼没有力气 “姑娘。” 袁长兴和袁夫人走到谢欢面前,他先对谢欢拱了拱手算是施礼,“谢姑娘今日开导之恩。” “举手之劳。”谢欢微微一笑。 袁夫人哭得双眼都肿了,闻言,依旧不高兴地瞪了袁长兴一眼,拉着谢欢的手走到一边,把事情告诉了谢欢。 原来,袁夫人当年难产几乎母女俱亡,把袁长兴吓到了,他是真心爱自己的媳妇,唯恐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本不打算再要孩子的。 可袁夫人和袁长兴的母亲,都想要一个男孩儿,母亲是想要传宗接代,而袁夫人是觉得,她爱袁长兴,得为袁长兴考虑,他一脉单传,总不能要她在自己这一代,绝了子嗣。 顾忌着两个女人都想要一个男孩儿,袁长兴不好直说,又听人说避除有孕的药,久服伤身,就去医馆讨要了一副男人可以喝的,避除有孕的药,每每同房之前,他便偷偷喝药。 袁夫人身体本就虚,不易有孕,袁长兴一喝避除有孕的药,哪怕她喝再多补药,这些年也都没怀上孩子。 袁夫人听完袁长兴的话,心里是又气又感动,气的是他不和自己说一声,感动的是,丈夫都是为了她考虑,为了久服伤身,甚至不让她服药而自己服药避孕。 也幸亏袁长兴身体好,没多大妨碍。 “所以,你们现在怎么想的,还想要孩子吗?”谢欢随口问道。 袁夫人脸一红,“我,还是想要的。” 谢欢便问:“那袁先生?” “他还不太同意,所以我想问问姑娘,若我再有子嗣,会有危险吗?”如果没危险,袁长兴就可以放心了。 谢欢则笑道:“一切顺利,不会有危险的。” 头胎生子,加上袁夫人体虚,才会难产,现如今袁夫人正值壮年,适合生育的时候,且喝了多年补药,身子已经调养过来,再怀孕生子,不会有什么多大的风险。 “那我就放心了。” 袁夫人松了一口气,转回头,跟袁长兴说了谢欢的原话。 袁长兴听见妻子不会有事,便答应再要一个孩子,又对谢欢表示感谢。 袁夫人睨着他,“嘴上说最没诚意。” 袁长兴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夫人的意思,立即掏出个荷包,递给谢欢。 谢欢也没推辞,直接接过来,在手里捏了捏,轻飘飘的,是一张纸……莫非是银票? “既然是两位相赠,这我就收下了。”谢欢大大方方地一笑。 袁长兴和袁夫人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反而因为谢欢的直接收下,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如他们一家人,最多的就是钱。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谢欢帮了他们的忙,若不要钱,那就是另有所求,相比后者,袁长兴更喜欢前者。 “多谢姑娘帮忙,这是应该的,姑娘只管收下。”袁长兴温和的笑着,笑容比前面对待谢欢,多了几分真诚。 因还有事在身,袁长兴和袁夫人便打算离开。 谢欢看了看跟在袁夫人身边的那黑影,忽然出声,“对了,夫人这几日可觉得身上寒气重,手脚冰凉,怎么都捂不热?” 袁夫人忙点头:“对,这几日我不仅觉得身上寒,还觉得浑身酸痛,没有力气。” 第36章 现你的原型 第36章 现你的原型 谢欢心里道,那是肯定的。 毕竟被一个鬼给盯上了。 还是个被撞死的,怨气重的鬼。 不过这鬼被谢欢昨日吓唬了一下,虽然跟在袁夫人身边,却没敢动手。 尤其是今日看到谢欢之后,它还躲得远远的。 若不然,以袁夫人的小体格,今天能从床上爬起来,都是奇迹了。 “怎么了?可是内子这病不寻常?”袁长兴见谢欢不说话,顿时紧张了。 他是见过谢欢本事的,现在一点也不觉得,谢欢年龄有问题,相反他现在百分百信任谢欢。 毕竟只是打了个照面,谢欢就看出,是他不想生子。 这本事,他见过的那些江湖骗子们可没有。 “嗯,是有点不寻常。” 谢欢没直接告诉他们,有鬼盯着,怕他们害怕,囫囵过去算了。 袁夫人却还是被吓了一下,“是,是有脏东西吗?” 袁夫人是出身书香世家,但正是因为如此,她接触的书种类繁杂,对玄学一类也有涉及,但只是匆匆瞥过。 谢欢见她有点准备,便道:“你还记得昨天,你在镇子上差点被撞的事吗?” 袁夫人立即想了起来,当时她迷迷糊糊,差点被撞了,再联想到谢欢的话,她浑身一抖。 袁长兴连忙扶住她,迫切地看向谢欢。 “姑娘,你可得帮帮内子,无论多少钱,我都出!” 袁夫人也是寄予期望地看向谢欢。 他们俩现在就是谢欢的脑残粉,对谢欢的话,百分百的相信。 根本没有怀疑。 “也不是什么大事。”谢欢道:“是有个之前被撞死在那路口的脏东西,瞧见过路的你命格轻,想找替死鬼罢了。” 袁长兴、袁夫人:“……”这还不是大事? 袁绮:“……”替死鬼是什么? “咳咳。” 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人了,谢欢干咳两声,对袁长兴道:“这件事好办,不需要收费,但烦请先生帮我去准备黄纸、朱砂、笔,我有用。” “我这就去!” 袁长兴扶着袁夫人靠在旁边,立即叫上车夫,赶车回镇子上去准备这些东西。 待他一走,谢欢把赵兴兰喊了出来,让她带着袁夫人和袁绮去还没有修缮的屋子里,暂时休息一会儿。 赵兴兰见袁夫人脸色发白,便点点头,将袁夫人和袁绮扶了进去。 在袁夫人经过谢欢身边的时候,那黑影抖了抖,也想跟进去。 它看不懂谢欢的路数,但袁夫人是它看上的人,它才舍不得抛弃,且又觉得谢欢这年纪,应该没多大本事。 可这个时候,谢欢指尖弹出了一抹玄气,打在它身上。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且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 但,寻常人闻不见也听不见。 “不想死给我过来。” 谢欢冷冰冰地看了那黑影一眼,率先朝屋后隐蔽之处走去。 那黑影抖了抖,似是害怕,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这里是两家邻居之间的山墙,平时很少有人来往,且外头堆满了柴火,只有过瘦的人,才能挤进来。 谢欢恰好在这一类里。 而那黑影是鬼,哪怕堵严了,它也能过来。 “现你的原型。”一站定,谢欢便冷冷地开口。 那黑影一抖,下一秒,渐渐凝成了一个人形,但……惨不忍睹。 第37章 天眼 第37章 天眼 他是个男子,确切地说是男孩儿,大概七八岁左右,生前受过剧烈的撞击,腹部凹陷,肠子都露了出来,双腿骨头断了,只靠皮连着,真的是,惨。 但,惨不是作恶的理由。 谢欢摸了摸放在腰间的那根簪子。 “你生前被撞死,实属可怜,若愿意好好投胎,下辈子定当投一个好人家,何苦要害人。” 男孩儿呜呜地哭着,“我,我也想投胎啊……” 谢欢听着他不明不白的话,干脆开了天眼,看向他的过往。 她的天眼,可以看到古今未来,但每使用一次,都会耗费极大的玄气,在现代的时候,一般情况她是不会开的。 但现在没法子,这鬼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开了天眼之后,谢欢看到他被撞死那一日的情况。 是一场意外。 他和小伙伴在玩,追逐间,正好赶上有一辆马车转弯过来,那马似乎发了性,速度很快,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那马撞上他,直接将他撞到了墙壁上,他当场气绝。 不过后来的事儿,就有点令人惋惜了。 后来,他父母来收尸骨,原来他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那一日其实是他娘带他出去的,但那时他娘在挑选礼物送给婆婆,一时没注意,他遇上几个平常在一起玩的孩子,就溜了出去。 这一溜,就出了意外。 知道他身亡,他娘几乎哭瞎了眼,爷爷奶奶都怪他娘,他娘一度寻死,幸好都有人发现救了下来。 “一场意外,不是你行凶的理由。罢了,你有什么心愿或者执念,一定要留下来吗?如果有,只要不违罚,说出来,我帮你完成,你就去轮回吧。” 谢欢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说完。 现代时,她看过太多各种各样的事情,早就麻木了,但依旧唏嘘,有恻隐,便答应帮他完成心愿或执念。 “我,我想见我爹我娘,我……我想跟他们说,我不怪他们,我想要他们再生一个,为他们养老送终。” 男孩儿说着,就低下了头。 他确实不怪父母。 娘亲有跟他说,要他好好的,别乱跑,是他自己不听话,出了意外,不能让父母担责。 尤其是看到娘亲几次寻死觅活,他真的好难过。 可他没办法劝娘亲,只能寻一个替死鬼,到时候替死鬼替他被阴差勾去魂魄,他就可以留下来,陪伴娘亲。 “就这样?” 谢欢闻言,挑了一下眉。 男孩儿飞快地点头:“你,能帮我吗?” “可以。” 谢欢答应下来,这事儿简单,算是她接手过的心愿或执念中,最低级的了。 她把簪子拿出来,摊在手心上,“但你现在不能留在外面,你的阴气会伤人。现在,你进入这簪子里,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我会带你去见你爹娘。” “谢谢你!” 男孩儿那双凸出的眼珠子,闪过异彩,然后……啪嗒一下掉了下来,顿时破坏了气氛。 他抿了抿唇,羞涩似的,赶紧给装了回去,然后进了谢欢的簪子。 谢欢将他收入簪子之后,身子一晃,脸色微微发白,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妈哒。 实力不济,强行开天眼,就是这么遭罪! 天眼这玩意儿太逆天,每次使用都要耗费自身的力量,所以并不是说随时随地都可以无限制使用的。 尤其是谢欢现在实力低微。 其实谢欢到现在也不明白,为毛她穿越一次,封恶八卦袋跟着过来了不说,天眼也跟着过来了。 这一切都有些太奇怪,偏偏她又想不明白,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感受着体内积存不多的玄气,一下子空荡下来,谢欢撇撇嘴,缓了一口气,便离开了山前之间的小巷子。 第38章 画符 第38章 画符 袁夫人和袁绮在房间里,等着谢欢等的焦急。 见她回来,忙凑了过去。 “姑娘,没……” 谢欢看了看还在旁边的赵兴兰,打断了袁夫人的话,“没事了,只是你身体不舒服,还要做些事。” 袁夫人一听,满脸感激地给谢欢行了一礼。 谢欢飞快躲开。 “夫人大可不必,毕竟我之前收了钱的。” 谢欢微微一笑。 袁夫人更加感激了。 谢欢收的是算命的钱,又不是收鬼驱邪的钱,但谢欢为人很厚道,这次不收他们的费,这更让袁夫人对她好感大增。 赵兴兰听得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想要问问,外头的工匠又吆喝起来,她连忙出去招呼。 她一走,袁夫人才赶紧问:“姑娘把那脏东西……收了?” “嗯。” 谢欢点头。 袁夫人长松了一口气,收了好收了好。 谢欢又道:“不过,他跟了你两日,你体内染了阴气,得处理。” 言外之意,暂时还不能走。 袁夫人闻言,便乖巧地带着袁绮等着。 袁长兴倒算是速度,很快就拿着谢欢所需的东西回来了。 为了防止不够,他每样都多准备了几分,还都是最好的,生怕次一点的东西处理不干净,伤害袁夫人。 谢欢对他这宠妻狂魔,哭笑不得。 她画符,对东西并不怎么挑剔,实在没条件的情况下,随随便便一支笔一张纸也行。 她现在不是鼎盛时期,才要准备黄纸朱砂。 但也不需要那么多,那么贵的啊! 啧啧。 真是人傻钱多。 谢欢暗自摇摇头,接过黄纸朱砂和笔墨,直接铺在桌子上,开始画符。 袁长兴一瞧,又愣了一下。 这,这就画上了? 他去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店家就问他,是不是要画符,这些都是画符的材料,他就推断,谢欢应该是要画符,便点点头。 店家又说,画符要敕水、敕砚、敕笔、敕墨、敕纸,然后还要烧香诚心祈祷才行,他为防止意外,因而又买了一堆香。 可,可谢欢这啥都没弄,就开始画了……莫非是他被骗了? 不能够吧! 当时店家好多人在,都说是这个道理。 这谢欢,怎么跟别人说的不一样? 谢欢沉浸在画符的过程中,不知道袁长兴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大概会说他傻…… 真正的玄学大师,能够无笔无墨无纸,徒手虚空画就符咒,谢欢鼎盛时期,虽达不到这个境界,却也不需要那么多繁缛的步骤。 换句话来说,只有越菜的人,所需要的仪式才越多。 谢欢虽然穿越了一把,实力不复当年,却也比一般玄士强,这样画符纸,最后加一点玄气加持,便成了。 谢欢画了不一会儿,最后一笔落,她加了一丝玄气,那符咒纹路顿时闪过一抹红光。 虽然很快,但袁长兴和袁夫人都看见了。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尽管以前觉得这些都有些不切实际,但,现在都在他们面前真实上演了,由不得他们不信! 尤其是谢欢…… 才多大? 居然懂那么多! 这更让他们惊奇。 “好了。” 袁长兴和袁夫人夫妇,正惊叹时,谢欢收了笔,将符纸随意吹干,然后叠成了一个三角形,并着另外两张,一块递给袁夫人。 第39章 赚钱了 第39章 赚钱了 袁夫人接过来,压下略有些激动的心情,问:“这是?” “那一道是护身符可以驱邪,你贴身带着,便不会被阴邪所侵。”谢欢道:“另外两张是净化符,回去之后,烧成灰就水服下,每日一符,两日即可清除你体内的阴气。” 方才谢欢一口气画了三张,都给袁夫人了。 她是怕袁夫人命格轻,且刚被阴邪近过身,回去的路上会被其他东西惦记上,给袁夫人一个预防针。 袁夫人连忙道谢。 袁长兴这回乖觉了,自己先拿出钱来,要给谢欢。 谢欢婉拒:“不用了,我说过,这次的钱我就不收了。” “这……” 袁长兴看了看自家夫人。 谢欢笑道:“你要是不放心,这些剩下的黄纸朱砂,你就别拿走了,把这些送给我就好了。另外,如果有其他人,有这一方面的需求,你可以介绍给我。” 这次钱不收,就当是搭条路。 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 袁长兴的朋友,估计不是有钱就是有权,这一类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比较相信这一类的东西,且钱不少。 搭上袁长兴这条路,以后总有得赚的。 袁长兴是个商人,哪能不懂这些道理? 谢欢一说完,他就明白了,把钱收了回去,乐乐呵呵地道:“姑娘放心,姑娘的本事,我和内子是见过的,若日后有亲朋好友,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和内子自然会首先推荐姑娘。至于这些黄纸朱砂,本就买来给姑娘的,姑娘尽管收起来就是。” “那我就提前谢过袁先生了。”谢欢温柔地一笑,两个人心照不宣。 袁长兴跟着说了几句话,便带着袁夫人和袁绮走了。 临走的时候,袁绮特意跟谢欢挥了挥手,“再见,好人姐姐。” 谢欢对这个外号,有点……emmm,但还是对小丫头摆摆手,让他们路上小心点。 等她把人送走,一直招呼工匠的赵兴兰得了空,把她拎到了一边,询问情况。 “方才那一家子是谁?欢儿,你什么时候认识那种人了?” 大富大贵的人家,他们可从没靠近过。 赵兴兰是怕,谢欢为了钱,走了歪路。 谢欢有些头疼,记忆里赵兴兰不信玄学这一套,要是跟她说实话,她该觉得,自己是骗她的了。 想了想,谢欢便道:“我不都跟娘你说过吗,我救过他们,他们这次是来答谢我的。然后,我就跟他们说了一下,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希望他们可以介绍一点活计给我,他们想了想就答应了。娘,你放心,有他们在,我能够挣钱养家的。” 赵兴兰从来都相信谢欢的话,没有怀疑过,这次也是。 “他们,真的这么好说话?那欢儿,你可得好好给人家做工。” “娘你放心,你不是看到了吗,他们有个女儿,想找个陪伴,刚才我不是跟那孩子说了好一会儿话吗,他们觉得我和他女儿投缘,就说让我.日后每日去他们府上,陪伴他们女儿四个时辰,每月定时结算工钱给我。” 谢欢笑眯眯地道。 赵兴兰高兴坏了,这倒是个轻省的活,她也不用担心自家闺女身体受不了,便赶紧嘱咐了谢欢几句,让她好好给袁家人干。 谢欢都应下了。 其实她是骗赵兴兰的,这样一来,她每日有几个时辰,可以在外面寻找新金主,而且袁长兴方才给了她银票,她还没看过是多少钱,但总是不少的,能撑过眼前几个月。 到时候陆陆续续有了收入,这个谎,就圆过去了。 谢欢哄好了赵兴兰,拿着袁长兴给她的荷包,进了屋,激动地打开来一看,差点叫出声! 第40章 一百两 第40章 一百两 卧槽! 居然有一百两!!! 妈呀!! 果然是有钱人!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一百两在汜水镇,都算得上是巨款了!!! 啧啧。 有钱人就是大方! 谢欢美滋滋地抱着银票亲了一口,然后将银票贴身放好,又把袁长兴留下来的黄纸和朱砂都收起来,放在自己的衣服箱子里。 赵兴兰这个娘,还是很注重孩子们隐私的,她很少动孩子的东西,尤其是这类的箱子柜子什么的。 谢欢把东西放在这里面,最是妥当了。 把东西收好,谢欢又把银票拿出来,笑嘻嘻地看不够。 这一百两,相当于现代的15000! 虽然不多,但在这个时代,足够她花上好一阵子了! 嘻嘻。 明天她就去给家里人全部做两身新衣服。 原主的衣服,真的太难看了。 作为一个颜控,谢欢无比嫌弃,但没条件的时候,只能穿着。 现在有条件了,当然要改善这个情况! 另外,谢安的束脩也有了,回头她去镇子上的时候,问问学堂,给谢安报名去! 一瞬间,谢欢觉得,这人生有干劲多了! 前途似锦啊~~~ …… “娘。” 在谢欢捧着钱傻乐的时候,王翠花端着盆,进了谢老太的房间,一脸惊奇夹杂着怒火地说道。 “娘,你知不知道,谢欢一家在干啥?” 谢老太丢了十两银子,又拿了五两银子安抚李家,把自己的棺材本都帖进去之后,就一直冒在屋里,像是大病了一场,饭都没好好吃,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闻言,她撩起眼皮,瞥了王翠花一眼,“有话就说。” “娘,谢欢家在盖房子!他们在盖房子!”王翠花激动地把盆往地上一放,“刚才我还看到,有两个穿着好华丽的人,坐着马车,从他们家离开。娘,你说这咋回事?谢欢家怎么有钱盖房子?” “盖房子?”闻言,谢老太猛地坐起来,瞪着眼,“你说,谢欢家在盖房子?” “是啊。我听工匠说,要盖五间砖瓦房呢!五间啊!这得多少银子。”王翠花没看到谢老太的异常,满心满眼都在算,谢欢家盖房子得多少钱。 这都是他们的啊! 谢老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盖,盖房子…… 谢欢家现在怎么会盖房子? 盖房子势必要动到地基,那她埋得簪子,岂不是瞒不住了? 昨天见过那人之后,谢老太只以为,那簪子可能是被什么老鼠或者是什么蛇虫,拱得挪了位,要不然,谢欢一家捡到那个簪子,没道理瞒得住。 可是,谢欢家现在居然重新盖房子! 而且,还是盖五间砖瓦房! 她哪来那么多钱,那簪子是不是还在小谢家里? 如果是,怎么办? 谢老太一颗心直揪着。 “谁家盖房子了?” 两人正相对无言,谢和丰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在隔壁读书读的累了,瞧见大嫂往娘房间来,他就跟过来看看,结果就听到什么盖不盖房子的事儿。 谢和丰,穿着一身青色窄袖绕襟袍,看着普普通通,实则却是寻常农家穿不起的绸缎。 虽然是最次的陈旧绸缎,可在凤阳村里,这是头一份。 第41章 名声和清誉 第41章 名声和清誉 谢和丰进来之后,没有落座,自矜地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 瞧着谢和丰进来,再瞧他那动作,王翠花心里哼了一声,娘就是偏心!凭啥谢和丰就能穿绸子,他们只能穿麻布的? 谁不知道,麻布硬得很,穿在身上咯人,绸子却是溜光水滑的,穿着舒服的不得了。 那样的好东西,他们也想穿啊! 可是这话,王翠花只能在心里说一说,毕竟谢和丰是个读书人,谢家将来就指望着这个小叔子,考上个秀才、举人,带着他们全家富贵起来呢。 所以再不满,王翠花只能咽下来。 “和丰你怎么过来了?今日不读书吗?”瞧见小儿子,谢老太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谢和丰长得还算清秀,眉眼间与谢老太年轻时最相似,且本就是小儿子,谢老太更加偏爱。 闻言,谢和丰蹙了蹙眉,压下心里的烦躁,耐着性子道:“方才歇了歇,瞧见大嫂便过来打个招呼。娘,你们方才说,谁家盖房子了?” 谢和丰不知怎么地,这两日读书,愈发烦躁,一点都读不进,却又不敢说,生怕谢老太不让他读了,让他去干地里那些脏活累活。 哼,那些活,他才不愿意去干呢。 他是要享福的人。 那些活,就只配大哥去干。 谢老太不知道谢和丰心里怎么想的,她抿着唇角,没吭声。 王翠花却在一边咋呼起来,“还能是谁?小叔,你听不到隔壁的动静?是谢欢家,盖房子啦,听说要盖五间砖瓦房呢!” “谢欢?”谢和丰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是他那侄女。 他眉头一皱,“她家怎么盖得起房子?” “是啊,按说他们家是盖不起房子,可谁知道,他们家这些年是不是偷着藏了银子。”王翠花哼道:“再说了,昨天他们还讹了娘二两银子呢。” “这个谢欢!难道不知道,长幼尊卑吗?”谢和丰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阴亲不阴亲的事儿,他听过一耳朵,不太清楚,却也知道,谢老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儿。 想到那钱,他就心窝子疼。 “谁说不是呢,一个孙女讹奶奶的钱,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讹的钱,要是旁的也就算了,这可是小叔你秋闱,要打点的钱。”王翠花见谢和丰动了肝火,越说越起劲。 谢老太被王翠花叫的头更疼了。 “那不行!”谢和丰一听到跟自己考试有关,顿时急眼了,“我去找他们说去!这是我的钱,哪能让他们讹去!” 谢和丰说着,一摆手就出了门。 谢老太拦都拦不住,便狠狠瞪了王翠花一眼,“你个死娼.妇,老娘知道你没安好心,可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要是和丰坏了名声,耽搁了他的秋闱,你看我不撕烂你这张破嘴!” 读书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那就是名声和清誉! 这两点可关乎着,谢和丰以后的前途。 所以谢老太从不让他沾染家里,那些鸡毛蒜皮妇人之间乱七八糟的事儿。 可王翠花倒好! 心里不痛快,直接把谢和丰拉下了水! 被骂了一顿,王翠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谢和丰去要钱,要是好好的回来还好,万一闹起来,可怎么办? 王翠花急了,“娘,我我不是成心的……” “你打量着蒙谁呢!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谢老太怒不可遏,却又没时间训王翠花,她连忙道:“赶紧的,叫如玉跟着和丰一块去,千万不能闹起来。另外,你给我找辆车,我得去城里。” 谢老太怎么想,今天这一口气都咽不下去。 谢欢这个变数,得想办法除了! “唉唉唉,我这就去,娘我这就去。” 王翠花不敢耽搁,立即出去找来在屋里做绣活的刘如玉,让她追着谢和丰去谢欢家,又自掏腰包,请人套上车,带着谢老太去了镇上。 第42章 质问 第42章 质问 谢和丰拢着袖子,面色微沉,就朝谢欢家去。 刘如玉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谢欢家门口,刘如玉赶紧追上去跟他一块进了小谢家的门。 赵兴兰在院子里跟着工头说话,一边说一边还有些咳嗽。 这拆房子盖房子,免不了烟尘,她嗓子有些受不住。 “二嫂。” 赵兴兰正想去喝口水,就听得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转过身,就瞧见谢和丰和刘如玉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看到谢和丰,赵兴兰神色一愣。 谢和丰这人怎么说呢。 读书方面成就不高,可自持是读书人,根本看不起村里那些老弱妇孺,觉得她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无知又蠢笨,因而没分家的时候,谢和丰那是还不是童生,就甚少和赵兴兰说话。 分了家之后,赵兴兰更是好长时间没见过谢和丰了。 如今看到他过来,赵兴兰是有些紧张的。 “小叔怎么过来了,有事?” “二嫂,你如今是发达了啊。”谢和丰目光扫过正在盖的房子和忙碌的工匠,心里一阵不悦,“这新房子盖起来,得花不少钱吧?” 赵兴兰面有讪讪,“我,我不清楚。这些都是欢儿和长煜准备的。” “欢儿丫头如今是有出息了。”谢和丰讥讽地道:“讹诈祖母,辱骂婶娘,二嫂当真是教女有方。” 这话不可谓不重。 赵兴兰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刘如玉心里一阵痛快,附和道:“那可不是!咱们当初也是为了她好,嫁到李家,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她倒好,非但不领情,还讹了娘二两银子!” “既然李家那么好,三婶不如将你的女儿嫁过去?” 刘如玉的话音还未落下,一道温柔的女声,从赵兴兰身后传出。 谢欢从房间里走出来,笑盈盈走到赵兴兰身边,不着痕迹地将人挡在自己身后。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刘如玉一听,顿时炸毛了! 她是有个女儿,今年才八岁,怎么可能嫁人? 何况这是冥婚! “三婶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谢欢笑道:“我这不是为你和你女儿好吗?嫁到李家,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三婶怎么不领情啊。” 刘如玉听着这熟悉的话,脸上一阵烧得慌。 “那是阴亲,是冥婚,我家盼儿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嫁过去,何况她才多大!” “哦。”谢欢拉长了尾音,“是啊,一个好好的,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结阴亲。唉,这样的福气,我一个大活人是受不住的,三婶要是想沾沾福气的话,不如回去把你女儿活活打死?” 刘如玉:“……”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就是用她的话在堵她! 现在她说什么都不对! 当时,谢欢确实是活过来了,而她们也想过,活生生把谢欢打死! 只是这话被谢欢说出来,说得她们简直没脸! “谢欢,你这是应该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谢和丰站在旁边,本不屑和小丫头片子说话,但听到她扯到自己女儿身上,不悦地道:“何为尊长爱亲,你可懂?” “我是不懂。”谢欢摇头,承认地坦荡,“家里只有三叔读过书,我倒是想问问三叔,您知道尊长,但你知道什么叫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 第43章 年纪大了别那么大火气 第43章 年纪大了别那么大火气 没等谢和丰说话,谢欢便快速道:“当初祖母将我们一家老弱妇孺撵出家门的时候,三叔怎么不知道爱亲这两个字?前日,祖母和大伯母三婶,想要把我活活打死的时候,三叔怎么不出来主持公道?方才我不过是把她们对我做的事情,放到了你女儿身上,你就接受不了了,可知当时我娘如何接受的?三叔,人不能读死书,古语说得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就你这样,恕我直言,只怕一辈子也没多大出息,更别妄想当官去祸害一方百姓了。” “你!” 谢和丰被谢欢一顿抢白,说得那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极为难看。 “死丫头,你敢诅咒你三叔,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刘如玉一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谢和丰被她挣一个官夫人当当,听得谢欢这话,当即怒了,上来就要手撕谢欢。 谢欢轻巧的避开。 刘如玉一时不察,因为惯性,直接摔在了地上,头都磕破了。 当即,她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你们太过分了!”谢和丰见状,气得直抖,“我好歹是童生老爷,你们竟然敢在我面前出手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谢欢咧嘴一笑:“王法?三叔要谈王法,那我就好好跟你谈谈,谈一谈草菅人命四个字,该当何罪,如何?” 谢和丰闻言,面皮一抖,眼里怒火更甚,却没再说话。 他知道谢欢说的是什么。 那日,谢老太做的事情,他多少是知道的。 真要闹到官府上去,于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不说别的,这名声若是坏了,一辈子那就真的别指望当官了。 这是谢和丰和刘如玉的软肋。 谢欢这话一出,他们俩都闭上了嘴。 “不想真的闹到官府去,就哪来的回哪去,别来欺负我娘,要是被我知道了,你们再敢欺负我娘,我当真报官。” 谢欢收敛了笑意,稚嫩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冷色。 刘如玉本来还想说她吓唬谁呢,但不知为何,看到谢欢那冰冷的神情,她忽然怂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好的很!欢儿丫头,你如今是真本事了,当真是让三叔刮目相看。” 谢和丰压下心里的怒气,皮笑肉不笑地扫了谢欢一眼,然后冷哼一声,拂袖朝外走去。 但他刚走了两步,就听得谢欢在身后说。 “三叔,年纪也不小了,别那么大的火气,总是和别人逞口舌之利,对你可不好。” 谢和丰脚步猛地一顿,回头看她。 就见谢欢笑眯眯地抬起手,冲他摆了摆手,一副好走不送的样子。 谢和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哼了哼,转身离开。 刘如玉见状,狠狠剜了谢欢一眼,忙跟了上去。 来要钱,话没说出来,就被谢欢一个小辈,一顿训,谢和丰越想越觉得生气,回去之后,就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 “欢儿,你刚才和你三叔说的都是什么啊?” 待他们俩一走,赵兴兰一脸茫然地拉着谢欢的手。 她压根没听懂,谢欢方才和谢和丰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就知道自己的闺女好厉害!竟然堵得谢和丰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谢欢那最后一句…… 她总觉得有什么含义。 第44章 你得帮我啊大师 第44章 你得帮我啊大师 “没什么。”谢欢摇摇头,没说实话。 方才一出来,她就看了看谢和丰的面相,谢和丰双眼外凸,眼皮松弛,双眉稀疏略有些八字眉,泪堂更是内陷,且他双眼泛红,有与人争吵不利之相,但不是因为她,所以她最后才会那么说。 另外,从谢和丰的面相上,可以看出来,他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 别说读书了,只怕一生贫困,吃不吃得饱饭都说不定,另外看起来他花费还比较大,桃花较多,与子女缘分浅…… 想到与子女缘分浅薄,谢欢眯了眯眼睛。 谢和丰现如今,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女儿八岁,儿子三岁,算是儿女双全,但面相怎么会显得与子女缘分浅薄…… 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那俩孩子不是他的。 二,两个孩子有夭折的可能。 不过没看到那两孩子的具体面相与命盘,一切还不好说。 在原主的记忆里,没怎么仔细瞧见过谢和丰的儿女。 谢欢挑了挑眉,就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虽说玄学一事,向来讲究能结善缘就结善缘,也好为自己积阴德,但谢老太一家现在摆明了和小谢家的白虎煞有关系,她才没闲心去管他们家的事儿。 谢欢这个人,哪怕走到玄学这一条路,性格一向如此。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当然,如果将来谢家求到她面前,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她或许可以帮帮忙。 想到这,谢欢看了一眼谢家的方向。 赵兴兰还在那嘀咕着,谢欢最后一句话,她总觉得,谢欢是在警告什么。 “好啦娘,真的没什么,您别多想,这马上天都黑了,大哥快回来了,我们快去做饭吧。” 谢欢回过头来,看见赵兴兰在那一脸沉思,无奈地笑了一下,推着赵兴兰去了灶房,准备晚饭。 因为工匠还都在干活,晚饭得多准备几人份的。 赵兴兰很快就忙活起来,便把那件事忘了。 …… 谢老太不知道家里都发生了什么,她坐着车到了镇上,直接去了那废弃巷子。 巷尾,那宅院依旧门户紧闭。 谢老太在外面求了又求,半晌,才听得里面传来一句话。 “事已至此,爱莫能助。” 谢老太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顿时急了。 “大师,你说能帮我的!现在,谢欢这个变数还在,我儿和丰能不能考上秀才?若是她影响到了我儿,能不能……求大师除掉她这个祸害!”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谢老太眉眼里带了一丝凶狠决绝。 一个赔钱货,哪里比得上她宝贝儿子的前程。 如果谢欢真影响到了谢和丰,她绝不会留情。 “你莫要轻举妄动,凭你是动不了她的。”那门后传出声音来,“她的命格,如今连我师父都看不透,更何况你一区区普通老妪。” 谢老太心神一震,“那就拿她没办法了吗?” “无。” 一个字,让谢老太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那紧闭的大门。 “大师,大师,你得帮我啊,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谢老太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门后的大师。 可是,那声音却断然拒绝了她。 “能帮你的,我已经帮你了,明日我就会离开,以后你不必再来找我。” “大师——!” 谢老太泣声尖叫。 那声音却没再响起过。 门后。 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子,慢吞吞地回到房间里。 “我早就说过,坏人气运的事,不可做。”他一进去,便听得一声训斥。 只见屋里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抬头看了一眼在那打坐的师父,中年男子懊悔道:“徒弟只是想报个恩,未曾想到,会有异象发生。” “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闻言,老者遗憾地摇摇头,“罢了,以后你不必跟着我修行了,你自己出去闯荡吧。” 中年男子一愣,“师父,你……” 话未说完,那老者就摆了摆手,起身离开。 中年男子狠狠一皱眉,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三十年前,受过谢老太家里人,一颗馒头的恩惠,这些年学成之后,师父总说因果循环,要懂得报恩,他才找到谢老太,帮她完成心愿,算是报答当年一颗馒头的恩情。 现如今,有异象发生,他选择退出,到底哪错了? 不是师父说的,有恩要报吗? 怎么还成了他的错! 中年男子拧着眉,满脸怨恨。 …… 谢老太回到村子的时候,仿佛大病一场,整个人腿脚都是软的。 刚从地里干完农活的谢家老大,谢和福,在村口看到谢老太那六神无主的模样,赶紧把人扶着往自己家走。 在路上,谢和福就不停地询问谢老太,怎么回事。 谢老太一直没说话。 但是,从小谢家经过的时候,谢老太看了一眼小谢家正在盖的房子,眼神抖了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孽障,孽障!” 谢和福是个典型的农家汉子,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 闻言,他那顶着两坨高原红的脸,有一瞬间的茫然,“娘,你这是……” “娘!” 谢和福想问问谢老太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话还没说完,谢和丰和刘如玉从院子里跑出来。 “娘,你可算回来了!” 看见谢老太回来,刘如玉和谢和丰,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刘如玉哭哭啼啼地,把谢欢怎么‘羞辱’他们,诅咒谢和丰的话,都告诉了谢老太。 想着求谢老太做主,给小谢家和谢欢一点颜色看。 可是,谢老太听完之后,脸色更加灰败,恶狠狠地瞥了一眼小谢家的方向,低声喃喃。 “二月生的,果然是个祸害啊,祸害!” 谢和丰知道谢老太是在骂谢欢,附和地点头,刚要问谢老太,打算怎么处置小谢家和谢欢的时候,谢老太却一言不发地回了屋。 留下谢和丰、谢和福、刘如玉三个人,面面相觑。 “娘今天是怎么了?” 刘如玉不明所以地问。 谢和福见他们看向自己,挠了挠头,“俺,俺也不知道啊!刚在村口看到娘的时候,娘就一副丢了魂的模样,谁知道出啥事了。” 几个人都不明白,平常最不待见小谢家的谢老太,今儿怎么不管不问了。 想不通,他们几个人,只好暂时回了家。 待他们一走,谢欢从小谢家那破败的院门后走了出来。 方才,谢老太和谢和丰等人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谢老太的面相还算饱满平和,但刚才,却透着一股灰白的死气。 一瞬间面相改变那么多,肯定是有什么事儿。 第45章 大意了 第45章 大意了 谢欢眯了眯眼睛,忽然想起来,谢老太曾去了镇上废弃巷子的事儿。 看来,有时间,她得去那巷子看一看了。 “欢儿。” 谢欢正想着,身后猛地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吓了一跳,忙回头,就瞧见萧长煜拎着些青菜和一小块肉,从村口的方向走来。 应该是刚下了工。 “大哥,你回来了。”谢欢挤出笑来,乖巧地去接他手里的东西。 “嗯。”萧长煜点点头,避开她伸过来的小手,像是随口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谢欢自然没有承认,找了个借口,“没什么,方才瞧见三叔在外头看了许久,就出来看看。不过看到我出来,三叔就走了。” 闻言,萧长煜还以为,谢家是来找事的,便拉了一把谢欢,往院子里走,一面走一面说。 “下回看见就当没看见。” 谢欢眨巴眨巴眼,乖巧地应下:“嗯,我听大哥的。” 说完,她冲着萧长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糯米牙。 见她那甜滋滋的笑,萧长煜抿了抿唇角,眼里也多了几分笑意。 回到家,看到小院里一地灰尘,旁边起了一小间房,萧长煜心道速度挺快的,然后依次跟那些工匠打了招呼。 赵兴兰出来,瞧见养子回来,面上笑了起来,正好天色也不早了,她就招呼着那些工匠留下来吃饭。 “饭都做好了,大家都留下来吧。” “不了,嫂子,咱们都是拿钱办事的,哪能还占你的便宜?天也不早了,咱哥几个就先回去了,明儿再来。” 工匠头却笑呵呵地婉拒了赵兴兰的好意,带着人都离开了。 赵兴兰也不好强求,到了晚饭间,也就只有他们一家人凑在一起吃饭。 手头上有些钱,家里的伙食好了许多。 谢安和谢乐两个馋嘴猫,吃的最多,待吃完饭,一个个小肚子撑得滚圆滚圆的。 时下没有电,到了晚上,一片漆黑,没啥好做的。 一个个吃过晚饭,便都去休息了。 因有一家房子,原本赵兴兰住的地方,现在拆了再重盖,赵兴兰和谢乐,就住在谢欢的屋子里。 萧长煜带着谢安住。 赵兴兰的身体不好,喝完药带着谢乐早早就睡了。 谢欢躺在一边,等到她们全都睡着,她便坐起来,蹭到床里最角落的地方,盘腿坐下,如常修炼。 今天强行开了一次天眼,她体内吸收起来,为数不多的玄气,此时已经消耗的差不多。 她整个人都觉得浑身疲累的很,脑仁子里一跳一跳的疼。 只能强打精神,抓紧修炼。 “呼——” 谢欢沉浸在修炼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却猛然听到一阵低低的痛呼。 她唰地一下睁开眼,借着月光,却发现,睡在最外面的赵兴兰,紧闭着双眼,脸色发白,额头上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紧紧贴在脸上。 这是…… 谢欢猛地一皱眉,翻下床,凑到赵兴兰跟前,便感觉到赵兴兰身上透着一股寒意。 不一样的寒意。 这是染上了阴气? 糟了! 谢欢忽然想起来,她收服那小鬼时,忘了驱散它带来的阴气。 那阴气极淡,对普通人来说,最多觉得有些凉意,没什么大不了。 但她忘了,赵兴兰身体弱,全靠汤药吊着精神,一到晚上,更是虚弱发力,容易被阴气沾染。 所以才会睡梦魇了。 谢欢懊恼,自己大意了。 眼下没有旁的办法。 她看了看谢乐,小丫头没什么大碍,睡得正香,稍微松了一口气,便偷偷把白天藏起来的朱砂和黄裱纸拿出来,点燃油灯,艰难地画了一张净化符。 第46章 带我回家吗 第46章 带我回家吗 等画完一张净化符,谢欢的眼睛都快瞎了,不由摇头无奈地一笑。 她以前鼎盛时期,双眼可夜色中视物,也可虚空画符,徒手燃烧。 现在倒好,在油灯下画了区区一张净化符,就觉得双眼酸痛。 真的是……太惨了! 摇摇头,谢欢捏着那张净化符,在油灯上点燃。 不一会儿,等到净化符燃烧完毕,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阴气,便随之飘散。 一直睡得不安稳的赵兴兰,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沉沉地睡过去。 谢欢见状,手指搭在赵兴兰的手腕上,探了一下她的脉息。 见得她脉息虽若,但平稳下来,谢欢吁了一口气,便坐在床角的位置,继续修炼。 直到天蒙蒙亮,赵兴兰和谢乐快醒了,她才爬回床上。 由于睡得晚,谢欢再醒来时,萧长煜已经去了镇上做工,谢乐和谢安出去打猪草,剩下赵兴兰一个人,张罗着盖房子的事儿。 “娘。” 谢欢换好衣服,到院子里头,就看见赵兴兰一个人,便打了声招呼。 赵兴兰正在给工匠倒茶水,抬头看了她一眼,“灶房里有饭菜,还热着嘞,你快去吃了。” “欸。” 谢欢应了一声,朝那些工匠笑眯眯地点点头,凑到灶房里,打开锅盖,看到里头有两个窝窝头和一碗小米粥。 伸手拿起那两个窝窝头,谢欢边吃边含糊地跟赵兴兰说:“娘,我今儿起晚了,还得去镇子上一趟,就先走了。你没事儿别出家门哈。” “知道了知道了,我还用你交代?”赵兴兰笑嗔了她一句。 谢欢冲她挥挥手,便出了门。 赵兴兰独自在家,她到不担心,毕竟是个大人了,她只是担心谢老太那边会时不时来找麻烦,才让赵兴兰少出门,这样总安心点。 跟赵兴兰打了个招呼,谢欢抱着窝窝头啃,脚步轻快地出了凤阳村。 昨儿修炼了一夜,早先耗费掉的玄气,都补了上来,她整个人身子轻便了不少。 等到了镇子上,谢欢找了个买伞的店铺,买了一把红色的伞。 红伞,多代表不吉利。 听闻她指定要买红色的伞,掌柜还特意多看了她两眼,才慢吞吞地拿出来一把半新不旧的红伞。 “这颜色的伞不多,只这一把,你随便个两个钱就行了。” 这红伞是掌柜从前留下来的,没要价。 “谢谢掌柜。” 谢欢按照一般伞的市价,掏了十文钱,放在柜台上,就拿着红伞走了。 待走到偏僻地方的时候,她把簪子拿出来。 “出来吧。” 轻轻喊了一声,簪子里就飘出来一道黑烟,落在了红伞之中。 谢欢打开红伞,旁边就多了个鬼影…… 是昨天的那小男孩儿。 在这一路上,谢欢已经打听清楚,这小男孩儿,叫做杜云阳,是镇上杜家的长孙。 杜云阳一出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待发现自个儿在红伞下,阳光和阳气透不进来,伤害不到他,他才松了一口气。 偏头看了看旁边的谢欢,杜云阳呐呐地道:“你,你要带我回家吗?” “嗯,你走在一边,给我指路。” 原主对杜家在哪儿不太了解,谢欢得让杜云阳指路,才把他放出来。 “太好了!谢谢你!我家就在那边!” 一听说可以回家,杜云阳就激动起来。 他一激动,那肠子就在外面甩啊甩的…… 第47章 杜家 第47章 杜家 纵使谢欢看多了这样的情况,也觉得碍眼,不由说了一句。 “你就不能恢复你本来的模样吗?” 听她这么一说,杜云阳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不好看,扭捏了一下,“我,我这样很难看吗?” “……你觉得呢?”鬼,总没有人样好看吧? 谢欢白他一眼,但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了然地一挑眉。 这小子,该不会是做鬼的时间太短,还不知道怎么变回原样吧? 一般来说,鬼魂可以选择,自己是以什么模样存在。 可以是死时的模样,也可以是活着时正常人的模样。 但眼前这小鬼,显然不懂。 算了。 送佛送到西。 谢欢怕杜云阳这模样,吓到他爹娘,指尖一点,凝了一抹玄气,打在他身上。 紧接着,杜云阳的模样就变了。 不再是之前惨不忍睹的样子,而变成了一个身穿小蓝褂,白白净净的小鲜肉模样。 别说,还挺好看的。 十分清秀。 只可惜,去的太早。 本就是自己的心头肉,又这般出色,难怪他娘无法就接受。 谢欢叹了口气。 “我,我变回来了……?”杜云阳注意到自己的变化,神色很惊诧。 谢欢没跟他解释太多,“走吧。” 说了一句,便先往前走。 愣在原地的杜云阳,被日头烤了一下,立马回过神来,钻到谢欢旁边,占据小红伞的一角,带着谢欢往杜家去。 这一路上,路人就看到一个白嫩好看的姑娘,青天白日打着一把红伞,不由好奇地看了看天。 这也没下雨啊! 现在的姑娘都这么娇气?出点日头,还要打伞? 谢欢没理会路人探究的目光,带着兴奋中的杜云阳,一路到了杜家。 在杜云阳的科普下,谢欢了解到,杜家的财力,在汜水镇上排名第一,家里祖上曾做过一品大员,乞骸骨归乡后,回到汜水镇,杜云阳的小叔叔,如今也在朝中为官。 可以说,在汜水镇,杜家的地位是头一份的。 杜云阳本来该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人,可惜了。 到了杜家的时候。 谢欢就发现,杜家门口,还挂着白幡。 杜云阳都走了大半年了,还挂着白幡……? 这是还没有走出丧子之痛啊。 她蹙了蹙眉。 “我,我们要进去吗?”杜云阳到了家门口,不知道是近乡情怯,还是怎么的,忽然有些不敢往里面踏进。 谢欢拍拍他的小脑袋,头一次对这孩子笑了笑:“走吧,你不是想见你爹娘吗?” 杜云阳见她居然能碰到自己,微微张大了嘴巴,随后重重地一点头,稚嫩的小脸上带着一抹认真,却紧紧抓住谢欢的袖子,跟着谢欢走到杜家门口扣门。 不一会儿,杜家的门房就开了门。 发现外面站着一个面生,但俏生生的小姑娘,客气地问了一句:“这位姑娘,你找谁?” “我找杜文轩。”谢欢把杜云阳爹的名字报了出来。 门房闻言一愣,讪讪道:“姑娘您来的不凑巧,近日我们家大老爷身体不佳,恐不便见客。” 谢欢察觉到,门房话一说完,杜云阳抓着她袖子的手,就是一紧。 赤子之心,到底是担心自己爹娘的。 偷摸安抚性地拍了拍杜云阳的胳膊,谢欢冲门房笑道:“劳烦您给通报一声,就说我是替杜云阳来的,如果方便,还请杜老爷见一面。” “小,小少爷?!” 门房一听到杜云阳的名字,脸色就变了。 “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说着,门房就跑进了院子。 第48章 完成心愿 第48章 完成心愿 杜家上下都知道,杜文轩和夫人徐氏感情要好,偏偏徐氏肚子不争气,使得杜文轩老来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平时杜家上下都宠的跟金元宝似的。 可谁料,小少爷好好的跟徐氏出了一趟门,就没了性命,还走的那么凄惨。 当时看到小少爷的模样,徐氏和老夫人就一块昏了过去。 且后来徐氏为了儿子,几次三番自尽,以致于现在整个杜家,都对杜云阳的名字讳莫如深。 乍一听闻,这姑娘是为了杜云阳来的,门房深知自家主子对小少爷的看重,无论如何也得进去通报一声。 杜文轩自打儿子去了之后,整个人苍老了许多岁,鬓角甚至有了几缕华发。 门房进来通传的时候,他正在陪徐氏说话。 昨儿,徐氏差点喝了砒霜,现下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杜文轩心疼徐氏,只能打起精神来,守着她,希望陪着她尽快走出丧子之痛。 当听到门房说,有个小姑娘,说是替云阳来的时候,杜文轩就瞧见徐氏的神色猛然一震,像是找到了什么主心骨。 那曾经灰暗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满是激动。 杜文轩见状,深怕外头是骗子,到时候让徐氏空欢喜一场,更受打击,便脸一沉:“一个骗子罢了,什么人你都来通传?是平时太闲了吗!” 门房被他冷脸一喝,吓得一抖,“那小的这就去撵她走……” “不!不要!”徐氏猛地翻身趴在床边,紧抓着杜文轩的胳膊,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苦苦哀求:“老爷,我求你,让我见她一面!我总觉得,我们的云阳没死!” 杜文轩皱着眉,一声不吭。 见他不为所动,徐氏哭声道:“我求你!我只见一次,往后我好好地打起精神来过日子,求您了!” 闻言,杜文轩扶着徐氏的双臂,“你以后真的不再闹自尽?” 徐氏连忙点头。 杜文轩心里一块大石放下,冲门房点点头:“放她进来。” 不论如何,能让徐氏重拾信心就可以。 门房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把谢欢请了进来。 谢欢被带到徐氏房间时,徐氏正躺在床上,一个人瘦的不成样子,两颊深深凹陷,双眼红肿,眼下一片乌青。 可见丧子,给她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娘……” 杜云阳一进来,看到娘亲那个模样,迈着小腿,就要扑到徐氏怀里。 但他刚一动,就被谢欢给拽住。 “你现在过去,你娘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杜云阳是厉鬼,阴气重,徐氏已经虚弱至此,再沾染上阴气,会很麻烦的。 杜文轩站在床边,陪着徐氏,看见一个小姑娘进来,他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但转头就听见谢欢的话,他猛地一愣。 谢欢一手抓着什么东西似的,一脸训斥的正色模样。 这……什么情况? “姑,姑娘,你是在跟谁说话?”徐氏见状,连咳了几声,眼里带着惊恐和希翼地道。 她惊恐于,谢欢与空气说话。 却又希翼于,谢欢是在跟她的儿子说话。 谢欢闻言,别过头来,手里还抓着杜云阳的衣服,冲徐氏略一颔首,道:“您就是杜云阳的娘亲吧?今儿,我是为了帮助杜云阳,完成心愿而来。” “心愿?” 第49章 轻则抱病重则丧命 第49章 轻则抱病重则丧命 这话一出,徐氏和杜文轩猛然一震。 两个人齐刷刷地盯着谢欢,似乎在思考,她是不是在说真的。 谢欢也不废话,把早先写好的两张符纸拿出来,凑到屋里的烛台上烧起,再把烧成灰的符纸,倒在杯子里,泡上热水,递给两个人。 “这是符水,喝下去之后,能看到你们想看的。” 徐氏颤巍巍地伸出手,就要喝。 杜文轩一把拦住她,“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毒?你怎么能乱喝!” 闻言,谢欢微微蹙眉,却也可以理解。 她看向杜文轩,道:“杜老爷的儿子,杜云阳,是在一次马车冲撞中死去的,那一日,他是跟着母亲去给祖母买生辰礼物。您不想知道,他临死时,最后一个念头是什么吗?” 杜文轩心头一颤,却还是板着脸,没有说话。 谢欢微微一笑,拍了拍杜云阳:“去,让你爹感受感受你。” 话音一落,杜文轩就感觉到自己怀里一沉,扑面而来的凉意,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东西撞进他怀里,正在抱着他。 “行了,回来吧,小心伤了你爹。” 谢欢见状,便唤回了杜云阳。 她可以看见,杜云阳依依不舍地从杜文轩的怀里退出来,回到她身边。 紧接着,杜文轩便察觉到,浑身轻松了不少,温度也回来了。 谢欢微笑道:“杜老爷这下该相信了吧?当然,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没关系,左右不是我无法投胎。” “我,我相信你!” 听到谢欢的话,徐氏不待杜文轩说话,便一口仰头喝下了符水。 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双眼发热,有些不舒服地闭了闭眼,等她再睁开时,就看到屋里多了一个……‘人’。 “我的儿啊——” 徐氏立即红了眼眶,扑着冲到杜云阳身边,想把他抱进怀里,却抱了个空。 “这……” 徐氏整个人呆住。 杜文轩看到这情况,心里一紧,顾不上许多,赶紧喝下符水,果然看到了他唯一的儿子,杜云阳。 “云阳……” 杜文轩颤抖着唤了一声。 意识到爹娘能够看到自己了,杜云阳浑身抖了抖,眼泪哇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爹,娘……” 他哭着,迈着小短腿跑向自个儿的爹娘,想要回到爹娘的怀抱。 但结果,毫不意外,就跟徐氏想要抱他的时候一样,他整个人……哦不,整个魂体,直接从杜文轩和徐氏的身上窜了过去。 看到这儿,徐氏嚎啕大哭。 杜文轩是男儿,没办法直接哭出来,却也红了眼睛。 他急急忙忙抬头看向谢欢,深深鞠了一躬,“姑娘,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姑娘,不知道姑娘能不能……” 他话没说完,谢欢却知道其中的意思。 她点点头,将红伞递给了杜文轩,“打着这伞,能够碰到他,但时间有限,和他在一起时间太久,会伤了你二人身上的阳气,轻则抱病重则丧命。” 说着,她重重地看了一眼,徐氏。 杜文轩还好,阳气重,偏徐氏身体太过虚弱。 杜文轩心里一沉,了然地冲她点点头,谢过她之后,接过红伞。 杜云阳有些后怕,愣愣地看着谢欢。 谢欢冲他微微颔首。 见她点头,杜云阳再次冲进徐氏的怀里。 这一次,他实实在在地扑到了徐氏的怀抱之中。 感受到儿子那冰凉的身体,徐氏再次落泪。 第50章 已入地府 第50章 已入地府 杜云阳虽然年纪小,但很乖地陪在徐氏身边,他知道时间不多,就赶紧跟徐氏和杜文轩说了要紧话。 “娘,我知道你一直在自责,但我不怪您,是云阳不乖,偷偷跑出去的。您别自责了,云阳希望您给我生个弟弟,好好地活下去。” 语罢,他又拽着杜文轩的衣袖,甩了甩:“爹,您也别伤心,也别怪娘,都是我自己的错……我知道,祖母一直在怪娘亲,我可能没时间去见祖母了,爹您代我和祖母说声对不起,让她别再怪娘亲了。” “好好好,爹都答应你。” 听到儿子这么懂事的话,杜文轩夫妻俩心头更是酸涩。 徐氏直接抱着杜文轩,痛哭起来。 十月怀胎,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失去儿子,没有人比她更痛了。 可她还要忍受,旁人的指责,同时自己也认为,是自己没有看顾好儿子。 这三重打击,让她忍受不住。 但儿子一番话,让徐氏多了活下去的勇气。 谢欢默默地数着时间,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谢欢对杜云阳招了招手。 杜云阳再舍不得,为了不伤害到自己的父母,还是从爹娘身边回到了谢欢跟前。 “不能再多点时间吗?我还想再跟云阳说会儿话。”徐氏泣声道。 谢欢直接道:“不行,你身体虚弱,再跟他多呆一会儿,下回病得就是你自己了。而且,正午到了,是他最好的投胎机会。如今他遗愿已了,要去地府重新投胎。” “我的儿啊!”闻言,徐氏再次大哭起来。 杜文轩红着眼,把她揽进怀里安慰了几句,冲谢欢谢道:“多谢姑娘给我们全家这次团圆的机会。” 语罢,他看向杜云阳,声音哽咽:“云阳……去了那边,要乖乖的。你永远是爹娘的孩子,以后爹娘会常去坟前看你的。” “嗯。”杜云阳哭得不行,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存在世间,是不对的。 谢欢见正午时间到,摸了摸杜云阳的小脑袋,“去吧。” 古语说得好,阳极必衰,正午本是一天中阳气最高的日子,但阴阳交替,恰好也是阴气旺盛阴.门大开的时间。 杜云阳懵懵然地点头,自然而然地往外走。 待他魂魄走到屋外时,谢欢就瞧见,有一道黑色的门开在虚空,召唤着杜云阳进去。 那是阴.门。 但杜文轩和徐氏看不见。 两个人只看见,儿子在自己面前,往外走着走着,就没了踪迹。 杜文轩愣愣地道:“姑娘,我儿……” “他已入地府。”谢欢道。 徐氏虽然有所准备,但闻言,还是不停地哭着。 杜文轩还算稳重,朝谢欢行了一礼,“多谢姑娘。” “不必,这是我答应杜云阳的。”谢欢朝旁边撤了一步,没有接受,随后对杜文轩道:“杜老爷和夫人不必过于哀伤,你二人并非绝子之相,来日必还有其他孩子的。这也算完成了杜云阳的心愿。” 谢欢看得出来,徐氏和杜文轩的面相,都不是断子绝孙之辈,日后肯定还有其他子孙。 但为了防止徐氏和杜文轩抵触再生,她特意加了一句。 果然。 听闻是杜云阳的心愿,夫妻俩想到杜云阳最后说的话,都点了点头。 “既然事了,我便告退了。” 谢欢解决完事情,便要离开。 “我亲自送姑娘。” 杜文轩想起自己最初并不相信谢欢,略有些不好意思,扶着徐氏躺回床上,便坚持要亲自送谢欢出去。 谢欢略一颔首,就跟着杜文轩往外走。 第51章 不妨进屋说 第51章 不妨进屋说 杜家外。 杜文轩亲自将谢欢送到了大门口,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谢欢。 “无论如何,还请姑娘收下。” 谢欢挑了挑眉,没拒绝。 她现在缺钱,从不讲究什么脸面,伸手便接了下来。 “杜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告辞。” 谢欢不卑不亢地对杜文轩笑了一笑,转身就打算离开。 可一转头,她就发现,杜家外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 她觉得那马车还挺熟悉的。 下一秒,她就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 袁长兴和袁夫人并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三人正说着什么,一抬头,袁夫人就看到了谢欢。 “谢姑娘,你怎么在这儿?”袁夫人笑着朝谢欢走过来。 “你们,认识?”杜文轩不解地问。 袁夫人已经握住谢欢的手,“认识认识,之前我有些麻烦,多亏了谢姑娘解决。”随后,她看向谢欢和杜文轩,“但谢姑娘今儿怎么到了杜家来?” 谢欢略一笑:“来解决个小问题。” “这位是……?”袁夫人正想问仔细点,袁长兴并着男子一块走过来。 那男子看了看谢欢,又看了看自己的兄长,略有疑惑地问。 杜文轩解释道:“这位姑娘是为了云阳来的。” 语毕,他给谢欢介绍道:“姑娘,这位是在下的三弟,杜文云,这两位是他的好友,不过看姑娘的意思,是认识袁兄两人的?” “是,之前多亏了谢姑娘帮内子解决一个大麻烦。”袁长兴笑道:“今儿早上,内子还在说,想要在临走前,感谢一下姑娘,请姑娘吃个便饭,不成想,今儿就在这碰见了。” 谢欢闻言,心里笑了一下。 敢情这撞来撞去,都是一家人。 “对。”袁夫人说起这事儿,就眉开眼笑,拉着谢欢的手不松,仿佛是亲娘俩似的,“我正想着感谢姑娘呢。择日不如撞日,不知姑娘今儿可否有空,赏个脸,和我们一块吃个便饭?” “这……不方便吧。”谢欢看看这么多人,有些婉拒的意思。 “方便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袁长兴忙摆手,拉了一把杜文云,介绍道:“文云啊,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谢欢,谢姑娘,你的事儿,或许可以找谢姑娘帮帮忙。” 杜文云一听,惊讶地看了谢欢一眼。 闻言,谢欢心里一动,便抬头看向杜文云。 杜文云的面相极好,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白且无须无斑,嘴大唇红,一瞧就是大富大贵的面相。 但他眉头略微紧锁,显然有事困扰。 她便道:“何事?” 杜文云闻言,顿了顿,没有立即说话。 杜文轩见状捅了捅他的胳膊,似乎知道他是为何,便道:“谢姑娘是有大本事的人,方才在她的帮助下,我见了云阳最后一面。若你真有什么麻烦,不妨说一说,或真有解决的办法?就算谢姑娘没有,也不妨事。” 杜文云听见自家兄长的话,略有些惊讶。 他是知道自家兄长的性子的,迂腐且固执,从不信鬼神之说。 能得到他口中这么说,那必然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杜文云想着,收起了方才在心里对谢欢的质疑,客气地对谢欢拱了拱手,道:“姑娘若有时间,不妨进屋坐下说?” 这外头人多眼杂,他不好说出口。 谢欢了然,点点头,便随着他们,再次回到杜家。 第52章 约定 第52章 约定 谢欢跟着杜家兄弟,和袁氏夫妇,这回直接进了杜家待客的花厅。 杜文轩差人去准备茶水。 在等待的过程中,没有旁人,杜文云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杜文云,就是杜云阳的小叔叔,今年而立,在金州府当刺史,品阶不低,但近逢秋闱,金州府内一片忙乱,各个县官和府官都在忙着学子保护和接待一事。 杜文云当官不是一两年了,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偏今年有些麻烦。 原来,早先为了更好接待学子来金州府秋闱一事,杜文云让手下人在金州府一块荒地,盖了学子院,免费迎纳了不少学子入内居住。 一开始一切正常,可最近,学子院里总是传出,有闹鬼一说,据说有不少人看见了。 这本来就人心惶惶,偏在这个时候,有学子坠楼身亡,而他身亡之前,曾叫嚷着见到了鬼。 这一下子,学子院里,更是一片混乱,有钱有势的都搬了出去,剩下一些穷学生,勉强留在学子院中。 但没过多久,又死了一名学子。 金州府的六曹,见越来越麻烦,不敢瞒而不报,便告知了杜文云。 杜文云头大不已,正这时,得知故交袁长兴夫妇回来上香,途径杜家所在,他便从金州府回来,想问问袁长兴有没有什么办法。 袁长兴在外经商多年,见多识广不说,他手头资金也是足够的。 杜文云现下,最想做的,就是安抚那死去两位学子的家中,实在不行,再另寻别处,盖一座学子院,供学子们居住,算是补偿。 这方法都是可行的,但前提是,要钱。 杜文云算得上是清官,手里着实没多少钱,一说钱的事儿,他便有些捉襟见肘。 此次来见袁长兴,也有借钱的缘故。 谁成想,还没借到钱,就先碰上了谢欢。 谢欢听完他的话,沉思片刻,“大人确定,那些人当真曾经见到了鬼?” “在下不曾见到,但那些学子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在下也不好说。”杜文云是读圣贤书的,与杜文轩一样,不太相信这些。 但手下来报的时候,他特意去那些学子之间查问了。 大部分人都说真的见到了鬼。 “即便如此,也不一定真的是鬼魂作祟,也许是有心之人在利用鬼魂生事,具体如何,待我去过学子院才晓得。” 谢欢没有一口咬死。 没亲眼见过,谁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杜文云闻言有些失望,但又觉得合理,谢欢见都没见到学子院,但凭他两句话,若就一口咬定是鬼魂作祟,他反倒不敢信了。 当即,他便对谢欢道:“不知姑娘可否有空,随我去一趟金州府?” 金州府是汜水镇的上两级,汜水镇上还有春风县,过了才是金州府。 不过,春风县比较小,紧靠着金州府,来回路途并不算远。 但,谢欢考虑到,自己这次出来,没有和赵兴兰说过要出一趟远门,若乍然不会去,只怕赵兴兰担忧。 她便道:“明日。今日我要归家,与家里人嘱咐一下。” 杜文云松了一口气,“那就劳烦姑娘了。明日一早,我在城门口,等着姑娘?” “好。” 谢欢颔首应下。 说完这件事,谢欢本打算归家的,但杜家兄弟和袁长兴夫妇非拉着她留下来用饭,她只好留下。 第53章 诡异的宅子 第53章 诡异的宅子 吃完饭之后,在袁长兴夫妇目送之下,谢欢好不容易脱身。 看到时间还早,她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拐去了绣庄,拿了些绣活回去,让赵兴兰打发打发时间,同时,她为了以防万一,还买了一些驱鬼所需的东西。 都准备好了,谢欢本打算回家,但脑子里,忽然想起,谢老太曾经去过的巷子。 她脚尖一转,转身去了那条巷子。 …… “欢儿?” 萧长煜刚干完活,从米店里出来,眼尖的瞧见谢欢往那条废弃的巷子走。 他微微一蹙眉,跟掌柜的打了声招呼,便跟了过去。 …… 正如王叔所说,这就是一条废弃的巷子,到处一片废墟,荒凉的很。 谢欢很难以想象,人口众多,看似花团锦簇的汜水镇上,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她顺着巷子往里走,待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就看见一处古韵十足,黑漆漆的宅子,立在那里。 由于宅子四周,都是一片废墟。 那宅子看上去,更显得鹤立鸡群,十分异常。 谢欢凑了过去,一靠近,她就感觉到,这宅子附近,有一股很强的玄奥之气。 她看了看宅子的方位,略有些诧异。 竟然有人在这布了一个聚气阵,将附近的阴气,全部吸收过来,转换成了玄奥之气。 这阵法倒是难得一见! 怪不得,谢欢一进来,察觉到空气中有些微妙的阴气,都在往一个方向而来。 敢情都来了这里! 这条废弃的巷子,就跟大家说的一样,可能是死过的人太多,聚拢的阴气也多。 按照常理来说,这么重的阴气,居住在附近的人,也会受到影响。 但,因为这个聚气阵的缘故,这阴气都被阵法吸收,反而不会伤害到周围附近的人。 看来这布阵的人是好心? 不过,不管布阵之人是不是好心,谢欢可以确认一点,那就是,这宅子里住的,是一个懂玄术的人。 谢老太求助的人,或许就是这宅子里住的人。 但若是好心布阵之人,就不该和谢老太有所来往吧? 谢欢觉得有些矛盾,有心想要探一探这宅子里住的什么人。 她下意识地朝宅子走过去。 但诡异的事儿,她刚靠近宅子,就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她弹飞出去。 谢欢来不及反应,整个身子就往后倒过去。 她只好抱着头,减少一些伤害。 但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靠过来一个温热的胸膛,将她抱在了怀里,使得她没有摔下去。 “欢儿。” 谢欢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 她抬起头,就看见萧长煜那沉沉的脸。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萧长煜扶着她站稳,手臂却揽着她的腰肢,没松开,目光沉沉:“我是看到你过来,才跟过来的。倒是你,怎么来这儿了?” 谢欢扭了扭身子,把自己从萧长煜手臂里放出来,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我,我想起老太太曾经来过这儿,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这里真的有古怪。” “古怪?” 萧长煜将空荡荡的手臂,背在身后,下意识地朝那宅子凑过去。 谢欢忙一把抓住他,“别过去!” 萧长煜一顿,回头就对上谢欢那略有些紧张兮兮的小脸。 谢欢道:“这宅子真的有古怪。” 她都无法靠近,更别说萧长煜一个普通人。 这宅子应该是有护法阵,未经允许下,任何人靠过去,都会遭到阵法反噬。 方才要不是萧长煜出现的及时,她这么摔下去,一头磕在台阶上,早就头破血流了。 第54章 说明 第54章 说明 萧长煜不信这些,但对上谢欢那紧张郑重的眉眼,又想起她方才仿佛被人弹了出去,便眯起了眼睛,到底没有再往前一步。 “我们走吧。” 见萧长煜没有执意过去,谢欢松了一口气,拉着萧长煜离开。 在临走时,她深深望了一眼这宅子。 这个聚气阵与护法阵,虽然少见,但阵法并不算多么高明。 如果是她鼎盛时期,压根不在乎。 但现在实力不济,她手头也没工具,破不开,只能暂时离开,日后再想办法来一探究竟。 然而。 就在谢欢和萧长煜离开的时候,汜水镇外,一座山里,一名老者微微睁开了眼。 望着汜水镇的方向,他皱起了眉头。 “这镇子里,竟然有人能触动我的护法阵……天意啊。” 老者幽幽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和落叶,朝汜水镇走过去。 他原本都打算离开了,现在却不得不回去。 当真是天意弄人。 …… 谢欢跟着萧长煜离开,萧长煜还是不放心,就问她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欢摇摇头,实际上,心口真的一抽一抽的疼。 是方才被阵法所伤。 但,伤害不高,为了不让萧长煜担心,她就没说。 可萧长煜还是不放心,带着她回了店铺,直接跟掌柜的请了假,与她一块回家。 “大哥,真的不必……”谢欢有些头疼地道。 萧长煜却牵着她的手,雇来了牛车,不许她拒绝,直接把她按在牛车上,“好好坐着。” 谢欢见拒绝不了,只能被当做瓷娃娃似的,好好坐在牛车上,在萧长煜一路护送下,回了家。 赵兴兰见萧长煜和谢欢一块回来,有些纳罕,就问是怎么回事? 谢欢怕萧长煜说实话,惹得赵兴兰白担心,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然后笑嘻嘻地对赵兴兰说:“没事儿,娘,大哥今儿就是见我也在镇子上,拿了些绣活回来,怕我一个人拿不动,特意送我回来的。” 萧长煜看了看她拽着自己袖子的小手,点点头:“是。” 赵兴兰对萧长煜和谢欢那是百分百的放心,见他俩都这么说,就没再追问。 反而是看到谢欢拿了不少绣品回来,笑呵呵地道:“这些啊,够我绣一段时间了。” “娘,你干活归干活,但到了晚间,必须休息。”谢欢生怕赵兴兰拿到绣活,干的起劲,都忘了休息。 赵兴兰连声应下。 到了晚间吃饭的时候,谢欢就把自己明天要去府城一趟的事儿,告诉了赵兴兰。 “怎么突然要去府城?”赵兴兰问。 谢欢把早就想好的借口拿出来,“昨儿您见过的袁夫人,她的女儿,明日要去府城拜访个亲戚,袁夫人恰好有事,明日只怕没时间陪同,又怕没有女眷陪同袁姑娘,就想请我陪着去一趟。说好了我若陪着去一趟,可以有十两银子的工钱呢。” “这么多?”赵兴兰吓了一跳。 只陪着出去一趟,就那么多钱? 她担忧:“别是骗子吧?” 谢欢笑:“娘,袁夫人您又不是没见过,您觉得她像骗子吗?” 唔。 赵兴兰没说话。 袁夫人看着面相和善,确实不像是骗子。 “我陪你去。” 第55章 倒霉的谢和丰 第55章 倒霉的谢和丰 看到赵兴兰松动,谢欢正要说话,一旁的萧长煜却放下了碗筷,认真地道。 “我陪着欢儿一块去府城。” 谢欢一愣,“大哥……” “我陪着你,娘也放心些。”萧长煜盯着谢欢,目光沉沉,透露出没有商量的余地。 赵兴兰觉得有理,便道:“是啊,去金州府路途虽然不远,可你头一次出远门,让长煜陪着你也好。” 见他俩都这么说了,谢欢知道,要是不答应,恐怕没这么容易出门,只好点点头。 “那行吧。” 她又看向萧长煜,“但只一点。大哥,我是陪同人家小姑娘出去的,你可不能到哪儿都跟着。” 万一,露馅了,那就不好说了。 萧长煜对于这一点,答应的痛快:“好。” 谢欢见状,就敲定了这件事。 谢乐听见谢欢和萧长煜要去府城,拽了拽谢欢的袖子,“姐,你真要去府城吗?” 谢欢点点头。 谢乐眼睛晶晶亮:“那姐姐会不会给我和安儿带好吃的?” “带。”谢欢乐道:“等我和大哥去了府城,若碰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姐姐就给你和安儿带回来。”反正她有钱。 在回来的路上,趁着萧长煜没注意,她把杜文轩给她的荷包打开一看,是一张50两的银票。 加上之前袁长兴给的,她手上有一百五十两。 这可是巨款。 别说买吃的! 就是在镇上买套宅子都够了。 “谢谢姐姐!” 谢安谢乐一听,高高兴兴地向谢欢道谢。 谢欢挨个摸了摸他们那软乎乎的小脸儿。 一旁。 萧长煜默默地看着谢欢和谢安谢乐的互动,目光染上一丝笑意。 …… 谢和丰今天是真的倒霉。 他今天照常去镇子上的学堂读书,但不知道为何,往常可随手翻阅的书籍,今儿拿在手上,却仿佛读天书一般,明明那些字,他都认识,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头昏脑涨,难受得紧。 谢和丰心里因此烦躁不安起来,一个人在堂上踱来踱去,并没有注意到,屋外有人抱了一堆书籍,往屋里来。 真念得烦躁,谢和丰把书一甩,转身就想出去透透气,结果与来人,正好撞了个满怀。 哗啦—— 一堆书,掉了满地。 “你走路不长眼啊!” 谢和丰正值心情不佳,看也不看,便冲着来人一吼。 吼完,他才注意到,跟自己撞上的人是谁。 这人同是学堂里的学子,名叫李元清,年十八,早中了童生,在学堂里颇为有名,大家都觉得,他今年定能考中秀才。 谢和丰因此,私下里对李元清颇为不悦,总觉得他抢了自己的风头。 看到撞了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对头,谢和丰更加生气:“你眼瞎了吗?看也不看就往我身上撞?怎么的,想把我撞受伤了,今年秋闱就轮到你出风头了?” “对不住。” 李元清闻言,略有稚气的脸,微微一拉,却还是客客气气地跟谢和丰道了歉。 “我方才受夫子命,去整理一些文稿,未曾注意到谢兄,撞上了谢兄,是我的错,真对不住。若谢兄有哪里不舒服,大可跟我说,我带谢兄去药铺看一看。” “李元清,你甭拿夫子压我!谁不知道,你能来学堂,就是走了夫子的后门?就算是夫子命你整理一些文稿,那也不是你撞我的理由!”谢和丰听到李元清的话,却觉得刺耳。 仿佛李元清是在拿话激他,瞧不上他似的。 他不由怒道:“什么去药铺看看!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有半点好!不就家里有几个臭钱吗?买了个童生,你也没这个命!” 第56章 她是来报仇的 第56章 她是来报仇的 谢和丰说着,冷哼了一声,一脸瞧不上李元清。 李元清家里,确实和学堂的夫子,有邻里关系,当初李元清进学堂,也是夫子引荐的。 因为李元清天赋好,虽读书晚,可自己勤奋用功,一点也不比旁人差。 正是因为如此,李元清才得以进了学堂。 可在谢和丰看来,李元清进入学堂,得了童生的名,都是家里有钱和夫子有关系的缘故,跟他本人没半点关系。 李元清到底年轻,谢和丰说话也着实难听,他的脸色不由红了红,心下愠怒。 但他懒得和谢和丰说嘴,便低下头,去整理自己的书稿。 可偏偏他这样大事化了的举动,反倒让谢和丰以为,他是不屑和自己说话,心里怒火更甚。 谢和丰上前,一把揪住李元清的衣襟,将人拽起来。 “我跟你说话呢,你他娘的装什么哑巴!” 李元清愠怒道:“你放手!” 谢和丰哼道:“我就不放,你能奈我何?” “你!” 李元清噎了一下,挣扎几下,没能甩开谢和丰。 谢和丰正得意着,却瞥见学堂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 正是学堂的两位夫子。 见状,谢和丰脸色一变,赶紧松开了李元清。 李元清得到自由,也不与谢和丰多辩,蹲下捡起自己的书稿,就要走,但一转身,同样瞧见了两位夫子。 “学堂里,当真是人才辈出。” 两位夫子,一位三十出头,一位五十多。 年长的夫子,微微一笑,不知何意地看了谢和丰一眼,丢下一句语焉不详的话,转身离开。 谢和丰闻言,却觉得通体冰凉。 原因无他。 而是,这位年长的夫子,据说是此次院试其中一位考官。 因现在只是院试,考的比较少,因而每一位考官,都可以为自己心仪的学子,加上一些印象分,这些可以说是决定性因素。 方才他骂的那么难听,都被这位考官听了去,可想而知,这位考官对他的印象会有多差。 一想到这儿,谢和丰就觉得天要亡他。 “收拾了文稿,便出来吧。去我房中整理。” 剩下那位夫子,对谢和丰摇了摇头,转而缓和了脸色,嘱咐了李元清一句,便也转身离开。 李元清应了一声是,便抱着书稿,快步走出学堂。 只剩下谢和丰一个人,在学堂里站着,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不知道为何,他忽然想起,谢欢那小丫头,昨儿跟他说的话。 莫要逞口舌之利,对他不好—— 谢和丰猛地一个激灵,这丫头莫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吧,没那么邪乎吧? 谢和丰惴惴不安,也学不进去了,索性直接告假,回了家。 瞧见他回来这么早,谢老太便询问怎么回事。 谢和丰一股脑,将昨天谢欢和他说的话,以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谢老太。 谢老太猛然一震,坐在椅子上,差点滑落下来。 她两眼无神地盯着某个地方,嘴里念念有词:“妖孽,妖孽啊!她是来报仇的!” 谢和丰和谢和福两对夫妻,听得一头雾水。 刘如玉心里有所想似的,忙道:“娘,你是说,谢欢那丫头是妖怪变得?” 谢老太使劲儿拨弄了几下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想要静下心来,可偏偏她刚拨弄了两下,那十分牢靠的珠串,却在这时断裂开来,佛珠一时间,洒了满屋都是。 谢老太差点晕了过去。 “这个贱丫头!”她喘息着,重重地骂了一句。 瞧见她几乎昏厥,两个儿子儿媳吓了一跳,谢和福赶紧让王翠花去请大夫。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给谢老太把脉之后,说谢老太是怒急攻心所致。 “老太太年岁大了,受不了刺激。你们平时照顾多用点心。”大夫开了药方,临走时嘱咐了一句,便走了。 “都怪谢欢那个臭丫头,我找她算账去!” 第57章 强求也无用 第57章 强求也无用 谢和丰看到谢老太的模样,想着大夫的话,气呼呼地冲出家门,去找谢欢。 谢和福见状,连忙对自己的大儿子,谢兴道:“虎子,你快去看看你三叔,莫让他出事!” 谢兴欸了一声,小跑着,追着谢和丰出去了。 王翠花和刘如玉,一个担心自己的丈夫,一个担心自己的儿子,都跟着去看。 一家子,浩浩荡荡四个人,都来了小谢家。 谢欢一家人,刚吃过晚饭,准备休息。 黑灯瞎火的,就听到脆弱的院门,被人拍的咯咯作响,随时要塌了似的。 “这是怎么了?” 赵兴兰已经换衣服歇息下,听到外头的动静,她和谢欢两个人,赶紧走了出来。 萧长煜早就被惊动醒,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见她们俩出来,萧长煜对谢欢道:“我开门看看,你和娘站远一些。” 这么晚了,把门瞧得这么响,一定没好事。 谢欢点点头。 萧长煜便走过去,把门打开。 一打开门,谢家那四口人,就一股脑挤了进来。 “臭丫头,都是你诅咒的我!” 谢和丰一进来,瞧见谢欢站在院子里,气不打一出来,挥着巴掌,就朝谢欢冲过来。 但他还没靠近谢欢,旁边就站出来一个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甩了他一把。 谢和丰差点就摔倒在地,好在刘如玉反应快,一把扶住了他。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王翠花大声道:“怎么地,还想打人不成?” “大晚上,你们闯到我家来,还怪我要打人?”谢欢笑着,望着那四个人,眉眼里透着一丝淡淡的凉意。 不知道为什么,王翠花现在一看到谢欢,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可她也不想在小辈面前认怂,便强撑着道:“你把俺娘,害得病倒在家,你还有理了?小贱蹄子,当真是没爹教养的货!哪有孙女,活活把祖母气病的道理!” 谢和丰扶着刘如玉站稳,闻言,附和道:“正是!你不仅气病了祖母,还诅咒你叔叔我!我看你,根本就不是谢欢那丫头,你压根是妖怪变得,要害我谢家全家!”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欢儿……”赵兴兰听得他们诋毁自己的闺女,受不了,便要和他们理论。 谢欢却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依旧笑着,面对谢家几人。 “大伯母和三叔真会说笑。”她道:“这几日,我和大哥奔波忙碌找活干,见都没见过你们家老太太,何来我气病了她之说?我看,是你们自己把老太太气病了,怕别人说闲话,就把脏水一股脑往我身上泼,好讹些钱财吧!” 闻言,萧长煜望着那几个人,眼神更冷。 他还在家,这几个人就干这么闹。 可想而知,他没在家的时候,赵兴兰和谢欢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你,你血口喷人!”谢和丰心里咯噔一声,指着谢欢,却有些发虚。 他这次来,确实也有点,想要让谢欢出点钱的意思。 毕竟,有一位考官对他的印象分已经很差了。 若再不上下打点打点其余考官,那他当真是前途无望了。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谢欢冷眼瞧着谢和丰,“三叔,有句话说的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强求也无用。” 她看得出来,谢和丰的文星彻底黯淡,前途已经没了。 证明昨天她看到的情况,已经发生。 而他再折腾,那都是瞎折腾。 “你还敢诅咒我!”谢和丰闻言,想起今天的事儿,怒气更甚,说着就要冲过来打谢欢。 但有萧长煜在侧,他刚一动,萧长煜一脚就踹了过来,生生把他踹趴在地。 “唉呀,杀人了啊,快来看啊,杀人了啊!” 刘如玉瞧见自己丈夫被打,立即拍着大腿哭嚎,唯恐四周邻居听不见似的。 第58章 你就是怪物 第58章 你就是怪物 果然。 这个点,大家都刚准备睡。 听见这呼救声,不明所以的村民,都披着衣服走出来,循声拉埃到谢欢家。 一到门口,所有人就看见,谢和丰趴在地上,神情痛苦,刘如玉则坐在他身边,拍着大腿哭嚎。 “作孽啊!小贱人杀人啦!一个小辈,气病了祖母,还要杀自己的叔叔!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快来人啊!” 刘如玉看到人过来,哭嚎更用力。 她一向信奉,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她就不信,现在明摆着,他们被欺负,村里人不帮他们说话。 到时候七嘴八舌一说,谢欢家就算没错,那也是错! “你,你就是个妖孽!二月生的怪物!” 王翠花看到刘如玉在那叫喊,一下子懂了她的意思,指着谢欢就在那骂。 萧长煜脸一下子沉下来,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把这些人都轰出去。 但这个时候,有一双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回头看,就见谢欢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 谢欢捏了捏萧长煜的手掌,示意他淡定些,然后目光跃过那几个耍赖的人,看向门口的村民。 “正好大家伙都在,还请大家给我评个理。”谢欢道:“这几日,村里人都知道,我和兄长萧长煜,为了生计忙里忙外,一整天都不在村里,可方才,他们几个冲进我的家,非说我气病了谢老太太,又说我诅咒了谢和丰,我还请大家为我做个见证!” 闻言,有些村民,就开始帮谢欢说话。 “这两天谢欢丫头都是我送到镇子上的,兄妹俩忙的很,起早摸黑的,哪有时间气老太太?谢和丰家的,你们弄错了吧。” “就是!你们家老太太不是身体好的很吗?我看她对谢欢那丫头要打要杀的时候,可一点病都没有。” 刘如玉没想到,谢欢胆子越来越大,竟然还能够用村民,反制一波。 一时间,有些口齿不利的说道:“你们别听她胡说!就是她气病了俺娘,俺娘刚才还在说,她是二月生的怪物!是要来害我们全家的!等她害了我们谢家全家,凤阳村里的人,也都讨不到好!你们别只为了她说话!” “老话说得好,二月生的命硬!她生来就是克父克母的煞星!”王翠花也跟着说道。 这老话确实说,二月生的不大好。 可,二月生的孩子多了去。 哪能这么说? 村民都觉得有些不大顺耳。 “谢欢,你就是怪物!”刘如玉看到村民们一时间都没说话,便一股脑爬起来,“那天,我和娘眼睁睁看着你咽气了,可你冷不丁地又活了过来不说,这村子里,谁不知道,你们家穷?可现在,你们却盖起了新房来!我看你就是妖怪的化身,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妖术换了钱拿来盖房子!今儿,我就把你这房子给拆了,再扒了你的皮,让大家伙都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刘如玉说着,眼睛瞥到一旁盖房工匠留下来的锤子,就朝小谢家新盖的屋子砸过去。 王翠花忙拿起一把锄头,塞给谢兴,让谢兴去帮忙。 谢兴拿着锄头,眉头皱了起来,却没有动。 他并不喜欢娘和婶子做的这些事儿,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吧。 看着外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谢兴甚至有想要逃跑的冲动。 “你这孩子!” 眼瞧着谢兴一动不动跟个木头似的,王翠花一把夺掉他手里的锄头,跟着刘如玉,一块砸向新房。 看到这越闹越大,有人去请了里正来。 萧长煜看着刘如玉和王翠花真的动手,眼里透出一丝怒意,他握紧了拳,想要动手。 这个时候,却瞥见身边走过去一个身影。 第59章 人在做天在看 第59章 人在做天在看 “谁敢动我家房子分毫,今儿我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谢欢看到刘如玉等人想要玩硬的,摸了一把耙子,走到刘如玉和王翠花面前,把人推开。 看到这一幕,赵兴兰心急如焚,赶紧上前阻拦,别真打起来。 但她还没走过去,就被萧长煜拦住了。 萧长煜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别过去。 谢欢既然动手,那肯定有她的打算。 赵兴兰见状,只能干着急。 “死丫头,怎么,你还想杀人不成?”刘如玉和王翠花被猛地推了一把,差点摔倒。 回过神来,王翠花对着谢欢就骂。 她才不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欢敢动手! “砸!把她家都给我砸了!谢欢是妖怪,她娘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家子祸害,端祸害我谢家!今儿,咱们就为娘报仇!” 谢和丰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但萧长煜方才踹他的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他即使爬起来了,身上也疼得厉害,只能站在一边,动动嘴皮子。 他到底是个男人,说了这些话,王翠花和刘如玉底气更足,就要继续砸房子。 看到她们凑过来,谢欢眯着眼,一耙子朝她们俩的腿扫过去。 王翠花和刘如玉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扫翻在地。 “小贱蹄子,你敢伤人!信不信我告你!” 王翠花哎呦了一声,指着谢欢骂道。 谢欢眉梢挑了挑,清冷的目光扫过王翠花和刘如玉那两张脸,掂量着手里的耙子,微微勾唇一笑。 “伤你怎么了?你们不是一口一个说我是妖怪吗?既然我是妖怪,那你们肯定知道,妖怪是你们凡人打不死的,可我别说伤了你们,就是杀了你们,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谢欢说着,冲她们一笑,露出几颗白森森的牙齿。 月光洒在她那牙齿和耙子齿上,划过一丝蚀骨的冷光。 仿佛她那一口下去,真能咬死人。 王翠花和刘如玉吓得一个激灵,双腿忍不住有些打颤。 “你,你少吓唬人!”刘如玉啐了一句。 “是吗?” 谢欢不以为意,朝刘如玉走了两步,手里的耙子,对准了刘如玉的脑袋。 “三婶要是不信,不如试试我这耙子锋不锋利,我这妖怪,能不能杀了尔等区区凡人?” “你!”王翠花恨声道:“谢欢,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别在这充大尾巴狼!杀了人,你也跑不掉!装什么装!” “呵呵呵——” 谢欢轻笑两声,看着王翠花的目光,仿佛在看傻子。 “大伯母,刚才不是你和三婶说我是妖怪的吗?你见过,有几个妖怪杀了人,需要负责的?” “你……” 王翠花和刘如玉都是一愣。 是啊。 她们忘了这一茬。 如果谢欢真是妖怪,妖怪杀人,谁能奈何? 可! 她俩又不是真心相信谢欢是妖怪。 她们只是单纯觉得,谢欢命硬,克人! “你,你就是命硬,要克死我们全家!”王翠花捂着胸口,没过脑子,就把心里想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话,等于变相自个儿否认,方才说谢欢是妖怪的话。 “大伯母这话是觉得,我又不是妖怪了?”谢欢挑眉,笑盈盈盯着王翠花。 王翠花一噎,脸上火辣辣的,臊得慌,说不出来话。 “我奉劝你们一句,不管你们怎么想的,记住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做了那么多孽,小心哪天走在道上,就遭了天谴。” 第60章 彻底得罪 第60章 彻底得罪 谢欢没心思跟她们闹下去,冷脸丢下这么一句,她把耙子,往王翠花和刘如玉的腿边猛地一扔。 两个人吓了一跳,浑身都软了,快要尿裤子了。 谢和丰看到谢欢这么胆大,威胁他们,气炸了都快,之前被踹的地方,现在更疼了! 眼瞧着谢欢以暴制暴,这么快压制住了局面,萧长煜唇角凝了一抹笑。 赵兴兰虽然惊讶于女儿凶巴巴的样子,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里正李大爷和他儿子,李大富来了。 “我说谢和丰家,你们天天闹啥呀!一家人,闹成这样,难不难看?” 李大爷一进来,看到地上坐着的王翠花和刘如玉,直摇头叹气。 路上来,他就和李大富打听清楚了情况。 这大半夜跑来闹,其实不用打听,他也知道,是谢和丰一家不安好心。 “里正,是她!是谢欢欺负我们!”谢和丰看到里正来,倒打一耙,先甩锅给谢欢。 谢欢却笑了:“我欺负你们?我是半夜冲到你家里,欺负你了?” 这话,分明是打脸! 明明是谢和丰一家,半夜冲到别人家里。 就算真挨了打,那也是妥妥的活该好吗! 想到这儿,周围人看着谢和丰的眼神,也透着一丝不屑。 以往他们还觉得,读书人高雅一些,讲理一些呢。 没想到……谢和丰也不比谢老太好到哪里去。 当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一家子不要脸的! “好了,都别说了!大半夜的闹成这样,传出去像什么样子?”李大爷头疼地道。 李大富扶着自家老爷子,对谢和丰笑道:“谢家三哥,好歹你也是读书人,今儿这一场,若真传出去,毁了你的名声,你可不是得不偿失?” 李大富虽然是笑着,但画外音,明显是在帮谢欢一家。 凤阳村的人都知道,谢和丰有多在意自己的功名。 毕竟,山疙瘩里,谁不想走出去,当官做人上人? 谢和丰眼前好容易摸到个门道,哪里肯轻易舍去? 听得李大富的话,谢和丰也冷静下来。 方才他也是被踹了一脚,气急了。 现下冷静下来,他也有些后怕。 他知道,李大爷来了,今儿再闹也闹不出来怎么样,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里正,不是我难为他们一家子,实在是他们气病了我娘,我娘需要一笔医药费啊!”谢和丰缓了口气,痛心疾首地模样,好像是一个大孝子,他纯粹是为了母亲,才一时情急罢了。 但,这样子只能哄哄傻子。 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三叔,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谢和丰话音刚落,谢欢便道:“我见都没见过你们家老太太,不知道怎么把老太太气病的。不妨你把话说开来,让大家评评理?若是你说的有理,我愿意赔偿医药费。” 谢和丰闻言一噎。 他哪能说实话? 总不能说,自己在外头跟人家起了争执,丢了考官的印象分,是谢欢诅咒的,回来一说,把老太太气着了吧? 这说出去,大家不都知道,他在考官面前丢人了? “老三呐,算了,都别说了,既然你家老太太病了,你们就好好回去伺候着,你这样闹也无济于事。” 李大富看见谢和丰不说话,就知道他理亏,依旧好言相劝。 这也算是变相给了谢和丰一个台阶下。 再吵下去,闹大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谢和丰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气急败坏地剜了谢欢一眼,瞪着刘如玉和王翠花,道:“还不起来!” 语罢,他甩袖而去。 刘如玉和王翠花眼见着闹不起来了,只能讪讪地爬起来,灰头土脸地离开。 一直站在那踯躅不安的谢兴见状,看了看谢欢,欲言又止,最终只得灰溜溜地从人群里钻出去。 “欢丫头,这回你算是彻底得罪你祖母家了。” 第61章 看他造化了 第61章 看他造化了 待他们走后,李大爷对着谢欢就叹了一口气。 李大富也跟着说:“是嘞,我看你三叔那样,是不打算给你娘几个好日子过了。” “不过还好。”李大爷看了看萧长煜,“你大哥回来了,家里有个男人在,总好过一些。” 谢欢闻言,点了点头。 李大爷和李大富说的都对。 谢老太一家,就没有省油的灯。 明天她和萧长煜一出远门,只留赵兴兰和两个小萝卜丁在家,只怕不好过。 思及此,她对李大爷和李大富福了福身,道:“李爷爷和大富叔说的对,只是明日我和兄长需要出门一趟,得两三日才能归来,这期间,我怕三叔家气不平来寻仇,所以还请李爷爷和大富叔多多看顾一二。” 语罢,她掏出几两碎银子,塞到李大爷和李大富手里。 李大富连忙拒收,“我爹是里正,看顾乡里是应该的,欢丫头,你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快收回去罢。” 李大爷道:“正是这个理儿。” 见他们实在不收,谢欢也没办法,心想,将来多多造福村里,也算回报了帮助过她的李大爷爷俩和村民们。 打定主意,她就把碎银子收了回去。 李大爷见事情解决,跟李大富便要离开。 “娘,大哥,我去送送李大爷。” 谢欢看着李大富,回头跟赵兴兰和萧长煜说了一声,便追了出去。 出了门,追上李大富,谢欢道:“大富叔,无论如何,未来三天,多多看顾娃子,莫让他走太远。” 李大富闻言,有些愣愣地看着谢欢。 娃子,是他儿子的小名。 老人说的好,贱名好养活。 可听谢欢这意思,他怎么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谢欢见他盯着自己,便笑道:“这话可能有些不中听,但是我的肺腑之言。大富叔若信我,便守着娃子三日,不用太久,该过去的就会过去。” “好。”李大富心里打鼓,有些不懂谢欢的话,但对上她那一双明亮的,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还是点了点头。 李大爷望着谢欢,亦是一脸沉思。 …… 送走了李大爷父子俩,谢欢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去找了村里有牛车的人,重金,请他去镇子上杜家,帮她带句话。 她是骗了萧长煜和赵兴兰的,自然要和杜文云那边通通气。 免得明天萧长煜跟着一去,随口问问,就露馅了。 待把这件事交代好,谢欢才回了家。 赵兴兰折腾这半天,疲倦不堪,倒在床上就睡了,只剩下谢欢一个,还有些睡不着。 谢欢跟李大富说的话,不是无的放矢。 她看到李大富泪堂发暗,印堂竖纹上有斜纺,是面临丧子之相。 因面相已经很明显,证明即将发生。 谢欢推算,也就这两日内。 但谢欢记得,李大富的儿子,娃子今年六岁,虎头虎脑,长得很可爱,也十分健壮,从来都是无病无灾的,明显不像是因病而故。 不是病逝,那就只能是意外。 因此,谢欢才让李大富守着娃子几日,若避开这几日,或许就有新的转机。 只是她没时间了,若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娃子的面相。 不过,有时候,人命天定,有些事儿,他们术师,也不好干预的太多。 提醒一二,避不避的过去,就看娃子的造化了。 第62章 肯定不是好事 第62章 肯定不是好事 闹了半宿,谢欢想着明日一早要去府城,就没修炼,选择了休息。 但心里揣着事情,她睡得颇有些不安稳。 而这一夜,谢家同样有人睡不安稳。 谢老太不知道谢和丰出去发生了什么,她在谢和福的照顾下,喝了药,早早就歇息下了。 倒是谢和福,看着出去了四个人,回来三个鼻青眼肿,被吓得不轻的样子,有些诧异地问:“这是怎么了?” 他方才只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因为要照顾谢老太,也没时间出去看。 对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晓。 “谢欢那个贱丫头,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谢和丰揉了揉被踹痛的胸口,没搭理谢和福,丢下这一句凶狠的话,带着刘如玉回了自己的屋。 谢和福只好看向王翠花。 王翠花拉着他,把方才在谢欢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谢和福。 顺带,她还指了指谢兴,恨铁不成钢地道:“还有你这个儿子!都快成家的人了,还不敢为家里出头!” “娘。”谢兴闻言,面色讪讪,却还是说:“我是觉得,一家人没必要闹得那么僵。二婶孤儿寡母的,咱不帮衬就算了,没必要挤兑。” 王翠花一听,气了个仰倒,想要揪着谢兴骂两句,把他骂开窍。 谢和福却拉住了她,对谢兴道:“罢了,今儿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不是说,后天晓芳要来吗?明个儿,你去镇子上,裁一块新布,回头给晓芳当上门礼。” “欸。”谢兴知道爹是向着自己的,连忙跑了。 “你说说,要这儿子有啥用。” 王翠花一个人,还在那嘀咕。 谢和福沉声道:“我觉着,虎子说的是。二弟妹一家,孤儿寡母着实不易,你以后别跟着娘和三房瞎掺和罢。” “什么叫我瞎掺和?”王翠花一噎,怒道:“我这是为了谁啊!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我能这天天忙个不停吗?” 谢和福听她一吵,就觉得头疼,便摆摆手,不想和她争吵。 王翠花却哭哭啼啼地,说个不停。 “要不是你娘偏心,只为了三房谋划,甚至不惜做了那起子腌臜事,谁想这样天天干这些个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和虎子着想?可你爷俩倒好,一个个都怪到了我头上,我还活个什么劲啊!” 听她要死要活,谢和福却一反常态,没有去劝慰她,而是抓住了她话里的一个要点,问道:“俺娘做了啥腌臜事?你给我说清楚咯。” “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王翠花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连忙捂着嘴跑回了屋,也顾不上一哭二闹三上吊。 谢和福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家里人,肯定有事儿瞒着他。 躲在外头还未回屋的谢兴,听见了屋里,王翠花和谢和福的对话,心里有些不安。 娘和祖母、三叔一家,都干了啥? 看娘那讳莫如深的样子,这事儿肯定不是好事。 想到这儿,谢兴心里愈发不得劲,却又不能去问王翠花,只好暂时按捺下来。 第63章 出发 第63章 出发 谢欢不知道谢家发生了啥,没心思去管,不太安稳地睡了半夜,一大早她就醒了。 天刚刚有点亮,她还以为自己起的够早。 但推开门出来一看,萧长煜已经快做好了早饭。 早饭是他自己包的肉包子和小米粥,还有几碟子自家腌的小菜。 萧长煜动作很利索,一看就是长干的。 谢欢在那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以前人总是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但她今儿觉得,认真做饭的男人,也挺帅的。 热气缭绕间,萧长煜那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柔和起来,中和了整个人的气息,让人觉得愈发好看。 “起了?” 萧长煜注意到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看,偏头过去,就瞧见谢欢站在廊下,眼里不经意地流露出些许暖意。 谢欢点点头,蹦蹦跳跳地凑到灶房,捏起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口。 汁香满嘴,好吃的很! 谢欢那小眼睛都忍不住亮了起来,夸赞道:“哥,你做的包子真好吃!” “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萧长煜勾着一抹笑意,抬手捏了捏谢欢的小脸,就继续去忙。 他没注意到,谢欢在那愣了好一会儿。 这,这个人刚才捏了她的脸! 谢欢抿着唇,整张脸迅速爆红! 还从来没有人捏过她的脸! 尤其是男人! 啊啊啊! 谢欢身子僵了一秒,反应过来,她抓着包子,转头就跑进了屋。 萧长煜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来,就瞧见谢欢跑开的背影,不由一挑眉。 这是怎么了? 冒冒失失地小丫头。 摇头笑了笑,萧长煜没多想,继续熬粥。 …… 谢欢在屋子里,呆了半天,直到吃早饭的时候,才磨磨蹭蹭地出来。 不过,她已经想开了。 萧长煜就是把她当成原主那个妹妹了,兄长捏妹妹的脸,不就是爱护之意吗? 也没啥大不了的。 他又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谢欢了。 是她自个儿多想了。 想到这儿,谢欢就放开了,吃完饭后,便如常和萧长煜,拿着准备好的几日行李,一块去了镇子的城门,和杜家人汇合。 因之前得到了谢欢的口形,袁长兴带着袁绮,在城门口等谢欢。 杜文云和袁夫人,则跟在暗中,一块回金州府。 到了城门口,看见袁长兴和袁绮一对父女,萧长煜便没有多想,一行人便上了马车,开始往金州府赶。 为了不让萧长煜怀疑,袁长兴把袁绮交到了谢欢怀里,笑道:“她娘临时有事,还要姑娘多照顾些绮儿,这孩子顽皮,到了外亲家,姑娘多费费心。” 谢欢搂着袁绮,一一应下:“袁老爷放心,收了你的钱,我肯定会好好照顾袁小姐的。” 袁绮懵懵懂懂地看着爹和好人姐姐,重重的点着小脑袋,“爹,你放心,绮儿会乖乖跟着大姐姐的。” 她那乖巧的样子,顿时引得袁长兴和谢欢笑了起来。 一时间,气氛很是融洽。 得袁绮无心之语,萧长煜那稍余下的一点疑惑,也都烟消云散了。 可以看得出来,袁绮很粘欢儿。 小孩子不会说谎,想必欢儿所说都是真的,他们此行,不过是去金州府,陪小丫头走一趟,无碍的。 第64章 袁府 第64章 袁府 杜文云和袁夫人,坐在另外一辆马车上,偷偷跟在谢欢等人马车之后。 “嫂夫人,你说,谢姑娘真的有办法吗?” 杜文云坐在马车上,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和忐忑。 他并不是信鬼神之人,可这件事上,学子们和他手下的人,都说的言之凿凿,容不得他怀疑。 为了安抚人心也好,为了真的驱鬼辟邪也好,请一个术师,也是无奈之举。 只是,谢欢太小了。 模样娇俏的一个姑娘,谁信她的能力? 到时候真带着过去,只怕起不到安抚人心的作用。 若她真有本事还好,若无本事,连安抚人心都做不到,他不是白费功夫吗? 袁夫人却实打实地满心相信谢欢,闻言,她自然帮谢欢说话。 “三弟应该知道,人不可貌相,谢姑娘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有真本事的人,与年龄是无关的。我相信谢姑娘既然敢接下这件事,就证明她有这个能力。再说,已经出发了,三弟与其担忧不已,倒不如放下心来,放手一试。成了,固然是好的,不成也没关系,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袁夫人这话,入情入理。 杜文云不好再说什么,便点点头,在他心里忐忑之际,马车走了两个时辰,到达了金州府。 …… 金州府,作为一座府城,比汜水镇热闹的多。 马车一进城,谢欢坐在马车里,便听到外头热热闹闹的吆喝声,她好奇地掀开车帘往外看。 一条可供四辆马车并排通过的大道,两旁商铺林立,随处可见走街串巷的小贩,这正好快到了中午,两边的酒楼小饭馆,门口都站着小二,喊着长号吆喝着揽客,别开生面。 谢欢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不免多看了两眼。 袁绮长住在金州府中,小小年纪,却看惯了这种场景,只是盯着那些好吃好玩地看个不停。 其余两个人,袁长兴始终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而萧长煜看到外头的场景,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动容,反而有些低气压,微蹙的眉峰间,透着一丝烦躁。 谢欢一回过头来,就看到萧长煜这般模样,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望着她那关切的眉眼,萧长煜眉头舒展,略一摇头:“无事,只是坐了这么久马车,有些累了。” “再过一会儿,就到家了。萧公子暂且再忍耐片刻。” 袁长兴闻言,忙出来报个时,歉意地看看谢欢。 他们请人过来帮忙的,自然是分外客气。 萧长煜嗯了一声,没有说话,神色却舒缓了一些。 未几。 马车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 “到了。” 袁长兴撩开车帘,看见外头是自家的院子,便头一个下了车,将袁绮接了下去。 萧长煜也先下了车。 待谢欢要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萧长煜早早地等在旁边,对着她伸出了手。 谢欢将手搭在他的手上,跳下马车,一抬头,就看到刻有袁府二字的匾额。 要说袁长兴是真有钱。 谢欢看了看这附近的环境,是一等一的好地方,风水也是相当不错,价格肯定不菲。 但袁长兴在这儿买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足见他这些年经商着实赚到了钱。 此外,可能是因为,袁夫人出身江南书香世家,整体风格,改造成了江南婉约模样,放在一顺排的宅院中,倒是颇为醒目。 “这便到了,谢姑娘,萧公子,先进去歇息歇息吧。” 第65章 招阴铃 第65章 招阴铃 袁长兴抱着袁绮,领着谢欢和萧长煜往袁府里去。 杜文云和袁夫人跟在后头,还得一会儿才到,他们得先回到府里等着。 谢欢坐了半天的马车,身上乏累的很,正好趁着这机会休息片刻。 他们跟着袁长兴一进来,就看到袁府下人早就在等着。 “回来之前,我已经教人备好了客房。”袁长兴指着袁家下人中,最为年长的老者,道:“他是我府上的管家,老槐。这几日,谢姑娘和萧公子住在寒舍时,若有事尽管吩咐他。” 语罢,老槐便上前,一一见过谢欢和萧长煜,然后温和地笑道:“两位贵客,一路颠簸,想来都累了吧?客房和茶水已经准备好,老奴带两位先下去休息?” “多谢。”谢欢微微一福身。 见状,袁长兴拽了拽袁绮的袖子,小丫头立即跑到谢欢跟前,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我要跟谢姐姐一起!” “好,都依你。” 谢欢捏了捏她的小脸,笑眯眯地应下,不经意似的,看了袁长兴一眼。 萧长煜对此没什么意见,人已经到了别人的地盘,便入乡随俗,先跟着下去休息了。 老槐指了个小厮,带着萧长煜下去,他则亲自带着谢欢,去了袁绮住的小院。 袁绮有单独居住的小院落,拢共三间房,正好收拾了一间厢房给谢欢,萧长煜则住进了客院。 待谢欢抱着袁绮进了厢房没多久,袁长兴便敲门而入。 在他身后,还跟着袁夫人和杜文云二人。 两人是刚刚到,从后门进来的。 袁绮很粘袁夫人,半日不见,待袁夫人一进来,她就扑进了袁夫人的怀里。 袁夫人知道其余几个人还有话要谈,跟谢欢打了声招呼,正好抱着袁绮出了房门。 “在下便不寒暄了。”杜文云看看谢欢,索性直接道:“姑娘既然来了,不知何时有空,去学子院看一看?” 谢欢看了一眼天色,尚早,便道:“就现在吧。” 先去看一看,是否真有阴邪作祟。 若是有,她得回来准备些东西,晚些时候再去。 “那在下给姑娘带路。” 杜文云很着急这件事,见谢欢答应的痛快,立即便带着谢欢和袁长兴,在没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一块去了学子院。 学子院在金州府衙的南侧,有一片比较空旷的地方。 外墙灰色很新,一看就是新盖的。 到了学子院门口,谢欢没有立即进去,而是趁着杜文云和袁长兴不注意,从八卦封恶袋里,拿出了一个铃铛。 这铃铛,名为招阴铃,谢欢没有改行前,这招阴铃一直跟在她身边,改行后,就被她放进了八卦封恶袋。 招阴铃,顾名思义,若附近有阴邪作祟,它便会发出声响。 算是一个指引之能。 但谢欢的招阴铃与众不同,她的招阴铃上用红绳,编制了一个锁魂结。 若有邪祟,抓住之后,可锁在招阴铃中,不必担心邪祟遁逃。 这锁魂结,是谢欢的外公,用毕生功力编织而成,也是外公的心血。 因为这一层因素,哪怕谢欢曾经实力精进到,不需要用外力,便可捉鬼驱邪时,依旧留在身边。 不过倒是幸好,她当时留下了,现在实力不济时,才有能用的东西。 第66章 学子院 第66章 学子院 因为之前闹过几次见鬼,死了两名学子,整个学子院,即便是白天,也是人心惶惶的,没几个人愿意在学子院里呆着。 除了晚间休息,学子院里,只剩下几名贫穷无其他地方可去的学子,以及一队衙役,在学子院中巡视。 看到有衙役,袁长兴就问了一句:“怎么还有衙役?” 杜文云苦笑解释:“这不是死了两名学子?为了不让再出意外,我便派了人来巡视镇守。” 死两名学子,事可不小。 若再闹大了,让上面知道了,他的官位都保不住。 更何况,那是人命! 杜文云不敢怠慢,便派了府衙三分之二的兵力,来看管学子院,尽量减少意外的发生。 “刺史大人,您回来了?” 几人正说着话,有一名着青袍的中年男子,看到杜文云,双眼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快步走了过来。 “曹长史,你怎么在这儿?” 杜文云看到那中年男子,略有些诧异:“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府衙吗?” 曹长史是他手下的辅佐之臣,他走之后,把琐事就交代给曹长史和另外一名司马。 一般这个时候,两人应当在府衙中处理事务才对。 “这说来话长……”曹长史闻言,想要说些什么,看见还有外人在,便断了话头。 杜文云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便介绍道:“这两位,一位是本官的故交,一位是他的远房侄女,到州府来,是为了她弟弟读书而来,我带他们来学子院看看。” 这是他们来的路上,商量好一致对外的说法。 语毕,杜文云又对谢欢和袁长兴道:“这位是我手下的长史,姓曹,你们唤他曹长史即可。” “曹长史有礼。” 谢欢和袁长兴对曹长史行了一礼,打过招呼,算是认识了。 “有礼了。”曹长史连忙回礼。 在这过程中,谢欢认真地看了一下曹长史的面相。 曹长史五官端正,眉形宽窄适中,毛顺而不杂,双眼明亮清晰,目光端正,黑白分明,浑身端的一身正气,一看便是正直之人。 只是眉眼中含着一缕焦急之色,想来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一点,谢欢看了出来,杜文云也看出来了。 待打过招呼,杜文云便问:“出了什么事儿?你不妨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这……”曹长史迟疑了一瞬,道:“还不是学子院里的事儿吗?大人有所不知,今早又有学子来报,说是撞了鬼,小人只能过来看看。” “说自己撞了鬼的人,是学子院里的学子吗?”杜文云还没开口,谢欢便张口问道。 曹长史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杜文云。 杜文云顿了一顿,冲他一点头。 曹长史这才对谢欢道:“正是。撞鬼之人乃是李乾。” “李乾?”杜文云听到这个人名,颇有些惊讶。 谢欢忍不住看他。 注意到谢欢的目光,杜文云咳了一声,道:“谢姑娘有所不知,这李乾颇具才名,我对他今年秋闱寄予了厚望,如果他正常发挥的话,不出意外,应该是可以取得一个好成绩的。” 曹长史随后道:“大人记得不错,正是此人。李乾家境不好,如今还住在学子院中,今早来报,说是撞了鬼,小人瞧着他面色仓惶,神色很不安,便过来瞧一瞧,不成想,大人正好回来。” “那李乾现在何处?” 第67章 说谎了 第67章 说谎了 谢欢听得是李乾撞了鬼,便询问人在何处。 曹长史看得出来,杜文云很重视这个小姑娘,倒是没隐瞒:“他神情很不好,小人便让他暂且在山长的屋子休息下了。” 学子院盖成之后,杜文云请了一名,颇具才名的老举人,做了学子院的山长,负责学子院平常的杂事。 此人很重风气,刚直不阿,说话也很直接。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做了山长。 曹长史带着李乾回到学子院后,就让山长将他带回去休息。 “方便现在带我去看看此人吗?” 谢欢问。 曹长史则看向杜文云。 杜文云觉着谢欢可能不是普通的看一看,便大手一挥道:“带路。” “是。” 曹长史应了一声,带着三人往院判住的地方去。 山长姓张,住在学子院的南边。 谢欢等人到的时候,张山长并没有休息,而是在院中,和一名年轻人正在说话。 他似乎在对年轻人指导些什么,那年轻人频频点头。 “张山长。” 曹长史打了声招呼,带着谢欢三人进了院子。 张山长和那年轻人一块抬起头。 就在这瞬间,谢欢手上的招阴铃响了—— 叮铃铃! 响得很急促。 可这声音,只有谢欢听得见。 她捏着招阴铃,目光落在张山长和那年轻人脸上。 张山长生的面相方正,只双眼微微外凸,眉毛阔,粗短,是个火爆脾气,但双目有神而明亮,虽然脾气火爆,可为人刚正不阿,倒算得上是正派人,但官星不显,显然与官无缘,倒是应了他现在的处境。 此外,因脾气火爆,他身上的阳气也格外重,能够激发招阴铃响的人,定然不是他。 谢欢的目光,随即落在那年轻人面上。 这个年轻人,年纪不大,大概二十左右的模样,皮肤泛着黄,面容十分俊朗,额宽鼻阔,是个富贵相,但双唇皮薄,人中短,破坏了整体福运,且他印堂之间,竟隐隐泛着一丝凶煞之气! 身上是背了人命啊! 最少背了一条人命。 谢欢意识到这一点,猛地一皱眉。 “刺史大人今日怎么有空造访?”谢欢打量张山长和那年轻人的时候,张山长已经站起来与杜文云说话。 张山长虽然是个文人,但说话声音颇大,仿佛吵架般。 杜文云知道他本就是这个脾气,倒没在乎,跟张山长打了个招呼,就把谢欢和袁长兴介绍给张山长认识。 张山长得知,谢欢是为了弟弟读书一事而来,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 一场寒暄过后,杜文云对那年轻人招了招手。 那年轻人走过来,对杜文云拱手道:“李乾见过刺史大人。” 谢欢听得这个人名,并不意外。 方才她就在想,这人会不会是李乾。 李乾方才一靠近,不需要招阴铃提醒,她就察觉到,李乾身上,萦绕着一股阴气。 这阴气极重,不是撞了一次鬼,该有的。 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李乾说谎了。 “李乾,刺史大人是为了你今日撞鬼一事而来。你把今早发生的事情,跟刺史大人再详细地说一遍。” 曹长史拍了拍李乾的肩膀,温声带着安抚的口吻。 “是这样的。” 第68章 看出了什么 第68章 看出了什么 李乾听得曹长史的话,润了润喉咙,把今早自己撞见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杜文云。 据他说,他今早起来上早课,如往常一样,从学子院往外走,但走着走着,他就发现,面前的路变了。 以前熟悉的路,被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取代,四周满是枯木落叶。 李乾想起之前的传言,有些慌,想要往回头走,可四周却起了浓雾,将他困在里面。 未几,他便看见,浓雾里伸出了一双鲜血淋漓的手,朝他抓过来。 李乾吓得腿都软了,但为了保命,他拼命地往外跑,最后逃了出来。 说起这些,李乾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呼吸都变得急促。 可见他是真的害怕那种画面。 “你就这么逃了出来?那鬼没有继续追你?”谢欢见李乾平复了一些,装作随意地问道。 他一说,袁长兴也觉得古怪。 都那种情况了,单是跑,就能跑出来的? “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追我,但我就是这么跑了出来。”李乾有些后怕地望着谢欢,但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底却是有些闪烁的。 谢欢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手指忍不住捏着腰间的荷包。 那是一个破破旧旧的深蓝色荷包,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 但谢欢察觉到一丝圣气,自里面传出来。 那里面,应该装着什么能够驱邪避鬼的东西。 李乾带了这东西,才跑得出来。 只是,那东西为李乾挡了一次灾,里面残留的圣气并不多,估计快毁掉了。 “刺史大人。”张山长在旁边听了一圈,有些不悦的道:“在下觉得,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况且,在下并不认为,世间真的有鬼,或许李乾只是睡糊涂罢了。眼下秋闱没几个月了,刺史大人应该安抚人心,让学子们安心读书才是。” “山长说的是,本官也是为了学子们着想,才来询问清楚。” 杜文云知道张山长脾气爆,赶紧安抚了两句。 谢欢见状,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袖。 杜文云回头看她,见她对自己眨眨眼,他心有领悟,便对张山长和李乾道:“既是如此,本官便先带着他们离开。” 说着,他对李乾安抚道:“这些怪力乱神之语,以后莫再说了。好好跟着山长读书,秋闱时才能放手一搏。” “是。” 李乾拱了拱手,目送着杜文云等人离开。 …… “谢姑娘,你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一离开山长居住的院子,杜文云就着急地问。 他这一说,袁长兴和曹长史都看了过来。 袁长兴还好,心里有准备。 曹长史却是一脸懵,这种事儿,大人为何询问一个小姑娘? “暂时还不好说。”谢欢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李乾是真撞了鬼,他身上有阴气,但他说谎了。按照他身上阴气的浓重程度来看,他并不是第一次撞鬼,很可能碰见了好几次,一直被邪祟缠着。” “真,真的有鬼?”杜文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曹长史一脸茫然:“大人,你们在说什么?” 闻言,杜文云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不知情的人,赶紧收敛了情绪,把谢欢重新介绍给曹长史,说她就是他请来驱鬼的术师。 第69章 三米摔死人 第69章 三米摔死人 曹长史闻言,错愕地盯着谢欢看了好几秒。 眼前就是一个俏生生,容貌姣好的小姑娘,怎么成了驱鬼的术师? 不过,对上谢欢那黑漆漆深沉的双眼,曹长史就觉得心里忽然平静下来,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引导他的情绪。 真的好奇怪…… “话说回来,姑娘方才所言,李乾真的撞了鬼,并且他骗了我们?”杜文云没时间再跟曹长史解释,而是再度向谢欢确认似的问道。 谢欢点点头,道:“但他似乎有所准备,他身上有驱鬼辟邪的法器。不过接连撞鬼,他身上的法器,已经失效。若再有一次,怕是性命难保。” 说来,李乾身上的法器,应当不是什么尚佳法器。 若大师做出来的法器,李乾根本不可能撞鬼,鬼怪都近不了他的身。 “那他为何之前都没有上报?”杜文云不解地看向曹长史。 曹长史忙道:“小人不知,今日确是李乾第一次来上报,他也曾说过,这是他第一次遇见了这种事儿。” 言外之意,那就是李乾说谎了。 只是撞鬼而已,为何要说谎? 而且,前几次已经有几人撞见了这等事情,还死了两个人。 他没道理瞒而不报啊! “先别想这些了。”见杜文云在那苦思,谢欢朗声道:“之前不是死了两名学子吗?你先带我去那两人死亡地点看一看。” 闻言,杜文云急急地看向曹长史。 曹长史愣了一愣,便带着几人去往一栋,大家集中阅书的藏书阁。 “这藏书阁,是大人亲自监督人建造的。”曹长史介绍道:“里面的藏书,都是大人家中所藏,或是市面上买来的,供学子们闲暇时,再次对诗谈心。” 谢欢听着,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二层小楼。 一层楼的楼层并不高,大约两三米,二层也是如此,两层就是五六米。 二楼有一块伸出来的圆盘,上面围着栏杆。 若人翻过栏杆,大约有一脚的尺寸,可以站立。 谢欢沉思了一瞬,问道:“第一个坠楼身亡的人,就死在这儿吗?” 曹长史答道:“是。” 谢欢又问:“他是从二楼楼顶跳下来的,还是从这栏杆跳下去的?” “二楼栏杆处。” 二楼栏杆处? 闻言,袁长兴一个普通人,都察觉出异样来。 “这二楼栏杆翻过去,距离地面,也就三米多一点吧?这……摔得死一名成年男子?”袁长兴疑惑地问。 曹长史道:“这个……小人一开始也觉得不可信,可楼下有不少人看见,张贺是从这地方,自个儿跳下来的。” 张贺,是第一个坠楼身亡的学子。 “说来也奇怪,张贺跳下来之后,本官也来看过,他只有嘴角流了一些血,脑袋磕破了,看着倒不像是重伤而亡的样子。”杜文云顺着曹长史的话,道:“但仵作检查后,言张贺的五脏六腑全部破裂,因此而死。” 高空坠楼,五脏六腑破裂,是常见的,毕竟是对冲伤。 但,这三米的高度…… 着实让人生疑。 谢欢便问:“张贺的尸体现在何处?” 曹长史立即回答道:“张贺死后,尸首被父母领了回去,为安抚他父母,刺史大人从自己的俸禄中,拨了二百两给张家,现如今张贺已经入土为安。” 那就是查无可查了? 第70章 一并解决算了 第70章 一并解决算了 古代人讲究,入土为安,死者为大。 谢欢本想从张贺的尸体上差些什么出来,但他已经埋葬,若要查,就得挖坟掘墓。 这对古代人来说,那估计是不共戴天之仇。 张家父母绝不会同意。 只能放弃。 谢欢心里感叹了一声古代难搞,又道:“那便算了。你带我们去看看,第二个人死的地方。” 闻言,曹长史带着谢欢等人,来到了第二个人死的地方,他自己所住的屋子。 “这第二名死亡的学子,叫做张青,与张贺是同乡,是附近暨南村的人,那个村里的人,大多数都姓张。张青家中穷苦,来到学子院后,一直住在这儿,前一天晚上,他送走张贺的尸首后回来,就说自己在路上撞见了鬼,当天晚上就死了。” 曹长史说道:“他是独住在这房中的。尸首是第二天被发现的。第二日大家看到张青一直没出来,便撬开了门,发现他已经死在了屋中。” 在张青死后,这屋子,大家觉得晦气,便没有人再来过。 一切还保留着张青死时的状况。 四周门窗一切完好,房间内的摆设,也没有丝毫损坏。 简而言之就是,不像是有人入室杀人。 那不是人为,就只能是鬼了。 叮—— 谢欢想着,她手里的招阴铃又响了一下。 就一下。 可能是之前人死之后,残留的阴气。 谢欢捏住招阴铃,问向曹长史:“人是怎么死的?” “大人请仵作来看过,说是心悸而死。”曹长史回答道。 心悸? 谢欢又问:“张青以前有心脏病?” 曹长史闻言,一愣:“什么是心脏病?” 谢欢额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用了现代词汇,她干咳了两声,改了个名词。 “就是你刚才说的心悸症。在这件事之前,张青有心悸症吗?” 曹长史摇头:“不曾听说。” 心悸而死,说白了,就是受到惊吓受到刺激而死。 一般人的心脏,都有一定的承受度。 超过了这个度,心脏破裂,那就会被吓死。 倘若张青以前有心脏病的话,那就更容易因为受到惊吓而死。 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被吓死…… 似乎只能是鬼怪作祟了。 “这,也是鬼怪所为吗?”见谢欢一直不说话,想到之前坠楼的张贺,杜文云一个激灵,呐呐地问。 谢欢没回答,而是道:“先回去吧。” “哦哦回去……啊?”杜文云还以为她说了什么,连连点头,随后才意识到她说了啥,“回去?这样就回去了?” “嗯,先回去,晚上再来。” 谢欢说着,人已经朝外走去。 杜文云赶紧追上,“姑娘,晚上再来是……?” “晚上阴气重,有些事情好解决。”谢欢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杜文云和曹长史心中一骇。 所以,谢欢说晚上来,是打算驱鬼还是捉鬼? “谢姑娘,这真的是鬼魂作祟?”袁长兴紧跟在谢欢身边,不由地问。 谢欢微微点头,“应该是。” 但现在错过了正午,只能等晚上再来看。 并且…… 她眯了眯眼睛。 李乾身上阴气那么重,他的法器又失效了,想来要不了多久,那邪祟会再次动手。 到时候,一并解决算了。 第71章 绕远一些也无妨 第71章 绕远一些也无妨 谢欢想好了办法,便带着人出了学子院。 到门口时,她对杜文云交代道:“大人晚上的时候,最好让衙役守在学子院附近,不要让其余人进出。” “姑娘,是打算驱鬼?”杜文云迟疑着,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不。”谢欢摇摇头:“我打算杀鬼。” 已经背了两条人命的鬼,算是厉鬼了,六道轮回不认,只能将其抹杀。 杜文云、曹长史:“……”这,这么粗暴吗? 袁长兴:“……”姑娘霸气。 只是,杜文云和曹长史想不明白,怎么杀鬼? 都成鬼了,还能杀吗? 尤其是,这话从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他们怎么觉得,那么违和? 谢欢没给他们多想的时间,便和袁长兴回了袁家。 杜文云和曹长史则留下,处理事务。 “姑娘……” “我要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儿,晚点再说。” 到了袁家,袁长兴似有话说,谢欢却直接打断,转身回了厢房休息。 袁长兴挠挠头,只好暂时离开。 谢欢回了屋,刚要躺一会儿,休养休养精神,房门就被人敲醒。 她原以为,是袁长兴去而复返,有些不耐地打开房门,却看见,管家老槐站在门口。 “姑娘,老奴知道您刚回来,特意准备了茶点,您用些再休息?” 老槐和蔼地笑着,手里还捧着两碟糕点和茶水。 谢欢摸摸鼻子,“谢谢您。”然后,接过了糕点茶水。 “那您休息,老奴告退。” 老槐便鞠了一礼,准备离开。 谢欢却拦住他,“您今天若是要出门,切记莫走你常走的路,便是绕远一些也无妨。” 老槐一听,有些不解,“姑娘这是……?” “您就别问了,只记住我的话即可,对您有利无害。” 谢欢弯了弯眼角,冲老槐咪.咪一笑。 老槐顿了顿,最终点点头,提步离开。 谢欢则端着糕点茶水,进了房间。 她方才是看见,老槐印堂发黑,眼底发灰,是急亡之相,可他本人体格硬朗,不可能忽然重病,那就只能是意外而亡。 她才提醒了这么一句。 …… 从小姐住的院子走出来,老槐一直在念叨谢欢那句话。 他总觉得,谢欢方才最后一句,有点奇怪。 但有一点谢欢说对了。 他今儿确是要出门。 袁家经商,每月初一十五,袁长兴都要看各个铺子交上来的账本。 城外的庄子,也不例外。 今儿正好是五月十五。 按照惯例,老槐确实是要出门,去城外的庄子转一转,把账本收回来,转呈给袁长兴。 他都没说,谢欢怎么知道的? 思索着,老槐便让人套好马车,出了门。 坐在马车上,老槐一直想着谢欢那句话,有些坐立不安,看到马车往自己平常去城外庄子时走的路拐过去,他下意识地对车夫道:“换条路,走东边的小道,绕远一些。” 车夫不解:“管家这是怎么了,往常不是都走这条道吗?” “你别管了,按我说的话做。” 老槐一向是个老好人,见他难得板着脸,有些不悦,车夫欸了一声,不敢多话,调转车头,走了东城门的小道出去。 第72章 回去报官 第72章 回去报官 袁家在城外的庄子,位于城南,从城东走过去,要绕半个城。 城东外是小道,往常没有多少马车来往,颇为安静,一条道上,只有马蹄发出来哒哒哒的声音。 待绕到城南的山道时,老槐就听得,马车外一阵悲痛凄惨的哭号。 “怎么了?”他朗声对外道。 车夫立即停了下来,“前头出事了。好像是刚才遇到了山匪,有几辆出城的马车遭了难,看着还死了人。” 闻言,老槐心头一颤,赶紧掀开了车帘,就看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山道上,有两三辆马车,全部翻在地上,里面的人和细软,洒了一地,同时还有不少鲜血,洒在地上。 有几个人,倒在地上,显然没了气息。 还有几个活着的人,抱着胳膊,哭号个不停。 老槐看的心头一颤,想起谢欢的话,猛地坐回马车上,大汗淋漓而下。 若不是他听信了谢欢的话,特意绕了远路,浪费了不少时间,这倒在地上的人,说不定就有他! 想到这儿,老槐手脚都有些发软,但他还是对车夫厉声道:“快,回去报官!” 车夫欸了一声,立即架着马车回去报官。 …… 谢欢不知道老槐那边发生了什么,此时她在屋子里睡得正香。 大约睡了半个时辰,袁绮敲响了她的房门,叫她出去吃午饭。 谢欢朦朦胧胧地拉着袁绮的手,往大厅去。 刚到了大厅,她就看见老槐和袁长兴两个人神色郑重地从前院走过来。 “多谢姑娘大恩!” 看见谢欢,老槐顾不得许多,快步走过来,对着谢欢拱手深深一鞠躬。 谢欢看到他面上死气已散,就知道他过了这一劫,微笑道:“无碍,举手之劳。” “这可不是举手之劳。”一旁,袁长兴正色道:“今儿,老槐本来要去城外庄子收账本,若是往常,老槐必然走城南的路,可那条路上,今日出了山匪,杀了三个人,抢走了不少钱财。若非姑娘有意提醒,老槐只怕性命难保,这可是救命大恩。” “是是是,老爷说的对,多亏了姑娘,要不然,小老儿今天这条命,就交代了。”说起来,老槐依旧是心惊肉跳。 山匪下手狠辣! 那被杀的三个人,各个身中数刀,有一个人,脖子都快被砍掉了,只剩下一层皮连着。 老槐报官后,看了一眼,魂都快吓掉了。 说着,老槐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来一锭银子,塞到谢欢手里:“老爷问过,术师帮人破灾,自身得受难,这是给姑娘破难的钱,还请姑娘不要推辞。” 这一锭共有十两,对一个下人来说,算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了。 谢欢看老槐坚持,没推拒,便收了下来,“不过一句话的提醒,能避过去,也是您的命数。若您不信我的话,我可帮不了您。”她笑着,打趣道。 因她这一句话,气氛顿时轻松了些许,没那么凝重。 老槐难得跟着笑了笑,心里的惧意,褪去不少。 谢欢这时,又看向袁长兴,“有人意外亡故,只怕冤魂作祟。还有劳袁老爷派人去跟杜刺史说一声,请他好好安抚生者,再请得道高僧,为亡者念七日的往生咒,助他们往生。” “这是应该的。” 袁长兴一听,连忙点头,索性直接派了老槐去。 老槐想着自己躲过一劫,庆幸之余,也心疼那逝去的人,二话不说,便朝府衙去了。 第73章 死而无憾 第73章 死而无憾 萧长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老槐匆匆离开。 余光瞥见萧长煜从客院过来,谢欢给袁长兴使了个眼色,两人再不提刚才的事儿。 “萧公子来了,快过来坐,用些饭吧。” 袁长兴热情地招呼着萧长煜。 萧长煜微微颔首,走过来,却没有坐下。 谢欢眨眨眼,刚要说话,袁绮却拉着她,坐在她身边的空位置。 而她一坐下,萧长煜便紧挨着她而坐。 谢欢:“……”合着是等她呢? 无奈地一笑。 袁长兴意外地看了看萧长煜,没说什么,转头吩咐下人上菜。 因,对萧长煜说,袁夫人没有归家,所以这饭桌上,也不见袁夫人的踪迹。 吃饭前,谢欢拉着袁绮的手,对萧长煜道:“方才袁老爷跟我说,希望我下午陪着袁姑娘去街上,买两件衣服,买一些礼品。所以,大哥,我下午得出门一趟,你在袁家等我便好。” 萧长煜没什么表情地道:“我陪你不可?” “我们要买的都是女孩子用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跟着不好吧?”谢欢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笑。 萧长煜干咳了一声,“那便罢了。” 袁长兴坐在旁边听着,有一瞬间的茫然,他不记得和谢欢说过这些啊。 但旋即他明白过来,谢欢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便附和道:“萧公子放心,我会派人跟着保护绮儿和谢姑娘的,必定保她们安然无恙。” 萧长煜对袁长兴点点头,倒不担心袁绮和谢欢的安危。 谢欢对袁长兴来说是外人,无足轻重,但袁绮跟着谢欢呢,她是袁长兴的亲闺女,唯一的孩子,袁长兴必定用心十分。 思及此,他那隐隐的担忧,也就放下来了。 …… 吃完饭。 袁长兴就命人套了马车,萧长煜送谢欢和袁绮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走远,他才和袁长兴回了宅子。 袁长兴还要去看账本,便让萧长煜自便,自个儿拐去了书房。 他一走,萧长煜神色瞬间冷淡下来,一双沉沉的眸子,盯着院子的一角,冷喝道。 “还不出来?” 下一秒,三名黑衣人,落在袁家的后院之中。 “小主子。”三人一落地,便对萧长煜单膝跪了下来。 萧长煜神色冷得似冰,紧盯着那三人,“谁让你们跟着我的?” “小主子莫怪,属下是奉了主子的命,来请小主子回家。”三人恭敬道。 萧长煜闻言,勾起一侧唇角:“家?回去继续让他们害我吗?” 他语气森冷,仿若地府爬出来的寒气。 三人不寒而栗:“小主子过于担心了。主子言明,此次请小主子回去之后,他必定约束好其他人,不教小主子受到半点伤害。” “这种话,他只能骗骗自己。” 萧长煜讥讽地一笑,压根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这句话,他从小到大听的少吗? 可没有任何一次,兑现过! 哪怕知道,有人对他不利,甚至有证据在手,那个人不是照样放纵? 以致于,他流落在凤阳村! 要不是谢家夫妇所救,他早就死了。 还轮得到那个人找过来? “小主子,这次……主子也是实属无奈,实不相瞒,主子病重,不知何时会撒手人寰,主子唯一的愿望,就是见您一面,只要见了您一面,主子也就死而无憾了。”三人恭敬道。 “是吗?” 萧长煜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唇角。 “那请你们回去跟他说,叫他抱憾而死吧,不必再来找我——” 第74章 不可轻易取下 第74章 不可轻易取下 谢欢带着袁绮出了门之后,没有去逛街,而是先找了家卖朱砂黄裱纸等道家用具的点,买了一些朱砂和黄裱纸。 她这次出门,带的简单的行李,是赵兴兰帮她收拾的。 赵兴兰始终跟在她身边张罗,弄得她没机会把家里存放的黄裱纸和朱砂带出来,只能临时去买。 还要金州府是府城,卖什么东西的都有。 谢欢很快就买到了自己所需的东西。 在店铺里买东西的时候,谢欢还看见了,店里有一串水晶手串,品相倒是不错。 “姑娘可是看上了这水晶手串?”掌柜的是个人精儿,见谢欢盯着那手串看,带着满脸褶子的笑凑过来,道:“姑娘可真是好眼光,这是禅光寺,主持方丈开过光的手串,佩戴在身可保平安的。” “开过光?” 谢欢失笑。 开光一词,出于道教,佛教中可没有开光一说,不过有另外一种,佛像加持的仪式。 可也不知道怎么传的,传来传去,都叫开光了。 真的是,无奈。 “姑娘您别不信,这手串当真是好东西,小老头可没哄你。”掌柜的不知道谢欢想的啥,只以为她不相信,赶紧补充了几句,顺便说了一水儿的夸奖词。 直把这手串,夸的天上仅有地下绝无。 袁绮站在一旁,听得脑袋都晕了。 谢欢直接打断他道:“直接说多少钱吧。” “您买了这么多东西,小老儿不能骗您,这样吧,五十两。”掌柜伸出五根手指头:“一口价。五十两,您拿走。” “你倒是舍得要价。” 谢欢看他一眼,手上倒是没停顿,掏了五十两,给了掌柜。 然后拿起水晶手串,就带着袁绮出了店门。 “姑娘走好,有空常来啊!” 掌柜的捧着五十两,嘴角都咧到了耳垂边,对着谢欢的背影,直吆喝。 “谢姐姐,你为什么要买这手串?” 袁绮抓着谢欢的手,有些不太懂,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看得出来,这手串并没有多好看。 五十两……好贵。 谢欢却摸了摸她的脑袋,只笑不语。 这手串看着并没有多好,但那掌柜还算个实诚人,这确实是加持过的手串,只是功效不大,勉强可以防身。 谢欢买下来,是想自己再做做手脚,送给袁绮。 这孩子着实讨人喜欢,给她做一个简单的法器,让她防身,算是她对袁家夫妇,帮她介绍了杜文云这桩生意的谢礼。 拿着手串,谢欢抱着袁绮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谢欢拿着手串,咬破手指,用体内不多的玄气,包裹住鲜血,在手串上画了一道平安符。 袁绮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谢欢的血,画在手串上,竟然瞬间就被吸收了! 整个手串,还是之前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她曾经用血在什么画过东西。 “谢姐姐,你好厉害!” 袁绮张大了小嘴,惊叹。 谢欢笑了笑。 这是最简单的,以气入内,以血为辅,为实物加持符咒的办法。 也是谢欢以前,最不屑的办法。 因为她觉得,太疼了! 咬破手指,真的疼! 加上她以前玄气霸道,直接以气写之即可。 现在却得用鲜血加持。 还是得赶紧修炼啊! 谢欢感叹一声,把手串戴到袁绮的手腕上。 这手串本就细小,挂在袁绮手腕上,倒是正合适。 “这是姐姐送给你的。”谢欢对袁绮道:“以后,不可轻易取下,明白吗?” 袁绮不懂这些东西,但看到谢欢神色郑重,她就点了点头,糯糯的声音,带着承诺:“绮儿记住了,以后绝不轻易拿下来。” 第75章 欠的多着呢 第75章 欠的多着呢 得了袁绮的承诺,谢欢揉揉她的小脑袋,带着她回了袁家。 回到袁家之后,谢欢就让袁绮自己去玩儿,她则拿着黄裱纸和朱砂,回屋画符。 为了以防万一,她得准备写护身符,以及镇魂符、化灵符。 尤其是护身符,得多准备一些。 到时候,袁长兴不说,杜文云和曹长史估计得跟着她一块,有这护身符,能够保护他们的安全。 此外,护身符是最简单直接有效的东西。 她打算多画点,以后说不定还能卖出去,就算卖不出去,让赵兴兰和谢安谢乐随身带着,也是好的。 考虑到这些,谢欢一口气画了十五章护身符,又画了三张镇魂符,三张化灵符。 其实,同一种符纸,品质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谢欢此次画的,就是低级一些的符纸。 因为,她实力还没恢复,高品质的画不出来,只能暂时画出这样的。 为了以防万一,她都多准备了两份,应该没什么差错了。 待谢欢画完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她伸了伸懒腰,站起来,刚把符纸收好,就看见萧长煜出现在门口。 谢欢吓了一跳,确认符纸没有遗漏,她走到萧长煜跟前,笑道:“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在房中待着无事,便来看看你。”萧长煜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发,“你要休息吗?若无事,不如随我一同上街?” 谢欢啊了一声,“我刚回来啊。” “你不是答应了,要跟安儿和乐儿买些吃的玩的吗?你方才买过了?”萧长煜挑眉。 谢欢一拍脑门,刚想起来这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我给忘了……” “我一猜就知道你忘了。”萧长煜笑了一下,拉过她的手,“走吧,我陪你出去看看。” 谢欢挣了一下,没挣开,便放弃抵抗,道:“要现在买吗?我还以为,等回家那天,再买呢。” “我带了些钱出来,给安儿和乐儿做身新衣裳,再买些文房四宝。”萧长煜带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不是让安儿读书吗?府城内的东西,比镇子上齐全,便一块买了。回去那天,怕是没那么多时间。” 谢欢觉得也是,便和萧长煜一块上街了。 知道他俩要去逛街,袁长兴没拦着,甚至还给谢欢塞了一百两的银票。 谢欢想拒绝,袁长兴笑道:“这算是,提前结了你陪绮儿来这一趟的工钱,你就收着吧。” 这是他们之前对好的借口。 袁长兴拿这话来说,谢欢当着萧长煜的面也不好说什么,便揣着银票走了。 但她直觉,袁绮那一串水晶手串的事儿,应该被袁长兴知道了。 所以,他才给自己塞钱吧? …… 正如谢欢所料。 袁绮跟谢欢分开之后,就跑去找袁夫人玩。 袁夫人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串手串,就问她哪来的。 袁绮藏不住话,就跟袁夫人说,是谢欢送的。 “谢姐姐说,这条手串能保我平安,教我不要摘下呢。”袁绮一派天真,笑嘻嘻地道。 袁夫人却心里大动,带着袁绮去找了袁长兴。 听到事情的经过,袁长兴沉声道:“谢姑娘既是好意,那就让绮儿收下吧。” 他们如今就袁绮一个孩子,自然想要袁绮平安长大。 谢欢的本事,他们是相信的,内心也想留下这个镯子,只是要担这份人情…… 袁夫人搂着袁绮,叹息道:“谢姑娘,是个善心人。” 袁长兴点点头,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大不了以后多补偿谢欢一些。 因此,他才有了给谢欢塞钱的举动。 但一百两银子跟袁绮的平安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们欠谢欢的,还多着呢。 第76章 保证不乱来 第76章 保证不乱来 谢欢和萧长煜步行上街,沿着古玩和文房四宝的商铺,来回看了好几家,才选定了一家看着门脸颇大,装修清雅的铺子。 这铺子名叫梅斋,买一些文房四宝和藏书。 谢欢和萧长煜进去时,有不少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在里面挑选着自己要的东西。 “掌柜的,你家对面新开的天命堂,听说是个得道老先生开的,给你们家带了不少客源吧?” 谢欢和萧长煜刚走到里头,打算去柜台上问问,就见柜台前站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青男子,正在和掌柜的说话。 掌柜穿身藏蓝色长袍,两鬓有些花白,看着上了岁数。 闻言,他摇头一笑,旋即道:“这天命堂,是从城西来的,听说在那边好些年头了,颇有声誉,不知为何换到了这儿。自打他开店之后,甭说给我拉生意,倒是给我挤走不少生意。” 年青男子闻言,来了兴趣:“这怎么说?” “有些学子啊,想找他算一算,看自己有没有中榜的机缘,他算了之后,就说人家不是当官的料,再学也不成。此外不知道是怎么忽悠的,竟将那帮学子,骗的团团转,一个个鬼迷心窍,觉着自己考不上,学也无益,便彻底罢手不学了。你说一个两个学子都不学了,我这店里的生意,能好吗?” 掌柜说起来,都觉得头大。 年青男人点头,附和:“说的也是。不过要说,还是那些学子自己的问题,考不考得上,什么时候算命的说了算?” “可不吗?算命的要是什么人都说准了,大家有事儿全去求算命的不就行了?说来说去,还是那些学子的问题,孔圣人之言,都被他们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掌柜恨铁不成钢的直摇头。 谢欢眨巴眨巴眼,往外看了一眼,果真见书斋的对面,挂着一方匾额,上面写着天命堂三个字。 天命堂外,围着不少人,排队都快排到了书斋门口。 谢欢方才和萧长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过这样一幕,当时她和萧长煜一心在找卖文房四宝的店铺,见对面人排的多,就没细看。 不成想,竟然是个算命铺子? 呵,这倒是有趣。 “看什么呢,你对算命一说,也有兴趣?”萧长煜一扭头,见她盯着外头看,便蹙了蹙眉,道。 谢欢挠挠头,嘿嘿直笑:“是有点兴趣呢。要不,大哥你自己在这挑文房四宝,左右我也不懂,我去对面看看?” “这种东西,不可信。”萧长煜一向不信这些,也不希望谢欢受影响。 谢欢见状,拉着萧长煜的衣袖撒娇:“大哥,我就是去看一眼,就一眼,我保证不乱来,好不好嘛。” 小姑娘娇滴滴的,声音也柔的出水。 萧长煜一下子就愣住了,望着谢欢那白生生的小脸,没抗住。 “只去一会儿,便得回来。” “欸!” 得了萧长煜的同意,谢欢立马敬了个军礼,然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剩下萧长煜一个人,盯着自己刚才被小姑娘握住的手臂,怔怔地出神。 小姑娘的手软软的有一些温热。 直到现在,仿佛还有一些热量,残余在他的手臂上。 第77章 天命堂 第77章 天命堂 谢欢出来之后,顺着排队的人,往天命堂的方向走过来。 “听说大师很灵,是不是真的?” “是吧!我有个表姑的侄子的孙女,前些天一直梦魇,听说来这求了个符,回去便精神奕奕,比之前还好了呢!” “这样说,可是个厉害的道士呢!” 谢欢往天命堂走的时候,就听得几个排队的妇人,在小声地讨论着。 她扫了一眼,发现在这排队的,大多数是农村妇人,还有些许学子模样的年轻人,以及几个大户人家打扮较好的下人。 这也在谢欢的意料之中。 古时的人,比现代人更为迷信。 现代在打压封建迷信之下,道法式微,玄学一派一代不如一代,而这古代,虽没有后世方便,却是道法玄术最为昌盛且光明正大的年代。 在这里,越是当官的,当权的,家里有钱的,越是迷信。 而一般家庭,男人好面子,不可能出来这样排队,怕说出去不好听。 但妇人就为了一家子考虑,没那么多在乎的,因此妇人较多。 加上再过两三月,就是秋闱了,来这里读书,打点关系的学子越来越多,有些就想来求个心安,或求个符保佑,因而有部分学子。 只是,读书人一向清高,这样大大咧咧地站出来排队,可见这天命堂的手段。 谢欢收回打量的目光,没打算正儿八经的排队,她走到一旁,无聊似的站在天命堂门口左侧,好奇地往里看着。 大家伙见她一个小姑娘,歪着脑袋看颇为有意思,并没吭声。 谢欢往里看了看才发现,里头对着大门,放了一扇屏风,将内外分开来,从门口什么也看不到。 保密工作还挺严实。 谢欢正想着,就见有一对年轻男女,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那女子穿着一件粉色的襦裙,水红色的半臂,模样娇俏可人,大约十六七岁,但一双水眸通红,像是刚刚哭过,含泪的模样。 走在她旁边的男子,着一件深蓝长袍,外披灰色半臂, 紧抿着唇,神情同样不太好。 看见身侧少女泪眼濛濛的样子,男子面露不忍,却不知该如何宽慰,欲言又止。 “远郎,你说那大师说的是真的吗?”少女注意到男子不说话,声线颤抖地开口:“我不信!我不信他说的,你怎么会克了我?我……” 男子闻言,凝着少女,又重重地叹息,却没说话。 少女见状,默默地掉泪。 谢欢站在旁边,听着他俩的对话,微微一挑眉,仔细地看了一下两人的面相。 男女容貌皆是上乘,天庭饱满,乃是大富大贵之相,且眉梢含情,红鸾入星,显然是正缘已到,夫妻宫又是平滑明亮,若能结成连理,必定夫妻和睦,携手百年。 只是两人面相略有灰色,应当是最近诸事不顺导致,可这不影响他们俩是正缘。 所以,那大师之言,肯定是胡言乱语。 既然是正缘,怎么可能互相生克。 谢欢原以为,这大师或许有点本事,若不然,怎么可能招揽这么多信任他的人。 现下看来,倒是个连半灌水都不够的。 谢欢蹙了蹙眉,见那对男女从面前走过去,她忽然开口道。 “两位请稍等一下。” 第78章 天生一对 第78章 天生一对 男女正沉浸在自个儿的凄苦之中,突然听得有人喊他们,懵了一下,转过头,就看见谢欢那笑眯眯的眉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男子只得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姑娘是唤我二人?” “正是。” 谢欢直接走到两人面前。 由于她长得好,这几日也养回来不少肉,看着客客气气的,两人对视一眼,便问:“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方才我在这儿,不小心听到两位的对话,似乎在为你们的姻缘苦恼?” 谢欢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好奇。 两人心里满是苦闷,听得小姑娘问,少女一股脑吐了出来。 “小女名叫苏莹,这是我的……二哥,名叫丰原……” 据少女所说,她和丰原两家是世交,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但前些年丰原一家搬出了金州府,两人断了联系。 但丰原不知从哪听说,有人在为苏莹说亲,便心急如焚赶了回来,向苏莹表明心意。 相比其他不认识的男子,苏莹更倾慕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竹马,两家又是世交,一拍即合,打算这月底将婚事定下来。 但自打丰原回到金州府,和苏莹见面之后,两人之间确实有诸多不顺。 尤其是,苏莹霉运缠身,好多次都无缘无故的受伤。 有一日,丰原带着苏莹出门去看戏,在上马车的时候,却不小心被车帘甩了一下,车帘垂挂的铜制香薰球,恰巧落在苏莹的小臂上,将她小臂烧伤了好大一块。 丰原和苏莹回去说了之后,苏莹的父母就说这事邪门,纳闷的很,不知该如何是好。 恰逢听闻天命堂内有得道大师,苏父苏母就跟丰原和苏莹提了一嘴,让他们俩来这看看,是不是八字不合的缘故。 若是八字不合,这门婚事就得重新考虑。 丰原和苏莹不信这些,但想起最近怪事连连,最终还是走了这一趟。 谁知,天命堂的大师,看到他们俩的八字,果真说他们八字不合,且是男克女,两人若长久相处下去,苏莹会得到更多伤害。 这话,引起了丰原和苏莹的注意。 一回想,两人相处之间,确实是苏莹一直倒霉。 若是说苏莹克了丰原,丰原是不在意的,但是他克了苏莹……他却不能不在意。 他不敢用苏莹的命做赌注,出来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在思考着,婚事要不要进行下去。 听得两个人的话,谢欢微微一蹙眉。 “不可能呀。哥哥姐姐明明是天赐姻缘,该成夫妻,和顺百年的,怎么会相克?” 闻言,苏莹和丰原一怔。 苏莹尤为激动,她一把抓住谢欢的胳膊,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姑娘,你……你也懂这些吗?你也觉得,二哥并没有克了我?” 但在她抓住谢欢的瞬间,谢欢却感觉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阴气。 一个活人,身上怎么会有阴气? 谢欢一挑眉,没有说破,而是挠挠头,有些腼腆地笑道。 “我,我其实懂得不多……但不瞒哥哥姐姐说,我天生与常人不同,双眼能通阴阳,看到许多旁人看不到的事物。我能够看到,哥哥姐姐头上红鸾星动,已经入了正盘,是天生一对呢。” “这样吗?”苏莹呼吸一滞,眼里浮现出欣喜之色。 一旁的丰原,虽然神情没多大变化,但心里却早已起了波澜,他盯着谢欢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第79章 镯子 第79章 镯子 谢欢所说,和天命堂内大师所言,截然不同。 丰原虽然更倾向于后者的言论,但他理智尚在,更多的是在考虑,这两者谁说的比较靠谱。 谢欢知他顾虑,倒也不生气,笑嘻嘻地道:“我说的,都是我自己看见的。” 这话一出,苏莹和丰原都没立即搭话。 显然两个人都在考虑,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对了,我能不能多问一句。”谢欢看着苏莹,这姑娘目光清澈,但身上却沾染了阴气,如果真的是苏莹倒霉,那问题肯定出自苏莹自身。 所以,她问道:“苏姐姐最近有收到什么特别的礼物,或者来路不明的东西吗?” 苏莹茫然:“你为何这样问?” 谢欢道:“我看得出来,苏姐姐最近在走霉运,但我能保证,这霉运不是因为丰公子克了你。或许是其他因素也说不定,因而想问问,你最近的情况。” 闻言,苏莹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掌抓住,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猛然道:“旁的没收到,只收到了一副二哥送我的手镯,但我收了起来,没舍得戴……” 丰原送的? 谢欢一蹙眉。 丰原更是一愣,“我,我什么时候送你手镯了?” 噗! 此话一出,谢欢和苏莹,都猛地看向丰原。 苏莹微微瞪大了眼睛,“二哥,你忘了?是你差人送到苏家的啊!一副并蒂莲花模样的手镯……” 并蒂莲,太招摇了。 苏莹不敢戴,欣喜之下,放在了自己枕边小匣内,妥善保管。 但如今,丰原却说自己没送过? 不可能啊! “我没有派人送过这样的桌子。”丰原摇头。 他是读书人,虽倾慕苏莹,却也不敢如此越矩,因而送到苏家府上的东西,都是经过苏父苏母耳目,较为常规合理之物。 断然没送过并蒂莲模样的手镯! “怎么会……” 苏莹心里一沉,脸色有些发白。 看到她这模样,丰原赶紧扶住她,急忙忙看向谢欢,“姑娘,你可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欢没回答他,而是看向苏莹,“那镯子是丰公子家仆役,亲自送到你手上的吗?” 苏莹缓了缓神,摇头道:“并非……是我家门房,转送给我的。但他说,送来之人,口称自己是二哥的仆从。” 说到这儿,苏莹和丰原都意识到不妥。 由于送的东西,说出去不好听,苏莹也不好意思直接去问丰原,这件事就按下来了。 可现在回头一想,她根本没看到过,所谓的丰原仆从。 也就是说,这里面很有可能,有人捣鬼? “是那镯子的问题!”丰原一个激灵。 谢欢点了点头,“有可能,但没看到那镯子是什么样的,没办法确定,是不是那镯子的问题。” “那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丰原不知所措地看向谢欢。 方才他们在天命堂里,那大师丝毫没说起这件事,倒是这小姑娘,天生异常,看出了许多,他们都不知道的事儿。 若不是她说出来,他甚至不知道,有人假冒他的名义,给苏莹送了东西。 因为这一点,丰原下意识地选择相信谢欢。 苏莹闻言,同样看向谢欢:“姑娘,是不是把那镯子毁了就行?” 谢欢被两个人的目光盯着,表示压力很大。 “我都说了,没看到镯子是什么样的,不能确定是否是镯子的问题。再说,就算是镯子的问题,现在只毁了镯子也没用。” 第80章 所谓的大师 第80章 所谓的大师 “为何?” 听得谢欢的话,苏莹和丰原一脸不解。 若源头是镯子,毁去镯子为何不行? 谢欢看看他俩焦急的神情,没再隐瞒,“因为,她身上已经沾染了阴气,就算镯子毁掉了,那股阴气一直跟着她,她也不会好起来的。” 换句话来说,阴气不解决,霉运会一直跟着苏莹。 直到——她死。 丰原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扶着苏莹的手,握得更紧,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望着谢欢,声音干涩:“那怎么办……” 谢欢看到丰原一副痴情的模样,心里大为感慨,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也罢,看在他一片真心上,她就帮个忙。 谢欢装着从袖子里,实际上是从封恶八卦袋中,掏出一张黄裱纸,在丰原和苏莹目光中,折叠成三角形,在成型时,她输入了一抹玄气进去,然后递给了苏莹。 “这是护身符,贴身戴着,阴气便不能近你的身,至于那玉镯,你们俩别乱来,如果真有问题,不是你们能处理的。” 她没有带笔墨出门,画不了净化符,只得先叠一个平安符,用玄气做媒介。 苏莹赶紧把平安符拿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待接过护身符那一瞬间,她就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这些日子来的疲累,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减轻了,不由瞪大了眼睛,惊愕地望着谢欢。 丰原注意到苏莹的神情变化,就知道这护身符应该是有效的,他赶紧对着谢欢行了个叉手礼,“姑娘是神人,不知可否替我二人,将那玉镯毁去?若是可以,我必当有重谢。” 谢欢蹙了蹙眉,没有立刻答应。 因为,她怕时间不够。 可丰原的真诚,她又拒绝不了,只好折中道:“行,你们先把护身符带回去,贴身存放,若信得过我,明日早起,带着那玉镯,来袁长兴袁老爷家找我,我叫谢欢。” “如此,就多谢姑娘了。” 见她答应,丰原又作了一揖,随后掏了一锭银子给谢欢,便带着苏莹急匆匆走了。 望着手里的银子,谢欢摸了摸鼻子,旋即揣进衣兜里,转过身,冷眼瞧着天命堂的门帘。 在现代的时候,道法玄学式微,难得有同道中人,大多都是互帮互助的。 作为那一辈的领头人,一般碰到半吊子水平,招摇撞骗的,只要不涉及到人命,她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兴趣去管。 但,天命堂这位大师,却不同。 苏莹明明沾染了阴气,可这位大师,却说是丰原克她。 若是丰原和苏莹就此分开,苏莹继续带着阴气生活,要不了多久,定然会意外而死。 这就涉及到了人命。 她不知道,这所谓的大师,是半吊子水平,看出来没说,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胡说一通。 不管是哪种,她都要去会一会,这个所谓的大师。 思及此,谢欢也不犹豫,正好里头有人出来,排着队的人就要上前,谢欢插了过去,对那人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里头大师是我师伯,我是来喊他吃饭的。” 说着,谢欢嗖地一下,就钻进了店铺,那个人抬着腿,不知道该不该进。 其余排队的人,都有些意外。 但,人家小姑娘都说了,里头大师是她的师伯,他们要是继续走进去,若是冲撞了大师,就不好了。 于是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只是有些人心里纳闷,这不早不晚,吃什么饭? 第81章 明惠道人 第81章 明惠道人 “坐下吧,有什么诉求,直接说便是。” 谢欢钻进店铺,绕过屏风,就看到一张太师椅和一张长桌,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蓄着山羊胡,老神在在的闭着眼,一手拿着玉串,坐在太师椅上,听得有动静,眼皮抬都不抬。 那玉串光洁白皙,上面浮着一层浅淡的玄气。 望着他手里的佛串,谢欢心下有些惊讶,竟然是一串内刻了聚气阵的手串! 莫非,这丫还真有点水平? 谢欢没说话,就盯着那中年男子。 等了半天,没等到来人说话,中年男子感觉到附近的气场不对,就睁开了眼。 看到谢欢那面相时,他微微一愣,好强的气息,他……竟然看不穿。 心下一晃,男子表面还算镇定,干咳一声道:“小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为你。” 谢欢直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你就是天命堂的大师?” “是,本道法号明惠。”明惠道人微微一笑,“小友可叫我明惠大师。” “大师?这两个字,你也配?” 谢欢一挑眉,冷眼看他。 闻言,明惠道人脸色一变,他看得出来,谢欢是来找茬的,眉头一皱,冷声道:“小友此话何意?”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半罐水不满的水平,你也好意思出来自称大师?” 谢欢直接挑明。 “方才从你这出去的苏莹丰原两人,明明是桃花正缘,要结为夫妇,可你却说丰原克了苏莹,且连苏莹身上沾了阴气,所有霉运都是阴气所致,你都没发现。你说,你配得上大师这两个字吗?”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明惠一听,差点跳了起来。 方才他是看出了,苏莹身上有阴气,但那不是他能力范围内,所做的事儿,只能指点丰原和苏莹分开。 但他没想到,眼前这丫头,小小年纪,一眼就看穿了,而且还看出了丰原和苏莹是桃花正缘。 这两人当然是正缘…… 但他收了钱,不能说啊! “别问我是什么人,如果不想砸了你的招牌,就关上店门,好好跟我说清楚,你为何要胡说八道,误导丰原和苏莹。” 谢欢从明惠道人的反应中看出来,他应当是知道苏莹和丰原真实情况的,但不知为何,瞒而不报。 明惠道人这个时候冷静下来,他坐回太师椅上,理了理衣服,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小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不是有事相求,那就请你速速离开,此乃本道的天命堂,有祖师爷保佑,若你在此出事,那只能怪你冲撞了祖师爷。” 哟呵,这就威胁起来了? 谢欢冷然一笑,是她高估明惠了。 下一秒,她指尖凝了一抹玄气,带着方才从苏莹身上沾染过来的阴气,直接打进了明惠道人的心口。 明惠道人不知她这举动为何,但随后,他就感觉到,有一股寒气,顺着心口,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整个人,一瞬间如坠冰窟,浑身都快冻僵硬了。 他唰地一下抬头看向谢欢,脸色冻得发青:“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苏莹身上的阴气,跟你玩一会儿。你不是得道大师吗?这点阴气,对大师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第82章 为何瞒而不报 第82章 为何瞒而不报 听出谢欢话里的讥讽,明惠道人再看着,谢欢那张笑眯眯的脸,只觉得浑身难受的紧。 这次,他怕是踢到了一个铁板。 但他之前从没听说,金州府有什么能人异士啊! 明惠道人来不及多想,浑身冷的,仿佛血液都结了冰,他立即求饶道:“大,大师……你才是真正的大师,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谢欢仿佛没听到,拿过他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慢慢地品着。 但现在的一分一秒,对明惠道人来说,都是煎熬! 他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座冰雕! 看着谢欢不理他,他也尝试过,自己结诀,念了净化咒,可没有任何效果。 看到他在那试来试去,谢欢心里一笑。 连一点玄气波动都没引起来,能有效果才怪! 果然是个半吊子水平! 这下,她倒是理解,明惠道人为何没告诉,苏莹她身上有阴气。 因为告诉了,他也解决不了! 反而会暴露出,他是个假大师! 所以,不如不说。 想到这儿,谢欢对他的厌恶之情,少了些许,手掌一挥,散去了明惠道人身上三分之一的阴气。 他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了些许,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着谢欢,直接跪下。 “大师高明,求大师饶命!只要大师放过我这一马,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这认错倒是挺快的! 谢欢勾唇,指了指门口,“去跟外面的人说,今日闭门谢客。” “欸欸欸,我这就去,这就去!” 明惠道人哪敢拒绝,立马跑过去,将门关上。 他能感受到,体内还盘踞着阴寒之气,谢欢并没有给他完全解除。 虽然有些肉疼,今天到手的钱都没了,但为了小命,他还是特别听话的。 明惠道人,就这一个优点,那就是趋利避害。 清楚认知到自己不是谢欢的对手之后,他虽不悦谢欢多管闲事,但压根没考虑过反击一事,反而乖乖听话,想着赶紧送走这位大佛就算了。 谢欢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本不欲和他纠缠,便直接道:“看方才我说起苏莹身上有阴气,你的反应,似乎是知道的,但你为何不告知苏莹?难道你不知,正常人被阴气浸染久了,唯死路一条?” “知道……”明惠道人闻言,略有羞涩地搓了搓手,“可是,大师你也看出来了,我实力不济,便是知道,也无法替她送走啊!” 这在谢欢意料之中。 她没纠结,直接问下一个问题。 “那苏莹和丰原正缘之事,你为何要瞒而不报,反而说,丰原克了苏莹?” “这个……” 明惠道人没有立即说,眼珠子快速地转动着。 见他欲言又止,谢欢二话不说,手指一弹,一道玄气砸到明惠道人的膝盖上。 下一秒,他扑通一声,直接跪在谢欢面前。 膝盖和地面撞到一起,发出咔嚓一声,仅凭声音,就知道有多疼! 明惠道人疼得变了脸色,龇牙咧嘴的,多了几分狰狞。 谢欢喝了一口茶,“现在能说了吗?” “能能能!” 明惠道人哪敢隐瞒,直接把事情真相说了出来。 “正如大师你所说,我看出了苏莹和丰原是正缘,天生一对,可……在他们来之前,有人找到我,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跟苏莹说,丰原克了她……我,我这不是为了糊口吗?” 第83章 禁制咒 第83章 禁制咒 明惠道人说到最后越来越心虚。 因为,谢欢盯着他的目光,越来越冷淡。 最后露出一丝不屑,实在让他臊得慌。 “你一个大师,还缺钱?”谢欢讥讽地一笑。 明惠道人搓着手,忍着膝盖的疼,喃喃地道:“但,这一次就是五百两银子啊!” 够他挣好久了,他当然会接下…… “说到底,你就是一个没底线,只为了钱的半吊子。”谢欢直接给他下了结语。 说的明惠道人一张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支支吾吾,却没法给自己辩解。 他这人,就是爱财…… 这毛病,改不了哇! 不过,五百两银子,确实不少了! 尤其是在府城。 作为府城的老大,杜文云一年的俸禄才三百两。 而这个人,一次性拿出了五百两,难怪明惠道人心动。 谢欢瞥他一眼,问道:“是谁找的你?” “是……是苏家二夫人身边的婆子,直接带着银票来找的我。”有过一次教训,明惠道人这回十分乖觉。 苏家? 谢欢一挑眉:“苏莹家?” 明惠道人点点头:“就是那个苏家。” 呵。 谢欢笑了。 敢情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只是,苏家二夫人为何要害苏莹,这一个即将出嫁的侄女? “我,我听那婆子说,苏家二夫人有个女儿,好似也喜欢丰原……”见她一脸思考,明惠道人揣测着她的想法,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他是想让谢欢对他印象好点,别难为他。 闻言,谢欢看他一眼,将他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却没和他计较。 她只是在考虑明惠道人的话。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堂姐妹之间,为了争夺一个男人,不惜痛下杀手的故事? 额,真特么狗血。 谢欢一头黑线,很不理解这种,为了一个男人要杀人的心态。 不过,她算是了解真相了。 只是明惠道人的所作所为,依旧不让她喜欢。 “你既然知道,这里面的秘辛,也知道是有人要置苏莹于死地,作为道士,你非但不说,反而收钱帮凶,真是丢尽了你师门的颜面。” 大多数时候,道士都是捉鬼驱邪的正派人士。 也有不少人像明惠道人这样,为了钱财,不择手段害人的。 前世时,遇到这样的门派败类,谢欢都是直接解决。 听得谢欢语气里的杀意,明惠道人哇地一下哭出来,一个大男人,半点脸面也不要,对着谢欢一顿稽首叩拜求饶。 “大师,姑奶奶,祖师奶奶……求你绕我这一条贱命吧,我保证,我再也不做这些缺德事了!以后我好好做,多做善事,赎我的罪孽,求祖师奶奶大人大量!” 见他涕泗横流,谢欢蹙了蹙眉,心想,算了。 毕竟,也算同门,他虽作孽,但是未遂,罪不至死,既然有心悔改,那就好。 改造过来,总比杀了好。 谢欢想到这儿,揉了揉额角,道:“既如此,你就起来吧。” “谢祖师奶奶,谢祖师奶奶!”知道谢欢放了自己一马,明惠道人又是哭又是笑。 谢欢一挥手,散去了他体内的阴气。 明惠道人刚要道谢,但紧接着,谢欢一掌玄气,又打入了他体内。 明惠道人悚然地看着谢欢。 “这是我给你下的禁制咒,以后但凡你心存恶念,便会全身溃烂而死。为了你这条命,你以后最好小心行事。当然,若你不信,大可以试一试,看我这禁制咒灵不灵验。” 第84章 撒谎 第84章 撒谎 望着明惠悚然的目光,谢欢却笑得十分可爱。 明惠被她那笑刺的心下一颤,毛骨悚然,忙道:“不敢不敢,徒孙都记住了,定然不会忘了祖师奶奶的教诲!” 开玩笑! 谢欢刚才那一手阴气,把他都快冻成了冰雕,他哪敢不信谢欢? 虽然他没听说过有这样的禁制咒,但鉴于谢欢的实力,他还是选择相信。 “行了,以后多做好事吧,每逢初一十五,便去做做布施,赠赠医药,给你自己积点阴德。” 谢欢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将茶杯放下,便起身朝外走去,不再跟明惠道人多废话。 明惠道人巴不得送她走,见状,对着她的背影一顿稽首:“徒孙送祖师奶奶,祖师奶奶慢走——” 听得他一叠声的称呼,谢欢嘴角抽了抽,没说话,人就离开了天命堂。 她一走,明惠道人狠狠松了一口气。 可算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明惠道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就到外头,挂上了一块歇业的木牌。 别说今天歇业了,就是明天后天,他都得歇着! 谢欢那一手,耗光了他的体能,同时把他吓得不轻,他还是老老实实躲几日吧。 …… 谢欢没心思去管明惠道人现在心中所想,出了天命堂,就打算往书斋走。 但她刚走了两步,就瞧见萧长煜竟然站在天命堂附近,神色不明地望着她。 谢欢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显地小跑着到萧长煜身边。 “大哥,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你去了半天没回,我不放心。”萧长煜沉声道。 谢欢嘿嘿直笑:“我,我想问大师点事儿,让大哥担忧了。” “问什么?”萧长煜目光定定地望着谢欢,语气却轻描淡写,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谢欢捏不准他心里所想,只能硬着头皮道:“就问点琐事,没什么的。” “哦,是吗?”萧长煜冷不丁地道:“祖师奶奶?” ……卧槽! 谢欢脚下一滑,差点摔了! 萧长煜什么时候来这儿的,这话都听到了? 靠靠靠,早知道,她就不让明惠道人瞎喊了! 她一头黑线,眼下只能装作不知:“大哥,你……你说什么祖师奶奶?谁啊?” 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装傻充愣,萧长煜眯起了眸子,忽然一笑。 “你说,我在说谁?” 谢欢只觉得心口一顿,呼吸都快停了。 妈呀! 一个普通人,这气场过分了! 但到了这一步,谢欢明白,萧长煜估计是该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她只能低下头,绞着自己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道。 “大哥,如果我跟你说,人在临死之际,能够通神,你……信吗?” 萧长煜面色猛地一沉,临死之际? 听不到他回答,谢欢只能抬头看他,见他一脸沉色,谢欢心里砰砰直跳,她只能咬牙道。 “是这样的,上回祖母要把我卖出去配冥婚的时候,我那时真的病得快死了,但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好多神仙,神仙问我要不要活下去,我就说我不想死,神仙就说,我要回去也行,他们缺一个在人间行走的小道童,我若答应做他们的小道童,他就让我继续活下去。” “大哥,我是真的怕死,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然后我醒来之后就发现,我……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有时候我能看到很多不正常的东西……” 第85章 抱一抱 第85章 抱一抱 谢欢一副小可怜的委屈模样,眼里全是惧意,说起来时,小小的身体忍不住颤抖,带着哭腔,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看得萧长煜心里酸疼,仿佛泡在酸水里,难受的紧。 他想要把谢欢揽在怀里安慰,这么想着,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谢欢没反应过来呢,就被萧长煜一臂,拉进了自己怀里。 猛然撞上男子坚硬的胸膛,谢欢一愣,旋即就感觉到,男子身上的热意,透过衣衫,烫红了她的耳垂和侧脸。 “大哥……” 谢欢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推开萧长煜,她不喜欢和人那么亲密。 但,却听得萧长煜沙哑晦涩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大哥对不起你。” 谢欢听得他那压抑着情感的声音,猛然一愣。 方才她不过是想着,借住感情,哄骗过萧长煜,所以演了一场戏而已。 可萧长煜好像当了真…… 意识到这一点,谢欢心里有些愧疚和心虚,没再推开萧长煜。 被他抱在怀里的谢欢,也没注意到,此时萧长煜的神情,有多么阴沉。 萧长煜知道,谢欢说的是上一回,她被谢老太所害,差点活活病死的事儿。 一想到怀里软乎乎的小丫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最亲的人却无能为力,就好像有一把钝刀,一点点划开他的心脏,疼得他几乎麻木。 尤其是方才看到谢欢眼里的惧意,他更是难受。 都怪他。 他当时如果在,决计不会让谢欢吃这些苦。 至于谢欢方才说的话……他不知该不该信,但他下意识地选择相信。 只要谢欢好好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但如果是真的,谢欢还这么小,一个小姑娘,要承受那么多诡异的东西,眼睁睁看着那些东西在自己面前转来转去,那种害怕……萧长煜想一想,都觉得心疼到无以复加。 “大哥……你放开我吧,这是在大街上呢。” 被他抱了好一会儿,察觉到对方还没打算放手,谢欢有点不好意思地戳了戳他的背。 她可没忘记,这是在古代啊! 一个女人出门都要蒙面,寻常都不得在外抛头露面的古代啊! 在一个大街上,和男子拥抱,她还不得被唾沫星子吐死? 纵使这个朝代,比真正古代开放,却也没开放到,男女光天化日之下拥抱的。 方才她对萧长煜有点愧疚,让他抱一会儿就算了。 这一直抱着,像什么话? 听得谢欢的话,萧长煜才想起来现在的场合,他松开了谢欢,却一把抓住了谢欢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掌里。 神色认真。 “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谢欢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萧长煜是在说,她上回差点病死的事情,面色顿时有点不自然,觉得自己欺骗了萧长煜的关心。 但那神情落在萧长煜眼里,却成了畏惧和郁郁寡欢,使得萧长煜更加坚定,以后要留在谢欢身边的念头。 他无法再次忍受,谢欢可能濒死的场景。 想到这儿,他握住谢欢的手,紧了又紧。 直到谢欢痛呼了一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稍微松开一些,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拉着谢欢往书斋这边走,萧长煜看了一眼谢欢那白生生的小脸,忽然道。 “你这次进府城,是不是也跟那些不正常的东西有关?” 第86章 不可逞强 第86章 不可逞强 谢欢一愣。 萧长煜的反应能力和联想能力,远在她之上! 她没想到,自己顺嘴提一句通神之事,萧长煜就联想到了她这次进府城。 其实萧长煜想的很简单。 袁长兴是经商之人,势必锱铢必较,凡事考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而他们家定然不缺少奴婢伺候,怎么会为了贴身照顾袁绮,就带着谢欢来府城?又出那么多钱? 他起初就觉得不对劲,才要求一块儿跟来。 方才听完谢欢的话,他将两件事一结合,就猜的七七八八了。 谢欢知道瞒不过,索性说清楚了。 “是。袁老爷有个故交,是金州府的刺史杜文云,杜刺史最近盖了一座学子院,可里头怪事频频,有不少学子都说自己撞鬼了,得知我能够看到些不正常的东西,袁老爷就把我引荐给了杜刺史,他们想让我确认一下,学子院里是不是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如果有,他们自然要找大师解决。” 谢欢没敢告诉萧长煜,自己就是那个大师。 她是怕萧长煜得知之后,更加担忧,只说自己是来确认的。 怕萧长煜不信,她又补充道:“大哥,你也是知道的,当官的人,忌讳这些,怕说出去坏了名声,尤其是在没确定的情况下,杜刺史不敢大张旗鼓找大师,恰好我就是个小姑娘,就算出入学子院,大家只会以为,我是某位学子的亲戚,过来探亲送东西,不会多想,这样一来,就不会坏了杜刺史的名声。若是真有邪祟,杜刺史也好去请大师,不会白跑一趟,落人话炳。” 萧长煜看到谢欢那认真的小脸,嗯了一声,选择相信谢欢。 当官的人,什么臭德行,他是知道的。 只是难为了谢欢。 他捏了捏谢欢的小手,软乎乎的。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看,我能跟着吗?”他怕谢欢还小,纵然能看到那些,心里却承受不了。 有他在身边,也好一些。 谢欢却摇摇头:“不行的,我们打算晚上去看,因为阴气重,如果有邪祟更容易被看到,但大哥阳气太重了,有所冲撞,若大哥去了,我只怕若真有邪祟也不敢出来。” 闻言,萧长煜没吭声。 因为,谢欢说对了,他确实是阳气重的人。 从小到大,但凡看过他命格的术师都说,他是纯阳人,刑克六亲,天生孤煞破狼的命,可这个命格虽然克六亲,却是难得的王侯将相之命,可以带领家族,走向辉煌巅峰。 因为有这一条,最初想要将他处死的父亲,留下了他。 跟家族荣耀相比,他那刑克父母的命,压根不算什么,但家里人还是有所顾忌,从小将他养在外面。 因此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那一次,若不是谢父所救,他这条命早就交代了。 不过倒是应了术师的话,他的命不是随便谁都能要的,总能逢凶化吉。 要不然,谢父怎么会救了他? 事后他曾了解过,谢父那日去山上,本来是要走另外一条平坦的路的,但走到半道上,看到一只野兔,窜向了另外一条小路。 谢父想要打点野味,给家人改善改善伙食,犹豫了一下,就追过去。 结果没抓到野兔,却碰到了奄奄一息的萧长煜。 萧长煜那时候虽然快昏厥了,却可以肯定,绝没有野兔经过。 所以,谁说这不是福气? 之后为了留在谢家养伤,也为了不暴露身份,萧长煜醒来之后,就说自己失忆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谢父和赵兴兰都是善心人,就收留了他。 为了报恩,萧长煜就帮着谢家做活,但没多久,谢父却死了。 死的十分意外。 萧长煜一直以为,是自己命太硬,克了谢父,心中十分愧疚,想要离开,却不忍抛下孤儿寡母。 所以,这些年萧长煜尽量一个人在外挣钱,照顾谢家的孤儿寡母,同时远离他们,免得克了他们。 现下听得谢欢说他阳气重,他是知道的,便不再强求。 只嘱咐道:“那你自己当心,若有事,不可逞强。” 谢欢自然连连点头答应。 第87章 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钱 第87章 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钱 好容易将这件事说开了,谢欢和萧长煜都松了一口气,两人拾掇拾掇心情,就回到了书斋。 之前谢欢一走,萧长煜就没心情挑选东西了。 这回带着谢欢回来,他仔仔细细,十分用心地给谢安挑选了一套紫毫宣笔。 紫毫宣笔,是这个朝代最好的笔类代表。 一般只供给朝廷官员和京城大户人家,旁的府城,都没有买。 梅斋地掌柜,看到萧长煜盯上那套紫毫宣笔,连忙赔着笑过来:“这位公子好眼光啊!这可是上好的紫毫宣笔,才京城中都不多见,我们店铺也只得了这一套,还是托人托关系,从京城中远送过来的呢。” “这一套笔多少钱?”谢欢听他吹得天花乱坠,便猜测价格不低。 果然,就见掌柜笑盈盈地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两。一口价。” 噗! 三百两? 谢欢额角狠狠跳了跳,一套笔,要三百两?你怎么不去打劫啊! 谢欢身上现在数来数去,扣掉花出去的,只剩二百两。 压根不够的! “小姑娘,我做的都是本分生意,要价一点也不贵,您若不信,出去打听打听,一整套上好的紫毫宣笔,没个五百两绝对拿不下来的。” 掌柜看到谢欢面色的吃惊,好言好语地道,丝毫不见厌烦。 脾气倒是个好的。 谢欢没说话,她承认,掌柜说得对。 在原主记忆里,谢和丰有一套普通的笔,她说不上来品种,却也要了五十两。 更何况是这种紫毫宣笔。 她看得出来,这一套笔的笔杆,无论用料还是色泽,笔锋,都是极好的。 这一点,掌柜没说谎。 只是…… 谢欢拽了拽萧长煜的衣袖,“大哥,要不换一套吧?安儿刚要读书,这么好的文房四宝,他也用不上,买了也是浪费。” 谢欢并非出于钱方面的考虑,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更关键的是,这套笔那么好,谢安一个刚准备入门的,用起来真的是浪费,暴殄天物。 因为刚入门练字的,往往不会运笔,笔损极大。 一般都用差一点的笔,慢慢练熟之后,才换成好笔,以免白白损耗。 她的意思是,给谢安先买一套普通的就行,回头再换。 萧长煜本也是这个意思,但难得见到紫毫宣笔,且就这一套,他想了想,还是跟掌柜说:“包起来,再包一套普通宣笔,一部分宣纸、一套普通装的四书五经,和一些入门书籍。” “得嘞。” 掌柜见他吩咐,立即喜笑颜开地让人去包。 谢欢则晃了晃萧长煜的胳膊,纳闷地道:“大哥,咱们哪有那么多钱?” 萧长煜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浅笑:“大哥有钱,不必担心。” 谢欢闻言,撅着小嘴,心里已经准备把二百两贡献出来了。 要是不够,她还可以跟袁长兴借一点。 借钱,对袁长兴来说,是很简单的事儿,他应该会卖自己这个面子。 就在谢欢想着的时候,掌柜那边手脚麻利的,包好了紫毫宣笔和其他物品,一块交给了萧长煜。 “这些就是公子你要的了,一共六百四十八两,零头我就不收了,收您六百四十两。” 掌柜的给了折扣。 萧长煜一颔首,旋即掏出来几张有零有整地银票,递给掌柜。 一共六百五十两。 掌柜立即找了十两给萧长煜。 谢欢站在一边,看得瞪大了眼睛,卧槽! 她大哥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钱? 第88章 当了玉佩 第88章 当了玉佩 谢欢跟在萧长煜身后,见他拎着这么多东西走在前面,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忍不住问:“大哥,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啊?” “我以前有一枚玉佩,方才你出去时,我去当掉了,总共当了八百两。”萧长煜淡淡地道。 啥玉佩八百两? 谢欢瞪大了眼睛,直觉告诉她,萧长煜口中的玉佩,兴许和他的身世有关系。 毕竟谢家可出不起八百两,给萧长煜买玉佩。 可,能代表他身份的玉佩,他居然给当掉了,就为了给谢家人买这些东西? 谢欢心里酸酸的,颇有些不好受。 她忽然抓住萧长煜的手,声音闷闷地道:“你去哪儿当掉了,咱们去赎回来。就算是跟袁老爷借钱,也得赎回来。” “不必。”萧长煜摇头,压根没有赎回来的打算。 谢欢却更加难受,她猛地抬头盯着萧长煜,“大哥,你知不知道,那玉佩可能跟你的身世有关?当掉了玉佩,你怎么找……” “我知道。” 没等谢欢说完,萧长煜就淡然地打断了她。 “那玉佩很值钱。”他说:“但我不想找回那些亲人,所以有没有那玉佩,不重要。” 谢欢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居然还有人不想找回自己的亲人? 她微微一蹙眉,觉得萧长煜是为了谢家人才这么说的,心里更酸,鼻子痒痒的,眼睛也不舒服。 “大哥,你是因为担心我和娘他们,所以才不愿意找回自己的亲人吗?”她说:“如果是,你不用担心的,我可以养活一家人,我……” 萧长煜看着她小脸都急红了,很担忧的样子,心里一片熨帖,他捏了捏谢欢的脸颊,淡淡一笑。 “我确实因为你和娘,不想离开,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的。” 从现在起,他是不会离开谢欢半步的。 听出他语气里不容置喙的部分,谢欢很难受。 说实在的,她活了两世,从来都是别人欠她人情,现在换成她,陡然欠了别人那么大的人情,她真的有些无地自容。 但,看到一时半会儿说不动萧长煜,她只好缠着萧长煜问,玉佩当哪儿了,回头有钱赎回来。 萧长煜却说自己忘了。 才当掉怎么可能忘? 谢欢看得出来,萧长煜是明摆着忽悠她不想告诉她,只得闭了嘴,不再问,但心里始终想着那块玉佩。 她哪里知道,萧长煜是故意当掉那块玉佩的。 那玉佩,是今天那几个跟着他的人,临走时给他的。 是家族的象征。 萧长煜当时没接,那几个人直接放在他面前的地上,就走了。 若留下这块玉佩,代表他还要回到家族当中,难保有些人不会找上门来。 为了清静,也为了和他们彻底划开界限,他就直接当了。 当然,萧长煜知道,作为家族的象征,断然不可能轻易留在他人手中。 即便他当了,也会有人立即赎回。 所以他没告诉谢欢当去哪儿了,免得她白跑一趟。 …… 一炷香之前。 正如萧长煜所说,他刚从当铺里出来,就有人去当铺里,花重金买回了那块玉佩。 看着被萧长煜视如敝履,却让家族内部挣得头破血流的玉佩,那个人的神色,很是一言难尽,最终却无可奈何地摇头离去。 第89章 不是什么大事 第89章 不是什么大事 谢欢一心想着萧长煜那块玉佩,直到回了袁家,心情都有点不大好。 陡然欠了一个这么大人情,她真的快愁死了。 偏偏萧长煜就是不说,自己的玉佩,当到哪个当铺了,她只能干着急。 以致于,袁长兴都看出来,谢欢情绪不佳,问她是不是出外遇到了什么事儿,她只好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 袁长兴见她不愿说,自然不会多问。 好在,老天没有多少时间让谢欢瞎琢磨。 很快到了傍晚,和杜文云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谢欢只得屏除其他胡思乱想,拿出买来的黄裱纸,画了一些护身符、驱鬼符和净化符、平安符。 这些都是常用的,谢欢一口气,各画了十张,放在身上,留作备用。 把这些符纸都画完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谢欢晃了晃有些酸麻的胳膊,吐了一口浊气。 一下子画了那么多符纸,她体内的玄气,消耗了不少,好在府城人杰地灵,玄气充足,她休息了一会儿,便养了回来。 “谢姑娘。” 谢欢正打算换上衣服出门,就听得袁长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赶紧换了一身衣服,走到门口,打开门,就见袁长兴和杜文云都在门外。 为了避嫌,两人敲过门之后,就站在院子里等着。 “时间到了,咱们是不是要现在出发?”杜文云见她出来,便急忙地道。 谢欢点点头,“可以,但得等一会儿,我去和我哥打个招呼。” 这是人之常情,杜文云不能阻拦,便点头答应。 再说,他都等一天了,也不再这一时半刻。 谢欢去了萧长煜住的客院,到那时,客院里的灯火还亮着,显然萧长煜没有睡。 谢欢敲了敲门,不一会儿,萧长煜就打开了门。 看见她穿戴整齐,萧长煜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现在就要出门?” 谢欢嗯了一声,“这个时候正好。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有好多人跟着呢,我只是去走一遭,没关系的。” “那我在屋里等你。” 知道自己不能去,萧长煜便没纠结多久。 虽然不放心,但还是答应了。 “我这次来,就是跟大哥说一声的。那我就先走了。” 谢欢甜甜一笑,便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萧长煜还是忍不住担心,却怕自己去了真的有所冲撞,只得在袁家内等着。 …… 杜文云和袁长兴等在门外,已经套好了马车。 见谢欢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杜文云稍稍松了一口气。 “谢姑娘,车备好了,咱们现在出发?”袁长兴问。 谢欢见他要跟着去,笑道:“我和杜刺史去就行了,袁老爷你就在家呆着吧。” 袁长兴还想跟着去见见世面呢,便道:“谢姑娘,我跟着去,绝对不耽误你的事儿,不行吗?” “这种事儿,越少人去越好。”谢欢拒绝。 如果真的要捉鬼,她怕袁长兴见了会不舒服,再说袁家一对母女,本都是体弱之人,袁绮她不担心,但袁夫人体格过弱,若袁长兴沾染点什么回来,对他不打紧,对袁夫人却要遭点罪了。 见她实在不同意,袁长兴只好打消这个念头,无奈道:“那好吧,我在家等着谢姑娘和杜兄凯旋。” “不是什么大事,袁老爷不用担心。” 谢欢灿然一笑,便先钻进了马车。 杜文云听得谢欢这轻松的口吻,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心情,只好对袁长兴一叉手,随后进了马车。 紧接着,马车就慢慢悠悠地行驶起来。 袁长兴望着马车远去,摇摇头,无奈地探口气,转身进了院子。 第90章 特意请来除秽的 第90章 特意请来除秽的 杜文云本身对这些鬼神之说,并不太信,但不知为何,坐在谢欢身边,他总觉得,这姑娘看着小,身上却有一股让人心定的力量,尤其是白日曹长史说的过程,太可怕。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因而愈发相信,或许在他们未知的地方,真的有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为了早日驱除那些邪祟,杜文云一刻都不想等,便催促着马车赶紧走。 这时金州府里已经宵禁,主道上再没旁人,马车赶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学子院门口。 曹长史正在门口等着他们。 看到马车过来,赶紧上前两步,掀起车帘,扶着杜文云下车。 随后,他想去扶谢欢,谢欢却自个儿直接跳了下来。 那举动,吓了曹长史和杜文云一跳。 彼时的马车,比较高,已经到了谢欢胸口的地方,但她跳下来,眼睛都不眨,身形极为轻巧,落地无声,看样子像是懂点功夫的。 杜文云愈发相信,谢欢是有本事的。 对待谢欢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连同曹长史,也是一般。 “刺史与谢姑娘,可算来了。”曹长史见了二人,神色为难。 见他欲言又止,杜文云便道:“出何事了?莫不是,又有人撞鬼了?” “不是……”曹长史面有讪讪,特特看了谢欢一眼,随后对杜文云行了礼,“回刺史的话,倒不是有人撞鬼,而是王司马不知怎么知道了,咱们找人调查了学子院的异事,今夜竟找来了一名道士,说是得道之大师,特意请来除秽的。” 说着,曹长史忍不住偷偷瞥向谢欢,却见谢欢神色淡淡,仿佛没听见似的,他心里不由忐忑。 因今晚要做的事儿,他白日特意私下找人询问了一下,才知道,这种事儿格外有说法。 比如说,一事不烦二主。 他们原意是找谢欢,结果王司马却找来了别人,还先行动手。 只怕,谢欢会生气。 杜文云听得狠狠一皱眉,“这个王谔,到底要作甚!” 曹长史没吭声。 其实他心里明白。 本朝司马,并不像是前朝只是虚职,反而有一定的处事之权。 若当府刺史不在,便是司马说了算。 他一个长史,不过是帮助刺史,处理一些杂务,话语权十分低微。 而王司马,是从五品官员,上头只一个正五品杜文云,若杜文云升迁或倒台,他顺势而上的几率很大。 他猜测,王司马是为了争功劳,在得知他们的动作后,才故意来了这一出。 杜文云也猜出了王司马的心思,才生了气。 但生气之余,他更担心谢欢生气,忙敛衽看向谢欢,沉声道:“谢姑娘,你看这……” “先进去再说。或许人家真有本事,就不必我动手了。” 谢欢无所谓地一笑。 杜文云也不知,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作不在意,但现下谢欢都说了,他们几个人只能先进去。 但在进去之前,谢欢掏了两张护身符,一人一张递给杜文云和曹长史。 “这是护身符,如果真有邪祟,你们戴着,便不会被邪祟所侵。” 闻言,杜文云和曹长史面面相觑了一眼,便把护身符装在了随身佩戴的荷包之中。 这可是保命的玩意儿,大意不得。 第91章 又遇到了这位姑奶奶 第91章 又遇到了这位姑奶奶 方才杜文云和曹长史说话时,谢欢大概了解到,王司马应该和杜文云不对付。 若不然,不会不跟杜文云说一声,就擅自请了得道的道士。 不知为何,现在谢欢一听到,得道的道士,这几个字,总觉得怪怪的。 等她跟着杜文云和曹长史进了学子院,她才知道这份怪异感,来自于哪里。 …… 他们甫一进来,就看到一名穿着道袍的人,走在前头,拿着罗盘,左看右看,而他身边跟着一个穿着从六品官袍的肥胖油腻男,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 谢欢一看就知道,他们大概就是王司马,以及王司马请来的得道的道士。 但看到那个道士的时候,谢欢眉梢挑了挑。 原因无他,只因这个人是——明惠道人。 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明惠道人正拿着罗盘,一副老神在在,念念有词的模样,一转头,看到谢欢时,他手里的罗盘差点吓掉了。 我的个娘啊! 他这是什么运气? 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碰到这位姑奶奶! 要命哇! 看到他那颤颤巍巍的样子,谢欢真心嫌弃。 “哟,杜刺史来了?”这个时候,王司马注意到旁边的杜文云,笑呵呵地走过来。 王司马长得,真的是膘肥体壮,一张脸上满是横肉,几乎看不见鼻子和眼睛。 他虽然笑着,但那不大的鼠眼里,透着贼光,一看便知是个光吃不干却又爱占便宜,自命不凡的,性格自然也不好相与。 不过财帛宫不错,看着应该是个有钱的主儿,前途还算光明。 这样的人,前途还能光明…… 谢欢有时候也不知道该说着命运算怎么回事。 “王司马,你这是什么意思?”杜文云没搭理王司马,目光直接看向明惠道人。 明惠道人在谢欢面前,那叫一个怂,看到谢欢跟着杜文云过来,就知道要坏事,在杜文云看过来的时候,他目光赶紧缩了缩。 其实他这几日是真的打算休息的。 但王司马不知道从哪听说,他本领高,可以降妖捉鬼,驱除邪祟,就花了重金找他来帮忙。 看着王司马直接拿出来的八百两银子,明惠道人挣扎了一下,就接受了。 他原是觉得,八百两走个过场,他又没做什么恶事,不会出意外的。 结果没想到,报应来的那么快。 他竟然在这撞到了谢欢姑奶奶,他还能说什么? 早知道,谢欢要过来,别说八百两,就是八万两他也不来啊! 毕竟他又没真本事,杵在谢欢面前,等着她训吗? “杜刺史,这位是我找过来的明惠道人。”王司马完全没注意到明惠道人那飘忽的眼神,得意洋洋地对杜文云道:“他可是咱们金州府有名的大师,此事只要他一出马,绝对万无一失,咱们学子院明日就可以恢复往日之光彩。” 杜文云听得额角青筋暴起,他真的很想一巴掌把王司马拍出去。 能够解决学子院现在的困境是好事,但王司马故意和他作对,找来这么个人,让跟来的谢欢如何自处? 没得还让谢欢以为,是自己不相信他的实力,反倒怪罪他。 到时候,他真的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但现在不是和王司马置气的时候,他直接指着谢欢,道:“这位谢姑娘,是我找过来的高人,今晚之事,由她来处置。” 第92章 一事不烦二主 第92章 一事不烦二主 杜文云忙不迭的表忠心,最起码得表明,自己跟王司马搞出来的这些事没有关系。 免得回头又得罪谢欢。 谁知,王司马一听,定定地看了谢欢几眼,随后哈哈大笑,带着嘲讽的意味。 “杜刺史莫要开玩笑了,这小娃娃才多大?您老不能看着她长得漂亮,就把她拉出来糊弄人吧?尤其是,今年的秋闱,对咱们金州府来说尤为重要,你可别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顾众学子的安危。” 这话,话里话外都在侮辱杜刺史和谢欢。 好像杜刺史和谢欢有什么不正当关系,杜刺史是为了谢欢这张脸,才走的这一步棋。 谢欢微微蹙了一下眉,神色淡然。 杜文云却气得不轻,他指着王司马,沉声道:“王司马,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在这里,本官是你的上官,你得听我的!” 王司马却哼了一声,“您是上官,但我是为了全金州府的学子考虑!明惠道人的修为,是金州府人都知道的,有他不用,反倒去用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杜刺史,要说您不是另有目的,说出去谁信?” “你!” 杜文云气得咬牙切齿。 剑拔弩张之际,一旁的明惠道人站了出来,看着谢欢,怯怯地道:“或许杜刺史说的对,这位小友实力在我之上。” “明惠道长,您别生气,我们刺史糊涂了,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听得他这话,王司马还以为他生气了,赶紧安抚。 明惠道人:“……”我生你个鬼的气啊! 没看到祖师奶奶在这吗,他还在这站着,等训吗? 傻瓜! “我还有事,我先行离开。” 明惠道人秉持着,有事就开溜的原则,二话不说就要走,懒得和王司马这个拎不清的掰扯。 但他刚动了一步,谢欢忽地出声。 “既然来了,不如就让明惠道长出手吧,道长名声在外,定能去除学子院的邪祟。” 谢欢说着,凉凉地看了明惠道人一眼。 明惠道人顿时觉得浑身一阵透心凉,但脚下却不敢动了。 他知道,谢欢那么说,是不高兴他把名头宣传的那么大,如果他有实力也就算了,偏偏他没实力。 谢欢这是要让他当众出丑,杀杀他的威风啊! 呜呜呜,祖师奶奶,我错了—— 没理会明惠道人求饶的目光,谢欢悠悠地转过头,惬意地不行。 “杜刺史可听见了,你带来的这位姑娘,自己认输了呢。”王司马闻言,愈发得意,挑衅地看了杜文云一眼,便要带着明惠道人往里走。 明惠道人哪敢走,偏偏谢欢一个眼神看过来,他只得硬着头皮,麻溜跟上了王司马。 杜文云见状,气得一甩袖,对谢欢道:“谢姑娘,今日是我对不住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你……” “我留下,在一旁看着。”没待他说完,谢欢就表了态。 她知道杜文云是什么意思。 杜文云心下松了一口气。 曹长史闻言,低低地问了一句:“姑娘,有句话叫做,一事不烦二主,这事……”是否有妨碍? “对一般人来说,有这个说法,对我来说没有。” 第93章 驱邪 第93章 驱邪 一般来说,玄学一事,某位大师出手之后,其余人就不会再管。 原因是,一来不想得罪这位大师,二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理方式,若不知晓的情况下,随意接手,反倒会惹得神灵不快。 所以久而久之,就有了一句,一事不烦二主的话传出来。 谢欢当年乃是整个玄学门派中的老大,虽年纪轻轻,实力在众人之上,在她身上,就没这个说法。 毕竟,实力碾压一切。 一力降十会,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 见她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语气清淡却透着一股张狂,曹长史和杜文云愈发觉得,这姑娘的本事或许远在他们想象之外。 …… 谢欢和杜文云、曹长史三人,正大光明地跟在明惠道人身后,一同去往他选定的做法地方。 由于王司马想要在杜文云面前,给他个下马威,落落他的面子,在得知他们跟上来的时候,不但没阻止,反而热情地邀请他们前往观看。 杜文云气得不想和他说话,只曹长史附和了两句。 明惠道人顶着谢欢的目光走在前头,背上的衣服都快被汗水浸透了。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到了自己选定的地方。 他选得是一处水池前。 一般水池来说,阴气都比较重。 在这做法,可以更有效。 但,这只是一般人的处理方法。 真正的术师,只会找到阴气之所在,直接解决。 由此可见,明惠道人确实略懂,但……真的是个半罐子水不满的主儿。 谢欢无奈地暗暗摇头。 明惠道人已经在王司马的催促下,摆开了做法的祭坛,准备动手。 但知道谢欢在一旁看着,他怎么都觉得别扭,几次三番,向谢欢投过来求饶的目光,谢欢一概不理会。 明惠道人无奈,只能打起精神来,兴许他这次用了心,真的能解决学子院的问题。 到时候,祖师奶奶也许就不会追究他在外面宣传自己名头的事了。 意识到这点,明惠道人愈发用心。 听得他嘴里念念有词,谢欢仔细分辨了一下,倒是正宗的驱邪咒。 只是……明惠道人修为太低,一个驱邪咒念得平淡无波,丝毫玄气也无,怎么可能达到驱邪的效果? 王司马见明惠道人一板一眼颇为神秘,倒是心下愈发放心。 杜文云见状,微微蹙眉,看向谢欢。 后者却是一脸淡然,没有什么表情。 杜文云琢磨不透谢欢心中所想,只得闭口不言。 这个时候,谢欢却看向曹长史,她问道:“李乾身在何处?” 曹长史忙回答道:“此时他应该在屋里休息。” “带他过来。”谢欢道。 曹长史啊了一声,有所不解:“现在?” 谢欢点点头。 曹长史不太懂,现在叫李乾过来干嘛,犹豫地看向杜文云。 杜文云觉得,谢欢既然叫李乾过来,定然有他的用处,便对他摆摆手。 曹长史作了一揖,转身匆匆离开。 这处地方,距离李乾住的地方,倒是不远。 曹长史脚程快,不一会儿就把李乾带过来了。 看到这边居然在做法驱邪,李乾心里忽地跳了两下,拢紧身上的衣服,偷偷地向曹长史询问道:“曹长史,这是……?” 曹长史低声道:“今夜是来解决你等撞鬼的问题的,让你过来看看,但你莫要多言。” 第94章 祖师奶奶救我 第94章 祖师奶奶救我 听得真是来驱鬼的,李乾狠狠松了一口气。 驱了就好,驱了就好。 只是不知为何,李乾忽然觉得,身上很凉,虽说现在是五月下旬,夏初,但天气不好,本来温度就不高。 此时此刻,更是冷得有些过分了。 李乾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好跟在曹长史身后,到了谢欢等人旁边站定。 他一过来时,谢欢腰间挂着的招阴铃便剧烈地响起。 她微微一扭头,就看到李乾的背上,驮着一大块黑影。 李乾对此并不知道,但他似乎很冷,整个人缩成一团,脸色有些发紫。 看到他这样,曹长史还给他披了个外袍。 毕竟是金州府的尖子生,曹长史自然得小心照顾。 瞥了那黑影一眼,谢欢就收回目光,当做没看见。 那黑影跟在李乾身上,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在看到谢欢时,他微微抖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似乎并没有在谢欢身上发现什么。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在跳驱鬼步的明惠道人身上。 谢欢的余光瞥见,他看向明惠道人时,黑影一下子扩大了许多,似乎生气了。 然后,她就察觉到,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阴气骤然增加。 好家伙。 是个厉鬼! 看样子,又是个死前出了大事的。 谢欢默默地想着,这时,就看到那黑影,嗖地一下朝明惠道人身上扑过去。 明惠道人正跳着驱鬼步,忽然觉得身上一冷,紧接着,好像是千斤重担,压在了他身上。 他顿觉不妙! 所有人都发现,他的动作顿时僵硬下来。 王司马不明所以地催促道:“明惠道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继续了?” 明惠道人惨白着脸:“……”他倒是想继续啊! 可,可他感觉有东西在他身上! 不知为何,明惠道人想起今天谢欢打在他身上阴气的感觉,艰难地转过身,对着谢欢站的方向,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好不要脸的哭了起来。 “祖师奶奶,祖师奶奶救我……”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其余三人都愣了一下。 只有冻得脑子发僵的李乾,完全在状况之外。 顺着明惠道人的目光,杜文云等人看到谢欢那张沉着的小脸,更懵了。 谢,谢欢是明惠道人的祖师奶奶? 就明惠道人这年纪,做谢欢爷爷都快够了…… 但现在他却说,谢欢是他的祖师奶奶? 什么情况? 王司马更是一脸懵逼,他跺脚道:“明惠道长,你说什么呢?快点继续做法啊!” 不做法,还对着杜文云带过来的小姑娘叫祖师奶奶,把他的颜面放在了何处? 明惠道人没时间去理会王司马的气急败坏,他哭道:“祖师奶奶,我……我感觉有东西趴在我身上,你快救我啊,我不想死……我真的知错了,我不想死啊!” 看到他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熊德性,再联想到他的话,杜文云和曹长史只觉得毛骨悚然。 难道,真的有邪祟?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打了个寒颤。 “别叫我祖师奶奶,我没你这么丢脸的徒孙。”看着明惠道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谢欢颇为嫌弃地白他一眼。 旋即,她右手微微抬起,五指张开又握住,用玄气凝了一条鞭子出来。 “我门派中人,你动不得。不想即刻魂飞魄散,就给我滚下来。” 第95章 他是李乾 第95章 他是李乾 谢欢冷喝一声,那突然被玄气凝出来的鞭子,啪地一声,甩在地上。 杜文云等人就看见,地面上多了一条深约三寸的白色鞭痕,仿佛一道堵不上的裂缝。 方才看到那突然出来的鞭子,所有人已经愣住了。 此时,更是全然懵逼。 尤其是王司马,腿都快软了。 他原以为,这姑娘就是靠脸,抱住了杜文云这条大腿,没想到,这姑娘是有真材实料的? 难不成,他找来的明惠道人,真的是这姑娘的徒孙?! 我的天! 一想到这点,王司马脸色变化的很好看。 可惜,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功夫关注他。 听得谢欢的冷哼,所有人都看向,明惠道人的身上。 他们没看见,听到谢欢的话,那扑在明惠道人身上的黑影,忽地抖了抖,犹豫了片刻,就飘了下来。 明惠道人猛地感觉到身上一轻,大喜,手脚并用地连忙爬到谢欢跟前。 谢欢懒得管他,给他拍了一张护身符,刚要去解决那团东西,就看到,那东西忽地朝李乾扑了过去,四周在这一瞬间,起了漫天风沙,所有人都在这风沙中,嗅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 众人脸色一变,霎时间都明白了。 该死! 谢欢面色一变,她知道自己方才为了救明惠道人,已经让那东西忌惮。 那东西怕有谢欢在,自己非但不能得手,还要搭进去,所以才不管不顾地冲向李乾。 现在谢欢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杀了李乾。 李乾站在那里,脑子一片混沌,但在黑影扑向他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凛冽杀意,旋即,他看到了一团黑影,出现在眼前,他吓得转身就跑,却腿软地倒在了地上。 “啊……救命啊……” “杜刺史救命啊……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李乾吓得求助向杜文云,可杜文云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怎么帮他。 而这时,谢欢看见,那黑影中伸出两只手,狠狠掐住了李乾的脖子。 所有人便看见,李乾自己捏住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发不出任何声音,脸很快就涨成了猪肝色。 这,这真的是有鬼啊! 所有人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在我面前,你也敢伤人?” 谢欢面色一沉,手里鞭子一挥,原本不长的鞭子,在这一瞬,却变长了许多,如同长了眼睛似的,直直地缠上那黑影。 旋即,谢欢猛地一用力,那黑影就从李乾的身上掉了下来。 下一秒,谢欢就听到,惨叫声在空气中响起。 没多久,那黑影渐渐露出了模样,是一个与李乾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子,身上着一件带有布丁的长袍,发髻散乱,浑身发黑,嘴角更是留着黑血。 这是……中毒死的? 谢欢额角跳了跳。 那鬼影已经有所腐败,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能看见两只眼。 在谢欢确认他死法时,他看向谢欢的双眼里,流下两行血泪。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帮他!他就是个畜生!你有真本事,却不为民除害!我李乾哪怕是魂飞魄散,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啥? 谢欢微微一怔,这东西说他是李乾? 那地上这个是什么? 第96章 事情真相 第96章 事情真相 谢欢瞥了一眼,趴在地上艰难呼吸的李乾,眯起了眼睛,转头看向自称‘李乾’的鬼影,问道:“你说你是李乾?那他是谁?” “他是坏人,他是魔鬼!他见死不救!反而冒用了我的姓名!” 说起李乾,‘李乾’就变得愤怒起来,狰狞地浑身流淌出黑血。 谢欢见他说不清楚,索性直接开了天眼。 明惠道人就在她旁边,将谢欢一双金眸,看的一清二楚,不由瞪大了眼睛。 天,天眼…… 谢欢居然有天眼! 果真是祖师奶奶啊! 在玄学里,分有天生阴阳眼、通灵阴阳眼、天眼、神魂天眼四种。 前一种,是小儿生下来,大多数会带有的一种,所以老人经常说,小孩子眼神纯粹,能看到许多不能看到的。 但这一种随着小孩儿年龄增加,到了十二岁左右,就会消失。 通灵阴阳眼,是某种事故或者是天生的,到达十二岁之后,没有消退,永久保留下来的。 第三种天眼,指的是一般天眼,这种人,一般是瞎子,看不到阳间事物,但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看到阴间的事物,甚至偶尔有先知之能力。 所以,以前常有人说,瞎子算命,指的就是这一类。 而最后一种,神魂天眼,那就是得天独厚,被老天宠爱的天之子,才能遇到的! 这种天眼,不会有瞎子的限制,且随时可以预知过去和未来,可自行开启关闭,只是听说极为耗损元神。 毕竟这种老天赐于的东西,也会收取一定的报酬。 明惠道人虽然学了个半吊子,但他看得出来,谢欢的天眼,就是神魂天眼! 因为,传言说,神魂天眼开启时,可在眼中看到阴阳二界,且呈现为金眸! 谢欢这完全符合! 我的祖师奶奶! 他这辈子竟然有幸,见识到了万年难得一遇的神魂天眼! 祖师奶奶无敌啊! 在明惠道人完全臣服,并且真把谢欢当成了祖师奶奶的时候,谢欢看到了‘李乾’临死时的场景。 原来这邪祟当真叫李乾,而趴在地上的那个‘李乾’,原名叫做赵虎。 李乾和赵虎、张贺、张青是同乡。 四人都考中了秀才,只是李乾是头名,其余三人都是吊车尾考上的。 这次,四人同行作伴,一块来金州府,准备参加府试。 但四人都穷,在路上没钱打尖住店,便每每都宿在城外荒地。 李乾就在荒地里出了意外。 他睡着睡着,忽然感觉到胳膊上一疼,猛地惊醒,才看见自己被一头蛇咬了。 那蛇有剧毒,他想要大叫,却发现浑身绵软没有力气,又直直地倒了下去,那蛇又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他拼着一口气,抖醒了睡在身边的赵虎。 赵虎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他身上趴着一条毒蛇,忍不住大叫起来,惊醒了张贺和张青。 三人是读书人,多少有些常识,鉴于蛇虫鼠蚁怕火的特性,拿着火把,将蛇吓跑了。 张贺和张青随之就说,把李乾赶紧送入城,找医馆医治。 赵虎本想答应,但不知为何,看到李乾那求助的目光,他神色慢慢变得冷漠下来。 下一秒,李乾就听到了如同晴天霹雳地话。 “不必了,这蛇是剧毒的,等送到城里也晚了,别白忙活了。” 第97章 冒名顶替 第97章 冒名顶替 李乾和赵虎是一个村的,两家又是隔壁,他没想到赵虎会这么说,满眼不敢置信。 赵虎似有不忍地别过头,却始终不说,要把李乾送去治疗。 张贺和张青都是没脑子的,听得赵虎这么说,怕的腿一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个人就这么顿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李乾感觉到毒素一点点蔓延全身,全身的血液一寸一寸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赵虎看过来的时候,李乾瞪着眼,却已经气绝。 赵虎身子猛烈地抖了几下,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从李乾身边的包袱里,取出他的通关文书和户籍证明,揣进了自己怀里。 张贺和张青,看到这一幕,才反应过来,认知到,李乾已经死了。 张青猛地抓住赵虎的胳膊,“你拿李乾的文书干什么!” 赵虎直接甩开他的手,看着张贺和张青,冷声道:“从现在起,我就是李乾!” 张贺和张青颤抖起来,他们俩意识到,赵虎想要夺取李乾的身份。 那李乾方才……是不是有可能不用死的? 意识到这一点,张贺和张青怕极了。 看着两张惨白的脸,赵虎拔高了音量,像是在告诉张贺,又是在告诉自己。 “从现在起,我就是李乾!如果你们谁敢拆穿我,我就告诉其他人,你们是同谋!” 张贺和张青闻言,挣扎了几下,都没再吭声。 没办法,他们也爱惜名声。 毕竟,他们确实没有救助李乾。 要是传出去,就算不坐牢,名声也毁了。 可家里倾尽所有,就想让他们当个官老爷,好让全家跟着享福呢。 思来想去,张贺和张青,都闭上了嘴,全部都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 不仅如此,他们还帮助赵虎,将李乾的尸体,埋在了一条山沟沟下,然后写信回赵虎家,告诉他家里人,赵虎跟他们闹脾气,独自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赵虎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瞎眼的娘,他能考学,都是村里人支持。 现如今,他这么一走失,赵家哪有人能去找他?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默认,赵虎可能出了意外。 而这个世代的户籍证明,是有里正和县官开出来的,只有基本信息,又没照片等信息。 赵虎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用了李乾的名字,到了学子院,还得到了杜文云和曹长史的优待。 但,到达学子院不久,李乾的魂魄,就盯上了赵虎。 因死前巨大的不甘,李乾死后,魂魄没有被阴差拘走,成了厉鬼,他跟着赵虎等人来到了学子院。 看着赵虎,借用他的名义,在学子院混的风生水起,丝毫没为自己的死而有片刻担惊受怕,他怒了。 其实李乾是一个性格很温和的人。 起初他并没有那么怨恨赵虎,毕竟谁也不敢保证,真的能救活中毒的他。 但他恨赵虎借了他的名义,这种恨,在赵虎越过越好的情况下,愈发扩大。 最终,他开始向赵虎等人下手。 赵虎也不是傻子,李乾死后,他总觉得不太舒服,仿佛有人在盯着自己,为求心安,他就托人从百里外的白石寺,求了一张平安符来。 没多久,他果然碰见了李乾来寻仇,但有平安符在,李乾没得手,他逃跑了。 随后没几天,张贺和张青全部遭了毒手,他就猜到,可能是李乾动的手。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说学子院闹鬼。 他觉得这件事,已经闹大了,正好昨日一早,他又撞见了李乾,逃出来之后,就顺势去找了曹长史。 由于他不是第一个撞鬼的,其余人自然不会多想,若无意外,他就这么躲了下来。 学子院若找大师驱鬼,那他以后就更是高枕无忧了。 谁知道,碰见了谢欢。 第98章 好演技 第98章 好演技 谢欢早就察觉出,假李乾身上气息不对,控制住李乾魂魄时,并没有直接下死手,让他魂飞魄散。 反而让李乾有说话的准备。 当他说出自己是李乾的时候,谢欢愈发狐疑,自然要调查清楚。 这件事,也就真相大白。 没想到赵虎这么可恶,谢欢冷着脸,看着曹长史扶起来的假李乾。 “仁兄好演技。” 谢欢冷不丁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假李乾真赵虎,脸色变了一瞬,不知道谢欢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吞了一口口水,道:“姑,姑娘这话是何意?” “赵虎,事到如今,再装下去,就没意义了。” 谢欢冷冷地看他。 李乾的魂魄,见谢欢没有让自己魂飞魄散,反而拆穿了赵虎,显得有些激动,魂魄不稳。 而赵虎,听得谢欢的话,脸上瞬间惨白,毫无血色,但他却还不承认。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虎跟我们走散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哦。” 谢欢微微一笑。 “你不知道?我知道呀。” 她笑得可爱,赵虎却狠狠一抖:“姑娘知道?那请姑娘告诉在下,在下是赵虎的同乡,若知道他下落,也可告慰他父母……” 到现在还在装,不觉得累? 谢欢没心情跟赵虎演戏,直接道:“你没看见吗?他就在你面前呢。” 说着,谢欢手腕一抖,收回鞭子。 李乾得到自由,愣了一瞬,下一秒,便猛地回过头,扑向赵虎。 赵虎刚要说,谢欢别在这装神弄鬼了,就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谢欢见状,一道玄气,打在了他身上。 紧接着,赵虎就看到了李乾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疯狂的尖叫起来。 “你,你别过来!你走开!我跟你说,我有法器,我不怕你!你快走开,否则我让你魂飞魄散!” 赵虎一边说,一边捏紧了荷包,吞咽着口水往后退。 可是,他完全不知道,那平安符,只能帮他挡两次灾,毕竟做工太差。 谢欢冷眼瞧着。 李乾看着他手里的荷包,诡异地一笑,他知道那荷包里的平安符已经失效了,若不然他也不能跟着赵虎过来。 想着,他二话不说张开血盆大口,扭曲着身体,以一种诡异地角度,对着赵虎的胳膊,吭哧一下,咬了一口。 李乾下嘴狠,连皮带肉,咬下来一大块! 感觉到手臂上撕裂的疼痛,赵虎惨叫出声,他意识到,荷包里的东西,已经不管用了! 他连忙看向谢欢,他知道谢欢可以救他。 “大师,大师救救我!李乾,李乾他在这儿,你快救我啊!” “李乾?你不是李乾吗,你好好站在这呢,怎么要我救你?”谢欢闻言,笑呵呵地道。 赵虎这才注意到,自己一时嘴快说漏了嘴。 杜文云等人听见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这是冒名顶替的? 怪不得,他们觉得李乾学问下降的快,完全没当时考中的一半儿才学。 当时他们还以为,李乾远道而来,一时适应不惯,才会如此,更加悉心照顾。 没想到,他居然压根不是真的李乾! “我……” 第99章 为了一个人渣不值得 第99章 为了一个人渣不值得 赵虎张了张嘴,百口莫辩。 而这个时候,李乾又对准他另外一只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不一会儿,赵虎两条胳膊,全部变得鲜血淋漓,少了好大一块肉,甚至露出里面的白骨。 杜文云等人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腿肚子忍不住打转。 王司马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懵了。 谁都看得出来,没有人在赵虎跟前,可赵虎两只胳膊,突然受伤…… 那就证明,不是有人,而是有鬼! 居然真的有鬼! 王司马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 明惠道人是做这一行的,倒是胆大,可看到赵虎身上的伤,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方才要不是祖师奶奶救他,只怕现在这样的,就是他了! 多亏了祖师奶奶! 思及此,明惠道人望着谢欢的目光,简直崇拜感激到不行。 谢欢注视着李乾魂魄的情况,哪有功夫管他?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大师救我啊!”赵虎拖着两条残臂,疼得五官挪了位,求助地看向谢欢。 谢欢却一摊手:“对不起,我不是李乾,爱莫能助。” 这话,也是在告诉赵虎,要得救,就去求李乾,求她作甚? “李乾对不起,是我赵虎对不起你……我不该鬼迷心窍,见死不救,更不该冒用你的名字和成绩,我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吧……” “你放过我,我去给你父母当儿子,伺候他们百年……李乾,你也不想你父母无人送终吧……” 赵虎听得谢欢的话,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挣扎了一下,便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求饶。 说到最后,把李乾的父母都搬了出来。 李乾是个孝子,他是知道的。 果然,听到父母二子,李乾撕咬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感觉到身上不再有撕咬感,赵虎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又连忙道:“李乾你放心,我会把你的父母,当成我的亲生父母,好好照顾,送他们终老的!” “这恐怕不行。”闻言,谢欢幽幽地开口:“间接害死一条人命,冒名顶替秀才身份,无论哪一条,都是重罪。” 本朝以严刑厉法治天下,律法森严。 赵虎和李乾,这已经不是私人恩怨了。 一旁,杜文云一听,一个激灵,附和道:“对,谢姑娘说的是!按本朝律,单冒名顶替一条,便足以将你流放千里,至死不回。” 更别说,是间接害死人命,又折辱尸首。 这两条在本朝也是重罪,都是流刑。 赵虎祈求李乾原谅,帮他照顾父母,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若成了,让他这个在场的刺史怎么做? 听到谢欢和杜文云的话,李乾杀心再起,二话不说,就朝赵虎冲了过去。 感觉到凛然杀意,赵虎瘫软在地,想逃却逃不掉。 就在李乾要解决赵虎的时候,谢欢一道鞭子,锁在他身上,将他拽了回来。 “收手吧,染上人命,阴差就会将你打入地狱,让你魂飞魄散,你连投胎都无望了,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人渣,毁了自己千年万世?” 谢欢将李乾拽过来,对上李乾不解怨愤的眼神,轻声地道。 李乾一听,青白的眼里透着茫然。 “赵虎有律法严惩,你就此罢手,我送你入轮回,念你一生苦悲,我可以替你向阴差求情,让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闻言,李乾身上的杀气渐渐消退,随后变回了平日,读书的斯文模样。 他长相普通,却透着文雅。 一看就是个好性子的。 看到这儿,谢欢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先将李乾的魂魄,收进了之前她挖出来的簪子中,打算有空,就做法请阴差,将他送入轮回。 至于赵虎…… 谢欢看向杜文云:“他就交给杜刺史了。” 杜文云后知后觉地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调查清楚严惩不贷。” 第100章 一张符纸二百两 第100章 一张符纸二百两 谢欢对于杜文云的办事能力还是比较信任的,随后她给杜文云报了一个地址。 杜文云茫然看她:“这地址是……” “李乾尸首之所在,还烦请杜刺史命人去挖出李乾的尸首,送还归乡,让他父母能有所安慰。” 谢欢觉得,总比让他父母一辈子瞒在鼓里,李乾尸首无处皈依的好。 杜文云闻言,面上有几分沉重,“姑娘放心,我亲自带人去,送李乾回乡。” “有劳。” 谢欢作了一揖,便回头看向明惠道人。 明惠道人见状,立马一脸赔笑,宛若狗腿子似的,看着谢欢。 “祖师奶奶……” 谢欢闻言,嘴角狠狠一抽。 啪地一巴掌,拍在明惠道人的头上,“我都说了,我没你这么丢脸的徒孙!” 明惠道人一直保持着跪坐在地的姿势,倒是方便了谢欢动手。 被谢欢打了,明惠道人也没生气,反而呵呵直笑,“不管怎么样,我都认定了,你是我的祖师奶奶。” 谢欢:“……”算了,她不和傻子说话,她怕变傻。 摇摇头,她将目光,放在吓傻了的王司马身上。 “少作恶,你这一辈子命不错,但若伤了阴德,谁也救不了你。” 王司马闻言,浑身的肥肉颤动起来。 谢欢却不再看他,而是对杜文云,道:“李乾的魂魄我带走了,但学子院内还有阴气残留。这是净化符,你拿着,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燃烧,便可净化阴气。做完之后,学子院可一切照常无碍。” 说着,她拿出了六张净化符,“多余的两张,你和曹长史拿回去烧灰成沫喝下,可去除你们身上的阴气。” 今晚在场的,都有可能沾染上阴气。 护身符只保他们不被阴邪伤害,但不防阴气。 多用一道净化符即可。 杜文云和曹长史见识过谢欢的本领,飞快地就收了下来,对谢欢谢了又谢。 谢欢却一摆手,不在意地转身走了。 明惠道人一看,收拾东西,赶紧追上。 王司马见状,屁滚尿流地追着谢欢,“大师等一下,大师!” 谢欢闻言,回头看他。 王司马搓着双手,笑得油腻,“大师,方才那符纸,能不能给我一张……” 他听谢欢那意思,今晚在场的,都会沾染上阴气,可谢欢只给了杜文云和曹长史,没给他啊! 谢欢闻言,眉梢一挑:“不好意思,我的符纸不白送。” 王司马一愣,“方才你不是……”送给了杜文云和曹长史吗? 怎么到他这儿就不送了? 谢欢微微一笑:“他们俩是我的雇主和故交,你算什么?” 王司马脸色顿时青一块白一块的。 他知道,谢欢这是看不惯他。 倒是一旁的杜文云和曹长史听了,忍不住抬头挺胸,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王司马见谢欢不给,便掏出50两银票,“大师,不白给,我买还不行吗?” 谢欢瞥了那银票一眼,摇摇头:“不好意思,一张符纸,二百两,低于这个价格不卖。” 二百两一张纸,你怎么不去抢钱啊! 王司马险些跳起来,但回想起刚才那惊悚地一幕幕,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四张50两的银票,递给了谢欢。 “这些总够了吧。” 谢欢收过银票,便递给了王司马一张净化符。 然后她抖着银票,笑嘻嘻地看向杜文云,“杜刺史,一个从五品司马,先是拿了八百两请大师,又掏出两百两买符纸,这是我朝正常的俸禄水平吗?” 提点了杜文云一句,谢欢就拿着几张银票,乐呵呵地走了。 明惠道人一个激灵,赶紧跟上。 第101章 祖师奶奶求你收下我吧 第101章 祖师奶奶求你收下我吧 不得不说,谢欢是真的很会给人上眼药。 从杜文云的节俭能够看出来,五品左右的官职,俸禄不会太多,还要应付许多日常应酬,可能只够花就不错了。 但王司马出手却这么大方。 那就说明,要么他祖上有矿,要么……贪污就跑不掉。 谢欢提点到这份上,杜文云那还不明白,他看了一眼王司马,呵呵一笑。 “王司马,明日本官会派人到你府上查账。” 说完,他让曹长史带上奄奄一息的赵虎,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觉得,谢欢真是他的福星。 他早就看不惯王司马的作风,偏奈何不了他,现在谢欢倒是给他送了一剂良方。 若王司马真的贪污,那他上面的人,也保不住他! 王司马拿着净化符,听得杜文云临走时的话,整个人在风中凌乱。 特么的! 那个小姑娘摆了他一道! 拿了他二百两,还要算计他一波! 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 谢欢拿着二百两银票,喜滋滋地离开学子院。 但身后却跟了个尾巴。 看着紧跟其后的明惠道人,谢欢停下来,皱了皱眉,道:“你跟着我干嘛?” “祖师奶奶,你收了我吧!” 明惠道人见谢欢转过头,直接在谢欢面前跪了下来。 谢欢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别,我可不是你的祖师奶奶,你年纪比我大的多!” “祖师奶奶,年龄大小无关本事啊,你本事比我高,自然是我的祖师奶奶。” 明惠道人没脸没皮的笑着。 他刚才被吓了一场,脸上哭的红一道白一道的,现在一笑,显得颇为诡异。 谢欢嫌弃地白他一眼,“我可受不起,你另寻他人吧。” 语罢,谢欢就要走。 见她转身,明惠道人直接扑上来,抱住她的小腿。 “祖师奶奶,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我诚心,我诚心诚意改好向善,你若收了我,我定然好好跟祖师奶奶修炼,提升自个儿的本领,祖师奶奶,你就收了我吧……我其实早就是一个孤儿,孤苦伶仃的,颇为可怜,祖师奶奶就当可怜可怜我,收了我吧,求您了祖师奶奶!” 明惠道人说起自己的伤心事,哭哭啼啼起来。 一个大男人这样,谢欢是真的有点无语。 但,明惠道人却没说谎,他面相确实是双亲早亡之相。 说来也是一个可怜人。 无亲无故,手上也没染血,虽然行事有点不靠谱,但还算可以谅解。 谢欢想了想,还在迟疑。 明惠道人见她没答应,哭的更惨,“祖师奶奶,你若不收了我,我……我现在就去死……” “那你就去死吧。”谢欢凉凉地瞥他一眼,压根不相信他有胆子去死。 明惠道人一噎,见她这么冰冷无情地拒绝自己,心里难过极了,哭的更加卖力。 “祖师奶奶,徒孙是真的想跟您学本领,您就收了徒孙吧……你要是不收我,我……我就哭死在这儿……” 谢欢见他一个大男人,把哭挂在嘴边,还说的那么自然,毫无羞耻之色,简直佩服的不行。 她是觉着,明惠道人不敢去死,但她绝对相信,明惠道人有一哭到底的本事。 “行了,哭个没完了。” 谢欢真的不想听他哭嚎了。 她揉了揉发疼的额头,道:“想入我门下也行,但是,我现在不住在府城内,我此次来府城,只为办事。待来日我到府城时,若你真有改善,我就收你入门。” “不在府城也行啊,祖师奶奶!”明惠道人一听,欣喜道:“我可以收拾收拾细软,跟祖师奶奶走!” 反正他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到哪都行。 这些年,他也存了不少体己,哪怕不做这生意了,也能撑上一段时间呢。 谢欢见他执意,便道:“你若诚意,收下你不是不可,但你不必跟我走,就继续留在府城中,只一条,不能再坑蒙拐骗,尤其是不能伤人性命。” 第102章 没事就好 第102章 没事就好 明惠道人哪敢不听?连连点头:“祖师奶奶放心,徒孙都懂,定然不敢再做这些糊涂事了。” “既如此,你明日傍晚,在天命堂摆上拜师礼,到时正儿八经叩三拜,就算入了我的门下了。” 谢欢其实,也想在府城留下个人脉。 这里到底是大城,达官显贵多,信这些的更多,赚起钱来也容易。 若她回去之后,府城这边的生意,就等同丢了。 但收下明惠道人,那就不同了。 他在府城盘踞已久,本就有自己的固定人脉,更容易招揽生意。 且还能改造改造他,也算功德一件。 谢欢实在是太缺钱了,他们这门下人本就不多,顺势多收一个,也不错。 但她要收徒的话,拜师礼必须郑重。 明惠道人闻言,大喜过望,五体投地道:“祖师奶奶放心,徒孙定然照办。明日傍晚,徒孙就在天命堂等祖师奶奶?” “嗯,现在先回去。” 谢欢忙了一晚上,又开了天眼,体内的玄气去了一半,正是疲累的时候。 语罢,她便径直往外走,想回去休息。 明惠道人殷勤的很,见她面露疲色,知道她今晚劳累了,赶紧把自己的马车拉过来。 “祖师奶奶,徒孙今儿驾了马车来的,不如由徒孙送您一趟?”明惠道人一脸讨好地笑。 谢欢瞟他一眼,便嗯了一声,顺势钻进了马车内。 她是真的累了,一步都不想走。 偏她是坐着杜文云的马车来的,而此时杜文云和曹长史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做。 既然明惠道人想卖个好,那她就成全他。 明惠道人立即喜滋滋地驾着马车,送谢欢离开。 知道谢欢借住在袁家,明惠道人不由咂舌,袁家可是府城里,一等一的大户。 他猜出来,谢欢这次来府城,可能就是袁家有事相托。 想想也是,只有袁家这样大的家底,才能请得起,他家祖师奶奶吧? 然而…… 徒孙明惠道人,压根不知道,谢欢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农女。 但凡给银子,能接的活,她都接,一点也不挑剔。 …… 谢欢不知道明惠道人那肚子小九九,让他将马车停在了袁家外,就让他回去了。 她摇着酸疼的脖子,进了袁家的门,就瞧见,萧长煜不知何时站在门内,不知站了多久,身上都染上了一丝夜里的凉意。 “大哥,你怎么站在这儿?是在等我吗?” 谢欢有些惊讶地看着萧长煜 月色下,萧长煜神色淡淡,眉眼也添了一丝冷意。 但在看到谢欢回来的瞬间,他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谢欢面前,想也不想,握住她的手。 “无事?” 谢欢一愣,才反应过来萧长煜是在问她今晚出去的事情,便笑着摇头:“没事儿,大哥不必担心,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回来了吗?” 说着,她生怕萧长煜不信似的,还在原地蹦了两下。 萧长煜捏了捏她的手,感觉到她手上有点凉,便不放了。 “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去休息?”他询问的口吻,但没等谢欢说话,便拉着谢欢的手,往里走。 谢欢知他担心,不好说什么,便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由着萧长煜,一直将她送到袁绮住的院子门口。 再往里,他便不好进了。 “进去吧。” 第103章 挡了煞 第103章 挡了煞 萧长煜在院门口,替谢欢拢了拢衣襟,便拍拍她的小脑袋,让她进去。 “那我先进去了,大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谢欢见他似乎在等自己进去才走,便对他摆摆手,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 萧长煜则站在原地,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拐角处,他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有几道黑影在暗处,看到了这一幕幕。 …… 谢欢是真的累了,跟萧长煜分开后,便回了屋。 但她刚进屋,袁夫人就带着袁绮过来了。 谢欢只好强打精神,给袁夫人倒了杯茶。 袁夫人见她神色轻松,心下有所感应,便笑了笑道:“是我夫君叫我过来的,他着实担心杜刺史那边的事儿,听门房说你回来了,便打发我过来,问问你事情如何了?” “一切都解决了,今晚过后,学子院一切照旧。”谢欢微微笑着道。 袁夫人点点头,一脸骄傲:“我便是知道,姑娘是有本事的,对姑娘一百个放心,偏我夫君不放心,非教我跑这一趟。时间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罢,我便不打扰了。” 语毕,袁夫人就牵着袁绮的手,站了起来。 袁绮乖乖地对谢欢摆摆手,“谢姐姐,好梦。” “你也是,做个好梦,睡得好,才好长身体。”谢欢摸摸她的脑袋,将母女俩,送出了房门。 待她俩一走,谢欢才有时间,让袁家拨来伺候她的丫环,为她打了洗澡水,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乏。 洗完澡之后,谢欢身上舒服了不少,便没那么困了,索性坐在床上,继续吸收玄气。 府城地段就是好,天地之气浓郁了许多。 若非家中还有赵兴兰母子,她都想留在府城了。 修炼了半夜,谢欢不但补回了之前消耗掉的玄气,还多了不少,直至下半夜,她才美滋滋地去睡了。 …… 在谢欢睡着的时候,同在府城的苏家,却是一片混乱。 苏莹和丰原,得了谢欢的话之后,两个人带着下人,在外面商量了半天,傍晚才回到家中。 苏父苏母询问他们俩去看大师的结果,丰原便将谢欢说他俩是正缘的话,告知了苏父苏母,至于其他,却是只字不提。 苏父苏母一听说,他们俩命盘并不相克,便松了一口气。 与苏父苏母说过之后,丰原和苏莹便分开,各自回了房间。 由于时间不早了,苏父苏母便留丰原住在苏家。 等到了晚间,听得外头没动静了,丰原悄悄地去找了苏莹。 他俩白天的时候,想好了,先看看那玉镯,是否真的有问题。 因此,苏莹偷偷给丰原留了门。 待丰原一进来,苏莹就把那放着玉镯的匣子,拿了出来。 不知是怎么回事,苏莹一碰到那匣子,就觉得浑身一寒,难受得紧。 但下一瞬,那感觉就消失了。 速度之快,仿佛是她的错觉。 而这时,丰原却注意到,她腰间的荷包里,闪过一抹红光。 “莹儿,你把那姑娘送你的护身符拿出来。”丰原联想到谢欢送的护身符,疾呼道。 苏莹也联想到了这一层,赶紧将护身符拿了出来。 一拿到手上,苏莹便惊呼道:“好烫啊!” 丰原碰了一下,指尖也感觉到一股滚烫。 谢欢送的护身符,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 或许真如谢欢所言,这护身符为苏莹挡了煞? 第104章 请姑娘去救人 第104章 请姑娘去救人 两人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看着那匣子,丰原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他让苏莹站在一旁,唰地一下,直接打开了那匣子。 果然见匣子里面,放着一块玉镯。 苏莹还用自己的手帕,包的好好的。 丰原揭开手帕,便看到了玉镯上的并蒂莲,面色极为难看。 他可以确定,自己绝没送过,这样的镯子给苏莹。 当镯子拿到手里之后,他一个大男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可想而知,这别有用心之人,假冒他名义送的镯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区区一个破镯子,也想害人?看我毁了你!” 丰原想到苏莹连日来的霉运,以及谢欢说长久下去,苏莹可能会死的话,他脸色一沉,凶狠地将镯子,狠狠扔在了地上。 可…… 那镯子落在地上之后,弹了两下,却没有碎裂的声音…… 丰原人高马大,用尽全力,将玉镯扔下来,碰到地上的石砖,怎会不碎? 看着那玉镯,好好地落在地上,丰原额角猛地跳了跳。 “疼……二哥,我心口好疼……” 丰原正疑惑着,旁边的苏莹,忽然捂着心口喊了起来。 他一转头,就看到苏莹,疼得脸色发白,双唇上都没了血色。 “莹儿!” 他惊得瞪大了双眸,快步冲过去,将苏莹揽在了怀里。 “二哥,我……我好难受……” 苏莹气息不稳地说出几个字,便一歪头,昏倒在丰原的怀里。 丰原顿觉不妙,他忽然想起,谢欢说的,那玉镯,他们动不得! 他,他刚才气急了,把这件事给忘了。 莫非是这玉镯…… 看着地上完好无损的玉镯,丰原脸色变了变,随后他又注意到,苏莹手里的护身符,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团黑色粉末,心里更是一沉,赶紧喊人。 苏父苏母听说,苏莹昏倒了,立即派人去请大夫。 一时间,整个苏家,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 而在苏家一处偏院中,得知苏莹昏倒,却有人笑了起来。 …… 翌日。 谢欢睡得迷迷糊糊,被外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她猛地翻身坐起,换上衣服,打开门,就瞧见袁夫人和老槐,站在外头。 “怎么了?”谢欢问。 袁夫人解释道:“方才一早,有人来敲我袁家的门,福伯去看了一下,来人说是找姑娘你的。” 由于当时谢欢还睡着,老槐一个人不好过来,便去找了袁夫人。 老槐接过袁夫人的话,继续道:“来人是个年轻男子,模样周正,说有急事要找姑娘,老奴看他急得满脸是汗,似乎真有急事,便去禀报了夫人,来寻姑娘。” 谢欢一听,立即想到了丰原。 她就问:“人在哪儿呢?” “此时还在大门外。”老槐回答道:“那人着急,说请姑娘去救人的。” 谢欢略一颔首,基本上可以确认是丰原。 “我知道了。” 她回屋拿了些符纸,又对袁夫人说:“还请夫人派人跟我哥说一声,就说我有事须得出去一趟,不时即回,让他不用担心。” 袁夫人点头:“这是自然,姑娘放心。” 得了她的话,谢欢便带着老槐,朝袁家大门外走去。 第105章 要去赎罪 第105章 要去赎罪 谢欢一到大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丰原一个人,站在马车旁,走来走去,如老槐说的一般,他神色很是着急,一张脸都急得发白,满是大汗,一双眼不断地往袁家大门里瞟。 在看到谢欢往外走的时候,他双眼顿时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急匆匆地往前迎了两步。 “姑娘……” “你动那玉佩了?” 丰原刚想要说话,谢欢却突然打断了他。 因为一走到他面前,谢欢就发现,他身上竟然也染上了一丝阴气! 只是,那阴气浅薄,盘桓在他身体附近,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但,如果不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他是不会染上这些阴气的。 谢欢当即有了自己的判断。 丰原一愣,旋即大喜道:“姑娘果然神人!正如姑娘所说,在……在下昨晚动了那玉镯。” 随后,丰原将昨晚的事情,一一告知了谢欢。 谢欢一听,面色一沉,“胡闹!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意处置那玉镯吗?” 丰原面有愧色:“我,我当时气急,不知道怎么想的,便将那玉镯拿起来摔了,说来也奇怪,那玉镯竟然摔不碎。” “废话。” 谢欢翻了个白眼给他。 若能摔碎,那就是个普通的玉镯,就不会出现,现如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了。 丰原知道自己做错了,想着苏莹现在的模样,又愧疚又心疼又着急。 “姑娘,一切都是我的不是,但请你看在那是一条人命的份上,求你救救莹儿吧……” 丰原疾呼要给谢欢跪下来了。 谢欢一看,对老槐使了个眼色。 老槐立即上前,扶起丰原。 谢欢才继续道:“你既然来求我,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自然会救她。只一条,我救人从不白救。” 本来,苏莹是没有什么大事的。 她都交待过了,偏偏丰原自个儿把苏莹害成这样,要她多费工夫,不拿钱白不拿。 丰原顿时了悟,面露喜色:“这一点,在下明白,姑娘放心,只要您能救了莹儿,让我把全部家财都给你,我也甘愿。” 谢欢挑眉,这丰原的痴心,倒在她意料之外。 看在他一片痴心的份上,谢欢摆摆手:“我并不要你全部家财,我只要我应得的部分。” “这些都好说,都好说!”丰原连连应承。 谢欢也不多耽误,便道:“行,那现在就走吧,但在去苏家之前,你先带我去天命堂,把明惠道人带上。” 丰原想问,带那个骗子作甚…… 可看着谢欢不容置喙的样子,他压下心里的疑惑,应了一声,便与谢欢上了马车,又让车夫过来,驾着车朝天命堂的方向去了。 昨晚折腾了半宿,明惠道人被吓得不轻,谢欢和丰原去到时,他还在休息。 听得敲门声,明惠道人不太高兴地趿拉着鞋,开了门。 但看到门外是谢欢,明惠道人一脸惊喜,“祖师奶奶,你怎么来啦?!” 祖师奶奶? 闻言,丰原眼睛瞪得老大,目光不敢置信地游弋在谢欢和明惠道人之间。 谢欢扫了他一眼,见他一身邋遢,毫不遮掩地嫌弃道:“换上衣服,跟我去苏家。” “啊,去苏家?”明惠道人一愣,方才注意到,谢欢旁边还站了一个人。 瞧见丰原那张脸,他心里突突地跳,颇有些心虚。 谢欢见他那一脸怂样,很头疼。 “你自己办了错事,不该去赎罪吗?若你不愿意去也行,这个师你也不用拜了。” “别啊祖师奶奶,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第106章 能救苏莹的人 第106章 能救苏莹的人 一听谢欢生气,不要收他为徒了,明惠道人哪还敢磨蹭,火速换了身衣裳,跟着谢欢和丰原去了苏家。 进了苏家大门,明惠道人还有些后怕。 自个儿忽悠了人家闺女,现在送上门来,这不是找抽吗? 偏偏谢欢的话,他又不敢违背。 谢欢没心思去管明惠道人的小九九,进了苏家大门之后,她拿出两张护身符,分别递给明惠道人和丰原。 “拿着,防身。” 明惠道人是知道那是什么的,兴高采烈地收了下来:“谢谢祖师奶奶。” “在下谢过姑娘。” 丰原想起昨日,谢欢给苏莹的那张护身符,没多想,接过来,小心翼翼地贴身放着了。 …… “我的莹儿啊……呜呜呜……” 谢欢跟在丰原身后,到了苏莹的房外,就听得里头传来一阵阵哭声。 听着是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 几乎一猜,谢欢就知道,这大概是苏莹的父母。 她微微蹙起了眉,问丰原:“你没跟他们说,要离苏莹远一点吗?” 苏莹身上阴气本来就重,普通人压根受不了。 全部挤在一个屋子里,是想干嘛?生怕自己染不上阴气吗? 丰原一怔,“我,我不懂这些……”所以没跟苏父苏母说过。 谢欢嘴角抽了抽。 算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她带着明惠道人,跟在丰原身后,进了屋。 进屋之后,谢欢就发现,这不算小的屋子里,几乎挤满了人。 有大夫,有丫环,还有一对身着锦衣,一看就颇为富贵的中年男女。 看到他们和苏莹有几分相似的容貌,谢欢不用猜,这一对就是苏父苏母。 在苏父苏母的旁边,还站着一对母女。 这对母女颜值一般,只算得上清秀,但站在那里,眉眼淡淡,气质很是温婉,一直在旁边柔声安抚苏父苏母,看着比哭得死去活来的苏母,更加出众。 只是…… 谢欢的目光,从那母女身上扫过,不由蹙了蹙眉。 这对母女的面相,就是那种哭相,泪沟明显,眼角微红,不管何时,都像是刚哭过一场的样子,这种面相,也可称为苦命相,一辈子凄凄苦苦,日子也是紧紧巴巴,勉强过活,老来更是无依无靠。 可偏偏,她们的印堂都透着红光。 所谓,鸿运当头,便是这个意思了。 完全相对的面相,极重在一个人的脸上,若偶尔出现一个,那可以说是意外。 但母女俩都是这种面相……又这种巧合吗? 再看她们身上的绫罗绸缎,谢欢眯起了眼睛。 “伯父伯母。”谢欢正打量那对母女的时候,丰原已经走上前,和苏父苏母说上话。 苏父到底稳重些,又是男子,此时还算冷静。 闻言,他看过来,瞥见来了生人,他便问:“二郎,这两位是……?” “这位姑娘姓谢,便是能救莹儿的人。”丰原赶紧把谢欢介绍给苏父苏母。 苏父打量了一眼谢欢,颇有些诧异。 但他还没开口,一旁沉不住气的苏母,却忍不住道:“你说,这个小姑娘?” 苏母话里,透着不相信。 实在是,谢欢看上去太小了! 有没有十五岁? 那么小的姑娘,有做什么? 第107章 求姑娘 第107章 求姑娘 苏父闻言没说话,但神情是认同苏母所言的。 他知道,人不可貌相。 可眼前这姑娘,看起来太小了,模样又好看的过分。 又好看,又有本事的小姑娘,能有几个? “伯父伯母,你们应该知道我对莹儿的心意,我是断然不会找人来害她的,这位谢姑娘是真有本事。” 丰原见他们不相信,有些急了。 他从荷包里,掏出了昨日被烧成黑色粉末的平安符,给苏父苏母看。 “这是昨日,谢姑娘送给莹儿的平安符。”丰原道:“这平安符莹儿拿到手的时候,是好好的,我亲眼所见后来,在莹儿看到那镯子的时候,这平安符开始发热,后来莹儿昏迷,这平安符便烧成了粉末。当时谢姑娘远在府外,这是做不得假的。” 丰原急着解释,然而,他没注意到,在他拿出那平安符时,旁边站着的少女,眼神闪了闪。 站在她旁边的母亲,见她如此,捏了捏她的手臂。 那少女的神色,便恢复如常。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丰原手中的平安符上,没有人注意到这点。 可这一切,却被谢欢尽收眼底。 她微微扯出一抹笑,指尖在袖子里点了点,已经有所计较。 听得丰原一阵解释,苏父苏母不吭声了。 他们是绝对相信,丰原对待苏莹之心的,丰原拿这个来保证,那就证明,这事儿有一定的可信度? 思及此,苏母擦了擦眼泪,看向苏父。 苏父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对谢欢用了个叉手礼:“方才老夫与内子失礼了,还望姑娘见谅,莫要生气。若姑娘真的可以救了我儿,我苏家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大哥。”谢欢还未说话,一旁站着的那妇人,忽然开口:“这……这可是莹儿的命啊,全府城的大夫,都没有法子,你真要将莹儿的性命,交给一个小姑娘吗?” 那妇人满是关心的口吻,苏母听了,本来就有所动摇的心,动的更厉害。 苏父亦是皱眉。 “大伯父,我也觉得,咱们还是继续找大夫吧……那些东西,真的可信吗?”站在旁边的少女,眨了眨眼,天真而担忧地道。 丰原闻言,急了:“二伯母,秀妹妹,这位谢姑娘是真的有本事!若不是她昨天,看出莹儿不妥,找出那玉镯,或许再过几日,莹儿就会无疾而终了。我恳求你们,相信我一次吧!” 苏家二夫人闻言,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苏秀抿了抿唇,“若她真的有本事,你们发现了那玉镯,那堂姐怎么会出事的?不是应该安然无恙吗?” 听得苏家人对谢欢本领的质疑,明惠道人有些不大爽,想要上前跟他们理论理论。 谢欢却按住了他的胳膊,明惠道人只能瘪瘪嘴,站在旁边没吭声。 听到苏秀的话,苏父苏母也有所疑惑。 丰原更是愧疚到不行,“那都怪我,谢姑娘说了,不让我们碰那玉镯,说我们没能力处理,可我当时发现了那镯子,一时气急,想要摔碎那镯子,才害得莹儿如此,若不然,莹儿现在肯定好好的。” 说到最后,丰原的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苏秀一听,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谢欢。 谢欢则对她微微一笑。 苏秀暗自咬了一下唇瓣。 就听旁边的苏父,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道:“那就请姑娘,救我儿苏莹一命吧。” 第108章 好好看看 第108章 好好看看 苏父这话一出,就相当于,选择相信了谢欢。 苏母闻言,只是紧紧抿着唇,却没再吭声,显然也是赞同的。 苏秀见状还要说什么,苏二夫人却将她拉到了一旁,将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苏父对谢欢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欢揪着明惠道人,顺势站在了床边,只是碍于男女有别,让明惠道人站的远了一些。 苏莹就躺在床上,只是现在的她,满脸惨白,没有一丁点血色,浑身直往外冒寒气,放在现代,那就是个行走的空调。 还是一个,打到最低温度的。 感受到那滋滋往外冒的寒气,谢欢蹙了一下眉头,伸手搭在苏莹的脉搏上。 确认苏莹的脉搏虽然很缓慢轻忽,但还在跳动,她松了一口气。 来的还不算晚。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的黄裱纸,咬破了手指,用鲜血,画了一道符咒,然后贴在了苏莹的心口上。 站在稍远一些的苏二夫人和苏秀,看到这一幕,母女俩都皱了皱眉。 苏父苏母紧盯着苏莹和谢欢。 看到谢欢的符纸,刚贴到苏莹的心口上,就见苏莹浑身轻颤了一下,然后啊地一声,痛呼出声,但始终没睁开眼睛。 “莹儿,我的莹儿!”苏母见状,就要扑过来。 谢欢眼疾手快将她推到了丰原身边,丰原赶紧扶住她。 随后,谢欢沉着脸道:“我劝你们一句,如果不想死的话,赶紧离开这间屋子。” 苏父心里一跳,看了看苏莹,急切地问:“那莹儿……” 谢欢对他点点头:“暂时无碍,你们先出去。” 苏父苏母哪舍得走。 见他们迟疑着不动,谢欢的语气冷了下来:“你们是想死吗?想死就直接说,我可不想救活一个,还得去救你们这一大家子。” 这话着实不好听。 谢欢通常不会说的这么狠绝,但苏父苏母,真的让她很无语。 现在这个时候,救人要紧,还在这矫情,舍不得走,那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苏莹的生命好伐! 苏父苏母被她一顿说,脸色都不大好看。 但刚才一直昏迷没有任何反应的苏莹,突然动了一下,让他们对谢欢多少抱了点希望,此时唯恐得罪了谢欢,使得她不全心全意地救助苏莹,他们只能离开。 苏二夫人看到苏父苏母都走了,她便带着苏秀也离开了。 在临走之前,苏秀还安慰了丰原一句,让他不用太担心,堂姐吉人自有天相。 待他们一走,整间房子清静开阔了不少。 谢欢便丰原道:“把那玉镯拿出来给我。” 丰原让苏父扶好苏母,赶紧把玉镯找出来,递给了谢欢。 那是一方羊脂玉打造的桌子,通体雪白,上面雕刻着并蒂莲,栩栩如生,十分好看。 但一入手…… 深沉的阴气,让得谢欢都不由变了脸色。 好重的阴气! 不仅如此,竟然还在里面增加了捆绑魂魄,断绝生机的阵法! 了不得啊! 没想到,这区区府城,还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谢欢冷冷地一勾唇。 “姑娘,这玉镯……”见谢欢一直不说话,丰原着急。 谢欢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将镯子,递给了明惠道人。 “好好看看,你能看出什么来。” 第109章 来了 第109章 来了 明惠道人心知谢欢是在考验自己,便伸手接了过来。 但玉镯一入手,那扑面而来的阴气,惊得明惠道人双手一颤,险些将玉镯扔了出去。 他望着谢欢,突然有些结巴。 “祖,祖师奶奶……这里面好,好重的阴气啊……” 怎么会这样? 明惠道人从未见过这样的阴灵器。 谢欢此时却有些不着急了,闻言,她还笑了一下。 “然后呢,你就只能看出来这些?” 见她在那还有工夫考验明惠道人,丰原着急的道:“姑娘,你这……” 他话还没说完,谢欢便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丰原心里干着急,却又不好说什么。 明惠道人盯着那玉镯看了半天,只能看出来里头的阴气不大对,他猜测道:“莫非是喂过阴灵的?” “没有。” 谢欢勾唇,望着窗外,深意地一笑。 “非但没有喂过阴灵,还是上好的灵器。” 啊? 明惠道人懵了。 灵器是对人有利的宝贝,只有阴灵器,才能伤人啊! 若这是灵器,怎么会伤了苏莹? 而且,这里头明明是阴气啊! 看着明惠道人一脸懵然,谢欢勾唇一笑,一脸轻松地找了个圆凳坐下。 见她不再管苏莹,丰原便急不可耐地问:“谢姑娘,莹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办法救她吗?” “有。”谢欢一笑,看见丰原脸上浮现出的喜色,她又道:“但不急。” 后三个字,就像是一盆冰水似的,泼在丰原的脸上。 丰原愣了一秒,心里就像是有好几十只手在抓一样。 谢姑娘,你不急,我急啊! 瞥见丰原一脸苦闷,明惠道人抓了抓头发,“祖师奶奶,你打算怎么救苏莹姑娘?是不是砸碎了这玉镯就好了?” 丰原一听,就想说,不可能。 但一抬头,却看见谢欢,不置可否。 过了片刻,谢欢才看着明惠道人,“你可以试试。” 丰原:“……”试试? 是他听错了吗? 谢欢明知道,这玉镯是砸不碎的哇。 明惠道人不明所以,听谢欢这么说,他真的找了一块坚硬的花盆底座,想要砸碎那玉镯。 在明惠道人努力砸碎玉镯的时候,站在苏莹屋子外头院落中的苏家人,越发着急。 苏二夫人和苏秀站在最后面,看着苏父苏母在那焦急地走来走去,苏秀拽了拽苏二夫人的手,无声地说了一句:“娘,里面怎么样啊?” 苏二夫人拍了拍苏秀的手,让她不用担心,随后她偷偷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小纸人丢在了地上。 那小纸人在地上抖了抖,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转头,顺着墙根,绕过苏家人的目光,朝苏莹的房间去了。 …… “来了。” 房间里。 正观看着明惠道人白费力气的谢欢,忽然站了起来。 丰原和明惠道人动作一顿,二两懵逼,什么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太明白。 下一秒,就见谢欢走到了窗户前。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那关闭完好的窗子,忽然闪开一条很小很小的缝隙。 ……一张纸,挤了进来。 准确地来说,是一张纸人,挤了进来。 那小纸人一挤进来,就发现,谢欢站在窗户边,它似乎意识到不妙,转身就想退出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110章 吐血 第110章 吐血 谢欢一把将那小纸人拎了起来。 “纸阴兵!” 明惠道人看见那小纸人,低呼了一声。 丰原愣愣地问:“什么叫做纸阴兵?” 明惠道人闻言,给他解释了一下:“阴兵或阴差,是我等阳间人,对阴间兵差的称呼,但这种阴兵,只有勾魂时,才会离开地府,出现在阳间。而纸阴兵,是靠着某些懂行的人,一缕玄气或阴气支撑,可听吩咐,到处侦查打探一些事情,类似于兵将,却又不是人,才有此称呼。” 丰原听了个半懂。 这个时候,谢欢拎着挣扎的小纸人,回到了苏莹的床边。 “把玉镯拿过来。” 听得谢欢的话,明惠道人和丰原立即拿着玉镯凑了过去。 谢欢下巴朝地上努了努:“放在地上。” 明惠道人一听,就将玉镯就近放在了床边地上。 谢欢又对丰原道:“你来扶起苏莹。” 丰原欸了一声,凑到床头,将苏莹扶起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 在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苏莹一靠过来时,有一股寒意也朝自己扑了过来。 这时,他怀里的护身符,开始发烫。 那滚烫的温度,隔着亵衣,他也感受到了,心下更是惊骇。 待他将苏莹扶稳,谢欢翻到了床里面站住,然后她将小纸人,踩在了脚下。 旋即,她凝聚玄气在双手上,一手放在距离苏莹头顶三寸之余,一手放在小纸人上。 明惠道人大气不喘地,紧盯着。 谢欢沉了一口气,默念着锁阴咒,然后双手一抓…… 明惠道人和丰原,就看到,两股黑气,分别从苏莹和小纸人上飘了出来,汇聚在谢欢双掌之间。 明惠道人看到这一幕,微微张大了嘴巴,徒手拿取阴气……祖师奶奶好帅! 待取出两股黑气,谢欢双掌合十,将两股黑气,在手中搓扁揉圆,合成一股。 “临——” 谢欢低喝一声,将融合的黑气,聚集在右手掌心之中,很快,她的掌心中,就升起一团金色的光芒,包裹住了那黑气。 我滴个乖乖! 一个字的口诀,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明惠道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深深地怀疑自己听岔了。 可谢欢刚才确实只说了临兵斗者皆列阵前中的一个字啊! 这句口诀是常见的加持口诀,但他从来没见过,哪个人,能只念一个字,就有这么大能量的! 谢欢不知明惠道人心中所想。 她沉着气,抬起右掌,对准苏莹后心的地方,一掌打了过去。 “噗!” 昏迷中的苏莹,直接吐了一口血。 同时,明惠道人就看见,有两股黑气,一前一后,像是互相追赶一样,顺着她的鲜血,涌了出来。 随后,她心口上的符纸,闪烁起红光。 在几秒之后,那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却没有烧伤苏莹。 “咔嚓——” 在丰原和明惠道人都盯着苏莹看的时候,一道破碎的声音,在房间里突兀地响起。 两人低头一看,才发现,苏莹吐出来的,夹杂着黑气的血,前后都落在了那床边的玉镯上。 此时,那砸都砸不碎的玉镯,却碎成了好几瓣儿。 明惠道人虽修为不行,却也能感受到,随着那玉镯的碎裂,有一丝丝并非阴气的气体,在外流动。 只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气体。 正疑惑着,谢欢从床上跳了下来,双手在空气中一抓,将那气体全部抓在手里。 然后,对准苏莹的心口,又拍了一掌。 这次,苏莹没吐血,在谢欢掌心里的气体,入体之后,苏莹的脸色,竟开始慢慢变得红润。 这么快就好转了?! 与此同时。 站在院子里的苏二夫人,忽然吐了一口鲜血。 第111章 死不了 第111章 死不了 看到苏莹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转,丰原惊讶的眼睛瞪得老大。 “这,这……” 他惊喜地抬头,却发现,谢欢脸色惨白。 明惠道人也看见了,不由担忧地道:“祖师奶奶!” 谢欢对他摆摆手:“没事儿,死不了。” 她只是实力不济,又强行救人,伤了自己罢了。 休养几日就好。 明惠道人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是相信谢欢的本事的。 祖师奶奶说没事儿,那肯定就没事儿。 丰原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谢姑娘,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那玉镯上动了手脚,将苏姑娘的生机,与玉镯内聚阴阵的阵法做了捆绑。使得那聚阴阵,源源不断地吸收苏姑娘的生机,转而将阴气,转送到苏姑娘体内,方才那进来的小纸人身上,有一抹阴气,与做聚阴阵的阴气一般无二,我用它与苏姑娘体内的阴气,做了破阵的法子,救回苏姑娘的生机,还与苏姑娘心脉。” 谢欢大致解释了一下。 她最初检查那玉镯和苏莹时,就发现了这点猫腻。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幕后的人沉不住气。 如果,那人一直沉得住气,她只能暂时保住苏莹的性命。 不过那个人,显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沉稳,很快就派了纸阴兵来。 在抓住小纸人的时候,谢欢就看出来,小纸人身上附带的阴气,与阵法内的起源阴气一致。 只有用那阴气与苏莹体内的阴气结合,再与玉镯内的阵法,以毒攻毒,才能破阵。 不过谢欢高估了自己现如今的实力。 体内玄气差点跟不上,只能用了口诀加持。 她哪里知道,她只说了一个字的口诀加持,已经让明惠道人崇拜不已。 “那莹儿现在是没事了吗?” 丰原急忙地问。 谢欢嗯了一声,道:“她现在是没事了,但经过这么久的折腾,身体过于虚弱,等会儿你派人去请大夫回来,替她好好疗养,最好食补,不要用药。” 是药三分毒,苏莹现在的体质,不能吃药,缓缓温补即可。 丰原连连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的人,就听到外头一阵骚动。 明惠道人不解地看向谢欢,心想苏家又在这时候闹什么呢? 谢欢没说话,只挥了挥手,散去了玉镯上残留的阴气,将玉镯碎片收了起来。 “这些东西,我就带走了。” 丰原闻言,便道:“姑娘尽管拿着吧。”这样晦气的东西,他可不敢留。 谢欢有本事处理,她带走正好。 谢欢将那玉镯碎片,放进了封恶八卦袋,然后掏出三张净化符,递给丰原。 “每日一张,烧灰成沫,让她就水服下,可解她体内残留阴气。” 丰原将苏莹安置好,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姑娘放心,我记住了。” 给过他三张之后,谢欢又拿出来一张,在屋子正中央的位置,烧了起来。 在净化符燃烧的同时,明惠道人就感觉到,屋子里的阴气,一点点消失了。 待一切处理妥当,谢欢便要带着明惠道人离开。 丰原见状,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谢欢。 “这是给姑娘救命的谢礼,稍后还有重礼送上。”丰原很是郑重。 谢欢利索地收下了,便带着明惠道人,出了院子。 院子里,几名丫环,正七手八脚地扶着,吐血昏迷的二夫人离开。 “等一下。” 第112章 谋夺他人的气运 第112章 谋夺他人的气运 谢欢见状,扬声喝止。 苏父苏母回过头来,见她从房间里出来,赶紧上前两步询问:“姑娘,莹儿怎么样了?” 跟出来的丰原,主动替谢欢说道:“伯父伯母不用担心,莹儿已经安然无恙。” 闻言,苏父苏母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丰原注意到苏二夫人,便问:“二伯母这是怎么了?” “你二伯母身体一直不好,许是太过担忧莹儿,旧疾复发了。”苏父道:“我正要派人去请大夫。” 苏秀闻言,红着眼,乖巧地道:“不麻烦大伯父了,我娘是旧疾复发,房中有我娘常用的药,将我娘扶回房间即可。” “旧疾复发?我看未必吧。” 谢欢忽地,凉凉地开口。 苏秀猛地抬头看向她,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浓烈的恨意,旋即又泣声道:“姑娘这是何意?”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谢欢定定地看着她。 “为了谋取她人的姻缘,你们母女,做尽恶事,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谢欢此话一出,在院子里站着的人,都懵了。 唯有明惠道人,在看到苏秀旁边站着的那个婆子时,心中有所了然。 “你!姑娘,你不过与我们母女只一面之缘,为何要出言侮辱?!” 苏秀心里跳了跳,却还在强装镇定。 但她紧握的拳头,已经彰显出她的紧张。 谢欢笑了一下。 “我侮辱你?若不是你们,动用了玄门的法子,我根本不屑管你和你娘。” 她顿了一下又道。 “从你二人面相上来看,个个是凄苦一生,老来无依之人,可如今你们却在苏家,穿着绫罗绸缎,过着夫人千金的生活,让我猜猜,你们是不是夺去了其他人的气运,想要破了自己悲惨的命格?” “你……”苏秀满脸惊愕。 一旁半昏迷中的苏二夫人闻言,强打精神,睁开了眼睛,怒瞪着谢欢,“姑娘不要信口开河。” “我是不是信口开河,二夫人应该知道吧?” 谢欢盯着她嘴角残留的血迹,道:“方才我破阵时,你被阵法反噬的滋味儿,是不是不太好受?” 反噬? 苏父苏母和丰原,唰地一下都看向苏二夫人。 是啊。 之前一直苏二夫人都好好的,突然吐血,然后谢欢就出来说,苏莹好转了…… 这两者莫非有联系? 瞧着苏二夫人要开口辩解,谢欢抢先道:“您不用急着解释,我先给您上些证据。” 说着,谢欢看向明惠道人:“把昨天有人去找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五一十一字不差全部说出来。” 明惠道人应了一声,就把昨天有婆子来找他,说是苏二夫人的意思,他们家的姑娘,喜欢上了丰原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末了,他还指了一下苏秀身边的婆子。 “我记得很清楚,昨日来找我的婆子,就是她。” “你,你胡说八道!”那婆子急得跳了起来:“我压根不认识你!你个臭老道,可别乱说!” 闻言,谢欢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她。 “你不认识他,缘何知道他是个老道?” 今天明惠道人跟着谢欢来得匆忙,只穿了身普通衣衫,可没穿道袍。 那婆子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乱了方寸,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苏二夫人还算沉着地道:“你来之前,丰公子就说,莹儿病得蹊跷,要去找大师,这婆子也是听到了的,她再笨也猜得出来,随你一同来的人,大概是什么身份。” “就是!我,我是瞎猜的!” 第113章 真心话 第113章 真心话 听到苏二夫人的话,婆子立即理直气壮地附和。 谢欢不在意地笑笑:“是吗?” 然后,所有人都没看见她怎么动的,就见她瞬间移动到了那婆子身边。 没等那婆子反应过来,她念了真言咒,打在她身上。 “你确定昨天没见过他?” 做完之后,谢欢指了指明惠道人,再问那婆子。 那婆子想说自己没有,可嘴一张,就变成了:“昨天夫人派我去找了他,我当然见过他。” 这话一出,苏二夫人和苏秀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苏二夫人疾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婆子还很委屈:“二夫人,我可是完全按照你的命令行事啊!你不是让我拿着钱,去收买他,让他说丰公子和苏莹相克吗?我都说了。” 语罢,发现自己说了什么,那婆子一脸惊愕。 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把真话说了出来。 苏夫人脸色又变了,胸口一阵阵发疼。 谢欢意味深长地一笑:“哦?那二夫人为什么会让你去办这件事?” 婆子捂着嘴,想要不说话的,可根本忍不住:“因为,秀小姐喜欢丰公子,她不想让苏莹小姐嫁给丰公子。” 闻言,丰原和苏父苏母的脸色俱是一沉。 苏秀猛地摇头,连连否认:“不,不是的!你这婆子,为何要害我和我娘!我们根本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你!” 见苏秀不承认,谢欢同样一道真言咒,打在她身上。 接下来,她的话就变了调。 “我……我就是看不惯苏莹那个小贱人!明明我和她,都是跟丰大哥一起长大的,凭什么要嫁给丰大哥的是她?我从小就喜欢丰大哥,她居然抢我的男人,我不仅要这么做,我还要杀了她,以绝后患,所以我让我娘……” “啪!” 苏秀的话还没说完,苏二夫人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彻底打断了她的话。 苏秀没想到自己会挨了一巴掌,不敢置信地看着苏二夫人,哭泣道:“娘,你说过你要帮我的啊!你得帮我!苏莹她没死,她又活过来了!她活过来了,我还怎么嫁给丰大哥?” 苏秀本来是想说,她不受控制…… 可说出来的话,又让院子里的人一惊。 发现自己又说了真话,苏秀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惶恐地看着苏父苏母和丰原。 苏二夫人看到这一幕,狠狠一闭眼,知道一切都完了! 苏父苏母和丰原三个人,完全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林婉柔,苏秀,你,你居然做这样的事情!” 苏母闻言,完全稳不住,扑上来,就撕扯着苏秀和苏二夫人,要杀了她们似的。 苏莹那是她唯一的女儿,她的心头肉啊! 可这两个女人,为了那不属于自己的姻缘,差点害死了她的女儿! 苏母恨不得吃她们的肉,喝她们的血。 苏父和丰原毕竟是男人,忍住打女人的冲动,他们上前把苏母拉回来。 苏父随后盯着苏二夫人和苏秀问:“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是你们要害莹儿?” “不……”苏秀摇头,可一张口,就不由自主地道:“就是我!我就是要杀了她!” 闻言,苏父苏母和丰原彻底寒心。 尤其是碰上苏秀眼底疯狂的恨意,哪怕是丰原这个大男人,也由不得打了个冷颤。 明惠道人咂了咂舌,对女人的嫉妒,达到了一个新的认知。 “都怪你!” 第114章 背后之人是谁 第114章 背后之人是谁 苏二夫人看到瞒不下去了,她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下人,怒瞪着谢欢。 下一秒,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砸向谢欢。 明惠道人直觉,那不是好东西,惊呼道:“祖师奶奶,快躲开!” 谢欢眯了眯眼,却一步也不动,只勾唇笑着。 “区区一个放了爆炸符的小玩意儿,也想伤我?” 她冷冷地一笑,在那玉佩到达面前的时候,伸手将玉佩抓在了手里。 苏二夫人见状,脸色一沉。 没有爆炸! 居然没有爆炸! 正如谢欢所言,这玉佩里面有爆炸符,触之人体或地面,必定爆炸,怎么可能不爆炸呢? 她又等了等,可那玉佩,全然没有爆炸的痕迹。 相反,谢欢轻松地掂了掂那玉佩,笑道:“又是一块不错的灵器呢。谢谢你这份大礼。” 苏二夫人闻言,一口鲜血,差点又吐了出来。 苏秀已经完全发愣。 她没想到,谢欢看上去年纪那么小,却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见过自己的娘亲,抽取别人生机甚至杀人,都轻而易举,可放到谢欢这儿,却完全没用! 这小贱人,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别的本事吗?” 看着脸色发青的苏二夫人,谢欢甜甜地一笑。 苏二夫人一咬牙,将苏秀往院子外推了一把,“秀儿快跑!” 然后,她冲向谢欢,想要抱住谢欢,给苏秀拖延时间。 但她还没靠近谢欢,就把谢欢一掌打了出去,直接将她掀翻在地。 苏二夫人受不住,终于又吐了一口鲜血。 见状,后知后觉地苏秀,才想起来往外跑。 看见她的举动,苏父对院子里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都不需要谢欢再动手,苏家下人就把苏秀团团围住了。 这时。 谢欢忽然走到苏二夫人面前,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明惠道人就见她沉了沉脸色。 “你不是玄门之人?” 谢欢猛地一皱眉,盯着苏二夫人,很是疑惑。 她方才看到苏二夫人对她的掌风,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就觉得奇怪。 一搭脉才发现,苏二夫人体内,压根连一丢丢玄气都没有。 可是,能做出那样阵法的人,绝不是一个,一点玄气都没有的普通人。 也就是说,那些阵法,不是苏二夫人所为。 谢欢扣紧苏二夫人的手腕,“帮你做这些的人,是谁?” 苏二夫人哈哈大笑起来,“我绝不会告诉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 谢欢一蹙眉,一道真言咒,打在了苏二夫人身上,随后又问:“帮你布下阵法,抢夺他人生机的术师,到底是谁,他现在在哪儿?” “他是……噗!” 苏二夫人刚一张嘴想说话,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还好谢欢撤的快,要不然,就被吐了满脸。 看到苏二夫人神情涣散,谢欢心里一沉,该死的,居然被下了禁制? 呵,可见苏二夫人背后,是个能人。 苏二夫人体内的禁制,完全控制着苏二夫人,只要她一说,和背后之人有关的信息,她就会受伤反噬。 哪怕问到死,她也说不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谢欢很头疼。 这么一个厉害的术师,却为虎作伥,实在是丢尽了玄门颜面。 偏偏她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一的线索,到了苏二夫人这,也断了。 至于苏秀…… 苏二夫人都无法说出来,更别提苏秀了。 第115章 给钱就行 第115章 给钱就行 没办法查到苏二夫人幕后的人,谢欢很扼腕,却也无可奈何。 她松开苏二夫人,站起身来,对苏父苏母和丰原,道:“事已至此,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们怎么处置了。另外,我觉得,你们可以查查她们娘俩的身份。” 苏二夫人和苏秀的面相太古怪了。 尤其是苏秀。 如果她生出来是苏家的小姐,无论如何,也不该是那种哭相。 说不定,她压根就不是苏家人。 苏父闻言,重重地点头,对谢欢行作揖礼,“今日之事,多谢姑娘。” 谢欢赶紧躲开。 “不必客气,我收了酬劳的。” 语毕,谢欢便带着明惠道人离开了。 待谢欢和明惠道人一走,苏父看着苏二夫人和苏秀,发了狠。 “将她二人捆起来,送到官府严查!” …… 坐在苏家送他们回去的马车上,明惠道人聒噪个不停。 “祖师奶奶,你方才最开始,贴在苏莹心口上的,是什么符箓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谢欢靠在一边,正在休养生息,闻言,眼皮抬都没抬地道:“阴鬼符,你这点实力,没听说是正常的。” 阴鬼符,顾名思义,可吸引附近的阴鬼之气。 但用好了,也可以救人。 比如说刚才,苏莹体内都是阴气,她将阴鬼符,贴在苏莹的心口,引导着苏莹体内的阴气,全部往阴鬼符上聚集。 如此一来,苏莹体内的阴气,就会大大减少。 只是,她实力不济,得用鲜血和玄气,才能筑成一张下品阴鬼符,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且这符箓,太耗费体力和玄气,她以后都得少用了。 明惠道人听着这名字,就觉得鬼气森森,又听谢欢对自己的评价,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然后,表态似的,郑重地道:“祖师奶奶,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跟您学!” “得了,先好好积你的功德吧。” 谢欢终于睁开眼,给了他一个白眼,让他自个儿去领会。 明惠道人讪讪一笑,他知道自个儿以前做了些蠢事,得弥补。 算了,他好好弥补就是了! 反正有祖师奶奶在,他不怕的! …… 明惠道人把谢欢送到袁家门口,恭恭敬敬地目送谢欢进了大门,才转身驾车离去。 而谢欢一进袁家的大门,就看见袁长兴夫妇和袁绮、萧长煜四个人,坐在大厅里,似乎在等她。 看到她回来,袁长兴夫妇面露喜色。 萧长煜神情没多大的变化,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谢欢看着这么大的阵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们都在等我?” “谢姐姐!” 袁绮还小,从袁夫人的怀里挣扎出来,直接扑到谢欢跟前。 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谢欢看向袁长兴夫妇和萧长煜。 因着萧长煜知道谢欢来府城的真正目的了,袁夫人也不必躲着。 “我们是在等你。”袁长兴笑道:“方才刺史府来人,杜兄今晚设宴,打算宴请姑娘,以谢姑娘的救助之恩。” 谢欢没想到是这事儿,“宴请就不必了,照规矩,给钱就行。” 谢欢现在只想要钱,她穷。 袁长兴一顿,旋即和袁夫人对视一眼,双双笑了起来。 他们就喜欢谢欢这直来直去的性子。 袁夫人道:“你放心,杜刺史说了,该少的一点都不会少,但宴席也得办。” “那行吧。” 谢欢答应的痛快,只要给钱就行。 第116章 功德金光 第116章 功德金光 得了谢欢的同意,袁长兴就出了门,去刺史府,亲自和杜文云说,一来他帮着张罗,二来他也想做个东,请谢欢吃一顿,谢她几次三番的帮助。 见袁长兴离开,谢欢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跟袁夫人提出,她先回房休息会儿,“晚宴的时候,夫人再派人来喊我吧。” 袁夫人知道她出去奔忙了一上午,自然是连连点头。 她原本是想让人,送谢欢回去休息。 但,萧长煜却提出来,他亲自送。 袁夫人知道他们是兄妹,倒也没多想,便带着袁绮先离开了。 袁绮被袁夫人带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看着谢欢,直到谢欢说,晚点带她出去玩,她才笑嘻嘻地离开。 “今早出去,你也是为了那些事儿?” 萧长煜待她们娘俩一走,盯着谢欢那雪白干净的小脸,忍不住问。 谢欢略顿了一下,没有隐瞒,“是。昨日在天命堂外,遇到两个人,有点事,请我去处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大哥不用担心。” 萧长煜看着她那比昨日苍白了些许的小脸,微微蹙眉,知道她在骗自己,却没拆穿,只道:“罢了,你也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谢欢连连点头,她是真的累了,不是身体上累,是精神上的! 今天强行破阵的时候,动了本源玄气,着实伤身。 但她又不能说,免得让旁人跟着担心,只想回去休息。 等萧长煜送她回了屋,见她关了门,以为她休息了,便转身离开。 但她却是没有休息,而是盘腿坐在床上,吸收附近的玄气,来镇压体内乱窜且为数不多的玄气本源。 在修炼的过程中,谢欢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 府城的玄气,浓郁程度,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但在修炼过程中,谢欢发现,她身上的玄气,有点不对劲。 重新吸收进来的玄气中,夹杂着一点点的金光。 这是……功德金光?! 谢欢看到那金光,猛地瞪大了眼睛,旋即心头浮上一阵狂喜。 “居然真的是功德金光!” 谢欢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碰到功德金光。 玄学,讲究一个因果与福报。 一般的福报,就是指阴德、福德,前者是指积攒的死后福报,可以转嫁在子孙后代身上,也可以铺垫给自己的转世,后一种是当世报,就是指你做了一件好事,转头就会有一种好事报答给你。 这两种,都是多做善事,可以积累出来的,只是可大可小罢了。 但功德金光,可不是一般的福报。 所谓的功德,指的是做了大好事,天道的额外奖励,这种福报,只应在修炼者身上。 普通人很少积攒出功德的。 有了功德金光,对她以后的修炼,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不仅如此,哪怕以后她泄露了天机,老天爷也会看在她的功德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就不怕五弊三缺的报应了。 只是功德这种东西,来的相当不易。 谢欢前世的时候,哪怕修炼到巅峰,做了不少好事,也从没积攒出功德金光。 可这一世,她盼了那么久,一直以为是传说的功德金光,突然落在了她身上…… 谢欢有点反应不过来。 因为,这功德金光,出现的太突然了吧! 第117章 争取做阴官 第117章 争取做阴官 谢欢不明白天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她观察了半天后,总算发现了原因。 她看见,簪子里,李乾的魂魄上,竟然也覆盖了一层淡淡的功德金光! 看到这一幕,谢欢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她从来没见过,某个普通人,甚至已经成了魂魄的情况下,居然还会有功德的! 这简直,逆了天好吗! 谢欢觉得不敢置信,问李乾要了八字,推演了他的命盘。 在推算过后,她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震惊,最后又变成了怜悯。 她惋惜地看了看李乾,直摇头。 李乾不明所以,“大,大师,我怎么了吗?” “你真可惜了。” 谢欢叹息道。 李乾不是普通的命盘,他是天道眷顾的人,只是他这个命盘上,注定有一劫。 过去之后,他一生顺遂,平步青云,封侯拜将,且为官清廉,可造福一方百姓,是积攒大功德的人。 偏偏,他那一劫,没过去,死在了赵虎的贪心之下。 但他到底是被天道偏爱的孩子,虽比不上真正的天道之子,却也福泽深厚。 因此,他死后没有被阴差拘走,又遇到了谢欢。 谢欢不经意地情况下,帮助他,查出了真相,还了他清白。 这种情况下,李乾身上的大功德,就转了一半儿,给到了谢欢,就好比是天道的谢礼一般。 剩余一半儿,可以保证李乾下辈子转世,会一改这世的惨死,成为人上人。 当然,李乾现在有功德在身,不投胎也可以。 好好修炼,兴许还能做个阴官。 李乾哪里知道谢欢在想什么,他听得谢欢直叹息,还以为自己要玩了,忍不住瑟瑟发抖。 “大师,我是不是要魂飞魄散了?” 作为鬼,他是知道的,沾染上了人命,他就会变得天地不容。 极大可能是魂飞魄散。 当时他憋着一口气,想要报仇,但现在冷静下来,他也不想魂飞魄散啊! 见他苦着一张脸,谢欢笑了一下,道:“不是,你不会魂飞魄散。不仅如此,你还是有大造化的人……哦不对,是鬼。” 李乾懵了,“大造化?” 他如果有大造化的话,怎么会死? 谢欢将方才推演出来的命盘结果,告诉了李乾,然后补充道。 “如今你身上是有功德的,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投胎转世,下辈子你可以完成你的雄心壮志,成为人上人。另一条是,跟着我,好好积攒功德,好好修炼,争取做个阴官。如果真行的话,或许可以不死不灭,再不济也能保你家人余生安乐。” 李乾在听到谢欢说的第一条路时,就有些动心了。 他想投胎转世。 但想到,转世之后,他会忘掉前尘,这一辈子的一切,包括父母亲人,他又有些犹豫。 所以,当听到第二条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愿意留在大师身边,好好修炼,争取做阴官!” 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再死,也不会转世投胎忘记家里的一切,还能保住自己的家人。 这对李乾来说,简直是完美的选择。 至于转世投胎为人,对他来说,完全没有父母重要。 谢欢没想到,李乾这么直接,就选择了第二条路,她还以为,李乾还要再想想呢。 毕竟第一条路,对他个人而言,实在是太好了。 可,为了父母,他放弃了第一条路。 谢欢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她尊重李乾的选择。 “既然你这么选了,那你以后就好好跟在我身边修炼。” “谢谢大师!” 李乾诚心向谢欢叩拜,谢欢虚扶了一把,让他起来。 李乾却不肯起,他支支吾吾地道:“其实,我还有一个小心愿……” “你想见你父母?” 第118章 拜师 第118章 拜师 谢欢一听,就猜到了李乾的想法。 一个为了父母,可以放弃来世锦绣前程的人,执念大概也就是见父母了。 闻言,李乾愣了一下,旋即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我,我走的突然,我怕爹娘受不了,我想回去看看他们……行吗?” “行吧,但不是现在。” 李乾现在是魂魄,又有功德在身。 他一个魂出去,被其他阴物发现了,怕是会迫不及待吞了他,拿走他的功德,据为己有。 而她今日还有事,明日就想归家的,现在没时间了。 李乾不发一言,就看着谢欢,眼里满是执着。 谢欢有些头疼,她扶额道:“行行行,你别盯着我,我答应你就是了,但今天不行,明日一早吧,我陪你回去。” “多谢大师!”李乾欢天喜地的给谢欢行了一礼。 只是一夜的时间,他等得了,只要谢欢答应就行。 谢欢瘪瘪嘴,如果不是看在,自己分了李乾一半功德的份上,她才不会答应的那么痛快。 算了,只是再耽搁一天,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欢修炼了半日,又分了李乾一半的功德,实力已经恢复到巅峰期的十分之一。 现在她已经到了炼精化气第二境——开光境。 虽然相比较而言,还是个小弱鸡,但好歹算是摸到了修炼的门槛。 晃了晃坐的有些发麻的双腿,谢欢打开窗子,外头那缀缀斜阳的余晖,就洒在了屋子里头。 眼见着天色黯淡下来,她和明惠道人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她就先出了门,去找袁夫人。 袁夫人正在屋里,给袁绮挑选参加宴请的衣服。 瞧见谢欢来了,赶紧把她迎进了房间,见她身上还是初次见面时的那一套衣裳,袁夫人就把自己未穿过的衣服,全部拿出来,让谢欢挑选一套换上,美其名曰:“女孩家总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谢欢连连谢绝:“不必了,其实我来,是找夫人有事的。” 袁夫人闻言,便问:“什么事儿,姑娘只管说。” “我与旁人有约,得先出去一趟,夫人不如把杜刺史宴请的地址告知于我,等我办完事情,直接过去与你们汇合。” 谢欢把自己来的目的,告知了袁夫人。 袁夫人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杜刺史宴请的地方,是长椿街云客来酒楼,二楼天字房。你且先去办你的事儿,回头我跟杜刺史说一声,等你回来再开席。” “有劳夫人。” 谢欢记下地址,便跟袁夫人提出告辞,径直出了袁家。 她赶到天命堂的时候,明惠道人已经将所有拜师礼准备妥当,还摆放了长案、瓜果典型、十二碗小菜。 等了好半天,看到谢欢进来,明惠道人松了一口气,道:“祖师奶奶,你可算来了,徒孙都快等得急死了。” “东西准备妥当了?”谢欢没搭理他,扫了一眼他准备的东西,暗暗点头。 明惠道人拜师还算成心,准备的东西都不错。 明惠道人笑嘻嘻地道:“都准备好了,祖师奶奶请看,您让我准备的拜师礼,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谢欢夸了他一句:“还不错,那就开始吧。” 第119章 一个快死的人 第119章 一个快死的人 谢欢从封恶八卦袋中,把自家祖上传下来的桃木牌,拿了出来,放在了长案中央的位置。 这桃木牌,据外公说,是祖师爷传下来的,传到她这一辈儿,已经是四百一十七代。 可她这一代的时候,玄门凋敝,只剩下她和外公,两个杂学。 不知该说自成一派,还是算祖师爷那一派。 谢欢来的路上,想来想去,还是想,让明惠道人拜在祖师爷门下,最起码是名正言顺的玄门人。 不像她和外公,两个杂学,说出去总归不好听。 把东西放上之后,谢欢就让明惠道人行了拜师礼。 明惠道人端着满脸郑重,极为认真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待礼成之后,谢欢对桃木牌拜了三拜,“今四百一十七代徒孙谢欢,收明惠为四百一十八代弟子,从今而后,明惠便是我九玄派之人,还望祖师爷保佑。” 明惠道人闻言,又乖乖给谢欢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再敬了一杯茶,算是彻底成了谢欢的徒弟。 “祖师奶奶,这礼算是成了?”见谢欢喝完拜师茶,将桃木牌收了起来,明惠道人小声地问。 谢欢点点头,又蹙了蹙眉,“以后你别叫我祖师奶奶了。” 听着很别扭。 明惠道人挠了挠头,嘿嘿直笑:“我叫惯了……以后我还是叫你祖师奶奶吧。” 他总觉得,谢欢的实力远在他之上,不知道多少倍。 当他的师父,好像有些委屈了。 而且他真的叫惯了祖师奶奶,一时间改不了口。 谢欢额角跳了跳,见明惠道人那一个大男人,面露羞涩,摆摆手:“算了,随便你怎么叫吧,反正只是个称呼。” “谢过祖师奶奶。”明惠道人连忙作揖。 谢欢摆摆手,“拜师礼已经完成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明日一早,我要出一趟远门,去三十里外的怀阳镇,你也跟着吧,明早在城门口等我。” “祖师奶奶接了活吗?”明惠道人好奇地问。 “嗯。”谢欢挑了挑眉,接了鬼的活,也算是活,对吧。 “那好,明日我在城门口等着祖师奶奶,有没有什么需要徒儿准备的?”明惠道人乖巧地问。 “准备一把红伞,再准备几张黄裱纸和朱砂,即可。” 谢欢还真有些要准备的,闻言,就丢出来,全部让明惠道人去准备。 她本来买过一把红伞,但没想到来到金州府能用上,就没带过来,只好让明惠道人另外去买。 明惠道人一一记下,然后把谢欢送出了门。 …… 谢欢直接去了云客来酒楼。 云客来,是金州府最大的酒楼,杜文云在这宴请她,可见诚意十足。 谢欢到的时候,正是傍晚用饭的时候,云客楼里,到处都坐满了人,生意相当火爆。 按照袁夫人给的地址,她绕过一楼大厅的散座,找到了天字房的包厢。 天字房,在二楼尽头的拐角边。 谢欢看了看上面挂的木牌,刚要进去,拐角处,忽然有个男人从三楼冲了下来,直接撞过谢欢,仿佛见鬼似的,跌跌撞撞地跑下了楼。 谢欢被他撞得一踉跄,险些摔倒。 她抬头望过去,就见那个人,跑一步一回头,满脸恐惧。 当看见那个人的脸时,谢欢微微一蹙眉。 满脸死气,显然是一个快死的人…… 第120章 进言 第120章 进言 “欢儿。” 谢欢正想着,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萧长煜走了出来。 方才他们几个人坐在屋里,都听到了外头跌跌撞撞的声音,萧长煜有所感应,便开门走了出来。 果然,一出来,就看见谢欢站在外头。 “出什么事了?”萧长煜见谢欢盯着门外的走廊看,便问道。 谢欢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个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不碍事。” 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计较。 “没事就好,先进来吧。”萧长煜见她浑身没有受伤,便拉着她进了屋。 谢欢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包厢,就看到,杜刺史和袁长兴夫妇、袁绮,乃至曹长史,一应都来了,正坐在屋里。 见她进来,一个个全部站起来迎接,那架势,跟上头下来巡视似的。 萧长煜不由蹙了蹙眉,愈发好奇起来,谢欢跟他们几个的关系。 谢欢瞥见萧长煜的神情变化,赶紧对他们摆摆手,打着哈哈:“你们这样干嘛啊,都坐呀,是我来晚了,你们也不用站起来,一个个等着罚我吧?” 闻言,袁长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看看萧长煜,随后笑着附和道:“谁让你来晚了,让我们等了那么久,该罚该罚!” “袁老爷,您就甭难为我了,我知错了。” 谢欢嘿嘿直笑,乖乖认错。 袁夫人便笑呵呵的拉着谢欢坐下,“有我在,看他们谁敢罚你。” “姑娘说笑了,咱们都是受过姑娘帮助的,谢姑娘还来不及,哪敢罚?”杜刺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配合着打趣了一番,然后张罗道:“正主来了,都坐下吧。” 他一说,其余人都坐了下来。 曹长史见人到齐了,便让小二开始上菜。 但在小二出去的一瞬间,萧长煜看见,门外有一道熟悉的人影闪过。 他蹙了蹙眉,小声地跟谢欢道:“我出去方便一下,等会儿就回来。” 谢欢点点头。 萧长煜便起身,对其他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待他一走,屋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杜刺史坐在谢欢对面的位置,站起来,给谢欢行了一礼,“学子院的事儿,多谢姑娘相助。按照姑娘所说的地址,我今早带人亲自前去,确实挖出了一具尸体,只是腐烂的厉害。如今已经交给仵作,待整理干净,明日我便亲自送他返乡。” 闻言,谢欢察觉到,簪子里的李乾,有些激动,她暗暗拍了拍簪子,让李乾安静点。 随后,她对杜刺史一笑:“杜刺史乃是真正的父母官。” 杜刺史苦笑地摇摇头:“惭愧惭愧,姑娘一句父母官,在下实在不敢当,若不是姑娘帮助,我恐怕到了此时,还在受那赵虎的蒙骗。” “其实,这不怪杜刺史。”谢欢斟酌道:“这是当下户籍证明一事的疏漏。户籍之上,没有图像,可证明持有证明的人,就是本人,实在是太过容易冒名顶替。” 杜刺史闻言,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对啊!姑娘说的是,若户籍之上有了图像,那不就可以证明,持有者的身份了吗?” 谢欢方才就是这么个意思,杜刺史反应的很快。 她觉得,杜刺史是个聪明人,说起话来不费劲,也愿意多说两句。 “杜刺史不如改进一下户籍证明,做成小册状,一页让会画者,画上户籍证明本人的画像,另一面写上姓名、年龄、生辰八字和籍贯,且让本地里正和县官亲自把关,这样一来,如有报名顶替者,便可及时被发现。” 第121章 却之不恭 第121章 却之不恭 闻言,杜刺史连连点头,仿佛发现了个宝藏。 “是是是,姑娘说的对!若真如此,便可杜绝冒名顶替一事了!” 袁长兴却提出了一问,“这法子可行倒是可行,但人的相貌,在年龄增长之后,是会变化的。若相貌变了,与当时所记录图像不同,岂不是不能证明自个儿身份了吗?” 谢欢笑道:“袁老爷不愧是做生意的,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这问题要解决也行,在户籍证明上,多添一句话,写明这户籍证明的有效期,在有效期到达之后,需要重新申办。否则过期作废,不可使用。” 说完,谢欢怕他们听不懂什么叫有效期,又解释了一遍有效期的意思。 “这法子好!” 杜刺史一听,忍不住双手一拍,喜道:“按姑娘所说,我们可以加个有效期,我看三年五年最合适,这个年限中,相貌变化是不大的,只要画像上,记住显眼的特征,即可。” 谢欢点头:“正是如此。不过,这是个大工程。” 本朝,名叫新唐,与历史上的唐朝却不一样。 这个新唐,当朝之人姓赵,国境版图乃是这里历史上,最大的时期, 不说整个新唐地图上的地方,全换成这样的身份证明,哪怕只是金州府名下,要全部换下来,也非一日之功。 “姑娘说的是,这事儿办下来,时间确实长,但一旦办成,将会让我金州府受益无穷!这可是于江山社稷有功之事,哪怕是耗尽我一生,我也要推广开来。” 杜文云一拍胸口,特别认真,语气里也含着他的雄心壮志。 谢欢不由笑道:“杜刺史有这个心,自然会成功的。” “还是要多谢姑娘。”杜刺史端起酒杯,进了谢欢一杯,旋即,又拿出来一个大红包,给谢欢:“这是之前,请姑娘帮忙解决学子院之事的谢礼,还望姑娘收下。” 谢欢接过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姑娘尽管收下。”杜刺史见谢欢收下,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哪怕这算是他手头可用的全部积蓄,他也十分开心。 谢欢捏着那红包挺厚的,不像是一张纸,有些意外,但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拆开,而是揣进了袖子里。 一旁,曹长史见状,也拿出了一个红包,递给谢欢。 谢欢挑了挑眉:“曹长史,这是?” “昨儿我得了姑娘的一枚护身符,这是护身符的钱。”曹长史憨笑道。 虽然当时,谢欢说了不要钱,但他总觉得,不能白白占便宜。 谢欢这次却没接:“我说过,那护身符是送你的。” “姑娘就收下吧,就当是我在姑娘这挂了个名,若以后我遇上什么事儿,还望姑娘伸以援手。”曹长史说什么都不愿意把红包拿回去。 但他这话,倒是十分有理。 人这一辈子,谁能担保自己不会遇上点事儿? 有个保障,也是好的。 想到这儿,袁长兴默默地在考虑,他是不是也该先给钱,挂个名? 谢欢见曹长史坚持,就把红包收下了。 “曹长史这么说了,这红包我就先收下了,若以后曹长史遇到了什么事儿,我定当尽力相助。” “多谢姑娘。” 第122章 亲爹 第122章 亲爹 在谢欢一小会儿,收到两个红包的时候,萧长煜那边,出门之后,遇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那个人,带着他进了另外一件包厢。 包厢里,放着一张山水屏风。 屏风后,檀香弥漫,让人不由得静下心来。 萧长煜隐约看见,屏风后有个人影,面色沉了下来。 似笑非笑地道:“没想到,我这么个弃子,竟引得老爷子亲自来找,真是难得。” “你不回来,我只能来找你。” 屏风后,一声叹息传出,紧接着,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自个儿将自个儿推了出来。 那椅子下方,被改造过,装上了两个类似于马车上的车轱辘,方便他使用。 出来的那个人,若谢欢也在,看到之后,怕是会吃一惊。 因为,这个人和萧长煜,有六七分相似! 只是比萧长煜年纪大的多,两鬓已经花白,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可精神头儿,却萎靡阵阵,显然身体是真的不太好。 萧长煜看到他,神情没有半点动容,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都没有半分更改,更趋近于嘲笑。 “萧老侯爷,不是病的不轻了吗?从京城跑来这金州府,一路山高水远,不怕将你这副身子骨颠散架了?哦,我忘了,您是侯爷,出门有千万人随侍着,哪会出意外?又不似我,只有仇家满身后。” 闻言,那老者面皮一紧,有些不悦,但很快他就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低声道:“你这孩子,要跟我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萧长煜一扯唇,讥讽地道:“老侯爷说笑了,我一介草民,犯得上和您闹别扭?” “萧长煜,我是你爹!” 老者啪地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低声喝道:“你是我儿子,不管你怎么想,怎么生气,你都是我镇南侯府的世子!” 萧长煜收敛了面上的笑,“您找错人了。我是萧长煜不假,但我不认识什么镇南侯府。至于您儿子,十几年前就死了,您不是亲自宣布了他的死讯吗?” “你!” 萧老侯爷闻言,被萧长煜的话,刺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当初,得知你身故,我派人找过,没找到。我镇南侯府,有多少仇家在盯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不宣布你的死讯,别人会以为我镇南侯府家没人,需要一个死人做世子!那时候,我得推一个人出来,让他稳住镇南侯府的局面!” 萧长煜无所谓地一笑:“所以,你把那个害死你儿子的人,推出来,坐上了世子之位,如他所愿,也如你所愿,这不是挺好的吗?何必来找我?” “他不是接我爵位的料!我当时是没法子,只能选他。”萧老侯爷并不认为他有错,“现如今,你活着,他就得死,镇南侯府的爵位,只能是你的。” 萧长煜呵呵道:“别,这侯府,我要不起,谁想要您去找谁,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不想再搅合进你们的腥风血雨,权力争夺之中。” “你!” 萧老侯爷见他拒绝的彻底,面色几经变化,最后他眯了眯眼睛,丢出一个人名。 “谢欢。” 萧长煜眸中浮现出冷色。 只听萧老侯爷道:“你是为了她,才不肯回侯府是吧?” 第123章 父子相对 第123章 父子相对 “萧正风我告诉你,别打她的主意,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闻言,萧长煜面色彻底冷了下来,死死盯着萧老侯爷,整个人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低气压。 萧老侯爷却是一笑:“果然是她。” 旋即,鄙夷道:“一个破落户家的小农女,值得你喜欢?” 在得知,萧长煜和一个少女,出双入对,十分袒护,甚至不惜卖掉侯府象征的玉佩,萧老侯爷就察觉出不对。 他让人查了谢欢的身份,得知她是救过萧长煜那家人的女儿,从小和萧长煜一起长大,他就知道,萧长煜对那丫头的感情不简单。 见萧长煜一直拒绝,不愿意回去,他想到了谢欢。 萧长煜闻言,猛地附身,双手撑在萧老侯爷两侧的椅子扶手上,“我和你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他声音阴沉,透着杀气。 “别打她的注意,否则,我真的会让你后悔来这一趟。” “萧长煜,我是你爹,为了一个农女,你要杀你爹不成!”萧老侯爷一挑眉,却没多生气,甚至心里还有点欣赏。 他欣赏,萧长煜身上的杀气。 萧老侯爷,从小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靠着战功,成了现在的镇南候。 他膝下,总共就萧长煜这么一个嫡子,还有两个庶子。 从一开始,他的位子,就是留给萧长煜的。 从小到大,萧长煜的表现,也没有让他失望过,甚至屡屡超过他的预期。 只是,萧老侯爷信奉铁腕教育,他认为,兄弟相争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真有人能靠着斗败另外两人,走到最后,那就证明,是他的本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知道,那两个庶子,私下算计过萧长煜,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他这种态度,直接让庶子的心膨胀了,认为他是不满意这个嫡子的。 在萧长煜出远门历练的时间里,庶子和他们的母亲,联手出击,害得萧长煜,差点命归西天。 在这个时候,得知嫡子消失,下落不明,萧正风直接对外宣布,嫡子身亡,扶庶长子为世子。 被谢父所救,活下来的萧长煜,曾经打听过,镇南侯府的情况。 得知萧老侯爷扶持害了自己的人,当世子,他曾经愤怒过,也恨过。 但活下来的这十年中,在和谢家人的相处中,他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回到那些算计之中,只想跟谢欢一家人,好好过一辈子。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动你。” 萧长煜见萧老侯爷一点都不怕,忽然笑了起来。 但那笑意,透着森冷。 饶是萧老侯爷,也忍不住有点发虚。 但他见惯了鲜血场面,很快就稳了下来,同样笑道:“虽然她只是个农女,但看在她父亲救助过你的份上,我不会动她,甚至可以成全你们的姻缘,可我有一个条件。” 没等他说完,萧长煜便直接道:“你想都别想,我不会回镇南侯府。”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不要拒绝的那么快。” 萧老侯爷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笑意盎然。 “如果你执意不回镇南侯府,会让我觉得,是她耽误了你。到时候,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杀了她。” 说到这儿,看到萧长煜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盯着他的目光,仿佛在盯一个仇人,萧老侯爷面色不改。 “萧长煜,你应该明白,离了镇南侯府,你什么都不是。你让我别动她,那我想问你,你有什么能力保护她,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凭着镇南侯府的力量,想要杀她一个小丫头,不是轻而易举?” “你,护得住她?” 第124章 看样子不是正常死的 第124章 看样子不是正常死的 萧老侯爷最后那一句,简直是会心一击。 萧长煜狠狠攥紧了双掌。 是。 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对抗镇南侯府,保护着谢欢,确实不可能。 尤其是,谢家还有那三个孤儿寡母。 只要镇南侯府真动手,萧长煜没有胜算。 意识到这一点,萧长煜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萧老侯爷却笑道:“我到底是你爹,跟你一个选择,只要你回到镇南侯府,继承侯爷之位,我不但不会对她如何,还会成全你们俩。萧长煜,你从小到大,都是聪明孩子,你应该知道要如何抉择。” …… 包厢里的饭菜,都上来了,谢欢才看见萧长煜回来。 谢欢不由得问:“大哥,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萧长煜望着她,扯了扯唇,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发,“没事儿,就是方才出去,不小心迷了路,找错了包厢。” 谢欢眨了眨眼,她不太相信,萧长煜会是个迷路的人。 但看萧长煜神色正常,她就没多想,“赶紧坐下吧,饭菜都上来了。” 萧长煜嗯了一声,顺着小姑娘身边坐下。 他一回来,包厢里的人,都不敢随便再说话。 方才萧长煜没回来之前,袁长兴已经告诉了杜文云,谢欢的家人,好像并不清楚她在外面做什么,因而不可在萧长煜面前乱说话。 记住了这一句,杜文云和曹长史都不敢再乱吭声,宴席上,多少有些冷淡。 好在袁长兴是个惯会应酬的,三两句,就把场面拨得热热闹闹。 但没过多久,包厢的门,却被人敲响了。 曹长史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闻声,就把门打开了。 小二便走了进来,对杜文云行了个叉手礼,道:“杜刺史,外头出了事儿,府衙来了人,想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儿?”杜文云下意识地问。 小二苦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酒楼倒霉,方才跑出去一个客人,跟丢了魂似的,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酒楼的门,直接撞到了门口放的花瓶上,又好巧不巧地,撞破了脑袋,气绝了。我们掌柜就报了官,现下府衙的人来了,听闻您在这儿,就让小的上来跟您说一声,请您下去看看,给做个主。” 闻言,谢欢想起之前撞了她的那个人,就问:“是不是一个瘦瘦的,左脸颊上还有一块黑痣的男人?” “对,就是他。”小二忙道:“姑娘认识?” 谢欢摇头:“不认识,但方才我来的时候,他撞过我。听完你刚才的描述,我就猜可能和撞我的人,是同一个。” 小二耷拉着脸,“可不是,谁知道那个人怎么回事,也没喝多少酒,跟撞了鬼似的。” 撞鬼…… 听到这句话,杜文云和曹长史都下意识地看了看谢欢。 谢欢却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 杜文云见状,只能站起来,“那你带我去看看。” 小二应了一声,连忙带着杜文云和曹长史,往楼下去。 两个做东的走了,其余人也不好干坐着,便一块都下了楼。 一下来,谢欢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儿,但这血腥里,还透着一丝诡谲的邪气。 谢欢不由得挑了挑眉。 看样子,不是正常死的? 第125章 不想冒险 第125章 不想冒险 尸体,就倒在云客来的门口,脑门撞在成人高的大花瓶上,说巧不巧的,有一块瓷片,卡在尸体的额头正中,一击毙命,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 这个点,傍晚饭点,还未宵禁,正是热闹的时候。 突然死个人,附近和云客来的人,都凑在门口看热闹。 谢欢等人跟在杜文云和曹长史身后,十分轻松地挤开人群,凑到尸体最前方。 看到那具尸体,谢欢挑了挑眉,就是一开始在包厢门口,撞了她的那个男人。 现在,人已经死翘翘了。 “怎么回事?”杜文云扫了一眼尸体,看着自家衙役,询问道。 衙役立即过来行礼,小声地回答道:“仵作正在检查,看样子是不小心撞上花瓶的,只是这人运气不太好。” 杜文云皱着眉,这何止是运气不好,简直是倒大霉了好吧。 他还从没听说,走路好好的,撞上个花瓶,把自己给撞死了的。 不过,既然是意外,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杜文云对那衙役挥挥手,让他先把尸体带回去,再发榜去寻尸体的家人来认领。 谢欢站在杜文云身后,听完杜文云的吩咐,她望了那尸体一眼。 那男人眼睛瞪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事情。 谢欢在他的周围,还嗅到了一股极淡的阴气。 然后,她仔细看了看周围。 却没看见死者的魂魄。 一般死者死后,魂魄都会盘踞在尸体周围,等待阴差拘走。 这人刚死没多久,魂魄不太可能已经被阴差拘走,可他的魂,却没在这里。 这就有些奇怪了。 谢欢微微蹙了蹙眉,见所有人都在看尸体,没人看她,双手结诀,打出一道追魂咒,落在尸体身上,待沾染上尸体的气息后,追魂咒就开始搜寻死者魂魄。 谢欢紧盯着寻常人看不见的追魂咒,但追魂咒在从尸体身上升起之后,在空中盘踞了片刻,忽地抖了两下,然后被一团红色火焰包围。 没多久,她打出去的追魂咒,就被烧成了灰烬,消失在空气中。 谢欢见状,面色一沉,目光迅速在四周搜寻开来。 居然有人能破了她的追魂咒! 谢欢的追魂咒,是用自身玄气凝结成的,除非对方的实力比她高,否则不可能毁了她的追魂咒。 按照她最初的设想,她的追魂咒,是要把尸体的魂魄找出来的。 只有找到了魂魄,才知道他临死前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她的追魂咒被人破了! 金州府,有能力这么高的术师? 谢欢拧着眉,心下有些吃惊和莫名的不安。 但现在追魂咒没办法用,对方实力可能比她高,她只能按捺下来,不想冒险。 “怎么了?” 萧长煜站在她身边,最先察觉到,谢欢情绪的变化,目光里透着担忧。 在看见谢欢盯着那尸体看,他握住谢欢的手,低声道:“没事的,别怕,大哥在呢。” 谢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知道萧长煜误会了,她也没解释,顺势可怜兮兮地道:“大哥,这里好吓人,我们先回去吧?” 萧长煜见她是真的害怕,便点点头,跟袁长兴夫妇和杜文云说了谢欢害怕,就带她先回去了。 杜文云和曹长史:“……”害怕? 是不是他们听错了? 当初徒手抓鬼的谢姑娘,说害怕现在这种场面??? 他们觉得,萧长煜是不是对谢欢,有什么深刻的误会,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但碍于萧长煜不清楚这一点,杜文云和曹长史没解释,派人送他俩先回了袁家。 第126章 出事了 第126章 出事了 回到袁家,谢欢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起来。 她总觉得,云客来的那具尸体很奇怪,又说不清楚,但她可以肯定一点,那具尸体,不是正常死亡的。 如果真有人用玄术,害死了普通人,且这个人的实力,远在她之上,走的是邪路,谢欢觉得,真的有点可怕了。 她最厌恶有玄术害人的邪门歪道,但现在她实力太低了,管不了那么多。 想到自己的追魂咒,被轻易破解了,谢欢的脸色变了变,然后她一咬牙,翻身坐在床上,继续修炼! 妈哒! 实力不行,她努力修炼就是! 总不能一辈子不行! 等到实力合格,她一定要查查,到底是哪些玄门中人,用玄术害人! 毁她玄门名声者,不可留! …… 在谢欢沉迷修炼无法自拔的时候,远在汜水镇的凤阳村,却很热闹。 在谢欢和萧长煜出门之后,李大爷为了防止,谢老太一家再来找谢欢家的麻烦,索性每天抱着烟袋杆儿,蹲在谢欢家的山墙外,和几个老头老太太做些零活。 既赚了钱,又盯着谢老太家,还不至于毁了赵兴兰寡妇的名声,一举三得。 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 李大爷自身清白不怕,但也怕谢老太一家人的破嘴,更怕赵兴兰受不住旁人的闲言碎语,这样拉了一大堆老头老太太在一块做手工零活,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王翠花和刘如玉有好几次想来闹事,眼红谢欢家拔地而起的砖瓦房。 可每次来到谢欢家门前,就看到李大爷和一众邻里乡亲地坐在地上,也不嫌脏的做手工,她们只能恨恨地离开。 谢和丰气不过,可秋闱日渐临近,他最近读书愈发觉得烦躁,读不进去,更没时间去闹事,只能花更多的时间在书籍上。 就这样,难得和平地过了两天。 这一天下午,李大爷吃完中饭不久,就从自家,来到谢欢家门前晒些谷子,顺便盯着谢老太一家。 可他刚坐了一个时辰,就瞧见儿子李大富的媳妇儿,梅子跑了过来。 见梅子很着急的样子,李大爷赶紧站了起来,“大富他媳妇儿,可是家里出啥事了?” 梅子跑到李大爷跟前,喘了两口气,“娃子跑出去了!” 李大爷心里咯噔了一声,立即想起,谢欢那天晚上,跟李大富说的话,急道:“不是让你看着吗?你咋没看住?” 那天晚上,李大爷和李大富回去之后,回想着谢欢的话,总觉得不得劲。 他们家娃子确实调皮的厉害,每日都不着家,跟着村里的小孩子,漫山遍野的疯玩。 以前他们没觉得有啥,但想着谢欢的话,他们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正好最近又不是农忙的时候,李大富就让梅子,整天在家看着娃子,谢欢那丫头不是说了吗,看过这几天,应该就没事了吧? 谁知梅子跑来说,娃子跑不见了! 这不是气人吗? “俺,俺也不知道咋了。”梅子快哭了出来,“俺在屋里做绣活,觉得困了,不小心就睡着了,起来一看,娃子就不在屋里了。” 说着,梅子干巴巴的声音,又道:“爹,娃子应该不会出啥事吧?他往常也不着家,不都没事吗?” 第127章 也太巧了吧 第127章 也太巧了吧 梅子是听李大富说过,谢欢那天的话的。 当时她就觉得不高兴,哪有去救了她家,回头还咒他们家孩子的人? 李大富让她在家看着娃子的时候,她总觉得李大富小题大做。 可现在,偏偏娃子跑不见了! 梅子心里着急,又觉得不可能那么巧。 娃子这孩子皮得很,往常各个山头疯玩儿,也没见出啥事啊。 听到梅子的话,李大爷心里沉了沉,“你去通知大富了吗?” 梅子道:“去了,俺去找过大富,才来找的爹您。” 李大爷闻言,收起谷子,拿上自己的东西,“你去跟欢儿她娘说一声,咱家去,赶紧找找看,娃子去哪儿了。” “欸。” 梅子应了一声,进屋去和赵兴兰说。 赵兴兰正收拾着两间盖好的房子,听得梅子说,娃子不见了,关切地问:“可去找了?要不,我帮你们一块去找找吧。” “不麻烦你了嫂子,娃儿他爹已经去找了,俺和爹先在家去看看。”梅子摆手,就往外走,急得不行。 赵兴兰见状,也不好说什么,“那行,你和里正先回家瞧一瞧,兴许这会子,大富已经带着娃子回家了呢。” “也许呢。” 梅子脚步连地的走出谢欢家,扶着李大爷,就往自家走。 但他俩刚走了两步,就瞧见,李大富抱着一团,白着个脸,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娃子!” 梅子眼尖,一眼看见,李大富怀里的,是娃子,惊声叫了一声,跑着过去。 但跑过去一看,梅子才看见,娃子浑身都是血,小小的身子上,满是泥土,头上更有一道大口子,不停地往外流血。 “这是咋了!”李大爷急忙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心都快跳了出来。 李大富张了张嘴,嗓子发干。 “娃子不下心从山坡上滚下来了。” 梅子去找他,告诉他娃子跑不见了,他就赶紧去娃子寻常,常去玩的山头找。 一到山脚下,他就看见几个孩子,神色慌张地跑下来,抓住问了,才知道娃子跟他们在山上玩,不小心从山坡上掉下来了。 李大富问清楚了娃子从哪掉下来的,忙不迭地跑过去找,就看见娃子满身是血地躺在草窝里,气息都很弱了。 “赶紧得,赶紧去找大夫,快!” 李大爷闻言,脸皮抖了抖,指挥着梅子,去请大夫。 梅子已经傻了,听得李大爷的话,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找大夫。 赵兴兰在屋里听到外头的动静,跑出来看,见娃子浑身是血,吓得不轻,忙道:“快,快把孩子放屋里!等会儿大夫来了,好给瞧瞧。” 他们现在离谢欢家近,闻言,李大爷和李大富没多客气,就抱着娃子,进了赵兴兰刚收拾好的新屋里。 为了弄好新屋子,赵兴兰特意打扫干净,还拿着钱,重新做了两床被褥,刚铺上,软和的很。 李大富把娃子放到床上,看着自己双手上和身上的血,脑子里一直盘踞着,谢欢那晚上说的话。 他喃喃地道:“欢儿丫头提醒我了的,爹……她提醒我了的!” “大富叔,无论如何,未来三天,多多看顾娃子,莫让他走太远……” 李大爷也回想着谢欢那句话,握着拐杖,说不出来话,心里想的却是,欢儿那丫头,大难不死一回,怕是真的通了灵。 若不然,她怎么能提前预见,娃子要出事? 而且正好,不多不少在三天内…… 如果是巧合,这也太巧了吧? 第128章 未雨绸缪 第128章 未雨绸缪 赵兴兰听到李大富的话,有些害怕,她讪讪地一笑:“大富兄弟,欢儿那丫头不会说话,她还小,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压根不知道,那天晚上,谢欢去找了李大富,也不知道谢欢说了什么。 但她莫名觉得,恐怕和娃子这回受伤有关系,生怕谢欢被牵连,赶紧说和。 李大富闻言,红着眼,声音干涩难听。 “谢家三嫂,你可别说了。都是我不好,若我信了欢儿丫头的话,日夜看着娃子,他也就不会受伤了。” 听得李大富的话,赵兴兰一头雾水,想问个清楚,梅子正好带着大夫来了。 幸好凤阳村里有赤脚大夫,梅子找来的快。 这大夫,也是之前,给赵兴兰看病的大夫,在凤阳村里人送外号老五。 看到躺在床上的娃子,老五检查了一下,长舒一口气。 “救回来的及时,血流的有点多,但应该还保得住命。” 老五说完,李大富一个大男人差点哭出声来。 他就知道,欢儿丫头是个小半仙! 若不是他有意,让梅子看着,依照他们以往,根本不会去管娃子在外面,玩到多玩,也不会突然去找。 等到他们发现不对劲,再去找,肯定来不及了。 这回,真的要多谢欢儿那丫头了! 梅子听到儿子能保住命,一口气歇下来,直接坐在地上,呜咽起来。 李大爷还算扛得住事儿,掏出几两银子,塞到老五手里,“老五,你可得帮咱这一回,保住娃子啊!” 老五没接,“大爷你放心,能保我肯定保。但,娃子头上伤口有些厉害,我只能先给他伤些药止血,你们也别耽搁,拿着这钱,感觉去镇子上,找人家坐堂大夫给看看。” 老五知道自个儿什么能力,小病小灾的,他能救。 这种情况,他最多保证情况不恶化,真正救回来,还得看镇子上大夫的。 闻言,李大富爬了起来,“我去套车!” 说着,他就跑了出去,借了辆牛车回来,要去镇子上看病,那钱得多,李大爷没矫情,把钱收了回来。 老五就赶紧给娃子收拾了一下,上了止血的药草,暂时稳定住娃子的情况。 待李大富借了牛车回来,李大爷和梅子一道,抱着娃子上了车,将人赶紧送去了镇子上。 到了镇子上,找了家最大的医馆,坐堂大夫看过娃子的伤势之后,结论和老五差不多,送来得很及时,若再晚上一刻钟,血流过多,那就保不住命了。 得知这话,李大爷和李大富对着大夫千求万求。 大夫立即就给娃子开了药,又拿来上好的外伤药,看了看娃子的伤口,有些大,大夫说,可能会留疤。 对于这儿,李大富和李大爷没啥好说的。 留疤总比没命强。 在医馆里呆了一宿,娃子那张小脸,才恢复了点血色。 …… 谢欢不知道,李大爷家的惊心动魄。 她修炼了一整个上半夜,到下半夜的时候,才去睡了会儿。 临近天亮,她就爬起来,坐在桌前,开始画符。 谢欢想着,李乾的家,距离金州府不过三十里,架着马车去的话,大半日,应该就能往返。 这样的话,她下午还来得及回家。 出来两三日了,她怕再耽搁下去,赵兴兰担心。 但在走之前,她想留点符箓给明惠道人。 明惠道人的天命堂,得继续开下去,给她扩展人脉,但明惠道人,又没实力,只能她自己未雨绸缪,先画一点常用的符箓,留下来给明惠道人。 如果有人找到明惠道人,一点小问题,符箓能解决的,就让他卖符箓好了。 这样,也不至于让他继续骗人,更不会把天命堂的招牌砸了。 第129章 去完成心愿 第129章 去完成心愿 画完各种常备符箓,已经天光大亮。 谢欢收好所有东西,去找了袁夫人,把赵兴兰和谢安谢乐的身材尺寸,以及买衣服的钱,交给袁夫人,拜托她等会儿上街,去给赵兴兰和谢安谢乐买几身新衣服。 袁夫人拿着她写好的尺寸,诧异地道:“你又要出门吗?” 谢欢点点头,有点不好啥意思:“还有些小事,需要出去一趟,大概下午的时候回来。等回来之后,我和大哥就想归家了,所以我自个儿没时间再去购买这些东西,只能拜托夫人。” 袁夫人道:“这些都是小事,只是……你今日就要归家?是否太匆忙了?” “必须得归家了,已出来几日了,再不回去,我怕我娘担心,她本来身体就不好,若我出门让她担心,累及身体,那不是我这做子女的过失吗?”谢欢苦笑。 袁夫人了然地点点头,略有遗憾地道:“这倒也是,那你只管去办你的事儿吧,这些小事就交给我了。” 语罢,袁夫人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昨晚你回来的早,一回来就休息了,我忘了告诉你,有人送了一份谢礼来,说是给姑娘你的。” 谢欢挑眉道:“是苏家人吗?” 袁夫人点点头:“对,是苏家和一位姓丰的公子,一起送来的。” 谢欢早就猜到,袁夫人说的人,是他们。 毕竟丰原说过的,要给重谢。 她对袁夫人福了一礼,道:“那还请夫人,派人将东西送到我所借住的房间,待我回来之后,我会自行收拾的。” “好。”袁夫人答应的痛快。 那是人家给谢欢的谢礼,他们不会瞒而不报的。 谢欢见状,跟袁夫人打了声招呼,让她回头跟大哥萧长煜说一声,便自己出了门。 袁夫人目送她离开之后,拿着手里的纸条,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谢欢给她的尺寸里,有自己娘亲和兄妹的,连萧长煜的都有,却唯独没她自己的! 袁夫人不禁摇头:“这孩子,倒是个心里有家人的,可也不能忘了自己啊。” 袁夫人哭笑不得,回想着谢欢的身高,她打算回头,自个儿去买衣裳的时候,再帮谢欢按照她的身量,挑选两套。 至于谢欢给她的买衣服的钱,她没打算动。 谢欢帮了他们不少忙,又是个真正有本事的,这点小钱,他们袁家付得起,就当是还谢欢的谢礼,并且在她这留个投名状罢。 …… 谢欢到达城门口的时候,明惠道人驾着马车,带着准备好的东西,等了许久。 瞧见谢欢来,明惠道人极为殷勤,一口一个祖师奶奶,听得谢欢头疼。 谢欢不耐烦地打断他:“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带了带了,都在这儿呢。”明惠道人把先前准备好的红伞,和一些空白的黄裱纸,从马车上拿下来,给谢欢一一过目。 谢欢点点头,把红伞接过来,其余让他放回马车里,等会儿用得上。 见谢欢往马车上去,明惠道人好奇地问:“祖师奶奶,咱们是现在要出发吗?” “谢姑娘!” 谢欢刚要说是,却听得,一旁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有人在喊她。 第130章 把该办的都办了 第130章 把该办的都办了 谢欢和明惠道人,一同看过去,就见杜文云今儿难得穿着官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还带了一群送葬的人和衙役,往她这边走过来。 看到这么一大群人,谢欢才恍惚地想起来,杜文云说过,今儿要亲自送李乾的尸骨返乡。 昨日杜文云在宴席上说的时候,她就想提出,一道去怀阳镇的。 但事情多,一打岔,她就忘了。 杜文云显然没想到,会在这,一大早撞见谢欢。 瞧见谢欢和明惠道人在一块儿,他还有些惊讶,心想,谢姑娘怎么和一个骗子凑到了一齐? 他心里腹诽着,又想,谢姑娘是个奇人,这么做,必有深意,便没说话。 凑到谢欢跟前,杜文云翻身下马,客客气气地对谢欢,道:“谢姑娘,你怎么一大早在这儿?要归家吗?” “不是,我今日下午才归家,现在要出去一趟。”谢欢睨着他身后,板车上装着的棺材,道:“说起来,我还得跟杜刺史一道走呢。” 杜文云惊讶地看她,旋即明白过来,“谢姑娘要去怀阳镇?” “嗯。答应了一件事,要去办。”谢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棺材。 杜文云顿时了悟,小声地道:“姑娘是为了李乾的事儿?” 谢欢点点头:“李乾生前执念,想见一见爹娘,今儿我送他回家一见。” “那可是巧了。”杜文云笑:“那就一道走?” 谢欢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杜刺史走前头,咱们跟在大部队后面就行了。” “那好。” 杜文云对谢欢行了个叉手礼,翻身上马,带着人先出了城门,谢欢则坐上马车,和明惠道人晃悠悠地,跟在大部队之后。 明惠道人看着自己竟然跟衙役的人,混到了一起,还有些恍惚。 他平常都是做点小骗人的生意,最讨厌和官府的人打交道。 可祖师奶奶真的了不得! 不仅和官府的人打交道,还能让堂堂一个刺史,对她客客气气的。 想起刚才杜文云还给谢欢行礼,明惠道人决定,自己一定要抱紧祖师奶奶的大腿! 跟着祖师奶奶走,吃喝不用愁! …… 萧长煜起了一个大早,但一出门,就被袁夫人派人告知,谢欢出了门,得下午才回来,并且打算下午归家。 萧长煜不由蹙了蹙眉,这丫头的行踪,越来越飘忽不定,竟也不通知他,就独自出了门。 想起昨天那糟心的爹说的话,萧长煜心里一阵烦躁。 昨天谈话到最后,两个人几乎闹翻,险些动起手来,引得在外守着的侍卫,冲了进来。 在看到那些人进来之后,萧长煜反而冷静了下来。 半天没说话,最后临走时,丢下一句:“我可以回去,但不是现在,左右你一时半刻死不了。” 萧老侯爷闻言,不高兴地耷拉着脸,却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萧长煜那别扭的性子,随了他,能够退一步,已经是万幸,再逼迫下去,只能两败俱伤,鱼死网破。 反正,如萧长煜所言,他一时半刻死不了……那就再等等。 达成共识之后,萧长煜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想,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得想办法,让谢欢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最好在走之前,把该办的都办了…… 第131章 不是全无好处 第131章 不是全无好处 “阿嚏!” 谢欢走到半道上,猛地觉得身上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默默地想,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念叨她。 抖了抖双臂,谢欢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明惠道人说,快到了。 不得不说,怀阳镇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的,谢欢撩开车帘,就看到两边的山水环绕,让人神清气爽。 甚至,她隐约能够看到,山水之间,环绕的灵气。 怪不得,一个小镇子,能一下出了三个秀才呢。 敢情是地气好! 啧啧,这算不上龙脉,也得是灵脉之地了。 作为玄学一门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寻龙点穴,一生若能寻到一处龙脉,那就是夙愿得偿,死而无憾了。 龙脉,是指起伏的山脉,但需要经过玄门众人的地理五诀,觅龙、察砂、观水、点穴、立向。 验证合格,才是真正的龙脉。 而龙,指的是:地理脉络,土是龙的肉、石是龙的骨、草木是龙的毛发,寻龙首先应该先寻祖宗父母山脉,审气脉别生气,分阴阳。 在华夏,他们业内公认:昆仑山是万山之祖、龙脉之源,是龙中的祖龙。 龙脉从昆仑开始发源延伸到世界各地。 龙脉的布局结构和分级,类似一棵大树有根龙、干龙、支龙、叶龙。 一般龙脉灵气聚集之地,被认为是龙穴。 谢欢前世也寻过龙穴,甚至亲自去过昆仑,可惜,没找到。 外公曾说过,经过世事变迁,龙脉将自己隐藏的很深,加上玄气稀薄,各种龙穴气息也淡了。 就好像一些上古灵兽,守护神兽,渐渐都销声匿迹,死的死,沉睡的沉睡,世间再难寻到。 所以来到古代,也不是全无好处。 最起码这里的玄气,比现代充裕的多,更适合修行,以及妥善传承下去! 谢欢深深吸了一口天地间的玄气,随着颠簸的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怀阳镇,张家村。 张家村,挨着怀阳镇,很近,只是得走一段山路,马车上不去。 谢欢下来自个儿走。 走在山道上的时候,谢欢发现,张家村的地理位置,真的极佳,背靠山脉,前面玉带河环绕,依山傍水,藏风纳气! 是个绝佳的修炼位置啊! 谢欢要不是家里还有其他亲人,真想搬过来,到这修炼。 这就是个天然的修炼道场! “再往前走一会儿,就是张家村,进了村子,就到了李乾家。”杜文云不知道谢欢在想什么。 他跟谢欢并肩走,指了指前面的方向,脸色略带沉重。 他们打听过,李乾是张家村,为数不多的外姓人,和赵虎一样。 但赵虎的外公家,是张家村的村长,儿子太多,所以赵虎的爹,相当于入赘到了张家村。 后来儿子虽然早早地死了,但赵虎外祖家,倒是挺关照这孙子的。 估计当时张贺和张青,也是惧怕了赵虎的背景,事后也不敢说出真相,最后被李乾害死了。 其实严格说起来,张贺和张青,算是被自己害死的。 张贺恍惚间看到李乾的鬼魂,被吓了一跳,不小心从楼上掉下去。 那时候,他身上聚集了李乾的阴气,本身对寿命就是一种妨碍,所以……挂了。 而张青,则是在张贺死后,本就吓得不行,又看见了李乾的魂魄,以为是李乾来索命,硬生生把自己吓死了。 李乾那时候才发现,张青居然有心症,受不得惊吓。 在送李乾尸首回来之前,杜文云仔细调查了一下,李乾的家庭情况。 李乾的父母都是温和善良的人,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软和性子,一说起李乾家,都会夸上一句好人。 李乾,是父母的独子,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 而李乾又是个读书的,家里只剩下一对父母干点农活,且又要供着李乾读书,过得有些紧紧巴巴的。 全家都指望着,李乾这次秋闱中了举人,下次春闱能够一举夺榜。 谁能想到李乾就这么走了? 杜文云几乎不敢想象,李乾的父母,得知了真相,会有多难过。 听出他话里的惋惜和哀痛,谢欢的手指,摩挲过簪子,无声地一叹,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她不说话,杜文云也淡了说话的心思。 一时间,一大队人,竟没人开口,气氛凝固的可怕。 当进了张家村之后,这凝固的气氛,被一阵阵肝肠寸断的哭声撕裂。 杜文云听到这声音,主动给谢欢解释道:“在来之前,我已经让人来提前通知了李家父母,让他们今日为李乾收敛尸骨,也找了当地的出马,算了下葬时辰,今日午前正好。” 出马,指的是巫师或神婆,能够请神鬼上身的人。 杜文云提前通知李家父母,也是怕自己带着尸体,堵到人家门口,再说这件事的时候,李家父母收到的冲击更大,怕他们受不了,才提前通知。 这哭声,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李家传出来的。 谢欢微微颔首,对杜文云的安排,觉得挺正常的。 果然。 再往村子里,走没两步,他们就瞧见一处院子周围,挂满了白幡,显然是办丧事的。 此时,有不少村民,聚集在那院子周围。 由于杜文云提前打了招呼,李家父母和李乾的姐姐,李婉,都站在院子门口等待。 听闻人进了村子,李家父母几乎哭的快要断过气去。 李婉也是小声啜泣着,但还得安慰父母。 当看到杜文云等人,抬着棺材进来之后,李家父母直接扑了上来,趴在棺材上,哭声恸天。 看到棺材那一刻,李家父母实在忍不住,尤其是李母,直接哭的昏死过去。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不忍。 谢欢更是感受到,簪子里的李乾,魂魄颤抖,整个透着哀伤,几乎要窜出簪子了。 她连忙按住了簪子,稳定李乾的情绪,怕他一个暴走,毁了自己的修行。 杜文云看到李母昏倒,哪里还会计较,被无视的事儿? 他连忙指挥着人,把李家父母扶回房间。 李婉身材纤细,双眼哭的都肿了,但现在,只有她能出来撑着家。 在把李家父母扶回房间后,李婉憋着眼泪,给杜文云行了一个大礼:“多谢杜刺史查出真相,让我弟能够死得瞑目……” 说着,李婉忍不住哀哭起来。 杜文云看的眼睛一片酸涩,连连摆手,更是自责。 如果他早点发现,赵虎是冒名顶替的,李乾也不至于被埋尸荒野那么久。 说起来,他当不得李家人一个谢字。 哭了一会儿,李婉望着那棺材,有点失神,呐呐地问:“刺史大人,我……能看看乾儿吗?” “你……真的要看?”杜文云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让李婉看。 第132章 时间不多 第132章 时间不多 李乾是中毒死的,浑身都变了个色,加上埋在土里,腐化的厉害。 杜文云怕李婉看了受不了。 李婉擦了擦眼泪,眼神坚定:“我想看。” 见她坚持,杜文云挠挠头,犹豫了片刻,最终点头,让人将棺材放下。 由于,李家人还没见过尸体,棺材盖儿并没有封死。 虽然这个时候掀棺材,有点不大好,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总不能,不叫人家亲人看一眼。 待棺材掀开,李婉凑过去,只看了一眼,她便趴在棺材上,放声大哭起来。 看到李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谢欢摸了摸簪子,捏紧手里的红伞,走上前,拍了拍李婉的肩膀。 “这个李乾你见过了,那你要不要见一下,还‘活着’的李乾?” 还……活着……? 李婉听懵了,满脸泪水,呆然地望着谢欢。 谢欢把李婉拉到了旁边,让杜文云把棺材,命人抬到李家布置好的灵堂,然后把红伞打开,放在了李婉手上。 李婉愣愣地接过红伞。 谢欢就把李乾从簪子里放出来,让他到红伞下面站着。 等他站定,谢欢拿出准备好的天眼符,塞到李婉手上。 下一秒,李婉就看见,最疼爱的弟弟,站在自己面前,她惊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想扑过去,却扑了个空。 谢欢见她因为惯性,差点摔倒,伸手扶了一把, “他已经死了,你现在看到的,是他的魂魄。他生前有执念,想见父母亲人一面,我就送他来了。时间不多,你与其在这伤感哭泣,不如带着他去见你爹娘,我想你爹娘,现在很想见他的。” 李婉望着李乾,那几乎透明的身体,整个人都僵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接受了,这世上真有鬼魂的存在。 想着谢欢的话,她连连道谢,便要带李乾去见李家父母。 李乾出来之后,很激动,但当李婉从自己身上穿过,险些摔倒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人鬼殊途,终有不同。 再难过,也没有办法不分离。 …… 按照谢欢的说法,李婉撑着红伞,罩着李乾,又拿了另外两张短时间内可以开天眼的符纸,去找到了李家父母。 李母昏迷刚醒,老两口都在东厢房里坐着,正要出去,就见女儿打着伞进来,颇有些奇怪。 毕竟,谁在屋里头打伞? 但老两口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婉就对他们说:“爹娘,乾儿想见你们最后一面,这东西你们拿着。” 说着,李婉把符纸,分别塞到李家父母手里。 李家父母一愣,还没质问,就发现,眼前多了一个人,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儿子! 老两口还以为儿子活过来了,喜极而泣,想要过去,李婉却拦住了他们,告诉他们,李乾是真的死了,现在这只是他们的魂魄。 李乾望着父母,两只眼里,流下血泪,颤颤巍巍地跪在了老两口面前。 看到他这模样,李家父母一阵天旋地转,才认知到,眼前的只是儿子的魂。 不过,魂回来了,也是好事! 老两口平时胆小,可这个时候,他们却像是握住了最后的希望,站在李乾面前,丝毫不怕地跟李乾说话。 “你这孩子,走的这么突然,让我和你娘咋办啊!” …… “娘今日才知道,你走了那么久,这么长时间,你咋都不舍得,给娘托个梦?哪怕一个梦,娘也能知道,你在外头受苦,也能为你分担点啊!” …… 李家父母一阵哭。 李乾也哭,但他似乎知道,自己哭起来的样子,有点吓人,只能将眼泪憋回去。 他安抚着二老:“爹,娘,你们别担心我,我现在好得很,我遇到了个善良的好心大师,她帮我报了仇,还说我身上有功德,好好修行能做个阴官,还能庇护家人。” “真,真的吗?”李家父母略有些呆滞。 李婉在一旁,附和地点点头:“是,那大师是真有本事的。”若不然,也不能让他们见到乾儿最后一面啊。 闻言,李家父母喜极而泣,“这是好事,好事!乾儿啊,你可得跟着大师,好好修行啊。” 只要不死,怎么都行! “爹娘,你们放心,我肯定会和大师好好修行,争取早日位列阴官,到时候我也能常常回来看你们了。” 李乾难得笑了起来。 李家父母也很开心,“好好好,那咱们可得好好谢谢那位大师啊!” 李婉闻言,犹豫了一下,道:“还是不必了,大师将乾儿送回来,却没进来,可能她不想见咱们。” 李乾也道:“大师很低调的,爹娘就别去找她了。” 主要是,李乾觉得,谢欢看上去太小了,爹娘若是不信,回头有所冲撞或不敬,那就不好了。 再说,谢姑娘是个好人,帮了他那么多,没要求过一个谢字,可见低调! 贸然去打扰,也不好。 李家父母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没再坚持。 毕竟这样的世外高人,都是有自己怪癖的,他们不好说什么。 由于谢欢说过,时间不多,呆久了,李乾身上的阴气,会伤害李家父母,李乾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就跟父母道别。 李家父母又是一阵伤心的哭泣,但有了这一面的安慰,两人接受程度高了许多。 他们总觉得,儿子没死,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去修炼,说不定将来羽化成仙,能够长生不老。 抱着这样的新年,李家父母泰然地送走了李乾。 李婉拿着红伞,将李乾送回谢欢面前。 谢欢把李乾的魂魄,收回簪子里,让明惠道人收起了红伞,然后从怀里,掏出几张平安符,递给李婉。 “这是我自己画的平安符,可为你们挡一次小灾,保你们平安,你拿着,回去分给父母,若以后有事儿,可到金州府去寻一户人家,那家主人叫袁长兴,托他将消息转递给我,若我能帮得上忙,看在李乾的面子上,我会鼎力相助。” “谢谢大师。” 李婉谨慎地接过平安符,给谢欢福了福身。 谢欢虚扶她一把,淡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必谢,我还有事儿,便先走了。” 语罢,谢欢转身带着明惠道人往村子外走去。 明惠道人一直充当背景板,跟谢欢往外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两眼,见李婉还站在那,叹息道:“李家人感情真好。不过祖师奶奶,你刚才真让李乾去见了他父母吗?那簪子上,阴气蛮重的样子唉。” “阴气不重,能够存放魂魄?” 第133章 好奇而已 第133章 好奇而已 谢欢闻言,白了明惠道人一眼。 明惠道人悻悻地摸了一下鼻子,“那李乾真的见到了他父母?不是吧,到现在他的魂魄,还没被拘走吗?” 谢欢觉得自己收了个傻徒弟。 她嘴角抽了抽,最终无奈地看着他,幽幽地道:“李乾是有大造化的,说不定,将来修成正果的速度,比你快。” 明惠道人诧异地道:“不……可能吧?” 谢欢微微一笑,勾住明惠道人的脖子,“我不怕告诉你,李乾身上是有功德的,阴差自然不敢拘走他,不但如此,他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方阴官,你要是不努力点,那你以后可能真的还不如一只鬼了。” “……” 明惠道人一愣,简直要暴风哭泣。 现在的鬼,都带功德的吗? 有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如果鬼都带功德的,他还做什么人啊,干脆去做鬼好了! 摔! 谢欢瞥了一眼他那苦哈哈的脸,一眼看穿,“你要是现在不想做人也来得及,祖师奶奶我赏你一剑,也就完事了。” 明惠道人:“……” 他抖了抖,脖子一凉,赶紧摆手:“谢祖师奶奶,我……我觉得,我还是活着吧。” 怎么着,活着都比死了强啊! 见他那怂样,谢欢乐了,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去了村口。 杜文云还得看着人下葬,李家找了出马,下葬问题不大,她的任务,也算完了,现在可以直接赶回金州府。 在临走前,谢欢跟杜文云打了声招呼。 得知她现在要回去,杜文云颇有些惊讶:“现在就走吗?不若再等片刻,我送你们回去。” 谢欢谢了杜文云的好意,随后想起昨天意外死的那个人,她装作随意地问道:“对了,杜刺史,昨晚在云客来意外身亡的那个人,查的怎么样了?” “哦那个人啊,他是本地人,开了个小铺子,近几年赚了不少钱,是云客来的常客,估计昨晚是喝多了,不小心撞到花瓶上的,仵作验尸之后,已经定案,亲眷也把他的尸体领回去了。” 因为是意外,甚至不需要在府衙留档,亲眷昨天连夜,就把尸体带回去了,这案子就算完了。 闻言,谢欢沉默了片刻,才道:“要是下回,再遇到这种古怪法子死亡的人,杜刺史不妨来信与我说一声,也好让我也知道,这世上的死法,当真是千百样的。” “……” 杜文云顿了顿,盯着谢欢,又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道:“姑娘这话是何意?莫不是,那人不是意外身亡的?” “不是……” 谢欢摇头,她没想到,杜文云联想能力那么强,有些汗颜。 她道:“我只是纯属好奇,这世上有多少种死法而已,毕竟昨晚那人的死法,我是怎么都没想到的。” 杜文云听闻她只是好奇,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失望。 其实,他还挺想再看看,世上离奇之事的。 “若下回再碰到这种死法古怪的,我自当传信告诉姑娘。”杜文云答应的极快,左右不过一件小事罢了。 谢欢谢过杜文云,便带着明惠道人,直接打道回府。 …… 事情解决的很顺利,谢欢和明惠道人回到金州府的时候,才正午过了一点。 揉了揉饿扁的肚子,谢欢大方地请明惠道人去吃了一顿。 但,最后是明惠道人乖觉地,自己给了钱。 跟祖师奶奶吃饭,哪能让祖师奶奶掏钱? 这是做徒弟的准则! 在吃完饭,准备分开的时候,谢欢把今天早上,自己画好的符纸,都交给了明惠道人。 “这些都是一些寻常的,能够解决一些简单问题的符纸。若有人找上门来,求你帮忙,小事——你就拿出对应的符纸卖出去,但价格得公道,不能坐地起价。若是大事,你无法解决的情况下,就把人带去凤阳村找我,不要自己擅自做一些决定,败坏了你自己的阴德的话,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把你逐出师门。” 将符纸交给明惠道人,谢欢不放心地再三叮嘱。 见她疾言厉色,明惠道人心下一紧,抱住符纸,重重地点头:“祖师奶奶放心,我肯定好好干,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骗人了。” “这还差不多。我走了,以后有事就到凤阳村找我。” 谢欢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朝袁家走去。 明惠道人对着她的背影,作揖道:“祖师奶奶慢走,徒儿一定努力!” 大街上的人:“……” 这人有病吧? 一个年快四十的人,对着一个小姑娘的背影,喊祖师奶奶? 这是妥妥的有病啊,而且病的不轻! 病得不轻的明惠道人,看着谢欢的背影,走出自己的视线,才美滋滋地抱着符纸,朝自己的天命堂走去。 至于外人的目光……管他去呢! 只要他能抱住祖师奶奶的大腿就行! …… 谢欢刚到袁家大门口,就看见萧长煜站在外头等着,脚步不由一顿,心里有些发憷。 萧长煜在这等着她吗? 不会是要抓她去教育吧? 要不,她还是先逃跑吧? 谢欢正纠结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萧长煜注意到她,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见状,得知跑不掉,谢欢硬着头皮往萧长煜那边走了两步。 “大哥,你……” “去哪儿了?” 谢欢正想卖个萌,萧长煜一把抓住她的手,面色沉沉地道。 谢欢一愣,挠挠头,嘟囔道:“出去办了点私事……” “什么私事,连我都不能说?”萧长煜浑身透着低气压。 谢欢觉得有点呼吸不畅。 她才发现,这个便宜大哥,气场很吓人。 饶是她,都忍不住有些腿软。 抿了抿唇,谢欢打着哈哈:“女生的私事儿,不好告诉大哥吧?” 萧长煜见她就是不说,心里有些不痛快,但见她畏畏缩缩,有些怕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要是吓坏小姑娘就不好了。 想到这儿,萧长煜缓了缓神色,语气放了下来。 “去哪儿,不能先跟我说一声吗?”知不知道他有多着急? 谢欢自知理亏,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大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下回一定改正,要是下回我要出门,我一定提前跟您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第134章 归家 第134章 归家 谢欢说到最后,还带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萧长煜:“……” 感觉事情有点闹大了,超乎他的想象了。 他拽起谢欢,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像极了一只装委屈的小猫儿,心里一软,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发。 “罢了,这回就算了,下次一定得跟我说。” 谢欢站的棒棒直,郑重道:“一定,我记住了!” “放松点。”见她那提心吊胆的样子,萧长煜哭笑不得,他没那么吓人吧? 谢欢闻言,嘿嘿一笑,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挽着萧长煜的胳膊,没个正行。 萧长煜带着她,一边往袁家走,一边问:“你想今日下午归家?” “嗯,出来几天了,我想娘了,我觉得娘和安儿乐儿肯定也想咱们了,正巧事情都解决了,该回去了。” 闻言,萧长煜点点头:“是这个理,那你去收拾一下东西,稍后启程。” “好嘞。”谢欢得令,一溜烟地跑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那一蹦一跳小兔子似的模样,让萧长煜忍俊不禁。 …… 进了暂住的厢房,谢欢就发现,苏家和丰原让人送来的东西,已经放在了房间里。 是几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谢欢没有立即打开看是什么,为了赶回家,她赶紧收拾着东西。 本身她带过来的东西并不多,很快就连那几个盒子,一起收拾妥当。 在她收拾东西的时候,袁长兴和袁夫人听到消息,带着袁绮过来了。 见她东西都收拾好了,一副立即要走的模样,袁长兴和袁夫人都觉得可惜。 “真的不再多住几日吗?” 谢欢对他们的好意,摇了摇头:“不啦,今儿得归家了,这几日劳烦袁老爷和夫人的款待,哪好意思一直叨扰?” 袁长兴并不在意:“这算什么叨扰?你要是愿意住一辈子,我和夫人也同意呀。” “正是。”袁夫人配合地点头。 谢欢却微微一笑,执意要走。 “谢姐姐,你今天一定要走吗?”袁绮见谢欢坚持,眨巴着大眼睛,要哭了似的,哽咽道。 谢欢最见不得小孩子哭,额角当时就有些疼。 她弯下腰,捏了捏袁绮的小脸,道:“是呀,姐姐今日得走了。改天,如果你想姐姐了,随时可以到姐姐家来做客,不哭哈。” “真的吗?”袁绮闻言,抽噎了一下,期盼地问。 谢欢和袁家夫妇一块点头,她才重新开心了起来。 知道她一定要走,袁夫人把今日买来的成衣,全部包好,递给了谢欢:“这是按照你给的尺寸,我亲自到成衣铺子里选的,花色不知道你娘和弟妹喜不喜欢,就多买了几身不一样的。” 谢欢接过来,道谢:“他们肯定喜欢的,谢谢夫人,但我给的钱够吗?不够的话,差多少,我补给你。” “一点小钱,说什么补不补的?”袁夫人不乐意了,“你我之间,需要这么生疏吗?” 谢欢不好意思地笑笑,承了袁夫人的好意。 说了几句话,正巧萧长煜收拾好东西过来。 袁长兴便道:“我让人套好了马车,送你们归家。” 有马车坐,自然是好的。 谢欢也不客气:“那就多谢袁老爷了。” 袁长兴笑着摆手,和袁夫人袁绮一道,将谢欢和萧长煜送上了马车。 …… 萧长煜和车夫,一块坐在外头,谢欢自个儿坐在马车里面。 当马车缓缓驶离金州府,谢欢才翻出了苏家和丰原送过来的盒子。 她拿起来的时候,发现盒子还挺重的,就两眼放光,愈发好奇盒子里面是什么,速度地给拆开了。 当拆开一看,谢欢惊讶不已。 盒子里面不是别的东西,是一块块,水头足,无杂质,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石! 我去! 这么多玉石,得多少钱? 谢欢一一摸过去,都是上好的籽料,和田玉。 且各个都有巴掌那么大! 若是放在现代,一块就发了! 苏家和丰原送过来的,可不止一块,而是整整八块! 这可真是重礼了! 谢欢知道苏家和丰原有钱,但万万没想到,送的重礼这么壕! 果然有钱啊! 谢欢对这些玉石爱不释手,都是上好的玉石,可以做成法器。 这样一来,她就给赵兴兰母子三人和萧长煜,一人做一块法器,保护他们平安! 法器这东西做好了,比符纸强太多! 当初,她送袁绮那块手串的时候,就想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玉石,碰上了就买下来,做成法器给家人。 不成想,这就送上门来了! 谢欢摸了又摸,然后冷不丁地发现,玉石下,还放着一个荷包。 她拿起来,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一张字条,和一些银票。 字条是丰原留的,大意是,见她将苏二夫人的玉佩收下了,心想她可能喜欢玉石,所以投其所好,将家中珍藏的一套还未经过加工的玉石,送给谢欢,望谢欢笑纳。 除此之外,还附送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也就是五百两! 发了! 谢欢看到那字条和银票,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发了! 500两,相当于75w人民币! 是真的发了! 除了这个,谢欢还在袁夫人帮她买的衣服里,发现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连同她给袁夫人买衣服的钱,都塞在了新衣服里。 也就是说,现在谢欢手头,有将近一千两! 一千两啊! 那就是150w人民币! 谢欢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这里的人,比她想象中有钱,大方! 呜呜呜,突然想留在这儿,不想回去了呢。 …… 谢欢揣着一笔巨款和激动的心,坐了一下午的马车,在快傍晚的时候,赶回了凤阳村。 给谢欢家盖房子的工匠,生怕谢老太一家来找麻烦,连日赶工,这过去了三四日,谢欢家的新房子,便已经完工。 三间砖瓦房,还有一间灶房,一小间茅房,整整齐齐,拔地而起,在凤阳村那可是头一份儿。 早上给乡亲们送过上梁馍,赵兴兰就回到家里,带着两个小的,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 乡亲们拿着赵兴兰送过来的白面上梁馍,颇为羡慕地看着赵兴兰家的新房子,直夸赵兴兰有福气,见赵兴兰家只她一个妇人俩孩子,纷纷主动过来帮忙。 半天的功夫,谢欢家就收拾好了,家具不多,但干干净净,赵兴兰还找人打了几床被褥,全换了新。 看上去,当真是一番新气象。 第135章 衣服 第135章 衣服 谢欢和萧长煜在村口下了马车,让袁家的车夫回去了,两个人走回家门口,就看到新的院落和房屋。 赵兴兰正打算做晚饭,听到外头有动静出来一看。 见谢欢和萧长煜回来了,她连忙把手里的水瓢放下,一边把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一边欢喜地迎上来。 “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 谢欢甜甜地笑:“嗯,都办好了。” 赵兴兰见萧长煜手里拿着东西,就想帮忙接过来,萧长煜则避开,拿着东西,先往里头走来。 赵兴兰见状,就拉着谢欢的手说话:“难得去一次府城,你怎么没和长煜多玩两天?” “我这不是想娘了吗?事情一办妥,就着急回来。”谢欢挽着赵兴兰的胳膊,撒娇。 赵兴兰无奈地直摇头,她以前都没发现,闺女那么爱撒娇。 “大哥,姐姐!” 谢安和谢乐在屋里玩,听到外头说话的声音,就知道萧长煜和谢欢回来了,连忙跑出来一看。 人直接扑进了谢欢的怀里。 “姐姐,大哥,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们好想你们啊!” 谢安和谢乐分别抱着谢欢和萧长煜,舍不得撒手。 谢欢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笑道:“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对了,我和大哥,还给你们带好东西了呢。” 闻言,两个小人精,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什么东西?姐姐,是好吃的吗?” 这个时候,萧长煜已经把东西拿了出来,分别递给了他们俩。 “是金州府的一些小吃,味道都不错,你们拿去尝个鲜,但不能吃太多,还得吃晚饭呢。”谢欢见萧长煜拿东西出来,笑眯眯地跟两个小家伙,交代道。 两个小家伙飞快地点头,抱着一大堆吃的,兴高采烈地就往屋里跑。 “你们俩也是,出门一趟,难得挣了些钱,都花在这上面了。” 赵兴兰直叹气,但看到儿女那么开心,她也不好说什么。 谢欢闻言,拉着赵兴兰的手,笑嘻嘻地进了屋,把谢安和谢乐都叫过来,将拜托袁夫人买的成衣,拿出来给他们。 “这是袁夫人帮娘和安儿乐儿买的衣服,娘,你们穿上试试看。” 赵兴兰看着那流光的料子,神情错愕,捧着衣服的手,有些微颤抖。 “这,这得多少钱啊!” 赵兴兰从小到大,没穿过好料子,但不代表她没见过啊。 这几件衣服的料子,全都是上等的绸缎吧? 摸着那手感,远比他们身上的麻布,好的太多! 不仅如此,赵兴兰扫了一眼,发觉这样的衣服,竟然足足有十六件,她和安儿乐儿,春夏和秋冬,每个人各有两件。 另外四件,看大小是谢欢的,还有一个包裹另外装着。 赵兴兰打开一看,是男装,八成是给萧长煜的。 她望着这么一大堆衣服,差点摔倒。 这一次性买的衣服,比她长这么大,拢共买的衣服还多! “这得多少钱啊?!买衣服就算了,何必买这么好的?我这么大年纪了,随便穿穿就行了,安儿和乐儿还小,也穿不了这么好的料子啊!” 赵兴兰捧着那些衣服,真的快哭了。 谢欢也没想到,袁夫人想的那么周到,将她的衣服也置办妥当了。 闻言,她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赵兴兰。 “娘,您别担心,我们有钱!这次,我和大哥出门,帮了袁家一个大忙,人家给了我们不少谢礼呢。” 说着,谢欢把萧长煜拉下了水:“你说,是不是大哥?” “嗯。”萧长煜看她一眼,见她不断对自己眨眼,配合地点点头。 赵兴兰打开那银票,看到竟然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只觉得头重脚轻的,拿着那轻飘飘的银票,仿佛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似的。 “一百两?这么多钱!” 赵兴兰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谢安和谢乐站在一旁听着,哇地一下张大了嘴,他们俩不知道一百两有多少,但他们以前最多拿的都是铜板出去买东西,一百两可见有多大额! “娘,这还是小钱。我和大哥现在都能挣钱,袁大人还说,要给我和大哥介绍活计,以后钱还多着呢。” 谢欢揽过谢安和谢乐,笑颜如花:“咱们安儿读书的钱,还有乐儿的嫁妆,都有了呢。” 谢安听说有读书的钱了,咯咯直乐。 谢乐虽然小,但在村子里,也常听说,哪家的嫁妆多彩礼多的,自然是知道什么是彩礼的,顿时害羞地把脑袋,埋在了谢欢的胳膊弯里。 赵兴兰拿着那一百两银子,半天才缓过神来,随后她又把钱,塞给了谢欢。 “你挣的钱,你拿着,这么多钱,让我拿着也不合适。”她主要是怕弄丢了。 谢欢将钱还给赵兴兰,“娘,你拿着这钱,日常买东西用,我和大哥手头还有散钱呢。” 赵兴兰闻言,抿唇半天不语,最后才谨慎又谨慎地将银票收了起来,打算明天去钱庄兑换。 这银票是金州府内通用的,在汜水镇也能换。 换上散钱,她装在身上也放心些。 收好了银票,赵兴兰又拉着谢欢问,她给袁家做了什么,能得到这么一大笔钱。 “娘,我和大哥做的都是正经活计,不信你问大哥。”谢欢被问的头疼,索性把萧长煜拉到自己面前顶包。 见谢欢躲在自己身后,那耍赖的样子,萧长煜莞尔,“娘,欢儿说的都是实话,这钱来路正,您别担心。” 有了萧长煜这么一句话,赵兴兰才放下心来。 她也知道,孩子大了,有些事儿,她管不着,但只要来路正,不是黑钱,那就行。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赵兴兰让谢欢和萧长煜歇着,自个儿出去做晚饭了。 萧长煜没说话,默默地跟出去帮忙。 谢欢见不用自己帮忙,就坐在屋里,她看着谢安和谢乐捧着新衣服高兴到嘴都合不拢,眉眼不由变得柔和起来,主动张罗替他们试衣服。 袁夫人办事极为妥帖,买的衣服,尺寸比谢欢给的,稍稍大了一些。 她是觉得,孩子长身体快,买的正好,过几日兴许就不能穿了,特意买大了。 谢安和谢乐穿上,略微大一些,挽起袖子和裤腿,也就没问题了。 这样一来,明年春夏还可以穿。 穿上了新衣服,谢安和谢乐开心地不得了。 见状,谢欢笑了笑,心想,回头有机会见到袁夫人,得好好跟她道谢。 “欢儿丫头在家吗?” 第136章 李大爷家的谢礼 第136章 李大爷家的谢礼 谢欢正想着呢,忽然听得屋子外头,响起了李大爷的声音。 她让谢安和谢乐在屋里玩,自个儿走了出去。 “李大爷?这么晚,你和大富咋来了?”赵兴兰也听见了动静,忙从灶房里出来。 新盖的灶房,在院门内的一侧,距离门口比较近。 是谢欢最初选好的地址,排污方便,也是因为,谢欢家宅基地五行方位中,这里比较适合做灶房。 李大富搀着李大爷进了院子。 看着他们家新盖起来的房子,李大爷不住地点头。 “老三他媳妇儿,你是有福气的。你看,这新房子不都住上了?这么漂亮的砖瓦房,别说是咱凤阳村,就是十里八村,那也是少数的几份啊。” 赵兴兰自然是高兴的,“这也多亏了欢儿和长煜俩孩子争气,我一个药罐子,拖累他们了。” “哪有的事儿。”李大爷笑:“一家子和和美美,那才是福气呢!对了,我听村里人说,欢儿丫头回来了?” 赵兴兰闻言,点点头:“李大爷,您找欢儿?” “李爷爷。”谢欢走出来,就听见赵兴兰的话,快步走上前,跟李大爷打了声招呼。 李大爷看到谢欢,颇为激动,“你这丫头,可舍得回来了!今儿,我和你大富叔来,就是为了谢谢你。” “谢……?”赵兴兰不明所以。 谢欢略有所想。 就见李大富把带过来的猪肉和一只羊腿,递给了赵兴兰。 “上回得了欢儿丫头一句话,救回娃子一条命,这个情我们一家都记着呢,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拿了谢礼过来。只是东西不多,你们别嫌弃哈。” 赵兴兰不好意思接,“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这么一大块,足有四五斤的猪肉和一条羊腿,也得不少钱呢。 李大爷家是比别人家富裕些,但凤阳村一个穷乡僻壤,再有钱,能有钱到哪儿? 这么多东西,不知花了家里多少积蓄呢,他们可受不起。 谢欢却将猪肉和羊腿接了过来。 “娘,大富叔和李爷爷都送上门来了,您就收下吧。” 语罢,谢欢又看向李大富和李大爷,“娃子这几日出了什么事儿?” “唉!” 说起这个事儿,李大爷就狠狠一叹气,然后把事情告诉了谢欢。 本来他们看顾的挺好,谁知那一日,一个懒怠,差点弄丢了娃子一条命。 好在家里人想着谢欢的话,警觉的很,出去找的及时,要不然,流血都能流死人。 “这也算是幸运了。” 谢欢抬眼看了下,李大富的面相,之前的丧子面相,已经有所改善,泪堂的昏沉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光华平整,可见今后子女无灾,安然过一生。 “我也是这么个意思。说来多亏了你那天晚上的一句话,要不然,娃子跑出去疯玩一天,咱们也不会去找的。” 李大爷说着,看向谢欢的眼神,别有深意。 “欢儿丫头,那天晚上,你总不能是随口一说吧?” 谢欢:(⊙o⊙)… 如果她说,她是玄学传人,李大爷会信吗? 看了看旁边一脸懵的赵兴兰,谢欢笑道:“我,我可不就是随口一说嘛。” 李大爷闻言没吭声,他知道赵兴兰在场,谢欢估计不会说实话,便道:“不如咱们出去说?” “好吧。” 谢欢见李大爷一定要问个所以然的样子,只好跟着李大爷出去。 赵兴兰虽好奇,但看到这一幕,也知道,有些事儿,他们都不想告诉自己,就拿着谢欢留下的猪肉和羊腿,进了灶屋。 “欢儿丫头,现在没旁人了,你可以说实话了吧?” 出了院门,李大爷压低了声音。 谢欢挠挠头,想了片刻,道:“李爷爷,我不怕告诉您,其实……我从小到大,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我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上回大富叔来咱家,我就看到他神色不好,有丧子之兆,才说了那么一句嘴。” 李大爷和李大富一听,两人都一些震惊。 过了好一会儿,李大爷才望着谢欢,确认似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谢欢点头:“自然是真的,但信不信,只能看李爷爷您了。” 李大爷沉默了一会儿,“爷爷自然是信你的,如果不信你,我和大富,也不会把那句话当真。” 李大富附和的点点头。 然后,李大爷又道:“那欢儿丫头,你给大富看看,娃子以后都没事儿了吧?” 谢欢见李大爷深信不疑似的,心里轻松了些,微笑道:“没事儿了,方才大富叔一进来,我就看见他面相清明,以后孩子都不会有事儿了,小病小灾不好说,但一定不会危及性命,可安然一生。” 李大爷和李大富,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李大富呐呐地,还想再问问,娃子以后的前程。 李大爷见他还要说话,就知道他要问什么,打断了他,“既然事情解决了,那咱们也没旁的事儿了,欢儿,我和你大富叔就先回去了啊。” 语罢,李大爷就拽着李大富往回走。 谢欢对他们摇了摇手:“李爷爷,大富叔慢走啊,下回再来作客。” 李大爷应了一声,带着李大富,消失在晚霞中。 谢欢看得出来,李大富刚才还有话要问,李大爷没让。 不过,那不关她的事儿。 挑了挑眉,谢欢哼着小曲儿,进了院子。 …… “爹,你为啥不让我说话?”李大富跟着李大爷走,不满地嘟囔。 李大爷白他一眼,“你当我不知道你要问什么?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这把年纪了还不知道?人家帮娃子避过一劫,又说娃子能平安一生,你还要瞎问啥?” 李大富撇撇嘴,“我就想问问,娃子以后的前程……” “儿孙自有儿孙福,问了又能咋地?欢儿丫头若是说,娃子一辈子只能当个农民,你还能把这孩子扔了重生?”李大爷无语地道:“再说了,你没听说过吗?算命的人,泄露的天机越多,那越是要遭天谴的。人家帮了咱,咱不能为了那点子事儿,害了人家。” 李大爷活了那么大,鬼神之类的说法,听了不少,心里自有忌讳。 闻言,李大富才意识到自己错哪儿了,望了望天,连连道。 “这么狠啊?那我下回不问了。” 第137章 就是个妖怪 第137章 就是个妖怪 刘如玉在墙根外,站了好半天,她是出来泼水的。 无意中看到李大爷李大富和谢欢站在一起说话,具体说的什么,她听的不太清楚,只听了个大概。 说什么,跟娃子有关,还要谢过谢欢的救命之恩…… 刘如玉回想着这几日,李大爷家发生的事儿,自个儿拼凑了一下,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是听说过,李大爷的孙子,娃子差点死了的事情。 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谢欢的事儿呢! 听那意思,谢欢是提前看出来,娃子有性命之忧,提醒了李大爷一家,娃子才没有死? 不是吧…… 谢欢那丫头,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刘如玉冷不丁地想起来,前几天晚上,谢欢拿着耙子说,她是妖怪杀人不犯法的脸…… 这丫头,不会真是妖怪变得吧! 刘如玉心头一寒,望了一眼谢欢家的方向,拿着木盆,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屋,直接去找谢老太,把方才听说的事情,一股脑告诉了谢老太。 谢老太这几日在屋里养病,自从那天,被大师拒绝之后,她回来就病倒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见着连床都不能下。 听到刘如玉的话,谢老太猛地咳嗽起来,一张惨白的脸,迅速涨成了紫红色。 她捏着被子,语气里透着磨牙的声音。 “谢欢!我一定要除了她!她就是个妖怪!” 刘如玉被谢老太那阴狠的声音,吓了一跳:“娘……你,你这是啥意思?” 莫不是老太太,想像当年除掉谢老二一样,除掉谢欢吗? 这般想着,刘如玉觉得手脚都开始出冷汗了。 谢老太剜她一眼:“我要怎么做,轮不到你管!我的事,你也别插手,好好带着孩子,伺候和丰,将来你们娘几个的前程,都指着和丰呢。” 只要谢和丰一考上功名,刘如玉娘几个,自然跟着鸡犬升天。 刘如玉再傻也懂这些,见谢老太这般说,她连连点头,“我,我知道了。” 谢老太缓了一口气,眼里透着狠色。 “谁也不能阻挡我儿的前程!谁敢当绊脚石,我就除了谁!” 刘如玉打了个寒颤,唯唯诺诺地离开房间,给谢老太端来汤药。 谢老太喝完之后,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想着要除了谢欢。 见她好似入了魔障,刘如玉心里忐忑的很,但一想到,谢和丰能考取功名,她心里的不安,渐渐消失。 能当官太太,谁也不想做个普通农妇,一辈子困在这犄角旮旯。 谢欢的死,若是能成全谢和丰的功名…… 那死就死吧! 反正又碍不着她什么! 这么想着,刘如玉心里仅存地一点不安,彻底消失,她端着汤碗离开了房间。 在她离开之后,原本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的谢老太,猛然睁开了眼。 一双浑浊的眼,望着屋顶的方向,透着令人惊惧的诡异色彩。 “谢欢,你这个妖怪,我一定要除了你!谁也不能阻挡我儿的前程,谁也不能!” …… 被当成妖怪的谢欢,送走李大爷和李大富后,就回了家。 回到了院子里时,赵兴兰已经做好了晚饭。 见她自己回来,不见李大爷和李大富的身影,赵兴兰几次三番地张开嘴,想要问问她之前到底和李大爷李大富说了什么。 但见谢欢没有说的欲.望,她心里叹了口气,没继续追问。 孩子大了,不由娘啊。 谢欢自动忽略掉赵兴兰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挨着萧长煜坐下来,准备吃饭。 饭桌上,谢欢看着自家新房,配着以前那些老旧到几乎报废的家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她就捅了捅萧长煜的胳膊,“大哥,你认识木匠吗?” 萧长煜点头,了然地道:“你想打家具?” 谢欢笑嘻嘻地嗯了一声,然后指着家里仅有的几件老旧家具,道:“大哥,你看看,咱们好歹也是住上了新房子,这些家具都该换了吧?还有床……我现在睡的床,是门板,睡得腰不舒服啊。” 谢欢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腰,换了个苦兮兮的表情。 明知道她是装的,萧长煜还是点了点头:“也是。” 家里的家具,都是老旧的,破的破坏的坏,一直勉强在用。 以前是没钱换,现如今有钱了,终于能换了,谁都想住的舒服点。 况且家里女子孩子多,总得要考虑这些的。 谢欢见状,就知道有门,又道:“再说,安儿准备读书,那还得给他准备个练字的桌椅吧?乐儿也大了,得有自己的床和衣柜,这些都得做呢。” “做这些,得多少钱啊?” 一旁的赵兴兰闻言,放下了碗筷,幽幽地开口。 方才,谢欢一直拉着萧长煜商量,都没问她,也就算了。 她只当兄妹俩感情好,都是大孩子,能挣钱,处理家事也正常。 但,听到谢欢说了那么多东西,她心里一咯噔,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钱! 这也不怪她。 谢欢家穷啊! 手里拿到了一百两,赵兴兰还得盘算着,谢安以后读书的束脩,里外的打点,这点钱都不一定够。 要是任由谢欢大手大脚地花出去,以后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她就算了,家里还有孩子呢! 这些,她不能不考虑。 “没事儿,大哥有钱。” 谢欢不敢直接说,自己手里还有好几百两,拍了一下萧长煜,将担子扔给了他。 萧长煜觉得自己就是个背锅的,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有钱。” 赵兴兰还是有点纠结:“那也不用打那么多家具吧……” 她是觉得能用的东西,凑合用就行了。 全部换成新的,要花太多钱,也不值当,就她这身体,不知能撑几时,若真有一天她去了,反倒让新家具沾上了晦气。 “娘,这你就别操心了,到时候我和大哥看着办。” 谢欢看了看赵兴兰的脸色,知她顾虑,笑嘻嘻地偷偷拽了拽萧长煜的袖子。 萧长煜:“……”再次配合地点头,表明立场。 见他俩执意,赵兴兰只能随他们去了。 所幸长煜这孩子一向是有分寸的,她也不太担心。 第138章 做灵器 第138章 做灵器 新盖了屋子,谢欢单独有一间。 晚饭过后,确认了明天去找木匠打家具,所有人便各自回房。 进了新屋子,谢欢没去睡觉,而是拿出一张黄裱纸,剪成了一个小纸人的模样。 然后,她就把李乾从赞子里放了出来,让他寄身到小纸人中。 簪子是阴物,可滋养阴气,但阴气也滋养着簪子,她怕将簪子养得太过,反而降不住。 再则,李乾是要跟着她修炼的,在簪子里面,不太方便。 李乾对谢欢言听计从,按照谢欢的指示,他附到了小纸人上。 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能动了! 虽然外表成了小纸人,却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动了! 变成鬼那么久,他只能在夜间行动,而且时间有限,突然可以自由行动,他激动的不行。 谢欢却道:“你现在虽然能在外面走动了,但你外形毕竟有异,所以人多的时候,你切记不能随意乱动。” 毕竟是一个小纸人,若在众人面前随意动来动去,还不把人吓死? 李乾很明白这一点,连连点头:“姑娘放心,我会牢牢记住这一点的。” “那就好,我抄了一些修炼心法,你拿去试试看。” 谢欢把之前抄录好的修炼功法,摊在李乾面前。 李乾便趴在纸上,一点点地看。 变成了小纸人,他高度有限,那些字在面前,也变得庞大起来。 但,能够重新有意识,看到这些熟悉的事物,李乾已经对谢欢感恩戴德,并不计较这些,看的很是认真。 …… 在李乾认真看着那些修炼功法时,谢欢也没闲着。 她将从苏二夫人手上,得到的一枚玉佩,和另一块玉镯碎石,拿了出来。 碎石上面,本有聚气阵,是灵器,可苏二夫人加了邪咒在上,用以抽取苏莹的生机。 虽用来做了坏事,但本身这块玉石,是上好的灵器,得了多年滋养的。 远非寻常玉石可比。 只要散去上面的邪气,即使是坏了,用来布一个简单的聚气阵,也是可以的。 谢欢拿到这些碎石和玉佩之后,就动手除去了上面的阴祟邪气。 她打算用这些碎石,在谢家地基上,布下一个聚气阵,再用那块完好的玉佩,做阵眼。 有了聚气阵,可以使得长久生活在这里的人,强身健体,恢复生机。 正好适合他们,这一屋子,不是老弱就是病残的家。 谢欢动手能力很强,虽无罗盘在手,但她很快就大致推算出,自家宅邸的各个方位,趁着夜半,其余人都在休息,她就拿着碎玉石,和铁锹,在宅邸内和附近,埋上碎玉石,再将那块整玉,埋在院中的青龙位上。 很快,一个简单的聚气阵,就完成了。 聚气阵一成,小谢家上空的气场,便为之一变,附近的空气,令人浑身轻松。 一旦靠近,心情就会变得放松舒畅起来。 谢欢的双眼,看着周围薄弱的玄气,在自家上空盘旋凝聚,无声地滋养着屋里的一家人,她心里浮现出一抹喜色。 弯了弯唇角,谢欢偷偷摸摸地把铁锹放回原位,然后潜伏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很轻,不会惊醒家里人。 可她刚进了屋,一侧的厢房里,萧长煜便走了出来,走到她放在踩过的几个地方。 或许是从小要防止被暗害的缘故,萧长煜睡眠很浅,十分警觉。 但凡方圆十米内,有一丁点的动静,他都会醒过来。 在谢欢一出房门的时候,他就醒了,却没出来,而是暗中看着,谢欢在院子里不同的地方,挖挖埋埋,不知在做什么。 但,萧长煜直觉认为,谢欢不会害他们家。 尤其是,谢欢最后走的时候,那兴高采烈的样子。 萧长煜看着那几处,泥土被翻动过的地方,最终没动,望了一眼谢欢的屋子,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有些事儿,只要谢欢不说,他不愿意去查。 …… 谢欢还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人发现了。 进了屋之后,她将丰原和苏家送来的玉石,拿了出来,摸了一把偷偷从家里找出来的小刀,准备雕琢一下玉石,做个法器,给家里人保平安防身用。 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 在玄门中,是同一道理。 玉本来就有灵,经过玄学门人,手工雕琢,赋予玄气与阵法在其中,就可以成为灵器。 由人长久佩戴之后,玉石会产生与主人气体相近的灵。 在一定的危机或邪祟靠近时,可为主人挡煞。 有些灵器,灵性浅薄,玄气不多,可挡一到三次小煞,就会自动毁坏。 譬如,赵虎曾经带过的那张平安符。 也算是人为制造出来的灵器,但玄气不多,为赵虎挡了两次,便失去了效用。 谢欢身处玄门内,也曾见识过,那沾染阴气的簪子出现在谢家内,坏了谢家的运道,她更想做出几枚灵器,让家里人随身携带,以保平安。 除此之外,谢欢还打算在灵器之中,封一道惊魂咒。 一旦佩戴她所作灵器的人,遇到危险,谢欢会得到提醒。 这样一来,谢家人的安全,更有所保障。 只是…… 谢欢手头上没工具。 只有一把小刀。 忙活了一夜,直到天明,她才雕刻出一枚略丑的……玉佩。 看着那丑乎乎,四周还有毛边的平安纹饰玉佩,谢欢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尴尬。 抬头看着窗外天色亮了起来,她也不好耽搁,便换了身衣服,推门而出。 谢家人都很勤劳,起得很早。 谢欢出来时,谢安和谢乐两个小屁孩儿都起来了,拿着竹筐,准备去打猪草。 看到她出来,两个小家伙都跑过来跟谢欢打招呼。 谢家这几日伙食好,两个小家伙脸上的肉,肉眼可见的增长中。 对上谢安那肉呼呼的小脸,谢欢笑了笑,将玉佩拿出来,用搓好的红绳串起来,挂在谢安的脖子上。 “姐姐,这是什么?”谢安好奇地低着头。 谢乐也凑了过来,看到那玉佩歪歪扭扭,她扑哧一笑:“姐姐,你从哪买的玉啊,好次的感觉。” 谢欢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玉是好玉,主要是她没工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懂否? 心里叹了一声,谢欢对谢安道:“这是姐姐自己雕刻的,安儿要随身带着,知不知道?” 第139章 您真是神人 第139章 您真是神人 谢安倒是很喜欢那玉佩,闻言,点头:“嗯,安儿知道啦!” “真乖。” 谢欢摸了摸谢安的小脑袋,“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带着。” “嗯嗯。” 谢安重重地点头,把姐姐的嘱托记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带上这玉佩,谢安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不用姐姐说,他也舍不得拿下来。 谢乐见状,便伸长了脖子,拉着谢欢的衣袖撒娇:“姐姐,那我的呢?你不能总给安儿吧?我也是你妹妹!” “明天。今晚姐姐给你做一个,明天就给你戴上,好不好?” 谢欢摸摸小丫头的额发,自然是不能厚此薄彼的。 先给谢安,是因为,她打算让谢安稍后跟她一起去镇子上,看看能不能去镇子上的学堂上学。 如果可以的话,谢安以后就要天天出门。 不在自己面前,她总是不放心的,特意在这个玉石里,加了护身咒,希望可以保他平安。 但他还小,戴着玉佩不方便,她才做成了挂坠,让他戴在脖子上。 至于谢乐,不急在今天一时。 知道自己也有,谢乐就开心了,“谢谢姐姐,姐姐对我们最好啦!” “行啦,小马屁精。” 谢欢失笑地摇头,看着他们俩手里的竹筐,道:“今天,你们俩都别出去打猪草了。等吃完早饭,安儿你跟我和大哥去镇子上,找夫子问问,上学堂读书的事儿。” “姐姐是说我可以去学堂读书了吗?” 谢安一听说,去问学堂的事儿,顿时像打了鸡血。 谢欢看着他那红扑扑的脸,直乐:“当然了,姐姐之前答应过你,肯定不能出尔反尔。怎么,你现在不想去学堂读书了吗?” “想的想的!”谢安忙跳了起来,生怕说晚了一会儿,谢欢真的就不让他去读书了。 谢乐撇了撇嘴,“你是不是傻?姐姐那是逗你的!” 谢欢闻言,才意识到自己反应激烈,小脸更红了。 谢欢捏了捏他那肉呼呼的小脸,道:“好啦,去换上新衣服,吃完饭,姐姐就带你去镇子上,不逗你了。” “好耶!” 听说可以上学堂,又可以穿新衣服,谢安撒开丫子就往屋里跑,开心得不得了。 赵兴兰在灶房里,听着外头的动静,又高兴又无奈。 不过,他们现在手头有了点钱,暂时还是可以支撑谢安读书的。 想着兜里的一百两银子,赵兴兰略有了些底气。 但,她还得抓紧多做一些绣活,多挣一些钱,有备无患。 萧长煜蹲在灶台边,给赵兴兰打下手,看到赵兴兰表情变化,一下子就猜出了她怎么想的,略有些失笑,跟赵兴兰打了个招呼,他便出了灶房。 谢欢带着谢乐,正站在院子里说话。 见他出来,谢欢先喊了一声:“大哥早上好。” “嗯。”萧长煜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又道:“准备吃饭了。” “好嘞,我来帮忙!” 谢欢闻言,撸着袖子,就往灶房里去,帮忙盛饭端碗。 谢乐乖巧地去擦桌子,一下子都忙活开了。 看着谢欢那忙碌的背影,萧长煜无声地笑了一下。 …… 赵兴兰早上蒸了白面馒头,熬了一大锅南瓜粥,倒是没炒什么菜,只有一些之前腌制的小菜,但口感不错,吃起来比较清爽,尤其是那白面馒头蒸出来的时候可香了。 刘如玉早起也在做饭,闻到隔壁的馒头香,看着自家锅里的窝窝头,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儿,心里愈发烦躁。 但,谢欢家这边却是一片合家欢。 “等会儿去镇子上,我想去买点菜种子。” 围着饭桌坐下来,萧长煜便开了口。 谢欢家有两亩薄田,现在早就过了种粮食的时候,只能先种上一些菜,将这段时间熬过去。 等秋冬时,再种上麦子。 本来这些早该打算起来的,但这几日,他陪着谢欢去了府城,便暂时搁置了。 赵兴兰闻言,倒是没意见,“那长煜你手上可有钱了?没钱的话,娘给你拿。” “不用了,娘,我有钱,够用。”买菜种子,花了不了多少钱,这点钱,萧长煜手里还是有的。 赵兴兰点点头,也就不问了,只嘱咐,多买些白菜种子,因为谢欢和谢乐喜欢吃。 萧长煜一一记下。 在一旁听了半天,谢欢才插嘴问道:“对了大哥,你跟我出去那么久,镇上米店的那活儿还能干吗?” “今儿我去问问。”萧长煜没给肯定的答复。 他当时是掌柜打过招呼走的,但一走三四天,不知道人家那边是怎么打算的。 如果再找了伙计,自然就不会留他了。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他再找别的活就是。 谢欢见他心里有数,便不吭声了。 吃完饭,谢欢带上谢安,嘱咐谢乐在家照顾好赵兴兰,就跟着萧长煜,借了村里的牛车,出了凤阳村。 到达汜水镇之后,谢欢就带着谢安,和萧长煜分开了。 她先带着谢安去附近学堂,找夫子问问情况,萧长煜则先去找熟悉的木匠。 两拨人分开行动。 萧长煜起初是不放心的,但谢欢坚持,他也没办法,只能随她去。 …… 在谢欢和萧长煜到镇上的同时,谢老太太换上衣服,同样出了门,打算到镇子上去。 思来想去,她还是想要去求一求那位大师。 谢老太没有别的方法,更不认识什么人,能够无声无息除掉一个祸害,只能去求那位大师。 但她刚出了凤阳村没多久,还在小道上走着,路旁忽然窜出来一个人。 谢老太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抬头认真地一看,差点跪下来。 “大师!” 谢老太惊喜出声。 眼前窜出来的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她之前,几次去求助过的大师。 “莫大师,您怎么会在这儿?老妇刚说要去找你呢。”谢老太拜了个礼,喜出望外。 莫大师形体偏瘦,留着一小撮山羊胡,看着倒是有几分道骨仙风,但眉眼间的戾色,却破坏了那种感觉,显得有些盛气凌人。 闻言,莫大师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测地道:“我知道你要去找我,特意来此等候。” 谢老太忙道:“大师这都推算出来了吗?您真是神人。” 第140章 长清学馆 第140章 长清学馆 听到谢老太的夸奖,莫大师微微一笑,道:“你想找我,还是为了你那孙女吧?” “对对对!”谢老太提起谢欢,就一肚子气:“大师您是不知道,我那孙女越来越邪性……” 谢老太把昨天刘如玉听墙根,听到的事儿,跟莫大师一股脑都说了。 莫大师听着,面色越来越沉。 那个叫谢欢的丫头,他看过她的八字,却偏偏看不懂。 不仅他看不透谢欢的八字,连师父,也看不透。 而现下,师父一气之下,离开了汜水镇,他越想越气,便想除掉这个看不透的祸患,这才找上谢老太。 听完谢老太的话,莫大师道:“你别急,我来就是为了,帮你解决这个人的。” 谢老太喜道:“大师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有,但需要你帮忙。” 谢老太飞快地点头:“大师您说,什么忙?只要能帮我除了她,让我儿和丰考上秀才,我什么忙都可以帮您。” “让你帮的忙儿,倒也简单,你想办法,拿到谢欢或者她母亲的头发,我为之作法,若她是妖孽,便会暴毙而亡。”莫大师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谢老太心里跳了跳,很快就平静下来,笑得诡异:“这个简单,大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妥的。” “嗯,这事儿说到底,是在帮你自己,你要明白,若日后有人问起,你不可说起是我帮你的。”莫大师交代道。 谢老太连连点头,“大师您放心,这我懂得。” “头发,我会想办法拿给你,请你尽快帮老夫作法,要了那妖孽的性命。” …… 谢欢带着谢安和萧长煜分开之后,就往镇子上最出名的长清学馆走去。 但走着走着,她忽然觉得耳后一热,像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念叨她。 “姐姐,怎么了?” 谢安见她突然不走了,不解地问。 “没事儿。走吧。”谢欢摸了摸耳朵,冲他摇摇头,握紧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谢安不明所以,乖巧地跟着她。 往前走了两步之后,谢欢下意识地推算了一下,今日事宜出门,便松了一口气。 人,都有直觉,有些关键时刻,人的直觉,能救自己一命。 术师的直觉,更在普通人之上。 谢欢怕死,对自己的性命安危,一向很警觉,难得有这么心慌的时候。 好在推演卦象,今天适合出行,想来就算有问题,也不是今日。 知道了卦象,谢欢就放松了许多,带着谢安,到了长清学馆。 …… 长清学馆是汜水镇上,最大的学堂,馆长曾中过举人,馆内的夫子,也都是秀才出身。 可以说,算是汜水镇上,一等一的学堂了。 但凡是附近读书的,都爱到长清学馆读书,为的就是,将来一举得名。 正巧,谢和丰,也是在长清学馆读书。 来的时候,谢欢就打听清楚了,长清学馆一年的束脩是五两银子,外加猪蹄羊肉,和年节礼物打点。 拢共一年下来,总得六七两。 谢老太家,就原主大伯大堂兄两个人干活,哪来的那么多钱? 谢欢直觉这里面有猫腻。 但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她便没再管了。 到了长清学馆,门房得知他俩是来询问入学的,就带着他们去找了,负责教导小孩子入门读书的齐夫子。 齐夫子在早些年中过秀才,但性格尖锐,在官场上混不下去,只好回到了老家汜水镇。 正好得长清学馆聘用,就留在了长清学馆内。 因偶尔会与年长学子争锋相对,落了风评,便留下来教导小孩子。 门房带着谢欢和谢安,来到齐夫子茶室时,齐夫子还在被早课,现在时间尚早,小学子们都还没来。 瞧见有人来了,齐夫子放下手头的书,转过身来。 看到齐夫子,谢欢的第一印象,就是刻板、老学究,一张脸四四方方,眉眼下沉,过于锋利,命中克子,看着就是喜爱与人争吵,性格急躁之人。 但文气很足,学识上不存在问题,只是性格差异,导致官运黯淡,一辈子大抵会想现在这个,平庸而下。 不过谢欢注意到,齐夫子的泪堂之下,有一道细细的阴德纹。 阴德纹,又名阴骘纹,为行善积德所至,纵然有克子之凶兆,也会因为积有阴德而生贵子,父子平安。 也就是说,齐夫子虽脾气暴躁,但内心应当是个善良之人。 道家学派,是讲究因果的。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多做善事,能够填补命格中所缺失的部分,也能化凶为吉。 “你们俩是谁想来读书?是你吗?”方才门房来报的时候,齐夫子就知道了来人的目的。 见谢欢盯着自己看,他略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本朝开放,男女皆可读书。 看着谢欢盯着自己,他下意识地以为,想读书的是谢欢。 谢欢见他误会,便解释道:“不是。”她将谢安往前推了推,“这是我弟弟谢安,我今天是特意带他来拜见夫子,想着让他在长清学馆读书。” 齐夫子闻言,哦了一声,倒是没多少意外。 虽本朝支持女子读书,可大多数家庭,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并不需要多少学问,还是会选择让男子来读书,万一中举,那自是光宗耀祖的。 得知是谢安读书,齐夫子反倒容易接受了。 他看着谢安,问道:“你叫谢安?之前可读过什么书?” 谢安认认真真地行过叉手礼,道:“回夫子的话,我之前不曾读过什么书,只跟着哥哥姐姐念过几句三字经。” 说起来,谢安还有些不好意思。 谢父在时,觉得萧长煜虽是养子,但颇具天赋,是供过萧长煜,念过书的。 在家里时,萧长煜曾带着谢欢读过几句诗书,还有三叔也在读书。 当时谢安还小,就跟着听过几句。 齐夫子了然地点点头,读书在这个年代,是件大事,不是什么人家都读得起的。 这般年纪,识得几个字已经不错了。 齐夫子便当场考校了谢安几句三字经,和一些简单的字。 谢安磕磕绊绊都答了出来。 齐夫子面露欣慰,摸了摸谢安的头,似乎很喜欢他,然后对谢欢道:“你这个弟弟,倒是有天分的,只是在长清学馆读书,一年需要交五两束脩,这头一年,若家里困难,我可为他减免一些,但……” 但他只是个夫子,能插手的并不多。 没等他说完,谢欢便笑呵呵地道:“束脩方面,夫子不必为我弟弟操心,只要安儿能够在长清学馆读书,这些束脩我们还是交得起的,只是不知夫子肯不肯收下安儿?” 第141章 不准你这么说我姐姐 第141章 不准你这么说我姐姐 齐夫子诧异地看了谢欢一眼,大约是没想到,谢欢这般财大气粗。 但看了看谢安身上的新衣材质,他有所了然。 哈哈大笑道:“难得碰到个有天分的,我自然是肯的。如此,你明天就让他来学馆报道吧,我亲自带他去见馆长,记得带他的户籍来,要做记录的。” 谢安听见夫子收下他了,高兴的不行:“谢谢夫子!” 谢欢也没想到,这么顺利,果然今天是宜出门办事的! 她对齐夫子福了福身,“多谢夫子,那束脩是否明日一块送上?” “明日可,过几日也可。”齐夫子道。 谢欢刚想说,那她还是明日,送谢安来时,一块将束脩送过来,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门房急匆匆地进来了。 “夫子,齐师娘来了。” 门房进来后,就说了这么一句,谢欢就瞧见,齐夫子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问:“人在哪儿?” “就在学馆门口呢,说是有急事找您,盼您归家一趟,事关重大。”门房重复道。 齐夫子眉头皱了起来。 谢欢发现,他的子女宫变得有些浑浊,灰暗起来。 应是子女有恙。 但齐夫子似乎知道这些,嘴里低声念叨:“不是都好了吗?这又有什么事儿啊!” 语罢,他就往外走,忽然想起来谢安和谢欢还在,又回头道:“今日我还有事儿,你们俩先回去罢。” 然后一挥手,就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急冲冲的样子,倒真是个急性子。 谢欢之前见齐夫子说话还算客气,还以为他性子有所约束,没想到一遇到事儿,还是急躁不安。 谢安见夫子走出去,看向谢欢,“姐姐,你说那我明天还来学馆吗?” “来,夫子既然说了,让你来读书,自然是要来的。走吧,咱们先去和大哥汇合。” 谢欢拉着谢安的手,冲他安抚地笑笑,带着他一块往外走。 拉着姐姐的手,谢安显得开心很多。 能够读书,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 谢欢和谢安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齐夫子在大门口,与一个妇人说着话。 那妇人神色焦灼,但可见眉眼中的温柔和顺,五官也很和谐,一生没多大的造化,但后半生福运倒是不错,大约是沾了子女的福气。 看到这儿,谢欢便了然了,这人应该就是齐夫子的夫人。 齐夫子眼下有阴德纹,相传春秋时有名商瞿者,年届四十无子,孔子见其眼下隐现骘纹,断其必得贵子,后来果被言中。 可见齐夫子也是有生贵子造化的。 若贵子出生,反馈父母,自然连带着父母下半生的福运都会好起来。 只是谢欢离了几步远,就嗅到,齐师娘的身上,沾染着一丢丢的阴气。 那阴气似乎只是不小心沾上去的,并非是被邪祟侵犯,应该是与招惹了邪祟的人接触过,沾染上的。 联想到之前,齐夫子的面相,谢欢顿时了悟。 八成是齐夫子的孩子,遇到了什么状况,才会累及父母。 但阴气很淡,不足以伤身。 可见孩子出事,应当是没几天的事儿。 谢欢正想着,就听见齐夫子气急败坏地道:“如你这么说,倒是我这个做老子的,克着他了?” 齐师娘闻言,面色一白,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齐夫子满脸不悦,“之前你说,是我克着他的缘故,我已经借住学馆,不再回家,你也找过道士去看过,不是都说好了吗?而我现在住在学馆,他怎么又病重了?” 齐师娘一脸苦闷,“我也不知道……” 齐夫子气得直喘粗气。 谢欢见状,都在怀疑,下一刻他可能就要砸东西了。 但好在,他克制了下来。 齐夫子压抑着怒气,语气有些无奈,“那你现在要我怎么做?” “要不……咱们再请一回道士?”齐师娘说着,瞧见齐夫子脸色又变了,赶紧补充道:“上回道士来过之后,桓儿的身体有好转的!我寻思着,桓儿是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 齐夫子怒道:“什么脏东西?整日没事儿请道士,传到学馆里,你还让我怎么做人?我看就是桓儿身体弱,好好的找大夫看病罢!” 齐师娘虽然着急,语气还是柔柔的。 “可是,我给桓儿找过了好多大夫,都治不了啊……” “大夫确实治不了他的病。” 齐夫子还要说什么,蓦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和齐师娘两个人,一块看过来。 就见谢欢领着谢安,从后头走过来。 瞧见他们,齐夫子略有些不悦:“你们还没走?” “我等脚程慢,走不过齐夫子,自然还没走。”谢欢微微一笑。 齐夫子一噎,才想到,自己在这站了半天,压根没瞧见他们俩过来。 这是学馆唯一的出口,他没瞧见这兄妹俩过来,人家又怎么可能离开学馆? 合着是他问了个傻乎乎的问题。 齐师娘没管这些,她只听到了谢欢方才说的话,忙道:“姑娘刚才为何说,大夫治不了我儿的病。” “他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阴物侵染,普通大夫自然治不了。” 谢欢没多想,直接道。 闻言,齐师娘面露喜色,还要再问。 齐夫子却炸了毛:“你这小姑娘家家的,年纪不大,怎么不学好?什么时候学了那些江湖骗子的把戏?莫非你供弟弟读书的束脩,就是靠这些骗人的计量赚取来的吗?若真是如此,你弟弟,我们学馆可不敢收!” 齐夫子很生气。 他原以为,谢安有天分,肯踏实读书,定能成才。 到时候他若能培养出来个人才,自然是面上有光,与有荣焉。 可是,谁知道,谢安的这个姐姐,看着多好的小姑娘,竟然是个江湖骗子! 怪道有钱穿绫罗绸缎,有钱交束脩! “额……”谢欢嘴角一抽。 没想到齐夫子反应这么强烈。 她还没说话,一旁的谢安,却板着小脸,怒瞪着齐夫子,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姐!我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你凭什么说她是骗子?随便说别人是骗子,我才不要认你这个夫子!不读就不读!” 说着,谢安红着眼,就要拉谢欢离开。 虽然他不知道姐姐方才是什么意思,但他不允许别人侮辱自己的姐姐。 决不允许! 第142章 四柱全阴 第142章 四柱全阴 看到小家伙这么维护自己,谢欢心里一暖,拉着谢安的手,没有走,而是看向齐师娘。 “齐夫子读圣贤书,不信这些,我便不与他说。但这位……我姑且叫你一声师娘。师娘应当是知道这些的,也知道你儿子病得不寻常吧?” 闻言,齐师娘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那生病的是儿子?” 她可没跟谢欢说过。 甚至在今天之前,她都没见过这个小姑娘。 齐夫子一听,也有些意外。 谢欢笑:“二位面相,都是只子无女之相,能够生病的,自然是两位唯一的儿子。” 齐夫子:“……”这丫头调查过他们家? 齐师娘:“……”遇到小神仙了! 齐师娘赶紧抓住谢欢的双手,不住地点头,很是激动:“对对对,我与他成婚多年,中年过后只得了这么一子,姑娘你都说对了!你可真神!” 谢欢避开她的双手,微笑道:“那齐师娘您能否说说,你儿子的情况?” “这个好说。”齐师娘闻言,就把儿子,齐云桓的事儿,都告诉了谢欢。 齐云桓,今年才六岁,而齐夫子今年已经五十有二,在古代来说,确实是老来得子。 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孩子,齐师娘看重的很,平时照顾的很仔细,可孩子生下之后,就体弱的很,时不时总爱生病。 齐师娘找过很多大夫看过,都说孩子是胎里弱,治不好,只能调理。 无奈之下,齐师娘就去庙里为齐云桓求平安符,但意外之下,得知齐夫子竟然有克子之相! 这也是齐师娘,为什么会相信鬼神之说。 因为在那之后,齐师娘和齐夫子为这事吵过闹过,齐夫子后来就搬到了长清学馆住。 在那之后,齐云桓的身体,真的一日一日好起来了。 齐师娘原以为没事儿了,就让齐夫子搬回家去住,但没多久,齐云桓又开始生病,齐夫子只好回到长清学馆。 但这一次,齐云桓的身体,并没有像前一次一样好起来。 齐师娘着急之下,找到最初给齐云桓和齐夫子算命盘的道士。 道士来给齐云桓看过之后,齐云桓的身体,确实有两日好转了,可没两天,反而加重了。 齐师娘没有办法,只好来找齐夫子商量一下,再找道士看一看。 结果…… 可想而知。 齐夫子压根不相信这些,自然不同意再找第二次。 他认为,孩子就是体弱生病,好好照顾就是,有病治病,找那些道士有什么屁用! 直到现在,听完齐师娘的话,齐夫子还是一脸不信,哼了哼道:“就算有用,你觉得这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 显然,他不相信鬼神之说,更不相信眼前的谢欢。 谢欢并没有和齐夫子辩解,而是向齐师娘道:“麻烦你把孩子的生辰八字,给我一下。” 齐师娘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将齐云桓的生辰报给了谢欢。 谢欢一听,很惊讶。 因为,齐云桓是四柱全阴的人! 所谓四柱全阴,也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全阴人。 全阴人,与常人不同,命格接近于阴阳之间,能够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气场也趋近于阴物。 对于真正的阴物来说,全阴人是天生绝好的修炼炉鼎。 若吸收或霸占了齐云桓的身体,那就可以绝地复生,改变命盘,直接推倒重来! 因此,格外容易招惹阴物的惦记。 但,这命格同样是大富大贵之人,算得上是真正的贵子,只要好好做人,一辈子都会顺风顺水。 只是不容易养大…… 毕竟每天要面对那么多阴物的惦记。 谢欢大概猜出来,应该是有什么脏东西,惦记着齐云桓的全阴炉鼎命格,想要据为己有,才害得他缠.绵病榻。 齐师娘说,那道士去过一回,齐云桓的病势有所好转,那就证明,那道士是有两下子的,让那阴物顾忌了。 只是没有彻底解决问题,才会导致齐云桓病势反复。 谢欢把齐云桓的命盘问题,跟齐师娘说了一声。 然后,她又道:“但眼下看不见孩子的情况,我只能大概推断。” 说着,谢欢从怀里,掏出一张随身放着的护身符,递给齐师娘。 “这是护身符,您先拿回去,贴身放在孩子身边或枕下,若今夜孩子状况好转,那就证明,确是外邪所侵。到时候,明日一早,我送我弟来读书时,您将孩子带过来,给我看一眼,我再替他解决问题。” 虽然命盘有异,但齐云桓现状命盘中,并未看到死气。 也就是说,短时内不会身故。 谢欢有了这一层考虑,便不想那么痛快替齐夫子和齐师娘解决麻烦。 毕竟,不让他们真正感受到,外邪所侵的力量,他们总会不相信。 若不相信,以后谢安就算到长清学馆读书,只怕齐夫子也会心有芥蒂,对谢安来说总是不利的。 齐师娘飞快地接过护身符,连忙对谢欢道谢。 “多谢姑娘,姑娘的话我都记住了,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齐师娘听完谢欢的话,哪还有心思在这呆着,说着,就立刻拽了齐夫子,往家赶。 齐夫子还沉浸在谢欢那些话里,待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齐师娘拽出几米远,想要问什么,也来不及问了。 待他们走之后,谢欢就带着谢安,往外走。 谢安却拽了拽谢欢的袖子,止步不前。 谢欢回过头来,就听他问:“姐姐,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意思啊?” 谢欢笑道:“没什么,你听过就算了,回家可别说起啊。” 谢安挠挠头,不明所以,“那我们明日还要来学馆吗?” 谢欢挑眉:“这要问你了,你还想不想读书?若想的话,咱明日就来。” 谢安皱着眉,满脸纠结:“我想啊,可夫子刚才说姐姐是骗子,我不喜欢那个夫子……” “齐夫子是好人,只是性格使然,姐姐都没忘心里去,你就不要记着这些了。”谢欢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脸蛋,“明日照常来读书,见了夫子,可不能像刚才那样,要好好的,恭恭敬敬地对待夫子,明白了吗?” 谢安鼓着腮帮子,呐呐地道:“他以后不说姐姐的坏话,我就恭敬待他。” 闻言,谢欢满心冒糖水。 她捏着谢欢的小手,笑道:“放心,以后不会了。” 她给齐师娘的护身符,只可挡一次外邪侵入,明日一早定会失效。 等看着齐云桓好转又反复,齐夫子就不会那么对她了。 “那我以后也不会如此了。”谢安咧着嘴笑。 摸摸谢安的脑袋,谢欢牵着她的手,去和萧长煜汇合。 第143章 桃木剑 第143章 桃木剑 萧长煜订制家具的木匠铺子,在城西,那一块是汜水镇的旧集市。 谢欢和谢安找过去的时候,萧长煜正在和木匠确定款式。 见他们俩进来,萧长煜便断了和木匠的对话,转而问道:“事情办妥了?” 谢欢点点头:“嗯,明日就可以送安儿去入学了。” “那就好。”萧长煜相信谢欢的能力,就没怀疑过。 闻言,他将手里的图纸,递给了谢欢,“这是木匠方才画出的家具式样,你看一看可喜欢?” 这式样,有一多半儿,是萧长煜指挥的。 谢欢看了看,都是京中比较时兴的式样,很好看,她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按照这个办了。 木匠是个年过六十的老者,闻言,他便笑呵呵地问:“那要用什么木材,两位可想好了?” 谢欢问:“什么木材好?” “一般的榉木都可以,再好一些的紫檀木、黄花梨木,次一点的,桦木也行。但若做黄花梨和紫檀木的,现下并没有这么多木料,得从外头买回来,要耽误一些时间。” 老者面相慈祥,说话总是带着笑。 是个好说话的人。 谢欢知道紫檀木和黄花梨自然是最好的,但这两种也最贵! 她现在没那么多钱买。 想了想,她就说:“那就用榉木吧。” 榉木重、坚固,抗冲击、不易变形,做家具倒也合适。 木匠点点头,一一记下了,又问了他们做什么尺寸,有什么特殊要求。 谢欢想了想,只要求了工艺精细一些,要做倒圆,免得磕伤碰伤,即可。 “好嘞,小老儿都记下了。”木匠拿笔记下,笑呵呵地道:“两位大约多久要取货?” “半个月吧。” 家里的床,谢欢睡得着实不舒服,早就想换,自然越快越好。 但他们做的东西多,谢欢也不好意思,为难人家,半个月为期最佳。 木匠心里的期限,也是半个月,闻言,痛快地答应了,转头就去交代自己的徒弟,准备木料。 谢安则跑到了萧长煜面前,围着萧长煜打转,玩的不亦乐乎。 见状,谢欢笑了笑,跟萧长煜打了声招呼,自个儿就在木匠的铺子里转悠起来。 她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木材,做个罗盘或者桃木剑。 罗盘是他们玄门中人,最常用到的工具,也是上师传承法物之一。 据文献记载,罗盘一词最早出现在宋代,也称地盘或经盘,前身是司南。 谢欢以前有一方玄空飞星罗盘,用了多年,最是趁手。 而道家中,纯阳剑分为两种材质,一种金属材质的,一种就是木材的。 木材常用的是桃木。 现代不允许随意携带管制刀具,所以现代的玄门,为了适应时代规则,大多用的都是桃木剑。 但谢欢的罗盘和桃木剑,都供在祖师爷像前,并没有放在封恶八卦袋内,也就没带到这里来。 她现在实力提升了,是得有趁手的武器。 正好在木匠铺子里,她想挑选些合适的木料,托木匠做一把桃木剑和一方罗盘。 可巧的是,谢欢在木匠铺子里刚转了一圈,却发现,铺子东边靠墙摆放的架子上,竟然藏了一把桃木剑。 谢欢抽出来一看,做工很惊喜,用料是上好的桃木,刷了清漆,看着很新,像是刚做好不久的。 “姑娘,您喜欢这玩意儿?” 谢欢正拿在手上,挥了两下,倒是挺顺手的,木匠老头见状,便凑上前来问。 谢欢点点头,“老人家,你家怎么还有桃木剑?” “这剑啊,原是一个道士打扮的男子,来我铺子里定做的,可这都做好了,十来天,也不见他来取,老朽正愁着,怎么把这剑发卖了呢。”木匠苦哈哈地道。 谢欢一挑眉,“这是人家订做的,你能转手卖吗?” 木匠道:“我这铺子是小本生意,所以早就有言在先,在约定之日后,逾期三天不取,我就可以自行发卖,不赔定金。” 谢欢惊讶地看了那和蔼的老头一眼,没想到他看着一个老好人的面相,心思却这么巧呢。 不过也是。 木匠做的是手艺活,赚的都是手工费。 若定做了不取,他确实亏的厉害。 这么一想,谢欢就接受了,便问:“那老人家你这桃木剑,打算怎么卖?” 听到这边的动静,萧长煜带着谢安凑过来。 木匠见谢欢似乎想买,便笑道:“这剑的定金,有一两银子呢,左右老朽只是转卖,姑娘给个成本价,再添老朽一两银子就好。” 一两银子,买这么一把桃木剑,倒是挺划算的。 谢欢想也不想,就要掏银子。 见状,萧长煜看向她,“你要卖这东西?” 谢欢一边把一两银子塞给木匠,一边冲萧长煜笑道:“我就是见这东西好玩,大哥,你就让我买吧。” 见她撒娇,萧长煜眼里流露出一丝无奈,最终没阻止。 谢欢顺利买到了这把桃木剑,拿着桃木剑,她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又向木匠好奇地问,“你这有没有罗盘?” “罗盘?这东西,老朽这是没有的。如果姑娘喜爱这一类的物什,倒是可以去街西头看看,那尽头有一家专卖各种佛供道用之物。” 木匠摇着头,但给谢欢提供了一个新的地址。 谢欢闻言,倒是没有多失望。 这只是个木匠铺子,有桃木剑那是凑巧了,怎么可能又那么凑巧有罗盘? 谢欢其实个人推算能力,就足够了,但罗盘在手,可以看出细微的差距。 有时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点点差距,都足以坏事。 不过,暂时买不到也不要紧,谢欢不着急。 记下了街西头的地址,谢欢便和萧长煜付了定制家具的定金,牵着谢安的手,往外走。 拿着桃木剑,谢欢挺开心的,手里不住的耍了几下。 但她刚走出店铺,前头就摇摇晃晃冲过来一个人。 是一个白胡子老头。 谢欢看着那老头,一晃一晃,径直地冲向自己,她下意识地想往旁边退。 这个时候,萧长煜却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抓过她,将人揽在怀里,撤到一旁。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把那白胡子老头都弄懵了。 那老头顿了一下,然后哎呦一声,倒在谢欢和萧长煜面前。 谢欢:“???” 这算是……古代的碰瓷儿? 第144章 古代碰瓷 第144章 古代碰瓷 “哎呦我的腿啊……”老头捂着自己的一条腿,哎呦呦地直叫。 谢欢嘴角抽了抽,抬头看那老头,想说他那么大年纪,穿的道骨仙风的,却跑来碰瓷,是不是有点掉价? 但下一秒,她却皱起眉来。 因为…… 这老头的面相,她竟然看不穿! 明明面目慈祥,但她想深究的时候,就觉得眼前笼罩着一层薄雾,看不透。 什么鬼? 谢欢沉着小脸,目光上下地打量着那老头,随后她挑了挑眉,这老头身上竟然有玄气! 卧槽! 莫非是本家玄门中人? 而且,她看不太明白这老头的实力,想来实力不会低于她。 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有这等实力的玄门中人,不至于碰瓷讨生活吧? 谢欢觉得这老头奇怪,正想着,站在一旁的谢安,瞧见那老头,疼得直叫唤,孩子心性懵懂,不知是碰瓷,便好心地上前,要扶起那老头。 “这位老爷爷,您快起来。” 谢欢一看,扶额兴叹。 谁都知道,这样的老者,不扶没事儿,扶了……说不定就缠上你了。 尤其是,这么明晃晃的碰瓷。 “小娃娃,爷爷的腿好疼,好像摔断了,爷爷站不起来了。”老者注意到谢欢的神情变化,哎呦的更加厉害,然后指着谢欢问,“你这女娃娃,心这么那么狠,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还这么用力撞我,你是想撞散我这把老骨头吗?” 被点了名的谢欢:“……” 她是隔空撞到了这老头儿吗? 要不要弄得那么搞笑? 谢欢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老头儿,你赶紧起来吧,我知道你没事儿。” 谢欢盯着那老头,目光透着笃定。 她是看不透这老头的面相,但她看得出来,他的腿没问题! 毕竟,她都没碰到他好吗! “你这女娃娃,撞了人还这么嚣张吗!” 老头闻言,板着脸,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捶胸顿足,身上的白衣都染上了灰。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撞了人还不承认,大家都来评评理——” 谢欢听着老头的鬼哭狼嚎,嘴角抽了抽,大爷,您这干打雷不下雨,连滴眼泪都不掉,实在有点不敬业吧? 偏偏来往城西旧集市的人多。 听得他那嚎,很快,木匠铺子门口,就围满了人。 谢安看到那么多人,有些害怕,想缩回谢欢和萧长煜的身后,却被那老头抓住,他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巴巴地望着谢欢和萧长煜。 “姐姐……哥哥……” 萧长煜见状,大步上前,一把将谢安从那老头的手里解救下来,作势就想要把这老头踹过去。 哪有这么吓唬小孩子的! 见萧长煜要动手,那老头嚎的更厉害。 “看看看,杀人啦,要杀人啦!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哟……” “别嚎了。” 谢欢不耐地瞪他一眼,上前把萧长煜拉过来,对着那老头皮笑肉不笑地道。 “您不是说,我撞了您吗?成,我这就带你去医馆看病,看看您是哪受伤了。若真有伤的地方,我就当日行一善,替您出钱医治,可好?” 小姑娘娇俏可人,笑眯眯的样子,说出这话,旁边的人都觉得,小姑娘挺善良的,这安排没问题。 老头一下子哑了火,似乎没想到,谢欢这么好说话。 看他皱着眉,谢欢主动上前要扶起他,“快起来吧,老爷爷。”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在靠近那老头的时候,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极低声音,道。 “这位术师,您这么大费周章碰瓷我,想必有事儿吧?既然有事儿,咱们换个地方谈。” 老头被她架起来,闻言有些惊诧。 一来是没想到,谢欢力气那么大,直接将他架了起来。 二来是没想到,谢欢这么容易看穿了他的身份。 这小娃娃,倒是有意思。 见谢欢扶他起来,萧长煜冷着脸上前,从谢欢手里,把人接过来扶着。 “去医馆。” 萧长煜明白,这个时候人多手杂,闹起来,对他们不利。 尤其是,他这边有一个小姑娘,还有个小孩子,吓到了就不好了。 眼下,把人带离再解决,是最好的方式。 闻言,谢欢点点头,将桃木剑背在身后,拉起谢安的手,跟在他们身后,往旧集市外走去。 见他们要去医馆,围观的人,也就散了。 这个处理方式皆大欢喜,他们没必要盯着看。 …… 走出人群,谢欢就让萧长煜放开了那老头,直接问:“说吧,你找上我到底什么目的。” “不是说,借个地方说话吗?” 老头看了看谢欢和萧长煜,没再装下去。 谢欢闻言,看向萧长煜。 没等她说话,萧长煜便道:“别想支开我,我不走。” 他才不放心,把谢欢一个人,留在这老头面前。 谢欢有点无奈,只能好言相劝,“大哥,你放心,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我们就往前走两步,说会儿话,你在这等我就好,不出你的视线。” 语罢,谢欢就拽着那老头,往前走了几步。 看到这儿,萧长煜虽皱了皱眉,却没再说话,拉着谢安,留在原地等他们俩谈完。 “有话就说,大家都是同门,你突然找上来,是有什么事儿?” 避开了萧长煜一些,谢欢压低了声音,透着些许不悦。 毕竟,她并不想现在把这些事情,弄得家里人,人尽皆知。 虽然到最后,家里人肯定会都知道。 但现在……她确定,赵兴兰没办法接受这些,只能慢慢来。 “也没有别的事儿。我只想问你,可曾去过城东那废弃的巷子。”见谢欢似有不悦,那老头说起话来也干脆。 横竖都知道了对方的底线,没什么不好敞开说的。 谢欢一挑眉,心思转了又转,眼睛顿时锁定住那老头。 “巷子里那宅子中护法阵和聚气阵,是你布的?” 她去过那巷子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除了她只有萧长煜。 萧长煜并不是那爱到处说嘴的人,断不可能泄露出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惊动了护法阵,被布阵的人察觉到了! 作为布阵人,若有谁动了自己的法阵,必然会有所感应。 这老头突然跑过来问这个,那就只能说明,他就算不是布阵人,也和背后的布阵人有关系! 第145章 单阳子 第145章 单阳子 谢欢的心思,转了好几转,看向老头的目光,已经带着不善。 毕竟,那宅子里的人,也是帮了谢老太,害了谢父的人! 谢欢手背在身后,已经捏了一抹玄气,打算动手除害了。 那老头察觉到她的怒气,却捋了捋胡子,并不在意似的,承认的痛快。 “没错,那护法阵和聚气阵,确实是我布的。” “所以呢?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谢欢忽然灿笑。 “我叫谢欢。我的祖母,曾在我家,布过白虎煞,害得我父亲惨死,而帮她的人,就是那宅子里的人,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活腻歪了吗?” 语气森冷,仿佛一阵寒风吹过。 老头儿都不由一寒,然后道:“我知道你是谁,害你父亲的人,不是我。” 在感觉到,有人触发了自己的护法阵之后。 老头儿就推算了一卦,查出了谢欢的身份。 当初知道这里面的瓜葛之后,他也很无奈,寻思着要不要离开,但为了玄门,他还是来找了谢欢。 “那是谁?” 谢欢闻言,骤然问道。 其实她看得出来,老头儿眉眼中,没有煞气,断然没害死过人。 所以,他否认的话,她愿意相信。 “这个……”老头欲言又止,最后才叹了一声,“是我徒弟。” 谢欢额角一跳,显然没想到,这个会用聚气阵,将附近阴气转化成灵气的老头儿,会收了这么个徒弟。 老头儿见她看过来,补充道:“我平日多在外头闲游,不常在汜水镇内,等我回来时,为时已晚,没能救了你父亲,是我的错。” 谢欢气不打一出来,但她不是个喜欢牵连的人,便道:“那你徒弟叫什么,人在哪儿?” “他大概不在汜水镇了。”老头儿摇头,他回来之后,就去旧宅看过,没找到人。 谢欢盯着他看了三秒,确认他说的是真话,而不是为了自己徒弟遮掩,心里略浮起了几分烦躁。 片刻后,她问:“那你找我为什么事儿,就为了替你徒弟道歉?如果是的话,大可不必,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我一般会自己讨回来,用不着你替他道歉,我也不会原谅。” 这涉及到一条命和玄门的名声! 那样的邪道,她断不会容! “非也。” 老头闻言,又摇了摇头。 然后,他对谢欢道:“我名唤单阳子,是玄天派的传人,这次来找你,是因为上回,你触动了我的阵法,我知你在玄学一途,天赋斐然,此次来,是想收徒的。” 谢欢听完单阳子的话,呵笑了一声:“你收我为徒?我怕你实力不够吧。” 不是她自吹,她虽看到老头身上玄气强劲,却只是与她实力相当。 而她还没有恢复巅峰期的实力好吧! 再说,她有师父,就是她外公,并不打算改投他人门下。 单阳子闻言,面露愧色,又道:“小姑娘,你我实力相当不假,但我到底是玄天派的传人,你跟着我,算是过了明路,以后说出去,各个门派的人,都会高看你一眼。” 谢欢嗤笑:“我需要他们高看?” 好歹她是九玄派的掌门人好吧! “小姑娘,就算你不需要这些,可有我这么个挂名师父,对你来说,总是好事吧?或者,你之前有过其他师父?” 单阳子问,但他心里清楚答案。 推演出,是谢欢动了他的阵法之后,他去调查过,谢欢并没有什么师父。 一身本事,也来得莫名其妙。 谢欢没吭声,挂名师父,是有点好处,那就是和赵兴兰坦白的时候,比较方便。 但她并不打算另投,便道:“没错,我有师父,所以你就别想收我为徒了。” 语罢,谢欢转身就要走。 单阳子见状,忙拉住她:“小姑娘,你别走啊!咱们再商量商量!拜我为师,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你相信我!若你肯拜我为师,我的衣钵传承都给你!” 谢欢见他言辞恳切,似乎非要收她不可,她察觉到一丝猫腻。 “你为什么非要收我为徒?别跟我说,你是看我有天赋。” 她是有天赋,但单阳子也不需要这么急切,想要收她为徒。 他这样,好像另有所图。 单阳子没想到,谢欢眼那么尖,当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反正,反正你拜我为师就对了!” 谢欢觉得他有病,“既然你不肯明说,那就不必再说了。” 甩开他的手,谢欢便要走。 单阳子急了,忙道:“不管怎么说,你都要拜我为师!” 这是他师门的命令。 单阳子年轻时,师父为他推演过一卦,在道家日益衰败时,他会收下一个能拯救玄门的徒弟,带领玄门重回巅峰。 而这个人,是唯一一个,可以触发他所设护法阵的人。 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找到这个人。 当日他都打算离开了,护法阵一动,便急匆匆赶回来,也是为了这个。 只是,这些他不打算告诉谢欢。 只一再声明:“你我是天定的师徒缘分,你信推演一番。” 谢欢蹙着眉,指尖倒是动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就推演出了结果。 这一推演结果,让得谢欢有一瞬间的懵。 因为结果显示,她和单阳子,真有一段师徒缘分,但缘分起的突然,且无疾而终。 谢欢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是吧是吧?我都说了,你我是天定的师徒缘分,绝对没骗你。” 见谢欢推演过后不吭声,单阳子就知道结果了,脸上多了笑意。 “但我并不打算拜师。” 谢欢嘴角抽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和这天定,反抗一下。 单阳子闻言,倒是不讲究,“我不在乎这个,只要明面上,你我是师徒,纵然你不拜师,你拿我当师父都行。” 谢欢一头黑线,但单阳子坚持,又有这天定师徒缘分在,她到底没拒绝。 外公说过,有些命,人挣不过天。 所有事儿,都是注定了因果的。 既然命定如此,总有缘由,她倒要看看,是何缘由。 “既然你坚持,那咱们就做一对挂名师徒,但你记住了,只是挂名师徒,我有其他师父的。” 谢欢颇为认真地一再强调。 单阳子不在乎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随你的愿,你愿意叫我师父就叫师父,不愿意叫,唤我一声叔伯也行。” 只要能做个挂名师徒就行,他要求不高的。 “……行吧。” 第146章 赵兴兰受伤 第146章 赵兴兰受伤 谢欢糊里糊涂地多了个挂名师父,自己也没想到。 她推演出,今日出门顺利,但早先并没有算出,自己这出一趟门,竟多了个师父回来。 萧长煜见她和单阳子一块转身回来,用眼神询问是什么情况。 谢欢摸了摸鼻子,跟萧长煜半真半假地道:“这位是玄天派的大师,见我有天赋,要收我为徒,我已经认了师父了。” “师父?”萧长煜脸一沉,显然因为方才碰瓷的事儿,对单阳子的感官并不好。 单阳子也不解释。 谢欢见状,便道:“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她又看向单阳子,“……你呢,打算去哪儿?” 单阳子理所当然地道:“我是你师父,自然要跟你回家去住。” 谢欢:“……”你丫并不是我真的师父好吗? 但单阳子执意,谢欢只能应了。 正好等回去之后,再想办法套单阳子的话,这突然多了一条师徒命盘,她总觉得奇怪。 萧长煜见谢欢同意,虽不喜欢单阳子,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行人来的时候,是三人,回去的时候,却成了四人。 …… 在谢欢一行人,往凤阳村回的时候,谢老太早早地回到了家中,指挥着两个媳妇,务必去把赵兴兰和谢欢带过来。 王翠花不明所以,便说明,谢欢一早就去镇子上了,不在家。 谢老太也不强求,便要他们把赵兴兰带过来也成。 王翠花和刘如玉两个人,就稀里糊涂地到了谢欢家,去找赵兴兰。 赵兴兰听说,她们俩是请她去看谢老太的,有些迟疑:“娘这个时候为啥子要见我?” “娘最近病得厉害,嘴里老是念叨着二哥,大约也想你了。”刘如玉叹了一口气,把早就想好的说辞搬了出来,还挤了两滴眼泪:“兴兰呐,你是不知道,娘病得着实严重,我瞧着怕是没几天日子了,她既然想见你,你就去见见她把。” 赵兴兰听说老太太病得快过身了,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快倒下了。 见她不吭声,王翠花便去拉她的手,柔声道:“兴兰,我知道你还在气娘那样对欢儿,但娘现在都这样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是?左右看在你俩曾婆媳一场的份上,你就当行行好,去看她最后一眼?” “……那好吧。” 赵兴兰闻言,想着自己的丈夫,好歹是谢老太生下来的。 既然人快死了,她不去一趟,也说不过去。 去了这趟,就算了了前尘恩怨。 打定了主意,赵兴兰跟谢乐说了一声,让她在家看家,便跟着王翠花和刘如玉去了隔壁。 她原想着,是把谢乐带过去的。 但又想着,老太太过往对孩子不好,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谢乐有心想拦着娘不让去,但她人小言轻,拦不住人,只能跺着脚,在家里干着急。 …… 赵兴兰进了谢老太的屋子,果然闻见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她心下惊骇。 抬头瞧见谢老太躺在床上,低低地哎呦着,一副时不时要断气的模样,她便软下心来,凑到床边,喊了一声。 “娘,我来了……” 但她话音未落,那哎呦着的谢老太,忽然掀开被子,跳了起来,抓着赵兴兰的头发就打。 “赵兴兰,你就是个煞星!生了个闺女,克我们全家!我打死你这个煞星,打死你!让你克死了我儿,还要克我!” 谢老太发了疯似的,双眼通红,拽着赵兴兰的头发,把她按在床边打。 赵兴兰身体弱,冷不丁地被拽到,好半天没爬起来,身上各处就疼了起来,她只能挣扎。 而王翠花和刘如玉,就站在旁边看着,压根不管。 最后还是过路的村民,听到赵兴兰的尖叫,进屋来看,才将人拉开了。 …… 谢欢和萧长煜一行人,刚进了村子,就见所有看到他们的人,一个个面色古怪,欲言又止,颇有些纳闷。 待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他们就看见,门口围了好些人,隐约还有哭声,从院子里传出来。 谢欢一怔,心下着急,没等萧长煜把牛车停稳,她就跳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自家院前。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她扒开围堵在院门口的人问。 隔壁赵大叔家的婶子,瞧见是他们几个回来了,便拉住谢欢的手,道:“你们几个可算是回来了!你娘教隔壁的老太太给打了,头上破了好大一块皮呢!现下正在屋子里哭着。” 谢欢小脸一沉:“我娘怎么会被打?这些人,也太无法无天了!” 赵婶子是听赵兴兰说过来龙去脉的,闻言,便把事情转述给谢欢听。 “隔壁那老太太不知道发得什么疯,一会儿说是快死了,想见你娘,你娘是个心肠软的,便去了,但那老太太一会儿又发疯,要杀了她。好在有人发现,给拉开了。” 萧长煜拴好牛车,抱着谢安走过来,就听到这番话。 谢欢蹙了蹙眉,望了一眼隔壁那紧闭的院门,快步进了自家院子。 周围的村民,瞧见家里有人回来了,也就纷纷散了。 谢欢进屋的时候,赵兴兰坐在床边,身上的衣服,都被撕坏了,一头长发披散着,脸色煞白,还有几点血迹,颇为吓人。 谢乐在旁边,低低的哭着,但手脚不停,拿了干净的布巾,给赵兴兰处理伤口。 “我不是说过,别去隔壁吗?” 谢欢进来,语气很无奈。 谢乐看到姐姐哥哥回来了,立马撒开腿,跑到谢欢跟前:“姐姐,奶奶好坏,她打伤了娘。” “我知道了。” 谢欢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接过她手里的布巾,给赵兴兰处理伤口。 赵兴兰被打懵了,看到谢欢和萧长煜回来,愣了一下,才低低地呜咽起来。 早前和谢老太家彻底闹掰,谢欢就交代过他们,不要和谢老太一家再沾染上。 可,她听着谢老太快死了,一时心软,就过去了。 谁知会是这么个结果。 赵兴兰的额头和后脑勺上,都有伤口,额头是在床边撞伤的,后脑勺上,倒像是被人拽掉了一把头发,连着头皮都伤了。 第147章 头发 第147章 头发 看着赵兴兰后脑勺上,那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鲜血和周边的发丝,都粘在了一起,谢欢微微一皱眉。 “不是说老太太快死了吗?我看她倒是好的很!” 一把拽掉人的头发,连带头皮,得多大的手劲儿,多恨的心。 赵兴兰呜咽着,“我也不知道,我本是好意去看她的,谁知道她突然窜起来,抓住我就打。” “娘,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的好。” 闻言,谢欢翻了翻白眼,耐着性子道。 “你难道不知道,无谓的好心善心,只能害了你自己吗?咱家都和老太太那一家,闹成了什么样?她就算真的要死了,唯一的遗愿,也是要拉着我们陪葬,绝对不可能想你的好,明白吗?” 赵兴兰呐呐地应着,她也知道,自己今天不该心软的。 若不然,也不会弄成这样。 见她一脸伤心灰白,谢欢叹了口气,没再说她,而是让谢乐拿了银子,去村里大夫那,拿些止血的药来。 谢乐应了一声,接过谢欢给的钱,便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萧长煜见赵兴兰衣鬓散乱,不好进屋,便带着谢安去灶房烧水。 单阳子则在门外,老神在在地盘腿坐着休息。 谢欢给赵兴兰清理完伤口,看着她头上被拽掉了好一片头发,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见赵兴兰疼得厉害,谢欢不好说什么。 待谢乐拿着止血药散回来之后,她给赵兴兰包扎好,跟她说了一声单阳子的事儿。 赵兴兰伤着头,没想那么多,听她说单阳子是自己的师父,能教她防身挣钱的本事,她就含糊地应了让单阳子暂时住下的事儿。 随后,谢欢让她靠着侧睡,休息一会儿,便先出去了。 而在她走之后,赵兴兰一个人躺在屋子里头,望着某个位置,默默地掉眼泪。 …… “他们真的是太坏了!诓我娘亲过去,这般毒打她,还抓掉了那么一大块头发,娘肯定疼死了。” 谢欢一出来,就瞧见谢乐蹲在萧长煜身边,义愤填膺地说着,边说边难过的红了眼眶。 谢安小脸透着愤怒,小手攥得紧紧的,没说话也没动,不快却在心里,迅速堆积着。 谢欢听得谢乐的话,冷不丁地,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她没忘,谢老太身后,站着一位术师。 而头发…… 与人息息相关,最容易被术师拿来做文章。 谢老太突然骗赵兴兰过去,什么也不说,就把赵兴兰打了一顿,还拽掉了那么多头发。 谢欢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虽然这年头,妇人打架,抓头发的不少,可落在谢老太身上,普通的事儿,她也觉得不那么普通了。 谢欢正想着,偏头就对上了单阳子的目光。 单阳子眼神有些许变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两人目光相对,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心里多了一丝忐忑。 “我去给娘报仇!” 正在这个时候,谢安突然站了起来,小脸憋得通红,发了疯似的往外跑。 萧长煜站在他身边,见状,眼疾手快,将他拦了下来。 谢安却不老实,癫狂般吼着:“哥哥,你别拦着我,我要去给娘报仇!他们太欺负人了!” 谢欢见他面上聚着戾气,心里一跳。 她忙打住心里的想法,跑到谢安身边,安抚他的情绪。 “你胡闹什么呢。”谢欢道:“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能为娘办什么事儿?隔壁家,随便出来一个人,都能吃了你。” 谢安喘着粗气,愤愤不平:“那就这么让他们欺负了娘吗?!” “不然呢,去跟他们打一架吗?”谢欢按住谢安的胳膊,蹲下来,目光与他平视,“你以后要读书的,你知道如果家里出了打伤人的事儿,是什么后果吗?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前途了。” 谢安依旧红着眼,“那就算了,我不读书了!” “傻孩子。”谢欢头疼,“娘让你读书,你以为是单独成全你自己吗?只有你读书了,将来成了气候,娘才能跟着享福,今天的事儿,才能彻底不再发生。要不然,你去打他们一顿,又什么用?以后照样纠缠不清。” 谢安不服气的瘪着嘴。 谢欢柔声道:“谢安,你要记住一句话,狗咬了你一口,除非你有把握弄死它,要不然只打回去是没有用的,它还会再咬回来。” 萧长煜和单阳子:“……” 他们听到了啥? 原以为谢欢是真的,正儿八经劝说谢安的。 但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味儿? “那我就去弄死他们!”谢安愤声道。 谢欢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你好歹以后要做个读书人的,别动不动的把弄死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万事还有姐姐我呢。” 谢安闻言,盯着谢欢,心里跳的很快,“姐姐,你……?” “乖,这件事不用你管,你就在家好好等着,明日还要去学馆报道。” 谢欢微微笑着,没跟他明说。 心里想的却是,谢家但凡敢弄这些伤人的事儿,她就会让知道一下,悔字是怎么写的。 望着谢欢脸上的笑,萧长煜却皱起眉来,他敏锐地发现,谢欢虽然看着是在笑,眸色却是冷的。 是那种极致的冷—— 同样看出谢欢眼底冷色的单阳子,心里微微打了个颤。 他早就看出来,这丫头不是一般术师与人为善或大慈大悲的性子。 相反,她可能更信奉有仇必报。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次只是普通事件,就算非普通事件,最好他那徒弟也别牵扯进来。 否则,只怕他这个做师父的,也保不住他了。 单阳子正想着,就发现,谢欢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不知何时,落在了他身上。 他心一抖,忙露出一抹笑来。 总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都这么明显示好了,谢欢应该不会迁怒他吧。 “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谢欢无视他那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的笑容,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先进了灶房。 单阳子心里突突地跳了两下,莫名有些怕。 但他还是对萧长煜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后跟在谢欢身后,一块去了灶房。 见他进来,谢欢一边烧水,一边问:“我娘被打的事儿,你怎么看?” 单阳子一顿,“这……我不好说啊。” 他又不是当事人。 “那我换个方式。”谢欢将锅盖好,抬起头来,“是你徒弟做的吗?” 第148章 只要过了今夜 第148章 只要过了今夜 单阳子没想到谢欢问的那么直接,知道她也猜想到那头发消失的不一般,便抿了抿唇:“不清楚。” 没否认,但他确实不清楚。 之前他和徒弟,已经算是脱离了师徒关系。 现在他都不知道那徒弟在哪儿。 更加不清楚,这事儿与他有没有关系。 谢欢闻言,嗤笑一声:“汜水镇才多大?能有多少术师,会选择帮助谢家那老太太做恶事?” 显然,她已经有了结论。 但凡这件事,是与术师有关,那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单阳子的徒弟。 单阳子没吭声。 他知道谢欢说的在理。 当初他就是看到汜水镇那废弃巷子,阴气太重,不一般,才留在汜水镇。 因为他的存在,一山不容二虎,汜水镇上,但凡有点本事的术师,都离开了这儿,去了其他地方。 这里,能帮助谢老太的,确实不多。 而一般术师都有自己的准则与底线,这样的恶事,不会随便插手帮忙。 这般想来想去,如果谢老太今天的举动,另有深意的话,那定和他之前的徒弟,脱不开关系。 “无论如何,如果这件事,真的和他有关,我不会放过他的。” 见单阳子不吭声,谢欢冷声道:“你是他师父,想帮他的话,我劝你趁早离开。” 单阳子看面相为人正派,谢欢不想与他为难。 单阳子闻言,却摇摇头:“我与他,早就没了师徒名分,现在你才是我徒弟。” 说到后面那一句,单阳子笑了笑。 谢欢嘴角抽了抽,没搭理他,继续准备做中饭。 既然他不愿意走,那留下也无妨。 至于谢老太那边…… 她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和术师有没有关系,只能先等。 想到这些,谢欢做完中饭之后,匆匆吃了几口,便回房,把玉石拿出来,雕刻成一个手镯的模样,用血画了一道六丁护身咒。 六丁护身咒的效力,远在一般护身咒之上。 指的是,丁卯、丁丑、丁亥、丁酉、丁未、丁巳、为六丁,传说中六丁指的是九天玄女,地位仅次于西王母,所以咒法更适合女性,可以驱邪避祟、捍卫护身。 做好护身手镯,谢欢还不放心,拿出黄裱纸沾上鲜血,附上玄气,写了一张五雷符。 五雷符,对邪术鬼怪杀伤力最高。 但对术师实力要求也最高,普通术师,一月做多画一张五雷符。 哪怕是谢欢,也最多半月一张。 因为每一张,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和玄气。 画完这一张五雷符,谢欢就觉得,浑身涩重了不少,她长吁了一口气,缓了缓精神,将东西收拾好,拿起手镯和五雷符,去看赵兴兰。 赵兴兰心里难受,受着伤,中午没吃几口饭,眼下还在房间里睡着。 谢欢去看她的时候,她刚刚睡着,只是睡梦中还紧皱着眉头,显然今天的事儿,对她刺激挺大的,连睡梦中都不舒坦。 谢欢叹了口气,将手镯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睡梦中的赵兴兰,就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连带心中的酸涩,也一并驱散了,睡得也踏实了许多。 见她紧皱的眉头松开,谢欢才走出了房门。 一出来,谢欢就看见,萧长煜站在门口。 见她出来,萧长煜递了一碗羊奶给她。 “你脸色很不好看,喝点羊奶,去休息会儿。” 谢欢的脸,现下有点苍白,虚弱无力的样子,萧长煜看的心疼。 他大概猜得出来,谢欢是为了赵兴兰的事儿才会如此,但他不懂这些,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便不追问,免得给谢欢添堵。 谢欢知道萧长煜的好意和故意不问,心中领情。 这羊奶虽补不会来她耗费的玄气,但她还是接过羊奶,乖乖地喝完了。 其实她玄气耗费的快,但有功德再身,补回来也快,休息两个时辰就好了。 只是萧长煜担心,好心送上羊奶,她喝着暖和的羊奶,心里也不由得暖暖的。 “去休息会儿吧。” 待她喝完羊奶,萧长煜接过碗,催她去休息。 “那我去休息了。” 谢欢正想补回玄气,便点头答应下,乖巧地回了房。 与此同时。 谢老太早就拿到赵兴兰的头发,去到约定的地方,见到了莫大师。 莫大师约她在镇子外的山神庙见面。 那山神庙很是破败,谢老太不明所以,但她知道莫大师的本事,心中顾忌,总觉得,大师这么做,定有深意。 莫大师没想到她来的那么快,便问:“拿到了?” 谢老太点头,将赵兴兰的头发,送上前:“谢欢那丫头今天不在家,只有赵兴兰的头发。” 莫大师捋了捋胡子,“这头发也行,不过你没必要那么急,最好还是拿到谢欢的头发。” 谢老太闻言,面露羞色,她知道自己情急了。 “可现下,我今儿闹了这一出,只怕谢欢那丫头不好再靠近。” 莫大师觉得,谢老太说得有理,便把赵兴兰的头发接了过去,又道:“赵兴兰,她的八字,你可知道?” “知道的!知道的!” 谢老太连连点头,当初为了给谢老二娶亲,他们是交换过谢老二和赵兴兰八字的,她自然是知道。 语罢,她赶紧把赵兴兰的八字,报给莫大师。 莫大师记了下来,便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谢老太心急,“大师,你什么时候能解决谢欢那丫头?这秋闱将近,这几日我儿和丰读书都读不进去了……” 一提到谢和丰的前程,谢老太就心急如焚,巴不得立即教谢欢一家死绝才好。 莫大师看得出她的想法,心里不屑,面上却不显,“你回去等着吧,最快今晚就会有结果。” “那我先谢过大师了!若真有结果,让老妇我得偿所愿,我便是砸锅卖铁,也得重谢大师!” 谢老太欣喜的对莫大师拜了又拜,心里简直把莫大师当成活菩萨了。 莫大师不想与她继续掰扯,便摆摆手:“去吧,我要开始做法了。” 谢老太欸了一声,不敢耽误,却又挂记着,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待出了山神庙,谢老太松了一口气,得意地想。 只要过了今夜! 过了今夜,就再也没人,能妨碍到她儿和丰的前程了! 等到时候,谢和丰考上了秀才乃至举人,做了官老爷,她就是官老夫人! 一想到那种场景,谢老太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第149章 摄魂术 第149章 摄魂术 谢欢暂且不知谢老太的作为,她在房间里休息了两三个时辰,感觉到体内的玄气,都回来了,才出了房门。 赵兴兰受着伤,晚饭是萧长煜做的。 因这一事,晚饭间的气氛,沉闷了不少。 谢安和谢乐虽然小,却也懂的这些,一个个都没了往日的欢快。 一顿晚饭,只能是匆匆吃过。 吃完饭,因单阳子还留在家中,谢欢便安排单阳子去和谢安睡,而她和谢乐睡,萧长煜去隔壁赵大叔家借住一晚。 谢安是被单阳子吓过一次,但小孩子忘得快,不记仇,单阳子又会哄孩子。 三下五除二,就哄得谢安粘着他不放。 目送着他们进了屋,谢欢才带着谢乐,回了她的房间。 谢乐困的早,一回屋就睡着了。 谢欢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着谢乐睡得香,她只能起身,掌灯开始画符。 她想给自己找点事做,要不然,总容易胡思乱想。 摇了摇头,谢欢趴在桌上,开始认真画符,不拘着什么符箓,她都画了一些,准备留着备用。 而在谢欢沉迷画符的时候,时间一点点过去。 …… 夜半时分。 本来睡得不踏实的赵兴兰,猛地睁开了眼,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了一丝红光。 然后她站了起来,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胳膊腿儿,打开门,抖着双肩,朝谢欢的屋子走过去。 砰砰砰! 谢欢正画着符纸呢,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紧接着,赵兴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欢儿……欢儿,你睡了吗?我是娘啊……你要是没睡,给娘开一下门。” 听见赵兴兰断断续续的声音,谢欢赶紧把东西都收了起来,就要去开门,但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 赵兴兰以前从来没有半夜敲她房门的习惯……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警觉了,谢欢总觉得不太对劲。 她抿了抿唇,轻手轻脚地凑到门口,透过门缝想要往外看一下。 但她一靠近门口,放在她身上的招阴铃,迅速抖动起来。 寄存在小纸人体内的李乾,似乎也嗅到了一丝危险,颤抖着声音,道:“姑,姑娘,好像不太对……” 谢欢微微蹙眉,捏着招阴铃,她往外看。 就见门缝外,赵兴兰站在那儿,浑身轻轻颤抖着,低着头,一下又一下地重复着敲门的动作。 而谢欢注意到,她低着的双眼里,满是呆滞,仿佛一个假人…… 假人?! 谢欢一个激灵,联想到赵兴兰被拽掉的头发,她瞳孔一缩,脑海里顿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摄魂术? 念着这三个字,谢欢胸腔里灌满怒火。 果然是邪术! 混蛋! 她就知道,谢老太不是好人! 狠狠一皱眉,谢欢看着床上快要被惊醒的谢乐,她一抿唇,抓出一张黄裱纸,画了一张沉睡符,压在谢乐的身下,让她熟睡,然后才拉开了房门。 房门外。 赵兴兰举着手,正要再敲门。 看见房门开了,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地收回手,扯出一抹笑。 但仔细看,她那笑容很僵硬。 “欢儿,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娘好冷……快让娘进屋。”‘赵兴兰’说着,就往屋里挤。 谢欢冷眼看着,往旁边撤了一步,让开位置。 待她进来了,谢欢一边关门,一边道:“娘,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赵兴兰’一进屋,李乾和招阴铃都开始了颤动,显然有些畏惧。 谢欢微微蹙眉,不动声色。 ‘赵兴兰’听着谢欢的话,一脸愁容:“娘一个人睡不着,想来跟你挤挤睡,白天的事情……娘后怕。” 说着,她还害怕地抖了抖。 谢欢看着她那不太自然的动作,笑道:“那娘就留在这睡。” “欸。”‘赵兴兰’应了一声,指使着谢欢道:“欢儿,你去给我倒一杯茶吧,娘渴了。” “好。” 谢欢有心想看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便应了一声,去桌边倒茶。 见她背对自己去倒茶,‘赵兴兰’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不知何时,手里还拿起了一把刀,对着谢欢的后心,就扎了过去。 就在那刀尖快要戳到谢欢的时候,谢欢却骤然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赵兴兰’的手。 她冷笑着道:“娘,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赵兴兰’见自己被抓住,眼里红光更甚,抓着刀柄,执意要把刀刃送进谢欢的心脏。 这时的‘赵兴兰’力气大的吓人,完全不像是平常柔柔弱弱的妇人。 谢欢可以断定,眼前的‘赵兴兰’确实中了摄魂术。 摄魂术,没有伤害到赵兴兰的本尊,而是把目标对准了她。 怪不得,她给赵兴兰的护身手镯没有起反应。 该死的邪道! 谢欢眼里泛着冷意,一把推开了‘赵兴兰’。 同时,她右手一翻,拿出一张镇魂符,趁着‘赵兴兰’往后踉跄的时候,贴在了赵兴兰的额头上。 这镇魂符是她刚才静不下心时,为了静心所画。 原以为派不上用场,没想到打脸来的那么快! 被贴了镇魂符后,‘赵兴兰’所有的动作,顿时僵住。 她原本还想再扑向谢欢的,现在只能保持着,张牙舞爪的模样,钉在了那里。 谢欢见状,上前夺掉了‘赵兴兰’手里的刀,然后一掌将‘赵兴兰’劈晕。 趁着‘赵兴兰’晕的时候,谢欢拔了赵兴兰一根头发丝,然后画了一张追溯符,叠成小纸鹤的形状,将赵兴兰的头发丝,绑在了上面。 做完这一切纸鹤,谢欢吹了一口玄气在其中。 下一秒,那纸鹤就呼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在屋里盘旋了一瞬,那纸鹤便摇摇晃晃地朝外飞了过去。 摄魂术,类似于一种诅咒。 只能找到诅咒的源头,破了诅咒,才能救了赵兴兰。 谢欢的追溯术,就是要找到,源头在哪儿。 看到小纸鹤飞出去,谢欢便追了出去。 有她的镇魂符在,背后的人,一时半会儿,动不得‘赵兴兰’。 趁着这功夫,她必须得找到幕后之人! 谢欢跟在小纸鹤后面,出了房间,就看到单阳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院子里。 看到那纸鹤,单阳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失望,旋即望着谢欢,道:“我与你一块去。” “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第150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150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谢欢知道,单阳子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要帮她,弥补一下。 但,这对谢欢来说并不重要。 凝视着那小纸鹤,谢欢快速追了出去。 单阳子也不言语,便紧紧跟在了谢欢身后。 与此同时。 山神庙里。 莫大师看着眼前的小人不动了,咬着牙,再次施法催促了几下,可摄魂术好像失灵了一般,那小人就是站在那,一动不动! 怎么会这样! 莫大师一脸的戾气,紧盯着那小人,想要看看,问题出现在那儿。 那是一个小木人,头顶被挖空,放上了头发丝,身上还刻着赵兴兰的生辰八字。 莫大师看了半天,确认自己的步骤没有错,身上顿时一寒。 他的摄魂术,不是跟单阳子学的。 单阳子自认正统,不屑于这种邪术,自然也没教过他。 他是私下,另外认了师父,学习了摄魂术。 这是他第一次用,但他私下练习过多次,必然不会有错。 既然不是他的错,那就证明…… ——有人破了他的摄魂术! 意识到这一点,莫大师暗道不妙,立即跑出了山神庙,朝着某个方向,疾驰过去。 …… 在莫大师离开后不久。 谢欢跟着小纸鹤,追来了山神庙。 看着破败的山神庙,谢欢眉头一皱,脚步停了下来。 因为,她没有嗅到这附近有活人的生气,以及死人的死气。 但凡是人,生活范围内皆有生气或死气。 术师观气,这一点,谢欢还是能看出来的。 没有生气,就代表这里没有活人和死人,通俗的来说,那就是没人存在。 但她不可能出错。 小纸鹤带着她来着,这里必定有蹊跷! 谢欢想着,就看见小纸鹤停顿了一下,扑扇扑扇地飞进了山神庙的正殿。 谢欢见状立即跟上。 单阳子迟了一些跟来,他一到,就看见谢欢进了山神庙,忙追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殿。 一进来,谢欢就注意到地上用朱砂画的摄魂阵,紧接着,她就看到阵眼中那个小木人! 谢欢瞳孔骤然收缩了一分,几步跨上前,走到正对那小木人的位置。 看清楚那小木人上,是赵兴兰的生辰八字,谢欢小脸更冷了。 单阳子也看见了,尤其是看到那字迹,他狠狠闭了闭眼。 瞥见他的动作,谢欢一勾唇,“是你徒弟,没错吧?” 单阳子没吭声,算是默认。 谢欢冷冷一笑:“你这徒弟,跑得到快!” 单阳子心里乱的很。 他没教过徒弟摄魂术,可这木人上的字迹,却是他徒弟的。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一想到自家徒弟跟着别人,偷偷学习邪术,他又气又恨! “以为跑了,就没事了?想太多!” 谢欢望着地上简陋的摄魂镇,冷冷一勾唇。 对上她眼里的冷色,单阳子一个激灵,“你,你想干什么?” “不用你管。” 谢欢不理会他,双掌合十捏诀,低声吟唱了一段咒语。 单阳子在她旁边,仔细听了片刻,顿时变了脸色! 是役万灵咒! 役万灵咒,通俗来讲,就是让四方万灵为她所用,听她号令,敕斩万邪! 这丫头! 单阳子听清楚是役万灵咒,狠狠吸了一口凉气。 这符咒一般术师,是用不了的,便是用了,也得极耗费自身玄气。 显然这丫头对今天的事情,动了真火! 不仅如此,这丫头的实力,也在他的预料之上! 役万灵咒……便是他都不敢贸贸然使用,怕支持不下来。 可这丫头…… 单阳子有点愁,师父非说这丫头与他有师徒缘分,可看这情况,谁能当谁师父,还不一定呢。 谢欢念着役万灵咒,四周风云突起,云头沉的仿佛要掉下来。 单阳子眼见着,谢欢身上覆盖了一层灵光。 紧接着,谢欢便走到了摄魂阵中,双手捏诀,打在了那小木人上。 那小木人顿时四分五裂,一股阴气飞腾而出。 但那阴邪之气刚出来,便被四周的灵气镇压,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此时,地面上朱砂所绘的摄魂阵,忽然起了大火,围在谢欢周围,却不敢侵入分毫。 谢欢口中的役万灵咒,越来越急促,眸子也越来越冷。 见状,单阳子就知道大不妙! 但凡是施咒的人,咒法被破,皆会得到反噬。 但这反噬,要不了。 谢欢这架势,显然是要加大反噬力度,让他那个不成器的徒弟,非死即残啊! 意识到这一点,单阳子对谢欢有了全新的认知。 这小姑娘哪里是个简单的小姑娘,分明狠的厉害! 在谢欢念得越来越快的时候,跑进了附近深山里的莫大师,突然惨叫一声,脸色煞白地吐出一口浓血,然后咚地一声,倒地不起,七窍内都有血液流出。 他紧闭着口鼻,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同一时刻。 谢欢身边的火焰,骤然熄灭,毫无预兆! 整个摄魂阵,也不复存在。 看到这儿,单阳子知道,他那倒霉徒弟完了! 谢欢的役万灵咒,也念到了最后,念完之后,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同样难看。 若不是有功德撑着,今日她本不敢动用役万灵咒。 这东西,太考验术师的实力。 现在的谢欢,用不了。 强行使用,那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甘愿! 那样的祸害,玄门的邪道,不能留。 “你没事吧?” 单阳子看着谢欢脸色着实难看,担忧的上前,想要扶起她。 谢欢却避开了他的手,看着他,目光也有些冷,“你该庆幸,我实力不济,要不了你徒弟的命,要不然你现在就该去给你徒弟收拾了。” 实力不济,反噬力度就低了许多。 谢欢已经猜到,背后施了摄魂术的人,没有死。 闻言,单阳子知道谢欢迁怒他,却没生气。 那是他的徒弟,他到底理亏,便蹲在了谢欢身边,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他如何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谢欢一边休息着,一边道:“你收的徒弟,品性如何,你看不出来?” 这话,显然带着讽刺的意味。 单阳子摸了摸鼻子,“我原是看他一生命苦,家中亲人全部去了,可怜他一人,才收归门下,且我常年游历在外,不想他背地里练了这等邪术,是我不对。” 他认错,认得干脆。 谢欢一噎,反倒没办法迁怒他了。 “你那徒弟,姓甚名谁,生辰八字,你都说与我听。” 第151章 坏事了 第151章 坏事了 单阳子闻言,诧异地看着她,哭笑不得:“小丫头,你还没打算放过他?” 谢欢哼了哼,“除非他死。” 语罢,她又扫了单阳子一眼,“玄门的名声,就是被这样的邪道所累。别告诉我,你还想着包庇他。” 单阳子自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想了想,便道:“我那徒弟叫莫秋河,年四十三。但他出生战乱之年,八字自己都不知晓,我也不知。” 谢欢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头几十年,确实战火连绵,那个年代孩子出生的都少。 便是有,恐怕也没几个会认认真真记住孩子生辰八字的。 单阳子不知道,也属正常。 只是没了八字,有些事儿就不好动手了。 谢欢便道:“罢了,经过这一次,他侥幸不死,也得变成瞎眼耳聋嘴哑的废人,生不如死。” 单阳子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半天,他才呐呐道:“小丫头,你下手太狠了吧?这也不是术师所为啊……” “什么叫术师所为?” 谢欢看他一眼,手在地上一撑,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术师,也不能任由人欺负。我向来就这样,再说,我也不觉得,我是一个合格的术师。” 闻言,单阳子一愣。 谢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忽略掉他那呆呆的神情,无所谓地一笑。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话我一直觉得好笑,若杀了一万个人,屠了一座城,只要放下屠刀,那歹人就能即可成佛,而那些一辈子行善积德的人,却只能按部就班的生老病死,这又算什么?被他害死的人,余下的亲眷,又算什么?” “我选道,就是因为道家讲因果,种下什么样的因,就该有什么样的果。若因恶人回头,前尘往事一概抹去,便可得道,旁人动不得他,那这道——我不走也罢。” 谢欢淡淡地说完,看也没看单阳子,便捏过一旁盘旋的纸鹤,走出了山神庙。 只留下单阳子一个人,呆愣愣地蹲在山神庙里。 前尘往事一概抹去,便可得道,旁人动不得他,那这道——我不走也罢。 单阳子的脑海里,始终回响着,谢欢这句话。 渐渐地,他就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是啊! 所有人都说,术师得除暴安良,驱邪捉鬼,守一方平安,若能化解比直接杀掉的好。 可,化解了,恶人之前做的恶事,就一概不算数了吗? 那被害之人的一生,又有谁来陪? 单阳子的眼里,渐渐露出了一丝光彩。 他终于相信了师父的话,这丫头或许真能拯救日益衰败的玄门! 想一想,谢欢那淡然又决意的姿态,单阳子哈哈地爽朗一笑,仿若笑尽了千尘,然后兴冲冲地离开了山神庙。 …… 谢欢强行使用了役万灵咒的后果就是,身体疲倦到不行。 拖着沉重的身体回了家门,谢欢把赵兴兰扶回了房间。 眼下摄魂术被破,赵兴兰已经无恙。 重新回到房间之后,谢欢把谢乐身下的沉睡符拿出来撕了,然后就爬上了床。 她实在是太累了! 脑袋刚一沾到枕头,她就呼呼地睡着了。 完全没有之前在山神庙的风采。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单纯的,累到疲倦,急需要休息的小姑娘。 谢欢这一觉,直接从下半夜,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萧长煜见她迟迟不起床,颇为担忧,想去看看,却被单阳子拦住了。 “你放心,她没事儿就是累了,需要休息。” 萧长煜盯着他,目光深沉,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透。 单阳子猛地一震,呼吸顿了一下。 过了片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普通少年给唬住了! 他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道:“那个……我是说真的。” 萧长煜却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跟我娘有关?” 单阳子一哑,心道,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聪明吗? 昨天萧长煜不在家,就因为他说,谢欢太累了,就猜出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单阳子咽了一口口水,眼神飘忽,随意敷衍道:“没有的事儿!就,就有一点小意外,不过都解决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害自己徒弟的。” 萧长煜一蹙眉,“欢儿真是你徒弟?” 单阳子略有些心虚,但还是拍了拍胸口,硬气地道:“那当然,她不是我徒弟,还能是你徒弟?” 闻言,萧长煜望了一眼谢欢的屋子,转身离开,没再说话。 单阳子见他终于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 谢欢家山墙外,刘如玉趴在墙边,听了半天的动静,确定谢欢家没发生什么事,就去回了谢老太的话。 “娘,你让我去盯着谢欢一家,可这都一天了,谢欢家也没发生什么啊。” 刘如玉有些无语地凑到谢老太跟前。 谢老太一大早起来,就让她多多注意谢欢家的动静。 一旦谢欢家有什么动静,就要告诉谢老太。 可她都盯了一天了,谢欢家安安静静的,啥都没发生。 谢老太闻言,身子一抖,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你确定谢欢家没事儿?谢欢没死?” 刘如玉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死?谢欢怎么会死?” 谢老太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便抿唇不言了。 见状,刘如玉眼底一悚,联想到之前谢老太做的事儿,突然就明白了! 谢老太一定是背着他们所有人,偷偷做了什么事儿,这事儿肯定和谢欢有关! 要不然,谢老太也不至于听见谢欢家没出事,表情这么震惊失望。 想到这儿,刘如玉打了个寒颤。 谢欢…… 那好歹是谢老太的亲孙女啊,谢老太却一再想要谢欢死,这得多狠? 但想到再那之前,谢老太害死了谢老二,她又觉得,这很正常。 毕竟,孙女哪有儿子亲? 连儿子,谢老太都舍得出去,何况是个孙女? 谢老太完全不知道刘如玉在想什么,她沉浸在这件事里。 莫大师昨日明明说了,昨晚或今天,谢欢一定会死。 可为什么到了现在,谢欢家还没有动静? 这不对啊! 谢老太心里不由忐忑起来,她左思右想,决定去山神庙看看。 可到了山神庙,没瞧见莫大师,谢老太就知道,坏事了! 第152章 谁要坏我的好事 第152章 谁要坏我的好事 就在谢老太去山神庙的时候,某一处深山之中,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寻寻觅觅,找到了倒在乱草之中的莫秋河。 他弯下腰,探了一下莫秋河的鼻息。 确定莫秋河还活着,他就把人背了起来,走进了深山某个地方。 那是一处建在深山里的宅院。 黑衣人扛着莫秋河进了院子,就把莫秋河扔在了地上。 在他面前,坐着一名老者。 看到莫秋河七窍流血,奄奄一息的模样,那老者拨弄扳指的动作一顿,眼里闪过震惊。 “施咒反噬?” 闻言,黑衣人点点头:“他在大人您不知道的情况下,帮着一个老妇,做了摄魂术,但不知得罪了谁,竟被破了阵法,反噬成如今的模样。” 老者眉头狠狠一皱,盯着莫秋河,心里泛起一丝蔑视:“这个废物,一点事都办不好!我教他盯着单阳子那老匹夫,他却去插手乡间村妇的事,真是该死!” 黑衣人深以为然,随后又道:“除了这之外,属下还有一事,要报告大人。” 老者一抬手:“说。” 黑衣人这才道:“前两天,林婉柔出事了。” 老者又是一拧眉,却没问怎么回事,只道:“一个个,都不中用!” 黑衣人见状,特特解释了一句:“大人给林婉柔的符阵,也被破了。” “怎么可能!”老者一听,神情终于有了变化,“难不成是单阳子那老匹夫?” 黑衣人摇头:“不是。属下特意去苏家打探过,听苏家下人说,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姑娘所为。” 老者一听,压根没去想那个小姑娘,只在想那个老头是谁,便问:“那老头是谁,你打听到了吗?” “没有。” 老者气得哼了一声,怒道:“你们一个个,都不中用!我培养了你们那么久,你们有什么用!” 黑衣人羞愧难当,望着老者,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老者见他欲言又止,气怒地道:“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 黑衣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才把事情说出来。 “林婉柔之事外,金州府内还发生了一件事。邱明生死的时候,有人用了追魂咒,似乎想要查邱明生的死。” 老者猛地攥紧了拳头,“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说!” 黑衣人忙道:“那日属下用大人给的符咒,打断了那追魂咒,本以为没事了,便没说。但这几日,接连出事,属下觉得……咱们的动作,是不是要暂停下来?” “不可!” 老者断然拒绝。 他眼里透着猩红。 “还差七个,便足数了,这时候就是冒着风险,也得继续下去!” 见他神色可怖,黑衣人不敢再说别的,“是,属下明白。” “教其他人惊醒点,事要继续办,但不可再被察觉。”老者交代道。 黑衣人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老者望着地上的莫秋河,想着黑衣人刚才的话,眉头皱成了川字。 “到底是谁,想要坏我的好事……” …… 谢欢睡到了傍晚时分,总算醒了。 推开门,伸了个懒腰,她只觉得神清气爽,失去的玄气,补了大半回来。 意识到这一点,谢欢脸上多了几分笑模样。 只是饿的有些厉害。 她正想着去找点吃的,便看见萧长煜从灶房里出来。 萧长煜瞧见谢欢醒来了,顿了一下,又转头进了灶房。 谢欢:“……” 她正想跟萧长煜打招呼,冷不丁地见他转头回去,不解地挠挠头。 难不成是她睡了一天,让大哥生气了? 谢欢纳闷的想着,往灶房凑了凑,便见萧长煜端着饭菜,从灶房里走了出来,放在了院里的小桌上。 这些饭菜,他一直放在炉子上热着,就等谢欢起来。 瞧见萧长煜是给她张罗饭菜,谢欢又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 “大哥,你真是太好了!我现在正饿得不行呢!” “睡了一天,能不饿吗?” 萧长煜凉凉地看她一眼,又进灶房给她盛饭。 谢欢嘿嘿赔着笑:“是我不好,下回不敢了,大哥你别生气。” 一句别生气,萧长煜一肚子的不高兴,顿时散了。 他无奈地看着谢欢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将碗筷放下,道:“不是饿了?快坐下吃吧,都是饿着的。” 谢欢欸了一声,连忙坐下,开始扒饭。 饿了一天,她现在吃什么都香,哪怕是简单的粗茶淡饭,她都能吃出来满汉全席的味道。 见她跟一只小松鼠似的,不断地往嘴里扒饭菜,脸颊因为咀嚼,一鼓一鼓的,萧长煜就觉得好笑。 “慢点,没人跟你抢。” “我实在是太饿了!” 谢欢低着头扒饭,含糊不清地回应了一句。 萧长煜见状,默默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手边,然后就坐在一边,看着她吃饭。 一开始,谢欢吃的还挺起劲,但注意到萧长煜一直看着她,她有些吃不下了。 不好意思地笑笑,谢欢端起旁边的热茶,喝了一口,把堵在嗓子眼里的饭菜顺下,然后小声地问:“大哥,你怎么不问我,今天怎么睡到了现在?” “你想说自然会说,为何要问。”萧长煜替她把茶水满上,慢条斯理地道。 他说的信任,谢欢却更加不好意思了。 但这件事,她又无从说起。 挠挠头,她还是打消了要说出来的念头,继续默默地吃饭。 看到这儿,萧长煜也不再说什么。 “姐姐!” 就在谢欢快要吃饱的时候,谢安和谢乐拿着糖葫芦,从外头走了进来。 单阳子则笑呵呵地跟在两个小屁孩儿后头。 看到谢欢在吃饭,谢安噔噔噔地跑到谢欢跟前,撅着小嘴,道:“姐姐,你可算起来了!” 谢欢吃的差不多了,顺势把碗筷放下,“怎么一脸不高兴?” “姐姐你还说,你昨日答应了安儿,今天带他去学馆的,但你一睡一天,大哥不让安儿吵醒你。为这事,安儿一天都不开心,还好单爷爷给我和安儿买了糖葫芦,才哄好了安儿。” 没等谢安说话,谢乐便在一旁帮腔。 谢欢闻言,拍了一下自个儿的脑门,她只顾得睡觉,把这件事忘了! 略有些歉然地看着谢安,谢欢道:“对不住啊安儿,姐姐这就带你去学馆。”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 萧长煜便道:“这么晚了,还是明天去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不行的,说好今天就是今天。”谢欢对萧长煜笑道:“我可不能做个出尔反尔的姐姐。” 再说了,她还有其他事要办! 第153章 怎么救 第153章 怎么救 谢欢今天不仅忘了去给谢安到学馆缴束脩,还忘了她答应过齐夫子的事儿。 齐夫子儿子的病,那是可大可小的。 拖一天,就危险一天。 不过还好,有她给的平安符在,这又是青天白日的,应该问题不大。 谢欢想着,便收拾了东西,打算带着谢安去镇子上。 萧长煜见她执意要去,便要求陪同。 因为还要看看齐夫子的儿子,谢欢便拒绝了:“大哥,我带着安儿去就行啦,你在家照顾娘吧,娘还受着伤,身边不能断人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让我师父跟着就行了,左右我就是带着安儿去交一下束脩,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她给单阳子使了个眼色。 单阳子正想在谢欢这刷好感,立即点头:“对对对,我可以陪我徒弟去。” 萧长煜看得出来,谢欢不想让他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无条件地答应了。 “那你们去吧,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 见他跟个老妈子似的,谢欢连连应下,然后拽着谢安,赶紧出了门。 单阳子自然跟在他俩之后。 望着一行三人出了门,萧长煜蹙起的眉头,没有放下,反而皱得更紧了。 他发觉,自己好像离谢欢越来越远了。 这种感觉,让萧长煜很烦躁。 …… 单阳子跟在谢欢和谢安身后,雇了村里的牛车,往镇上去。 他好奇地问:“小丫头,你这去不仅仅是给安儿交束脩吧?” 谢欢瞥他一眼,“有些事,问的太详细,并不是好事。” 单阳子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关心徒弟你吗?” 谢欢见他打蛇随棒上,呵笑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真的认你做师父了?” 一口一个徒弟,也太当真了。 单阳子不以为意:“我不管,反正你就是我徒弟。” 谢欢:“……” 见过死乞白赖碰瓷的,没见过死乞白赖非要收徒的。 算了算了。 她搞不懂这世界的玄门中人,索性不想了。 到了镇子上之后,谢欢就带着谢安去了长清学馆。 齐夫子和齐师娘,在长清学馆,等了谢欢整整一天。 见她迟迟不来,齐夫子背着手,耷拉着脸,道:“我就说,那小姑娘靠不住!你非要来!” 齐师娘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儿。 此时那小男孩儿,满脸青紫,仿佛冻伤了似的。 齐师娘抱着他,泪眼连连,听着齐夫子的话,她咬着唇不语。 齐夫子又气又无可奈何,便道:“罢了,我先送你们娘俩回去。” 齐师娘却是不肯,期盼地望着门口,“要不,再等等……” “都什么时候了还等?”齐夫子气结。 齐师娘又不言语了,可她站着不动,分明是不想走。 这个时候,她听见儿子又难受的低呼起来。 齐师娘心疼极了,更加不肯走了。 因为昨天晚上,她见识过谢欢给的护身符的厉害。 昨天晚上,儿子依旧很难受,浑身冷得刺骨,呼吸都弱了。 但她把谢欢的护身符,放在了儿子身上,儿子立马有所好转,后半夜的时候,甚至能够开口吃饭说话。 当时,齐师娘和齐夫子见到儿子明显好转,又惊又喜,抱着儿子直哭。 可到了今天早上,儿子的状态就有所下滑,慢慢变差。 齐师娘想着谢欢说过,第二天早上那护身符就会失效,要带孩子来见她。 她就拽着齐夫子,一块来长清学馆,等待谢欢。 哪怕等了一天没等到,她也没打算走。 因为想起儿子昨日半夜的好转,齐师娘就打定了主意,见不到谢欢,她不会走的! 齐夫子见她死活不肯走,气不打一出来。 尤其是瞧见儿子状态越来越不好,齐夫子说什么,也要带着孩子去瞧大夫。 虽然昨夜儿子的好转,让他欣喜,可眼下谢欢不来,他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就在齐夫子打算把孩子抢过来,带去见医生的时候,他就瞧见齐师娘的眼里,露出了喜色。 “谢姑娘,你总算来了!” 齐师娘说着,抱着孩子,跃过齐夫子,疾步往前走去。 齐夫子一回头,才看见,谢欢带着谢安,正走向长清学馆。 看到齐夫子和齐师娘站在门口等她,谢欢有些歉然地道:“不好意思,昨天晚上临时出了一点小意外,今天来晚了,两位久等了吧?” “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 齐师娘连忙摇头。 齐夫子本想呵斥谢欢两声的,都被堵了回去。 谢欢看着齐师娘怀里的孩子,道:“这就是您和夫子的儿子,齐云桓?” “对,这就是我儿云桓,姑娘,你快给他看看。”齐师娘忙把孩子抱给谢欢看。 然后,把昨天的情况,她都说了一遍给谢欢听。 “云桓昨夜情况如姑娘所说,当真好转了,但今早就不行了,现在他更是难受的紧,呼吸都弱了……” 说到后来,齐师娘又心疼地哭了起来。 谢欢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心下一惊。 齐云桓六岁,但经年累月的病痛折磨,让他身体虚弱的厉害,看着只有正常三四岁孩子的大小。 齐师娘困难的抱着,却依旧挡不住齐云桓身上的死气。 显然是濒死之兆! 昨日她推算齐云桓命盘,还不至于如此,今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谢欢微微蹙眉,暗道不好。 齐师娘见她不吭声,忙问:“是,是不是孩子……” “是严重了,但还有法子治。”谢欢道:“这样吧,你们带我去一趟你们的家,我得看看问题出在哪儿。” 她检查了一下齐云桓的状况,身体上没有不好的,但阴气过重,已经呈现死气。 显然是大不妙。 说起来,他这情况,倒有点像苏莹…… 谢欢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苏莹来。 “那我即刻带姑娘去。”闻言,齐师娘立即抱着齐云桓,带着谢欢就要走。 全程被忽略的齐夫子:“……” 齐夫子气闷地上前,道:“我还没说话呢!” 齐师娘一顿,又要哭了:“我求你,信谢姑娘的吧,我就云桓这一个孩子,我只想救他……” 齐夫子:“……” “我又没说不信,你哭什么!” 瞧见齐师娘哭,齐夫子就头疼,然后,他把孩子从齐师娘怀里接过来,抱进了自己怀里。 “走吧。” 说着,齐夫子就先朝前走了过去。 齐师娘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齐夫子是心疼她抱不住云桓,喜极而泣,拉着谢欢,跟在了齐夫子身后。 而同样全程被忽略的单阳子,带着一样被忽略的谢安,默默地跟上。 单阳子听着这夫妻俩一字半句的话,大致明白了谢欢来的意思。 尤其是看到那孩子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太好。 那孩子已呈现死气。 可看谢欢的意思,还想要救? 这怎么救? 第154章 鬼面具 第154章 鬼面具 单阳子纳罕,好奇地跟在众人身后。 齐夫子住的地方,同在镇子上,距离长清学馆倒是没多远,步行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齐夫子家。 齐夫子的家,是他存了多年积蓄,买下来的一处小院。 立在琵琶巷最后头,四周都是清静人家,听说多是齐夫子的同事。 到了地方之后,谢欢立在齐夫子家外,环顾了一下,简单看了一下齐夫子家宅院的方位和大体布局。 房子东西走向虽不如南北走向的,倒大体是好的。 但一到门口,谢欢就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阴气。 与齐云桓身上的,并不尽然相同。 应当是齐云桓的特殊命格,吸引过来的阴物,倒是不足为惧。 单阳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还没说话,就瞧见谢欢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手指一弹,那符纸便燃烧起来。 紧接着,空气中浮现出一股黑烟。 看到这一幕,齐夫子夫妇很是惊讶,面面相觑,不知怎么了。 单阳子却看见了,周遭缠.绵的阴气,在符纸燃烧的那一瞬,渐渐消失不见。 见状,单阳子就把目光,放在了谢欢身上。 若他没猜错,刚才这小丫头,用的应当是净化符。 只是这徒手点燃的功夫…… 以他的功力都做不到。 单阳子发现,自己跟着谢欢这个所谓的徒弟,每天都在一点点确认,自己的师父还不如徒弟。 意识到这一点,单阳子心态一下子就崩了。 难受。 “姑娘,进去吗?”见那黑烟消失,齐师娘呐呐地问。 谢欢点点头,齐师娘便赶紧推开门。 齐夫子抱着齐云桓作势,便要当先走进去,谢欢却拉了拉他,示意他跟在后头,自个儿先进了院子。 齐夫子不明所以,想要说什么,齐师娘却拽了拽他的衣角,让他别吭声。 憋了一口气,齐夫子抿着唇,抱着齐云桓,跟在谢欢身后。 一进了齐家的院子,谢欢目光扫过三间屋子。 齐家的房子,是东西走向,其中有一间屋子,在最北边,气息最冷。 不是沾染上了什么东西,而是单纯从温度上来说,那一处最冷。 且带着阴气,更冷。 谢欢抬手指了指那间屋子,“云桓是住在这儿吗?” “是啊,姑娘怎么知道?”齐师娘赶紧点点头,有些惊讶地望着谢欢。 谢欢没回答,抬步就朝那屋子走了过去。 这房间最异常,自然最可能是齐云桓住的。 见谢欢走过去,齐师娘和齐夫子抱着齐云桓,也跟了过去。 单阳子见状,则带着谢安,在院子里转悠起来。 谢安就是个普通小屁孩儿,有些地方,不适合他去。 …… 谢欢走到齐云桓的屋子前,便感觉到里头有丝丝寒气往外冒。 齐夫子一靠近,也感觉到了异常。 “好冷……”他嘟囔道。 齐师娘则道:“这屋子朝向不好,一直都冷的。” 谢欢闻言,扫了齐师娘一眼,才发觉她穿的很厚。 已经是五月下旬,齐师娘还穿着薄袄,外面还裹了一件长裙,显得整个人,都有些臃肿。 她原还以为,齐师娘就是丰腴一些,不成想…… 大抵是齐师娘跟齐云桓呆在一起久了,命格硬,没被硬气侵入,但周围空气都是冷的,她自然得穿的厚一些。 时间一长,她就以为这是自然的了吧? 这般想着,谢欢就瞧见齐师娘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 谢欢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看了看齐师娘,又看了看齐夫子,道:“师娘你就别进去了,夫子抱着孩子,随我进来吧。” 齐师娘是命硬,但齐夫子命更硬,且是男子身,不惧怕阴气。 谢欢是出于安全的考量,齐师娘虽不懂为何,但她信任谢欢,便点点头,不放心地留在了屋外。 齐夫子倒正想看看,谢欢有什么本事,便抱着齐云桓,与谢欢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齐夫子便觉得身上更寒了。 昨日他回来,为了照顾孩子,云桓是住在他夫妻俩屋子里头的,他并不知道这屋子,如此的寒冷。 这一冷,齐夫子也觉察出不对味儿来。 毕竟这都五六月份的天气了,这屋子朝向再不好,也不该这么冷吧? 齐夫子咕哝着的时候,谢欢已经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 片刻后,她停在了最南边的一处窗户跟前,往外看了一眼,窗外不远处,是一片槐树林子。 槐树是为五阴木,虽然不大,但枝桠很盛,成材之后,更是遮天蔽日,阻挡阳气内进。 自古以来,南为阳北为阴。 齐云桓的屋子在北边,已经属阴,南边又种上了一片槐树林子,更是聚集阴气。 且齐云桓四柱全阴的命格,本就招阴,再有这一处地界,不中招才怪。 只是…… 这些都不算最紧要的。 谢欢回过头来,目光放在了齐云桓床头的衣柜上。 她一步步朝那衣柜靠近。 每当她前进一步,她身上的招阴铃,晃动的便更加厉害。 到了衣柜跟前的时候,她似乎都能听到,招阴铃那刺耳尖锐的响声,猛地拔高,仿佛要撕破她的耳膜。 这地方绝对有古怪! 谢欢眯了眯眼,一把打开了衣柜,扑面而来的阴气,饶是她,都不由得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齐夫子抱着齐云桓站在一旁,瞧着她来来回回的走动,眉头越皱越紧,眼里分明还是充满了不信任。 谢欢也不理会他,直接抄出一张净化符烧了附近的阴气。 待阴气少了些许,她才探身朝衣柜里看去。 衣柜里都是齐云桓平常的衣物,谢欢略翻了翻,在最下面一层,找出来一张鬼面具。 那面具,做的是白无常吊死鬼的模样,上头嘴巴的地方,贴着一张长长的红纸,仿佛吐出来的舌头。 衣柜里所有阴气的源头,就是这张鬼面具。 谢欢套上隔绝阴气的手套,直接拿了起来,入手的阴气,肆意冰冷,像极了那一日,她拿到苏莹家中的玉佩。 气息,几乎一模一样! 谢欢心里警铃大作,她检查了一下鬼面具,才发现,这面具里被人动了手脚。 与苏莹的玉佩一样,其中增加了捆绑魂魄,断绝生机的阵法! 看这样子,倒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难不成是巧合? 第155章 抽魂术 第155章 抽魂术 谢欢望着那鬼面具,心里一沉,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般的巧合。 “这面具有问题吗?” 齐夫子站在一旁,瞧着她捧着那面具,半天不言语,神色愈发郑重,不由地道。 谢欢抬头看他,没了之前的笑模样:“这面具是哪里来的?” 齐夫子愣了一愣,摇头。 他常年不在家,并不知道这面具的来历啊! “那面具,是前些日子,门口来了买面具的小贩,云桓吵闹着要买,我就给他买了。”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门口,往里头望的齐师娘,赶紧地解释:“云桓很喜欢这面具,拿着跟个宝贝似的,头些日子每晚都要抱着睡,这几日他病得厉害,我才将东西,收进了衣柜。” 谢欢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看出来,齐云桓那瘦瘦弱弱的模样,居然喜欢这种东西。 还抱着睡…… 本来命格就够差劲了,还抱着这东西睡,怪不得状况下滑的那么快! 谢欢真是服了。 “姑娘,是这面具有问题吗?”见谢欢在那一直不说话,齐师娘的心都提了起来。 谢欢点点头:“是有些问题。” 齐师娘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好在她扶住了门框。 稳了稳身形,齐师娘哑着声音,问:“有,有办法解决吗?” “我既来了,那便是有。” 谢欢说的肯定,齐师娘没由来的觉得心里一松。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明明是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却能让她感觉到一丝安全感。 仿佛有她在,什么事都能解决。 语罢,谢欢看向齐夫子,“你把孩子放到床上。” 齐夫子看看她,一言不发地把齐云桓放到了床上。 随后,谢欢便凑到床边,打算用之前,替苏莹解决的办法,把齐云桓体内的阴气逼出来,顺便断了面具里的古怪。 但谢欢刚一下手就发现,不太对劲! 齐云桓体内,居然还中了抽魂术! 不仅如此,抽魂术和鬼面具里的阵法,邪气一般无二,显然出自一人之手。 谢欢意识到这一点,小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这个人是有多恨齐云桓,断绝生机还不够,还要加上抽魂术! 抽魂啊! 这法子,是要将人的三魂六魄,活活抽离身体,保证魂魄不散。 能用到这法子的,绝对不是做什么好事。 只是,抽取活人生魂要做什么? 而且,齐云桓是四柱全阴的命格,若换做旁人,中了抽魂术,谢欢大概会觉得,不过是有人想要他的性命。 可偏偏齐云桓命格异常! 抽他的生魂,又能做什么呢? 谢欢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不过这时她算是明白了。 齐云桓状态下滑的那么快,甚至呈现出死气,是因为被人抽取了生魂所为。 但,要说齐云桓的命格,是灾难也是幸运。 全阴命格容易招阴,可是却比一般人的三魂七魄更为坚不可摧。 要完整抽取他的生魂,得一定的时间缓冲。 现下,抽魂术还没完全成型,只是下了个引子,齐云桓的三魂七魄,还在自己体内,只是有些不稳。 谢欢不由松了一口气。 三魂七魄还在,那就好办。 因为抽魂术的存在,谢欢一时半会儿,倒是不打算动手了。 见她动了又停,齐夫子皱眉道:“怎么了?” 谢欢:“没事儿。” 齐夫子瞪大了眼睛,“没事儿,那你怎么不继续了?” 谢欢掂着鬼面具,笑了笑:“不急啊。” 齐夫子:“……” 他儿子都这样了,浑身青紫,好似马上就要呼吸不过来了,这还不急? 齐夫子心里起了愠怒:“你这丫头,是在耍我们一家吗!” 刚才还说要动手的,现在却不急了! 不是耍他是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有事的。”谢欢没跟他解释,从怀里掏出一张定魂符,贴在齐云桓的额头上。 齐夫子还要再说什么的,但他一转眼就看见,贴了符纸之后,齐云桓的脸色好看了些许,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齐夫子:“……” 这是什么鬼情况? 谢欢忽略掉他那求知的眼神,直接走了出去。 齐师娘见她出来,便追问道:“姑娘,我儿……” “暂时没事,但要真正解决问题,得等一等。”谢欢对齐师娘还是挺有好感的,便多说了两句。 齐师娘还要再问为什么要等,却见谢欢朝单阳子走过去。 单阳子见她过来,便让谢安自己在院子里头玩,然后便问:“什么事儿?” “方才那孩子,中了抽魂术,但只下了引子,还没真正做法。所以我想问问你,你知道汜水镇或者是金州府内,有什么人,能够做抽魂术的吗?” 谢欢一向认为,找到源头,才能一次性解决问题。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使用抽魂术的人。 单阳子一听说,齐云桓中了抽魂术,老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抽魂术?你确定?” 谢欢挑眉,不置可否。 见状,单阳子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他都忘了,这丫头的实力了。 她若说是抽魂术,那必然没跑了。 只是…… 抽魂术怎么会在这个小地方出现? 单阳子猛然一震,“那孩子是四柱全阴的命格?” 谢欢见他那震惊的神色,就明白他一定知道什么,便道:“是。所以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 单阳子闻言,眼神却飘忽出来,左看右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瞎猜的。” 谢欢也不回答,只一副,你觉得我会相信的吗,的神情。 单阳子觉得头大,挠了挠自个儿的脑袋,扛不住谢欢的注视。 半天,他才忍不住道:“好了好了,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随后,单阳子说了个玄天派的秘闻。 玄天派内,曾出过一名叛徒,背着祖师爷学的邪道,这人是单阳子的师弟,宣阳子。 被发现好,单阳子的师父,就废了宣阳子的道行,逐出师门,但不知道宣阳子最后流落到了哪儿,竟学了一身的邪术。 其中有一项,就是抽魂术。 单阳子在外游历时,碰到了一家坟地被挖,刚刚埋下的尸体,竟被人用了抽魂术。 单阳子一路追查下去,查到了宣阳子身上。 因为这,他曾与宣阳子对打过,半斤八两,谁也没能打过谁。 但从那之后,宣阳子便消失了,他再也没听说,抽魂术出现过。 现下,又有人动用了抽魂术,且对活人,他才有所震惊。 这样,也就解释了他一开始听到抽魂术三字的反应。 可是…… 谢欢看着他那飘忽的神情,就知道他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 第156章 五行道场 第156章 五行道场 谢欢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且她对那真相不感兴趣。 只要有这一部分,就行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会抽魂术吗?”谢欢问。 单阳子摇头:“不清楚,迄今为止,我没瞧见过有其他人使用抽魂术。” 谢欢没吭声。 单阳子这话,就相当于没说。 谁也不能保证,这件事,到底跟宣阳子,有没有关系。 见她不言语,单阳子心急地道:“现下你知道那孩子中了抽魂术,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谢欢吐出一个字。 单阳子傻眼了,“等?” 谢欢嗯了一声,淡淡地道:“下了抽魂术的引子,想要真正用起来,必须要做道场,那个人迟早会出现的。” 抽魂术不同于其他术法,对五行环境要求严格,必须要做道场。 依照齐云桓现在的状况,谢欢觉得,最迟今晚,背后的人一定会来。 谢欢已经打算好了,要守株待兔。 单阳子闻言,终于明白过来,“你是在等那背后之人出现?” 谢欢扫他一眼,“不然,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强行解了抽魂术,这法子,谢欢也想过,但需要更蛮横的力量介入,她怕齐云桓承受不住。 到时候就算救了齐云桓的命,怕也得落下残疾。 且还有那鬼面具里的阵法盯着,若那阵法趁虚而入,断了齐云桓的生机,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只能先等,若那人真不出现,她再想其他办法。 单阳子知道这是目前最稳妥的法子,摸了摸胡子,他道:“那我陪你等。” 谢欢没拒绝。 多一个人,总好办事一些。 等待的过程中,谢欢一直在想,齐云桓和苏莹之间的联系。 她没问过苏莹的生辰八字,不知道她的命格,也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 看来有必要想办法打听一下,苏莹的八字了。 …… 打定了主意等,谢欢就把这个等字,贯彻到底。 谢欢和单阳子站在院子里陪谢安玩儿,两个人皆不再提及齐云桓的病势。 齐师娘和齐夫子干着急,但眼瞧着齐云桓的状态,没有再恶化,两个人只能陪着他们干等着。 这一等,直接等到了夜半。 到了晚间,望着黑不溜秋,一点星光都没有的天空,齐师娘凑到谢欢跟前问:“姑娘,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谢欢揽着靠在她身上睡着了的谢安,道:“快了。” 今夜,夜星闭幕,阴气大涨。 最是做法的好时候。 她相信,设了抽魂术引子的那人,绝对不会错过今晚这个好时间。 齐师娘急的抓耳挠腮,还想问什么。 谢欢却冲她笑了一下:“师娘你别急,我既答应了你,便一定会做好的。” 一句话,把齐师娘的担心,都堵回了肚子里。 齐师娘勉强笑了笑,看着谢安,心软了下来,“孩子都睡着了,不如让我抱着他进我屋去睡吧,外头天凉。” 谢欢点头:“也好。”便把谢安交给了齐师娘。 等会儿她还有事要处理,没办法照顾到谢安,让谢安进屋里去睡,倒是个好法子。 齐师娘想要卖点好给谢欢,她觉得,这样谢欢为他们家办事,也能更尽心一点,便抱着谢安,进了南边那间屋子。 正在这时,谢欢腰间的招阴铃,猛地晃动起来,刺耳的响声,在谢欢的耳边响起。 单阳子身为玄门人,自然也听见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谢欢红唇微勾:“来了。” 语罢,谢欢大步走进齐云桓的房间,把鬼面具拿起来,从中抽取了一丝阴气。 旋即她叠了一张小纸鹤,把阴气和自身玄气,一并灌入其中。 下一瞬,齐夫子就瞧见,那小纸鹤颤颤巍巍地飞了起来,扑腾着朝房间外飞去。 相信了大半辈子圣人理论的齐夫子:“……”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真的被重塑了! 谢欢没工夫与他说话,立即朝着小纸鹤追了出去。 在纸鹤飞出屋子的那一瞬间,单阳子看到小纸鹤,便知谢欢的意思,与他一块,朝外疾驰而去。 …… 谢欢和单阳子一前一后追着小纸鹤,倒是没跑出多远,直接进了附近那一处槐树林。 槐树为木,大地为土,五行环境,已经有了两种。 谢欢眸色一沉,继续往里,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瞧见里面隐隐有火光。 火,也有了。 在那火光中,风声呼啸,金铃脆响—— 显然五行环境,已经凑齐,确实有人在这做法! 谢欢朝单阳子看了一眼,然后拿出两张空白的黄裱纸,咬破手指,啪啪啪画了两张符。 随后,她把其中一张符纸,递给了单阳子。 单阳子一看,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隐身符—— 卧槽! 单阳子在心里爆了一声粗口,看着谢欢的模样,仿佛在看怪物。 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什么符箓都会画?! 谢欢没有和单阳子解释,她直接将隐身符捏在手里,念了一句口诀,身影便消失在单阳子面前。 单阳子是多年老道,隐身符的口诀,他自然也会。 见状,二话不说,念了口诀,隐着身,跟在谢欢身后。 但他心里却一直在腹诽,猜测着谢欢到底师承何门何派。 谢欢才不会告诉他,这隐身符,是她按照老祖宗留下来的,自己改良的符箓。 到了华夏现代时,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丢失了不少,只有一小部分流传下来。 谢欢喜欢研究各种奇怪符箓,倒是修补改良了不少。 经过她修补改良的,比之前更好用。 外公曾说过她,若放在以前,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可惜生不逢时。 但谁知道,谢欢为了惜命,都金盆洗手了,一转眼,又来到了这所谓,玄门最好的时代。 谢欢与单阳子捏着隐身符,循着火光,找到了林子中,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 四周的槐树,是被人为砍伐掉的,显然是为了做道场而做的准备。 在那场地中央,已经摆了道坛。 有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带着鬼面具,手持着一把匕首,念念有词,丝毫没发现,有人潜入。 谢欢一靠近,就瞧见那匕首上,泛着一层深红色的锈迹。 只是那到底是锈迹,还是血迹,不得而知。 除此之外,那匕首上,还泛着一层油光。 见状,谢欢眸色黑了下来。 “是分魂刀。”她低声,知道单阳子在她身边,这话是说给单阳子听的。 单阳子点点头,也认出了那匕首是分魂刀。 分魂刀这玩意儿,得在七七四十九个横死之人身上,取出尸油,再泡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炼成。 炼成之后,方能用它使用抽魂术,将魂魄一点点从活人或尸体上分离出来。 第157章 被徒弟嫌弃了 第157章 被徒弟嫌弃了 那黑袍男子,用的分魂刀,不是一般的刀,是开了灵的,只要得到活人的血与八字,可隔空抽取活人的生魂。 谢欢看出这一点就知道,这人的本事,不可小觑,却偏偏走错了道。 看着那黑袍男念词完毕,似乎打算用血祭灵,然后抽魂。 谢欢便看了单阳子一眼,两人随后,手中捏诀,一块朝那黑袍男袭击过去。 黑袍男压根不知道附近有人,猝不及防地被单阳子一掌打中。 他往前狠狠摔了一跤,回过头,就瞧见单阳子的身形,在空气中慢慢显露。 他瞪大了眼睛,“隐身术!” 而在这个时候,谢欢已经到了他身边,一把抢走了他摔倒时,掉落在一旁的分魂刀。 男子看到分魂刀被捡起,就知道这还有一个隐身的人,老血差点吐了出来! 汜水镇这个小地方,怎么有那么多奇人异事?! 隐身术都用出来了,今日怕是不能善了啊! 思及此,他咬着牙,鬼面具显得更加狰狞,旋即爬了起来,朝着已经显形的单阳子,扑了过去。 “不自量力!” 单阳子怒哼一声,抬步迎上,与那人缠斗在一起。 同一时刻,谢欢把分魂刀拿到手里,那分魂刀剧烈地颤动起来,似有不满。 “你还敢挣扎?”谢欢见状,眉头一扬,食指在那分魂刀上划过,鲜血顿时落入其中。 然后,她念着斩邪诀,在分魂刀上,画了一道斩邪符。 那分魂刀猛烈颤动了几下,最终归于平静,乖乖地呆在谢欢手里,不敢动了。 见它邪气收敛,谢欢把它丢进了封恶八卦袋,目光重新放在道场上。 在道坛中央,摆放着一张条案,上面放着齐云桓的牌位。 谢欢额头跳了跳,凑过去就发现,那牌位上,绑着齐云桓的衣物和八字。 看到这东西,谢欢二话不说,直接捏了一句引火咒,将其烧成灰烬。 “大家都是同门,你们何苦要毁我道行!” 看到谢欢显形,在他身后,毁了自己的道场,正与单阳子搏斗的黑袍男,面具下的眸子,透着狞色。 谢欢正在处理周围,头也未回。 单阳子一掌袭上那人的面门,“你还好意思说!毁你道行的,是你自己!这种下作的邪术,你也用的出来,谁跟你是同门!” 黑袍男明显不敌单阳子,被他打了一掌,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意识到情况不妙,黑袍男阴狠地看了看单阳子和那小姑娘的背影,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扔到单阳子面前。 轰隆一声,雷响! 闪电在空中划过,砸向地面! 下一瞬,四周起了浓厚的黑烟! 单阳子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正处理道场的谢欢见状,就知道那人要跑,反倒朝那黑烟里冲了过去。 一进黑烟群中,谢欢就瞧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她凝起玄气,一掌打到了那人的后心上。 那人身形一晃,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那模糊的身形,骂了一句,身形便越来越模糊。 浓烟渐大,谢欢想追,却也追不上。 待半个时辰后,烟雾散去的时候,林子里,哪还有那个黑袍男的身影! “居然让他跑了,我去!” 谢欢差点气了个绝倒。 本以为能活擒的,结果翻了船! 她还能说什么? 凉凉地看了单阳子一眼,谢欢从黑雾里,捡起一张用过的符纸。 拿起来一看,是传送符—— 这人背后的势力,有点大啊! 谢欢挑了挑眉,传送符,一般人可画不来。 就刚才那人的实力而言,这传送符,决计不是他所绘的。 毕竟,他连单阳子都打不过! 被质疑了实力的单阳子,也是一脸懵逼。 他也没想到,那人会跑了! 该死的! 谁知道他突然丢出来一张引雷符啊! 他只是下意识地避开,谁知道给了那人可趁之机,让他逃了! 一想到这个,单阳子就难受,再看被徒弟鄙视了,他更难受了! 这世道,一点都不好玩! 谢欢没去理会单阳子的伤春悲秋,她检查了一下道场,做了彻底的破坏,瞧着没其他问题了,她把那废了的传送符,拿在手上,便朝着林子外走去。 她绝对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传送符怎么画的。 老祖宗留给华夏的那一部分里,只提过传送符,压根没说过如何绘制。 谢欢曾经不觉得,传送符有什么好的。 但眼瞧着,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消失,她突然来了兴趣。 本来就难过的单阳子,看到谢欢压根不在意自己,反倒在意那张传送符,更加难过了。 抱着一种被徒弟嫌弃了的可怜心态,他弱弱地跟在谢欢身后。 …… 两个人出了槐树林,就直奔齐云桓的家。 谢欢将传送符收了起来,直接去看齐云桓。 房间里。 齐夫子和齐师娘都在。 瞧见她进来,齐师娘立马哭了起来:“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方才……云桓吓死我了!” 谢欢了然地拍拍她的手背。 方才那人念了口诀,已经开始动手,抽魂术一旦使用,齐云桓不难受才怪。 不过现在没事了。 检查过齐云桓体内的抽魂术,已经消失,谢欢便开始动手。 带着从道场抓回来的阴气,谢欢抽出一丝齐云桓体内的阴气,将两者融合。 捏着那融合过后的阴气,一掌打在了齐云桓的心口。 齐云桓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黑血。 这个时候,放在一旁的鬼面具,彻底四分五裂。 齐夫子还来不及质问谢欢这是在做什么,看着那突然裂开的鬼面具,他就懵了。 “云桓,云桓!” 这个时候,齐师娘却突然朝他扑了过来,抱住了齐云桓。 齐夫子定睛一看,才瞧见齐云桓竟缓缓睁开了眼。 瞧见齐师娘过来,他还弱弱地喊了一声:“阿娘……” 但话音还没落下,他一歪头,又晕了过去。 齐师娘忙求助地看向谢欢,“姑娘,云桓这是……?” “他只是身体太弱,需要休息,连日来的折腾,掏空了底子,你们得找大夫来,给他看看,调养调养。” 谢欢上前把那鬼面具的碎片收拾起来,才回答道。 齐师娘一听,心都提了起来:“云桓的病,还没好?” “我只能治其他的东西,身体上正常的病,我治不了,你们得找大夫。” 第158章 狭路相逢 第158章 狭路相逢 听到谢欢这一席话,齐师娘顿时明白了,喜道:“姑娘是说云桓身上的脏东西,没了?” 谢欢点点头。 齐师娘喜极而泣地抱着云桓,对谢欢不住地点头道谢。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谢欢摆摆手,道:“他身上不是脏东西,是被人下了邪术,现如今邪术已破,问题不大。但我觉得,你们最好换个房子。” 齐夫子还沉浸在,齐云桓突然醒来又昏过去的震惊中。 闻言,他猛地看向谢欢,声音有自己不知道的,微微颤抖。 “姑,姑娘这话是何意啊?” “齐云桓八字全阴,命格贵重,但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你们这房子,朝向不好,位置太阴,容易加重他体内的阴气,轻则使他缠.绵病榻,重则招来不干净的东西,要了他的命。” “另外,南为阳北为阴,他这间屋子在最北边,唯一有阳光的南边窗户外,又种满了聚阴的槐树,正常人长此以往住在这儿,都落不到好,更别提他这个,命格更招阴物喜爱的人了。” 齐夫子和齐师娘闻言,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最初买这里的房子,只是觉着,这里距离长清学馆不远,又都是齐夫子的同事。 大家互相认识,邻里邻居也好相处一些,才将房子买下来的。 却不想,这里面居然有那么多门道! 见他们俩一脸震惊,谢欢又道:“小孩子体弱,他又招阴,你们别天天把他拘在房间里,多让他出去晒晒太阳,跟小孩子玩玩,能增加他的阳气,让他更健康一些。越是让他呆在屋子里不出去,越是对他身体不好。” 齐师娘面上露出愧色,“谢,谢姑娘指点。” 说着,她都想给谢欢跪下了。 她以前听算命的人说,齐云桓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就想着,不让他出门,那就没事了,便总让他呆在家里。 没想到,这居然还不好…… 不过,齐师娘不知道,谢欢是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要看出这个也简单的很。 齐云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若是能跑能跳能玩的,身体都不要太健康。 可齐云桓,肤色白的仿若透明,皮肤下的青筋仔细点都看得见。 这哪里像是,小男孩狗都嫌的年纪,常年在外面玩耍,留下来的肤色? 想一想也知道,大抵是在屋里,整日不见日头捂出来的。 谢欢瞧见齐师娘一脸不好意思,缓了缓口气,道:“他是有大造化的人,命格贵重,轻易不会出事,不必娇养地太过仔细,反倒对他不利。只需跟普通人一样衣食住行,吃喝玩耍即可。” 齐师娘连连点头,又朝谢欢福了福身,“姑娘说的,我都记下了,记下了。” “既如此,我就先走了。太晚不归家,家里人会担心的。” 谢欢语罢,就要往外走。 “等等。”一直没出声的齐夫子,忽然喊住她。 谢欢不解地看过去。 齐夫子忙往她跟前走了两步,深深地一作揖:“今日,谢过姑娘,以前都是我眼拙,有眼不识金镶玉,侮辱了姑娘,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谢欢闻言,想起他是在说,前日在长清学馆,对他说的话,不由莞尔一笑。 “夫子不必客气,当日之事,我早就忘了。” 谢欢是真的忘了。 毕竟,这一行太多古怪,有人信有人不信,她面对过太多的流言蜚语和质疑。 齐夫子那话,不及当初的万分之一。 她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姑娘大德,胸襟之广阔,纵使我一男子也不及分毫。”齐夫子又是一作揖,言辞间,对谢欢尽是佩服。 谢欢:“……”她还是喜欢之前那个齐夫子。 嘴上虽然不饶人,但更正常一些。 咳了两声,谢欢把齐夫子虚扶起来,道:“夫子真的不必如此客气,将来我弟还要在夫子手下读书,我还指望着夫子多多照顾舍弟呢。” 齐夫子闻言,忙道:“这个好说,令弟本就天资不凡,我自当好好培养,姑娘不必担心的。” 谢欢笑盈盈地谢过,便提出要回家。 齐夫子见她要走,几次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 谢欢便道:“夫子有话,不妨直说。” 齐夫子这才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是想问一下姑娘,若我再搬家,可有什么忌讳?” “这个简单。”谢欢莞尔:“屋后不靠水,面前有路,坐南朝北,大门居中,四周不要有松树、柏树、槐树、榆树、桧树,最好找地气热,日头足的地方,屋里尽量少摆放玉器瓷器即可。” 齐夫子一一记下,“多谢姑娘指点。” 语罢,他从衣袖里抖出一个荷包,递给了谢欢。 齐师娘以前最信这些,老说请了先生指点后,要给谢礼,替先生挡灾。 齐夫子虽不信,但齐师娘念叨的多了,他也就记住了一二。 今晚麻烦了谢欢那么多,自然得给钱的。 谢欢本不想收下的,但见齐夫子坚持,她便接下了荷包,又给了齐夫子三张平安符,让他们三人随身带着,可保平安。 齐夫子和齐师娘连连道谢,热情地送谢欢和单阳子出了家门。 目送着他们消失在夜幕下,两口子才回了屋里,开始合计着找房子搬家的事。 老来得子,两口子拢共就那么一个孩子,为了孩子好,别说是在汜水镇内另外找房子搬家,便是让他们离开汜水镇,离开金州府,他们也是没有二话的。 …… 回去的路上,单阳子背着还在熟睡的谢安。 谢欢数过齐夫子给的谢金,并不多,只有三十两,但就齐夫子的收入来看,也是真心实意了。 去除给了赵兴兰的一百两,她身上本还有将近九百两,这几日花的不多。 这回倒是凑了个整数,加一块总共九百两银子了。 谢欢典查过自己的银钱,收起荷包,打了个哈欠,看着单阳子背着谢安,走了好一会儿,面不红气不喘的,不由地想,到底是修炼之人,体力非一般的好啊! 一行人,走的不算快,小地方,不太讲究宵禁。 虽说每日也会颁布宵禁的时间,敲钟警告,可城中守卫不多,有时候为了赶路,还是会有人走动。 谢欢和单阳子一路避开偶尔出现的巡防衙役,慢腾腾地回到凤阳村。 要说,这世界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谢欢和单阳子带着谢安,三人刚到凤阳村的村口,她就瞧见了夜色中,也有一人缓缓走过来。 待那人走到面前,谢欢便发现,那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原主的亲奶奶,谢老太。 第159章 认怂欢 第159章 认怂欢 谢老太一瘸一拐地走着,似乎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双腿都有些不太灵便,走得颇为蹒跚。 她今日,在山神庙守了半夜。 去到山神庙,发现没人的时候,谢老太不死心,就在那等。 她以为,莫大师只是出去办了点事,迟早是要回来的。 可守了半夜,人也没回来。 谢老太便知道,莫大师可能出事了。 而莫大师出事,也就意味着,她的事情办砸了! 但,莫大师是因为她的事情出事的吗? 谢老太不敢肯定,心里想着事儿,走了好久,才回到凤阳村的村口。 谁知,就撞见了谢欢。 瞧见谢欢那好生生的模样,谢老太噎了一口气。 谢欢对着她抬起手,摇了摇,笑眯眯地唤了一声:“祖母,好久不见啊,您这么晚才回来呀。” 谢老太不想跟她说话,狠狠剜了她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骂了一句:“扫把星!”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子里走。 但在她经过谢欢身边的时候,谢欢却握住了她的胳膊。 “我的好祖母,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呢?” 说着,谢欢又在她耳边笑了起来:“怎么,做贼心虚,不敢和我说话吗?” 谢老太呼吸一滞,甩了甩胳膊,甩不开,咬牙瞪她,“你发什么疯呢,赶紧放开我!” “发了疯的,不是我,是祖母您才是。” 谢欢望着谢老太,夜色中,看不清她的容貌,只看见她微微笑起,露出一口小白牙。 “害了自己的儿子,还要害自己的孙女,祖母,您就不怕报应吗?” 谢老太闻言,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仿若见鬼一般的指着谢欢,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脑海里,一直在响着一个声音,那就是:谢欢都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谢欢见她这幅模样,笑意淡了,声音比月色还冷。 “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不爽。我就等着,你报应来的那一天。” 语罢,谢欢扫了她一眼,极淡,旋即走进了村子。 单阳子听着谢欢的话,才知道,这老太太就是那个害了自己儿子,还要害自己孙女的人,对她颇为不满,白了她一眼,便背着谢安,跟着谢欢走了。 他们仨人一走,谢老太便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报应…… 报应…… 谢老太猩红着眼珠,狠狠抓紧了衣角,眼神却有些散。 过了片刻,她对着谢欢离开的方向,恨恨地骂道。 “什么报应!我才不怕什么报应!我没做错,他是我生下来的,他的命就是我的!我是他娘,我没错,我没错!” 谢老太声音极大,顺着风,有那么一两句,飘进了谢欢耳朵里。 听着那动静,谢欢扯了扯唇角。 没错吗? 那她就拭目以待了。 …… 到了家门口,谢欢没进屋,而是去了谢老太家与自家的山墙中间的巷子。 她推断过谢老太家的方位,找了一会儿,便找到了谢老太家的白虎位,将那只沾着阴气的簪子,埋在了谢老太家的白虎位上,使之形成白虎煞。 不是说,不怕报应吗? 那她就让谢老太明白一下,什么叫做一报还一报。 埋好之后,谢欢就出了巷子。 结果她一出来,就瞧见萧长煜那颀长的身影,站在月光下,俊美无边。 月光冷艳,却比不上萧长煜分毫。 他一身素衣,站在那,他有种说不清楚的气质,有凛凛之威,却又有种让人想抱在怀里温存的感觉。 总之,让人一眼难忘。 谢欢都看呆了。 直到萧长煜朝自己走过来,她才一个激灵,打消了心里那点旖旎,后怕起来,嘿嘿直笑。 “大哥,你在这等我啊……” 萧长煜走到她面前一步之遥,剑一般地浓眉,眼光深沉。 “不是说,只去一会儿吗?” 萧长煜口气中透着无奈和不高兴。 他今晚等了谢欢一夜,若非怕赵兴兰担心,他只能守在家里,又想着有单阳子在,应当无事,他早就去镇子上了。 好不容易盼到单阳子回来,却没看见谢欢…… 谁知道他当时,看着单阳子从院门外进来,独独没有看到谢欢时,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喜悦到了极点,却又瞬间落入冰川。 谢欢见他沉着脸,有些后怕。 她真的,不怕鬼不怕人,就怕萧长煜…… 尤其是他一板着脸…… 那戾气,比厉鬼还可怕。 谢欢微微抖了抖,赔着笑脸:“出了点小意外,耽误了点时间……” “是吗?”萧长煜面无表情。 知道他真生气了,谢欢闭了闭眼,然后哇地一声,扑进萧长煜怀里,抱住他,假哭起来。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要不,你骂我两句也行,不打脸就行!” 谢欢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没要求了。 只要不打脸,就行! 突然被抱住的萧长煜:“……” 之前的不高兴一扫而光,反而还有一些开心,是怎么回事? 感受着小丫头在自己怀里,萧长煜的嘴角偷偷上扬。 谢欢不知道萧长煜的心理活动,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他一直不说话,真心要哭了。 她抱着萧长煜不撒手,撒娇。 “大哥,你别不理我啊,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 小丫头声音软萌,染上一丝哭腔。 萧长煜只觉得,萌得肝颤,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里有着谢欢看不见的,深沉的炙热。 听着谢欢这声音,别说是原谅她了,就是摘星星摘月亮,他都答应! 只是,小丫头还得管教。 萧长煜压下悸动的心,缓缓揽住小丫头的腰,低头看着她那毛茸茸的头顶,沉声道。 “真的知错了?” 谢欢在他怀里点点头,小脸一下下地砸着他的胸膛。 萧长煜把下颚,抵在她的脑袋上,“错哪儿了?” 谢欢嘟囔:“我不该那么晚都不回家,让大哥担心。” 这还差不多。 萧长煜心里那一口气,散了,透着无奈:“下次还敢不敢了?” 谢欢飞快地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哪敢啊! 她才不敢得罪这位大爷。 明明好歹是原主的大哥吧,偏偏跟阎王似的,吓人。 但又对她不错。 谢欢无奈,只能认怂。 “这才乖。” 闻言,萧长煜揽着她,唇瓣轻轻落在了她的发顶上。 第160章 是不是亲了我 第160章 是不是亲了我 谢欢回到屋里的时候还在发蒙,刚才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上一沉,好像什么东西压了一下。 很快,那感觉又没了。 好像蝴蝶,一下子飞走了。 她摸了摸头发,尚有点温热,懵得更加厉害。 什么鬼…… 难不成,萧长煜刚才亲她了? 不可能啊! 谢欢这念头刚起来,就被她自己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 萧长煜是她的大哥啊喂! 怎么可能亲她? 想太多了吧? 谢欢觉得,自己来古代一趟,其他没学会,倒学会自作多情了。 扯唇笑了一下,她又觉得心里泛起了一丝烦躁。 “什么嘛!” 谢欢撇着嘴,咚地一声,倒在床上,盯着素色的床帐,有些失神。 突然有点失眠了。 …… 在谢欢失眠的这个时候,一道人影,落在了距离山神庙不远的深山中。 如果谢欢在,一定能认出,那人,就是之前在齐云桓家外不远,被她和单阳子打伤的黑袍男。 他面上还带着鬼面具,落地那一刻,他才一把揭掉了面具,旋即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晃了晃身形,险些摔在地上。 他撑着双腿,在那站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朝深山中走去,到了一座宅院前,敲了几下门。 院子门便被打开,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他受了重伤,那老者面色即刻变了,“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做道场吗?怎么伤成了这样?” “道场被人发现破坏了。”黑袍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沉声道。 老者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蠢货!蠢货!” 黑袍男被打的头晕眼花,但还坚持跪在地上,“是属下办事不利。” 老者喘着粗气,“是谁?是谁坏了我的好事!” “单阳子,还有一个小姑娘。” 听见单阳子,那老者瞳孔一缩,“单阳子?他怎么还在汜水镇?不是说他离开了吗!” 黑袍男摇头:“属下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这个单阳子,总是坏我的好事!”老者怒骂了一声,五官都有些扭曲。 而这个时候,他脸上的皮,掉下来了一块,露出里面的猩红。 老者忙伸手扶了扶,将脸皮贴回去,怒气不改。 若是单阳子在,便能认出,这人,就是他曾经的师弟,宣阳子。 “罢了!有他在,破你的道场正常!让其他人收手,换个地方,离开汜水镇。” 宣阳子气急败坏地道。 黑袍男闻言,嗫喏着应下,他本来想说,跟在单阳子身边还有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实力,似乎比单阳子还强。 可看着宣阳子怒不可遏的样子,他决定还是闭嘴。 如果让宣阳子知道,自己连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他这条命怕是保不住。 …… 失眠了一夜的谢欢,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起了个大早。 她今儿还要送谢安去学馆,昨日忘了,今日可不能再忘。 且她睡不着,没必要一直在床上耗着。 因赵兴兰受伤了,这两日一早,都是萧长煜起来做饭。 萧长煜正做着饭呢,就瞧见谢欢出了屋子,便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看着她脸色不太好,萧长煜便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谢欢幽怨地看着他。 还好意思问! 大哥你就是罪魁祸首好吧! 谢欢一直在想,昨天那个吻,是她臆想的,还是真实的。 看着眼前的萧长煜,她有心想问,又觉得问不出口,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 “睡不着,就起来了。” “怎么,不舒服?”萧长煜闻言,擦了擦手,掌心就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那掌心滚烫,一下子烫到了谢欢有些凉意的额头。 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萧长煜的手,便僵在了半空中。 谢欢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大,有些不好意思地冲萧长煜笑了笑。 “我,我没事儿,就是睡不着罢了,大哥你别担心。” 看着谢欢揪着自己衣角,萧长煜眼神沉了沉,这样还说没事? 分明是有事,而且事大了! 萧长煜心里一沉,“有什么事,你不妨直接和我说。” 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 谢欢张了张嘴,想说,最后又紧紧地把嘴巴闭上,冲着萧长煜摇了摇头。 要是换作往常,萧长煜必不会再追问,但他今日却一反常态,一把抓住了谢欢的手腕,将人带到了灶房里,然后反手啪地一声,将灶房的门关上了。 这时还早,谢家其他人还没起来。 不关门,也没人知道。 关上门……反而更吓人了。 谢欢抬头,看着萧长煜那黑沉沉的眼眸,心里莫名一颤。 “大,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呀!” 萧长煜把她抵在门板上,双臂撑在她双肩旁,将她圈在自己与门板中央。 “我倒是要问问,你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事不能与我说,嗯?” “我……” 谢欢想往后退,都没地方退。 靠在门板上,她的腿都有些软,想说什么,可看着萧长煜那沉沉的目光,她又把话吞了回去。 总不能真的问,你昨天是不是亲我了吧? 要是问了,人家说没有,那她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到时候,萧长煜会不会想着,她神经病?兄妹俩,他怎么可能亲自己的妹妹? 可…… 他俩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兄妹俩! 从一开始,都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亲兄妹。 八竿子打不着的兄妹啊! 这关系最尴尬了! “你要是不愿意说,今日就不用出这道门了。”见她欲言又止,萧长煜觉得自己耐心告罄。 听他下了死令,谢欢心里一颤,脊背紧紧贴在了门板上。 望着萧长煜凛冽的眼神,谢欢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她觉得吧,她要是不说出个什么来,萧长煜真有可能,把她堵在灶房里,不让她出去。 到时候,赵兴兰一起来,看见他们俩关着门在灶房里…… 孤男寡女,算怎么回事? 毕竟不是真兄妹哇! 想到这儿,谢欢眼睛一闭,壮士断腕般,直接道:“我,我就是在想,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亲了我!” 说完,四周安静了下来。 谢欢顿时怂了,想哭。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妈哒! 谢欢,你的脑子长哪去了? 驱邪捉鬼时,你的智商不好好的吗? 这个时候,怎么傻缺了啊喂! “就为了这事?” 第161章 你喜欢我呀 第161章 你喜欢我呀 你喜欢我呀 谢欢在心里狠狠把自己吐槽了一遍,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了萧长煜的声音。 这声音里,还有着一丝笑意……? 笑意? 谢欢闭着眼,她觉着自己幻听了。 微微睁开双眼,谢欢偷摸看过去。 还没等她看清楚萧长煜的模样,萧长煜便腾出一只手,扣住了她的下颚往上一抬。 下一秒,萧长煜的脸,就在她眼前放大…… 有丝柔软又温热的东西,落在了她的唇上。 谢欢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旋即,她瞪大了眼睛,脑子顿时清空死机了! ……卧槽! 她,她大哥是在亲她?! 萧长煜看着她那懵懵的表情,觉察到自己的唇被小丫头舔了一下,眸色愈发的深,噙着她的唇,便吻了起来。 谢欢整个人靠在门板上,懵得不能再懵,完全反应不过来,脑子彻底死机,重启都没用。 整个人任由萧长煜予取予求,连反抗都忘了。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萧长煜在亲她?!真的假的?!什么鬼?! 萧长煜的双眼,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被她那呆呆的表情,勾的眼神更深,描着她的唇瓣,撬开她的口齿,探了进去。 在那一瞬间,谢欢感觉到了一股凉意,但凉意还没持续多久,便被一丝滚烫取代。 她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双手撑着萧长煜的胸口,想要推开他。 可萧长煜身形高大的过分,小丫头的力量,对他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 尤其是,谢欢现在的手脚都是发软的,根本使不上力。 而她又不能用玄气揍人。 玄气只能对付鬼怪,对付普通人,那是要造业障,将来要报应在她身上的。 意识到这一点,谢欢红了红眼眶,真的快哭了。 注意到她神色变化,萧长煜觉得心里一疼,猛地松开了她,声音半哑着。 “你……你别哭……”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谢欢就真哭出来了。 “你欺负我!” 谢欢抿着唇,控诉地看着他,泪眼濛濛的。 萧长煜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像是被人抓着,呼吸不过来。 “你,就那么讨厌我碰你?”他声音沙哑,透着晦涩,还有一丝委屈。 谢欢一愣:“……”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委屈的不应该是她吗! 谢欢望着萧长煜微红的双唇,和深沉的眼眸,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自己的反应,刺激到了萧长煜。 从结果反推,他那么在乎自己是不是讨厌他碰自己,难不成…… “你,你……喜欢我?”谢欢说着,眼泪都忘了流。 萧长煜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撑在门板上,盯着她看了良久,没吭声。 谢欢心里的烦躁顿时涌了起来,神色很冷,“你不喜欢我,那你干嘛亲我?你这样对我,难道我还不能讨厌你!” 不喜欢她,亲她就算了,站了她便宜,还要委屈? 这都什么破理论! 谢欢气得厉害,想要推开他。 结果萧长煜这个王八蛋,二话不说,又堵住了她的嘴。 当然,是用自己的唇。 谢欢勃然大怒,却推不开,怒到最后,却渐渐熄了火,冷着脸,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作祟。 过了好片刻,萧长煜才放开了她。 “我喜不喜欢你,你不知道?” 谢欢本来见他收手,想骂他一顿的,闻言,又愣住了。 所以…… 这是几个意思? “现在应该我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萧长煜眼中炽热渐渐聚集成一簇强烈的光,紧紧地扣在谢欢的脸上,带着一丝期盼热切,等待她的答案。 上一句话,谢欢还没理解过来,又被他这一句话砸懵了。 “等等等!大哥,咱能不能一句话一句话的说清楚了。你等我好好捋一捋。” 谢欢连忙投降,她觉得自己脑袋里一团乱麻。 她活了两辈子,真没碰到什么桃花,除了外公,连亲近一点的异性都没有。 碰见的异性,知道她是做什么的,要么有事相求,对她格外敬重,要么嗤之以鼻,直接把她当成骗子。 连外公都说她一辈子桃花缘薄,还以为自己犯了五弊三缺中的孤一字,要一人终老一生。 但现在的情况,莫名其妙穿了,还附带了一只桃花吗? 谢欢低着头,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件事怎么发展成了这样。 萧长煜见她懵懵的,也不催促,等着她想清楚。 过了片刻,谢欢抬起湿漉漉地眸子看他,小声地道:“你,你喜欢我呀?” 萧长煜一挑眉不置可否,紧接着就俯下身来。 谢欢见状,深怕他又亲上来,赶紧拦住,“等等等等!你能不能有话说话,先别动嘴!” “嗯,我喜欢你。” 萧长煜闻言,直接干脆。 谢欢本来还想了一大堆道理,让他学会有话说话,结果被他这干脆的承认,堵了回去。 她张了张嘴,小脸皱成了一团:“你怎么会喜欢我?” 她没说,自己是萧长煜的妹妹。 毕竟俩人从小就知道,他们之间毫无血缘关系。 “不知道。”萧长煜同样回答的干脆。 谢欢傻眼地看他。 他凝视着谢欢,毫无躲闪。 谢欢哑了哑嗓子,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喜欢你没道理? 挠挠头,谢欢又陷入了新的纠结:“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很早之前。”萧长煜道。 谢欢立即低下了头,很早之前…… 那他喜欢的是原主? 可现在原主的身体里,又是她…… 这算怎么回事啊? “很早之前注意到你,但最近确定了我自己的心思。” 谢欢正纠结着,又听到了萧长煜的补充。 谢欢:“……”大哥,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抬头看他,谢欢确认似的,又道:“什么叫确定心思?” 她话音刚落,萧长煜的吻,又落了下来。 “就这样……从在府城的时候,就想亲你,想把你抱在怀里,想欺负你,明白了吗?” 他一边亲着,一边低声地说。 声音缠绵。 谢欢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堪堪推开他,道:“在那之前呢,你对……对我是什么心思?” 萧长煜闻言,没说话。 在那之前,什么心思? 他自己也不清楚。 没什么特别的心思吧,就想着要好好照顾谢欢。 但那次谢欢差点被谢老太配冥婚,回来见了他,却还在笑,萧长煜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再后来,他所有关注都在谢欢身上…… 见他不说话,谢欢大致猜了出来。 原主与他朝夕相处,对她的到来,应该有加分项。 但合计着,萧长煜喜欢的,应该是现在的她。 “你问了我那么多,是不是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第162章 我的小姑奶奶 第162章 我的小姑奶奶 谢欢低着头在那想,萧长煜却抬起了她的下颚,迫使她直视着自己。 谢欢一抬头,就对上了萧长煜那炙热的目光,烫的她赶紧转移了视线。 可萧长煜却不依不饶,非让她看着自己。 “你喜欢我吗?”他重复一遍又一遍的问。 谢欢手心里都是汗,心里一直在颤:“我不知道……” 她这话不是敷衍。 她是真的不知道。 原本以为自己要孤老一生,她都看开了感情的事儿,但现在冷不丁的,居然遇到了桃花,她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可是,仔细想一想,她确实还挺习惯,萧长煜在自己身边的。 用古代人的目光来衡量,萧长煜算是个好丈夫的人选。 对她一向有耐心有包容度,很纵容着她,又会做一手好菜,长得又帅…… 咳咳! 心里咳了两声,谢欢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觉得,如果自己是原主,可能会决定就那么嫁给萧长煜,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但她个人而言,她却不清楚,那算不算喜欢了。 萧长煜听见她说不知道,第一反应,这是她变相拒绝,浑身的体温,顿时降了下来,一股寒意从心口朝四肢百骸蔓延,嗓子眼里像是塞了一块棉花,干哑的发疼。 谢欢在那纠结了半天,忽然发现,萧长煜的神情不太对劲儿。 现在萧长煜的神情,有点吓人! 面上渐渐爬起厉色,整个人的气场都低了下来。 她愣了一下,意识到事情大发了! 萧长煜命格贵重,那是天定大福大贵的人,这年头福与贵,占一者的多。 尤其是现代,工业开放,贵者更多。 要两者全占,那都是老天爷偏爱的人。 要是让老天爷偏爱的人跑偏了,她还不得遭雷劈啊! 被雷一劈,她的道行全毁了,怕是得魂飞魄散。 意识到这一点,谢欢心里有些发软,手指抚上萧长煜的胳膊,赶紧表态,压住萧长煜那走向另外一个极端的气场。 “我,我是真不知道……你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你别生气,别动怒啊……”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带着安抚似的,又怯生生的。 萧长煜就觉得,浑身的寒意,瞬间就散了。 压下嗓子眼里的不适,萧长煜凝着她,就见小姑娘的神情怯生生的,他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混蛋! 不成就不成呗,他还有时间等,吓到欢儿算怎么回事! 狠狠闭了闭眼,萧长煜收敛了神色,“没事,我没生气。” 谢欢看着他神色收敛了,可整个人气场还是低的,就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 心里吧,突然有些暖意。 这时候,还顾忌着她,算是对她真不错了吧? 她有些愧疚,清了清嗓子,道:“那啥……你真的别生气,我没喜欢过人,也没人喜欢过我,我是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你给我点时间缓冲一下……” 听到这儿,萧长煜眼睛里闪出一道喜悦的光芒。 他才发现,谢欢之前说不知道,是真的,不是在敷衍! 只是…… 他们俩之间的感觉有点怪。 怎么谈到了最后,是谢欢在安慰他,怕他生气? 萧长煜有点哭笑不得,看着谢欢那红扑扑的脸,鬼使神差地亲了一口她的脸颊。 谢欢身子一僵,果然人不能太好说话是不是? 萧长煜面相那是大富大贵的人,她是怕这人一怒,影响了自己气场,改变了运道。 毕竟,他是在自己身边的人。 连谢安都改了运,别说萧长煜了。 但,她这不是松口,随便让萧长煜欺负啊! 你亲了一口又一口,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谢欢气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好在这回萧长煜没得寸进尺,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就算了。 “那你慢慢考虑,我等你。”萧长煜抬起头,颇为认真:“但我不接受否定答案。” 他打定了主意,是要娶谢欢的。 非她不可! 谢欢差点哭给他看,不接受否定答案……那还考虑个屁! 谢欢白了一眼,没好气地道:“那我不如现在答应你,嫁给你好不好?” 萧长煜闻言,似乎没听出她是在说反话,煞有其事地道:“这样也可以。” 噗! 可以个鬼啊! 谢欢发现,萧长煜已经开始跑偏了! 她才不信,她那聪明的大哥,能没听出她是在说反话。 明显是变坏了! “你别闹了。你先松开我,我要出去透透气,等会儿娘他们该起来了,看到我们这个样子……不好。” 谢欢扫了她和萧长煜一眼,脸又开始发红。 两个人衣衫都有些凌乱,搞得好像真发生了点什么似的…… 场面太诡异了! 萧长煜挑了挑眉:“不是说嫁给我?我等会就去跟娘说。” “你别!”谢欢闻言,心都快吓出来了。 但一抬头,看见萧长煜满脸促狭,她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憋了一口气,谢欢气呼呼地道:“你耍我是吧!” “没有。”萧长煜捏着她那气鼓鼓的小脸,贴着她的耳垂,“如果你要嫁,我可以立即娶。随时都可以。” 男人的热息,扑散在她的耳垂上,立即让她白皙的耳垂上,染上了一丝殷红。 谢欢立即推开他,故作凶巴巴地道:“你别乱来啊!否则连考虑的机会都没了!” 萧长煜:“……” 无奈地一笑,对上谢欢那自鸣得意的表情,萧长煜心下一动,叹息道:“好,都听你的,嗯?” 谢欢哼了哼,可算发现一招对付萧长煜的方法了,嘚瑟道:“那还不赶紧放开我?” “是,我的小姑奶奶。” 萧长煜一勾唇,主动替谢欢理了理衣裳,然后果真放开了她。 谢欢一得到自由,打开灶房的门,撒开丫子就跑了出去。 妈哒…… 什么小姑奶奶! 叫的那么缠.绵干啥! 谢欢整张脸通红通红的,连耳尖都不可避免。 萧长煜倚着门口,看着谢欢那通红的耳尖,笑意盎然,整个人心情都愉悦了。 …… 谢欢哪知道萧长煜在后面高兴的厉害,她脚步连地的跑回房间,啪地一下,反手把门插上,整张脸依旧烫得吓人。 进了屋,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撩了? 一直以为桃花跟自己无缘的谢欢,意识到这一点,脸红的更加厉害。 直到谢安敲响她的房门,让她出去吃饭,谢欢脸上的温度都没有降下来。 谢安等她打开房门,瞧见她那红扑扑的脸,天真地问:“姐姐,你是发热了吗?” 谢欢摸了摸自个儿的脸颊,依旧滚烫,咳了两声,抬起脸,就看见萧长煜站在几步之外,黑眸凝视着她,唇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还笑! 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谢欢拉着谢安的小手,道:“没有的事儿,走,去吃饭吧。” ———— 第163章 乖乖坐着 第163章 乖乖坐着 小孩子的世界单纯,谢安没多想,跟着谢欢一块去吃早餐。 如往常一样,萧长煜贴着谢欢坐下来。 但不知怎么的,这回他一坐下,谢欢就觉得浑身不舒坦,如坐针毡般难受。 她拉了拉一旁的谢乐,想要换个位置,萧长煜却在桌下,偷偷扣住她的手,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你想让我当众和娘说我喜欢你吗?” 谢欢闻言,扭过头等他。 萧长煜好整以暇地一笑:“乖乖坐着。”顺便还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谢欢顿时僵住了,警铃大作地看看其他人。 赵兴兰是见惯了他们兄妹间打打闹闹,并不以为然,谢安和谢乐只顾得吃饭,都没看她。 单阳子倒是看了他们两眼,然后很快扭过头,把目光放在了饭菜上。 似乎,大家都没起疑。 谢欢这才松了一口气,偷偷踩了萧长煜一脚,以作报复,但没再提起要换座位的事儿。 萧长煜被踩了一脚,面上却也不显,依旧淡淡的。 谢欢撇撇嘴,心想还挺能装的。 一顿饭吃完,谢乐和赵兴兰就出了门,赵兴兰想要出去透透气,谢乐跟着。 为了避免有机会和萧长煜独处,谢欢打着送谢安去学馆的借口,带着谢安溜出了家门。 萧长煜看着她那忙不迭地背影,如何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但,他不急。 谢欢要时间想,他就给她时间。 这点时间,他还等得起。 …… 谢欢带着谢安去往长清学馆,在路上,她还给谢安买了许多小零嘴,让他到了学馆后,带着同学吃。 谢安现如今去的是启蒙班,都是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或略大几岁的。 他插队进去的,总要跟同学打好关系基础。 若不然被孤立了,难受的就是谢安了。 谢安不懂这些,但他知道要听姐姐的话,便把谢欢的话,一一记了下来。 拿着束脩和拜师礼,谢欢带着谢安到了长清学馆,便碰见了一脸红光的齐夫子。 齐夫子见他们来交束脩和拜师礼,笑呵呵地收下了谢安,又对谢欢道:“姑娘,你放心,我定会好好教导谢安的。” 谢欢连连道谢,看着齐夫子满面红光,不由笑道:“看来,夫子心事已了?” 闻言,齐夫子脸上的笑意都遮挡不住。 “说来,多亏了姑娘。今儿一早,我儿云桓已经能下地了,我夫人又请了大夫来看,说他身体虚,但无大碍,好好调养会好起来的。” 谢欢真心地笑了:“这倒是好事。” 齐夫子笑意盎然:“这些都是姑娘的功劳。依姑娘的说法,我已经另托了人寻新宅,已经找好了宅子,下午回去便搬家。” 谢欢惊讶了一下:“夫子真是好生速度啊!” “我拢共就那么一个儿子,为了他,自是得加快速度。”齐夫子一回想起,齐云桓之前的模样,便担忧不已,今天天还不亮,他就去找了房牙子,重金托付,这才早早觅了新宅。 语毕,齐夫子对谢欢行了个叉手礼,“昨日的事儿,我还是要谢过姑娘,若非姑娘,我这唯一的儿子,怕是也保不住了。” 说起这,齐夫子就一脸惭愧。 他起初并不信这些,却被活生生打了脸。 “不妨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再说我也收了钱。”谢欢连连躲开,避开了齐夫子的礼,又道:“对于令郎,夫子大可放心,他命格贵重,必是贵子,前程贵不可言。” 第164章 谢和丰出事 第164章 谢和丰出事 做父母的,对孩子最大的期望,就是平安长大,若能成龙成凤,那自然更好! 得了谢欢这话,齐夫子的嘴角,都快扬到了耳朵丫子,连连谢过谢欢的吉言。 然后,他略有些古怪地望着谢欢。 谢欢便道:“夫子有话的话,不妨直说。” “是这样的。”齐夫子闻言,直接道:“我有一同窗,也是长清学馆的夫子,他教导的是中了童生的才子。我俩共事多年,交情颇深,听闻我突然搬家,我那同窗便追问原因,我就把昨日的事,说给他听了。听完之后,他沉默良久,便提出,让我引荐一下姑娘与他认识。” 谢欢扬了扬眉:“他有事要求?” 齐夫子点点头:“大概是的。” 谢欢最喜欢生意上门,哪里会拒绝,便道:“那明日,夫子就带他来见我吧。” 齐夫子未曾想到,谢欢一点架子都没有,答应的如此痛快,对谢欢更是佩服,忙道:“好好好,在下明日带他去见姑娘,不知姑娘住在哪儿?” 谢欢报个地址。 就瞧见,齐夫子的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她疑惑:“怎么了?” 齐夫子看看她,呐呐地道:“你认识谢和丰吗?他也住在凤阳村。” 额…… 谢欢咳了一声:“不仅认识,说起来,他是我叔父。只是两家早已分家,如今并不往来。” 齐夫子闻言,很是点头:“对,分家好,分家好啊!” 谢欢头一次看见有人,支持分家的,不由莞尔:“夫子这么说,是不是我那叔父,做错了什么事儿?” “他今天早上的时候,与人打架了,那人是县丞的侄儿,且是他挑的头,县丞那边发了话,不准他今年再考学了。” 齐夫子不把谢欢当外人,倒是说的干脆。 “他此番得罪了县丞,以后怕是有他的苦头吃呢,你与他分了家,他便不会再牵连你,如此才好。” 谢欢对谢和丰惹祸,倒是不意外。 她在谢老太家青龙位埋了东西,导致白虎煞,谢和丰本就命弱,头一个倒霉的,自然是他。 得罪了县丞,被剥夺了考学资格…… 想一想,谢欢就觉得开心。 不得不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借了旁人的运,又能如何? 该还回去的时候,还得还回去。 …… 就在谢欢与齐夫子说话时,倒了大霉的谢和丰,觉着老天爷似乎看不惯他,时时再找他麻烦。 如今被剥夺了考学资格,谢和丰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一想到,回到家谢老太问东问西,刘如玉哭哭啼啼,他整个人烦躁到不行。 都走到凤阳村的村头了,他脚一转,却去了隔壁小河村。 小河村,有一个艳寡妇。 那是谢和丰的老相好,两个人在汜水镇上认识的。 谢和丰为人好色,以前是身体不允许,但后来自以为有了功名,身体也好了许多,便时不时去镇上的暗娼馆溜达。 自从认识了艳丽寡妇,他就对寡妇起了色心。 寡妇孀居多年,无儿无女,见谢和丰有童生的功名,长得也不错,三推两拒,两个人就滚到了床上。 从那之后,谢和丰但凡在家里不快,就去艳寡妇的温柔乡,温存温存。 偶尔他夜不归宿,刘如玉和谢老太都以为,他是在镇上某个同窗家谈诗论赋,宿在了同窗家里,并没在意。 谁也不知道,他是宿在了寡妇屋中。 这个年代,对寡妇很不友好,不允许寡妇随意改嫁,更不允许寡妇偷跟汉子。 有道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便是如此。 谢和丰青天白日,去了艳寡妇家。 看到那艳寡妇,谢和丰色心荡漾,搂着人就往屋里去。 艳寡妇想拦都拦不住,被他撩得起了心,两个人便你摸我一下,我摸你一下。 三两下,滚在了床上。 谁也没看到,在谢和丰进屋时,隔壁家的女人,出来泼水,看了个正巧。 这家人,正是寡妇的婆家。 看到有外男进了寡妇家,那女人立即回家通报。 听到这情况,寡妇的婆家人,一个个拿着铁锹锄头,就去砸寡妇家的门。 谢和丰和艳寡妇正干柴烈火地在床上燃烧着,冷不丁地瞧见房门被人砸开,两个人都懵了。 瞧见那两具白花花的身体,交缠在床上,寡妇的婆家人,抡起东西,就朝谢和丰和艳寡妇打了过去。 一边打一边还骂他们俩不知羞耻。 谢和丰挨了一铁锹,脑袋开了花,才意识到出事了,顾不得那艳寡妇,抓过一旁的衣服,捂着身体,就朝外头跑了出去。 那夹着尾巴的样子,就跟过街老鼠似的。 艳寡妇的婆家人,是小河村有名的野蛮家庭,拿肯轻易放过谢和丰,直接追着他打,一路追回了凤阳村。 而这时…… 刘如玉也出事了。 要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谢和丰在外头有相好,刘如玉也有。 刘如玉的相好是镇子上一家赌坊的小头目。 当年刘如玉嫁给谢和丰之后,发觉谢和丰身体并不好,夫妻之事总是草草了之,甚至经常几日不着家,着家了也不碰刘如玉。 而刘如玉熬了几年,到了二十出头,如狼似虎的年纪,哪耐得住寂寞? 帮着谢老太进镇子办了几次事儿,刘如玉就认识了那赌坊的小头目。 那小头目有钱,舍得给刘如玉花,第二次见面,就睡了刘如玉。 这一回,刘如玉看着谢和丰几日不回,心痒难耐,借口去镇子上买东西,就去找了那小头目。 两个人正在你侬我侬,却被闻风赶来的王翠花捉奸在床。 王翠花早就觉着,刘如玉时不时去镇子上,不太对,今儿不知怎么滴,长了个心眼,偷偷跟着刘如玉。 不成想,就看到了刘如玉在外偷汉子! 王翠花一直觉得,老太太偏心三房,现下抓住了二房的把柄,一阵吆喝。 不一会儿,镇子上的人,几乎都知道,刘如玉偷汉子的事儿了。 王翠花按着刘如玉,把衣衫不整地人,绑回了家。 这个时候,谢和丰也被人追打着到了家里。 一碰面,整个谢老太家,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儿子在外睡寡妇,儿媳在外偷汉子…… 谢老太直接气得撅了过去。 谢和丰听说刘如玉在外偷汉子,觉得自己男性尊严受到了侮辱,当即给了刘如玉一巴掌。 刘如玉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俩半斤八两,谁也不怕谁,就骂起了谢和丰。 “你一个男人,床上不行,还整日不着家,我不找旁人还能找你?就你这模样,丢出天的货,还去睡寡妇?你能满足得了那艳寡妇?怕是人家有好几个相好的,你连个填补都算不上!” 第165章 报应来了 第165章 报应来了 刘如玉骂的难听,谢和丰涨红着脸,说不过刘如玉。 他身体自小弱,在那事上,确实丢人。 被刘如玉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哪好意思吭声? 追打谢和丰的寡妇婆家人,见状顿时乐了,他们乐意看狗咬狗。 刘如玉觉得骂的还不过瘾,状若疯妇般,喋喋不休:“你还真以为,就你这样,能生儿育女?床上那眨眼的功夫,老娘都还没热呢,你就结束了!就你这样,只能被戴绿帽!不仅如此,我今天还就跟你说了实话!你那闺女儿子都不是你的,都是我相好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听到这话,谢和丰顿了一下,然后彻底疯了。 他打了刘如玉几巴掌,又把自己的闺女抓过来,狠狠摔在了地上。 孩子还小,一脑门磕在了门槛上,顿时没了气息。 看到这,大家才反应过来,拉架的拉架,报官的报官! 因涉嫌杀人,谢和丰直接被抓了起来。 刚醒过来的谢老太,听说谢和丰被抓,孙女孙子不是自己的,孙女还被摔死了,顿时一口气撅了过去。 在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刻,谢老太蓦然想起,谢欢和她说的话。 “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不爽。我就等着,你报应来的那一天——” 谢欢那最后一句话,犹如魔音,萦绕在谢老太的脑子里。 报应啊! 这就是报应吗? 王翠花和谢和福都没料到,家里的事情会变成这么一团糟,剩下大房三口子彻底懵了。 就在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刘如玉那相好的小头目,倒算是有担当,直接带着人来,将刘如玉和自个儿的儿子,一并抢走了。 谢家剩余的人,势单力薄,哪争抢的过? 得知自己的闺女被谢和丰摔死了,小头目扬言,要让谢和丰血债血偿。 王翠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整个谢家彻底乱了套。 …… 谢欢在汜水镇上,买了些日常用品,刚回了村子,就听说了一系列的传闻。 她倒是没什么反应,这些在她的意料之中。 谢和丰本就是好色之命,在这上头出事,那是正常的。 而他命里无子无女,那孩子自然不会是他的。 若不是他的,那就一个解释,就是刘如玉出轨了! 当初猜想到这儿,谢欢就知道,谢和丰头顶上已经是一片绿油油地大草原了。 不仅如此,还帮着别人养孩子…… 想想就觉得可笑。 “你三叔,这事也太荒唐了!”赵兴兰拉着闺女的手,一个劲儿地摇头。 她怎么都没想到,看着弱不禁风的谢和丰,居然还好这一口。 听说那艳寡妇,已经被沉了塘,大约是死了。 谢欢扯了扯唇,“这与我们有什么干系?早就撕破脸了,他可不是我三叔。” 赵兴兰闻言,看看她,却没反驳,只一直叹气。 萧长煜瞧见她回来,主动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他没忘记,昨天他出去等谢欢的时候,可是看见了谢欢,在谢家墙根下埋东西…… 她昨下半夜埋东西,今儿谢老太家就倒了霉。 这事儿,未免有些太巧了。 对上萧长煜的目光,谢欢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看她那样,萧长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他没追问,只在接东西的时候,趁着赵兴兰不注意,指尖划了划她的掌心。 谢欢觉得手心一痒,瞪了他一眼,赶紧抽走了自己的手。 对上她那双狐狸眼,萧长煜心里更痒,看着赵兴兰一直望着谢老太家的位置,他直接偷偷在谢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快准狠,一秒搞定。 谢欢:“……” 除了狠狠瞪他,还有什么法子? 这丫的,仗着老天爷偏爱,简直不要脸了啊喂! 谢欢深怕,自己一个不妥,导致他跑偏,只能认了。 萧长煜并不知谢欢怎么想的,只认为,她是默认的,心里美滋滋,觉得自己距离抱上媳妇不远了。 谢欢对上他那含笑的眉眼,红着耳尖,更加郁闷,拉着赵新兰的手,就进了屋。 但两人刚进屋没多久,外头就吵闹了起来。 听着动静,谢欢和赵兴兰出来看,就瞧见几个汉子,抬着一个满头污血的男子,进了谢老太家。 瞥见萧长煜在一旁,谢欢就问:“大哥,这是怎么了?” “是谢和福。”萧长煜见她凑在身边,暗地里抓住了她的小手,低声解释:“听说,他是去后山采草药的时候,遇见了猛虎,被撞下了山。” 额…… 谢欢才知道,那个受了伤的人,是谢和福。 谢老太晕过去,谢和福请了大夫来看,大夫却说情况不大妙,要开药先稳住再说。 可谢和福一家,刚刚为了儿子谢兴的婚事,把钱都贴补出去了。 谢老太的体己,他们又不知道在哪儿,没钱去拿药。 无奈之下,谢和福就去了后山采药。 谢和福是地道的庄稼汉子,农闲的时候,也经常去后山采点普通的草药打点猎,贴补大房家用。 谁知这回去,竟撞上了大老虎。 谢欢知道,谢和福那是中了白虎煞的招,霉运缠身。 要不然,这后山从未听说过有大老虎,他也不会中招。 谢欢想着,往谢老太家院子里望了望,就瞧见谢兴正愁眉不展地看着谢和福的伤势,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着大夫说,得赶紧治病,要不然谢和福的命,怕是保不住。 谢兴一咬牙,道:“我去筹钱!” “你上哪去筹钱啊!”闻言,王翠花哭道。 谢兴黑着脸,“我去晓芳家,便是退婚了,也得拿到钱。” 田晓芳,是谢兴未过门的妻子,两人订过亲,彩礼都送了出去。 若没差错,暑天农闲的时候,他们就打算成亲的。 但现在,为了保住谢和福的命,谢兴也顾不上娶媳妇的事儿了。 王翠花闻言,哭嚎起来,阻拦不是,不阻拦也不是。 好不容易定下儿媳妇,谁愿意就这么退了? 便是田家好说话,退了些彩礼,也会打些折扣,而这以后,谢兴再想定人,怕是不易了。 可到了现在,总不能为了儿媳妇,不救自家丈夫? 谢兴也不理会王翠花,急匆匆往外走。 谢欢就跟他打了个照面。 第166章 没人看,放心 第166章 没人看,放心 谢兴看到谢欢一愣,略有几分肖像王翠花的面庞上,透着几分霉运。 见状,谢欢摸了摸鼻子。 她对谢兴了解不多,但在记忆中,谢和福和谢兴,是谢家少有的,不对二房落井下石的人。 谢欢当时起白虎煞的时候,无差别扫射,不成想,连带着谢兴和谢和福都倒了霉。 这不是她的本意。 但现在,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期。 谢欢正想着,该怎么弥补的时候,赵兴兰从旁走了上去,塞了一个荷包给谢兴。 “兴儿,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你先拿去用。” 谢兴没想到,赵兴兰这时候,会雪中送炭,愣了好一会儿,一个大男人,硬是憋红了眼眶。 他推辞着没敢收:“二婶,这钱我不能拿。” “救人要紧,那是一条命,有什么不能拿的,快拿着,去给你爹抓药。” 赵兴兰把荷包塞到谢兴手里。 她是念着,谢和福以前在一个家门里头,关照过她几次。 何况她心软,现在生死关头,她也顾不上以前的恩怨了。 看到这一幕,谢欢眨眨眼,长吁了一口气。 赵兴兰这性子,太软,却也善良,意外之下,反倒替她弥补了一下。 好人总是有好报的。 原主一死,换了她来,对赵兴兰说,可不是好人有好报吗? 道家的因果,不是没有道理的。 思及此,谢欢扯了扯唇,第一次发现,赵兴兰性子太软,并不是什么绝对性的缺点。 谢兴被赵兴兰的话打动了。 是啊,救人要紧。 他也顾不得许多,望着赵兴兰,双眼坚定地道:“二婶你放心,这钱回头我一定还你!” 语罢,他就跑进了院子,把大夫抓了出来,又让人套了牛车,带着谢和福去镇子上的医馆好好治疗。 王翠花坐在地上,眼泪鼻涕一大把挂在脸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傻气。 她呆呆地望着赵兴兰,脸上一阵愧色。 以前她对赵兴兰并不好,自家男人儿子拦着,她也看不上赵兴兰。 可到了这个时候,却是赵兴兰救了他们。 王翠花整个心里都是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兴兰原没指望与他们说什么,把钱给了谢兴,她就转身往自家走。 见她离开,谢欢便想跟上去,但往前一走,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萧长煜的掌心里,被他的大掌紧紧包裹着。 谢欢的小脸顿时烧了起来,挣了挣手。 萧长煜感觉到她的挣扎,朝她看了过来,目光询问。 谢欢的脸更红,咬牙小声地道:“你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萧长煜瞥见她脸上的红晕,眼里沁出笑意:“没人看,放心。” 噗! 这是重点吗! 谢欢瞥了瞥周围的人,都在谈论今天谢老太一家的事儿,没人注意到他们,松了一口气,然后狠狠瞪了萧长煜一眼。 “赶紧放手,我有事要去办呢!” 萧长煜见她生气,也不撒手,反而问:“什么事?” 谢欢不想告诉他,就没说话。 萧长煜却挑了挑眉,道:“你要是不说,我自有办法让你说。” 谢欢心里一跳,有点虚,却又不想表现出来,反倒扛着脖子看他,“你有什么……唔!” 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巴,就被萧长煜用唇堵上了! 谢欢瞪大了眼睛,怕得要死,立即推开了萧长煜,捂着自己的嘴,用眼神控诉他! 臭流氓! 登徒子! 坏蛋! 读出她眼里的情绪,萧长煜舔了舔唇角,那还有些残留的少女气息。 瞥见这一幕,谢欢的脸,顿时像煮熟的鸭子! 萧长煜捏着她另外一只手,笑意浅浅:“到底什么事,还不说?” 谢欢深怕他一下子又吻过来,赶紧道:“你,你别过来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深吸了一口气,谢欢把昨天自己做了什么,和盘托出。 “我埋得东西,起了效用,该惩治的惩治了,现下我不想连累无辜,所以想把东西取出来,大哥您行行好,放开我行不?” 谢欢认怂,可怜巴巴地望着萧长煜,像是受了委屈的猫儿。 萧长煜心里一软,喉结滚动,想问什么,都问不出口,只来了一句。 “那我陪你。” 谢欢本想拒绝的,但碍于萧长煜这个大流氓,什么时候都能下口,她抿了抿唇,算是默认,然后跟着萧长煜趁众人不备,进了谢老太家的山墙,把东西取了出来。 东西一取出来,谢老太家上空萦绕的阴气,顿时弱了不少。 但谢欢没有把剩余的阴气,全部清除掉。 毕竟,罪魁祸首的谢老太还没死呢。 怎么着,也得要她这条命才行。 至于剩下的阴气,对谢兴和谢和福的影响应该不大。 再不济,等谢兴回来,给他两张护身符即可。 …… 挖了东西回来,谢欢就和萧长煜回了家门。 单阳子正陪着谢乐玩,赵兴兰则喂猪去了。 萧长煜前天,从村子里养猪户家,买了两头小猪仔回来,好好养着,年底还能吃年猪呢。 赵兴兰闲着没事,就揽了喂猪的责任。 至于谢欢家的二亩地,现如今是萧长煜在打理。 看到他们回来,单阳子扫了她手中的簪子一眼,表情高深莫测,但没吭声。 昨日谢欢簪子刚埋下去,他就发现了隔壁气场不对,想也知道是谢欢动的手。 尤其是今日,谢老太一家,接连出事,他大概也猜到了怎么回事。 但,这是谢欢家事,没伤及旁人,又是谢老太伤人在先,他就没问。 现下看到谢欢把东西取了回来,他就知道,谢欢虽说有仇必报,但她自个儿是有分寸的,更加放心。 谢欢对上单阳子的目光,大大方方地回看他一眼,然后挣脱萧长煜,进了屋子。 到底赵兴兰在家,萧长煜还是挺规矩的,并没有阻拦。 进了屋子,谢欢就把簪子放了起来。 李乾正寄身在小纸人上修炼,见她回来,乖乖地打了个招呼。 谢欢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长煜在家吗?”她正气恼着被萧长煜一再占便宜,就听得外头有人喊起了萧长煜。 谢欢好奇地出去一看,是李大爷和李大富,身后还有几个青壮年。 萧长煜站在李大爷跟前,“里正找我有事儿?” “想请长煜你帮个忙。” 第167章 打虎亲兄妹 第167章 打虎亲兄妹 李大爷看着萧长煜在家,直接说了来意。 他组织了附近三个村子里的青壮年,打算进后山,寻得那老虎,把老虎打死。 那后山,距离凤阳村最近,里头有不少药草野物,大家都指望着农闲时去后山晃悠晃悠,赚点家用。 现如今出了老虎,又距离他们那么近,村民都不放心 万一山里没东西吃了,老虎会不会下山吃人? 寻思着,几户人家就找到了里正。 李大爷便召集几个青壮年,又想着萧长煜会两下拳脚功夫,身体又好,便寻了过来。 听闻是要去打老虎,赵兴兰连忙放下竹筐,擦了擦手,从猪圈过来。 “里正,这使不得吧?那吊睛白额大虫,哪有这么好打死的?万一伤着了,可是不好!” 萧长煜虽说是赵兴兰的娘子,但常年养在自己身边,赵兴兰是当做亲生儿子来看的。 这般危险的事儿,她不想让萧长煜掺和。 “欢儿她娘,你别担心,咱去的人多,不怕的。”李大爷知道赵兴兰心疼萧长煜,便安抚道:“若打死了那大虫,到时候换得钱来,大家平分。我听说,你家安儿去镇子上读书了,这也好换个束脩的钱不是?” 赵兴兰依旧不乐意。 话是如此,但她不想让萧长煜拿命去赌。 瞧着赵兴兰如此担心他,萧长煜心里很暖。 虽亲爹亲娘不爱,但赵兴兰对他确实真的好。 “娘,就让大哥去吧,我也去。” 赵兴兰正拒绝着,谢欢扬声,走了过来。 赵兴兰一听,急了:“你一个小丫头凑什么热闹?那是大虫!一口便能吃掉一个成年男子,你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呢!” 李大爷也不同意,“欢儿丫头,咱们去的都是男人,加你哥一个就行,必能成事的,你就在家等消息吧。” 到底是个姑娘,哪怕见过谢欢出言,救了他孙子,李大爷也不想让谢欢涉险。 谢欢却看向萧长煜:“大哥,我跟你去。” 萧长煜盯着她看,小姑娘显然打定了主意。 四目相对。 盯着她看了几秒,萧长煜点头:“去可以,但得跟在我身边。” 谢欢知道萧长煜不会拒绝她的,顿时笑嘻嘻地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保证不给你们拖后腿。” 一旁老神在在的单阳子,见状,也站了起来。 “小丫头既然去,那我这把老骨头,也跟你们去一趟。” 李大爷和其余壮年:“……” 萧长煜最终劝服了李大爷,答应谢欢和单阳子一块去。 一路上,其余壮年,时不时地看向谢欢和单阳子,闹不明白,他们是来打虎的,带着一老一少,算怎么回事儿? 也不知道里正在想什么,居然答应了! 真奇怪。 谢欢跟在萧长煜身后,不理会那些人的目光,乖乖地紧随着萧长煜。 她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打虎。 这地界儿距离凤阳村比较近,她也怕野兽祸害。 凤阳村的村民,大多淳朴善良,对他们一家,平常也多有帮扶。 算是回馈乡里,谢欢才愿意出手来这一遭。 单阳子感觉到那些人质疑的目光,心里却是呵呵一笑。 这些人现在看不起谢欢,等到了山里头,兴许还要靠谢欢那丫头呢。 区区一只老虎,哪是谢欢的对手? …… 这后山,是无主荒山,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原本的风貌,药草和野物,时常出没。 是附近村民改善伙食,贴补家用的好去处。 距离凤阳村是真的不愿,走了两盏茶的功夫,几个人就到了山口间。 到达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但山口上,还有不少雾气,显得整个山体,都雾雾蒙蒙的。 李大富跟着一块来了,瞧见这情况,便顿了顿脚步。 趁着这功夫,谢欢看了一下这附近。 这荒山下,有一大块荒地,直到半山腰都是荒的,山顶上才有些苍翠。 而在那些笼罩着山体的雾气中,谢欢竟然察觉到一丝妖气。 她立即转头看向单阳子。 单阳子也察觉到这一点,正看向她。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确定他们没看错。 这小小荒山里,竟产生了妖怪不成? 两个人都起了好奇。 李大富在原地搓了搓手,抬头看了一眼较好的阳光,才呼出一口气,道:“走,进去吧。” 他一声令下,其余壮年,壮着胆,各自拿着铁锹锄头等武器,随着李大富,进了山里。 谢欢本想跟上,却被萧长煜一抓,扣在自己身边,不准她吓跑。 谢欢闷闷不乐地瞪他一眼,却乖乖地跟在了他身边。 反正都是要进山的,无所谓早一步晚一步。 单阳子瞥见他俩的小动作,额头跳了跳。 他看到了什么…… 谢欢和萧长煜头顶上,红鸾星大动,都快跳起舞来了! 卧槽! 他这便宜徒弟,不会是遇到了桃花正缘吧? 单阳子不知道萧长煜的八字,但前日问过赵兴兰,谢欢的八字,他当即推算了一下。 但,看不破谢欢的命格。 谢欢的命盘,仿佛笼罩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让人瞧不真切。 但单阳子还是从中窥探到了一丝桃花气息。 嘴角顿时一抽。 他刚收的徒弟啊,怎么就栽了? 单阳子郁闷极了,望着谢欢和萧长煜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谢欢。 俗话说的好,医人不医己,相人不相己。 谢欢定然也没算过自己的桃花缘。 当然,就算她算了,也算不出来自己的命。 叹了一口气。 单阳子打算暂时不说。 万一说了,碍于命道,谢欢真和萧长煜成亲了咋办? 他玄门振兴就无望了! 出于私心,单阳子压下了心里的震惊,默默跟着众人进山。 萧长煜哪里知道,因为单阳子这私心,他距离抱回媳妇的时间,又晚了一些。 谢欢是个极信命道的人。 若真知道他俩是桃花正缘,肯定会答应好好跟萧长煜相处看看,若合适便成亲。 对于桃花这事儿,谢欢一向以为自己桃花缘薄,只偶尔想起的时候,还想有一家人。 若真有正缘,能有一家人在侧,她定然是开心同意的。 但这一切,都被单阳子的私心扇飞了。 第168章 虎妖 第168章 虎妖 进了山,雾气更重。 谢欢跟在萧长煜身边,走的小心,目光不断在山林里扫过,注意着妖气的动向。 越往山顶上走,雾气越大,妖气也就越重。 走着走着,气温都低了下来。 意识到了一丝不寻常,几个壮年都停下了脚步,望着李大富。 “大富哥,这山林好像不太正常啊……” 李大富手里握住耙子,脸颊微微发紧,也觉得那些雾气诡异。 一时半会儿,是进是退,他做不了决定。 他这一不吭声,其余人更是心虚,有人害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地道:“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都到了这儿还回去?”李大富皱皱眉,斜了说话那人一眼。 那人缩了缩脖子,畏惧地厉害。 “吼——” 一行人正踟蹰不前,就听得一声虎啸,在林子里响了起来。 众人顿时一个激灵,有几个胆小的,此时都有些腿软了。 “是大虫,是大虫的叫声!” “真有大虫……这,这咋整?” “咱们回去吧,别没打死大虫,把命搭在里头了……” 有几个人说着,就往回头跑。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一动,山体上的气场,顿时不对了。 谢欢面色一沉,对那几个人喝道:“别动!” 但那几个人听着虎啸声,哪里顾得上这许多?仿佛没听见谢欢声音,直直地朝山下跑去。 看到这儿,谢欢狠狠一皱眉。 而这时,山里的雾气便得更加浓厚,有一道闪电般的声音,唰地一下,朝那几个人的后心袭击过去。 速度之快,谢欢都没反应过来。 那几个人就被撞飞了出去,狠狠撞到一旁的山石上,脑袋顿时开了花。 “是,是大虫……” 剩余几个人,定睛一看,方才撞飞那些人的,正是一头吊睛白额大虫,浑身一层泛着油光的白色皮毛,身量足有一丈! 一口尖嘴獠牙,挂着银丝露在外面,透着一副残暴样,一双眼睛更是诡异的红色! 看得到这儿,众人面色顿时煞白,拔腿转身就跑。 谢欢见状,额角一跳:“别动!” 她再次重申了一遍,萧长煜觉察出不对劲,一把抓住了身边,也想跑路的李大富。 李大富腿肚子有些打颤,但看了看萧长煜和谢欢,他咽着口水,没再动了。 他还记着,欢儿丫头一句话,救了他儿子。 想必,欢儿丫头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其余人却抱着逃命要紧的念头,跑得飞快。 然而。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动静越大,越危险! 在他们转身跑路的那一瞬间,那大虫龇了龇一口獠牙,前爪趴在地上,后爪在地上一蹬,纵身扑向他们。 谢欢瞧见这一幕,转头看向单阳子。 单阳子手中拂尘一甩,飞快地朝那大虫冲了过去。 他们俩都看出来了,这吊睛白额虎,并非普通兽类,已经成了妖。 虎妖残暴,弑杀,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不喜欢碰死物。 相反的,若撞见了这玩意儿,动的越厉害,它就越来劲,被袭击的可能性就越大。 谢欢已经两次出声阻止,但耐不住人类正常的畏惧情怀。 而现下,这么多村民看着,谢欢不能出手,好在有单阳子跟着,问题应该不大。 谢欢正想着的时候,单阳子已经与那虎妖缠斗在了一起。 单阳子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在冲向虎妖的一瞬间,他手里的拂尘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把长剑,长驱直入,对上虎妖的双眼。 虎妖与其他妖物不同,它的命门,在双眼处。 所有力量都积蓄在双眼中。 毁了它的双目,就是毁了它的道行。 单阳子此举是下了狠手的,那虎妖也认识到,单阳子不是普通老头,面对单阳子的眼睛,带了几分谨慎。 李大富看着虎妖那类人的神情,傻了眼,“这,这是妖怪吧……” 萧长煜没吭声,反倒看向谢欢。 谢欢对上他的眼神,倒是没隐瞒他,小声解释道:“这不是普通的大虫,是修行开灵的虎妖。” 萧长煜闻言,看着谢欢的眼神,越来越深。 这小丫头,已然愈发出乎他的意料。 每次他以为,已经了解了谢欢,但每次都有新鲜事出现,让他发现,他对谢欢的了解,不过冰山一角。 这种认知,让萧长煜心里有些不爽。 但瞧见谢欢闭口不打算再解释,萧长煜心里叹了口气,到底没再追问。 罢了。 若谢欢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他等着就是。 “嚎!” 虎妖望着单阳子,低低地吼了一声,四肢扒在地上,眼里透着质疑。 分明是在问,单阳子为什么要坏它的事儿。 “你得了机缘,修出几分灵智,实属不易,可你却伤及无辜,徒添业障,反倒累及你的修行,怪不得老道我。” 单阳子哼了一声,手中长剑挥舞的速度,丝毫不减。 谢欢甚至能够看见他那把长剑上,泛起了一层玄劲,隐隐还封了一层符箓在其中。 虎妖望着他手里的长剑,很是畏惧,往后退了几步,却又不服输。 它在这里称王称霸多年,哪肯向一个老道认输? “吼!” 嘶吼一声,虎妖望着步步紧逼的单阳子,张开了血盆大口,扑向单阳子,似乎要一口咬死单阳子。 而在这一刻,它双眼中红光更甚,隐隐变成了暗红色,透出内丹的模样。 单阳子对上它那双眼,倒是吃了一惊。 他原以为,这虎妖不过修行数十年,得了机缘,意外开出灵智。 不成想,竟然是一头百年虎妖! 这道行,竟比他还深了几分! 若任由它发展下去,怕是不好! 单阳子心下一沉,手里的速度更快,念着口诀,踏出天罡步,想要使出天罡剑法,一击毙命。 虎妖见状,杀心更起,已然扑到他面前,对着他的脖颈,一口咬了下去。 单阳子面色一变,掏出一张镇妖符,往它丢了过去。 虎妖却只看了那符纸一眼,丝毫不惧,獠牙上更是泛着银光。 谢欢瞥见这一幕,简直要翻白眼了! 这位大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那么注重仪式感? 非得每一步,都做的那么规矩干嘛! 单阳子不是没有实力,但输在太重仪式,用天罡剑法,非得配上天罡步…… 虎妖又不是傻子,哪会给他时间在那完成这一系列的仪式? 不咬你才怪啊! 第169章 收服 第169章 收服 眼瞅着单阳子马上要吃瘪,谢欢指尖微微一弹,抽出一张迷魂符,燃烧起来。 不一会儿,在场的普通人,就觉得脑子一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趁着这功夫,谢欢从封恶八卦袋里,抽出自己的桃木剑,划破手指,在剑上画了一道符箓,作为开刃,便加入了战场。 她一剑横在虎妖的面前,玄气震荡! 四周的雾气,都随之一荡! 虎妖眼神一变,下意识地后退,警惕地望着谢欢。 这小姑娘身上的玄气,比那老道身上的玄气还要醇厚。 它这是惹到大佬了? 现在的人类,都这么强了吗? 虎妖心里发虚,转身就想跑。 它打单阳子一个,都有些勉强,再加上一个更强的人类,那还打个屁? 不跑怕是连命都没了! “想走?怕是晚了吧。” 谢欢手腕一扬,那桃木剑灌满玄气,仿若一道闪电,呲的一声,极速朝虎妖的后脑门射过去。 虎妖感觉到那动静,倒也不傻,猛地一低头,躲开了。 谢欢见状,扬了扬眉,手里捏着诀,食指与中指,并指为刀,往回头一勾。 桃木剑便止住了往前射的攻势,嗖的一声,调转枪头,朝虎妖的眼睛刺了过去。 御剑术! 单阳子在一旁看着,胡子都翘了起来。 谢欢这一手,分明是玄门秘术的御剑术啊! 御剑术这玩意儿,是道门基本功,可要学精学好,却十分困难。 尤其是现在玄门江河日下,便是单阳子,也只会普通的御剑口诀,万万达不到谢欢的水准。 虎妖望着那转过头来的桃木剑,下意识地往旁边跑。 谢欢另一只手捏诀,用玄气凝聚出一条鞭子,唰地一下,捆在了虎妖的脖子上。 锁魂鞭…… 单阳子嘴角抽了抽,谢欢这丫头,一次又一次挑战着他的承受底线! 锁魂鞭,还是玄气凝成的…… 这得多少年的功夫,才能积攒出来?! 锁魂鞭,顾名思义,用以锁魂锁邪,对普通的人或物没有用,但对开了灵的妖兽,却是伤害力极大。 虎妖被锁魂鞭一捆,想动都动不了! 它这才意识到,那老道压根不算什么,这位才是大佬! 意识到这一点,虎妖扑通一声,趴在了谢欢面前。 “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我认错,求道姑娘娘饶小的一命,我修炼百年,实在不容易啊……” 虎妖张着嘴,一叠声怪异的人音,传了出来。 那声音,滋滋啦啦的,略有些萌,与它的模样,实不相符。 对于它会说话,单阳子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他知道妖物修炼到一定的阶段,可以口吐人言,但…… 百年的虎妖啊!这在妖兽的寿命当中,不过是襁褓幼崽,竟能说话了! 看来它遇到的机缘,确实不小。 谢欢对此也有些意外,她与单阳子想法一致。 一般妖兽,秉着修道的心,苦练多年,也能开灵,但修炼困难,能开灵实属不易。 但有些妖兽运气好,碰到高人点化或其他机缘,也能开灵修炼,且修炼路途一帆风顺,只要自己不跑偏,做个下等地仙,那是绰绰有余的。 眼前的这虎妖,显然是得了机缘的。 既是如此,谢欢也不好直接斩杀,多少得给那个点化的高人或老天一些面子。 她清了清嗓子,道:“你得了机缘,修炼成妖,实属不易,为何要伤人?” 虎妖闻言,一脸委屈。 “不是我要伤他们,是他们非要破坏我的地盘!” 说起来,虎妖就来气。 “我在这里四五十年了,从未伤过人,可这附近的村民变本加厉,总进山采摘草药不说,还猎捕我的徒子徒孙,哪怕是幼崽都不放过,我……我这不是气急了么……且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没想要他们的命,是他们自己笨……” 谢欢这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虎妖若说的是真的,那因头就在人类自己身上。 有时候,确实是这样。 人类对原始地带的过度开发,会伤及山中灵物,惹山精不快,同时也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像虎妖这样,不就是了? 虎妖在此修炼成妖,把这荒山当成了自己的守护地,将荒山里的野物,都当成了自己的徒子徒孙,平日小心保护着。 因天道纲常,平时捕杀野物糊口,虎妖并不在意,虽心疼,却没阻止过。 可人类为了糊口,随意捕杀,连幼崽都不放过,才激怒了虎妖。 所以常言道,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好比钓鱼的人,也知道,在钓鱼的时候,钓到小鱼仔,便会放生,一来是留着小的不断苗,鱼塘里鱼就不会绝迹,对人类的生计更好,二来也是给自己积福,因此常有放生一说。 可附近村子里的人,虽说是为了糊口,是正常的食物链,但一味地赶尽杀绝,便容易招之触底反弹。 单阳子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道:“可你这样,伤及常人,也是有违天和的。” 虎妖委屈,不服气地咕哝:“是那些人类先来杀我徒子徒孙的!你看看我这山头,还有多少野物?都快被他们杀光了!” 单阳子嗅了一下这山林中的生机,确实薄弱的很,不由无言。 “罢了,看在你修行不易,情有可原的份上,这次我就饶过你。” 谢欢望着虎妖那愤愤不平的样子,开口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伤了天和,总要付出代价的。” 虎妖听闻谢欢前半句,目露喜色,正要感谢,就被谢欢浇了一盆凉水,整个兽都萎靡了。 “大师……”它可怜兮兮地。 谢欢不为所动:“我不废你道行,但你也不能留在这了。” 虎妖:“……大师让我去哪儿?这是我的家哇!” “你在这伤过人,继续在这儿,会积累你的戾气,且你受过高人点化,得了机缘,也算与我有缘,所以打今日起你就跟我走吧,好好修炼,得了造化,坐地成仙,再回来守护你这一方徒子徒孙吧。” 单阳子捋着胡子,认同地点头。 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虎妖虽对山头恋恋不舍,却也知道,想要继续占山为王,可能性不大。 且谢欢说了,它跟在她身边可以继续修炼,得了造化,那是能成仙的! 想到这儿,虎妖便答应下来。 “多谢大师指点,那我以后就跟着大师走了!”虎妖乖乖地道。 第170章 买山头 第170章 买山头 见它答应,谢欢便收起桃木剑和锁魂鞭,得了自由,虎妖并没有跑路,乖乖地走到谢欢身边蹲下。 只是它身形太过巨大,哪怕蹲在谢欢跟前,也比谢欢高出一截。 单阳子不由道:“它这模样,你若带回去,怕是会吓到你娘的。” 谢欢闻言,拍了拍虎妖的脖子,“好歹你修炼了那么久,应该会化形吧?” 虎妖一脸茫然:“化形?” 显然,听都没听过这个词。 谢欢一阵无语,随手捏了个诀,啪地一下,打在了虎妖的额头上。 下一秒,虎妖摇身一变,成了一只两个巴掌大的白猫儿。 见状,单阳子乐了,“这模样,与它刚才一点都不像。” 虎妖望着顿时比自己高出了许多,仿佛巨人的谢欢和单阳子,正纳闷他们俩怎么突然变高变大了。 一转眼,后知后觉地发现,不是他们变大了,是自己变小了! 小的不能再小! 估计还没有自己曾经一只爪子大! 虎妖顿时哭了:“大师,你能不能把我变大点?” 这太小了,一点都不威武! “这样才不引人注意。”谢欢没答应它的请求,反手将它抱了起来,“还有,你说话这项技能,在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最好关闭,要是被人发现,你是个妖,可别怪我不保你啊。” 虎妖委屈地点头,咬着自己的爪子,可怜兮兮的,但还算乖,果然不吭声。 谢欢满意地拍拍它的小脑袋,转过身,正想把昏迷的村民弄醒,她就瞧见,萧长煜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站着距离她几步的位置,目光深深地望着她。 谢欢脑子顿时一懵,打了个寒颤,迅速看向单阳子,用眼神询问,萧长煜是什么时候醒的。 单阳子摇头,意思是,他也不知道。 谢欢咬唇。 她的迷魂符,时效很长,若她不解开,这些人得昏迷好几天。 萧长煜这到底是怎么搞得,居然自个儿醒了?! 谢欢还记得,方才萧长煜是真的昏过去了的。 她挠挠头,有些搞不明白,心虚地望着萧长煜,笑:“大哥……” 萧长煜看着她,眼神里仿佛蒙了一层雾霭,有着谢欢看不懂的复杂。 他扫了一眼谢欢怀里的虎妖,却没说什么,只道:“事情都解决了?” 闻言,谢欢迟疑地点头,然后把锅甩给了单阳子。 “嗯嗯,事情都解决了,那大虫被我师父打跑了!” 莫名背锅的单阳子,看看谢欢,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相当配合。 萧长煜没吭声,不知信了没信,“那就好,准备下山吧。” 他只字不提刚才自己有没有看到什么。 越是这样,谢欢就越是心慌。 还不如直接开口问个了当! 可谢欢又不能自己去坦白,苦逼地看了单阳子一眼,她看着倒了一地的村民,偷偷地打了个响指。 下一瞬,那些人,便一个个醒了过来。 一群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迷过去的。 醒来之后,迟疑了一会儿,李大富才看向谢欢和单阳子,“那大虫呢?” 他四处看了一会儿,没见那大虫。 “被我打死了。”单阳子闻言,主动揽下来,道。 李大富等人喜不自胜,可没瞧见大虫的尸体,又有些纳闷。 “那大虫的尸体呢?” “他是妖,那不过是它的幻象,被我斩杀后,便魂飞魄散,消失不见了。”单阳子眼也不眨的道。 某魂飞魄散的虎妖,窝在谢欢的怀里,瑟瑟发抖。 李大富等人瞧见过单阳子与虎妖缠斗,知道他是一等一的术师,当即信了单阳子的话。 几个人一股脑,拥到了单阳子面前,各种感谢。 “多亏了大师,今儿若不是有大师在,怕是我们几个儿都得成了那妖怪的腹中食。” “是啊是啊,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大师晚上去俺家吃饭吧,让俺好好招待大师一番!” “不不不,大师今晚要上俺家才是!” “上俺家,上俺家!” 几个人都想把单阳子拉到自家吃饭,好跟单阳子套套近乎。 这样厉害的人,此时不抱大腿更待何时? 单阳子听的头疼,连忙摆脱那几个人的纠缠,“我有去处,不劳几位担心,几位现在与其关心老道,倒不如赶紧看看那几个受伤的,赶紧抬下山去治伤罢!” 闻言,没受伤的几个人,才想起来那几个被妖兽,一巴掌拍飞出去,撞到石头上,脑袋开了花的人。 一个个,忙凑过去。 瞧见那几个人都有气息在,又是一顿七手八脚的忙活,将人抬起来,往山下去了。 李大富也跟在其中。 “咱们也回家去。” 见他们都走了,萧长煜走到谢欢身边,抓起她的手,便跟着下山。 谢欢不知道萧长煜看到了多少,可乖巧地跟在萧长煜身边,大气都不敢喘。 被她另外一只手抱着的虎妖,正在伤春悲秋,感念自己以前威武雄壮的身材,都没注意到,刚才那么威武霸气对付它的大师,现在才怂的像一只真正的小猫咪。 在离开时,谢欢回头望了一眼那座荒山。 谁也没看到,在他们下山的时候,山里的野物都跑了出来,眼巴巴地望着谢欢,像是在不舍的送行。 看到谢欢回头,那些野物仿佛受到了惊吓,转头就跑,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山林间。 …… 李大爷和赵兴兰在家里,忐忑地等着出去打虎的人归来。 瞧见他们真的回来了,还有几个受伤的,李大爷和赵兴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待瞧见自家闺女儿子没事儿,赵兴兰才松了一口气。 “咋受伤了?那大虫呢?”李大爷抓着李大富问。 李大富便把在山上发生的事儿,告诉了李大爷,“今儿多亏了大师,要不然,咱们几个哪能活着回来?便是剩下一口气,也不可能全须全尾的,眼下他们几个,只受了点小伤,已经是万幸了。” 闻言,李大爷一阵后怕,没想到那大虫竟是妖怪! 他唏嘘着,一边张罗着李大富带着人去镇子上治伤,钱从公中出,一边又抓着单阳子一阵的道谢。 什么事都没做,却被人抓着道谢的单阳子,一脸淡定地应承下来。 这时,谢欢见缝插针地问:“李爷爷,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后头那一片是无主荒山的,对吧?” “是啊。”李大爷点点头。 凤阳村附近地多人少,良田都种不过来,何况是山头? “那山头卖吗?” 第171章 山大王的垮掉 第171章 山大王的垮掉 确认是无主荒山,谢欢便追问了一句。 李大爷闻言,没多想,“大约是卖的,但要买下来的话,得去问问县衙,到时候地契什么的,得县衙出面办下来。” “那李爷爷你知道,买下那个山头,大概多少钱?” “总得百十两银子。”李大爷听过县衙的口风。 这附近穷,地多人少,县衙巴不得把地都卖出去,换点财政收入。 像这样的无主荒山,自然也是卖的。 只是,谁会不要良田,要荒山? 想着,李大爷一个激灵,瞠目地望着谢欢,“欢儿丫头,你莫不是打算买那个山头?” 谢欢点头,甜甜一笑:“我觉得那山头挺好的,买下来种点果树,也能赚不少钱呢。” “你要种果树挣钱,村里多的是没人要的田,你还不如买几块田地。”李大爷并不支持谢欢。 那荒山危险,在那种果树,兴许钱没挣到,却把人搭进去了。 谢欢还是笑:“可我就看上了那荒山。” 赵兴兰听了几句,不由问:“欢儿,别浪费钱了,买那荒山干啥?” “娘,我有自己的打算。” 谢欢坚持。 她没跟赵兴兰说,她是看不惯那些仅存的野物,有一天彻底绝迹在山林里。 想着把山头买下来,山脚种上一圈果树,这样也能阻挡其他人进山捕猎。 山里的野物,也有了一片存活的空间。 其实那座山头里,没什么厉害的野物,大多是野兔野鸡之类。 平时猎捕猎捕,改善下伙食没关系,但现下剩的不多,再继续任由猎捕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玩完。 赵兴兰并不同意,他们家人少,家里的地都忙不过来,去买那荒山作甚? 但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谢欢,便看向萧长煜。 “长煜,劝劝你妹妹。” 萧长煜闻言,却道:“娘,欢儿要买自然有买的理由。” 赵兴兰:“……” 她是想让萧长煜劝谢欢,不是想要他表态支持! 这孩子! 现在怎么也这么不着调? “娘,这事儿我有分寸的,你别担心。” 谢欢没跟赵兴兰多解释,她看向李大爷,“李爷爷,能不能劳烦你回头去县衙帮我问问,这买荒山具体得多少钱,得经过哪些步骤,我好准备着去买下来。” 李大爷一顿,“欢儿丫头,你可想好了,你真要买荒山?” “嗯,想好了。”谢欢坚持。 钱是在人家手里,人家坚持,李大爷也不好说什么,便道:“那我赶明儿去镇子上赶集的时候,顺道给你问问。” 语罢,他忍不住又劝了一句:“其实,真不如买两块良田……” 谢欢闻言,但笑不语。 李大爷见说服不了,便叹了口气,“那行吧,这件事我去给你问。” “多谢李爷爷。”谢欢福身。 李大爷摆摆手,走了出去。 “你这孩子,愈发管不住了!”赵兴兰也对谢欢摇头,无奈的很。 谢欢一直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你怎么说的模样。 赵兴兰气得瞪她一眼,转身进了灶房,来个眼不见为净。 “姐姐,你从哪抱回来的猫儿?好漂亮啊!” 待赵兴兰一走,谢乐那个小屁孩儿就围了过来。 她早就看到了谢欢怀里的猫儿,可是方才好多人在,她不敢偎上来。 人走了,她才有这个劲儿。 “好看吧?”谢欢笑着,将虎妖塞到了谢乐怀里:“从外头捡回来的,喜欢你就抱着去玩。” “谢谢姐姐!”谢乐喜滋滋地抱着猫儿,坐在院子里,撸猫。 堂堂一代山大王,现在的猫儿,一脸生无可恋:“……” 行吧。 本大王现在是一只小猫咪,你们撸吧。 本大王不在乎。 嗯,本大王!不!在!乎! 谢欢当做没看见虎妖那一脸幽怨,挣开萧长煜的手,便道:“我去接安儿下学。” 这个时间,谢安该下学了。 凤阳村到汜水镇还有一段时间呢,让谢安一个人回来,家里人都不放心。 闻言,萧长煜本想说,他陪同的,谢欢见状顿时了然,赶紧打断:“我自己去就行,大哥你在家里给娘打下手吧,等我回来就要吃饭啊!我要吃肉!” 语毕,谢欢撒开丫子,就跑了出去。 萧长煜一脸无奈,盯着她的背影,待她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他顿了顿,出去买肉。 …… 谢欢去接谢安下学的时候,半路拐去了驿馆,她借来纸笔,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去金州府袁家。 信上的内容是,托袁长兴打听一下苏莹的生辰八字。 她还没忘了齐云桓和苏莹的事儿。 两个人,同时遭遇了一模一样的邪术,谢欢觉得这不太可能是巧合,想要看看苏莹的命格是否与齐云桓一样,再做推断。 把信交给驿馆的人送出去之后,谢欢才拐去了长清学馆。 她到的时候,齐夫子正好送着一群孩子从里头出来。 那些孩子都比谢安大了几岁,但一个个天真可爱,说说笑笑地走出来,谢安也在里头,大多数都是旁人说,他笑着听,看样子相处的还算不错。 谢欢放心了不少,唤了一声:“安儿。” 瞧见姐姐来接自己,谢安露出喜色,迈开小腿,屁颠屁颠地跑向谢欢,直接扑到她怀里。 “姐姐,我好想你~” 听着谢安撒娇,谢欢摸摸他的脑袋,笑:“这才多少时间不见,你就那么想我?那你以后长大娶媳妇,与我分开了怎么办?” 谢安闻言,小脸登时通红,也知道自己矫情,便退出了谢欢的怀抱,嘟囔道:“我就是想姐姐了嘛。” “以后可不能这样。”谢欢道。 谢安点点头,他听夫子说了,以后要考学,一级级地考上去,自得和家人分开。 嗯,他会努力做个男子汉的。 等他考上了,就换他来照顾家人。 谢欢不知道谢安的雄心壮志,她站直起来,跟齐夫子打了个招呼。 “齐夫子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齐夫子夸奖道:“谢安比我想象中聪明,今儿一天的功夫,就把三字经背下来了,还认会了不少字。” 听到是夸自己,谢安表情忍不住开心起来。 谢欢摸摸他的脸,笑道:“那也是夫子教导的好。” “那是他天赋好,我不过是引路人罢了。”齐夫子哈哈一笑,对谢欢和谢安,越看越满意。 只可惜,他没女儿,儿子又太小,若不然定然要想办法,将这姐弟俩其中之一,拉到自己家去做一家人才好。 “那没其他的事儿,我先带安儿回去了。”谢欢与齐夫子寒暄了两句,觉着差不多了,就想走人。 齐夫子自然不会拦着,只说:“姑娘快回去罢,明日我带我那好友,去见姑娘。” “好。” 第172章 所谓真相 第172章 所谓真相 谢欢带着谢安回家,路上买了些日常用品,又给谢安买了些笔墨纸砚。 现下这孩子开始读书,正是认字练字的时候,文房四宝的耗费也大,得多备一些在家里。 临了,看着街上有不少小吃,谢欢嘴馋,口水都快留下来了,便买了不少。 一路上,她和谢安,吃着零嘴,慢腾腾地挪回了凤阳村。 …… 刚走到自家门口,谢欢远远地就瞧见谢兴,站在自家院子外,想要进又不敢进。 她眨眨眼,便喊了一声:“堂兄,有事儿吗?” 看到谢欢和谢安回来,谢兴一个激灵,有些尴尬:“没,没什么事儿……” 嘴上说着没事儿,但他这模样,分明是有事。 谢欢便道:“堂兄如果有事的话,不妨直说。” “那个……”谢兴见谢欢如此直白,更加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挣扎了半天,才道:“我,我听我娘说了一件事,与二叔的死有关……” 谢欢脸上的淡笑,顿时消失,她拍拍谢安的小脑袋,“安儿,你先进去,我与你堂兄有话要说。” 谢安正吃着糖葫芦,闻言,哦了一声,不明所以地进了院子。 待他进去,谢欢才道:“什么事儿,说吧。” “是这样的。”谢兴清了清嗓子,斟酌道。 今儿他带着谢和福去镇子上看完了伤,方才刚回来没多久,就听到谢老太昏昏迷迷地说什么报应。 王翠花闻言,也一直念叨着什么报应。 他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偷听到爹娘的谈话,不由问起。 王翠花一开始听说,那天晚上他听见了,吓得不轻,遮遮掩掩不承认。 但在谢兴一路追问下,王翠花扛不住,说了实话。 原来在二房与谢老太分家的前一年,谢老太不知从哪认识了一位高人,说是来报恩的,有法子让他们谢家的日子变好起来,甚至还能让谢家出个官人。 谢老太信了,但具体的法子,是一命换一命,要改命,得有人填了之前的命。 王翠花意外之下,听了一知半解,还被谢老太发现了。 王翠花本就想日子变得好过,又被谢老太一阵威胁,不让她说出去,她便答应了,和谢老太同流合污。 在谢老太寿辰的时候,王翠花按照谢老太之前的吩咐,让谢和福以寿礼的名义,送了一只簪子给谢老太。 那簪子是在死人棺材里埋过经年的,早就沾染了阴气。 高人还在上面做了手脚,喂了阴灵。 那簪子阴气更甚。 假借着名目,把簪子拿回来之后,谢老太就找二房的麻烦,闹着二房分了家。 谢老二本就觉得和亲娘一家,自己一家太委屈,娘太偏心。 但他孝顺,亲娘不说分家,他也不好主动提。 这次见亲娘主动要求分家,他便答应了。 本来谢老二就想着,分家的时候,谢老太不待见他,估计不会给他什么东西。 但谁知,那次谢老太‘突发善心’分了一处房子给谢老二。 有房子住,那好歹是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谢老二对谢老太自然满心感激,就带着妻儿搬了进去。 当时为了房子的事儿,谢和福还问过谢老太怎么转性了。 谢老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房子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是谁的硬住进去,反而没福气消受。” 王翠花是知道谢老太底细的,闻言当即觉得不对劲。 果然,没过多久,谢老二就意外身亡,二房整个倒下来了。 而那之后,身体向来虚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谢和丰,却逐渐康复,与常人一般无二,甚至一举中了童生。 王翠花当时就知道了,谢老二的命,那是换给了谢和丰啊! 她当时,也是恨谢老太的。 心想谢老太果然偏心,拿着二儿子的命,换给小儿子,怎么不知道换给他们大房? 可看到谢老二出殡,王翠花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条命换一条命,这太可怕了。 谁知道换了之后,有什么其他后果? 她不愿意冒险。 反正,谢和丰若真有了出息,他们大房也能跟着沾光。 抱着这样的念头,王翠花便把这件事藏在心里,没再说出去过。 但今日,谢和福出事,却是赵兴兰善心拿钱救治,王翠花觉得良心过不去,醒悟了。 谢兴逼问下,她就和盘托出。 谢兴没想到二叔是怎么走的,听到一命换一命时,他通体一寒,不敢想象,谢老太居然这么不把二儿子的命,当成一回事,说换就给换了!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他又恨王翠花没提前揭露。 那到底是一条人命,若换做他们大房呢? 不能因为,祸事没降临到大房头上,便闷不做声啊! 若王翠花当时阻止了,也说了出来,纵使二房要和谢老太闹掰,二叔却能保住一条命。 自己的堂弟堂妹,也不会早早失了父亲。 偏偏谢老太做了这些事儿,还不觉得错,这么多年,没少为难赵兴兰孤儿寡母。 一想到这些,谢兴都觉得不好意思,没脸活下去。 但他又想把真相告诉二婶,这才到了谢欢家外,可他又实在没脸面对赵兴兰,便犹豫着不敢进去。 “对不起,欢儿,真的对不起……如果我娘当时把真相说了出来,二叔或许就不会死了。” 谢兴低着头,难堪又愧疚。 “你和安儿乐儿也不会没了爹。我娘……她也是害死二叔的元凶之一。你要打要骂,哪怕拉我去抵命也行,但我娘年纪大了,你……放她一条生路罢。” 谢兴红着眼,站在那一动不动,仿佛是个木头桩子一样,任由谢欢打骂,杀了他都行。 但,为人子,他又舍不得王翠花,便想着代母受过。 谢欢没吭声,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怎么的。 这种真相,她在心里早就猜出来几百遍了。 谢和丰突然摇身一变成童生,若不是改运,哪有那么快的? 而谢老二恰好在那时死了,她又在自家青龙位,挖出了那簪子。 这前后一合计,她大概就把真相拼凑出来了。 若不是知道这真相,她也不会对谢老太家下手。 只是现在亲耳听来,不免觉得讽刺。 “啊!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第173章 家破人亡 第173章 家破人亡 谢欢还没言语,院门却被人突然打开,赵兴兰满脸泪水,猩红着眼,冲向谢兴,对着他一阵捶打。 谢安和谢乐跟在她身后,两个小孩儿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兴兰是瞧见谢安回来了,听他说,谢欢在外头和谢兴堂兄说话,她惦记着谢和福的伤,才想着出来问问,到底曾经是亲戚,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番真相。 谢欢也没想到,真相会这样血淋淋地展露在赵兴兰面前。 “二婶,对不起……你打死我吧!” 谢兴同样哭着,扑通一声跪在赵兴兰面前,任打任骂。 单阳子瞥见这种情况,觉得少儿不宜,便一手抱起一个,将谢安和谢乐带回了屋子里。 萧长煜顺手关上院门,看见谢欢一脸的料峭冷意,走过来,捏住了她的小手。 男人的大掌,火力十足。 那热腾腾的气温,顺着谢欢手上的纹路,渗透进她的体内,暖了她冷掉的心。 她看看萧长煜,朝赵兴兰走了过去。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么对我们一家!我和和联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你们?在家的时候,和联做最多的活儿,挣的钱全部交了公中,我整日绣花,换了银子也都供给家里用!我们是哪点对不住你们,非要害得我们一家家破人亡!你知道这些年,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过来的吗!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赵兴兰捶打着谢兴,几近疯魔,字字泣血。 她在谢家多年,再苦再累,从没抱怨过。 可这所谓的真相,让她积攒多年的怨气和恨意,彻底爆发。 谢兴抿着唇,受着挨着,一言不发。 谢欢过去,把赵兴兰拉了过来。 这件事,到底与谢兴没关系,哪怕把他打死了都没用。 赵兴兰身体本就不大好,这些日子才养回来一些,这次怒急攻心,被谢欢一拉过来,便倒在她怀里,几近昏厥。 看到赵兴兰这样,谢欢着实心疼,她看向谢兴。 “过往恩怨,老天爷会记着,报与不报,怎么个报法,我不想问也不想管,你回去吧。” 谢家真正牵连进这件事的人,都得到了报应。 王翠花也是如此。 看似她没有得到什么身体上的报应,但她的报应,已经来了。 谢兴父母宫,已然黯淡,额角盘踞着黑气。 王翠花……恐怕已经去了。 至于谢和福和谢兴,从始至终蒙在鼓里,去怪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对不起……” 谢兴一个大男人,哭得不行,呐呐地重复着这一句话,跪在赵兴兰面前磕了几个响头。 赵兴兰见状,趴在谢欢身上,眼泪都快流尽了。 “走吧,别再刺激我娘了。”谢欢冷声。 谢兴见赵兴兰几乎快晕过去,哪敢在这杵着?只得先行离开。 但在他进自家院子不久,谢欢就听到一声大喊。 “娘!” 谢欢额角一跳,扶着赵兴兰走到谢兴家门口,便看到,王翠花吊死在了厢房里,尸体正对着房门,一眼便能看到。 谢兴跪在地上,都傻了。 他没想到,王翠花会选择上吊。 事情真相败露在亲儿子面前,王翠花受不了,更怕儿子以后都抬不起头来,索性吊死自己,换谢兴一个清白之身。 看到这儿,谢欢腾出一只手,拽了拽萧长煜的衣袖。 “你去帮忙,把人放下来吧。” 人死债了,总得叫她入殓的。 萧长煜点点头,进了屋子,先把谢兴拽起来,两个人联手,将王翠花从房梁上,放了下来。 王翠花已经气绝,救都不用救了。 谢兴见状,趴在王翠花身上,呜咽地哭。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隐隐又觉得,这可能是娘最好的解脱了。 可是,他从今没了娘,也算是还给了谢欢。 王翠花是自尽的,与人无尤,身死之后,阴差就来勾她的魂。 谢欢带着赵兴兰正在院子外头站着,就看见阴差露面,扫了她两眼。 似乎看出她是术师,阴差对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从厢房里头,勾出了王翠花的魂魄。 ‘王翠花’满脸悔恨与泪痕,看着谢兴和还在昏迷的谢和福,哭哭啼啼地跟阴差走了。 在经过谢欢身边的时候,她意识到谢欢似乎能看到自己,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对着谢欢和赵兴兰,深深一作揖。 “对不起。” 吐出三个字,‘王翠花’便跟着阴差,消失在谢兴家大门外。 谢欢不由唏嘘。 真正动手的不是王翠花,她最多算是从犯,但她却是谢老太一家中,最早付出生命代价的。 她还能说什么? 人死帐烂,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罢了。 赵兴兰望着王翠花的尸体,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该恨还是该高兴,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儿。 谢欢怕她受不住打击,便扶着摇摇欲坠的她,先回了自己家。 …… 没多久,王翠花吊死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凤阳村,也传到了她的娘家,王家人耳朵里。 王家人匆忙来奔丧,一开始还质问谢兴,她好端端的女儿,怎么会吊死。 谢兴先是一言不发,被逼急了,跟自己的姥姥,说明了真相。 姥姥万万没想到,自个儿的闺女是这么死的,整个人都萎了,不许其余人再问王翠花的死因,帮忙张罗起王翠花的丧事。 村里的人,得知消息,自发来谢兴家帮忙。 到底是一个村的,王翠花生前再不招人待见,现如今死者为大,村里人自然不计较。 就在大家为王翠花准备丧事的时候,昏迷了一整天的谢老太醒了。 得知王翠花上吊了,谢老太一口气没过来,又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便中风瘫在了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这个时候,谢老太唯一能动的嘴巴,一直在念叨:“报应……报应……真的是报应……” 旁人不知她为何这样说,谢兴却是清清楚楚。 他现如今,最恨的人就是谢老太。 若非谢老太,这一家人,就不会散! 想要偷人家的命,却不知老天爷睁着眼看着呢! 可是,看到谢老太不断地流口水,屎尿都不能自理,他原本要质问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里,转身走出了谢老太的屋子。 不过一日的时间,谢老太一家,死的死,伤的伤,整个家瞬间倒了下来。 整个村子里的人,看着曾经最风光的谢老太、谢家,如今这个模样,不禁摇头唏嘘感叹。 第174章 桃花正缘 第174章 桃花正缘 谢欢没去管谢老太家出了什么事,她扶着赵兴兰回家没多久,赵兴兰就病倒了。 整个人迷迷糊糊,发起高热来,嘴里始终念叨着丈夫的名字。 谢欢替她把了把脉,知道她是郁结于胸所致,便打算去药铺抓药。 恰好碰见萧长煜回来,见她要出去,便道:“我去吧。” 谢欢点点头,把自己写好的药方,塞给了萧长煜:“也好。” 正好她可以留下来照顾赵兴兰。 萧长煜接过药方,没问药方哪来的,只盯着谢欢看。 谢欢见他不动一直看着自己,心下一个咯噔,“大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爹的死,你早就知道真相?” 萧长煜盯着她看了三秒,忽地开口。 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他不傻,听完谢兴的话,再看到谢兴家的落败,便联想到谢欢今早挖出来的簪子。 谢欢那时候,就坦白过。 他没追问谢欢为何非要置谢老太一家于死地。 现下倒是明白了。 谢欢没否认,含糊着嗯了一声。 萧长煜却追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死而复生的时候。”谢欢望着他,给了个模糊的答案。 有时候吧,话不能说太明。 得留着遐想的空间。 谢欢这么一说,萧长煜自然而然地想到,谢欢曾与他言明,她那次被谢老太逼死不成后,可以看到鬼怪一事。 或许是那之后,见到了谢和联吗? 萧长煜微微蹙起眉来,很是心疼谢欢。 这丫头早知道这一切,却一直自己强忍着,从不宣之于口,默默地一个人,对付谢老太一家。 那过程中,她该有多难受? 萧长煜本对这些事不当真,但先有个谢欢,颠覆了他的认知,又有谢兴说出真相。 他自然愈发心疼谢欢。 将人拉过来,用力抱了抱,他沉声道:“以后这种事情不能瞒着我,我可以护着你的。” 谢欢僵硬了片刻,身子放软,微微笑道:“嗯,我没事了,大哥你别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萧长煜沉着脸,“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一个人扛着,我对你来说,就那么靠不得吗?” 谢欢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惹得萧长煜如此多心。 “其实我当时也没多想,只想着不让娘知道,就没说出来。” 萧长煜冷着脸,心口像是聚集了一股寒流,难受极了。 但看着谢欢,他又发不出火来。 “大哥,你要是生气,多抱抱我,就别生气了呗。”谢欢知道萧长煜奈何不得她,放软了声音,撒娇道。 萧长煜:“……”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萧长煜紧盯着她。 谢欢心跳一停,脸红了起来,啐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亲你哥……唔!” 谢欢话还没说完,萧长煜盯着她那粉嫩的唇,便低头咬住。 谢欢脸都白了! 这个人,越来越过分了吧! 萧长煜到底顾忌着这是在家里,轻轻咬了两下,在她唇瓣上留下一排牙龈,便松开了唇,将人重新揽在怀里抱了一会儿。 谢欢贴在他胸口,能听到他那强健有力的心跳,脸色愈发的红。 …… 萧长煜最后是被谢欢撵走的。 待他走了,谢欢才顶着一张大红脸,转身往赵兴兰的屋子走。 但她一转身,就看到单阳子捋着胡子,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见她看过来,单阳子叹了一口气:“桃花正缘啊,拦都拦不住……” 谢欢一顿,“你说什么正缘?” 单阳子幽幽地道:“你难道不知道吗?你那好哥哥,跟你是正缘,要结为夫妻的!” 谢欢一口水差点吐出来! 算人不算己,她没推算过,哪里知道! 卧槽! 她和萧长煜居然是桃花正缘? 开什么玩笑! “我桃花缘薄,你别瞎说!”谢欢下意识地反驳。 单阳子却道:“看看你们俩头上那红鸾星动成了什么样子,还桃花缘薄……是啊,一辈子遇到个正缘,没其他桃花,也叫桃花缘薄。” 单阳子这话分明是在打趣谢欢。 谢欢嘴角抽了一抽。 所以,外公总看着她说,她桃花缘薄,不知何时遇到正缘,是这个意思? 她怎么就没想过,一辈子只有个正缘,也算桃花缘薄? 但,为毛她的正缘在这个鬼地方?! 谢欢彻底糊涂了,满脑子都是她和萧长煜,竟然是桃花正缘的事儿。 单阳子见状,笑呵呵地进屋陪谢安和谢乐玩去了。 他本是不打算说的,但瞧瞧人家俩小年轻,多好的年纪啊,不让人家谈情说爱,委实有点伤天和。 这么缺德的事,他能干嘛? 那必须是不能啊! 索性说出来,让谢欢去想想。 她要是坚定道心,违抗一把,断了自个儿的正缘,那也是她的造化。 若不愿,真与萧长煜成了亲,修成正果,那也是她的选择,老天给的命。 皆是无可厚非。 …… 谢欢坐在床边,看着赵兴兰,一脑门的疑惑。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跟萧长煜居然是正缘! 单阳子这方面的实力,绝对是没什么问题的,一口咬定他们是正缘,那一定差不离。 想到这儿,谢欢就郁闷了。 等萧长煜回来后,她怎么看萧长煜,都觉得怪怪的。 萧长煜特意煎好了药拿进来,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浅笑道:“怎么一直盯着我看?莫不是发觉,你大哥我长得还挺好看的?” “呸!” 谢欢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虽然,确实长得不错…… 咳咳。 意识到自己的念头跑偏了,谢欢瞪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瓷碗,把人往外头推。 “你赶紧出去,不想看你。” 萧长煜盯着谢欢那绯红的小脸,轻笑了两声:“没关系啊,我想看你就行了。” 听见他的笑,谢欢脸颊更烫。 用力推了一把,道:“赶紧走赶紧走,烦不烦!” 萧长煜笑她含羞,但看着赵兴兰还躺在床上,没继续和她闹,转身出了房门。 在赵兴兰昏迷的时候,谢兴家都挂上了白幡,连带着谢欢家情绪似乎都低落了不少。 为了不受影响,谢欢把院门都关上了。 感受着隔壁家的低气压,谢安和谢乐在吃晚饭的时候,都没以前吃的香了。 看着谢欢,谢乐放下了碗筷,小声地问:“姐姐,我……我们要去披麻戴孝吗?那走的是咱的大娘呢。” 两家到底沾亲带故,谢乐这话,也算是稳重。 谢欢却摇头,否了:“不用。随他们去,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成。” 第175章 有鬼 第175章 有鬼 王翠花不杀伯仁,却也是谢老二死的助力者。 让谢安和谢乐去给这样的大娘,披麻戴孝? 谢欢怕自己遭雷劈,更怕谢老二躺在地下都不得安心。 尤其是赵兴兰如今这样…… 谢乐眨巴着眼睛,看看自己的姐姐,不太明白地哦了一声,便继续吃饭。 谢安听见两位姐姐的谈话,小脸上透着一丝沉重。 他今儿随着赵兴兰出去的时候,也听见了谢兴堂兄的话。 他是小,但不得代表他不懂。 况且他还见过姐姐跟夫子说过那样的话,夫子还夸姐姐是能人异士,救世大师。 再看到娘亲病倒了,谢安再小,也嗅出了一丝不对劲的意味来。 他们的爹……好像是被人算计害死了的。 可家里人,全都只字不提,谢安便没有哭闹。 现如今已经这样了,他再哭闹,也无济于事,反倒让家里人担心。 就好比姐姐之前教过她的,除非能把人弄死,要不闹起来毫无意义。 嗯! 等他长大,等他考了学业,他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 给爹讨回公道! …… 因着谢老太一家,骤然死的死伤的伤,没人去管刘如玉和谢和丰。 谢和丰现如今被关在县衙牢房里,他又得罪过县丞的侄儿,进了牢房,哪有他的好果子吃? 几个牢头,就把他狠狠教训了一顿。 谢和丰身体本就弱,这一顿胖揍,他哪里遭得住?当即就晕了。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受不住在牢里的哭,哭着喊着让牢头去找他娘,想办法把他救出去。 牢头见他哭爹喊娘的,颇为不屑:“现在还喊你娘?你怕是不知道,你家遭大祸了!你大嫂上吊了,你娘中风躺在床上,你大哥现如今也昏迷着,谁有功夫管你?” 汜水镇到底不大,略有些风吹草动,便传遍十里八村。 大家多少都听过一耳朵,谢老太家的遭遇,且他们是衙役,知道的则更清楚。 “怎么会是这样……” 谢和丰闻言,哭得更加伤心了。 他不是哭自己的娘,而是哭现在没人救他,哭他自己。 牢头见他一个男人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特恶心:“一个大男人,跟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啼啼的,真有脸!你现在哭啥?当初把那一条人命,摔死的时候,你咋不哭?我看你现在这样,那就是报应!” 谢和丰听他一口一个报应,整个人一呆,浑身打了个寒颤。 报应…… 难不成…… 谢和丰浑身一抖,恍惚间,就看到他二哥,浑身是伤,顶着一张青面獠牙的脸,吃吃地笑着,朝他走过来。 “啊!鬼啊,鬼啊!” 谢和丰忙往后退了几步,嘭地一声,跌坐在地上,捂着头大叫起来。 牢头被他那凄惨的叫声吓了一跳,可牢房里并没有其他人。 他扬起了手里的马鞭,甩在谢和丰的脚边,道:“嚎什么嚎,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别说世上没鬼,就算有,你自个儿做过的孽也得自个儿受着,有什么好叫唤的!” “不是……真的有鬼,有鬼啊!” 谢和丰吓得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一双眼不断地往某个方向瞟,透着惊悚的恐惧。 那模样……牢头忽然觉得身上一寒。 他们县衙是建在后院的,不是地牢,四处窗户开的多,平日这个时候,从不觉得寒凉。 可现在…… 娘啊,真撞邪了? 摸了摸发寒的脖子,牢头咽了一口口水,望了望四周,双手合十地拜了拜。 “那个……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了你,你就去找谁吧,可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儿啊!” 说完,牢头拿着自己的马鞭,看也没看谢和丰,拔腿就跑。 谢和丰听完牢头一番话,更是害怕,紧接着,一股骚味儿,从他的裤裆下传出。 竟是被活活吓得尿裤子了。 谢和丰平日最讲究穿戴打扮,现如今满脸惨白冷汗,一双眼肿了起来,浑身是伤,衣服上也沾上了不明液体。 他却压根没注意,直接跪了下来,朝着某个方向,一直叩头。 “大哥,要害你的人,是娘,是俺娘,不是我啊!就算冤有头债有主,你也应该去找娘才对,千万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啊!” 随着他的声音,一阵风从窗户吹了进来。 他那单间牢房里,空空荡荡的,哪有什么鬼影? 只有他自己,趴在那里,不断地磕头。 旁边牢房的人看见了,都骂他有病。 在谢和丰苦不堪言的时候,同样没人管的刘如玉,倒是活得滋润。 被那赌坊小头目,黎平接走之后,刘如玉无所畏惧,直接住进了黎平的家。 黎平家只有一个瞎眼的老娘,刘如玉压根不怕。 且她有儿子傍身,黎平看着儿子的小脸,便跟刘如玉,道:“回头你去跟谢和丰,把和离的手续办了,我娶你。” 刘如玉没想到黎平还愿意娶她,高兴得不得了,瞬间忘记了女儿死的悲伤。 但提到和离,她有些踟蹰。 “他能同意跟我和离吗?” 谢和丰现如今摊上了一条人命,家里又变成了那样,就怕不肯和离,死也要拽着她做垫背的。 黎平却毫不在意地道:“怕他作甚?他现在还在牢里呢,正好我有朋友在牢里做牢头,回头你只管拿了和离书去找他,他若不肯,我让人打到他肯为止。” 黎平这话说的轻松,好像经常做这样的事儿。 刘如玉满心沉浸在这样的喜悦中,没注意到这一点,只喜的一颗心跳得厉害。 她上前,靠在了黎平的怀里,声音温软:“平郎对我最好了!” “那是自然,你可给我生了一对儿女,只可恨那谢和丰,摔死了我闺女!”黎平想到这儿,眼里窜出一抹戾气,“回头等你与他和离了,老子就找人剁了他,给我闺女报仇!” 刘如玉自然满口答应。 黎平对刘如玉有几分真心,虽说可以直接杀了谢和丰,让刘如玉已寡妇的名义嫁给他,但他却觉得不对味儿。 当了寡妇,便是能改嫁,也得守孝三年。 他要成亲,又不想低调了事,那自然得大操大办。 和离的名声,总比寡妇好听点。 黎平满心觉着,自己打了一手好算盘,哪里知道,他和刘如玉早就没什么名声可言了。 第176章 试一辈子 第176章 试一辈子 谢欢吃完饭,就去屋里,继续守着赵兴兰。 服了药之后,赵兴兰半夜就醒了,看着谢欢守在床边,她回想起白天的事儿,就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谢欢只在一旁端茶送水,没吭声。 有些事儿,得自己想开了才行。 赵兴兰若想不开,她再开解,那也没有用。 哭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哭够了,赵兴兰也累了,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欢就在床边守了她一夜,后半夜困得不行,终于睡了过去。 但她醒过来时,就发现赵兴兰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赶紧着出门一看,就见院子里,也没赵兴兰的身影。 坏了! 谢欢怕赵兴兰想不开,把小纸鹤拿了出来,又取来赵兴兰的衣服,让它沾染上赵兴兰的气味儿,顺着去找。 最后,谢欢是在谢老二的坟前,找到了赵兴兰。 赵兴兰就在那坟前坐着,不吭不响的,连眼泪都没有。 瞧见谢欢找过来,她才缓缓站起身来。 “娘,你怎么一个人到这儿来了?”谢欢赶紧过去,扶住她。 赵兴兰勉力笑笑,“我,我想来陪你爹说会儿话,瞧见你睡着了,就没叫你。” 谢欢抿了抿唇,“那咱们现在回家吧?” 赵兴兰点点头,半靠在谢欢身上,慢腾腾地往家走,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忽然说了一句话。 “欢儿,要不咱们搬家吧?” 谢欢一愣,顺着赵兴兰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他们家与隔壁挂着白幡的谢兴家,挨在一块。 大约赵兴兰是看的刺眼。 搬家是好事,谢欢一直都有打算,毕竟凤阳村太穷了,地方太差。 于是乎,谢欢便答应下来,“好,回头我跟大哥商量商量,咱们就去镇子上找房子?” 赵兴兰木着一张脸,点了点头,旋即望着谢欢那张小脸,又满眼欣慰。 昨儿晚上,她还在想,自己是最命苦的人,想要去陪谢和联。 可是,她还有几个听话有本事的孩子啊! 为着这几个孩子,她也得活下去。 尤其是谢欢,到了年纪,该说亲了,她总要看着欢儿嫁出去,嫁个好人家,才能安心一些。 谢欢哪里想得到,赵兴兰都开始盘算她的婚事了。 扶着赵兴兰进了屋,谢欢就去找了萧长煜。 萧长煜正在做饭。 自打从矿上回家之后,谢家的一日三餐,几乎都被萧长煜包圆了。 他手艺好,厨艺佳,谢欢家母子四人,都养胖了不少。 谢欢一进灶屋,就瞧见萧长煜撸起袖子,在那和面,打算蒸馒头,锅里还煮了几个红薯。 热气氤氲,萧长煜整个人柔和了许多,仿佛就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妇男,手臂有力冷硬的线条,在热气的映衬下,也多了一些暖色。 “怎么进来了?娘起了吗?”瞧见她进来,萧长煜眉眼柔和了许多,轻声地问。 谢欢走过去,坐在灶台前,替他烧火,道:“嗯,娘起了。方才娘跟我说,她想搬家。” 萧长煜和面的动作一顿,“搬家?” 谢欢扯了扯唇,苦笑:“大约是怕触景伤情吧。” 萧长煜没立即搭话,而是继续去揉面团,过了几秒,才道:“搬家也好,要搬的话,直接搬去府城,怎么样?” 谢欢一愣,“这不好吧?” 她是挺喜欢府城的,但谢安刚在长清学馆读书,就要他去府城,谢欢怕他跟不上,更不适应。 “总得为安儿考虑考虑,还是等他在长清学馆,读满一年,打好基础,咱们再搬去府城吧。” 萧长煜嗯了一声,“这样也可。那等吃完饭,我送安儿上学馆,顺便打听打听,镇子上有没有租房的。既然只是暂住,那就没必要买下来了,租一间一进小院即可。” 谢欢没想到,萧长煜考虑这些居家小事儿,这么细致,噗哧笑了一下。 萧长煜抬起头来看她,小姑娘托着腮,眼睛晶晶亮,眉角含笑,他不由随之勾了勾唇角。 “我说的不对吗?” “对,都对。”谢欢笑着摇头,“只是没想到,大哥一个男人,居然这么细心。可见将来是个居家好男人。” “我现在就是。”萧长煜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她,“你若不信,不妨嫁给我试试?我让你试一辈子。” !!! 谢欢正往灶肚里添柴,闻言,手下一哆嗦,差点把手都填进了火里。 她猛地抽回自己被烫了一下的手,红着脸,瞪着萧长煜,难得有些结巴起来。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跟你说正经的事儿,你非要这么不正经吧?” “这关乎到我一辈子的幸福,怎不是正经事?”萧长煜勾唇深意一笑。 谢欢:“……” 脸红的更厉害。 她看看外头没人,低声啐了一句:“行了啊,见好就收,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就瞎说话,不怕被人听见?” “哦,欢儿的意思是,只要不是白天,不是在灶屋,我想说什么便能说什么?” 萧长煜意味深长地一挑眉。 谢欢:“……” “你这是曲解!” 谢欢红着一张脸,颇有些愤愤,“说回正经事,再乱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都依你,你不让我说,我便不说,这样可好,小姑奶奶?”萧长煜一脸的我错了,我认。 语气却暧昧的很! 谢欢想死的心都有了。 撩撩撩! 她怎么就没发现,萧长煜还是撩人的一把好手,真是没白瞎他那张哄人的脸! 抹了一把脸,谢欢幽怨地瞪着他,硬是把话往回头掰。 “……房子还是租大一些的吧。安儿在读书,乐儿也大了,都得有自己的房间,我师父也得跟着咱们住,租个两进院子吧?到时候再买个婆子丫头,照顾乐儿和娘,也方便一些,省得让你天天这么在家,闲得慌!” 最后一句,谢欢说得咬牙切齿。 就是因为人太闲,才容易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她决定了,以后尽量不让萧长煜在家,省得他胡说八道,惯他这毛病! “那就租个两进的。”萧长煜见她鼓着一张脸,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谢欢那红彤彤的脸上,顿时多了两道白面粉的痕迹。 她伸手一抹,看见满手的面粉,气得咬牙。 “萧长煜,你找打呀!”说着,她在灶肚边,抓了一把灰,朝萧长煜的脸上摸过去。 萧长煜倒是没躲,任由她给自己画了一张大花脸。 “哈哈哈哈,真好看,笑死我了!妈呀,这张脸更适合你!” 看着一个好好的男人,顿时变成了一张猫儿脸,谢欢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笑疼了。 见她笑的开心,萧长煜无奈地睨着她,低声道。。 “这下消气了?” “嗯哼!” ———— 第177章 退亲 第177章 退亲 吃完早饭过后,萧长煜便带着谢安去镇上,送他读书的同时,去市场上找房牙子问问,谈谈租房的事儿。 赵兴兰对此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家刚盖起的屋子,有些可惜。 “咱们这屋子刚盖起来,还没住几天呢,浪费了。” 虽然这般说着,赵兴兰却没改变主意。 她已然知道了真相,打死也不愿意,再与谢老太一家做邻居。 一想到,谢老太曾经做过什么,她恨不得冲过去,和谢老太同归于尽。 偏偏,她还有几个孩子需要拉扯。 且谢老太一家,已经遭了报应,她并不打算再去和他们闹了。 只是觉得再住在一个地方,做所谓的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些恶心罢了。 “房子盖好了,自然不会拆掉的。”谢欢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房子我看左右还是留着吧,哪怕留在这儿,当个祖宅也是好的。我和李爷爷还说,要买下后头那块山头,到时候这房子,放一些农耕工具,也是好的。” “嗯,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我家欢儿丫头,愈发稳重成熟了。”赵兴兰欣慰地摸摸谢欢的小脸,又觉得愧疚。 如果不是家里的问题,这般大的年纪,女娃娃本该娇养着才是。 可她的孩子,却早早开始成熟当家。 便是乐儿,也乖的不像话。 “都是娘教的好。”谢欢触及赵兴兰眼底的悲伤,往她怀里一靠,难得撒娇。 赵兴兰被她闹得,终于露出了笑脸。 谢乐瞧着,放下虎妖,也往赵兴兰怀里钻。 谢乐着实喜欢虎妖,整日抱着不撒手,睡觉也不放手。 虎妖这终于得到了喘息的功夫,便跳进了谢欢的怀里,极小声地道:“大师,你说过要我继续修炼的,但有这小丫头抱着,我都没时间修炼!” 听着虎妖的抱怨,谢欢让谢乐陪着赵兴兰,自个儿抱着它回了房间。 待回到房间后,谢欢就把虎妖放在了桌上。 正在桌上修炼的李乾,抖了一下,猛地睁开眼,才发现,桌上多了一只猫儿一样的东西。 但他看得出来,这猫儿气息不寻常,便疑惑地看向谢欢。 “姑娘,这是……” “一只虎妖。以后它就跟你作伴了,闲来无事的时候,你们俩就在一起修炼,也好有个照应。” “我的娘啊!这……这是鬼啊!” 虎妖闻言,后知后觉地发现,面前那个小纸人上,充满了阴气,吓得它直接跳起来,钻进了谢欢的怀里。 “鬼啊,鬼啊!” 李乾:“……” 谢欢:“……” 翻了个白眼,谢欢把虎妖扔回了桌子上。 “你一个虎妖,还怕鬼?丢不丢人?” 虎妖缩在桌子一角,尽量减少自己的占地面积,哭唧唧地道:“我是虎妖,但没人规定,虎妖不能怕鬼啊!” 它就是怕鬼,肿么了! “以后乖乖在这房间里跟他一块修炼,他叫李乾,以后是要做阴官的,不是普通的鬼。跟他一起修炼,你也能沾点功德,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谢欢懒得跟虎妖费口舌,说完,就把它丢下,跟李乾在一起。 李乾看着瑟瑟发抖的虎妖,好心地道:“你别怕,我不吓人的。” “……”你这话说的就很吓人了好吗? 虎妖腹诽着,却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呆在这里。 …… 谢欢甩开虎妖,刚出房间,坐到一直在那晒太阳的单阳子身边,想跟他闲聊两句,就听到外头一阵吵闹。 谢欢好奇地出去看。 就瞧见谢兴家院子里,站着几个没穿孝的妇人和老人家,将不大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当中有个妇人,指着谢兴就在骂。 “退亲?我们田家都没嫌弃你现在戴着孝,愿意等你,你还有脸主动提退亲?谢兴,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吧!” 谢兴披麻戴孝,一身白衣,不过一夜的时间过去,他就满脸颓败,好似老了几岁一般,浑身没有精气神。 被骂了,他也没反驳,只道:“我知道田家不嫌我,但我要守孝三年,不能成亲,家里又出了一堆事,我得照顾家里,只能辜负晓芳了。” “你!谢兴,你欺人太甚!我家晓芳一直等着你,你说不娶,就不娶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之前在骂的妇人,就是田晓芳的娘,田婆子。 听见谢兴坚持要退亲,田晓芳的娘,直接往地上一坐,闹了起来。 谢兴看的头大,“田婶儿,我也是为了晓芳好,让她等我出了孝期,总得三年,这不是白耽误了晓芳的时间吗?” 谢兴说的愧疚,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他们家,现在压根没钱娶亲,又死了娘,爹也病倒了,现如今便是田晓芳说,一分钱不要,他也娶不起,不能祸害了人家姑娘。 所以,他昨晚思前想后,今儿一早就去找了当初说和的媒婆,去田晓芳家退亲。 谁知田婆子死活不同意。 “那你们可以热孝里结亲啊,也算是冲喜!”田婆子闻言,顿时给出了个主意。 “这不行。”谢兴直接否决了。 老祖宗是有这个规矩,热孝三个月内可以结亲,只是不能大操大办。 但,谢兴现在压根没有娶亲的念头。 “你!谢兴,你个王八蛋,这不行那不行,你是故意想毁了我家晓芳的名声啊!”田婆子哭嚎起来 这年头对未婚但订过亲的女子,也并不友好。 一旦被男方退亲,旁人根本不管退婚原因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女方是被男人嫌弃过的,名声便不大好听了,再想找好亲事,更是难上加难。 这也是田婆子,为何一闹再闹的缘故。 谢欢在旁边听了个大概,扫了那田婆子一眼。 田婆子眉毛散乱,鼻梁弯曲,口大露齿,声音粗,额头窄,这类面相的女人说话口无遮拦,逻辑思维较差,做事也无计划,比较冲动,还喜欢背后道人是非,与另一半儿并不和睦,容易生是非,祸害对方。 这面相……不结亲也是好的。 “谢家哥哥,你真不愿意娶我吗?”谢欢正看着,有个姑娘,从人群里走出来,双眼含泪地看着谢兴。 看到那姑娘,谢兴一愣,“晓芳,你……你怎么来了?” “晓芳,你咋跟来了?”田婆子也没想到女儿偷偷跟来了,抱着田晓芳,哭得更伤心,“晓芳啊,我苦命的女儿啊,人家都不愿意娶你了,你来有啥用?白白被人家羞辱啊!” 第178章 出言帮忙 第178章 出言帮忙 “谢哥哥,你真不愿意娶我吗?” 田晓芳红着眼,没搭理田婆子的话,固执地看着谢兴。 谢欢瞧见正主出来了,便多看了田晓芳两眼。 田晓芳与田婆子,长得略有两分相似,她面上浮光而且面皮薄,皮肉浮现青蓝,又少肉,这人缺少福运,桃花多泛淫好风流,并不是宜家宜室之相。 谢欢见此,倒是觉得,谢兴要退亲的决定,相当正确了。 但,这类面相的人,也很会哄骗男子。 田晓芳哭得可怜可爱,一双眸子眼含秋水,泪滴挂在眼中,要落不落,在场看热闹的男子见了,都不由心里一软。 何况是对田晓芳有几分真心的谢兴。 谢兴望着田晓芳,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这位姑娘,我堂兄并非不想娶你,只是他得守孝三年,你愿意等他三年,并接受他丧母父病,还有个中风祖母吗?” 谢兴正不知如何是好,谢欢从门口走了进来。 少女声音清脆,一下子就让谢兴,清醒过来。 他附和道:“是啊晓芳,是我的错,嫁给我只能委屈你,不若退婚……作为补偿,当时定亲的彩礼,我也不要了,全部给你。” 田晓芳见谢兴方才都动摇了,现下又如此决绝,恨恨地望了谢欢一眼。 都是这丫头,坏了她的事儿。 旋即,她又看向谢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扭着细腰,朝谢兴走了两步。 “谢哥哥,我愿意等你三年的……” “等什么等!”田婆子听见女儿这样说,却不干了,她跳起来,抓住田晓芳的手,道:“你是不是魔怔了?人家摆明了不愿意娶你!再说,谢家这趟浑水,你管得了吗?” 在场的村民听着田婆子不乐意,倒是能理解。 谢家,已经倒下来了。 没了童生的二叔,又死了娘,爹病重,还有个瘫痪在床,需要照顾的祖母。 田晓芳嫁过来,能有好吗? 身为娘亲,她定然不愿意自个儿的女儿,嫁过来受苦的。 “但!” 可这个时候,田婆子话锋一转,又怼上谢兴。 “要退亲可以!你得补偿我们!” 谢兴愣了一愣,“补偿……我不是说定亲的彩礼,不要了吗?” 这还不算补偿吗? “你是男方,要退亲,这彩礼本来你就不该再要,这算哪门子补偿?!”田婆子哼道:“我家晓芳,长得多好?你出去打听打听,十里八村,没有不夸她的。她跟你定亲一年,要不是因为你家这门亲事,我家晓芳什么样的好男人找不到?可她实心眼,就喜欢你。好容易眼看着要成亲了,你却要退亲,往后我家晓芳,要被人戳脊梁骨,顶着退过亲的名声再找婆家都不好找了,难道你不该补偿吗?” 所有人:“……” 还有这样的道理? 在场的人,顿觉被打脸了。 他们如何看不出来,田婆子这分明是讹诈! 可,谢兴家哪有钱让她讹诈了? 谢兴哭丧着脸,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婶子,你这不是冤我吗?我家如今这样,你让我上哪弄钱给你啊!晓芳,你……你也认同你娘的话吗?” 他急得看向田晓芳,心想着,他们俩到底有些感情的。 田晓芳总会为他说两句话吧? 田晓芳闻言,却捂着脸哭起来,“娘,你这……” “你别说话,这件事娘做主!”田婆子一把拉住田晓芳,不准她吭声。 谢欢默默地看着这娘俩打配合,看的津津有味。 方才她还以为,田晓芳对待谢兴有点真心呢,但刚才这母女俩一对眼神……她就知道,今天这根本是仙人跳,故意演给谢兴看,好来讹诈的。 啧啧,真是好心计啊! “你也别求我家晓芳,她心软,可我是她娘,这件事我说了算!”田婆子把田晓芳拽到自己身后,对着谢兴,伸出五根手指:“看在定过亲一场的份上,婶子我也不为难你,拿出五两银子来,这亲事便作罢了!否则……我就闹到你家不得安宁!” 田婆子扫了一眼院子里的白幡和灵堂,分明是在警告谢兴。 谢兴到底年轻,没经过这样的事儿,绷着脸,道:“田婶子,你看我家像是有五两银子的人家吗?” 昨天,他爹的治伤钱,还是二婶借给他们的。 他哪有五两银子给田婆子? “那我不管!不给钱,这门婚事就退不了,我和晓芳今儿也就不走了,看你怎么办!” 田婆子一副耍赖模样。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心疼谢兴,觉着他是真倒霉。 昨儿爹重伤,又死了娘,今儿摊上这门一个亲家婆子,在这闹的鸡飞狗跳…… 真是太惨了吧! 只是,这种家事,旁人也不好插嘴,只能默默地看着。 谢兴狠狠抹了一把脸,又无力又烦躁。 咕咚—— 正这时,一锭银子,落在了田婆子脚边。 田婆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一把抓起拿五两银子,拿在手里,咧着嘴,抬头望着扔银子的人。 “五两银子,拿了赶紧走人。” 谢欢抱着双臂,冷声撵人。 田婆子却没动,谢欢这么财大气粗,直接给了五两银子,她顿时后悔了。 早知道要十两,二十两了! 但现在也不晚! “不行,我们还不能走!我现在觉得,五两银子不够赔偿我家晓芳的!十两,最少再给十两!” 谢欢闻言,嗤笑一声。 “这位大婶儿,你还真的是不要脸啊。方才要五两银子的是你,大家伙可都听着呢,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你就翻了几番,狮子大开口,要十五两?你怎么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我这都是为了我女儿好!是你们谢家先要退亲的,本就该补偿咱们!” 田婆子听到谢欢骂自己,顿时掐着腰,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把谢欢吃了。 “补偿你?”谢欢哂笑:“那要不,咱们去官府问问,退亲的事儿,男方能不能做得了主,有没有补偿你们的必要!” 一听要去见官,乡野长大的田婆子顿时生出一丝畏惧。 谢欢继续道:“十五两银子,便是娶正经人家的姑娘都够了。而你家姑娘什么货色,你自己不知道?五两银子,那都是施舍给你们的。” 第179章 打到他们不敢吭声为止 第179章 打到他们不敢吭声为止 谢欢这话说的有歧义,田晓芳的脸,顿时又红又白,眼泪哗哗直掉。 “你……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血口喷人……我一心对待谢哥哥,更甘愿等他三年,你怎么这样污蔑我的清白,糟蹋我的心意?” “我有没有污蔑你的清白,你自己知道。” 谢欢扫她一眼,“双眼含春,眼底见艳,昨儿晚上你干了什么,要我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吗?” 田晓芳脸一僵,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这跟说出来有什么区别吗? 在场的人又不是傻子,这双眼含春,又牵扯到晚上……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谢欢怎么知道的? 且看田晓芳这样,好像不是谢欢信口胡诌的啊! 谢兴愣了一下下,旋即脸色铁青,不敢置信地望着田晓芳。 “死丫头,你血口喷人,毁我闺女清白,我家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田婆子心里慌张,望着谢欢,气不打一出来,眼里窜出恨意。 “今天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语罢,田婆子张牙舞爪地朝谢欢冲过来,两只钳子一样的手,便要掐住谢欢的脸颊。 见状,谢欢用脚勾过一旁扛棺材的木棍,直接砸到了田婆子身上。 那木棍是横在棺前的,比其余木杆细了不少。 现下还没起棺,便都放在一旁,等着停灵三日后,起棺再用。 虽然细了不少,但直接砸到田婆子身上,也够田婆子喝一壶的。 田婆子顿时被那木棍砸到在地,整张脸疼得扭曲起来。 “哎呦,杀人了哇,杀人了啊……” 田晓芳看到这一幕,也傻了眼,没想到谢欢这么小小的样子,居然动手打人。 其余跟田婆子一块来主持公道的田家族亲,瞧见这一幕,都上来朝谢欢动手。 “你这小姑娘,再怎么说,也不能打人啊!” “就是!这亲事还没退呢,田婆子还是他谢兴的丈母娘,也是你的长辈,你也太不像话了!” “我看啊,你就是有娘生没娘养,欠管教!”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指着谢欢骂。 谢欢刚要张口反击,眼前就多了一个人。 萧长煜看也不看那些人,护在谢欢面前,冲着那几个人,直接踹了过去。 站在最前头那个老头儿,顿时被他踹翻在地。 那老头儿直哎呦,“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啦,杀人啦!” “你再多喊一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杀人。”萧长煜眯着眼,一脚踩在那老头的胸口,杀气肆意。 那老头被他踩得几乎呼吸不过来,顿时老实了。 其余人,瞧见萧长煜那人高马大,凶残无比的样子,一个个缩了回去。 萧长煜到底是男子,身强力壮,素来会逞凶斗狠,长得又凶,真没几个人,能够抗住他的威胁。 扫了一眼方才叫骂最狠的人,萧长煜松开脚,直接走到那人面前,把人拽了出来。 “我妹妹就算没人管教,轮得到你指着鼻子骂?你他娘算什么东西!” 萧长煜说着,一拳将人砸倒在地,又补了一脚。 那人顿时眼冒金星,嘴角直流血。 萧长煜还不肯罢手,抬起右脚,就要再补一脚,送他归西。 谢欢眼看着,好像真要出人命了,赶紧上前,一把抱住萧长煜的胳膊。 “大哥,别打了,打死他你得坐牢,为了他,不值当。” 谢欢生怕拉不住,几乎半挡在了萧长煜面前,半个身子,都挂在萧长煜身上。 萧长煜黑着脸,实在是气急败坏。 他刚送了谢安回来,就听见这些人在骂谢欢。 他都要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怎么容许别人指着鼻子骂? 但现下,小姑娘站在自己跟前,身子贴着他的,萧长煜盯着她那紧张兮兮的小脸,气消了不少,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 见状,谢欢瞪了那些田家人一眼。 “那不拿着那五两银子滚?难不成,你们欠打啊!” 她一吼,被萧长煜吓住的田家人,狠狠一抖,转过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 田婆子抓着那五两银子,也带着田晓芳,夹着尾巴溜了。 “下回他们骂你,你就像我一样,直接打回去,打到他们不敢吭声为止!” 萧长煜望着那些落花流水的田家人,捏了捏谢欢的小脸,声音沉沉中,透着朔寒。 哪有这么教自家妹子的? 其余人不由摇头。 谢欢挺喜欢萧长煜这种直接的方式,连连点头:“我记下了。” 然后,她松开手,看向谢兴。 谢兴看到这一幕幕,整个人几近麻木。 他怎么样也没想到,田晓芳会是那样的人…… “你也不用伤心。”谢欢走到他跟前,斟酌着劝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丢了一个烂桃花,对你来说是好事。毕竟,早点认清她的真面目,总比娶回家之后才发现的好。” 谢兴:“……”这算是安慰吗? 谢兴抹了抹脸,想要扯出一抹笑,却实在笑不出来,只能木着脸点点头。 “我……记下了。方才那五两银子,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了,五两银子而已,小事。” 谢欢无所谓地摆摆手。 五两银子还是小事? 谢兴瞪大了眼睛,但联想到谢欢家现在的日子,他又觉得,可能对谢欢来说,五两银子确实是小事吧。 “行了,剩余的你自己收拾吧,我们先走了。” 谢欢语罢,拉着萧长煜就往外走,她着实不喜欢谢老太家的气息。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回头望着谢兴。 “你这个堂兄,我还是认的。若以后有什么困难,大可来找我。” 说完,不待谢兴有什么反应,谢欢就拉着萧长煜走出了谢老太的家门。 谢兴为人正派,从昨天自个儿来坦白真相认错,就可见一斑。 且他面相正直善良,这样的人,谢欢愿意帮一把。 再说,谢兴变成现在这样,也算有她的责任,能弥补就弥补吧。 毕竟谢兴无辜。 谢兴不知道这些,回味着谢欢的话,他红了红眼眶。 其实这样的亲人多好啊…… 在落魄时,哪怕知道了真相,也没来落井下石。 偏偏自家祸害了她的一家人。 想到这些,谢兴就自责不已。 想着昨日赵兴兰给20两的和谢欢今日给的5两银子,谢兴擦了擦眼睛,打起精神来。 无论如何,他都要努力活下去,挣钱,把欠的钱也好,情也好,都还回去! 第180章 约法三章 第180章 约法三章 “你怎么想起来去隔壁了?” 萧长煜被谢欢拉着出了谢老太的家门,便发了问。 谢欢见他一幅秋后算账的模样,认怂:“我就是不小心,听见了隔壁有人吵闹,才过来看看。眼下隔壁主事的,就堂兄一个,过往恩怨与他没关系,我得恩怨分明吧?我看出来,田晓芳母女是故意讹诈他,自然不能让他受委屈,这才帮忙的。” “我不是和你说过,以后离他们越远越好吗?”萧长煜蹙着眉,一脸的不赞同。 他并不想让谢欢,去蹚谢老太家的浑水。 谢欢乖巧地道:“我记得的,但现如今,今时不同往日啊。哪怕是换做大哥,你也不会不管堂兄的事儿吧?” 萧长煜冷着脸道:“我没那么好心。” “才怪呢!”谢欢笑嘻嘻地搂着萧长煜的隔壁,一顿彩虹屁。 “我大哥,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大哥!以前咱家过的多难啊,你明明有找回亲人的法子,却肯留下来,陪着我们吃苦,从这就能看出来大哥高义,善良无敌!心好的不能再好了!” 听着她一连串的夸奖词,萧长煜哭笑不得,将人往怀里一带,轻轻咬着她的耳朵,意味深长地笑。 “哦?你大哥那么好,那你考虑好,要嫁给你大哥了吗?” 谢欢顿时垮了下来:“……” 咱能不能,别时时刻刻把这件事挂在嘴边?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 谢欢扶额兴叹,想起单阳子说的桃花正缘一事,目光落在了萧长煜身上。 萧长煜见她盯着自己不吭声,挑眉:“怎么,考虑好了?” “……大哥,能不能矜持点?”谢欢无语。 萧长煜却笑得痞气:“为了讨媳妇,矜持不得。” 谢欢:“……” 挠了挠头,谢欢望着他的眉眼,心里在纠结,斟酌着道:“或许,我们可以先试试。” 萧长煜眯了眯眼:“试试?” “嗯……就是先试试,看我们俩适不适合在一起,能不能产生感情?如果真有一天,水到渠成,我会嫁给你。” 这是谢欢认真考虑过后的答案。 谢欢昨儿想了一夜,既然是难得的桃花正缘,若是就此斩断,纯属浪费。 倒不如试试看。 其实,她还挺想有自己一家人,儿女承欢膝下,将来过着普通人,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的日子的。 如果有那个可能,她愿意做出尝试。 “我们必定合适,不用试了。”萧长煜斩钉截铁,目光火热。 谢欢脸颊烧得通红,同时很无语,“不试?那就拉倒,没什么好谈的了!” 见她生气扭头就走,萧长煜将人拉回了自己怀里,“非试不可?” “嗯!”谢欢点头:“不试,怎么知道你合不合格?要是不合格,不适合做丈夫,我干嘛要嫁给你嘛?” 现代华夏,还讲究自由恋爱呢。 总得谈谈恋爱,再说结婚啊。 “那如你所愿,我们试试。”萧长煜见她坚持不可,便答应下来。 左右,谢欢必定是他的人。 谢欢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痛快,心里甜的跟蜜糖似的,面上却是一脸正儿八经。 “那行,但我们得约法三章。第一,在我没确定要不要嫁给你之前,不能告诉任何人;第二,不能随随便便亲我,必须得我同意!第三,在尝试的时期,你不能三心二意,否则就不必试了!” 碍于正缘一场,谢欢是愿意试试的。 但她有自己的底线,绝对不能过线。 若萧长煜爱重她,自然不会违反,若他公然踩雷,那就是说,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她,也没继续试的必要了。 瞥见她眼里的郑重,萧长煜点头。 “好,我都答应你。” “你,你这就答应了……?” 谢欢本来还想着,要萧长煜犹豫的话,她还要再说两句,但萧长煜冷不丁的突然答应了,她顿时有点懵。 萧长煜却笑:“看你这样子,是不想让我答应的这么快?那行,我可以再考虑考虑,第二条确实有点不大人道。” “没有!你别瞎说!同意就同意了,再反口,我就不理你了!” 谢欢瞪他一眼,耳尖有些红。 第二条不人道…… 是什么来着——不就是说,不能随随便便亲她吗? 还不人道! 好像他以前挺人道似的。 萧长煜见她生气,反倒低笑起来。 谢欢愤愤地瞪他一眼,转身就走,烦死人了,她后悔了,什么试一试,拜拜您了! 萧长煜紧着两步追上去,并肩走在她身边。 “你说什么,我都依你的。” 谢欢正气着呢,头顶上就传来一道低低的嗓音,带着几分郑重和珍视。 谢欢下意识地撇过头,就望进萧长煜那双满含深情亮光的眼神。 她顿时觉着,浑身热了起来,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跑进了院子里。 萧长煜跟在她身后,没有步步紧逼,现下谢欢已经开始松口,总是前进了一步的。 …… “方才隔壁发生了什么事儿?” 瞧见谢欢和萧长煜前后脚进门,赵兴兰便搂着谢乐站了起来,询问道。 谢欢忽略掉脸上的燥意,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略去了她帮谢兴解决麻烦的事儿。 赵兴兰闻言,倒是颇为感慨。 “兴儿那孩子是好的,只是……也是苦了他了。” “人生在世,没有不苦的,先苦后甜,也不是坏事。”谢欢略略一笑。 赵兴兰赞同地点点头,颇为欣慰:“是啊,你娘我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赵兴兰这么一说,几个人就凑在一块,聊起了家常。 萧长煜说起了租房的事儿,“房子没那么容易租好,两进的院子,在镇上并不多,我还在打听。” “倒也不急,慢慢来吧。”赵兴兰道。 萧长煜点点头,打算下地去除除草,他早先种下去的菜,如今开始发苗,总要多照看照看,便拿着锄头和草筐出了院门。 但他刚出去不久,刚关上不久的院门,就被人敲响。 赵兴兰有些意外:“这时候,谁来敲咱家的门啊?” 说着,她站起身来去开门。 一打开院门,就瞧见两个四五十岁的男子,站在外头。 “请问,这是谢大师的家吗?” 第181章 苏品仁 第181章 苏品仁 齐夫子看着开门的妇人,有些意外,但还是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问了一声。 赵兴兰茫然地看他,“谢,谢大师是谁?你找错了吧?” 谢欢听到这儿,赶紧站了起来,去到院门口。 “娘,他们是找我和师父的。” 看见齐夫子带着一个男子站在外头,谢欢拉了拉赵兴兰的袖子,解释道。 旋即,她又对齐夫子使了个眼色。 齐夫子倒是不傻,赶紧配合道:“对对对,我找的就是这位姑娘与她师父。” 赵兴兰听村里人说过,单阳子是有两下子的,没有起疑,便笑着道:“那赶紧进来吧,欢儿她师父在屋里睡着呢。” 说完,她又对谢欢吩咐道:“快叫你师父起来见客吧。” 单阳子为人闲散的很,不是打坐,就是睡觉。 这会子功夫,正好回去睡回笼觉。 谢欢闻言,没动步,而是道:“这样吧,娘,我直接带他们进屋去找我师父,他们有事儿要和师父谈,也方便点。” 赵兴兰觉得有理,便让开了位置,请齐夫子和另外一名男子进了屋。 而她转身出了院子,只留谢乐在院子里玩。 毕竟,她一个寡妇,在一群男人里头,传出去总是不好听。 谢欢见她出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齐夫子小声地问:“方才那位是……” “我娘,她并不知道我在外办什么事。”谢欢介绍了赵兴兰的身份,也把她隐瞒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齐夫子点点头,很能理解谢欢没把她现在的身份,告诉赵兴兰。 毕竟,没几个人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居然是一个……神棍吧? 虽说谢欢不是假神棍,是真有本事的。 但想一想,感觉还是怪怪的。 齐夫子想,谢欢应是怕赵兴兰多想,才没吐露实情,当即便道:“姑娘放心,我也不会乱说的。” 谢欢冲他笑了笑,旋即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屋里请吧。” 齐夫子当先往里头走,他身边那男子却犹豫了一下。 见状,齐夫子纳闷:“品仁老哥儿,你怎么走啊?” “我……”男子顿了顿,欲言又止,看着谢欢的眼神,略有些古怪。 齐夫子当即就明白了,笑着揽过男子的肩头:“品仁老哥儿,你莫不是以貌取人不成?我来之前不是同你说过,这位姑娘是有大才的,便是我之前的事儿,都是得了她的帮忙才解决的。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可别眼拙看错了人啊。” 苏品仁闻言,神色缓和了一些。 他与齐夫子是旧相识,在一起认识有20年了,自是知道齐夫子是什么脾性的。 那些怪力乱神之语,他最是不信。 现如今能让他说一个好字,定然是有真本事的。 这般想着,苏品仁心里便信任了几分,只是看着谢欢这般小的年纪,样貌出众,乖乖巧巧的样子,他实在不能将之与齐夫子口中的大师相提并论。 但,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罢。 苏品仁想着,对谢欢拱了拱手:“姑娘先请。” 谢欢笑意不减,让谢乐自个儿在院子里玩着,带着他们俩,进了堂屋。 到了堂屋,谢欢给他们倒了茶水,坐定之后才询问齐夫子,苏品仁的身份。 得知苏品仁不仅是长清学馆的夫子,还是山长,她仔细看过苏品仁的面相。 苏品仁长得十分慈眉善目,一看便是个良善之人,但命宫过于强势,虽自个儿一生平安长寿较为顺遂,但有妨子之相。 且他一只泪堂已见黯淡,怕是已经失了一个儿子。 看过他的面相,谢欢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便道:“苏山长,此番找我是为何事?” “我今天来,是想请姑娘,帮我寻一个人。”苏品仁清了清嗓子,道。 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谢欢还以为,他是为儿子来的,毕竟这妨子之相,对男人尤其是古代的男人来说,那可不好。 搞不好,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了。 “寻什么人?”谢欢问。 苏品仁道:“是在下的儿子。” 齐夫子随之解释道:“品仁兄六年前,走失过一子,寻了多年,未曾寻到,期间也找过官府和出马,皆无迹可寻。昨儿听我说起姑娘大才,这才想请姑娘帮忙寻寻。” 谢欢挑了一下眉,问了一个不大相干的问题:“你有几个儿子?” 苏品仁疑惑地道:“两个……这与我大儿丢失,有什么干系吗?” 两个…… 谢欢压了压唇角,又问:“你那小儿如今身体可还好?” 苏品仁道:“小儿身体康健……姑娘何以这样问?” 谢欢没吭声。 她看得出苏品仁面相已死一子,已经应了妨子之相,现如今大儿丢失,小儿身体健康,这不明摆着,他大儿已死吗? 看着苏品仁一脸紧张与疑惑,谢欢便道:“你既然想找,那就报上他的八字来。” 苏品仁闻言,赶紧说出大儿八字。 谢欢掐算了一下,心里叹了一口气。 苏品仁给的,是一个已死的八字,毫无生机。 约莫着,死去六年左右。 也就是,丢失那年便死了。 谢欢无奈道:“苏山长不必找了,人已死。” 苏品仁闻言,如当头棒喝,整个人一晃,瘫在了椅子里,面色煞白。 “死,死了?” 齐夫子面色沉了沉,却只是叹息。 毕竟走失六年,死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 苏品仁缓了缓劲儿,红着眼,呐呐地道:“我猜到过这种可能,但我以为……会有人收留他。” 这年头,男孩子比女孩子强,许多人家无儿传家,男孩子走失,有些几率,会被人收养。 这是苏品仁做过的,最好的打算。 他有些颤抖,唇瓣都有些发白,望着谢欢,存了最后一丝希望,道:“姑娘可否推断下,我儿尸首在哪儿,便……便是死了,总得叫他入土为安,将来才好安稳投胎啊!” 谢欢看得出来,苏品仁是真心疼爱自己长子的,又是齐夫子介绍来的人,她便点点头,打算招魂问一下,看看他长子的尸首在哪儿。 死去六年,按惯例,应当还未投胎。 招魂问情,倒是可以。 思索着,谢欢便道:“那苏山长,身上可有长子的贴身物件?或是他喜爱的玩物也行。” 苏品仁连忙拿出一只布老虎出来,“这是我儿在家时,最喜欢把玩的东西,常常抱着睡觉,姑娘看可否有用?” 第182章 阴差马面 第182章 阴差马面 谢欢没想到,苏品仁随身还带着这东西,有些意外地看他。 苏品仁看出她的惊讶,泪目地解释道:“我夫人娘家懂这些,我也听她说过,要寻人,得有沾染了气息的才行,今儿便拿了过来。” “你夫人倒与我是同行。”谢欢没多想:“那你为何不让你夫人请人找一找呢?” 苏品仁道:“我夫人只是在家时,有所耳闻,对这些并不精通,她娘家的人,我倒是找过,但都没有结果。” 谢欢点点头,拿过那布老虎,支开齐夫子和苏品仁,进了自己房间,念咒作法,打算招魂。 但她念完招魂咒之后,房间里始终没有异象。 这是怎么回事? 不能那么快就投胎了吧? 一般人死后,要进过地府七关,还要再地府中排队滞留,等着投胎转世。 若前世没结善缘的,来时便进不了人道。 算一算,苏品仁的大儿子,童子命,早亡,按理不该那么快投胎吧? 谢欢觉得奇怪。 “姑娘,这是招魂?”李乾在旁边,正修炼者,见谢欢耷拉着小脸,便低低地问了一声。 谢欢嗯了一声,“可惜,没找到,大约是投胎去了。” 李乾闻言,顿了一下,“姑娘何不招附近阴差问问,地府可曾收过那人的魂魄?” 谢欢摆摆手,“我现在的实力,招不来阴差。” 她实力还没到,能随便招阴差的地步。 就算勉强招阴差,那也得开坛做法,正儿八经按照步骤来,恭请才行。 李乾抖落着小胳膊,道:“或许,在下可以帮姑娘去问问。” 谢欢惊讶地看他,“你?” “嗯……前日姑娘不在家时,有阴差来找过我,像是想勾我的魂,但看到了我身上的功德,说我得了机缘,便走了,临走时还给我留下一句话,若我将来想要做阴官,可找他递投名状,他自当引荐。” 噗! 谢欢差点吐血。 这年头,阴差都这么鸡贼吗? 李乾是得了功德的,便是做阴官,那地位也不低,阴差这哪里是要给李乾引荐啊,分明是惦记着他的功德,想着巴结李乾,将来顺位往上爬罢了。 不得不说,李乾还真是好命啊! 运气真特么好! 因家里始终有人在,她还做了护法阵,寻常鬼怪都进不得院子,所以没有刻意隐藏李乾的阴气。 却不想,被附近阴差给发现了。 谢欢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扫了李乾一眼,道:“这件事,你之前怎么没同我说?” 李乾小手挠挠头:“我之前见姑娘事多人忙,怕姑娘担心,又想着到底没发生什么大事,便没再提。” “……行吧,那你去找阴差来帮我问问,这个生辰八字的人,魂魄有没有去投胎。” 谢欢报了个生辰八字给李乾。 李乾便挪着下了桌,嘴里念叨着请阴差的咒语。 未几,谢欢就瞧见阴差那黑乎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那阴差顶着一张马面,手里还拿着一条勾魂索。 瞧见屋里还有其他人在,他惊讶了一下,旋即看到了谢欢身上的功德和玄气,便朝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谢欢客客气气地对他抱了抱拳。 看到这一幕,蹲在桌子上的喵型虎妖,嘴里叼着的果子,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它愣愣地看了看阴差,又看了看李乾,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同门’居然是个大佬! 妈呀,阴差都随随便便招来了,还有功德在身…… 这妥妥一条金大腿啊! 虎妖才明白,谢欢让它跟李乾一起修炼的好心! 有这么个金大腿在,它也能得点好处! 意识到这一点,虎妖决定,以后它定要好好抱住李乾这条金大腿,死活不撒手! 在虎妖各种内心戏的时候,马面看向李乾,语气还算客气:“你找我来有何事?” 李乾便将谢欢的嘱咐说了出来,顺带说了苏品仁长子的八字,“烦请阴差大哥帮我查查,此人的魂魄是否已经去投胎了?” 马面点点头,便消失在原地。 没多久,他就回到了屋子里,身影飘飘忽忽地,距离地面高出半个脚掌的分寸。 “那人的魂魄,并未收归地府。” 马面一回来,就带回来一个意外的消息。 谢欢忍不住追问:“没有收归?” “是,册子上显示,他的魂魄还未进地府,曾派出去的阴差,没找到他的魂魄,无法带回,现在还是一桩疑案。” 马面顾忌着谢欢的身份,倒是回答了她的话。 谢欢更加疑惑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找不到他的魂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马面权限低,且勾魂前的事儿,事关阳间,轮不到他们管。 谢欢知道追问下去,也没结果,便冲马面福了福身,“如此,多谢阴差大人走这一趟了。” “不妨事。若大师是为寻他一事来问的,烦请大师若找到了他的魂魄,通知我一声,最近地府盘查流失在外的魂魄,必得一一找回来的。” 马面客气地道。 谢欢自然答应:“这是自然的,若我找到了他的魂魄,自会通知阴差大人,只是不知该如何通知?” “你拿着这个,念咒焚香,我自会来找。”马面丢出一张令牌给谢欢。 那令牌上,通体漆黑,描金刻着两个大大的字,冥王。 是地府阴差的通行令牌。 谢欢赶紧收下,“那就多谢阴差大人了,我记下了。” “嗯,那我就先走了。”马面朝她拱拱手,马脸有些滑稽,旋即消失在了房间里。 拿着那令牌,谢欢看向李乾,“你继续修炼吧,我先出去了。” 李乾便躬身,送她离开。 …… 苏品仁和齐夫子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内心焦急不安,如同火烧屁股般,几乎坐立不住。 齐夫子一把按住他,递了一杯茶给他。 “品仁兄稍安勿躁,谢姑娘既然插手,那必定可以查出下落的,你不必着急。” 苏品仁也觉得口干舌燥,便狠狠灌了一口茶水,才觉得气息稳定了些。 正这时,谢欢从外走了进来。 苏品仁赶紧站起来,“姑娘,可有结果了?” “招魂不成。”谢欢摇头:“我请了阴差来问,说是地府从未收归他的魂魄,可阳间中,我招魂他也没来,怕是有点问题。” 苏品仁一脸茫然:“怎么会这样?” 谢欢也解释不清,便问:“这样吧,你就当是普通寻人,写一个字给我,看看能否找到尸体下落。” 谢欢打算测字。 测字的是占卜的一种,但意义是辅佐,而不是起决定性的作用。 谢欢也只能尽力。 苏品仁闻言,愣了好一会儿,才用手指沾染上茶水,在茶几上写了一个字。 寻。 “就是寻字吧。我找了他那么多年,寻寻觅觅,可不就为了这一个字。” 谢欢看着那个寻字,挑了挑眉。 寻,拆开为倒了的山与寸。 苏品仁那寸字上的一横,长贯而过,山峰颤抖,已见不妙。 但峰回路转,也能查到结果。 谢欢测算之后,便道:“山峰倒侧,便不是正常的山,又是方寸之间,横长而出——我的建议是,苏山长回家挖开自家山墙根儿看看吧,或许有个结果。” 第183章 山墙根下埋骨处 第183章 山墙根下埋骨处 “我家山墙?!” 苏品仁一个冷颤,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都在发抖,冷汗涔涔。 打死他都没想到,自己寻了那么久的儿子,已经死了,还埋在了自家山墙根儿下? 这,这让他如何接受? 齐夫子也是一脸震惊:“姑娘确定吗?” “测字卦象是这样,具体在不在,又在山墙下什么方位,得他自己去找。总要费点力气。” 谢欢双手置于腹前,望着苏品仁大受震惊的模样,也很无奈。 “我,我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苏品仁白着脸,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谢欢见状,道:“罢了,我跟你一块去吧。” 若苏品仁长子的魂魄,真的没能如期收归地府,那其中必定有蹊跷。 她去见见尸体,也好查查。 苏品仁胡乱地点着头,哪顾得这些,他洒着汗,也顾不得衣冠容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 谢欢和齐夫子就跟在他身后。 苏品仁住的地方,也是琵琶巷,但他住在琵琶巷前头,十字路口处,倒是极好的方位。 到了家门口,苏品仁便猛地推开了家门。 苏品仁的夫人,何氏正在院里绣花,瞧见他突然回来,神色有异,颇为意外地问:“官人怎么现在回来了?今儿课业结束了吗?” “快快快!找铁锹、锄头给我!” 苏品仁顾不得回答她,连忙催促。 何氏听得一头雾水,“官人要铁锹和锄头作甚?” 谢欢和齐夫子后脚跟进来,就听见何氏这番话。 她下意识地伸出头,去看何氏。 当看见何氏面相的时候,谢欢小脸顿时沉了下来。 何氏长得柔美,看着颇为贤淑,眉眼间透着聪慧,但她印堂藏煞,黑气深重,显然是背了人命的! 但谢欢并没有多想。 毕竟,她是孩子的娘,虎毒不食子,她总不会杀自己的儿子。 “我要去山墙根挖回骅儿的尸体,你赶紧把铁锹和锄头找给我!” 苏品仁胡乱地说着,人已经在院子中找了起来。 他没看见,当他说出,要找长子尸体时,何氏的脸色悄然一变,闪过一丝惊恐,又很快换上了一丝狠绝。 谢欢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微微眯起眼来。 看来,这个何氏有故事啊! “官人胡说什么呢!骅儿不是走丢了吗?什么尸体……你别吓我。” 何氏换了一脸柔弱惊恐,哽咽着去拉扯苏品仁。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找铁锹和锄头,回头我再与你细说!” 苏品仁没时间和何氏废话,不停地翻找着家里的铁锹和锄头。 但他忘了,他作为山长,工资高,家里人口不多,又不种地,哪有这些东西? 到了最后,他都没找到,跑去邻居家借。 何氏见他疯魔一般,一咬牙,还想要拦,就听见屋里传来了小孩儿的哭啼声。 “娘,娘……”那孩子一口一个娘。 何氏想到孩子还在屋里睡着,这时惊醒估计是怕了才唤她,看了看苏品仁,她还是决定先拦着苏品仁。 这个时候,谢欢却微微一笑,拦住了她。 “这位婶婶,你那孩子哭得如此伤心凄惨,你不如先进去看看,苏山长那边不妨事的,你不必担心。” “就是啊嫂夫人,骏儿哭得声音都哑了,你还是先看顾着他吧。品仁兄已经失了一个孩子,这又是你嫁给他之后唯一的孩子,若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品仁兄如何活得下去?” 齐夫子跟着劝何氏。 谢欢闻言,脸上的笑,顿时浅了不少。 何氏被两个人拦着,眼瞅着苏品仁借来了工具,孩子又哭闹的厉害,她只得先进了屋子,哄住孩子再出来。 待她一走,谢欢就问:“夫子你方才说,那屋里哭闹的孩子,是她与山长唯一的孩子,那长子呢?” 齐夫子看了看何氏的屋子,颇为忌讳,小声地解释道:“这位嫂夫人,是品仁兄的续弦。品仁兄之前有位夫人,但生长子时难产,保住了孩子没保住娘亲,这位嫂夫人是八年前嫁进来的。品仁兄说的长子,是前夫人所生。” 谢欢顿时明白了。 方才她不相信,何氏与此事有牵连,因虎毒不食子。 但如今,这孩子不是何氏的…… 若她真做出来什么,倒是不无可能了。 谢欢这样想着,脸就沉了下来。 齐夫子挂心着苏品仁那边,也没在意,忙不迭地去给苏品仁帮忙。 苏家山墙在挨着隔壁的位置,中间隔着一条窄巷,勉强挤下一个成年人。 苏品仁侧着身子,费力地挖掘。 看他这样,一时半会儿挖不出来,齐夫子便道:“品仁兄,你不妨将这面墙找人砸了,这样也好找一些不是。” 苏品仁觉得这话有理,赶紧扔掉了铁锹,去找人来砸墙。 何氏听到动静,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了。 那孩子约莫着有六七岁大,长得虎头虎脑,胖乎乎的,何氏一个人都抱不稳。 看着苏品仁请人来砸墙,非要掘地三尺,何氏心里一颤,将孩子放下,快步朝苏品仁走过去。 “官人你这是作甚,砸了墙,你让我们娘俩以后怎么住啊!” “墙砸了,以后还能再砌,没什么大不了的。”苏品仁却几近疯魔地看着人砸墙,“大不了,你先带着骏儿回娘家住几天。” 何氏哭着不让,却也拦不住苏品仁。 将爹娘不和,苏骏又哭了起来。 谢欢心想,这孩子心性太软弱了一些,一个男孩子,动不动就哭是什么毛病? 苏骏一哭,何氏便赶紧过来哄他。 见状,谢欢明白了。 这软弱的孩子,那是娘娇惯的。 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角,谢欢移开目光,看着那些人砸墙。 苏品仁花重金,请了镇子上专门为人盖房子的来,七八个壮汉,抡着锤子,不一会儿就将那面墙全部砸光了。 没多久,又把墙砖全部清理出来。 得了空地,苏品仁与齐夫子亲自动手挖掘。 从前到后,一寸一寸挖过去。 再挖到中段的时候,齐夫子就感觉到挖下去的铁锹被什么挡住了,他心里咯噔一下,看着苏品仁,咽了咽口水。 “品仁兄,我好像挖到了……” 闻言,苏品仁只觉得喉咙里灌火,难受的很。 他哑着嗓子,道:“挖,继续挖!” 两个人放轻了手脚,扔开铁锹,一点点用手,顺着齐夫子铁锹下去的方向,挖了起来。 看着那个方位,何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184章 镇魂钉 第184章 镇魂钉 镇魂钉 苏品仁和齐夫子,都上了年纪,徒手挖起来,速度慢了许多。 但挖开一层之后,苏品仁就看见地里,埋着几根一扎长的黑色长钉,钉在泥土之中。 齐夫子方才挖到的就是那钉子。 两个人没想到是钉子,动作都顿了一下。 谢欢见状,便上前去看,待她看到那长钉的时候,她脸色突然一变。 镇魂钉…… 谢欢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地府没有收归苏骅的魂魄! 敢情是,有人用了七七四十九根镇魂钉,布下锁魂阵,压住了苏骅的魂魄。 有锁魂阵在此,苏骅的魂魄,压根不能去投胎转世,时间一长,还会彻底魂飞魄散…… 下手的人,也未免太狠! 谢欢扫了何氏一眼。 提心吊胆的何氏,对上谢欢那冰冷的眼神,狠狠打了个颤。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谢欢那双眼,心底恐惧的厉害。 不过是一个区区小姑娘…… 有什么好怕的。 “继续挖,先把这些长钉挖出来,尸体就在这下面。”谢欢看过何氏,就把目光重新放在了那些镇魂钉上。 苏品仁和齐夫子原先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听着谢欢的话,两个人才继续挖。 瞧着他们动作慢,谢欢把刚才砸墙的人都唤过来,让他们帮着挖。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所有长钉就被挖了出来。 谢欢数过去,不多不少,刚好七七四十九根。 所有镇魂钉下半截儿,都染成了浓厚的猩红。 在所有镇魂钉被挖出来的那一瞬间,院子里陡然被阴气覆盖。 眯了眯眼,谢欢有些惊喜。 这说明,苏骅的魂魄还没彻底消散! 但为了防止阴气伤人,谢欢念了锁魂咒,先将阴气锁在院子中,不让他随意伤人。 然后她便赶紧道:“再浅浅挖一层,就能看到尸体了。” 闻言,苏品仁一屁股坐在地上,白着脸,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其余人听见是挖尸体,都变了脸色,停滞不前。 苏品仁这时,像是发了疯一样,扑过来,双手颤抖着,徒手一点点挖开那浅浅的土层。 果然如谢欢所说,没挖多深,他就挖到了一根……骨头。 苏品仁望着那骨头,老泪纵横,手下却不敢停。 齐夫子看的很是心酸,便出手帮忙,结果却被苏品仁推开。 凭借着苏品仁自己的力量,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具完整的骸骨,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那骸骨不大,看着骨长,约莫着十三四岁的样子,骸骨上有不少地方,留有一个个的小洞。 大家伙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之前挖出来的长钉…… 这,这骸骨莫非是被人刻意埋在这,还用钉子钉起来的不成? 只是为何要用长钉,钉起来? “我的儿啊……”苏品仁趴在骸骨上,哭得快要昏厥过去。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找了六年的儿子,会埋在自己的眼前! 就这么一点的距离…… 他始终没找到,生生错过了那么久。 何氏看到苏骏骸骨出现,脸色灰白。 在骸骨出世的那一瞬间,院子里阴气大涨,所有人都觉得身上寒凉,仿佛到了冬日。 何氏也嗅到了一丝阴寒。 她脸色更加惨白,没想到过了那么久,那个孽种还没有魂飞魄散,竟等到了重见天日的时候! 在何氏咬牙切齿的时候,谢欢察觉到阴气加重,知道苏骏被镇压这么多年,定然化成了厉鬼,神色一沉,将之前的分魂刀拿出来,让它去收拢苏骏残存的魂魄。 分魂刀,能分魂,也能收魂。 主要是看,在什么人手里,起到什么作用。 它现在被谢欢收服,又加了镇压符箓,只得乖乖听命于谢欢。 于是乎。 在院子里的所有人,就见到谢欢拿出来一把匕首。 随后,那匕首竟然在院子里飞了起来。 在看到那匕首的一瞬间,何氏就明白,苏骏的事儿为何会败露了! 这丫头,竟然是术师,还有这上好的灵器! 何氏娘家出过神婆、道士,她从小对这些耳濡目染,虽没有天分,却也懂得不少。 看到那分魂刀,她没猜到效用,却看出了是上好的灵器。 这一出场,怕是要收拢苏骏的魂魄! 意识到这一点,何氏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 若苏骏魂魄被收拢,等这小姑娘一问讯,不是什么都败露了吗? 这怎么办? 何氏心慌的厉害,看着谢欢的眼神,透着凶残的恶意。 都是这个死丫头! 若不是她,当初的事儿,怎么会败露? 苏骏的尸体,也不会再露出世面。 现在她该怎么办啊! 在何氏担忧之时,分魂刀在院子上空转了一圈,将苏骏的残魂,全部收拢进了刀刃呢。 大家看着那分魂刀,重新落回谢欢的手里,依旧一脸惊奇。 方才他们看见了什么…… 这,这刀竟然会自己飞? 看样子,这小姑娘有些特殊的本事啊! 齐夫子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姑娘,这是?” “收魂。”谢欢把分魂刀抓在手里,依旧能感觉到,苏骏的魂魄,在分魂刀里猛烈地撞击着,想要掏出来。 但分魂刀在尸油里泡过七七四十九天,阴气更甚。 以暴制暴,他根本出不来。 “收魂……?”齐夫子茫然。 谢欢解释道:“苏骏的三魂七魄,还没有彻底消散,收起来好让他投胎转世。” 这话一出,齐夫子明白了。 苏品仁止住了泪,望着谢欢,残留着一丝希翼:“我,我儿还没投胎转世吗?” 谢欢摇头。 苏品仁露出一丝欣喜,跪在地上:“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我听我夫人说过,可请过世之人的魂魄上身或托梦……能不能求您让我再见我那儿子一面,我有话想跟他说。” 苏骏是苏品仁的长子,细心教养到12岁,不想却一朝走失,父子生离死别,六年之久。 苏品仁自然是想再见一面的。 这个倒是不难。 谢欢道:“我先问问他,愿不愿意见你吧。” 苏品仁哭喊:“求姑娘,定要让骏儿见见我!求您了!” “官人,你发什么疯,哪有什么魂魄,你别被她骗了!”何氏闻言,浑身冷汗直冒,下意识地出声打断。 苏品仁却疑惑地看她,“往日.你不是最信这些的吗?” 何氏面色有些难堪,“便是信,也得找有能力的人,她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分明是骗你的!” “不会的!今儿能找到骏儿的尸体,便是靠这位姑娘指引,若不然,我哪里想得到,骏儿会为人所害,埋在这里……” 第185章 活剐了她 第185章 活剐了她 苏品仁说着,又哭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在丧子这件事上,与妇人一样,皆是肝肠寸断,难以自抑。 何氏闻言,心底生恨! 她就知道是这小丫头坏的事儿! 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何氏还想要说什么,阻止苏品仁的话,谢欢却把玩着分魂刀,笑盈盈地看她。 “这位夫人真奇怪,不管怎么说,躺在这的,名义上也算是你的儿子,现如今他老夫想要见你面,你却百般阻拦,一点也不见伤心之色,这是为何?” 何氏心里咯噔一下,搂着苏骏,强辩道:“我,我自然是伤心害怕的,但我不能瞧见官人被你骗了!” “是不是骗他的,叫苏骅来见过,不就知道了,你何必一再阻止?倒像是故意不想让苏骅见父亲似的。” 谢欢一脸笑。 待她说完,分魂刀里的魂魄,又开始猛烈地挣扎起来。 旁人听着这话,神色也都很微妙。 听谢欢话的意思是,这位夫人不是躺在这儿尸体的亲娘,这拦着不让见,肯定是有蹊跷! 齐夫子也看出来点猫腻,看着何氏的眼神,透着审视。 何氏心底恨不得挠死谢欢,可话堵在这儿,她一时间转不过来弯,不知该如何辩解。 见她闭口不言,谢欢便道:“烦请苏山长收拾间屋子出来,待我问过苏骅,便让你父子相见。” 苏品仁察觉到何氏有点异样,但只以为她害怕,倒是没多想。 闻言,他颤抖着站起来,推开东边的厢房,让谢欢进去。 “这是骏儿往日住的房间,姑娘就进这间屋子吧。” 谢欢点点头,吩咐道:“让其他人离开吧,你与我进来。”然后,她又看向齐夫子:“还请齐夫子看顾好门院,别让不该进来的人进来,更别让不该出去的人离开。” 齐夫子听出她意有所指,瞥了何氏一眼,重重地点头。 谢欢这才带着苏品仁,进了苏骏往日的房间。 苏骏已经走了六年,但他的房间,倒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可见苏品仁日日打扫。 也足见他是真心挂念这个儿子的。 若苏骏不死,如今已有18,或许他都该抱孙子了。 想到这一点,苏品仁不禁落下泪来。 看到苏品仁一个大男人,哭的心酸,谢欢就感觉到,分魂刀内,苏骏的魂魄,终于稍稍安静下来些许。 不再像刚才那样,猛烈的挣扎,戾气也减少了不少。 “姑娘……”苏品仁擦了擦眼泪,充满希望地看向谢欢。 谢欢道:“你在门口,暂等片刻,我跟他沟通沟通。” 苏品仁连忙欸了一声,紧着两步走到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内室里。 谢欢绕过一处屏风,到了床边,将分魂刀拿了出来,对着刀刃,道:“方才你父亲的话,你应该是听见了,他想见你,不知你愿不愿意见?若不愿意,我便送你好好入了轮回。” 分魂刀的刀身颤动着,过了片刻,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哭喊。 “他还要见我?他还有脸见我?若非他,我怎么会死?他知道我死的时候有多难受吗……何氏用刀,一刀刀割掉我身上的肉,将我凌虐至死!便是死了,她都不放过我,还要用镇魂钉,让我魂飞魄散!可这一切的因头都是他!若不是他娶了何氏,我根本不会惨死!在我死后,他还信了何氏的屁话,信我是自己走失的!我那时已有十二,怎么会自己走失?” 十二岁的男孩儿,在古代已经算是个小大人了。 这谎话,确实有点牵强。 苏骏说着,惨笑起来,笑声诡谲,阴气深重。 “我死后,他不过假装着伤心了几日,何氏的孩子一出生,他就彻底忘了我!日日在我眼前,跟何氏恩爱有加,对那孽种更是疼爱庇护,可我呢!我一个人躺在地下,每日都要受镇魂钉的折磨,险些魂飞魄散!但,我不能彻底消失,我得等一日,等一日重见天日,杀了何氏那贱人报仇!” 苏骏说着,分魂刀颤抖的愈发猛烈,仿佛随时便要炸裂一般。 谢欢见他戾气家中,手腕一抖,拿出锁魂鞭,猛地一下抽在分魂刀上。 下一秒,分魂刀内,就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叫声一下子惊动了苏品仁。 他忙不迭地失声道:“姑娘,是……是我骏儿的声音……是我骏儿的声音……” 虽声音变得刺耳许多,苏品仁还是一下子认了出来。 谢欢余光瞥见他想进来,喝止道:“稍等片刻再进来,我有事要处理。” 苏品仁往前迈的步伐,被钉在原地,一双眼带着残存的期盼,望着内室。 谢欢没理会他,手往外一抽。 锁魂鞭立即带着苏骏的魂魄,离开了分魂刀,出现在房间里。 当看到苏骏模样时,谢欢总算知道,他的恨意为何这样重,这么长时间也没能在镇魂钉下魂飞魄散,反而成了厉鬼。 苏骏显示着临死时的模样。 他浑身上下,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地儿,全部的皮肉,被一刀刀的划开,如同扇叶似的,挂在身上,随时要掉下来,鲜血浓厚的泛着黑,有好些地方,甚至还露出了皑皑白骨。 这还不算,最严重的是他的头部。 整个头部瘪下去一大块,像是被人用钝器,一下又一下砸死的,连脑袋都砸掉了一半儿,只剩下半张脸,另外一半儿白色的脑浆混着鲜血,不断地往下流。 一个惨字,都无法言说。 苏骏此时愤怒至极,半只眼里更是流下了血泪,甚至有蛆虫,从里面爬出来,流了满地。 看着颇恐怖。 看到这儿,饶是看惯了各种大场面的谢欢,都不由得心底一寒。 苏骏才十二岁啊! 便是做了鬼,身量也比成人小了不少。 这样的年纪,本来应该是父母的掌中宝,可他却被人残害至死。 死的这么…… 谢欢都没办法说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苏品仁看到自己长子这副模样,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报仇,我要活剐了何氏!” 苏骏全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似的,他满眼疯癫,拼命地挣扎着,想要从锁魂鞭内逃出。 现在的他,一心只想去找何氏报仇。 随着他的每一声尖叫,他身上的皮肉,便像是雪花似的,不断往下掉。 谢欢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苏品仁听见里头的动静,便想进来。 谢欢赶紧阻止:“苏山长再等片刻,就片刻的功夫。” 第186章 共情 第186章 共情 苏品仁的动作戛然而止,一颗心却全部提了起来。 谢欢见他不动,转头看向苏骏,沉声道:“事情并非如你想象的一般,这些年,你父亲一直在找你,甚至改信鬼神,去找了何氏娘家的神婆来问,只是那边的人诓他,没说出实情。他昨日不过听闻,我帮别人解决了个问题,今早便急急来找我,可见是关心你的。方才你骸骨出现,他更是扑在你的尸骨上,放声大哭。你的父亲,长清学馆的山长,你何时见过他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苏骏闻言,挣扎的魂体,安静了一瞬,却强自不信。 “我才不信,他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听着他的孩子腔,谢欢无奈:“你仔细想一想,你在世时,你父亲对你如何?这些年,你可看见他为奔波寻找你,苍老了多少?你不知何氏的真面目,你那弟弟又是他亲生,他已经丢了你,更加关爱幼子,不是常理吗?你际遇是悲,可你满眼只看到了恨,连同你爹一块恨上,却没看到你爹对你的疼爱。他一个举人,又是七尺男儿,方才对着我下跪,就是想见你一面,还不够诚心的吗?” 苏骏呐呐地说不出来话。 谢欢继续道:“我不会劝你放下恨意,但至少,你不该对你爹抱有憎恨,至死不愿相见。如今,你爹唯一心愿,就是想再见你一面,我觉得,你还是见一见比较好。你爹对你从无伤害之意,只有百般疼爱,而你对他误会至深,见一面,父子俩谈开了,也就好了,难不成你想转世投胎时,还带着对你爹的恨吗?” “不应该的,苏骏。” 苏骏听完谢欢一席话,神情稳定了许多,最起码面上的皮肉,没再继续往下掉。 他眼里浮现出对父爱的渴望,又有着一丝近乡情怯地惧意。 “可我这样……” 他现在的模样,哪敢去见苏品仁? 见他怕吓到苏品仁,谢欢微微一笑,“这个好办。” 她拿出一张定魂符,贴在他的后心,帮他稳定魂魄,随后一道玄气打入他体内。 下一秒,苏骏的模样,就发生了变化。 他恢复了少年时的模样,翩然俊朗,看着面相,倒像是个开朗的阳光少年。 只是埋在地下多年,眼里聚满了戾气,使得整个面相,都发生了变化。 看到自己的手脚身体恢复,苏骏惊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到自己的五官和脑部恢复,他自己差点激动地落下泪了。 谢欢心想,到底还是个少年心性。 看了苏骏一眼,谢欢对外朗声道:“苏山长,进来吧。” 苏品仁赶紧走了进来,“谢姑娘,我……我能见我骏儿了吗?” 他搓着双手,满脸忐忑和期待。 看见老父满脸苍老,神色.狼狈,苏骏别过头。 苏品仁没开了天眼,自然看不见苏骏,只觉得这屋里寒冷了不少,仿佛还有一个人在。 意识到这一点,他一双眼睛,不住地在房间里搜寻。 谢欢见状,拿出一道符纸,找来热水和茶杯,烧灰成沫,让他喝下。 “喝了这个,你就可以看见他了。” 苏品仁一听,顾不得那符纸灰烬有多难喝,仰头一口喝下。 喝下不久,苏品仁就觉得,双眼一阵热疼,他不舒服地闭了闭眼。 当他再睁开时,就看到眼前多了个人。 “骏儿!” 苏品仁哑着声音,拼命地朝苏骏扑过去。 但他的身影,却穿过苏骏,扑倒在床上。 苏品仁怔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看苏骏:“我……骏儿……” 谢欢道:“他已死,这只是他的魂魄,人鬼殊途,你碰不到他的。” 若换做是如杜云阳一样的情况,谢欢可以让苏品仁,抱一抱苏骏,尽了最后一点父子情谊。 但,苏骏已化为厉鬼,戾气深重,苏品仁区区一个普通人,万万碰不得的。 万一沾染上了苏骏身上的阴气,就不好办了。 苏品仁闻言,顾不得形象,哭得捶胸顿足,几乎肝肠寸断。 “我的骏儿啊……你怎么走的那么早,我的骏儿啊!你知道爹这些年,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吗?我,我原以为你是走失了,被哪户人家带走了,我一直想着,这样也是好的,起码你还活着,将来你我父子或有再见的一日,可你……” 看着苏品仁哭得全身颤抖,一直想抱他又碰不到,苏骏鼻头一酸,也落下泪来。 “爹……” “欸!” 苏骏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苏品仁便是又哭又笑。 看到俩父子在说话,谢欢默默退到一旁。 说了几句话之后,苏品仁才想起问,“当年你娘说你走失了,可你怎么会埋骨咱家山墙下?若知道你就在跟前,也不至于你我父子相隔这么多年啊!” 苏骏闻言,浑身一抖,眼睛发红,“她不是我娘,我娘早死了!她都是骗你的,就是她害了我,就是她害了我!” “什么……”苏品仁满脸麻木的表情,“骏儿……你,你胡说什么呢?书娘怎么会害你……” 书娘,何氏的闺名。 听见他这样喊何氏,苏骏身上的戾气,有加重之相。 但有谢欢的定魂符在,他此时还没有暴走。 “就是她杀了我!她诓我进她的房间,将我打晕,用砚台一点点地砸碎我的脑袋,还用刀割我的肉……啊!爹,我好疼啊,我好疼!” 苏骏双眼没了焦点,抱着自己的脑袋,呐呐地重复着最后一句。 苏品仁却险些晕了过去。 苏骏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他的心理承受底线。 何氏,竟然……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苏品仁不解。 苏骏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全然沉浸在被杀的当场,嘴里一直喊着爹,救我,我好疼……我要死了,爹…… 苏品仁听着,眼睛都要哭瞎了。 见状,谢欢知道,苏骏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楚了,且他当时被打晕过,哪里知道什么前因后果。 看来,还得从苏品仁身上下手。 谢欢想着,走到一人一鬼之间,一手抓住一个,用天眼查看他们俩的过往,并且共情,想办法从中梳理出真相。 谢欢并不喜欢共情的法子,因为得感受当事人,当时当刻的感情,仿佛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一般。 那样会让谢欢觉得,很心累。 所以她讨厌共情,用的次数并不多。 但眼下,也只有这法子,查查真相了。 第187章 恨不得杀了她 第187章 恨不得杀了她 进入共情之后,还真让谢欢在苏品仁和苏骏,一人一鬼的记忆中,梳理出了些事情。 苏骏是苏品仁前夫人所生,因为头一个夫人身亡,苏品仁的家世和人品,又是附近出了名的,很多人就开始张罗着给苏品仁找续弦。 但苏品仁觉着苏骏还小,怕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且自己经常不在家,他怕后娘磋磨苏骏,便一一婉拒。 直到后来,苏骏大了,已有了四岁,有不少孩子打闹的时候,骂他有娘生没娘养。 被苏品仁听见过几次,他怕苏骏难看,才决定再娶。 经人介绍后,他认识了何氏,何书娘。 何书娘当时还未嫁过人,已有二十好几,因家里曾经出过神婆什么的,受人忌讳,便耽搁了婚事。 苏品仁自觉自己娶过妻,还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并不挑剔这些。 后见了何书娘的时候,他发觉何书娘温柔贤淑,极为善良,觉着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儿子,便下聘定亲,待次年正月时将何书娘娶进了门。 进门一年的时间,何书娘就怀孕了,大夫说,十有八九是个儿子。 苏品仁就开始犯愁,且偶有一次,他问起苏骏,想不想要个弟弟,苏骏摇头,说不想。 苏品仁就记在了心里,毕竟长子年幼丧母,他多少是有些偏心苏骏的。 但当时何书娘已经怀有身孕,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总不能不要。 思索了几月,眼瞧着何书娘肚子越来越大,他就去同何书娘商量,要立下文书,将他大部分的身家,都留给苏骏。 包括当时长清学馆有荫封,只要他的孩子,能中秀才,便可接了他的班,去长清学馆做个夫子。 连同这个,他也要给苏骏。 同时他向何书娘承诺,除此之外,他往后再挣来的身家,都留给何书娘腹中的孩子。 何书娘当时柔柔的应了,但第二天却提出要回娘家。 苏品仁以为她是要回家请岳母过来照顾她生产,并没在意,还亲自送她回了娘家。 当晚,何书娘就回来了。 在她回来的一个月后,她就急匆匆地去找到苏品仁,说是找不到苏骏了。 夫妻俩找了好久,确实没找到,问了左邻右舍,都说没看见。 苏品仁就以为苏骏贪玩,走丢了。 为此,更是报官,劳心劳力寻了很久,却毫无线索。 而在那两个月后,何书娘的孩子,也生了下来。 何书娘生子后,得做月子,苏品仁只得暂时放下寻子的事儿,来照顾孩子和何书娘。 可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但凡有时间就出去寻问。 因着长子始终找不到,苏品仁更是疼爱幼子。 但他没想到,这一切都被苏骏的魂魄看在眼里,而落在他眼里,却成了另一番含义。 读完苏品仁的记忆,谢欢就去搜寻苏骏的记忆。 在苏骏的记忆中,他死亡的那一天,苏品仁一早,照常去长清学馆授业,而他在门口独自玩耍。 因是酷暑,左邻右舍门户紧闭,没人陪他玩。 苏骏独自玩了一会儿,热得不行,想进屋找口水喝,就听见何氏喊他帮忙取个东西。 往常何氏对苏骏关爱有加,如同亲娘一般,苏骏便将何氏,当做了亲娘。 听见她的喊声,连口水都没喝,就忙不迭地跑进了何氏的房间里,却瞧着房里没人。 他就喊了两声,娘,你叫我取什么东西? 声音还没落下,他就觉得后脑遭受了猛烈地攻击。 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残留的意识,看见了何氏拿着砚台,挺着大肚子,一脸的狠色,对着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砸了下来。 苏骏疼得直哼哼,他想喊爹救他,又想问何氏,为什么要打他,他那么乖…… 没多久,苏骏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成了魂魄。 何氏正拿着刀,蹲在他的尸首旁,将他的皮肉一刀刀划开,然后用黑色的长钉,钉入他的尸体。 没多久,就来了两个男人帮忙,将他的尸体,埋在了自家山墙根下。 当时何氏还在说:“灯下黑,谁都不会想到,苏骏的尸体会埋在这的。” 苏骏懵懵地看着这一切,他认出了那两个男人,是何氏的表哥。 他曾经去何家拜年时见过的。 两个男人将他尸体埋好之后,又有个婆子出现,对着他的尸首,念了几句咒语。 而那婆子,苏骏也认识,是何氏的亲娘! 他叫过姥姥的何婆子。 何婆子念过咒之后,苏骏就觉得魂魄一阵刺疼,仿佛要散了似的,嗖地一下,被困在了他的体内,随时要魂飞魄散。 这时他才知道,这些人,是要他死都不得安生! 那一刀刀割肉,是让他没有完整的躯体寄魂,镇魂钉是让他彻底魂飞魄散,没办法再找他们的麻烦! …… 看完这一切,谢欢心里涌起怒火。 这什么何家人,一家全特么黑心黑肺,仗着自己懂一点微末道行,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为了争夺苏品仁的家产,活生生将苏骏打死…… 何书娘当时还挺着大肚子,她就不怕报应在她孩子身上吗?! 想到这些,谢欢就气得头疼。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苏骏被活活打死时的惧意和一点一点的绝望。 她整个人,几乎要窒息了。 妈哒,她就说不喜欢共情嘛! 擦了擦眼角掉出来的眼泪,谢欢收回手,让苏品仁和苏骏从共情里走出去。 他们一出来,苏品仁便一屁股瘫坐在地,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 谢欢方才的共情,也是让苏品仁,瞧见了苏骏的死,更让苏骏看到了苏品仁对他的疼爱。 现下,苏品仁彻底认清了何书娘的真面目。 一想到,何书娘挺着大肚子,一点点砸死苏骏,那模样仿佛恶魔,苏品仁心里又惧又恨,恨不得杀了何书娘! 他颤抖着看向谢欢。 “谢姑娘,我能不能看一下骏儿死时的模样……” 谢欢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苏品仁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扭过头去看苏骏。 苏骏离开共情之后,终于相信,爹一直是爱他的,可也因为他的偏爱,让何氏起了杀子夺家产的念头。 他整个神情都是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欢见状,打了个响指。 苏骏的身体,便从俊朗少年,变成了死时的惨状。 看到儿子这般模样,苏品仁心都碎了。 “我的骏儿啊!” 第188章 县衙 第188章 县衙 苏品仁大哭一声,眼里窜出滔天恨意,他爬起来,就往外面跑。 谢欢和苏骏看到这儿,都愣了一下。 就见苏品仁直接跑出了房门,对着站在院子里的何书娘,便是一脚踹了过去。 “你这个毒妇!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啊,对着一个孩子下手,你竟也舍得!你知道吗,骏儿才十二岁啊,他才十二岁!你怎么下得去毒手?!你想争家产,你说就是!当年提出要把家产大部分都留给骏儿,我心里是愧对你的,还想着日后多弥补你们母子,可你却心如毒蝎,狠心至此!我,我杀了你,给我骏儿报仇!” 苏品仁的理智,在看到儿子死时惨状的那一刻,彻底崩塌。 他对着何书娘的心口就是一脚。 何书娘抱着苏骅,在听到屋里忽高忽低的哭声时,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见苏品仁怒发冲冠地冲出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心口一疼,被踹到在地。 “哇!” 看到爹打娘,苏骅哇哇哭了起来。 齐夫子赶紧把他抱过来,在听到苏品仁刚才那一番话时,他就知道,苏骏的死,跟何书娘脱不开关系。 若不然,苏品仁也不会这么生气。 因为众所周知,苏品仁是长清学馆内,脾性最好的人。 能让他大动肝火,足见何书娘做了多狠的事儿。 齐夫子早想着何书娘可能和苏骏的死有关系,当确认这一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一个激灵。 还好自家夫人,与他只有一子,又素来端方温柔。 “官,官人你说什么呢?”何书娘疼得呼吸一滞,狼狈地爬起来,柔柔地落泪,“你不要听信别人的浑话啊,我……我怎么可能害死骏儿?他也是我的儿子啊!” 何书娘哭的柔弱,真情实感。 谢欢看着,都差点要给何书娘拍手叫好了。 苏骏戾气大涨,眼里血泪直流,想要去撕了何书娘伪善的嘴脸。 谢欢瞧着,问道:“你想出去?” 苏骏看她,不置一词,但神情明摆着。 “那就去吧,好好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因果循环。” 谢欢唰地一下,抽掉了苏骏身上的锁魂鞭和定魂符。 苏骏一下子松散,顾不得问谢欢为何要放掉他,便气息汹涌着,朝何书娘扑了过去。 何书娘家里是出过神婆的,她虽不精通,耳濡目染下,却比一般人懂这些。 苏骏一冲过来,她就感觉到一阵阴气呼啸而至,心里顿时暗叫了一声,坏了! 谢欢见状,一道玄气打在了何书娘身上。 何书娘眼前,便出现了苏骏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她顿时吓破了胆。 “啊!你,你居然还没有魂飞魄散!这不可能,不可能!” 何书娘当时看着杀人的时候,胆子挺大,但那时有亲娘和两位表哥撑腰,她倒是无惧的。 可现下,就她一个人,看着苏骏腐烂的模样,她吓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地往后退。 苏品仁是喝过符水的,自然看得见,苏骏扑向何书娘。 但他没阻止! 现在何书娘,有什么样的结局,那都是她自找的,与人无尤。 苏品仁现在也是恨毒了何书娘,任由她自作自受。 苏骏年少,满腔恨意,更是不问青红皂白,只一心想要何书娘的命。 何书娘一个女人,又不是真正的术士,不一会儿,就被苏骏撕咬的,全身是血,仿佛一个血人一般。 “别……我求求你,别咬了!我不是有意想要你性命的!都怪你父亲偏心!我肚子里也是他的种,他要将家产都给你,我才气急做出那样的事来!你,你要报仇,你去找你爹啊!” 何书娘气息微弱,一边艰难地往后躲,一边死不认错。 听着何书娘的话,齐夫子都气得发抖了。 这,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 他捂着苏骅的眼,若不是不方便,他都想上前补两脚。 正想着呢,就瞧见苏品仁冲上去,给了何书娘一脚。 “你还有脸说!毒妇!你若不满,你冲我来啊!家产不过身外之物,为了这点子家产,你就要人性命,还好意思推诿!我是有错,我错在不该信你良善,迎你进门!” 苏品仁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把何书娘打死。 但,他承认,何书娘有一点说对了。 他就是错了。 早知会害了苏骏,他便是当一辈子的鳏夫,也不会迎娶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 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切的谢欢,瞧见何书娘真快被打死了,慢腾腾地上前,拦住了苏骏和苏品仁父子。 “你们爷俩,省省力气吧,她在阳间犯的罪,自有官府定罪,哪怕到了阴间,也得承担自己种下的因,不必脏了你们二人的手。” 语罢,谢欢看向齐夫子:“烦请夫子去请了官府的人来,将她绑了送官。” “好!我这就去!” 齐夫子点头应下,想要将苏骅放下,但看着苏品仁现在的模样,怕照顾不了孩子,而这孩子身份如今也尴尬。 他想了想,就把苏骅放在了隔壁人家,托人照顾,还给了一两银子。 交待妥了,他才去了官府。 听说有人命官司,县衙的人,来的很快,绑了何书娘,就要带走。 谢欢拍了拍苏骏,不让他暴动,扫了何书娘一眼,意有所指地道:“你跟着去,她若不肯在大人面前说实话,你就取她性命,回头我替你向阴差求情,保你来世投个好人家。” 苏骏吊着一只眼,感激地冲谢欢一笑。 但那笑意,特别惊悚。 谢欢忍不住别过眼去。 苏骏没多想,就瞪着何书娘,飘在她身后,时刻紧逼着。 由于报官的人,是齐夫子,当事人是苏品仁,其中还有谢欢的事儿,衙役就顺带将他们三人带走了。 …… 到了县衙,县令看见齐夫子和苏品仁,对他们俩略行了个叉手礼。 本朝有功名在身的人,地位较高,获得童生及以上着,见县官不必下跪,秀才以上,甚至可以在县令面前落座。 于是乎,县令与他们二人行过礼后,便客客气气地唤人拿了两张椅子,让齐夫子和苏品仁坐下。 苏品仁如今一门心思是如何为孩子报仇,此时此刻,他绷着一根神经,哪里肯坐? 瞧见一旁的谢欢,他就把位置让给谢欢坐下。 齐夫子亦是如此:“姑娘今日劳累,还是姑娘坐吧。” 第189章 秘辛 第189章 秘辛 县令看着汜水镇两大有名之士,对待谢欢这么客气恭敬,颇有些意外。 要说那小姑娘长得倒是极为漂亮,鹅蛋脸,柳叶眉,面相柔美,却自带英气,肤白如脂,冰肌雪骨,倒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听见苏品仁和齐夫子让位,谢欢没动。 “我还是站着吧,毕竟我没功名在身,坐着于礼不合。” 谢欢瞧见那县令一直在看自己,要是她此时真的堂而皇之坐下,估计会讨了县令的嫌。 再说,她看着苏品仁步伐虚浮,怕是撑不住太久。 想了想,她就把苏品仁按在了椅子上,让他坐下。 哪怕真撑不住的时候,也不至于摔个跟头受伤。 苏品仁愣了一下,便了然了谢欢的意思,感激地朝她颔首。 然后,他颤抖着手,对县令,声泪俱下道:“刘县令,老夫今日来,是想请县丞,替我儿主持公道,让这毒妇偿命!” 他指着何书娘,气喘如牛。 见他神色不太好,县令赶紧让人去倒了杯热茶,给苏品仁,让他喝口茶缓一缓。 齐夫子见状,对县令拱了拱手,替苏品仁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跟县令说了一下。 县令听闻,后娘杀继子,手段残忍,不由得多看了何书娘一眼。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这妇人看着柔柔弱弱,气息奄奄,却不想是个杀人凶手。 但当听说,这件事有怪力乱神之语,竟是被那小姑娘,以测字勘破的,他颇有些惊讶。 他望着齐夫子,皱着眉,并不大相信。 “夫子竟也信这些,全忘了圣人之言不成?” 汜水镇,就一个长清学馆,学子众多,苏山长和齐夫子,又都是考过功名的人。 县令往日见了,对他们俩都颇为客气。 如今,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些严厉之色。 明显是不喜,齐夫子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刘县令,以前我也是不信这些的,但有些事,确是需要亲身经历后才明白,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齐夫子神色郑重,说起来,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他能理解刘县令不相信,但有些事,不相信不代表不存在。 刘县令见他如此笃定,瞥向谢欢,神色威严。 “你说,你是通过一个字,勘破苏骏尸体所在的?” 谢欢微微颔首:“是。” 刘县令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胡闹!本官看你就是在这散布流言,蛊惑人心,招摇撞骗!你小小年纪一个丫头,怎么就不学好?苏骏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或是,你和何书娘合谋,分赃不均,才故意泄露报复?” 谢欢:“……” 听得这一席话,她都服了刘县令的脑洞了。 妈呀。 这就是,所谓的爆料者有罪论吧? 真是呵呵了。 她压下心里的无语,客气地道:“刘县令,你觉得不信,不妨听我说完下面的话。” 刘县令冷哼一声:“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颧骨生峰,华盖骨重,颧骨高且不正,是为克妻之相,要刑克三妻,方得正终;且你眼皮宽松,眼睛凸露,泪堂湿润,又兼害子之相,你膝下之子,必定身体较弱,难以养活,便是强行养着,那也得一日三餐汤药不离口,除此还有奔波劳碌却事事无成之相,你必定是抱有雄心壮志,想要在仕途上大展手脚,但因常常犹豫而错过时机,导致你现在还不过是个县丞,看样子若下次提拔,你只能滞留原位,反倒是你身边的这位县丞,面露红光,有升迁之喜。” 谢欢口若悬河,说出了一大堆刘县令的秘辛。 刘县令一听,和旁边的县丞,齐齐惊讶地望着谢欢。 县丞,是县令的辅佐之官,按理说是一级级地提拔,但这一次,府里确实传出,要将他破格挺拔,去金州府升为六曹的消息,到府衙报到的日子,就在本月底,也没几天了。 刘县令气急于,自己无法升迁,得知消息后,不大高兴地,只告诉了县丞。 县丞又怕刘县令过于吃心,在关键时刻毁他前程,得知消息后,更是一再伏低做小,不敢将消息往外透露。 因而,这件事如今只有他与刘县令两人知晓,绝无外穿。 可,这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但最让刘县令惊讶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谢欢最开始的那几句。 刘县令并不是汜水镇本地人,本朝有令,不允许为官者,在自己户籍所在地,为县官。 为的是怕,在当地网罗势力,鱼肉百姓。 所以,县官大多都是从外地调过来上任的。 刘县令就是从扬州府调来的,如今在这里呆了七八年了。 正如谢欢所言,在调来汜水镇的时候,刘县令已娶了两房妻室,可前两任妻室嫁给他没多久,不是暴病而亡,就是难产而死。 有好一阵子,刘县令克妻的名头外传,几乎没人愿意嫁给他。 直到后来,到了汜水镇。 这年头消息传播不发达,这里的人,没人知道他克死前两任妻室的名声,才有人作保,为他说媒,娶了第三任妻室。 到如今,磕磕绊绊成亲了七年,现任夫人虽身体弱,却无大碍。 这事儿,刘县令自个儿都快忘了。 除此之外,连同前两任妻室,他一共有五个孩子,两女三子,女儿大多身体康健,该出嫁的出嫁,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 唯独三个儿子,大儿早夭,剩余两子,一个比一个身体弱,都是靠日日汤药吊着,平日连屋子都出不得,略走两步路,便气喘吁吁。 谁家也不愿意嫁进来做活寡妇,是而他的两个儿子,到如今都没有成婚。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与谢欢所说撞上了! 这些决计是他家秘辛,为了面子,他从不敢往外吐出一个字。 这小丫头……竟全然知道! 真是活见鬼了! 瞧见刘县令和县丞两人,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齐夫子与苏品仁就知道,谢欢说对了! 两人对视一眼,对谢欢更是敬佩! 他们都不知道,刘县令家居然有这么多……奇闻。 “刘县令还要我继续说吗?”谢欢笑盈盈地道。 刘县令啪地一下,手臂撑在桌上,站了起来,急吼吼地道:“你,你别说了!” 他真怕谢欢,再抖落出他什么自己都忘了的老底来。 若真如此,他在齐夫子和苏品仁面前的脸面,都丢光了! “刘县令若是还不信,可以去请杜家的杜文轩老爷来,他可以为我作证。” 第190章 认罪 第190章 认罪 谢欢见刘县令堵着一口气,便给他提供了一个法子,让他继续验证。 刘县令这回更吃惊了。 杜文轩那是谁? 那是金州刺史杜文云的大哥! 汜水镇里头一份的大户人家! 谢欢都跟他打上交道了,刘县令焉能不信? 他清了清嗓子,“本官信了,不必再去请杜老爷了。” 旋即,他又眼巴巴地望着谢欢,“方才你说的,我克妻妨子……可有法子改了?” “刘县令还是先解决眼前这桩案子吧。”谢欢笑而不答。 刘县令的面色尴尬了一瞬,才想起来正儿八经的案子来。 他重新坐回位子上,拿起惊堂木一拍,“何书娘,对于苏山长的指控,说你杀人藏尸,你可认罪?” 何书娘在谢欢说出刘县令那一堆秘辛的时候,已经懵了。 她知道,自己这回是真逃不掉了。 这丫头比她想象中有本事。 可听刘县令一问,她下意识地就要否认。 瞧见这情况,跟在他们后头的苏骏,冲着何书娘的后背,就踹了一脚。 下一秒,所有人就看见,何书娘凭空摔跟头,一脑门砸在地上,顿时磕破了皮。 要说县衙戾气重,往常鬼怪是进不来的。 但谢欢暂时遮住了苏骏身上的戾气,便让他跟进来,好好看看,何书娘是怎么自作自受的。 “你这毒妇,残忍杀害我儿,还不认罪!” 苏品仁见状,却是知道,大约是苏骏下的手。 从进了府衙之后,他就看不见苏骏了,可心里清楚的很,看着何书娘的眼神,满是怒火。 何书娘本还不想再认的。 可每当她想否认,苏骏就用各种法子,让她吃尽苦头,一会儿摔了头,一会儿手腕骨折,一会儿鼻子流血…… 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别打了别打了,让苏骏滚开…… 刘县令与县丞和文书三人瞧着何书娘在空气里受伤的一幕幕,心头一凉,忍不住四处看看。 娘嘞,他们这儿该不会有鬼吧? “我认罪,我认罪!” 不知过了多久,何书娘被打的凄惨无比,双手骨折,一口牙都被打掉了。 她惨叫着,扑在地上,彻底认罪,只想赶紧摆脱苏骏。 听着她的话,刘县令一个激灵,从害怕之中回过神来。 他拍着惊堂木喝问:“说!将你作案的过程,一一说明,其中可有共犯,也一一道来!” 何书娘被苏骏折磨的精神恍惚,闻言,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母亲,和两个表哥,都供了出来。 何书娘的娘,何婆子,是附近村子里有名的神婆,随着家族学了不少小手段。 有些笃信她的人,家里人生病出事,都不去医馆看病,全部去找她。 治好之后,总有大把银子可赚。 因而,何婆子是何家最赚钱的一个人。 何家那些子侄,都巴结着何婆子,对她唯命是从。 这也是,何书娘那两个表哥,为什么会听命于何婆子和何书娘的原因。 何婆子就何书娘一个女儿,她又没天赋,继承不了她的衣钵,还因为她的身份,拖累了女儿的婚事。 她一直有愧于何书娘,所以将何书娘宠的不成样子,捧成了心肝儿。 但表面上,还让何书娘装的温柔娴静,好嫁得称心夫婿。 与苏品仁成亲的事儿,是何婆子一手执掌的。 她有次到镇上采买东西,碰见了苏品仁与人诗会,高谈论阔,风姿儒雅,特意打听,得知他是长清学馆的山长,又有功名在身,头一个夫人早先难产去世。 何婆子就打上了苏品仁的主意。 她觉得,自己的闺女,若是嫁给苏品仁这样有尊贵有体面的人,那是再好不过的出路了。 就算苏品仁之前有一个孩子,可她闺女也能生啊! 且有她闺女又比苏品仁小,将来苏品仁一死,由何书娘做主,家产还不都是何书娘和自己儿子的? 打着这主意,何婆子就设计了,让人辱骂苏骏,又故意在那档口,让媒婆去苏家说亲的事儿。 没多久,苏品仁果然与何书娘相了亲。 何书娘一直受何婆子教导,面上装得十分柔弱善良,几次与苏品仁见面下来,便让苏品仁认定了,她能做个好继母。 婚事,顺利成章的定了下来。 没多久,何书娘怀孕。 一切都在何婆子的预料之中。 但,何书娘没想到,苏品仁会想要提前把家产分好,且大部分给了苏骏。 她表面上答应了,心里却气不过,回了娘家,去找何婆子商量怎么办。 何婆子一开始听到这话,也气苏品仁不是东西,但很快她就平静下来,给何书娘出了个主意。 苏品仁不是想把大部分家产留给长子吗? 那若是苏骏死了……这个长子不存在了,自然就没得分。 何书娘最初听闻,何婆子要杀了苏骏,也是犹豫拒绝的,但又被何婆子三言两语说服。 何婆子告诉她,能让苏骏死的无声无息,魂飞魄散! 哪怕想要入梦,去告诉苏品仁,那也是不能的。 何书娘这才放下心来,娘俩连夜,想了个法子。 又唯恐,何书娘一回家,苏骏就出事,会让苏品仁起疑,特意让何书娘按捺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中,她依旧扮演好继母的角色,对苏骏比以前好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她就按照约定好的法子,杀了苏骏。 之后,由何婆子和两个表哥出面埋尸,且布下镇魂钉,目的是想要苏骏魂飞魄散,来世都不能成人,彻底消失在阴阳两界。 在那之后,苏品仁不停寻找苏骏,但一应踪迹,都被何婆子处理的一干二净。 苏品仁只能以为,苏骏是无意走失,根本怀疑不到何书娘身上。 时间就这样,一下子过去了六年。 这期间,苏品仁走投无路,也去找过何婆子,而何婆子总是有理由推诿,让苏品仁愈发坚定,苏骏已经走失,怕是没机会找回了。 可何婆子千算万算,没想到,在她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谢欢崩了出来,破坏了她多年的盘算。 听完何书娘的供认,苏品仁差点厥过去。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一场婚事,全然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所有的一切,都是演给他看的假象。 而这些假象,害死了他的儿子…… 第191章 何家村 第191章 何家村 刘县令不由打了个寒颤,他当官这么多年了,从没见过这么心思缜密的谋算。 从多年前的一步步,到杀人藏尸,都在何婆子的计划之内! 不仅如此,这对母女,还想要苏骏魂飞魄散,彻底消失,生生世世不能再轮回。 这得有多狠的心肠啊! 刘县令这一刻觉着,自己克妻倒是没什么了。 起码一而再续娶的夫人,没想谋害他。 另外…… 他觉得,打从今天起,他要对续娶这二字,敬而远之了。 哪怕他再克妻,他也不敢再娶了。 谁知道,娶回来的是人皮下,藏着怎样的心肠? 齐夫子更是浑身冒起鸡皮疙瘩,他觉得,自己和苏品仁相比,真是幸运! 虽老来得子十分不易,却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谋算。 相比之下,苏品仁真的是……太惨了! 齐夫子真的很心疼自己这位老兄了。 谢欢也没想到,何婆子的布局,是从几年前,苏品仁还没想续娶,就开始谋划了的。 这人的脑子……若用在正途多好? 啧。 何书娘既已认罪,刘县令当即下令,让衙役去何婆子家抓人,要把共犯全部抓回来。 闻言,谢欢看着那些整装有素的衙役,对刘县令福了福身,道:“我与你们一同去吧。” 何婆子有这种手段傍身,她怕一般人去了,抓不住何婆子。 有她在,总保险一点。 刘县令也是后怕何婆子的诡计,当即便同意了,“既如此,那就麻烦姑娘了。” 相比之前,他对谢欢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客气的不要不要的。 谢欢咳了一声,便抓了苏骏,与衙役一同离开了县衙。 齐夫子本想与她同去看看的,但他搀扶着苏品仁,刚离开县衙的大门,苏品仁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若非他在旁边,及时撑住,苏品仁只怕要从县衙外,那十几级高的台阶摔下去了! 若真摔下去,可够苏品仁喝一壶了。 “你先送他回去吧,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待他醒了,陪他多说说话。” 谢欢瞥见苏品仁昏迷,特意多交待了齐夫子两句。 齐夫子别无他法,不可能扔下苏品仁不管,便答应道:“姑娘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那你们先回吧。” 谢欢跟他打过招呼,便跟同衙役,一块往何家村去。 苏骏跟在她身边,看见父亲昏迷,他极为难过。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相信,苏品仁是疼他爱他的,他们父子之间,只不过误会一场。 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他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 …… 何家村距离汜水镇有二里路,较为偏僻,也正是因为如此,村里的人,大多不通外务,对各种知识知之甚少,一个个全部都很信任何婆子。 但凡家里有大事小情,全部都会去请何婆子帮忙。 以至于,在何家村里,何婆子虽是个寡妇,倒是颇得敬重。 不过敬重归敬重,谁也不敢让自家儿郎,娶了何书娘,就怕一个伺候不好,惹得何婆子不满。 是而,何书娘一直在家待嫁,最后折腾着,嫁给了苏品仁。 到了何家村之后,衙役先找到了村长,由村长带着他们去何婆子的家。 一听闻,何婆子犯案了,与何书娘一样涉及人命官司,村长一脸的不敢相信,“怎么会?书娘那孩子性格柔弱,不可能杀人吧?” 衙役一脸威武,道:“她有没有杀人,县令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村长连忙摆手,小声嗫喏:“自然是县令说了算,小……小的笨嘴拙舌,衙差大哥莫放在心上。” “还不带路?”衙役瞪他一眼。 村长操着手,弓着背,略有些发抖地往前带路。 何家村地处偏僻,寻常难见到外来人,这会子见了衙役,饶是村长都有些害怕。 沿路看见的村民,一个个回家紧闭门户,深怕被牵连。 村长带着一行人,往南走了一会儿,在靠近一处山脚下的时候,指了指不远处的几间屋子,道:“那就是何婆子的家?” 何婆子的家,是一处靠着山脚安全地带的小宅院,从外头看过去,倒是比村里其他人家富裕。 何家村大多数都是黄泥胚房子,何婆子的家,却是青砖绿瓦的宅院。 带头的衙役闻言,看了看那几间屋子,让一队人去屋子四周守着,他亲自带着谢欢和另外一队人,往院子里去。 村长本想走的,但衙役不让,他只好在院子外头守着。 然而,谁也没看见,在谢欢等人,进了院子的时候,有一个老妇出现在小道里。 正是何婆子。 何婆子出外给人看毛病,刚刚回来,远远地就看到,自家屋子外头,满是衙役。 她心里一沉,暗道,坏了! 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儿! 若非如此,怎么会来那么多衙役? 何婆子想也不想,趁着没人看见她,转身就往村外走。 她刚走了没两步,一头就撞上了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点衙役,也值得你怕成这样?” 何婆子真心想完了,撞到衙役手里了,就听到一道讥讽声,在面前响起。 她赶紧抬起头,就看到一身黑袍,顿时大喜过望。 “护法大人,是你呀!” 黑袍男看着她那怂样,面无表情:“大人算到你这边出事了,特让我来接应你。” 何婆子松了一口气,讨好地笑道:“大人当真神机妙算,老妇佩服。” “行了,跟我走吧。” 黑袍男懒得听她那奉承话,转身便要走。 何婆子跟了两步,道:“大人,我得去看看我那闺女。” 黑袍男脚步不停,“你的女儿,保不住了。” 何婆子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顿时有点发白,止步不前:“我,我闺女出什么事了?” “命格半道而殂,离死不远了。”黑袍男道。 何婆子险些摔在地上,“怎么回事?不可能啊!” 黑袍男瞥她一眼,“事实就是如此,大人说的,不会有错。你别想着回头去救她,现在你若去救她,那就是自投罗网,非但救不了她,连你自己都得搭进去。不想死的话,就跟我走。” 何婆子脚软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满脸惨白。 何书娘,是她唯一的孩子,那是她的心头肉啊! 现如今,却要死了,她都不能回头救…… 何婆子是想要回头的,可是她更知道大人的本事。 大人说,若是回头,她也得搭进去,那必然是真的。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去救书娘了! 想到这一点,何婆子满心怨恨! 到底是谁! 是谁害了她的书娘! 别让她知道,否则她定叫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第192章 炼尸成僵 第192章 炼尸成僵 谢欢没想到何婆子已经跑了,她此时跟着衙役们,进了何婆子的家,就发现,何婆子的家,满是阴气。 这哪里像是阳宅,分明成了阴宅! 看着那些黑蒙蒙的阴气,谢欢抿了下唇角。 这么重的阴气,看来何婆子身上,背了不少条人命啊! 谢欢正想着,衙役的带头人,徐皂头,便已经让其余人在院子里搜查起来。 搜查了一圈,竟没发现人。 看得出来何婆子不在家,徐皂头皱了皱眉。 不多时,有衙役走过来,对徐皂头一行礼:“头儿,在东厢房里,发现了一处密室。” “走,去看看!” 徐皂头立即握住佩刀,带着衙役往屋里走。 谢欢则跟着他们身后。 密室是在东厢房里,通过摆件和气息,看得出来是有人常住的地方,应当就是何婆子的卧室。 靠着西边的墙,放着一盏屏风。 衙役方才搜查的时候,搬开屏风,就发现后面的一堵墙是中空的。 徐皂头走到墙壁跟前,伸手敲了敲,声音清脆,确实是挖空了的,他立即道:“来人,把这墙砸开!” 跟在他身边的几个衙役立即点头,动手砸墙。 谢欢一进来,感受到这房间里的阴气,比其他地方,还要重了许多,她狠狠一皱眉,将苏骏收回了分魂刀,怕他被阴气所刺激而失控。 旋即,她一抬头就看见那些人在砸墙,张嘴就要阻拦。 但,为时晚矣。 几名衙役联手,很快就把那道中空的墙给砸开了。 果然露出里面的密室。 可在场的衙役谁也不知道,墙壁一被砸开,便有浓重的阴气,呼啸着涌了出来。 整间房里,寻常人看不到的气息,一下子变成了浓郁的黑色。 谢欢甚至还在那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 这是? “头儿,里面有人!” 谢欢正想着,头先进了密室的衙役,忽然喊了起来。 徐皂头二话不说,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所有人就看到,屋里放着两张床和一张桌子,床上分别躺着一个人,一男一女,桌边还坐了一个。 瞧见有人进来,那人全无反应,依旧背对着他们。 “喂!转过头来!” 徐皂头沉声喝了一句,那些人依旧没反应。 他怒从中来,想要上前把那人抓过来。 谢欢见状,立即喝止:“别动他!” 但徐皂头的手已经抬了起来,由于惯性,直接落在了桌前那人的肩上。 旋即,他不解地看向谢欢。 谢欢的脸已经黑了。 而在这时,徐皂头只感觉到,手下的触感,冰冷如铁块,没有一丝温度。 被他抓住的那个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一愣,低头去看,就对上那人乌青发黑的脸。 那人闭着眼,脸上有一条条的黑色经络,面色黑里透着青,青里透着白。 徐皂头一下子懵了。 “这,这……” 徐皂头是县衙里有名的楞大胆,对上任何凶犯,都没害怕过。 看到他突然变了脸色,其余人心里一惊,绕过去查看,便对上那样一张脸。 “这是活人还是死人啊!”有胆小的叫了起来! 其余人查看了下床上的一男一女,与桌前的那人,形态没有区别。 就在所有人心生恐惧时,徐皂头手下按着的那个人,突然动了! 一脸懵逼,忘了收回胳膊的徐皂头,顿时愣住。 就见那人睁开了眼,正对着他。 一双眼睛里,只有眼白,没有眼珠! 但他似乎看到了徐皂头,对着他裂开嘴,露出一口猩红的唇齿,笑得诡异。 徐皂头后心顿时凉透了,“鬼,鬼啊……” 他一尖叫,那个‘人’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味似的,抓起来就往自己嘴里填。 徐皂头反应过来,抽出腰间的佩刀,就往那‘人’身上砍。 却听得,谢欢一声冷喝:“不想死就别动!” 徐皂头一个激灵,要砍下去的手,硬是顿住了。 没等他扭头去看,他就觉得眼前一花。 方才还在门口的谢欢,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谢欢手里拿着一张定魂符,啪地一下,贴在了那个‘人’的额头正中。 下一秒,那‘人’立即停止了,要把徐皂头的手,填进嘴里的动作。 随即,谢欢把徐皂头的手,从他手里掰了出来。 徐皂头得到自由,噔噔噔往后后退了几步,感觉到手上的森寒,他把手用力地在身上擦了擦。 旋即他看着谢欢,呐呐地问:“姑,姑娘……这是什么东西啊!” “僵。”谢欢吐出一个字。 在场的衙役一听,全体愣住了。 “僵,僵尸吗?”有人咽着口水,小声地问。 谢欢点点头。 徐皂头顿时瞪大了眼睛。 若不是在县衙里,看见过谢欢把刘县令堵得都说不出话来,确实有本事,他都要以为,谢欢是在跟他说笑了。 僵尸? 这玩意确实存在? “这是僵尸?” “还不算是僵尸,只是有人想要炼尸成僵。刚才能动的这个,已经成了,另外两个,现在只算是半成品。” 谢欢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两张定魂符,走到床边,分别贴在那一男一女身上。 待贴好后,她看向在场的衙役。 “本来,这个能动的,还没成型。但僵尸,会吸取活人阳气,转化为自己的阴气。你们一堆人冲进来,反倒促进了他完成最后一步,彻底成僵。” 闻言,包括徐皂头以内的衙役,一个个悔不当初。 早知道他们就不进来了! 徐皂头到底胆子大一点,现在回过神来了,握着手里的佩刀,便问:“那现在,是不是安全了?” “没有。”谢欢看着他,吐出两个字。 闻言,衙役们顿时一个寒颤,“没有安全是什么意思?!” “我给他们贴的是定魂符,只能让他们暂时不动,无法成僵,但效果不如定僵符好。只是,我身上没定僵符,所以,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还是先出去吧。” 谢欢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僵尸。 头几次画符的时候,都没画过灭僵符。 现下倒好了,这都能让她撞上了! 不过幸好,这三具尸体中,只有一具,时间较早,已经成僵,另外两具,尚且不足为惧。 听完谢欢的话,那些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没往外走。 开玩笑。 他们一个个壮汉都出去了,让一个小姑娘面对三具僵尸? 那他们还有什么脸面混下去! 咳咳。 虽然小姑娘实力好像不用他们担心,但他们也没脸,就这么走了啊。 “咔嚓——” 第193章 都是村子里的人 第193章 都是村子里的人 就在衙役们顿着不知该不该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声脆响。 像是骨头错位了的声音…… 徐皂头的目光,迟缓着放在了桌前那具僵尸身上! 就看见,那僵尸动了! 他顶着定魂符,白白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露出一口大白牙,迈着僵硬的腿,朝他们走过来。 谢欢见状,暗道坏了! 她没想到,这僵尸恢复能力那么快! 定魂符,这会子就没效用了! “他娘的!” 徐皂头浑身一抖,面上浮现出一股子凶神恶煞的神情,抬起佩刀,就对那僵尸砍了一刀。 那僵尸的一条胳膊,顿时掉在了地上。 僵尸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但下一秒,他艰难地蹲下去,捡起了自己的胳膊,又给装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徐皂头头皮都快炸了! 这也行? 什么玩意儿啊! “你们打不死他的,先出去!”谢欢对着徐皂头和衙役们,吼了一声。 僵尸,之所以为僵尸,那就是他们不知道疼,不知道怕,打死不易,因为容易被人控制利用。 现在这僵尸,不过是初级白僵,勉强成僵。 若是到了僵尸王不化骨的级别,可一僵抵过一座城的将士。 徐皂头刚才那一刀,幸亏只是碰上了个白僵,若是僵尸王不化骨……现在掉的,就是他自己的脑袋了! 徐皂头和其余衙役,认知到,他们完全不是这具僵尸的对手。 听完谢欢的话,果断不再犹豫,立即退出了密室。 深怕晚走一步,非但没能帮助到谢欢,反而害了她。 瞧见他们往外走,那僵尸动作一顿一顿地往外追。 由于是初级白僵,骨骼各方面僵硬无比,他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咔嚓咔嚓,骨头磨损的刺耳声音。 只听着那声音,徐皂头等人,就觉得耳膜快炸了! 瞥见白僵追着他们往外走,谢欢沉着脸,刷地一下抽出桃木剑,划破手指,在桃木剑上,迅速画出一道定僵符。 随后,她一掌玄气,打在桃木剑上。 下一秒,木质的剑,便发出一道金光,褪去了所有的黯淡,变成了一把金剑。 拿着剑,谢欢冲着白僵的后心,划了一刀。 感觉到异样,那白僵顿时放弃追赶徐皂头等人,回头看了看谢欢,似乎有所警觉,但随后,他就朝谢欢走了过来。 初级白僵,没有多少智商,就跟一样工具似的。 待他回过头来,谢欢默念着御剑诀,金剑脱手,朝着白僵的额头正中,刺过去。 金剑嗖地一下,刺中白僵的额头正中。 那白僵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叫声刺耳,仿若金属在地上的摩擦声。 跑到院子里头的徐皂头等人,听到这动静,汗毛立即竖了起来。 待那白僵不动,谢欢将从苏品仁院子里顺过来的镇魂钉,拿出一根,用血混合玄气,写了一个‘定’字于钉身上,充作定尸针。 随后,她将金剑拔出来,迅速将简陋的定尸针,扎入白僵的额头窟窿,让他不能再动。 处理完这个白僵,谢欢依法又做了两根粗糙定尸针,分别钉在那两个半成品的额头正中。 僵尸,是靠脑袋,接受控制者的指令。 要灭僵,也得先从他的脑袋动起。 而额头正中,这个位置最好! 放往定尸针,谢欢又抽出空白符纸,写了三张定僵符,贴在那几个东西的后心位置。 处理完这些,她吹了吹手指上的伤口,止了血,走了出去。 徐皂头等人焦急地在院子里等待着,见她出来,忙不迭地迎上来。 “姑娘,你没事吧?” 谢欢摇头:“没事。” 徐皂头追问:“那僵尸……解决了吗?” “还不算解决。”谢欢对徐皂头拱了拱手,“说起来,我还得请徐皂头帮个忙。” 徐皂头回了一礼,“姑娘有何吩咐,尽管直言。” “请徐皂头派人,去红白事店铺,买来三件朱砂网。若无朱砂网,寻常麻绳网也可以,但得在朱砂里浸泡湿透再拿回来,然后将屋里的三个东西抱住,再派人将其抬出来。” 徐皂头一一记下,但听说要把僵尸抬出来,尚有些后怕地问:“那些东西,不会伤人吗?” “暂时无碍,我在他们身上放了定尸针和定僵符,你们别乱动,不会有事的。且朱砂网,也有隔绝作用。” 徐皂头这才放下心来,立即让人去操办。 同样在院子里等待的村长,听完这些人的对话,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何婆子的家里,竟然有僵尸! 意识到这一点,村长腿都软了。 亏他之前还以为,何婆子家不是什么坏人,妄图替她辩解过。 瞥见村长,谢欢又道:“里头那几个东西,可能是村子里的人,你去问问,可有谁家尸体被盗的,或者加重丢过人的,让他们来认一认。” 村长快哭出来了,“这东西还要认?不必了吧……” “他们活着的时候,也是村里的亲眷,现下总要认一认的,是死是活,都得给个明白吧。”谢欢扫了村长一眼。 徐皂头赞同地点点头,旋即瞪着村长,道:“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村长不敢跟官兵硬抗,唯唯诺诺应了,手脚并用地爬出了院子,去询问村子里的人。 谢欢和徐皂头,就在院子里等着。 不一会儿,村长就带了几户人家来。 那几户人家,来得多是夫妻俩,年纪有老有少。 看见一院子衙役,个个都有些畏惧。 村长带着他们走到徐皂头面前,道:“这几个,都是家里走失过人,或是家中坟墓被盗过的。” 徐皂头点点头,就让衙役带着他们进去认尸。 谢欢见状,拿出几张护身符,分别递给衙役与他们,让他们拿着。 这几户人家知道,村长叫他们来是认尸的,也听说了大概发生了什么,看着谢欢递过来的护身符,犹豫了一下,都接了过来,然后一脸忐忑地跟在衙役身后,进了屋子。 不多时,就有几个胆小的,屁滚尿流地爬了出来,浑身冷汗,脸色比村长刚才的模样,还要难看。 谁也没想到,在他们这样的小村子里,竟然能遇上这种事儿! 徐皂头看着他们便问:“里面的人,你们可认得?” “认,认识,都是咱们村子里的人!” 第194章 灭僵 第194章 灭僵 村民们认出了那三具僵尸,其中的白僵,是村长的长子,早些年下水洗澡时,在河里淹死了。 另外一男一女,男的是村民何婶子的丈夫,前两年去镇子上换粮食,就再也没回来。 有人说,他外面估计是有人了,找着借口带着别人私奔了。 那个女人,则是何婆子的侄女,也是前两年失踪的,都说她心甘情愿给大户人家去当了小妾,何家为了颜面,才说她走失了。 “我儿子也在?” 村长听着那些人,指认自己儿子在,旋即朝屋里跑了过去。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在这里。 当年村长的大儿子何富贵死了之后,就入土下葬了,可谁也不知道,何富贵的尸体,居然被何婆子盗走了! 当那些尸体的亲人,看到自家亲人变成了如今模样的时候,一个个如遭雷击。 “何大柱,你怎么就那么死了啊!早知这样,我宁愿你是带着小贱人私奔了!” 何婶子望着何大柱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 几次三番,想要扑过去,都被衙役拦住了。 开玩笑。 这不是普通的尸体! 是还未成型的僵尸啊! 这样扑过去,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们可不敢冒险。 村长看着何富贵,自己的长子,也忍不住放声痛哭,当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似乎再次席卷。 而最伤心的,则是何婆子的大伯哥,何粱。 何粱对上自家女儿的尸体,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麻木,不知该如何反应。 何粱的女儿,何盼,失踪的时候才不过十六岁。 且当时告诉何粱,何盼失踪了的人,就是何婆子。 那一日,何盼是跟着何婆子一块出去看戏的时候,失踪了的。 何婆子跟他们说,何盼趁着她不注意,偷偷跑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所以才演变成村民口中,何盼是自甘堕落,给人去做了妾室丫头的名声,连带着何粱家,在村里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但因为何婆子,平常很照顾家里乡邻,谁也没想过,是她编造了谎言,甚至杀了何盼。 何盼失踪后,何粱也请何婆子请神询问过,都没有下落。 谁知,何盼已经死了,就被何婆子放在这屋子里头! 杀人凶手,除了何婆子,还能有谁?! 意识到这一点,何粱和妻子,几乎要发疯了,恨不得把何婆子抓出来,生啖其肉! 可是,何婆子压根就不在家。 询问之下,才有村民说,何婆子去别村帮忙驱邪了。 闻言,何粱炸了:“她罔顾人命,请她驱邪?只怕最大的邪祟,就是她自己!我的盼儿,若好生生活着,今年才十八岁,却被她变成这样!若真有神灵,我诅咒她不得好死!” 听着何粱的咒骂,大家伙都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哪怕平日,何婆子帮过他们的忙,可现下,这涉及人命,三具尸体都在那摆着呢! 这也彻底揭露了何婆子伪善的面皮。 这个时候,还帮着何婆子说话,那他们就是脑子有毛病了。 何粱哭过闹过,便对徐皂头,问:“皂头,我想带我女儿回去安葬,可以吗?” 徐皂头有些犯难地看向谢欢。 谢欢直接拒绝:“不可以。她如今已快成僵,由你们直接带回去,不出三月,必定成僵,到时候你们收得了场吗?” 何粱和妻子一噎,又抱头痛哭起来。 时下,未出嫁的女儿,是不能进自家祖坟的。 可何粱和妻子心疼女儿,想把何盼带回去,谁知竟也不成! 正如谢欢所说,若何盼真的成僵,岂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其余两户人家,本也有这个心思,但听完谢欢的话,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恰在此时,出外买东西的衙役回来了。 “我们找了好几家白事铺子,有一家倒是有朱砂网,只是价格贵,我们这才耽搁了一会儿。” 衙役将朱砂网拿出来,递给谢欢,解释道。 谢欢随手检查了一下,倒是极好的朱砂网,网质坚韧,朱砂也很浓郁,是浸透了的。 她点点头,接过朱砂网:“没事,回头找县令给你们补钱,他会同意的。” 几名衙役笑呵呵地应下。 谢欢便将朱砂网拿进了屋子,自己动手,将朱砂网,套在那几具尸体上,将其牢牢困住,再不能动弹。 随后,她才对那几个拿着护身符的衙役,道:“你们几个,把他们抬出去,找个阳光最好,没有树荫的地方,铺上一层夹生糯米,然后把尸体放在上面,再泼一层黑狗血。” 几名衙役欸了一声,进屋准备将尸体抬出去。 谢欢嘱咐道:“小心一点,别划破了皮肉,一点油皮都不行,免得沾染上僵气,让你们一个个变成了僵尸。” 闻言,几名衙役心底害怕,愈发小心翼翼起来。 何婆子家门口不远处,就是一块空地,没有树荫,阳光直射,倒是正好。 在放下尸体前,另外几名衙役去准备了夹生的糯米和黑狗血。 生糯米好找,熟糯米也好找看,要夹生的,倒是颇费工夫。 衙役借了村民家的灶台,自己煮了一锅夹生的糯米,铺在了地上。 随后,尸体就被放了上去,黑狗血随之也洒了上去。 阳光一晒,众人就嗅到了一股恶臭和阴寒。 仔细听,他们甚至还能听到,有一道道痛苦的低吟…… 大家伙不由抖了抖胳膊,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待放好之后,谢欢拎着桃木剑上前,她一脸郑重,难得踏起天罡步,嘴里念念有词,吟唱起一段驱魔咒。 在旁边听着的人,只觉得谢欢声音清脆,如出谷黄鹂,仿佛唱了一曲江南小调,极为悦耳,方才那一股阴寒,伴随着她的吟唱,似乎都减少了不少。 吟唱完毕之后,谢欢掏出三张空白黄裱纸,画了三章镇僵符,贴在那三具尸体额头上,随后她再抽出一张引雷符,扔到了尸堆上空。 在抛出去之后,那引雷符无火自燃,烧了起来。 在彻底烧完的那一瞬间,大家就听见轰隆——一声雷响,清空落下一道惊雷,正落在那三具尸体上。 随即,那三具尸体便迅速燃烧起来,冒出一股股黑烟,夹杂着一声声惨叫。 村长等人听出了,那声音是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掩面哭泣。 其中惨叫声最大的就是何富贵。 何富贵既已成僵,下场只有魂飞魄散。 谢欢现在也救不得,只能让魂飞魄散,无法再作恶。 至于另外两人……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第195章 不止杀了一个人 第195章 不止杀了一个人 黑烟在空地上,盘旋了半个时辰之久,才终于渐渐消散。 待黑烟彻底消失之后,大家伙就发现,三具尸体已经消失,连一丝尘埃都没有留下。 只有旁边洒落了一些仅存的糯米和黑狗血,证明了刚才那一切都是真的。 看到这一幕,何粱的妻子,便哭晕了过去。 何粱便赶紧抱着人回去了。 徐皂头等待了一会儿,才凑到谢欢身边问:“姑娘,如今算是解决了吧?” “嗯。” 谢欢点头,目光却看向何婆子的家。 三具尸体消失之后,何婆子家的阴气,消退了不少,只剩下一些残余的,却凭空多了一些怨气。 应当是那两个被害死之人,残念所留下来的。 她走过去,起了八卦阵,燃烧起净化符,净化阴气之时,也净化掉那些怨气。 若那两位有缘,净化了怨气,将来或可重新投胎做人。 做完这一切,这事儿才算是告一段落。 只是,没找到何婆子的人,这事儿只怕还有后续。 谢欢有些担心。 何婆子的本事,倒是出乎她的预料。 炼尸成僵…… 一般人可不会这本事。 只是何婆子一个正常妇人,炼尸成僵想要干嘛? 让那些僵尸,替她继续害人? 也不至于吧。 谢欢想不清楚,跟着衙役在原地蹲守了一天,也没瞧见何婆子回来。 谢欢便猜到,何婆子大概是听到风声跑了。 临近傍晚,徐皂头留下一队人继续守着,他就和谢欢回了汜水镇。 到了镇子上,谢欢就和徐皂头分开了。 徐皂头回县衙复命,谢欢则去苏家,看望苏品仁。 回到县衙,徐皂头把事情一说,刘县令下巴都快惊掉了:“僵……僵尸?真的假的?” 徐皂头道:“千真万确,属下……亲眼所见。” 说起来,徐皂头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想一想,他还碰过那僵尸呢! 不行,回头他得去找谢欢,问一问碰了僵尸,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 刘县令惊讶不已:“那僵尸,真是那小姑娘解决的?” “是。”徐皂头道:“属下亲眼看见,谢姑娘一道符纸扔出去,无火凭空自燃,天上便降下惊雷,那些尸体就燃烧了起来,没多久便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刘县令深吸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谢欢本事那么大。 想着谢欢断言他的话,他又急忙问道:“那你怎么没请她回来?本官找她还有事儿呢!” 徐皂头一顿,“谢姑娘说是,要去看望苏山长,属下不好阻拦呀。” “走走走,咱们也去苏山长家!” 刘县令一听说,谢欢去了苏品仁家,顿时来了精神,带着徐皂头,就往苏品仁家赶。 …… 谢欢到苏品仁家的时候,就见苏品仁家一片狼藉。 砸倒的那一堵山墙,还是一片废墟,地上留着一个巨大的坑。 齐夫子正好将苏骅从隔壁家接回来,瞧见谢欢站在院门口,紧着往前走了两步。 “谢姑娘,你回来啦!” 谢欢转过身,对他点点头:“刚回来。” 齐夫子刚想问,有没有抓到人,站在他身边的苏骅,忽然挣脱了他的手,猛地冲上前,狠狠推了谢欢一把。 小小的脸上,一脸愤恨。 “你这个坏人,就是你,害得我爹爹打我娘,把我娘关了起来!你是坏人!” 齐夫子对上他那一脸阴狠,莫名想到了何书娘,狠狠一颤。 旋即,他一把将苏骅抓过来,喝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别胡说话!” 苏骅憋红着一张脸,愤愤地指着谢欢和齐夫子:“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我会杀了你们,给我娘报仇的!” 语罢,苏骅就跑进了院子里。 看到这一幕,齐夫子心底一寒。 谢欢眯了眯眼,对齐夫子道:“这孩子被何书娘教坏了。” 齐夫子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是啊。品仁兄平日繁忙,孩子都是由何书娘教导的,有这样一个娘在,孩子如何学得好?” 看着苏骅现在的模样,齐夫子不由担心,将来这孩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看来,他得和品仁兄交谈一下,要早早做打算才是。 谢欢看出齐夫子的神色,微微一笑:“走吧,进去看看苏山长。” “好。”齐夫子缓了一口气,和谢欢一块进了房间。 苏品仁正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瞧见谢欢进来,他眼底才生出一抹期盼。 “姑娘,抓到何婆子了吗?” 谢欢摇头,“没有。我们去的时候,她不在家,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一整日都没有回来。现下,县衙的人还在她家守着,但我看八成是抓不到人了。” 苏品仁眼底生恨:“怎么会抓不到!她是杀人凶手啊!为什么抓不到她,为什么!” 谢欢道:“她是凶手,且不止杀了一个人。” 苏品仁和齐夫子闻言,两个人齐齐瞪大了眼睛。 不止杀了一个人…… 也就是说,谢欢去何婆子家,还有其他发现? “你不必耿耿于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造了那么多孽,早晚会出事的。” 谢欢宽慰了两句。 苏品仁虽依旧气不过,但好歹平静了一下。 他信谢欢的话! 有些人,迟早是会有报应的! 就像是何书娘杀了苏骏,隐瞒了一时,却隐瞒不住一世,现下还不是在牢里等死? “对了,骅儿呢?他刚才不是进来了吗?”齐夫子看见苏品仁脸色好了些许,便转移了话题。 苏品仁抿着唇,“没有。” 齐夫子脸色也沉了下来。 苏品仁昏迷这事儿,他接苏骅回来的时候,就说过。 可苏骅丝毫不惦记着父亲,压根没来看过,这就有点让人心寒了。 齐夫子想着,就跟苏品仁,把刚才在院门口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苏品仁一愣,显然也没想到,苏骅竟是这幅心肠。 “依我的意思,苏骅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性,怕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不如将他送出去,外头可以寄住的学院多得是,他也不小了,放他出去,一来磨砺心性,二来也叫他增长些学问,省得这样日日记恨,坏了心肠。” 苏品仁犹豫了片刻,就点点头,随后他颇为不好意思地看向谢欢。 “我代骅儿向姑娘致歉,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谢欢笑了笑,“我不会与他一个孩子计较的,再说,他还伤不了我。” 苏品仁被谢欢感染,面上多了些笑模样,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维持了一秒,就垮了下来。 “姑娘,我骏儿是不是……走了?” 第196章 大师救命 第196章 大师救命 苏品仁小心翼翼地问着,他口中的走了,自然是指,被谢欢送去了轮回。 “还未。”谢欢将分魂刀拿了出来,随后将苏骏的魂魄,放出来。 看见苏骏的魂魄,苏品仁颤巍巍地翻身下床。 谢欢见状,便对苏骏道:“好好与你父亲说说话,等会儿我送你入轮回。” 何书娘遭到了报应,苏骏身上的戾气,已经消退,残余的不足为虑。 可入轮回了。 只是谢欢总想着,让苏家父子再见一面,才没立即送他入轮回。 苏品仁闻言,对谢欢感激地一作揖。 谢欢笑着微微摇头,便与齐夫子前后脚,离开了房间,将时间都留给这对父子。 看到苏骏,苏品仁心里是愧疚的。 “都怪我,若不是我娶了那毒妇,也不会害得你如此……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我也恨我自己,对不住你。幸好遇到了谢姑娘,教你的冤屈大白于天下,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苏品仁哽咽着。 苏骏只觉得鼻子酸酸的,他摇摇头,道:“爹,我不怪你,你不是想害我,你也是想为了我好,只是咱爷俩遇人不淑,我不怪你的。” 苏品仁闻言,眼泪流了下来,他哽咽不能自抑,又欣慰又难过。 “谢姑娘是个好人,她说过会为你求一个好的来世,必定会说到做到,下辈子你投个好人家,有爹有娘,平安幸福的过一生罢,别再遇到我这样的糊涂爹,凭白害了你的性命。” 苏骏拼命地摇头:“不,如果有来世,我还要做爹的孩子。” 平心而论,苏品仁是真心疼爱苏骏。 哪怕没有娘亲在,苏骏得到的关心,也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比寻常孩子更多。 此后种种,也是因为苏品仁爱子心切,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如果真有来世,苏骏还是会选择当苏品仁的孩子。 苏品仁一颗心像是泡在了酸水里,说不出是难过还是高兴。 父子俩至此,终于和解。 过了好一会儿,谢欢才进了屋子,看见他们俩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俩已经和好了。 她笑了笑,道:“谈完了?” 苏品仁擦擦眼泪,郑重地向谢欢行礼,“求姑娘,送我儿入轮回,替他求一个平安来世吧。” “他为人所害,才不寿而终,到了阴间,阎王自有公断,不会亏待他的。” 谢欢安抚了苏品仁,便拿出马面留下来的令牌,念起请神咒。 不一会儿,苏骏就看到屋子里多了个黑乎乎的影子,是马面。 谢欢客客气气地对马面拱了拱手,道:“阴差大人,苏骏的魂魄,已经找到。相信他这一世的恩怨,已经落入生死簿,还请阴差大人将他带走,替他在阎王面前美言两句。” 马面一样客气地回礼,看着苏骏的魂魄,他还有些惊讶,笑道:“大师能力出乎我的预料,能那么快带回苏骏魂魄,多亏大师帮忙,其余的,大师不用担心,是非自有判官公断。” 谢欢配合地笑笑:“那是那是,劳烦阴差大人了。” 马面笑呵呵地应下,拿着勾魂索,勾住苏骏的魂魄,道:“以后若大师再抓到什么魂魄,便唤我来吧,也要让我多完成些任务。” 谢欢道:“这个自然。” 能请阴差来,不用自己麻烦,谢欢乐得轻松。 只要能把魂魄带走,也不拘着是哪路阴差了。 “那我就带他走了。”马面颔首,语罢,便带着苏骏转身。 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他便扫了一眼苏品仁,然后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便带着苏骏开了阴.门离去。 谢欢瞥见马面那神色,送走他们之后,便多看了苏品仁两眼。 这一看,谢欢很是惊讶。 苏品仁黯淡的泪堂,变得饱满平滑,竟是还能得子之相! 她觉得神奇,掐指推算了一下,差点笑了出声。 苏品仁瞧见苏骏消失在了屋子里,正难过着,瞥见谢欢面上的笑意,他一愣。 “姑娘在笑什么?” “我是为苏山长高兴。”谢欢道。 苏品仁更茫然:“我?”他现在还有什么好高兴的? 一日之内,生离死别,妻离子散,没有比他更惨的了吧。 谢欢笑:“苏山长自是有喜在身,将来你还会有子的。” 苏品仁愣了一下,苦笑:“我?我都这一把年纪了,决计不想再娶,怎么会生子?姑娘就别打趣我了。” 谢欢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那可不一定。毕竟,你与苏骏的父子亲谊,还未断。” 苏品仁先是呆了一呆,旋即张大了嘴巴,“姑娘是说,我和骏儿还有缘做父子?” “是。”谢欢道:“起初我也不知道,但方才阴差来的时候,多看了你一眼,我才发觉,苏山长面相大改,与苏骏父子缘分不浅。” 苏品仁懵了。 经历过何书娘一事,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续娶。 可现在,谢欢说,他与苏骏还有父子亲缘? 可,他不续娶,又哪来的儿子? 瞥见苏品仁的神色,谢欢心里笑,但她没告诉苏品仁,他面露红光,桃花当头,恐怕过几个月,便有正缘出现。 只是这些,她没说。 有些事儿,得自己去碰了才知道。 现如今苏家的事情,告了一段落,谢欢便打算回家。 但她还没提出告辞呢,苏家的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刘县令带着徐皂头,急匆匆地进了院子,就看见了齐夫子。 刘县令便问:“夫子,谢大师在不在?” 对上他一脸焦急,齐夫子差点笑出声来。 之前这位大人还百般不信,现下倒是一口一个大师了。 但他不敢当着面笑话刘县令,便咳了一声,压下唇角,道:“谢姑娘就在屋里陪山长说话呢。” 刘县令闻言,就要往屋里去。 这时,谢欢和苏品仁,正好从屋里出来。 “谢大师!”刘县令看见谢欢,登时眼前一亮,便走了过去,深深一拱手,“还请大师救命啊!” 谢欢对上刘县令,一脸茫然。 “救命?刘县令这话说的,我就不明白了,您不是好端端在这吗?” 刘县令知道谢欢是挤兑,忙赔着笑道:“大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与我计较。我找大师,是真有事拜托。” 第197章 长者赐不可辞 第197章 长者赐不可辞 刘县令说得恳切,谢欢也不好再说什么。 况且,她也不是非要,刻意为难刘县令不可。 谢欢便道:“不知刘县令想要让我帮什么忙?” 刘县令看着谢欢一噎,他不知道谢欢是明知故问,还是怎么地。 瞥了瞥院子里的几个人,刘县令神色有些尴尬。 他握着拳,放在唇边,咳两声,“大师……你是知道的,之前你不是说我克妻妨子吗?我来找大师,就是想问问大师,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谢欢哦了一声,“这个简单。你命中需要刑克三妻,最后一妻,坎坎坷坷能与你相伴到老,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至于妨子……这个更简单,父子不相见,便不会再刑克。” 刘县令蓦然怔了怔,“父子不想见的意思是……?” “就是把你的儿子,全部送去其他地方,或是寺庙或是道观都行,只要常年不与你见面,父子情薄,自然不会再有刑克。只一点,父子情薄至终,可能没儿子给你送终。” 谢欢操着两只手,认真地道:“刘县令,你说这法子简单吧?” 刘县令:“……” 简单是简单,但没人给他送终?! 那他养儿子干嘛的?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养儿防老,传宗接代是一点,更多的是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送他入土,为他扛幡摔瓦。 刘县令最初也是这样想的。 他好歹是做官的,将来的家产,都是要留给儿子的。 如正像谢欢所说,父子情薄如此,连养老送终都没做好,可不是终生不相见? 但,不这样做,又保不住两个儿子。 刘县令有些犯愁,“大师,可有其他法子?” 谢欢不置一词。 刘县令脸顿时耷拉下来,谢欢不说话,他就默认谢欢的意思是,别无他法。 犹豫了片刻,刘县令一咬牙,“那我回家,就去将我那两儿子送走。” 谢欢挑眉:“你舍得?送走了,以后可没人给你养老送终了哟。” “不舍得也得舍啊,总不能教他们两个活生生的人,被我这个糟老头克死,那毕竟也是两条人命。” 刘县令苦着一张脸,叹了口气。 儿子自小娇养在自己身边,他不忍心不舍得,如今为了儿子的命,却也没别的法子。 只能将其送走。 “看在你这么疼爱孩子的份上,我再给你支个招。” 刘县令正壮士断腕之际,谢欢轻飘飘地开了口。 他一愣,抬头望着谢欢,“大师方才不是说,没其他法子了吗……?” 谢欢微笑:“我刚才有说吗?刘县令莫不是记错了?” 闻言,齐夫子差点笑出声来。 要是抠字眼,谢欢方才是真没说这话。 可她刚才不吭一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默认。 谢欢这明摆着,是在试探刘县令。 刘县令也听出这其中的意味来,面色轻松了些许,倒也没生气。 “大师你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 “我只是想看看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你重要,还是孩子重要。”谢欢坦白地道。 刘县令抱了抱拳,说起孩子,面无愧色。 “大师有所不知,我最是疼爱自个儿的孩子,便是女儿,都是我从小如珠如宝娇惯大的,自然是孩子的性命重要。再说,那是一条人命,无论如何,也比一些虚无缥缈的身后事重要。” 谢欢倒是颇为赞同刘县令这句话。 她感慨道:“你倒是好心人。其实在这世上,有许多人,并不把一条命,放在心上。” 前世今生,谢欢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大多数布阵请人相害的,出面查一查,都是自家手足亲人。 尤其是在一些大户人家,富豪之家,为了家产,人命在他们眼里算什么? 不过蝼蚁,不过草芥。 闻言,齐夫子与苏品仁皆是一叹,默默地点头赞同。 人啊,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好的好,坏的坏。 有些人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譬如何书娘。 想到这儿,苏品仁心头便闷闷的不舒服。 好在苏骏已去投胎,与他父子情未断,总有机会弥补。 然而,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 联想到谢欢曾说过,何婆子不止杀了一个人,苏品仁心底生寒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比之旁人,他还算是较为幸运的。 在绝望之地,还有希望生出。 “大师,那你说的其他法子,是什么法子?”刘县令操心着两个儿子的性命,追问道。 “叫你那两个儿子,去寺庙或者道观,挂个记名弟子,必有庇佑。日后,你多行善事,布施医药,广结善缘,自会回馈于你的孩子,家中要少见金器利器,多放些柔和的花卉与简陋摆设。你命中带破相,家里摆放的越是豪奢,越是妨子,房屋布置的破旧些,弥补一些命格中的破相,有多余的钱,就去布施,不必攒其他花头。若你一一照做,破相可改,必不再妨子,于你的前程也有助益。” 谢欢一一交代。 刘县令全都记了下来,大喜过望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我必定谨记,绝不敢有丝毫懈怠,往后每逢初一十五,我就去观内捐钱上香还愿,在汜水镇上多做布施。” “如此就好。”谢欢点点头。 刘县令倒是聪明的,大约是认出谢欢是道家的,没说去佛前供香还愿,而是去道观。 这点很有心。 谢欢记下了他的好意。 其实,她不在乎这些,只要诚心,广做善事,佛前也好,祖师爷前也罢,都是一样的,自有神佛庇佑。 刘县令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折叠好,塞到谢欢手里。 “这是多谢大师指点的酬金。” 谢欢果断收下了,“长者赐不可辞,我就拿着了。” “应该的应该的。”刘县令赔着笑:“以后大师若有其他地方,用得着我的,尽管吩咐。” 谢欢闻言,倒是想起一桩事。 “刘县令这么说,我倒是真有一件事,想要问问刘县令。” 刘县令来了精神:“大师请说。” “我打算到镇子上租一处两进的院子,但询问了房牙子,好似没这么大的院落,便想问问刘县令可认识有多余房子要租出的?” “两进的院子?”刘县令一拍大腿,乐道:“我有啊!” 第198章 可疼了 第198章 可疼了 刘县令现如今住的是一处两进院子,因他是当地最大的官,院落虽比不得府城,却也算得上豪奢。 谢欢不准他住那么豪奢的地方,刘县令本还想着,要把两进的院子卖出去,搬到他另外一处小院中居住。 不成想,谢欢竟要租房子! “若大师肯赏脸,不如住到我那院子去,刚好我正打算搬出来,院子里一应摆设用品都有,姑娘直接住进去就行了,租金便不用了。” “那可不成。”谢欢摇头:“我还是去找别的地方吧。” 刘县令忙道:“汜水镇中,两进的院子可不好找,唯有那么几家,都是各自人家住着的,大师不肯住我那院子,莫不是嫌弃是我一家住过的?” 谢欢笑道:“哪能?只是觉着,占了刘县令的房子,不妥。” 刘县令抱着手,笑道:“能给大师住,那是我那院子的福气,哪有什么不妥?” 见刘县令坚持,谢欢不好再推拒。 且正如刘县令所说,汜水镇不大,又经历过战火,两进院子确实不多,她便答应下来。 “既是刘县令一番好意,我也不好推辞。只不过,房子的租金是一定要给的,若刘县令不同意,这院子我只怕住不进去。” 谢欢不喜欢欠人情,既然要住,那就要给租金。 若不然,总是她欠了刘县令的。 这是因,将来总要还果。 刘县令见谢欢答应,也不拘着这些,“既如此,大师看着给就行了,我也不知行价。” “那回头我打听打听行市,再与刘县令确认租金。”谢欢语罢,又嘱咐道:“我是要同家人一块搬进去的,上有体弱母亲,我担忧她的身体,并未与她详说,我在外头是做什么的,还请到时候刘县令一道替我保密。” 刘县令连连点头:“这个好说,我自当闭口不言,大师不必担心。不知大师打算什么时候搬进去?到时候我叫我家小厮去帮忙。” 谢欢拒绝了:“不用,我家没多少东西,不必请其他人帮忙了。待我回家通知一声,收拾收拾行囊,过两日再搬进去。” “好好好,正好这两日,我与家人腾出地方来。”刘县令觉着时间合适,便同意了。 谢欢笑:“刘县令打算搬哪儿去?” “我名下还有处小院子,勉强够住,本是打算养老独居的地方,现下倒是派上用场了。”刘县令嘿嘿一笑:“姑娘不是说,让我住破败一些的地方吗,我寻思着那正好,也不用许多丫环仆人,就我们一家四口,再配上两个婆子,足够了。” 谢欢倒是佩服刘县令的行动能力。 约定之后,谢欢便提出告辞,回了凤阳村。 一回去,她就在村口,接到了两封信,一封是袁长兴寄过来的,一封是明惠道人寄来的。 谢欢一边往家走,一边将袁长兴寄过来的信,拆开来看。 她托袁长兴查了一下苏莹的生辰八字,袁长兴的回信中,便说明了此事。 他接到谢欢的信之后,特意带了拜帖,去了苏家,亲自见到了苏父苏母,讲明来由后,苏父苏母便直接说出了苏莹的生辰八字。 那生辰八字,一样同属四柱全阴! 看到那生辰八字,谢欢皱起了眉。 苏莹与齐云桓命格相同,全是四柱全阴之人,那背后的人,对他们俩下手,到底想要做什么? 为何苏莹那没有被行抽魂术,齐云桓却得了这邪术?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欢收起袁长兴的信,一边往家走,一边沉思着这当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她没看路,走了没两步,咚地一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抬起头一看,正对上萧长煜那沉沉的双眼。 “何事让你这么聚精会神,连路都不看?”萧长煜略有些不悦,又有些无奈地问。 谢欢摸了摸被撞得一酸的鼻子,她压下泛起来的生理眼泪,嗡嗡地道:“我就是胡思乱想呢,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撞得疼死我了!” 萧长煜这些年打架斗狠,倒是练了一身的腱子肉。 谢欢冷不丁地撞上去,肯定疼。 见她泛着泪花,萧长煜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拿开谢欢的手,大掌覆上去,替她揉了揉鼻子。 “很疼?” 谢欢拼命地点头:“可疼了!” “谁让你走路不看路的?”萧长煜借机教训,“下回再这样,活该疼死你。” 谢欢撇撇嘴,“你怎么那么狠心啊?疼死我,你很高兴?我告诉你,疼死我,你可就没媳妇了!” 好歹是正缘! 她要是死了,萧长煜剩下的可都是烂桃花! “所以,你这意思是,答应嫁给我了?”萧长煜挑眉。 谢欢:“……” 她才发现,自个儿说的话,太容易被误会了! 何况是说给萧长煜听? 这人原本就有本事,把反话当正听。 她瞪了萧长煜一眼,拨开他的爪子,道:“你想的美!” 试用期还没过,就想转正? 休想! 没可能! “方才是你自己说的,你疼死了,我就没媳妇了,这怎么成了是我想得美?” 萧长煜捏着谢欢的手,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 谢欢一噎,蛮横道:“反正,我没那个意思!你别多想,再想,我现在也不可能答应嫁给你的!” “现在不可能,那什么时候能?”萧长煜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问,声音沙哑低沉。 感受到他那热息扑洒在耳垂上,谢欢缩了一下脖子,脸上热了一些。 她一把推开萧长煜,怒瞪:“反正现在你别想!” 语罢,她就飞快地溜了。 她发现,她真的是怕极了和萧长煜单独相处,这丫比鬼还可怕! 遇到鬼,她都敢斗一斗,谁死还不一定。 但和萧长煜独处,她觉得……死的一定是她。 为了保命,赶紧溜。 见她跑得飞快,萧长煜低低地笑了两声,闲庭信步地跟在她身后。 谢欢顺着风声,听见他的笑声,心里咚咚地跳。 一口气跑回院子,她长呼了两口气,感受到心跳稳定下来,才去灶房里,跟正在做饭的赵兴兰,打了个招呼。 见她这么晚才回来,赵兴兰不由得问:“你这一天天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一个女儿家,这么晚再外头,若是遇到了坏人可怎么好?” “我这不是没事吗?”谢欢笑笑,赶紧转移了话题:“我出去问了一下租房的事儿,找到了一处两进院子,等吃饭的时候,再跟你们详说,我先回屋洗把脸。” 第199章 一大笔钱 第199章 一大笔钱 谢欢说完,就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去之后,她把房门反锁,将明惠道人寄过来的信拆开来看。 明惠道人寄过来的,是一千一百两的银票!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 信上说,谢欢留下来的符纸,几乎被他卖光了,效果很好,天天都有人上门来买,量不多的时候,还有人竞价,高价买走了。 那些符纸,大概卖了一千五百两,明惠道人留下四百两,给自己做生活费,还请谢欢勿怪。 谢欢捧着那一千一百两的银票乐了。 明惠道人,比她想象中更适合做个商人,而且还是奸商那种! 人家竞价买符纸,他就敢卖,胆子也真大! 不过,明惠道人也没敢随便敷衍,还做了两次布施,以结善缘。 谢欢对此很满意。 明惠道人信里对自己留下四百两,还有些担忧谢欢生气,谢欢觉得没什么,明惠道人也是人,也是要吃饭的,大部分都给了她,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在信的最后,明惠道人提出,让谢欢再多画一些符纸寄过去。 若不然,他们天命堂就得关门休息了。 整天都有人排队来问,他都犯愁。 谢欢笑了笑,将信和银票收了起来,但当想起,袁长兴那封信的时候,她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看来,她有必要再去金州府一趟,看看苏二夫人那,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打定了主意,谢欢就拿出空白的黄裱纸,开始画符。 她准备每样都多画一些,先寄给明惠道人,让他维持生意,然后再多画一些,过一阵子她去金州府的时候,再带过去。 看到谢欢画符,虎妖和李乾都跑到了一边安安静静的修炼。 自从虎妖得知,李乾是个有功德,有人脉的大佬,彻底老实了,每时每刻都贴在李乾身边,就想着沾沾光,提升下实力。 …… 谢欢在屋里埋头画了好一会儿,刚想喘口气,房门就被人敲响。 她一个激灵,赶紧把东西收起来,确认妥当了,就去开了门。 单阳子正站在房门外。 “你怎么来找我了?”谢欢问。 单阳子打量她一眼,打了个哈欠,“我睡了一天,刚醒来才得知,你今天出去了一日,怎么又有事?” 说起这个,谢欢还真有事要问单阳子,“你先进来,我再跟你说。” 要说的事儿,被旁人听见了不好。 单阳子明白,就打着哈欠,进了屋。 在他进屋的那一刻,李乾和虎妖唰地一下,躲了起来。 单阳子挑了挑眉,感觉到了气息的一样,但没拆穿。 待他进来坐定,谢欢就把今天在何婆子家遇到的事儿,跟单阳子说了。 “炼尸成僵……?真有此事?”单阳子闻言,瞌睡顿时全跑没了。 谢欢给他倒了一杯茶,“我还能骗你吗?不过三具尸体,只成了一具,还是最初级的白毛僵,倒也不妨事。” 僵尸等级从低到高分有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七种。 其中还有大大小小,不同的小种类。 白僵,又称白毛僵,是最低等的,伤害值不高,且行动迟缓,最好对付。 单阳子喝了口茶,才道:“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听闻僵尸二字。” 谢欢疑惑了。 玄门中,驱邪赶僵,不是挺多的吗? 看出谢欢的疑惑,单阳子解释道:“赶僵,这事儿传闻多,但我却没碰见过。” 原先他还以为,这世道变了,甚少有尸成僵了。 现下听谢欢一说,他才知道,自己多年游历,终究还不够。 “对了,你说说看,你怎么灭了那白僵的?”单阳子十分好奇地问。 谢欢就把灭僵过程,说了一下。 待听到她说引雷符的时候,单阳子手里的茶杯,掉了下来。 “引雷符?你还会画引雷符?” 谢欢不明白单阳子为何那么激动,点点头,道:“引雷符挺好画的吧?最不好画的是五雷符,我半月到一月,才能画一张。” 噗! 单阳子要吐血了,他额角直跳,看着谢欢的眼神,像是看着怪胎。 半晌,他才愤愤地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引雷符虽比五雷符简单,但也不好画!哪怕是我,也得一月才能画成一张,结果你却说好画……” 单阳子觉得,他快被打击死了。 谢欢:额…… 看样子以前的玄门,也没她想象中,那么厉害风光啊? 摸了摸鼻子,谢欢道:“可能是我接触画符比较早。” 谢欢这是实话。 她最初入玄门,外公才教了她几句口诀,她却无意中看到了符箓册子,就拿过来自己练手。 可以说,刚入门,她就开始画符。 没几天,她就画成了简单的平安符,拿给外公看的时候,外公才知道,她自己在偷学画符,并且学会的那么快。 外公当时拿着平安符,嘴里一直念叨,她是天生要吃这碗饭的,这天赋简直造孽。 谢欢也不懂什么意思,但在那之后,外公就扔了几本绘有符箓和符文的册子,让她自己学。 在谢欢记忆里,她从小就是伴着画符长大的。 会画引雷符和五雷符,不足为奇吧? 只是还有些符文,没有流传下来,她不得而知,也就不会了。 “把你画的引雷符和五雷符拿给我看看。”单阳子听闻谢欢的话,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只催着谢欢把符纸都拿出来。 谢欢就把存着的引雷符,和唯一一张的五雷符,拿给单阳子看。 单阳子一看,真心要哭了。 其实,符箓,也是分等级的,也有高低之分。 同样的符箓,出自不同人手里,出炉的品相也有不同。 可谢欢手里的引雷符和唯一的五雷符,都是上佳品质,比一般引雷符和五雷符里的玄气,醇厚浓郁的多! 这样的符箓若是拿出去买,识货的人,便是天价,也要买下来。 尤其是五雷符难得,能对付大部分的邪祟。 单阳子捧着两张符箓,舍不得放下,然后嫉妒地看向谢欢,道:“你这丫头,天赋怎么那么好?怎么那么好命啊!” 谢欢觉着,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有点不合适,只好笑笑。 单阳子好半天,才将两种符箓放下,但刚一放下,他立刻就捡了起来。 “要不,你把这两种符箓送给我吧?”单阳子特别厚脸皮地道。 谢欢嘴角一抽,把五雷符抽了出来,“引雷符可以送你,但五雷符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一张,近期还要搬家,可没时间画符,这个得给我自己留着应急呢。” “好吧好吧,有一张也不错了。” 第200章 你慢慢来就是 第200章 你慢慢来就是 单阳子虽舍不得五雷符,但有引雷符也不错,他赶紧把引雷符收了起来。 随后,他才想起来问道:“方才你说要搬家,你要搬哪去?” “我娘觉得跟谢老太一家住得相近,不舒服,怕触景伤情,就想要搬到镇上住。今儿我出去的时候,新房子也找好了,等收拾妥当了,就搬过去了。” 谢欢把五雷符小心翼翼收起来,生怕单阳子跟自己抢。 单阳子看到五雷符被她藏起来,一阵心疼,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道:“那我呢?我得跟你一道走啊!” “自然要一起啊,我又没说让你自己留下来。”谢欢看着老顽童一样的单阳子,笑道:“我租的是两进院子,可大了,到时候你也不必和安儿挤在一起住了,可以单住一间房的。” 谢欢不知道,单阳子为什么要收她为徒。 但既然有师徒缘分,那她就不会主动撵走单阳子。 再说,她还要去寻一寻,单阳子口中的宣阳子。 一个会抽魂邪术的术师,留不得。 “好啊好啊。”单阳子开心得不得了:“安儿那孩子看着老实,可晚上睡觉一点也不老实,总是踢被子还踢我!能分开睡,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闻言,谢欢噗哧一乐:“安儿晚上睡觉,当真那么调皮?” 单阳子撇嘴:“那可不是?没一晚安安生生的。” 之前他害怕说出来,谢欢嫌他事多,撵他走,都不敢说。 现下确认谢欢不会撵他走,还会有单独的房间住,他才放心吐槽。 谢欢也没想到,谢安看着那么安静老实的孩子,晚上睡觉那么闹腾,倒是苦了单阳子了。 怪不得单阳子白日总是在睡觉。 单阳子虽是术师,有修行傍身,但到底年纪大了,晚上被闹腾的睡不好,自然得白日补眠。 挂名师徒俩聊了一会儿,谢欢就听见谢安进了家门。 今儿是萧长煜起接的他,但回来之后,他去了隔壁赵大叔家玩,现下才回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走吧,咱们也出去。” 谢欢冲单阳子笑了笑,起身先往外走去。 单阳子捂着自己的引雷符,也跟着出了房门。 看见谢欢,谢安便扑到了谢欢怀里,“姐姐,今天夫子夸我了哟!” 见他一脸献宝的高兴,谢欢捏了捏他的小脸。 “夫子怎么夸你的?” “夫子说我聪明,今天让我背三字经,我一天的功夫,就都背下来了!”谢安小脸满是嘚瑟。 谢欢颇有些惊讶。 没想到,谢安竟然还是个小学霸。 “我们家安儿真厉害,但不能高兴的太早而松懈哦。”谢欢拉着他的手,交代道:“以后一定要继续努力。” 谢安拼命地点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努力读书,等我考上功名,就没人敢欺负姐姐和娘亲了。” 谢欢感叹于谢安的懂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便让他去院子里玩。 然后,她就让谢乐过来。 谢乐正在喂猪,听见谢欢的召唤,便巴巴地跑了过来。 谢欢拿出一串手串,给谢乐戴上,“喏,姐姐答应你的,戴上之后,可不能随便拿下哦。” 这是她之前答应谢乐的,昨晚抽了个空,才做出来。 小姑娘手腕肉呼呼的,戴上一串白玉珠串,当真是珠圆玉润。 谢乐喜欢的不得了:“谢谢姐姐,姐姐对乐儿最好了!” 单阳子跟在谢欢旁边,看见那一串手串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要是他没看错,那手串里可是放着上好的灵阵呢! 这丫头,真是奢侈啊! 用灵阵、玄气和护身咒,加持在玉石内,做成灵器,就为了给家人保平安。 这当真是用心了。 只是,单阳子还从来没瞧见,有人这么破费自己的玄气,就为了做个护身符。 默默地凑到谢欢身边,单阳子笑嘿嘿地道:“小丫头,看在我是你师父的份上,不若你也给我做一个?我不要护身咒什么的,就有个聚气阵即可。” “你倒是要求不高。”谢欢斜眼看他。 单阳子哈哈一笑,他只是想要聚气阵帮助修行罢了。 但,聚气阵的做法,也不简单。 难怪谢欢这么说。 单阳子道:“我就要一个,一个就成。” “想要也行,但我最近没时间,且我手头的玉石不够了,你想要做,自己拿玉石来,我帮你做一个就是。” 谢欢答应下来。 到底是玄门正道弟子,心性也不差,看在同出一门的份上,做一个也无妨。 单阳子闻言,立即脱了手腕上的一串玉石珠串,递给谢欢。 “就用这个做吧,加持一个聚气阵在其中即可。” 谢欢接过来,便感觉到里面已有灵性,想来是单阳子常年佩戴,染上了灵气。 不仅如此,这珠串上头的玉石珠子,各个打磨的圆润,隐隐还雕刻着驱遣符咒,手工比谢欢自个儿做的好的太多。 两相比较,谢欢那个就好像是泥坑里的烂泥巴。 这对比太惨了。 谢欢都觉得,自己那手艺,有点惨不忍睹了。 她按捺下想把这珠串据为己有的心思,道:“行,过几日我有时间,就给你做。” 单阳子捋着胡子,“好,也不急在一时,你慢慢来就是。” 他知道谢欢这几日忙,又得搬家,反正他也不急着戴,只要谢欢答应了,必定会办到的。 他相信谢欢言而有信。 但其实,谢欢没有立即要给单阳子的手串里做聚气阵,是因为,她要先给萧长煜做一个。 她手头上其实还有一块玉石,成色也不错。 先前几块,她做给了赵兴兰、谢安谢乐,就差萧长煜了。 总归都是自家人,不能独独少了萧长煜的吧? 她心里打算着,今晚抽个空,先把萧长煜那块玉石做了灵器给他戴上。 “对了,这院子里,你也加了聚气阵和护法阵吧?”单阳子看着院子上空,盘旋聚集的玄气,小声地道。 谢欢知道瞒不住他,索性承认了。 “我这聚气阵不一样,是聚集玄气,让家里人强身健体所用。至于护法阵……方才你进屋子里没发现,有不一样的地方吗?我是为了保护虎妖和那鬼魂。” 单阳子点点头,“那鬼魂我注意到了,身上有功德,是个可造之材,你留着也好。” “但他这样,容易招惹东西,我做护法阵,就是为了保护他,不过前几日,倒还是被阴差发现了。” 第201章 都累瘦了 第201章 都累瘦了 单阳子诧异地看向谢欢,“阴差?” 谢欢嗯了一声,道:“是马面。他感觉到了这院子里有魂魄,就来勾魂收归地府,但察觉到李乾有机缘,将来可能做阴官,便放了李乾,额外买了个人情给李乾。” 单阳子笑道:“大约他也看出来,李乾是有造化的。” 谢欢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这辈子能在鬼魂身上看到功德。” “所以啊,这就是老天偏爱的人。”单阳子啧啧道。 谢欢特别认同。 就像外公说的,哪一行的人,都有受偏爱的。 比如她,天赋卓然,远超过绝大多数的同门,连外公都说,祖师爷最偏爱她。 而李乾和萧长煜,则都是老天爷最偏爱的。 所以,这世上没绝对的公平在。 被老天偏爱的人,随随便便,只要不作死,就会成功。 但不被偏爱的,就得付出最大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过程,往往很艰难。 ……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欢跟赵兴兰和萧长煜说了租房的事儿。 萧长煜便问:“租金谈好了吗?” “还没。”谢欢咽了一口饭,道:“那东家是很好说话的人。说是等我们确认要搬进去的时候,再确定租金也不迟。” 赵兴兰面露喜色:“这东家倒是真好说话。” 谢欢配合地点点头。 刘县令还有求于她,自然好说话的。 萧长煜却没赵兴兰那么乐观,他总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再好说话的东家,也不可能连租金都不确定,就同意让他们搬进去。 他眸子深深地望向谢欢。 对上他那眼神,谢欢果断低头扒饭,当做没看见。 萧长煜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确定了,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但看样子,谢欢并不想说,他就不勉强了。 赵兴兰没注意到他们俩的小动作,心里一直在盘算着,该收拾哪些东西带着,哪些东西该扔。 倒是单阳子,看到萧长煜和谢欢的眼神互动,心里一叹。 果然啊! 这桃花正缘,没几个躲得掉的! 好在他看得出来,谢欢道心还是挺坚定的,有自己的坚持,便是有正缘出现,想来也无事。 只是,谢欢这天赋卓然,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到最后就怕她是伤心人。 望了谢欢和萧长煜一眼,单阳子偷偷摇了摇头。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 几个人继续安静地吃饭,没一会儿,李大爷就来了。 瞧见李大爷进了院子,谢欢放下了碗筷,“李爷爷这个时候来,是不是跟后头那块荒山有关系?” “你这孩子,好歹让你李爷爷坐下,喝口茶再说话。” 赵兴兰看了谢欢一眼,笑呵呵地放下碗筷,拿了凳子给李大爷坐:“孩子不懂事,李大爷别放在心上。” 李大爷摆摆手:“没事儿,我就喜欢欢儿丫头这直肠子。” 笑了笑,李大爷便坐下,与谢欢说道:“正是后头那块荒山的事儿。我今儿去了镇子上,找到了县衙的主簿问了一下,那块山头如今是在县衙名下的,现如今正挂名往外卖呢。主簿说,你要是想买,明日便和我一块去,找那主播交钱拿地契就行。” 谢欢便问:“得多少钱?” “我问了下,主簿说,总得二百两银子,但这事儿归刘县令管,具体收多少可以卖,得听刘县令的。明日.你跟我去县衙的时候,可以再请主簿找了刘县令,确认了价格再谈。” 谢欢点点头,“那我先谢谢李爷爷了,多亏了李爷爷为我.操心这事儿。” “不妨事的,一点小事罢了。你要是造果林,于村里也是好事。”李大爷道。 谢欢笑:“那是自然,到时候种果树的时候,还得请村里人帮忙,我出酬金,真到了丰收的时候,也得请村里人帮忙采摘呢。” “所以我才帮你,这也是造福村里的人。”李大爷与谢欢相视一笑。 他是越来越喜欢谢欢这性子了。 能赚钱,还想着造福村里,自然是最好的。 可赵兴兰却犯了愁。 见谢欢和李大爷约定好明日一早去镇子上,便送走了李大爷,赵兴兰就忍不住说起嘴来。 “二百两银子,买一处荒山头,不大好吧?” 谢欢替她将碗里的冷饭倒了,又盛了一碗热饭给她,道:“娘,二百两可以直接买下那一处山头,到时候种果林或是做养鸡鸭的场地,都是好的,那么一大片地呢,怎么算都是咱们占便宜。” 谢欢一开始,是真没想到,二百两就能拿下那一块山头。 想来是汜水镇的财政收益不够了,刘县令才发卖那些无主荒山与荒地,换些业绩收入。 毕竟县衙要养着那么大一帮人,处处都是要钱的。 但汜水镇偏远,朝廷播下来的银子,被层层盘剥,落到汜水镇的县衙手里,又能有多少? 也不怪刘县令得另想他法。 赵兴兰愁着脸,“可咱们哪有那么多钱?” 谢欢闻言,直接掏出五百两,给了赵兴兰。 赵兴兰看着那五百两的银票,眼睛都直了,双手忍不住发抖。 “你,你哪来那么多钱啊!” 她哑着嗓子,生怕谢欢是走了什么错路。 谢欢见状,忙道:“娘,你放心,这些钱绝对来路正经,不偷不抢,更不是什么脏钱。至于赚钱的法子,我是跟我师父学的,不信你问他!” 谢欢把单阳子拉了出来。 单阳子便配合地道:“欢儿她娘,你放心吧,欢儿如今是能挣钱的,做我们这行的,只要碰上大主顾,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钱财总不会少的,只是免不得在外奔波劳碌,欢儿眼下在汜水镇里做着买卖,才只得这些钱,若是放她出去更大的城市,这钱翻几番都是不够的。” 赵兴兰听得,心头直跳,“真能那么赚钱?” “那是自然的。”单阳子道:“但这钱不是谁都能赚的,要赚就得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让主顾满意。” 语罢,单阳子小声地凑到赵兴兰跟前说了两句。 赵兴兰便颇为心疼地看了看谢欢,“欢儿你受苦了,瞧你这几日都累瘦了。” 说着,她给谢欢夹了一大块鸡腿。 谢欢望着那鸡腿,不知该说什么好,便看向单阳子,想知道单阳子跟赵兴兰说了什么,居然让赵兴兰变化那么大! 第202章 要抓谢欢 第202章 要抓谢欢 自从单阳子与赵兴兰说过话之后,赵兴兰对谢欢放宽松了许多。 她将银票收起来二百两,另外三百两,塞进了谢欢手里:“这二百两,你拿去买荒山,剩下一百两你留着应急。” 谢欢便接了下来,其实她手里头,有不少钱呢。 这回刘县令给了她一百两,加上她原本的九百两,总共是一千两。 此外,明惠道人还寄过来了一千一百两,她总共有两千一百两傍身。 即便是五百两都给了赵兴兰,她还有一笔巨款呢。 但,谢欢没把全部家底都坦白了,她怕吓坏赵兴兰,便乖乖地收下了三百两的银票。 等吃完饭,谢欢就把单阳子抓过来问,“你跟我娘都说了什么?” “我跟你娘说,你在外头替人跑活采买,顺便帮人谈谈生意,日日要在外头跑来跑去,赚得多但也辛苦。” 单阳子捋着胡子,高深莫测地表情。 现下有许多帮大户人家采买东西,在外头跑活的人。 但这活计艰难,一日都不得停歇,有时候一天跑下来,鞋底都磨破了。 所以,虽然钱多,但甚少有几个人能干下来的。 即便有干下来的,都是男子。 他这般一说,赵兴兰自然心疼,可他又说,等攒够了钱,谢欢就可以开个小店铺,好好过日子了,赵兴兰这才在心疼之余,没让谢欢退下来。 毕竟,这行着实赚钱。 只要再干一两年,他们就可以真的开个小铺子做点买卖,让谢欢好好地嫁了人。 再者,这几年谢安要读书,家里的银子,海一样的要花出去。 赵兴兰想不到其他更好挣钱的路子,只能暂时按捺下来,默默心疼谢欢。 谢欢闻言,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单阳子哈哈一笑,“要说你娘也是心思恪纯,才信了我的话。” 毕竟跑活这行虽然赚钱,却也不能赚到那么多。 说到底,还是赵兴兰单纯,不知外头局势行情,才相信她。 说起来,单阳子还挺喜欢赵兴兰这性格的。 世上良善之人本就不多,才会愈发乌七八糟。 若人人都像赵兴兰,这般没心机,看待大多数事情都是美好的,这世间便真的会美好许多。 感叹完赵兴兰的纯良,谢欢和单阳子就各回各屋,打算睡觉。 这时晚上又没其他时兴的玩意儿,且黑漆嘛唔的,除了睡觉,也没旁的可做。 谢欢便回了屋,打算将给萧长煜的灵器做出来。 与此同时,深山的某处宅院,却热闹了起来。 宣阳子看着黑袍把何婆子带回来,沉声道:“你们一个个的,真不让我省心,我让你做什么,你可还记得?” 何婆子一抖,跪在了宣阳子面前,求饶。 “大人饶命,老妇……老妇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做出了那些事儿。” “你要做,也做的隐蔽一些!”宣阳子怒斥道:“可你呢?为了不属于你女儿的姻缘,去算计苏品仁!苏品仁是什么人?他有功名在身,是长清学馆的山长,有头有脸的人物,早晚这事得被拆穿!就好比现在,若不是我让黑袍把你带回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何婆子抖若筛糠,声音发涩:“大人说的是,我也没想到,汜水镇里竟有如此能人……也不知道我儿书娘怎么样了,求大人救她!” 宣阳子听见到了现在,何婆子还惦记着自己那个不成气候的女儿,他气得不行。 若不是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他真恨不得,打死她算了! 怒瞪着她,宣阳子道:“你放心,只要你帮我办好事,我自然不会让她去死的。” 何婆子喜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起来吧。”宣阳子抬手。 何婆子便顺势站了起来,低头站在一旁。 宣阳子缓了缓语气,道:“我已经派人去找了黎平,他会找牢房里的人,偷梁换柱,将你女儿换出来,但在你和她见面之前,你得帮我办一件事,替我抓个人回来。” 何婆子忙问:“大人想要抓谁?” “谢欢。” 宣阳子吐出一个人名。 这人名,他是从莫秋河嘴里听说的。 昨日莫秋河醒来过后,整个人就变得痴痴傻傻,三魂七魄皆有损伤。 但他嘴里,始终念叨着这个名字。 宣阳子就让黑袍去查了,查到谢欢,就是莫秋河之前害死的谢和联之女。 从表面上的信息来看,谢欢就是个普通农女。 但黑袍还查到,谢欢有一次,明明都断了气,却又活了过来。 现在看着是个正常人,可宣阳子总觉得不对劲,就想把人抓回来查查清楚。 或许,是得了机缘点化的人。 若是如此,抓来对他也有益处。 何婆子连连点头:“老妇知道了,我立即去办。” “对了,之前让你炼的僵尸,如何了?”宣阳子又问。 何婆子老脸顿时僵住:“怕是没了……” 宣阳子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黑袍解释道:“我去接她的时候,县衙的人,已经围住了她家,怕是发现了那些东西,可能已经找人毁去了。” 宣阳子顿时勃然大怒,一把拂开了面前的茶杯。 “我要你们有什么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何婆子和黑袍,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何婆子瑟瑟发抖,带上一丝哭腔,急忙表态道:“大人莫要生气,虽丢失了那些东西,但我已经炼成了炼尸成僵的术法!若不是今日有人坏事,不消几个月便能炼出白僵来。” 闻言,宣阳子的怒气,好了一些:“你还算中点用。” 何婆子连忙叩首:“都是大人指导的好。” “罢了,都起来吧。”宣阳子整了整自己的面皮,又恢复一片淡然。 何婆子和黑袍闻言,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就听宣阳子又吩咐道:“黑袍,你去找黎平,让他别动谢和丰,把他放出来,去搅合搅合谢家。到时候,谢欢‘失踪’省得他们闲着没事去找人。” 黑袍应了一声,便退出了宅院,去找黎平。 何婆子见状,便问:“大人,若不然我也出去罢?” “去吧,你也去见见黎平,跟他商量一下,怎么将谢欢绑来。另外,再多找些八字全阴的,不拘着男女、年纪,只要符合八字全阴,都给我抓回来!” 宣阳子重重地道:“我没多少时间在这等了,这地方也不安全,我明日会启程离开,你抓回谢欢与全阴之人后,黑袍会接引你,去我的老住处。” “是。” 第203章 流氓 第203章 流氓 谢欢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她给萧长煜做了个玉佩,制成灵器,方便佩戴。 这一做,就做到了下半夜。 就着蜡烛,谢欢眼睛都熬疼了。 看着好不容易成型了的玉佩,她伸了个懒腰,就想去休息的。 这时,房门却被人敲响。 她抬了抬酸痛的胳膊,声音有些沙哑:“谁啊?” “我。” 外头传来一道熟悉低哑的声音。 谢欢的困意,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她赶紧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就瞧见萧长煜站在门口。 萧长煜披着外衣,见她开门,瞥到她眼底的红血丝,微微蹙眉道:“怎么还没休息?” “有点事儿。”谢欢吐了吐舌头,捏着怀里的玉佩,有点不好意思。 萧长煜将手里端着的瓷碗,递到她面前,很无奈:“喝点热的牛乳,就睡吧。” 他方才起夜,发觉谢欢屋里还亮着烛火,就知道她没睡,特意去热的牛乳。 谢欢接过来,喝了一口,暖和和的,还有一丢丢甜味儿,很好喝。 她喝得很满足,对萧长煜笑眯眯地道:“谢谢大哥。” 然后,她就把自己做好的玉佩,拿出来,递给了萧长煜。 “这是我自己做的玉佩,大哥你拿去戴上吧。” 萧长煜看着那打磨的并不算平整,且像是新做的玉佩,目光灼灼地看她。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到现在没睡?” 谢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手笨,做的时间久了点……唔!” 她话还没说完,萧长煜便揽住她的腰肢,将人扣在自己怀里,吻了上去。 小姑娘的唇边,还沾染着一丝牛乳,甜丝丝的,顺着两人相交的唇瓣,甜进了萧长煜的心里。 谢欢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捶打萧长煜。 这个臭流氓! 说好了的,不经过她的同意,不能亲她的! 公然犯规,开除开除! 萧长煜好一阵厮磨,才放开了她。 谢欢一把推开他,气呼呼地道:“你违反了我们约法三章的第二条!我说过的,不经过我的同意,你亲我就是犯规!我不要和你试了!” “你没同意?”萧长煜唇瓣微红,泛着邪肆。 谢欢气呼呼地道:“我当然……唔!” 最后几个字都没说出口,她就再次被萧长煜堵住了嘴! “你……流氓……!” “还没同意吗?”萧长煜咬了一口,才放开她,低声问。 谢欢刚要说不,就被他第三次堵住嘴。 舔舐了下她唇角的牛乳,萧长煜露出食髓知味的表情,“同意了吗?” 谢欢瞪着他,嘴巴刚张开,就被他再次噙住。 谢欢:“……” 她算是看出来了,萧长煜就是个白切黑! 这分明打定了主意,只要她不说同意,他就不住嘴! 丫的,臭流氓! “这次同意了吗?”狠狠亲了她一会儿,萧长煜放开她,眉目染上深色。 谢欢想说不同意的,但看着萧长煜随时要饿虎扑食的表情,她满脸屈辱地咬牙道:“同意了,我同意了!你别来了!” 说完,谢欢真心快哭了! 萧长煜就是个臭流氓,黑心肝的! 怪不得当时答应的那么轻松,敢情是在这等着她呢。 她要说不同意,他就一直亲到她同意。 这样第二条,对萧长煜来说,压根没有约束力。 毕竟,每次谢欢都得被迫同意…… 真是哔了狗! 她才是提出条件的人吧? 为毛她混的那么惨? “这是你自己同意了的,我没违规。”萧长煜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那圆鼓鼓的脸。 谢欢咬牙切齿,“是,你没违规!我要睡觉了,再见!” 语罢,谢欢把碗塞进了萧长煜怀里,就要睡觉。 萧长煜却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拉,又亲了一口:“你刚才说了,你同意了的,我自然要满足你。” 谢欢:“……”她同意的是前几次! 这个混蛋! 趁机占便宜! 谢欢快气死了,等萧长煜亲够了,她的唇瓣也微微有些肿了。 她捂着嘴,愤愤地瞪了萧长煜一眼,果断关门。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萧长煜! 太坏了,呜呜呜! 被关在外面的萧长煜,倒是极为高兴,手指擦过还有些温热的唇角,他一挑眉,转身往外走。 端着瓷碗回去的路上,他唇边还扬着浅浅的弧度。 可见是有多高兴。 而此时,很不高兴的谢欢,气得往床上一坐,还一身比鬼还可怕的气息,令虎妖和李乾,全部都怕了。 一个个缩到角落里,减少自己的存在,免得被殃及池鱼。 但还是没能逃出谢欢的魔爪。 气闷的谢欢,瞥见他们俩那鬼鬼祟祟的小动作,把他们俩揪过来,勒令他们跟她今晚一起修炼! 因着刚才那一档子事儿,谢欢一点困意都没有,她只想要做些什么,发泄发泄。 李乾和虎妖只好舍命相陪。 好在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一夜不睡,并不要紧。 索性就跟着一块修炼,还有助于实力提升呢。 挺好的。 …… 在谢欢抓狂修炼的时候,黑袍与何婆子一块到了黎平家。 听完大人的吩咐,黎平虽生气于不能将谢和丰置于死地,但他不敢违抗大人之命。 他如今能有今日全靠大人,自然得乖乖听话。 黎平便只好答应下来。 见状,黑袍又说起谢欢,“你与何婆子两个人,尽早把人抓回来,不要耽误大人的事儿。” “谢欢?”黎平闻言,重复了一句。 黑袍斜眼看他,“你认识?” “我不认识,但我……夫人认识。”黎平尴尬地笑笑,他口中的夫人,指的自然是刘如玉。 黑袍知道他还没正式娶妻,但有个姘头,也没拆穿,便道:“无论如何,想办法把人带回来,越快越好。” “是是是,您尽管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黎平一连应承,可算打发了黑袍。 但何婆子今晚,得借住他们家。 黎平让何婆子去住了家里一间杂物房,便回房与刘如玉厮混。 方才黑袍来的时候,黎平就让刘如玉带着儿子,躲在房间里不可出去。 刘如玉见他回来,被他抱着亲了两口,才推开他,好奇地问:“方才来的那两个人,是谁啊?” “不该问的你别问。”黎平闻言,神色冷了下来,眼带警告。 刘如玉看得出来,黎平很忌讳那两个人。 往常黎平对刘如玉极为温柔,甚少这样疾言厉色。 刘如玉果断不再问,乖顺地道:“是,我知道了,再也不问了。” 第204章 做噩梦了 第204章 做噩梦了 黎平最爱刘如玉这乖顺可人的模样。 “这才是我的乖媳妇。”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黎平又道:“对了,我听你说过,谢欢是你侄女,是吧?” 刘如玉点头:“你问起这个作甚?” “明儿你跟我出去一趟,干票大的,咱们就离开汜水镇,去其他地方。”黎平道。 刘如玉心里突地一跳,有些不安:“你啥意思啊?” “有人指名让咱绑了谢欢交过去,到时候会给咱们一大笔钱,足够咱们下半辈子不愁吃喝了。” 黎平翘着二郎腿,故作神秘地一笑。 刘如玉却有些害怕:“绑人?这可是犯法的呀!” “没被抓到,谁敢说咱们犯法?再说了,真要出了事儿,自然有人担着,不干咱们的事儿,咱们只要把人带过去就行。”黎平说的轻松。 刘如玉却止不住担心。 “这,这样真能成吗?” “如玉啊,你想一想,事成之后,可有万两银子等咱们呢,有了这笔钱,咱们下半辈子可就轻松了。” 黎平特意提了钱财的金额。 刘如玉是苦过来的人,到了谢家,也没过过什么安生日子。 听到有万两银子,便动摇了。 黎平趁热打铁,再跟刘如玉往床上一滚,就哄得刘如玉什么都答应了。 …… 谢欢揪着李乾和虎妖,陪自己修炼了一晚,到天亮的时候,才打发了他们俩去休息。 她自己伸了伸懒腰,便出了房门。 如往常一样,今早还是萧长煜做早饭。 谢欢出来的时候,就瞧见萧长煜在灶房忙活,看到她出来,对她淡淡地笑了一下,神色坦然,丝毫没有半分昨天半夜做登徒子的羞愧。 谢欢气哼哼地别过头,刚想去找赵兴兰起床,李大爷一大早就登门了。 李大爷来得很早,瞧见谢欢起来,他就笑道:“我还怕你没起来呢!今儿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咱们早点去镇子上吧,这样也能早点回来。” 李大爷今儿是顺道去镇子上,他主要是去给家里小儿子的婚事,找媒婆的。 谢欢正好不想看见萧长煜,便点点头:“那咱们就走吧。” 李大爷欸了一声。 谢欢便去和赵兴兰打了声招呼,说她跟着李大爷去镇子上办荒山的事儿。 赵兴兰正在屋子里梳头换装,闻言,颇有些惊讶地道:“去那么早?” “李爷爷说,早去早回,我寻思着也是,等到了镇子上,我和李爷爷随便吃点早饭,再到县衙,时间也差不多了。” 谢欢解释了一句。 赵兴兰才点点头,嘱咐道:“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啊,一个姑娘家的,可别在晚上乱跑了。” “欸。” 谢欢一一应下,这才跟着李大爷,一块出了门。 一大早,村里的牛车,都是拉着货去街上卖的,没工夫拉人,谢欢只能跟着李大爷步行过去。 好在路途不是很远,李大爷身体强健硬朗,倒是不成问题。 两个人一路走着到了汜水镇上,先找了家馄饨铺子,吃了两碗馄饨,便一块朝县衙去。 他们去到的时候,县衙的人刚开门,衙役们都在打扫县衙。 瞧见有人来了,那几个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人找上门。 但瞧见谢欢时,有几个衙役,一下子就认出了谢欢,忙放下手头的活计,对谢欢抱了抱拳。 “谢姑娘一大早,怎么来了?” “来办点事儿。”谢欢道。 徐皂头正好从外头进来,闻言,便朗声道:“谢姑娘有什么事儿,说说看在下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听着这些话,李大爷一愣。 欢儿丫头什么时候跟县衙的人,这么熟了? 这徐皂头素来是最不好说话的,却对她这般客气? 谢欢回头去看,正对上徐皂头那张严重没睡好,透着疲倦的脸。 他的脸上,还卷着一丝黑气。 谢欢笑道:“徐皂头昨晚没睡好?” 徐皂头闻言,脸上强打的精神,顿时耷拉下来。 他抹了一把脸,道:“别提了……” 何止是没睡好! 简直是遭罪! 昨儿,徐皂头原想着,和刘县令去苏品仁家,找谢欢时,问问谢欢,他们接触过僵尸的人,可有忌讳。 但,被刘县令一打岔,他就忘了。 回到家之后,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 徐皂头就觉着,自己浑身发寒,快六月的天儿,硬是冻得他发抖。 无奈之下,他就去泡了个澡。 但在泡澡的时候,他就听见有人在跟他说,不要下水,不要下水,危险…… 徐皂头当即吓得一个激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出了木桶,滚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时候,徐皂头听不见那声音,以为没事了,就松了一口气。 可他刚迷糊着睡着,就听见一道刺耳惨叫,有一个女声在喊:“别杀我……姑姑,别杀我,我是盼儿啊……” 徐皂头吓得浑身冷汗,睁开眼,就瞧见眼前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浑身是血,脖子被人勒断了,只剩一下一层层皮肉连着,好不吓人。 在那之后,徐皂头就来觉得身边有人在说话,一会儿喊爹,一会儿喊姑姑,一会儿喊媳妇…… 吓得他一整晚不敢睡。 徐皂头敢保证,昨晚是他当了那么久衙役以来,最怂的一晚。 他自个儿都不敢独处一间房,舔着脸去了父母的房间打地铺。 可即便这样,前头的惊吓太厉害,他也睡不着。 谢欢听徐皂头说了一下昨晚的经历,大约能够猜出来,那三个吓到徐皂头的东西,分别是何富贵、何盼、何大柱。 这应该是他们临死时留下来的恐惧残念导致的。 徐皂头昨天,是唯一一个,直接接触到了何富贵这个白僵的,还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身上必定残留了极重的阴气。 而阴物这东西,有个趋就性,他们喜欢往阴气更强的地方靠拢。 何富贵身上的阴气,本来就比何盼和何大柱两人的阴气,强了不少。 且他们仨出自一个地方,被困在密室之中,气息会相互牵引,那一缕残念,才找上徐皂头。 何富贵是淹死的,看到徐皂头下水,以为是自己,便拼命地喊不要下水。 何盼则回到被何婆子杀死的时候,一直叫喊。 何大柱心心念念着换了粮食回去给媳妇,才一直喊何婶子。 三魂都是无意的,却让徐皂头备受惊吓。 “说来,这也是你自己的错,昨日.我都说,不让你碰那东西了,你看看其他人,都没做噩梦。” 第205章 后衙 第205章 后衙 谢欢笑着揶揄徐皂头。 徐皂头一听,一脸幽怨地看看其他一脸与他们无关的衙役,然后狠狠打了自己爪子一下。 你说,昨天他怎么就那么手欠呢! 这不是把自己坑了吗! “放心吧,没多大的事儿。那不过是一丝残念,正主都没了,他们要不了多久也会消失。” 谢欢瞥见徐皂头还未回过神,颇有些害怕地样子,宽慰了两句。 徐皂头却眼巴巴地望着她,“姑娘,他们得什么时候消失啊?有没有其他解决的法子?” 他可不想再碰见那三个东西。 大晚上的睡不好觉,对一个普通人来说,真的是太折磨了! 谢欢瞧见他是真的怕了,抿嘴一乐:“看来咱们的徐皂头,要拿掉徐大胆的外号了。” 徐皂头略有些不好意思,“什么大胆不大胆的,碰上这样的事儿,咱们普通人的胆子,早就被吓掉了。” 也只有谢欢这样,艺高人胆大的,才能对待僵尸的时候,面无惧色,干净利落地处理吧? 想到这儿,徐皂头对谢欢更加敬佩。 但敬佩之余,又多了些心酸。 毕竟谢欢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十五岁年纪,走到现在这样的境地,必然是有其他寻常人想象不到的艰难。 这般一想,做个普通人,倒也没什么不好。 看见徐皂头换了换脸色,谢欢从怀里拿出一张护身符给他。 “这是护身符你拿着,保管他们不敢再来找你麻烦。不过,他们最多不消三个时辰内,必定会全然消失。” 徐皂头赶紧接过去,谢过谢欢的大恩,随手掏了十两银子,递给谢欢。 “我俸禄少,这点子心意,还望姑娘笑纳。” 他还记得,昨天刘县令给钱的模样。 事后,他特意问过刘县令,为何要给谢欢那么多钱。 刘县令则说,这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 徐皂头便暗暗记下来了,今儿得了谢欢的护身符,也不敢忘。 谢欢便接了过来,“徐皂头说笑了,我也不客气,这钱我就拿着了。” “应该的,应该的。” 得了谢欢的护身符,徐皂头就觉着,浑身轻松了不少,那股子阴寒顿时消失不见。 但他没瞧见,有几团黑漆漆的东西,站在他几米开外,县衙大门外的地方,神情古怪地看着他。 谢欢瞥了那几团东西一眼,那些东西顿时抖了抖,然后果断开溜。 不过他们没走出去多久,便如谢欢所说的一般,消失了。 正魂都没了,只是一缕残念,本就坚持不了多久。 只是刚巧碰上徐皂头碰了白僵,集聚了不少阴气,才让那些残念,有栖身之地。 现下唯一的栖身之地被谢欢搅黄了,他们的下场只有消失。 …… 站在一旁,听过全程,从惊吓到麻木的李大爷,瞧见徐皂头捧着一张符纸,就给了谢欢十两银子,已经做不出来任何表情反应了。 他拽了拽,把谢欢拽到了一边,问:“欢儿丫头,他……你……你们刚才说的……?” “方才的事儿,李爷爷您就当个笑话,听过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谢欢笑笑。 李大爷:“……”僵尸都出来了,还让他别往心里去? 咽了一口口水,李大爷弱弱地问:“那僵尸,是真的吗?” 谢欢高深地一笑:“这东西,李爷爷若是信,那就是真的,若不信,自然做不得数。” 李爷爷发现,谢欢这丫头,真特么会说话! 这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他也不好意思再问,憋了好一会儿,道:“你小心点吧,若出了危险,你娘可再受不得什么打击。” 谢欢点头,对李爷爷感激地道:“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李大爷看着她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还是忍不住问,“欢儿丫头,你是不是懂……” “李爷爷,人能通鬼,也能通神。” 谢欢打断了李大爷的话,丢下这么一句语焉不详地话,留给李大爷。 李大爷琢磨着。 谢老太之前总说,谢欢没死成之后,被鬼上身了,这可不就是通鬼吗? 但他觉得,谢欢不是鬼,反而可能是通神之人! 要是一个鬼,那定然要想尽办法害人。 可谢欢,先是帮了他的孙子,后来又帮着徐皂头他们除僵,可见是有神能之人! 想通这关窍,李大爷真是狠羡慕赵兴兰了。 闺女没死成,捡回一条命来,反倒成了通神之人! 果然,老话说得对啊! 这可不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李大爷回过味来,看着谢欢的眼神透着淡淡的敬重。 徐皂头收好护身符,看着谢欢和李大爷说瞧瞧话。 等了一会儿,瞧见谢欢走过来,他便问:“姑娘这么一早来,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 “我想找你们主簿,询问一下,县衙售卖荒山的事儿。”谢欢倒没隐瞒。 徐皂头顿时正色道:“荒山?姑娘可别误会,咱们县令虽说无大才,但售卖荒山,绝不是中饱私囊!您可别怪罪。” 一般地方,是不准官府插手私间田地买卖的。 但汜水镇偏僻,人少地多,荒地也就多了,才落到县衙手里发卖。 而汜水镇的县衙,又是个穷的,拨下来的衙役俸禄低的可怜,刘县令都觉得拿不出手。 这不,才想着法卖荒山荒地换钱,贴补财政收入。 同时,也让荒地荒山都变成有主的,利于粮食生产。 刘县令这可不是办坏事。 “徐皂头误会了。”谢欢闻言,噗哧笑了一声,“我是来买荒山的,可不是来查案的。” 徐皂头一愣,“买荒山啊?” 谢欢点点头。 徐皂头顿时有点臊得慌,“那是我想岔了,误会了姑娘。” 谢欢倒是很喜欢徐皂头这耿直劲儿,她摆摆手道:“不妨事,只是要麻烦徐皂头,帮我引荐一下主簿。” “见主簿干嘛?这荒山荒地的事儿,最后还得刘县令做主,我不如直接带姑娘去见刘县令。” 谢欢眨眨眼,看了看李大爷,又看看徐皂头,“这样行吗?不用跟主簿打声招呼?” “没事儿的。姑娘请吧,我带你去后衙。” 他们的主簿,最是口慈心软,老好人一个,且有些啰嗦。 徐皂头不想让他出来耽误谢欢的时间,便带着谢欢直接去后衙。 第206章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第206章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后衙是一处院落,不大,勉强可以住一家四口。 寻常时间,刘县令都是住在县衙外自己的家里,昨儿找了谢欢回来,他不敢靠近自己的儿子,托人把话带回家,就回到了后衙暂住。 谢欢跟在徐皂头身后,到达后衙的时候,刘县令正好在吃早饭。 看见谢欢一大早来了,刘县令略有些惊讶,连忙放下碗筷,起身相迎。 “大师怎么一大早来了?快坐,快快请坐。快上茶!” 刘县令态度如此客气,旁边伺候的丫环婆子都呆了一呆,旋即谨慎起来,转身去给谢欢倒茶。 谢欢抬手阻止:“不用了,我来找刘县令有点事,办完就走。” “那哪成?”刘县令赔着笑:“大师好不容易来了,自然要多坐坐。这时间尚早,大师吃过早饭没?若还没吃,不嫌弃的话,便屈就在这一块用了吧。” 看着刘县令这么狗腿的态度,徐皂头选择抬头望天。 看看,他就说吧,刘县令没有大才…… 谢欢亦是哭笑不得,“不必,我早上来时用过早饭了。我来就是想问问刘县令,凤阳村后头那荒山,如何卖法?什么价钱?” 这时,丫环正好上了热茶。 刘县令亲自端给谢欢,让谢欢落座后,才在谢欢对面的位置坐下,道:“大师是要卖荒山?莫非是要建道观?” 刘县令开了脑洞。 他寻思着,谢欢突然要买那么大一块荒山,除了建道观,怕是也没别的用处了。 就在刘县令以为自己一定猜对了,正想着商谈捐钱给她开道观,谢欢却摇了摇头。 “不是,我想种一片果林。” 刘县令一呆,“果林?” 这跟道门,八竿子也打不着吧? 谢欢却认真地道:“是的,果林。凤阳村后山那一块荒地,地气不错,种成果林正合适。再说,汜水镇周围果林鲜有,市面上能够看到的瓜果都是从外地大价钱买回来的,价格高的厉害,除了几个大户人家,寻常人根本吃不起。若咱们自己有了果林,不需要周转几道手,价格自然也能压下来,届时寻常人便也吃得起新鲜瓜果,这也算是造福汜水镇的百姓,同样算是刘县令你的政绩不是?” 刘县令听得心中感佩,却也有疑惑。 “汜水镇地处边城,酷暑严寒,恐怕不适合种果林吧?” 这法子,刘县令最初来汜水镇当差的那两年,也曾想过,除此之外,他还想过许多其他改变政绩的法子。 可惜的是,因地理条件的问题,都不能成行。 谢欢笑道:“所以我才说,凤阳村后头那块荒山地气好呀。” 到底出了虎妖的地方,本身灵气就高。 到时候,谢欢再做点小阵法加持,自然不愁种不成果树。 “大师肯定?”刘县令还有些疑虑。 谢欢道:“我既然要做,自然是肯定的,且荒山是卖给我的,就算不成,刘县令不也赚了一笔银子了?与你来说,说到底总是一笔不亏本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刘县令瞧见自己担忧的心思被拆穿,也不隐藏,哈哈一笑,道:“大师说的是,是我着相了,于我来说总有银子赚,既如此,那这荒山就卖给大师了。” 谢欢便询问价钱,“那块荒山,刘县令打算多少银子出卖?” “原本是二百两的,但既是大师买,我便给大师算便宜些,一百两银子就成。” 刘县令伸出一根手指,嘿嘿直笑。 这一下子就打了五折,可谓是诚意满满。 谢欢却掏出二百两银子的银票,放在桌上,推到刘县令面前。 “既是二百两,那就按照这个价算,我也不能总占刘县令的便宜。”她微微一笑,道:“现在可以办手续吗?” 刘县令见她坚持,便收下了二百两的银票。 然后,他吩咐徐皂头,道:“你带着大师去找主簿,地契和买卖文书,都在他那,我早先已经签好改了官章,到时候大师只管签字即可。” “那就麻烦了。”谢欢起身,朝刘县令福了福身,与徐皂头一同去找了主簿。 谢欢是徐皂头亲自带去的,又有刘县令那边发话下来,主簿办起事来,速度快了不少。 不一会儿,谢欢就拿到了买卖文书和地契。 从现在起,凤阳村后那一块荒山,就是谢欢的了。 拿了文书和地契,徐皂头亲自送谢欢离开县衙。 在外头等了谢欢一会儿的李大爷,瞧见她出来的那么快,便问:“事情都办好了?” 谢欢将契书拿给李大爷看了看,“都办好了呢。” 李大爷眯着眼,将契书凑到眼前,仔细检查过,才将契书还给谢欢。 “现下都办好了,以后就稳妥了。” 谢欢点点头,与李大爷一块往街上走。 李大爷要找的媒婆,就在街上开了个媒婆馆,专司给附近男女说亲似的。 这个时代,媒婆算是正经行当营生,且还有官媒一说。 于是,媒婆的地位,并不低下,反而容易得人巴结。 毕竟婚事成与不成,是好是坏,大多数要靠媒婆那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呢。 正好谢欢向去街上铺子再买点黄裱纸,便跟李大爷一道。 但不知怎么地,谢欢一出去,就觉得右眼皮跳了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右眼跳,这可不好。 谢欢无法推算自己,便朝李大爷看了看,却见李大爷面相突然有了变化,竟从满面红光,变成了要见血光之灾的模样。 按理说,面相更改,不会有那么快啊。 一瞬间的事儿…… 谢欢蹙了蹙眉,刚想与李大爷说,要不今儿先回去吧,余光她就瞥见,李大爷直愣愣地朝旁边小道走过去。 谢欢赶紧走上前两步去拦他。 他却健步如飞,几步就窜进了小道里。 谢欢赶紧走过去,入了小道,就瞧见有人拿着棒子,嘭地一声,将李大爷砸晕在地,鲜血就流了出来。 谢欢心里一紧,刚想走过去,余光就瞥见自己的斜后方,有两个人拿着麻袋棍棒,朝着自己慢慢靠近。 这是……冲她来的? 谢欢眉头一皱,下意识想要动手,但在那二人靠近之后,她在其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阴气。 与害了苏莹和齐云桓的人,气息一致! 第207章 安好勿念 第207章 安好勿念 谢欢特意多注意了那两个人一眼,却发现,他们只是身上沾染了一些,并不是源头。 所以,那背后的人,是知道她坏了他的好事,才叫人来对付她的? 但看着那麻袋…… 谢欢眯了眯眼,下一秒,透出一脸惊恐,朝李大爷跑过去。 “李爷爷!怎么回事!” 在谢欢靠近李大爷的时候,那两个人猛地扑过来,嘭地一下,将谢欢敲晕了。 然而,在他们的棍棒落下来的时候,谢欢捏了护身决。 那棒子敲下来,听着声音很重,她顺势也一白眼,晕了过去,但实际上,并没有伤害到她。 两个人看到谢欢晕了,立即将她手脚捆住,然后用麻袋将她装进去,扛着朝小道某个方向走过去。 黎平和何婆子在那等着他们。 瞧见他们带着东西回来,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知道,事情办妥了,便立即转身离开。 然后,就那么把李大爷扔在了地上,不管不问。 好在没多久,有人经过,发现了李大爷。 …… 谢欢被绑走的同时,齐夫子炸开了锅! 原因无他,早上送齐夫子出门后,齐师娘回屋照看齐云桓,却发现齐云桓不见了。 齐师娘起初以为,齐云桓是自己睡醒出去方便了,但屋里屋外,院里院外找了一圈,没看到人,齐师娘就知道,出事了! 她赶紧去找了齐夫子,两人发动邻居,在附近好一通寻找,都没能找到人。 齐云桓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可怎么办啊!我,我就送你出门,那么一会子功夫,云桓怎么就没了?”齐师娘后悔不已。 早知道,她就一直在屋里守着了。 齐夫子已经报了官,听见齐师娘的自责,他沉着脸,思索片刻后,像是抓到了一丝希望。 “要不,咱们去找谢姑娘吧!” 闻言,齐师娘一呆:“谢姑娘,还负责找人?” “嘿,我昨儿晚上不是跟你说了,品仁兄家的苏骏,就是谢姑娘找回来的。去找她准没错!” 齐夫子回想着谢欢的本事,打定了主意,带着齐师娘就往谢家赶。 当到了谢家,得知谢欢去了镇子上还没回来,齐夫子和齐师娘都着急不已。 而这个时候,李大爷被人扶着,进了赵兴兰的家门。 “欢儿她娘,欢儿她娘出事了!”李大爷捂着头上的伤,脚步虚浮地走进来。 他被人发现,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但临近昏迷前,李大爷依稀看到,谢欢被人带走了。 他醒来之后,发现谢欢确实不再了,便愈发肯定,顾不得身上的伤赶紧叫人,把他送回了凤阳村。 赵兴兰瞧见李大爷手上,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李大爷这是怎么了?欢儿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欢儿丫头,被人绑走了!”李大爷说起来,心中惭愧,“怪我!我当时也不知怎么地,走岔了道,被人打晕了,连累这欢儿丫头出了事,那起子歹人,定是瞧着欢儿丫头长得漂亮,才将人绑走了。” “你说什么?”正好拿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的萧长煜,手里的锄头,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大家一回头,对上他的眉眼,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此时此刻的萧长煜,太可怕了,满脸戾气,凶神恶煞,仿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李大爷脑袋里一阵一阵地疼,只得重复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一说完,萧长煜沉着一张脸,邪气肆意地往外走。 赵兴兰赶紧着问:“你这要上哪去?” “报官!” 萧长煜丢下两个字,人就出了家门。 赵兴兰闻言,只剩下一顿哭,到村子里和镇子上,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他们帮忙寻找谢欢。 齐夫子和齐师娘,个个一脸死灰。 云桓刚出事,他们唯一的指望,谢姑娘也出事了…… 这可怎么办啊! 所有人一下子慌了神。 得知谢欢出事,单阳子却没那么激动,反而揣测起来,谢欢怎么会被抓。 谢欢那丫头的本事,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别说是两个混混,就是十个八个普通术师,也不是谢欢的对手。 可偏巧,谢欢被人抓走了。 单阳子寻思着,便想做法,去寻谢欢的下落。 但他还没做法,就瞧见墙头飞进来一只小纸鹤。 与谢欢之前做的一般无二! 单阳子赶紧把纸鹤抓在手里,里头用玄气写着几个字,普通人看不见。 “安好,勿念,追查抽魂术。” 就几个字,却把事情交代的干净明白。 单阳子立即就懂了,谢欢估计是在那俩混混身上,看出了什么门道,将计就计才被人带走的。 这样想着,单阳子才觉着解释的通。 只是他不放心谢欢。 将纸鹤拿在手里,他转身进了谢欢的屋子,把李乾和虎妖抓了出来。 让他们俩跟在纸鹤身后,偷偷去找谢欢,暗地里跟着。 为了让李乾和虎妖出去方便,气息不惹人瞩目,单阳子给了他们两张隐蔽符,让他们随身携带,可不被人鬼发现。 李乾和虎妖得知,现在谢欢有危险,便赶紧拿着隐蔽符,跟在纸鹤身后去找谢欢。 单阳子则回屋收拾了点东西,也跟着去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徒弟单打独斗。 单阳子临走时,还跟赵兴兰说了一句:“别担心,谢欢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寻她,保管给你带回来。” 不知为何,赵兴兰听着单阳子的保证,总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待单阳子一走,院子里就剩他们娘仨。 赵兴兰求人寻了半天,也没寻到人,萧长煜去报官之后也没回来,现下只有谢安和谢乐陪着她。 看着两个小儿,赵兴兰更加心疼谢欢,生怕她有个好歹,哭得几乎脱力。 谢安和谢乐都说要去找谢欢。 可他们俩那么小,赵兴兰哪舍得? 若没找回谢欢,反倒将他们俩也丢了,这不是要赵兴兰的命吗? 赵兴兰说什么也不能让谢安和谢乐出去,两个孩子只能干着急,跟着赵兴兰掉眼泪。 与此同时。 谢欢被人扛着,如同扛货物似的,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人便将她放了下来。 一挨着地,谢欢就觉得身下是木板,晃晃悠悠的,透着汩汩水汽。 这是在船上? 第208章 运气是真不好 第208章 运气是真不好 谢欢感受着水汽的同时,察觉到,旁边有不少活人生气。 看样子,被抓的不止她一个。 她刚才趁着那些人没注意,叠了个小纸鹤传信回去,也不知道单阳子收到没。 若是收到了,恰好免得让家里人为她担心了。 “这丫头,也没你说的那么神嘛,还不是一下子被抓住了?”谢欢正想着,就听到一道油腻男子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说着,那人还伸脚,踹了踹装着谢欢的麻袋。 紧接着,女子的声音,附和着传出。 “是啊是啊,平郎最厉害了。” 听到那声音,谢欢心想,真是冤家路窄。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刘如玉的。 两家对打那么久,对刘如玉那尖细的声音,谢欢还是听的出来的。 听刘如玉一口一个平郎,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她的奸夫,黎平? 这俩人绑她干嘛? 泄愤? 可谢欢,又在那男人身上,嗅到一丝熟悉的阴气。 她顿时陷入了纠结。 黎平跟刘如玉打情骂俏说了几句,就交代手下人,“行了,人都带来了,赶紧叫人开船。你们几个,好好看住这一批货,万不能有差池。” “是,小的们明白。” 几个汉子应了一声,分头行事。 黎平则搂着刘如玉往船只的二楼走了。 过了一会儿,谢欢没再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想来已经走远。 这里也没其他熟悉的气息,谢欢偷偷探出一角,看着这里没人了,她手腕上微微一用力。 原本绑得结实的麻绳,顿时断成两截。 谢欢扯掉嘴上的布,从麻袋里钻了出来,查看这里的情况。 如她猜想的一般,她现在是在船上。 而在她旁边,躺着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那些人全部昏迷中,躺在地上,看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谢欢扫了一眼过去,就在那些人里面,发现了一张熟脸。 是齐云桓! 齐云桓躺在角落里,小脸有些发白,紧皱着眉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谢欢赶紧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检查了一下。 这是在船上,河里难免有鬼祟,齐云桓之前刚招惹过不干净的,身体发虚,这下子又被惦记上了。 所以自打上船之后,情况便不大好。 谢欢确认之后,往他里衣内,放了一张护身符。 看着齐云桓渐渐安稳下来的脸色,谢欢真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 之前刚出过事,好不容易摆平了,这又被人抓了。 不过,好在又碰上了她。 等一下! 谢欢想着齐云桓之前遇见的状况,小脸一沉。 她都快忘了,齐云桓是四柱全阴命格,上回有人给他施加抽魂术,想要他的魂魄。 现下,这背后作祟的阴气再次出现,而齐云桓也出现在了这里…… 难不成那个人还没死心,想把齐云桓抓走? 那在这里的其他人呢? 谢欢查看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皆是阴气较重的四柱全阴命格。 无论男女老少,全是如此。 谢欢点了一下人数,这里总共有十个命格全阴的人! 这人,抓那么多命格全阴的人干嘛? 谢欢发现,这里面似乎还有其他勾当。 她微微皱眉,捏了个隐神诀,趁着刚起船,打开都在甲板上忙活,她偷偷往楼上去了。 这是一艘两层大船,下面一层,关着谢欢和那些命格全阴的人,还住着打手、船手。 楼上的空间小了许多,谢欢一上来,就听见了一些莺莺燕燕,叽叽歪歪的声音。 她循着声过去,就瞧见刘如玉和黎平正窝在床上亲热。 看到这样辣眼睛的一幕,谢欢果断扭过头,但没离开,蹲在那听壁角。 “只要咱们做完了这次的任务,大人就会给咱们一大笔酬金,以后的日子,可够你吃香的喝辣的了。”黎平笑嘻嘻的,透着几分油腻感。 刘如玉笑脸如花,偎在他怀里:“我就知道,平郎是最有本事的,比那谢和丰强多了。” 男人喜欢听这样的夸奖,黎平也不例外,顿时笑得更加灿烂。 而这时,谢欢看见,有个年纪不小的老妇,蹒跚着,朝房间里走来。 她悄然往旁边站了站,将空间让出来。 那老妇直接进了二楼的隔间,把黎平和刘如玉吓得够呛。 刘如玉啊地一声,躲进了被窝里。 黎平气急败坏地指着那老妇叫骂。 “何婆子,你找死呢!谁让你就这么进来的!” 何婆子? 听到这三个字,谢欢顿时多看了那老妇几眼。 眉间藏煞,刑克夫君,吊三白眼,阴狠毒辣,印堂藏戾,备了好几条人命! 这些特征,都对应上了,何氏的娘! 不会这个人,就是何氏的娘吧? “大人叫你来,是让你办差的,不是给你找地方寻.欢作乐的!要闹,滚回去闹!还有,把你们的孩子从我那带走,我又不是老妈子,不负责给你们带孩子!” 何婆子眼睛一瞪,凶相毕露,压根不怕黎平。 黎平被堵了一口,却也不敢与何婆子硬拼。 他实际上就是个普通人,不会什么玄术,而何婆子却是真有本事的。 连黑袍大人都不敢与她多分争辩,黎平更不敢。 生怕自己被她抓过去,炼成僵尸。 最后,黎平只能气呼呼地应了,让刘如玉下床,去把儿子带回来。 来的事儿办成了,何婆子也懒得搭理黎平,转身就走。 谢欢的眼睛,就钉在何婆子的身上。 他们口中的大人,也不知道是谁? 正想着,往前走了两步的何婆子,猛地回过头,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看。 疑惑地蹙了蹙眉之后,她便提步离开。 心里暗道,可能是她最近疑心比较重吧,竟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她。 这是船上,哪还有别人? 想到这儿,何婆子摇摇头,笑自己太谨慎了。 谢欢却是皱了皱眉。 这何婆子,比她想象中有天分,术师的直觉,也是天赋的一部分,是五感之外的感应。 有时候最为直接。 怪不得她能练成,炼尸成僵的本事。 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只是走错了道。 未免被人发现,谢欢不敢再继续听壁脚,悄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瞧见还没人发现,她自己钻回了麻袋,顺便将手脚做了个被绑住的障眼法,让人看着,她就是被绑住手脚的样子。 谢欢刚昨晚这一切,外头就有人走了过来。 透过麻袋稀疏的透风口,谢欢就看见了那两个打晕她的人。 那两个人,一一查看了一下其余人的状况,确认没事儿,就朝谢欢走来。 第209章 我是来救你的 第209章 我是来救你的 那两个人走到谢欢面前,直接把麻袋打开来,露出谢欢那一张俏生生的脸。 两个人顿时垂涎三尺,眼冒绿光。 “这丫头可真漂亮!” “可不是咋地?我在汜水镇上活了二十个年头,都没瞧见,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有她一半儿漂亮的!” “你瞧这小脸,多水灵啊!” 其中一个人说着,就想去摸谢欢的脸。 另外一个,一把抓住他的手,呵斥道:“你不要命了?这是大人点名要的人,动了她,教大人看出来,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怕什么,大人又不在这里,只是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不可能被发现的!” 第一个说话的人,倒是楞大胆,压根不知道怕。 说着,对着谢欢的脸蛋,就伸出了咸猪手。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谢欢寻思着,要不要把他们无声无息解决了的时候,何婆子的声音,忽然地响起。 两个人瞧见何婆子那鬼气森森的脸,齐刷刷地一抖。 “何大娘,我……我们没做什么。”两个人还在撒谎。 何婆子耷拉着一张脸,面色泛着青白,如同僵尸一般,“你们打量着蒙我是吧?我告诉你们,想要活命,就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该你们动的,别想妄动,否则便是死都不能。” 这话,着实是威胁了。 何婆子也没想到,她听见下面有动静过来一看,两个小兔崽子,竟然敢阳奉阴违,动大人的人? 这不是找死吗? 那俩打手,是知道何婆子做什么的,死都不能……那不是要拿他们做僵尸吗? 两个人吓得腿都软了,咚地一声跪在地上求饶。 “求大娘放过我们俩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何婆子冷哼一声,“都去外头守着,不要随便到里头来。若这里面但凡有一个人,有一丁点闪失,你们就别想好好活着。” “是是是,我们都记下了,记下了!” 两个人屁滚尿流地爬了出去。 看着他们那不成气候的样子,何婆子甩袖往楼上去。 两个王八羔子,这幅怂样,还敢肖想大人点名要的人? 只是不知死活。 …… 听着脚步声再次消失,谢欢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 从刚才这几个人的对话里,谢欢听出来几条消息。 第一、是他们背后那个大人,指名要抓谢欢的,因此谢欢是这其中,唯一一个命格不同的人。 第二、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现如今不在船上,这船上当家的人,应当是何婆子和黎平。 确认这两点,谢欢倒是放心了。 起码在这一路上,只有何婆子和黎平,而有她在,这两个人,还没本事伤害其余人。 “咳咳……娘……我难受……” 谢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就听见有一道蚊蝇嗡嗡似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里。 她从麻袋里露出个脑袋,抬眼望过去,就见齐云桓嘴里念念叨叨,没多久就睁开了眼。 这孩子倒真是命格贵重,运气也好。 其余人还没醒呢,他被水鬼纠缠一下,反倒成了最早醒的那个人。 谢欢看了看周围,没人,她从麻袋里爬了出来,走到齐云桓身边,将食指放在双唇中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她压低了声音,道:“别怕,我是好人,我是来救你的。” 齐云桓睁着圆咕噜的大眼,望了望谢欢,旋即,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这个姐姐,就觉得她是好人,很喜欢大姐姐身上的气息。 谢欢见他这么懂事,就将人抱进了怀里,带着他回了自己躺着的位置,让他躺在自己旁边,将原本旁边的人,换到了角落里。 靠着谢欢,齐云桓就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他不由往谢欢怀里靠了靠。 瞥见他那亲昵的小动作,谢欢以为他怕,摸了摸他的头,小声道:“别怕,姐姐在呢。” 齐云桓笑了起来,两只眼成了一条缝。 “我不怕的,姐姐你是好人。” 谢欢挑眉:“你认识我?” 她可记得,她见过齐云桓,但齐云桓可没见过她。 每次,他都在昏迷中。 “不认识,但我相信姐姐是好人。”齐云桓眨巴着大眼睛,颇为认真。 瞧着他跟谢安一样懂事乖巧,谢欢多了一重好感,笑道:“嗯,信我就对了,现在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姐姐会保护你的。” “嗯,谢谢姐姐。”齐云桓是有些晕船的,正难受着,闻言,他就闭上了眼。 有谢欢在身边,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待他睡着,谢欢爬到船只的窗口,往外看了看,辨认了一下方向。 她看出来,这船是顺江而下,朝南边去了。 像是要去江南。 江南距离汜水镇可不近。 若是水路的话,大约得好几日。 意识到这一点,谢欢神经反而放松下来。 因为,最起码在这几日内,这船上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危险。 …… 在谢欢和齐云桓碰面的时候,齐家和谢家,为了找人都发了疯。 萧长煜去报官,刘县令听说谢欢被绑走了,一脸的不相信。 谢大师啊! 那是什么本事,什么人能绑走她? 但,在齐家确认,齐云桓和谢欢都失踪了的时候,他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赶紧派了衙役出去寻找。 可翻遍了偌大的汜水镇,几乎掘地三尺,却都没瞧见谢欢和齐云桓的半个影子。 萧长煜当即就明白,只怕人已经被带出了城。 这下可怎么好? 萧长煜当即请刘县令派人出城找,可刘县令一时犯了难。 出了汜水镇,那就不是他的辖区,他无权动用衙役到外头寻人。 萧长煜见他束手束脚,面色冷的吓人,旋即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县衙,找到没人的地方,声音发冷。 “都出来!” 他话音刚落,之前在金州府堵住他的暗卫,便一个个现了身。 萧长煜也不废话,直接道:“传信回去,让他恢复我的世子身份,给我兵权,等我找到人,就回侯府。” 暗卫本以为被发现,免不了被一顿斥责,但听萧长煜居然答应回侯府,顿时喜上眉梢,赶紧给萧正风传信。 萧正风人还在金州府,得到消息后,直接将镇南候的兵符,连带着镇南候世子身份象征的玉佩,一并给萧长煜寄了过来。 同时,他传信回了京中,言明找到了嫡长子,撤掉庶子的世子位,恢复萧长煜嫡出与世子双重身份。 一时间,京中也炸开了锅。 第210章 寻 第210章 寻 京中的世家圈子,几乎都知道,镇南侯府的长子早年失踪,明明对外宣布了死亡,才扶正了庶子。 现下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伙都在说,萧长煜的身份。 而镇南侯府中,被废了世子身份的庶子,及其母亲姨娘,一块被关进了祠堂。 速度之快,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待回了神,母子俩才想明白,萧正风根本是拿他们当幌子,当枪使! 这些年,为了侯爷的位置,其他子侄们多少次,想要谋害他们娘俩。 他们娘俩磕磕绊绊,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勉强走到了今日。 可现在,一找到萧长煜,就废了他们! 明显是拿他们吸收火力,再暗中寻找萧长煜,就为着给萧长煜铺路呢! 现下找到了萧长煜,他们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萧正风废的毫不犹豫! 在京中一团乱的时候,萧长煜拿刀萧正风的兵符,调来萧正风的亲兵,沿着汜水镇出去的各条通道寻找,却毫无线索。 谢欢那么一个大活人,就像是从没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 萧长煜红着双眼,人都快急疯了! 谢欢失踪的时间多一刻,就多一丝危险。 而现在,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快逼得萧长煜发了疯! 看见他那模样,一时之间,其余跟在他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刺激到他。 就在萧长煜急疯了的时候,倒是得了一道消息。 有人看到今早不久,有一艘船,带着不少人和货,由水路离开了汜水镇,瞧方向是往江南去的。 当时,那船上堆满了东西,压得船吃水极深,附近的船民,都觉着那船怕是出不去了,万一开出去,定然要出事的。 可那船却顺顺当当地开了出去,一点事儿都没有。 为此,船民才多注意了几眼。 得知消息,萧长煜派一队人回了凤阳村,保护赵兴兰等人,随后带着镇南侯府的兵,顺着船舶离开的方向,一路追过去。 …… 凤阳村里。 谢和丰忽然被人放了出来,回到村里的时候,他一身狼狈,比叫花子还不如。 到了家,得知家中的突变,谢和丰疯了似的,在家里翻找起来,想要找到谢老太的棺材本。 他现在身无长物,事情已经闹到了学政那里,他的童生功名都没了。 再没点钱在手里,他活不下去! 看到儿子压根不关心自己,谢老太气得躺在床上直抽抽。 可惜的是,谢和丰翻遍了谢老太的屋子,也没找到一分钱。 他满脸晦色,眼神里透着凶气,追着谢老太问,“娘,你藏的体己呢?藏哪去了,赶紧告诉我!” 谢老太现如今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气得发抖的看他。 谢兴本在地里忙活,听见村里人说谢和丰回来了,他就急忙赶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听见谢和丰追问谢老太钱财的下落,他的脸顿时一沉,抬步往屋里走去。 谢和丰一身破衣烂衫,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谢兴瞧见他这模样,不由蹙了蹙眉,“三叔,奶奶都这样了,哪有什么钱?” 谢和丰追问不到谢老太,闻言,他猛地扭头看向谢兴。 “你说,你奶奶的钱,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谢和丰是知道的,谢老太一向抠门,手里有不少体己。 就像那回李员外家的人上门,她也拿出了十两银子体己贴补。 要说谢老太没钱,他才不信! 最大的可能就是,大房把钱拿走了! “三叔,你别血口喷人!谁拿奶奶的钱了?咱家现如今就是没钱!”谢兴涨红着脸,神色顿时猛沉。 “不可能!要是没钱,你爹和这老太婆的药费,哪来的?!” 谢和丰一摆手,压根不信,满脑子只有钱这么一个字。 谢兴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钱钱钱,简直掉钱眼里了! 缓了一口气,谢兴道:“我说没钱就没钱,我爹和奶奶的药费,都是二婶家借给我们的。你要是不信,这家里你随便搜,看你能搜出钱来不能!” “你!” 谢和丰瞧见谢兴这模样,恶狠狠地回头瞪了谢老太一眼。 “不中用的老不死,你真的一点钱都没留下?” 谢老太闻言,气得眼泪直流,她手里总共只有那么十几两银子,都贴补给了家里和谢和丰读书。 现在她这样,她最疼爱的儿子,不说心疼她照顾她,反倒逼问她的棺材本! 谢老太莫名就想起了,谢和联。 二儿子虽然嘴笨,不会说讨好的话,可每次她要什么,谢和联都会给她买,日常如生病了,几乎都是谢和联在床边照顾。 谢和丰总说身体不好,谢老太当时怕过了病气给他,也不要他守在床边。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 却满是悔恨! “三叔,我都说了家里没钱,药费都是借的,你还要问什么?” 瞧见谢老太气得不轻,谢兴赶紧拦住谢和丰。 谢老太年纪大了,这一病下来,身体就垮了,受不得刺激。 谢兴不待见谢老太,但她现在毕竟是活生生地一条人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气死。 “借的……对!这老不死的没钱,赵兴兰她有!他们家踩着咱家过好日子,凭什么?我去找他们要去!” 谢和丰听着谢兴的话,猛地回过神来,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藏似的,转头就往外跑。 谢兴后悔不已,他没想到现如今,谢和丰这么不要脸面! 去二婶家要钱?他也有这个脸! 谢兴赶紧去拦,不想让谢和丰再去找赵兴兰家的麻烦,这个时候,昏迷的谢和福倒是醒了。 得知家里发生的事儿,谢和福强撑着身体,让谢兴扶着他去隔壁。 无论如何,也得把谢和丰拉回来! 而这时,谢和丰已经跑到谢欢家门前,大声叫嚷起来。 “赵兴兰,谢欢!你们两个扫把星,给我出来!克了我们一家,你们倒是会躲起来过日子!我告诉你,今天你们不给我一个公道,我就拆了你这家门!” 第211章 砸门 第211章 砸门 谢和丰突然回来,本就惹得不少人注目,这么一闹,不多时谢欢家门口,就挤满了人。 看到谢和丰那胡搅蛮缠,狼狈不堪的模样,村里人大多指指点点。 谢和丰却不以为意,他现在满脑子只有钱! 谢老太没有,赵兴兰有啊! 这些钱,本就该是他的。 他是家族里面最有面的人,所有人都该为他付出的。 谢老太以前,就经常这么说。 谢和丰一直以来,也是这样认为的。 赵兴兰正抱着两个孩子,在家为谢欢的事儿提心吊胆,听到外头的动静,她气得眼泪又掉了下来。 谢欢刚失踪不久,现如今报了官,县衙的人都在找,她帮不上忙,只能在家等着。 这本来就让她的心情很不好,可谢和丰居然还有脸来找她的麻烦! 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赵兴兰心力交瘁,并不想出去面对谢和丰,索性用桌椅板凳,抵住了院子门,随他在外头叫嚣。 “赵兴兰,我知道你们在屋里,赶紧给我出来!你别以为躲着就没事了!那屋里躺着的,是你婆母,本就该你这个儿媳赡养伺候!你现在躲着不认账,你以为就行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砸门了!” 谢和丰叫嚷了半天,见院门纹丝不动,压根没人来开门,他气得火冒三丈,抓起旁边竖在墙根的锄头,就往门上砸过去。 咚咚咚! 他连砸了几下,那刚换好没几天的木门,就落了好几个坑,像是要被砸坏了。 旁边的村民瞧见这一幕,赶紧出声。 “我说谢老三,有你们家这样的人吗?兴兰家的欢儿丫头刚失踪,还没找回来,你就过来找麻烦,要不要脸啊!” “也不知道官府怎么把你放出来了!杀人偿命,你杀了人,还在这叫嚣,真是有脸!” “那可不,摔死了一条人命,提也不提,张口闭口就是钱,恶心!” “这是我们的家事,关你们屁事!再多管闲事,我要你们的命!” 谢和丰听着那些话,抡着锄头,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谢和丰是杀过人的,这话一出在场的都被吓住了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横的怕不要命的。 对上谢和丰那疯魔的样子,大家闷气,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到底不敢真上去拦着。 “你现在倒是有本事了,有能耐你要我的命!” 就在大家纷纷往后退的时候,李大爷由人搀扶着,赶了过来。 看到谢和丰那模样,李大爷就气不打一出来。 “欢儿丫头下落不明,你作为长辈,一点都不关心,倒有脸来教兴兰伺候婆母!别忘了,你们两家早就分家了,当时说好了的,二房不管你娘赡养之事,你现在有什么脸在这吵闹!” 李大爷一手指着谢和丰,一手捂着脑门,气得发抖。 他头上受伤,这事儿可大可小,回来后,家里人担心,就让他在屋里头休息。 可听见谢和丰在这边闹,李大爷心中愧疚弄丢了谢欢,哪里坐得住?急急忙忙就赶了过来。 面对李大爷,以往谢和丰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 可现在,他妻离子散,功名也没了,压根就不怕李大爷拿他怎么样! “她赵兴兰今天不出来伺候婆母,那就给我钱!要不然,我就在这砸,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我敢!” 谢和丰的话音刚落,谢兴就扶着谢和福,走到他跟前,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谢和丰没想到大哥突然出现,一巴掌,都把他打懵了。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谢和福白着脸,怒不可遏,“兴儿都告诉我了!为了让你读书,娘都做了什么,你不是不知道,老二为此丢了命,你还有脸闹?你就不怕老二晚上去找你索命吗!” 谢和福从谢兴那得知了,谢老二死的真相,震惊之余,更是又气又伤心。 都是自家兄弟,哪个好了,不都是家里的荣耀吗? 他就想不明白,谢老太怎么就非偏心着谢和丰,以至于要了二弟的性命。 偏偏谢和丰不思感激、害怕,却还在这大吵大闹。 谢和福气急,这一番话说出来,旁边的人全都愣了一愣。 谢和丰能读书,怎么和谢老二的死有关? 啥意思呀这是? 旁人不知道,谢和福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和丰却是一清二楚。 他当即脸色变得灰白,眼里透出一丝恐惧,他望着谢和福,看着看着,就看见谢和福身后走过来一个人影。 那人影,直接穿过了谢和福的身子…… “鬼啊!老二,你别来找我,不是我的错,不关我的事!” 谢和丰丢掉手里的锄头,抱着头蹲在地上,各种躲闪。 谢和福一顿,他没想到,自己一番话,引起谢和丰,想起了之前在牢房里看到的一幕幕,当即吓傻了。 看着谢和丰那样,谢和福长出了一口气,“兴儿,你去把你三叔扶回家。” 谢兴点点头,刚要过去,谢欢家门口,突然用来一队官兵。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官兵,村民们吓了一跳,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不敢上前。 那些官兵也不说话,直接把谢欢家围住,不许任何人靠近。 李大爷到底见过世面的,强压下身体的不舒服,赔着笑问:“各位官爷,你们这是有何公干?” “我等奉了镇南候世子萧长煜之令,前来此处已保万全。” 带头的官兵,拿出一方令牌与李大爷看。 李大爷和其余人,闻言浑然震了一下。 镇南候世子…… 萧长煜? 萧长煜什么时候成了镇南候世子? 李大爷完全是懵的,但他旋即想起来,萧长煜是谢老二收养的,本身份不明。 现下看样子,居然是镇南候丢失在外的儿子? 其余村民,震惊之余,倒是羡慕赵兴兰的命数。 虽丈夫早逝,但收养了个养子,如今竟是镇南候府的世子! 那可是下一任的镇南候啊! 赵兴兰成了未来镇南候的养母,下半辈子,那可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吗? 这命,当真算是否极泰来了! 赵兴兰听着外头的动静,涉及萧长煜,便开了门缝出来询问。 当得知萧长煜恢复了镇南候世子的身份,如今正带人去寻找谢欢,赵兴兰满脑子都是空白的。 她哪里想得到,萧长煜身份竟然这么贵重! 第212章 李乾虎妖追来 第212章 李乾虎妖追来 谢欢躺在船上,感受着船只摇摇晃晃,她搂紧了身边的齐云桓。 船只已经走了一整日,入了夜,也没有停下。 其余昏迷的人,如今也醒了,发现自己被绑,个个哭哭啼啼,被那些打手好一顿吓唬,现下倒是安静了下来。 谢欢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她还在想,自己传出去的纸鹤,不知单阳子收到没。 这船,也不知道要走多久。 齐云桓晕船好了一些,窝在谢欢身边,乖的出奇,一声不吭。 但一双大大的眼里,有时候也会透出一丝惧意。 谢欢知道他在害怕,便一直握着他的手。 齐云桓这才好了些。 “他们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我想回家……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 “我也想回家,我不想死啊!这些人绑了咱们要干嘛?” 那剩下几个人,围在一块,如惊弓之鸟,一个个面上凄凄惨惨戚戚,好不可怜。 这其中还有几个与齐云桓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现下更是哭得嗓子都哑了。 外头的打手,时不时会来检查一番,顺带敲打。 一行人被吓得不轻,哭也不敢放大声哭。 不知道这船上的人,到底有多大本事,水路上按理来说,也有军卫巡守,到达下一片水域时,也是需要检查通关文书的。 可这船一直没遇到这种情况,通行无阻地往南方靠近。 船上的人,感觉到船只离自己家越来越远,更加焦躁不安。 晚上的时候,打手送来饭食,有几个人都不愿意吃,生怕被下毒。 谢欢倒是无惧,直接拿过来两碗,递给齐云桓一碗,自己留下一碗。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且现下这个时候,他们背后的大人还没露面,这些人还有利用价值,他们根本不可能下毒。 或许是看谢欢和齐云桓吃得香,或许又是因为饿久了,过了一会儿,其余人就陆陆续续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船上没什么好东西,碗里的饭菜都是冷的,没滋没味儿,还有一块干的发硬的窝窝头。 大家只能慢腾腾地吃着,填饱肚子。 其实他们是想过要逃走的,可现在是在船上,他们会水性的不多,四面无路,又有人看守,怎么逃得掉? 若是陆路,还可以拼一拼。 现下在船上,却只能坐以待毙。 齐云桓扒着饭,看着其余人愤懑又害怕的表情,他小声地问:“姐姐,他们要把我们带去哪儿?” “不知道,大约是往南方去的。”谢欢随口一答。 船舱不大,她这么一说,其余人也听见了。 有个年纪最长的男子,瞧了瞧外头的天色,道:“还真是往南边去的!” 他们在船上浮沉了半日,都没想起来,看这船的走向。 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大家伙还是一脸灰色,紧着两口,对付着把饭吃完,便继续缩在一旁休息。 待他们吃过饭不久,打手就进来收走了碗筷。 见他们都吃了,一个个变得老实多了,打手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看着这么多人不让闹,也是一种体力活。 …… 谢欢抱着齐云桓窝在角落里,直到下半夜,听着其余人都在恐惧中睡着了,她便睁开了眼。 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小纸鹤和李乾在自己面前。 她挑了一下眉,小声地问:“你怎么来了?” 李乾依旧是小纸人的模样,蹦蹦跳跳地缩在谢欢身边,道:“是单阳子教我同虎妖一块来保护姑娘你的。” “虎妖也来了?”谢欢一问,李乾便抬起短短的手,指了指旁边。 谢欢顺着看过去,就见虎妖那白团子似的身体,蹲在船杆上,看见她,还冲她咧了咧嘴。 谢欢便问:“那我娘呢?家里人可知道我现在的去处?我师父有没有跟我娘说,我报平安了的?” “这个……我不知道。”李乾茫然摇头。 他被单阳子抓出来之后,就一路往这赶,跟着小纸鹤屁股后面,赶了一整日才追到这儿。 单阳子有没有与赵兴兰报平安,他确实不知。 但瞧见谢欢脸色不大好,李乾改了口,揣测道:“想来是说过吧?” 谢欢没吭声,心想应该是说了。 单阳子再怎么不靠谱,也知道这种事情得通知赵兴兰。 要不然,赵兴兰得多担心? 这么想着,谢欢心里好受了一点,随后她便问:“那我师父人呢?” “在后面,他没我们走的快。”李乾和虎妖都不是正常人,赶路速度非常快。 单阳子虽是术师,但不能走水面,得从陆路插过,速度自然要慢一些。 谢欢点点头,把小纸鹤放进了封恶八卦袋内。 其实在装昏迷的前一刻,谢欢就把封恶八卦袋,放进了内袍里,生怕被搜身翻出来。 但那些人胆子倒大,一点也不怕他们似的,根本没动过搜身的念头。 只是拿走了他们挂在腰带上的钱袋。 李乾靠在谢欢旁边的船舱缝隙中,挤了进去。 他如今是薄薄的一张纸,挤在夹缝中,很难被发现。 谢欢这才注意到,李乾和虎妖身上的气息,都被隐蔽了。 怪道,李乾到了面前,她才发现。 且是被她身上的功德金光发现的。 一人一鬼的功德,出自李乾,互相之间是有所感应的。 想来是单阳子怕李乾和虎妖被人或鬼发现,才隐蔽了两者的气息,这倒也方便。 现下在其他人看来,虎妖就是一只普通的猫,蹲在杂物堆里,别人看不见。 就算偶尔看见了,也不会多想。 李乾缩在夹缝里,谢欢就靠在那儿,一人一鬼,可以压低了声音交流,不怕被人发现。 “姑娘来了这么久,查到了什么吗?” 李乾小声地问,来之前,他听单阳子说了,谢欢在追查用抽魂术的人,才会被抓的。 谢欢嗯了一声,“略有所知,但那个人不在这儿,这船上的人,正要押送我们去见他。” 李乾恍然:“所以姑娘才一直跟在船上?” 谢欢点点头。 李乾便道:“那我和虎妖就跟着姑娘,说不定还能帮帮姑娘呢。” 谢欢看了一眼虎妖,道:“现在你们俩就能帮我。” 虎妖:“……” 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213章 姑苏蛇山 第213章 姑苏蛇山 船只在水域之间穿梭,行走了十几日,中间换过几次陆路,待有水路时,便又换了回来。 一直在船上,谢欢本不晕船的人,都觉着有点不舒服了。 这几日,虎妖被谢欢指使着,去监视何婆子和黎平等人。 每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睡觉的功夫都没有。 虎妖困哈哈的,心里委屈,却不敢违抗。 监视了几日,虎妖就凑会凑回到谢欢跟前,把情况跟她说了一下。 “何婆子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好像是咒语,她声音小,我没听清。至于黎平……那个男人每天和刘如玉勾勾搭搭,整日在床上,没个正事。” 虎妖说着都一脸嫌弃。 这有什么好监视的嘛,一个比一个辣眼睛。 谢欢挑了一下眉头,何婆子在屋里念咒,想来是在修习炼僵之术,而黎平…… 那真是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渣。 每天没个正事,就会和刘如玉打情骂俏。 起初那几日,何婆子还会训斥几句,后来许是懒得与黎平废话,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而在此期间,谢欢和虎妖,经常听到他们说起大人。 只是还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大人,到底是谁。 …… 船舶走了半个月后,终于停了下来,靠岸停在了江南姑苏一处码头。 停靠之后,打手拿着麻绳和麻布过来,将他们的手脚全部绑住,堵住嘴,带下了船,就把他们赶上了一辆较大的马车。 但十一个人,照样拥挤不堪。 当他们所有人挤进马车之后,马车并未立即启动,反而停在原地,像是在等什么人。 过了会儿,谢欢就感觉到,外头有陌生的气息在靠近。 这几日,她已经对船上那些人的气息了若指掌,现在原本熟悉的气息,被人打破,带了一丝阴狠之气。 那气息,依旧与害苏莹和齐云桓的人一致,只是更加浓郁一些。 看样子应该是个重要人物。 谢欢趁其不备,偷偷松开眼上的布条,透过马车门的缝隙朝外看。 黎平带着刘如玉和何婆子等人,在马车外等着。 有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缓缓而来。 那人一身黑袍,裹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身上阴私之气浓郁。 看到他,谢欢蓦地蹙了一下眉。 是他! 上次在齐云桓家外不远处,要做道场,抽取齐云桓魂魄的人! 看样子,他们都是一伙的。 “护法大人,你可算来了。”看到那黑袍,黎平和何婆子的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 黑袍男没理会他们,目光反而落在了刘如玉和她儿子身上。 那一双阴鸷的眸子,看的刘如玉心底发寒,几乎站不住。 黎平见状,拉了拉刘如玉,催促道:“快,给护法大人行礼。” 刘如玉欸了一声,颤巍巍地对黑袍男福了福身。 黑袍男申请不变,也没说让她站起来,只看向黎平,声音冰凉。 “大人叫你来是有事要做,不是让你拖家带口来游山玩水的。” 听出他话里透着不悦,黎平赶紧行了一礼,赔笑道:“护法大人莫怪,我知道大人叫我们来是要做什么,可您也是知道的,我们在汜水镇上如今的名声是混不下去了。我听说江南风光好,想着既然来了,以后就住在这儿不走了,才把他们带过来的。护法大人放心,我定不叫他们坏事,等下就送他们去城里的客栈住下,与我们分开。” 看到黎平做小伏低,怕极了黑袍男,刘如玉心里更是恐惧。 这个男人的气息,未免太可怕了些! 他一看过来,刘如玉就觉得,浑身发寒,仿佛被鬼盯着似的。 太可怕了! 她不知道黎平怎么跟这些人昏倒了一块儿。 黎平这般低声下气,黑袍男便不再说什么,只道:“既如此,就赶紧把人送走。” 黎平连连应声,挥手招来自己手下的两人。 “你们俩送她们娘俩入城,找个客栈安顿下,等事情办完,我就过去找你们。” 那两个打手,是黎平自己的人,自然对黎平唯命是从,便应了下来,护送着刘如玉和孩子先行往姑苏城里去了。 待他们走远,黑袍男便道:“走吧,我带你们去村子上。大人这几日有事,两日后,再见你们。” “是是是。” 黎平和何婆子应下,立即叫人驾着马车,跟着黑袍男的指示,朝城外一处偏僻村庄摇摇晃晃地行驶过去。 马车里的人,感觉到马车动了,人心惶惶,害怕的不行。 可他们被人绑着手脚,堵着口舌,别说求救的机会,就是叫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只剩下低不可闻的几声呜咽。 谢欢感觉到马车上没上来其他人,她偷偷扯掉了自己手上的麻绳和蒙在眼上的布,悄没声地看着马车行驶的方向。 马车是往姑苏城外的南边走的,越走越荒凉,几乎进入了荒山区。 大约走了几个时辰后,马车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庄。 村子挨着一处山脚,要穿过一大片密林,极为难找,看着人口不多,零零散散,有那么几户人家。 马车到了村头就停了下来。 谢欢立即把麻绳和蒙眼的布戴上。 她刚戴好,下一秒,就有人打开了马车的车门,走了进来,将他们一一拽下了马车。 等他们都下了马车,就有人松开了他们。 得到自由和光明,其他人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见状,黎平拿着马鞭,不耐烦地往哭得最厉害的一个少女身上,一鞭子打下去。 “哭什么哭!等会儿进了村子,敢闹出一丝半点的动静,我就一刀捅死你们!” 被他这么一吓唬,所有人都抖了抖,呜咽着不敢再哭出声。 那少女手臂上挨了一鞭子,露出血痕来,疼得小脸都白了,她颤抖着捂着胳膊,眼泪无声地啪嗒啪嗒地掉落。 瞧见他们都老实了,黑袍男当先往村子里走去。 黎平挥着马鞭,喝道:“赶紧的,都跟上去!谁要是敢发出一丝声音,或是想要逃跑求救,那你们就等着死吧!” 大家伙抱着自己,抖得厉害,一个个怕死,倒是真不敢再闹,乖乖地跟在黑袍男身后,往村子里进。 第214章 死人村庄 第214章 死人村庄 谢欢始终把齐云桓拉在自己身边,跟着黑袍男,一进入村子,她就感觉到,这村子气息不寻常。 村子里的气温极低,透着股不同寻常的寒意,还有丝丝阴气萦绕在空气中。 若不是说,这是活人村庄,谢欢都要以为,这是死人墓穴。 “大人,你们来了?”谢欢正觉着奇怪,前头迎面走过来一个老汉,笑呵呵地凑到黑袍男面前。 谢欢看着那老汉略有些发青的脸一愣,旋即在他身上发现了一缕阴气。 控魂术…… 这老汉显然不是个正常的人,而是中了控魂术的傀儡。 她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看着。 “嗯。”黑袍男对着那老汉点点头:“村长这次还是要麻烦你,收拾些屋子出来,给他们暂时住下。” “屋子早就备好了,就等着大人你们来呢。” ‘村长’极为热情,领着他们往里走。 听着这老汉是村长,有几个胆大的动了心思,一路上不停地给那村长使眼色,希望他能看出来,他们是被绑到这里的。 可是,那村长始终围着黑袍男转,对他们的求救信号,视若无睹。 谢欢看着那些人白费功夫,没说话。 这老汉如今就是个傀儡,只听命于背后的人,想要让他帮忙? 那真是白日做梦了。 除非,他背后的人死了,他恢复神智…… …… 老汉带着他们往村子里走,路上遇到过其他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孩童。 除了极个别几个人外,大部分身上都沾染着阴气,中了控魂术。 意识到这一点,谢欢拧起眉头。 这村子,看着还是活人的村子,实际上跟死人村庄差不多了。 清醒的没几个,大多还都是妇人幼童。 看来这村子早就被黑袍男这一群人完全掌控了。 偏偏那几个被绑的人还不死心,有个胆大的,瞧见路边走过的一个壮汉,便冲了过去,急赤白脸地喊。 “大哥大哥,我们是被绑过来的,求你救救我们吧,帮我们报官,帮……” “找死!” 黎平看到这一幕,冲手下人使了个眼色。 距离那最近的打手,抽出腰间的长刀,一刀就捅进了那个人的后心。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倒了下去。 鲜血顿时染透了他的后背! “啊!” 胆小的和妇孺们,看到杀人了,惊恐地尖叫起来。 黎平马鞭朝地上一甩,威喝道:“还叫?你们一个个都想死吗!” 闻言,其他人红着眼,无声地哭着,浑身抖成了筛糠,恐惧蔓延到了骨子里。 偏偏被拉着求救的那个壮汉,看到有人倒在自己面前,仿佛丝毫不察似的,绕过那尸体,继续面无表情地朝前走。 见状,剩余的人更是吓得整个人身子僵住,屏住了呼吸。 这,这个人……不是正常人吧? 正常人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有刚才那一番话,怎么会无动于衷? 有些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们终于知道,黑袍男等人,为什么敢直接把他们带入村子。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在这里,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压根没有人会救他们! 黑袍男瞥了一眼那尸体,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哆嗦的人,最后看向黎平。 “别再杀了,再杀人数不够了,小心大人拿你补上。” 黎平吓得一缩,又笑了笑,“护法大人别拿我开玩笑了,这回我和何婆子总共抓了十个来呢,比大人要的还多了三个呢!杀一个也无妨,总是够了的!” “都被你杀了,还能够吗?”黑袍男凉凉地看他。 黎平身子一僵,面上的笑彻底绷不住了。 黑袍男也不理他,继续往里头走。 谢欢从两个人的对话里,听出一丝歧义来。 他们口中的大人,原本只要七个命格全阴的人,为了讨好他,黎平才多抓了三个来,以备不时之需。 七个…… 七这个数,在玄门中很特别,是为轮回之数。 死人会在头七这一天回魂去看亲人。 而七七四十九,更是一个周天。 不对! 七七四十九! 念着这个数,谢欢好像抓住了什么。 这个数字,最容易出差错。 莫非这七个人,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他们需要的是,七七四十九个全阴命格的人? 要这么多全阴命格的人,又想做什么? 抽魂……七七四十九…… 谢欢总觉得这里面有联系,但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 但,当她把目光放在何婆子身上的时候,她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光点! 炼僵! 对! 他们莫非是打算把这些人全炼成僵尸? 命格全阴的人,本身介乎于阴阳之间,若炼成僵尸,可以直接达到毛僵甚至飞僵,且他们可以吸取阳气转化为自己的阴气,加速提升速度。 而七七四十九个僵尸的话…… 莫非,那背后的人,是想炼成个僵尸军团,帮助他为非作歹吗? 想到这儿,谢欢发觉这事情,比她想象中要严重。 跟着进了村子后,这种念头,越来越深。 黑袍男跟村长一块,带着他们去了一块废弃的屋子,里面长满了青苔与蜘蛛网,还散发着一阵阵霉味儿。 但在那霉味儿中,谢欢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与死气。 她甚至能够看到一缕缕的黑色死气,从地底往上一点点的散发出来。 这根本就是个乱葬岗吧! 村长像是不知道一般,笑呵呵地推开屋子的门,跟黑袍男道:“这处屋子,有上下两层,肯定能够住下这么多人。” 黑袍男点点头。 黎平见状,便乖觉地冲那些被绑的人,喝道:“从现在起,你们就住在这儿!一日三餐,会有人给你们送,但我劝你们最好打消逃跑求救的念头,否则……你们的下场,就跟刚才那个人一样。” 其余人抖了一下身子,全部围在一起,不敢乱动。 黎平很满意这一幕。 黑袍男便道:“接下来的时间,让你的人看着,等待大人召唤。我还要去向大人复命,先走一步。” “是。”黎平赶忙行礼,亲自送黑袍男离开。 待黎平走了,其余人才敢放出,哭起来。 可再哭也没用,那个村长根本不理会他们。 再傻再迟钝,他们也发现了,这里的人,都很不正常,渐渐就止了哭声和求救的念头。 没多久,黎平从外回来。 他对村长道:“你给他们安排一下住宿,我的人就在外面守着。” “是。”村长应下,与打手们一块,带着他们分别去了一二楼的几间房。 第215章 全是坟头 第215章 全是坟头 两层楼,总共有四间屋子,加上谢欢唯一一个非命格全阴的人,总共要住十个人。 村长让剩余三个壮实点的男子,住在了一间,两名少女住在了一间,有一个年级大点的妇人,带着两个幼童住一间。 村长原本是让,齐云桓跟着妇人住,但齐云桓抱着谢欢不撒手。 谢欢便道:“让我跟他住一块吧,一路上都是我们俩互相照顾的。” 村长面无表情地迟疑了一会儿,道:“只要全部住下就好。” 然后,就把最后一间,留给了谢欢和齐云桓。 这一间小一点,在二楼一个拐角,有一扇窗子,但被钉死了,只有零星的阳光,从缝隙中透进来。 而这间屋子,也是寒气最终的。 “姐姐,我好冷啊……”齐云桓一进屋子,就冻得发抖,小脸儿很快就青紫了。 谢欢看见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他身上就多了好几团黑色虚影,她手腕一抖,一缕玄气打了过去。 那几团黑色虚影抖了抖,似乎发现谢欢不好惹,慢慢离开了齐云桓小小的身子。 齐云桓这才觉得身上舒服一些。 谢欢赶走那几团东西,给他身上重新放了一张护身符,然后凑到了窗边。 透过窗户的缝隙就看到,谢欢发现,正对窗外不远的地方,有一片墓碑。 怪不得,这里阴气最终。 而在这一处屋子下头,应该也埋了不少尸骨。 只有这样,聚集成一座小阴城,才有这么强烈的阴气盘旋不断。 齐云桓身体舒服了些许,瞧见谢欢在窗边看,他也凑了过去,踮起脚尖往外头看。 当看见外头的东西之后,他咚地一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姐姐,好多人头,好多人头……” 齐云桓说着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幕,瞳孔扩张,心脏快跳了出来。 “这是一座死人堆,人头自然多。” 谢欢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齐云桓本身命格全阴,上次被害不久,阴气更重,能短暂时间内,看到那些东西很正常。 只是她没想到,齐云桓好奇心那么大,竟也凑过去看。 这下,倒是把自己吓到了。 靠在谢欢跟上,齐云桓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其实他从小到大,偶尔间会看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娘亲总说他眼花了,没睡好,不可能是真的。 他也一直这样以为,可是现在,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好多东西! 不仅他看到了,谢欢也能看到! 那就证明,他看到的是真的。 确认了这一点,齐云桓难受了一会儿,才眨巴眨巴地望着谢欢,奇怪地问:“姐姐,你怎么不怕那些东西啊?” “我专门克那些东西,要说怕,是他们怕我。” 谢欢冲他笑了笑,安抚性地抚摸着他的后脊背,人在害怕的时候,抚摸这个地方,更容易舒缓下来。 齐云桓张大了小嘴,呆呆地道:“那姐姐一定很厉害!” “当然,不厉害怎么能保护你?”谢欢捏捏他的小脸,跟他说笑,也能帮助舒缓精神。 齐云桓小脸上多了些笑意,重重地点头:“嗯,我相信姐姐一定可以带我回家的。” “放心吧。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谢欢轻声地跟他说着,同时也是在跟自己说。 她趁着齐云桓安静下来的功夫,托李乾去办件事。 “你去找我师父,跟他说,请他来一趟,这里有九个命格全阴的人,我怀疑他们手上还有四十多个,可能是要将他们全部炼成僵尸,请他来帮忙,最好再让他多找些人来。” 人多了,总是好的。 李乾记下了,便飘出了房间,去寻单阳子。 单阳子此时紧赶慢赶,刚赶到山外,他一路追踪着李乾和虎妖,到了这个地方,却有些不好走了。 这山林外头,一片天险,曲径复杂不说。 到了这里,他竟寻不到半点李乾身上的痕迹。 他为了追着李乾和虎妖,明明在他们身上下了追踪符的。 可到了这里,却全然失去了他们俩的踪迹。 看样子这里是被人下了禁制。 单阳子正愁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瞧见李乾从山林里飘了出来。 “大师!”李乾看到他就在这么近,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 单阳子亦是一脸喜色:“我刚想着,该怎么找你,你就来了!怎么样,我徒弟没事吧?” “姑娘现在一切都好。”李乾道:“是姑娘让我来找大师你的,她托我给大师带句话。” 说着,李乾就把谢欢的话,一字不差,全部转述给单阳子。 单阳子听到谢欢揣测那些人,是想要将所有命格全阴的人,炼成僵尸,脸色顿时不大好。 “我徒弟真这样说的?”他确认似的看向李乾。 李乾懵懂地点点头:“姑娘就是这样说的呀。” 单阳子是知道谢欢本事的,她若这样揣测,那必定有五成以上的可能性。 若真如此,是得请人帮忙。 毕竟人数众多,到时候要救人,也得多人才行。 想到这儿,单阳子便向李乾吩咐道:“你就在这等我,我去寻一些人来帮忙。” “好的,大师。”李乾扭着小纸人的身体,缩到了树梢上。 单阳子转身离开,去了姑苏城。 姑苏,是个好地方。 这里玄门昌盛,但单阳子一门衰败,若要请人,只怕他们看不上自己的脸面。 但现在,只能尽力一试了。 …… 李乾走后,谢欢和齐云桓暂住的房门,就被人推开。 有人拿着饭菜走了进来。 “吃吧,这是今天的晚饭。”那人嘭地一声,将饭菜放在了桌上,看也不看谢欢和齐云桓,就走了出去。 饭菜很简单,就是青菜豆腐和一小碗米饭。 谢欢也不讲究,拿过来就吃。 倒是齐云桓,有些害怕了。 “姐姐,这些能吃吗?” 谢欢端过来另外一份饭菜,放在他面前,“吃吧,你放心,现在你们还有利用的价值,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哦。”齐云桓下意识地相信谢欢的话,只是这话……好像有点怪怪的。 他想不清楚,见谢欢吃得香,他就把饭菜端起来,也吃了起来。 虽然很简陋,但味道也不是很难吃,可以入口。 谢欢对这里的饭菜,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能够饱腹就行。 至于什么口感,现在不是追求那些的时候。 第216章 消息泄露 第216章 消息泄露 谢欢随便对付着把饭吃完,没多久,就有人来收走了碗筷。 过了一会儿,这一栋楼彻底安静下来。 寻思着没人了,谢欢让齐云桓乖乖地呆在这里,自己捏了一道隐身诀,朝屋子外走过去。 她沿着屋子,一路走出去,循着黎平的气息,在不远处一处活人宅子里,发现了黎平和何婆子等人。 那早先离开了的黑袍,此时去而复返,也在这里。 “刚才大人来了消息,事情有些不好,等会儿你们就叫人把那些人全部绑起来,送进山。” 黑袍男一双眼睛,阴气森森,语气有些急躁。 黎平有些惊讶:“什么消息?难不成,我们在这里会有人知道?” “暂时不得而知,大人没有明说,只让我们赶紧把人带过去,你也甭废话了,赶紧收拾东西。” 黑袍男急急此催促。 黎平和何婆子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紧急,赶紧去收自己刚放下不久的东西。 谢欢刚到这儿,听到他们这么说,眉心就拧了起来。 消息? 能是什么消息,会让他们这么着急? 而且,这时间点有点不大对啊。 她刚让李乾出去传话不久,这边就急急忙忙要转移阵地。 莫非是李乾被抓住了? 可,她能够感觉到李乾的气息很正常,没有一丝异样,不像是被抓到了。 谢欢没时间去多想,眼看着那些人要去楼里喊人,她紧着两步先跑回了房间。 几乎是她刚回去不久,黎平就带着人进了楼,把他们一个个全部绑好手,用麻绳串成了一串……拽着往山里头进发。 与此同时。 单阳子舍出了脸面,求了故交,才从姑苏城的玄门,天一派请了人来。 天一派,是如今玄门中的顶梁柱,顶尖大佬,香火旺盛,信众千万,比日薄西山的玄天派强太多。 若非单阳子与天一派中的师祖有旧交情,这人也请不来。 来的人,是单阳子的故交,玄真道人,他与单阳子同岁,已经收了徒孙,在天一派中,地位颇高。 此次同来的,还有他两位徒弟,一共三人。 等到了地方后,单阳子就唤出了李乾。 瞧见李乾,玄真道人三人颇为惊讶。 玄真道人打趣着单阳子,道:“单老兄,你这是从哪挖来的宝贝?竟有功德在身!” “这不是我寻到的,是我徒弟碰到之后,发现他有造化,就留了下来。”单阳子实话实说。 玄真道人更是来了几分好奇。 一路上,就听单阳子不停地在说,他徒弟如何如何,他就已经很好奇了。 当下不由得问:“你那徒弟到底是什么人啊?” “见到了你就知道了。”单阳子没时间跟玄真道人科普,他抓过李乾,催促道:“你赶紧带路,带我们进去。” 李乾一下子看到那么多术师,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当下听见单阳子这么说,二话不说,便带着他们进村。 玄真道人跟在他们之后,心里倒并不把这件事当回事。 姑苏,是他们天一派的管辖之地,谁胆大包天,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动土,行邪术之事? 他这次来,不过是给老友面子,跑一趟腿罢了。 抱着这个的想法,玄真道人带着两个徒弟,跟在单阳子和李乾之后,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村子里。 当他们一进入村子,玄真道人就感觉不太好。 他与单阳子对视了一眼,低声道:“阴气太重了!” 单阳子蹙着眉,“我不是早说了吗?我徒弟说有问题,那一定有问题!” 玄真道人自认理亏,没与单阳子抬杠,他转身吩咐两位徒弟,“你们去四处打探打探,看看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玄真道人如今年纪大了,他两位徒弟,年纪自然不小,一个个都有四十多岁。 闻言,两人乖的跟孙子一样,应下之后,拿着罗盘和八卦镜,朝左右散去查看。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则继续往里走。 按照李乾的指引,他们找到了谢欢被关的那二层小楼。 感受到这楼宇的怪异,玄真道人的面色,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聚阴成城,恐怕埋有上百冤魂。”玄真道人看着手中的罗盘,语气低沉。 单阳子没吭声,抬步进去查看。 但查看了一圈,竟没看到一个活人! “人都去哪儿了?”单阳子心中暗道不好,抓过李乾就问。 李乾一脸茫然。 他也不知道啊。 他走的时候,姑娘就在这里。 谁成想,出去一圈,人都没了。 单阳子正抓狂之际,玄真道人却突然出声。 “有人传了纸鹤!” 单阳子闻言,猛地抬头,就见谢欢那特有的小纸鹤,从外颤巍巍地飞了进来。 单阳子赶紧上前,把纸鹤接住,就看到上面有一行玄气留下的字。 【消息泄露,临时转移,山里。】 看到这一行字,单阳子猛地捏紧了手掌。 玄真道人刚想凑过来看,单阳子就把字条收起来了。 玄真道人还想说他这是干嘛,一抬头,就看到单阳子提防的目光。 玄真道人一愣,“怎么了?” “我徒弟传信说,有人泄露了消息。”单阳子沉着脸。 玄真道人顿时明白了,“你这是怀疑我?” 单阳子抿着唇,沉沉地道:“我去求你帮忙这事儿,只有你我和你两个徒弟知道。” 玄真道人蹙着眉,语气发硬。 “这不可能!我既然跟你来了,就不会随意泄露消息!我那两个徒弟,最是听话,自然也不可能!” “如果不是有人泄露消息,他们怎么会临时把人都转移走?”单阳子质问。 “这……”玄真道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挠了挠头,他顿了顿,才道:“或许,是有其他人泄露消息呢?” “不可能有其他人。”单阳子断然道。 李乾是受命于谢欢,他又是个好的,自然不可能出卖他们。 至于传信的谢欢本人,更不可能把消息外泄。 单阳子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外泄消息的人,就在玄真道人师徒三人之中。 “你要是怀疑,我与你单独去,不带他们俩就是!”玄真道人见单阳子不相信他们,气呼呼地道:“我一个人,你总信了吧?” 第217章 尸骨成山 第217章 尸骨成山 玄真道人不是真的生单阳子的气,况且他知道轻重。 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在姑苏城外,把活人山庄变成了死人城。 无论如何,这事儿他都得查查。 单阳子闻言,点点头,他还是相信自己这位老友的。 玄真道人见他答应,就留了道消息给两位徒弟,让他们留下解决这村里的事儿,但不可动这小楼;这小楼危险重重,待他们有事要回去一趟,取些东西过来,再行处置。 玄真道人这消息是在故布疑阵,说白了,也是让单阳子放心。 他都这么说了,就算他那两个徒弟,有泄露消息的人,现下也不能继续泄露消息了吧? 单阳子见他处置好,就放飞了小纸鹤,一行人跟着往里走。 …… 山路颠簸。 黑袍男和黎平等人,带着十个被吓得够呛的人,走的极为缓慢。 黑袍难似乎很着急,看见他们走的慢,一直在催促:“快点!磨磨蹭蹭地在干嘛!” 黎平被他吼得一个激灵,赶紧拿着马鞭赶人。 “都走快点,没看到护法大人在催吗?再磨蹭,我一鞭子抽过去!” 大家伙被绑着手脚,在黑夜中,心里害怕的要死,被他们这么一催,只能夹紧速度。 可黑夜里赶路本就不方便,他们心中惶恐,更容易出错。 不一会儿,有几个人就摔成了一团。 看见这一幕,黑袍男额角青筋暴起,抓过来最先摔倒的那个人,手掌卡在那人的脖子上,就要扭断那人的脖子。 谢欢眯了眯眼睛,指尖捏了个诀,打在那人身上。 紧接着,就听咔嚓一声…… 黑袍男直接扭断了那人的脖子,那人两眼一翻白,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看见又死了一个人,其他人更是惊恐到了极点,挣扎着想要跑,可他们全部会拴在一起,根本跑不动。 黎平让那些打手拽着他们,恶狠狠地道:“都乖点,再不安静下来速度赶路,你们就都跟他一样,都得死!明白了吗!” 闻言,其余人哇哇直哭。 可大半夜在山里头,哭又有什么用? 压根没人听得见。 最后,他们只能被迫继续往山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谢欢一直扶着齐云桓,两个人走在最后,还算稳当,她一边走,一边暗暗记下这路线,顺便留下玄气做印记,让单阳子他们能循着找过来。 …… 在他们走后大半个时辰,单阳子和玄真道人顺着小纸鹤带的路,赶到了这里。 “这有人!”单阳子看见那倒在地上的人,赶紧凑了过去。 玄真道人探了探那人的脉息,摇头:“怕是不成了。” “不一定。” 单阳子却注意到,这人身上有一丝玄气残留。 他对着那人的心口,打了一掌。 “咳咳咳!”那人猛地咳了一声,弹坐而起。 看到他‘起死回生’,玄真道人手里的拂尘都快掉了。 “这怎么回事?” “应该是我徒弟救了他。”单阳子具体的也不清楚,他只是看到那抹玄气觉得意外,才试了试。 没想到,真能救活这个人。 其实当时,谢欢用玄气制造了个障眼法,替代了这个人挨了黑袍男那一下。 而这个人……活生生是被自己吓晕的。 单阳子一拍,他自然就醒了。 瞧见他清醒,玄真道人便赶紧地问:“你是被抓过来的吗?” 那人懵懂地嗯了一声,警惕地看着他们俩:“你,你们俩是什么人?跟之前的那些人,是一伙的吗?” “我们是好人。”玄真道人,道:“我是天一派的道士,得了消息来救你们的。” 闻言,那人才注意到,玄真道人身上还穿着道袍,那道骨仙风的模样,真与之前的人不同。 他直接就哭了出来,跪在玄真道人面前,拉着他的手,哀求道:“求道长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他们要杀我!” 单阳子问:“别怕,你现在安全了,我就想问问你,之前那些跟你一块被绑的人,去哪儿了?” 那人茫然摇头:“我不知道啊,我醒来就看到你们,没看到其他人。” 闻言,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对视了一眼,知道从这人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只能先安排着这人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们还得继续往里找。 不过他们从这人的嘴里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他们一共被抓了十一个人过来,除却之前死的,和他自己,还有九个人,现如今都好好的。 看样子,背后的人,还没打算杀他们。 谢欢等人暂时还是安全的。 …… 谢欢跟着大部队,走了一个多时辰,进了一处山坳。 当进入那处山坳之后,谢欢紧绷的神经,差点崩坏了。 这说是一处山坳,不如说是乱葬岗,万人坑,到处都是骸骨尸首,有腐化了的,有还未完全腐化的,还有新鲜的尸体。 一个挨着一个,全部贴在山坳两边的石墙上。 看到那些尸体,大部分人差点被吓晕了。 这,这是什么地方? 难不成他们到地狱了吗? 这样想着,那些人心里都绝望了。 谢欢也没想到,这里的人,那么丧心病狂。 她略扫了一眼,数了一下,这里的尸体,大概有三百多具。 三百多具尸体啊! 鲜血汇集在一起,当真是血流成河! 这些人压根是疯了吧! 瞥着黑袍男等人,谢欢面色沉了下来,在从那些尸首旁走过时,她仔细看了看,想从中看出,这背后的人要做什么。 倒真是让她看出了点不太一样的地方! 这里的尸体,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不是自然腐化,而像是被人用刀,整片割了下来。 有的尸首上,割得是面皮,有得是四肢,还有肚子与后背。 割这些人皮做什么? 画皮鬼? 谢欢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靠别人人皮活着的画皮鬼。 但,又不想。 画皮鬼喜爱容貌绝美的皮囊,且必须是完整一副,不可能东拼西凑。 因为凑出来的东西有拼接痕迹,那就不美了。 对苛求颜值的画皮鬼来说,他们才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大多数画皮鬼,都是直接吞掉一个人的肉体,留下完整的皮囊,取而代之。 只是,不是画皮鬼,又是什么? 谢欢一时间想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他们往里去。 但在这个时候,黑袍男却让他们停了下来。 第218章 画皮鬼 第218章 画皮鬼 “这有一处山洞,你们今晚都在这过夜,等明天大人闲下来,我再来接你们。” 黑袍男对黎平吩咐道。 黎平看了看周围那么多尸体,心里也是怕得不行。 听说要在这过夜,他都快哭了。 “护法大人,能不能换个地方?这里也忒吓人了。” “让你在这呆着就在这呆着。”黑袍男却不理会他,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朝山坳里一条小道走了过去。 谢欢记下了这个方向。 黎平求黑袍男无用,只好让打手查看了附近的山墙。 果然找到一处山洞。 那山洞里倒还算干净,黎平就自己住了进去,让那些被绑着的人,在外面守着那些尸体。 反正,他们被绑着,也跑不掉。 看到黎平那怂样,何婆子撇撇嘴,然后兴致勃勃地朝那些尸体走过去。 面对那些尸体,何婆子简直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 “这些尸骨,要是全部炼成僵该多好啊~~~”何婆子捧着一个头骨,激动地自言自语。 全程听在耳里的众人:“……” 这老太婆不会就是僵尸吧! 对着那么多尸体,还能这么兴奋,一定不是人! 炼僵…… 听着他们就觉得可怕。 谢欢看到何婆子那变.态的样子,终于理解,何书娘为什么那么心狠手辣了。 感情是遗传。 她撇过头,看着何婆子在那发癫,心里想的是,怎么追着黑袍去看看情况。 “喵~” 正琢磨着,谢欢就听见一声低低的猫叫。 她抬头看过去,就见虎妖蹲在一处山石后面,对着她叫! 看到虎妖,谢欢顿时有了个法子。 她对虎妖勾了勾手指。 虎妖便偷偷摸摸地凑到谢欢身边。 谢欢随即在虎妖身上做了个障眼法,让它变成了自己的模样,留在原地,陪着齐云桓。 而她,捏着隐身诀,朝黑袍男消失的那条小道跟过去。 看着自己变成了小姑娘的模样,虎妖很无奈。 它就知道,跟在谢欢身边准没好事! 每次都让它失去山大王的威风! 好歹它也是一代山大王,让它在这扮小姑娘,于心何忍啊! …… 谢欢懒得去管虎妖的伤春悲秋,她顺着黑袍男离开的方向,追了一段路。 黑袍男的身影,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黑袍男脚步匆匆,但完全没发现,身后有人追了过来。 谢欢跟在他身后,随着他一块往前走。 大约走了几百米远,黑袍男就停在了一棵大树前。 那大树十分巨大,如同一栋高耸入云的楼一般,矗立在那儿。 黑袍男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那树干便多了一道门,他自然地走了进去。 谢欢急急跟上。 但等她凑近之后,她才发现,那压根不是楼,而是一栋用棺材板,围绕着一棵槐木,搭建起来,外表做成了树干的模样而已。 只要一靠近,就能够闻到那些棺材板上,散发出来的,腥臭的味道。 谢欢蹙了蹙眉,抬步从还未完全关闭的门中挤进去。 里头是一处很大很空旷的房间,里头没有家具摆设,四面板材上,只有满满一墙的人头骨。 看到那挂在墙上,密密麻麻的人头骨,谢欢觉得自己头皮都快炸了。 靠! 她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声粗。 住在这里的到底什么人,这么心狠手辣? 住在这样的地方,真不怕遭雷劈吗? 谢欢胸腔里涌升起一股怒意,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当看到中央那棵槐木时,她眉心一皱。 若她没看错的话,这棵槐木,已经有上百年的年头了,且常年受人血供养。 以至于,表皮都是鲜红的,并散发着一股腥臭。 不过有这一层原因在,这槐木招阴能力加大,却也阵阴,免受其他阴物的反噬。 怪道,这里阴气都这么重了,住在这里的人,还没遭到反噬。 能想出这办法的人,也算是奇人了。 “大人。”谢欢正想着,黑袍男对着那槐木树干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紧接着,有一道沙哑如抓挠声般的声音,从树干下传出。 “人都带回来了?”那人问。 黑袍男十分恭敬的样子,“都带回来了,人如今就在山坳里,随时听候大人的差遣。” “你去把何婆子带来,我有事需要她做。”那人又道。 “是。”黑袍男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见他走出去,谢欢往槐木方向走过去,待走近,她才发现,这槐木下面的地表,是被掏空的,好像做成了个地窖。 旁边还有一处土楼梯,可以往下去。 谢欢便顺着楼梯往下走。 里头很暗,越是往里走,谢欢的脸色就越难看。 因为这里的血腥和阴气太重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强烈的阴气和血腥气,怕是都赶上了阎王冥府! 这人到底在做什么? 她拧着眉头,一路往下,待走到最下面的时候,谢欢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这下面是一块圆形大地台,在中央挖出来一道池子,里面装满了猩红色的液体。 闻着味道,像是鲜血。 谢欢狠狠一抿唇,转过目光,就看到血池前方的地台上,坐着一个人。 但,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画皮鬼! 那个人,浑身没有好肉,皮一块一块地往下掉,透露出里面的猩红来。 他背对着谢欢,没察觉到谢欢的到来。 在他面前,还摆放着几具……活人? 谢欢嗅到了一丝生气,猛地看过去。 那几个人,心脏还在跳动,确实是活人。 背对着她的那个人,却不知道似的,拿着刀,一点点剥下一块完整的皮肉,然后贴在了自己缺失的部位。 先是腹部,再是四肢、脸部,最后挖掉一大块皮,披在后背上。 渐渐地,他就从一个画皮鬼的模样,变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只是皮肤接口处,像是一道道裂开的蛛丝,十分难看。 他摸了摸脸上的皮,调整角度,好像不太满意,但只能凑合的样子。 随后,他将那几具还有气息的‘尸体’,扔进了血池。 甫一入血池,那些人顿时被血池吞噬,化成了一股股白烟,湮没其中。 谢欢额角青筋跳了跳,不知道这血池下,有多少具尸骨。 重新换了一具皮囊的那个人,这时转过身来。 是一张三十四岁的脸的男子模样。 只是装上去的皮,不如自己的皮肉,有些僵硬,他想动一些嘴角,都做不到。 “大人,人来了。” 就在那人眼里戾气增加,快要发火的时候,黑袍男带着何婆子回来了。 看到何婆子,那人恢复了冰冷的样子,“你跟我来,阵法我已经布好,你先去熟悉一下,等明日夜半,便做法将那些人全部炼成僵尸。” 第219章 双阵 第219章 双阵 谢欢听着那人的话,心道果然如此! 她就猜着这些人要将,那些命格全阴的人,做成僵尸。 现如今,果然是这样! 只是,他们炼尸成僵的目的,又是什么? 谢欢沉思着,就见何婆子应了一声,跟在那人身后,往里走。 这时,谢欢才发现,这里面还有一处密室。 想来就是那个人说,布好阵法的地方。 谢欢跟了过去。 何婆子跟在那人身后,进了密室。 密室里,已经布好了阵法。 谢欢进去一看,地上已用赤血与骸骨,摆了一个阵法。 在旁边,放着四十二具尸体。 尸体周围摆放了许多铜钱。 谢欢数了一下,一共28枚,这是锁鬼阵? 锁鬼阵,更为通俗的名字,叫做雷池,是专门用来禁锢恶鬼的方法。 按《周易》的理论,日属阳,夜属阴,鬼魂一般只能在夜间活动的,古人观星时将整个夜空分为二十八个星区,称之为“二十八宿”。 其中每宿包含若干个恒星,而“雷池”的布法,便是在恶鬼周围布上28个铜钱,人为划定一个假的“二十八宿”。 铜钱属阳,所以便给恶鬼造成了越“雷池”一步则入“阳境”的假象。 这个阵法对恶鬼没有什么伤害,只能起到禁锢的作用。 可眼前这阵法,又不是谢欢记忆中,传统的锁鬼阵,旁边还有赤血与骸骨。 谢欢仔细看了一下,那赤血与骸骨交汇,好像形成了一个形状。 是……青龙! 是青龙赤血阵! 青龙赤血阵,青龙出海,天地寻踪,乾光汹涌,霸邪亡命,青龙赤血阵,乃更阴改阳之乾坤大阵!颠倒日月,偷阳转阴! 谢欢顿时明白了,这个人要做什么! 他不仅是要炼尸成僵,还要将僵尸吸收来的阴气,转化为自己的阳气。 简单来说,就是续命! 锁鬼阵,将所有尸体的魂魄,拘禁在此,形成巨大的阴气漩涡。 到时候炼尸成僵,他用僵尸吸收阴气,再以青龙赤血阵颠倒阴阳,转化为阳气,输给自身。 若成功的话,只要数量足够,阵法严谨,莫说续命,就是长生不死也有可能! 所以,这个人求的是长生? 谢欢狠狠一皱眉。 仅是为了求自己的长生,便用这么多尸体,堆出来自己前往长生的路。 这条路,真的走得踏实吗? 谢欢不成想,有人为了长生,这么疯狂! “你先熟悉一下阵法,此处还缺七具,明日我验过那些人,就来补上。”那人没想到这里还有人,看出了自己的阵法,指点着何婆子。 何婆子连连点头:“大人雄才伟略,这样的阵法,只有大人才做的出来啊!” “我研究了半生,方才得到其中奥妙。”说起这个,那人一脸骄傲。 但面部僵硬,想笑却笑不出来,显得较为怪异。 何婆子一顿花式彩虹屁喷涌而出,一直在夸奖那人。 看的谢欢十分无语。 然而。 就在这时,密室里刮过了一阵阴风。 那人的脸顿时耷拉下来,眼里透着狠色,猛地看向谢欢所站的地方。 “谁在哪儿!” 谢欢一顿,怎么发现她的? “大人,哪有人?” 何婆子和黑袍男闻言,齐刷刷朝谢欢所在的方向看过来,却没看到人。 “我布了阵法的,但凡有人进来,触动阵法,我一定会知道的!” 那人阴森森地望着谢欢的方向,手里忽然甩出一盒朱砂。 谢欢连忙躲闪,还是被那朱砂溅到了一些在身上。 身形,立即显露。 看到果然有人,何婆子和黑袍男面色俱是一变。 谢欢看着身上的朱砂,心里闪过一丝烦躁。 这个人比她想象中聪明,居然还下了护法阵,想来是她刚才动气,一时没控制住气息,被阵法发现了。 “是你!” 黑袍男看着谢欢,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个破坏了他道场的小丫头! “你认识她?”那人闻言,诧异地看向黑袍男。 黑袍男才道:“上次在齐云桓家外,破坏我道场的人一老一少中,就有她。” 那人面色发狠:“你之前怎么不说!” 黑袍男白着脸,没敢说,他是怕这人怪罪。 “现在别管这些了,快!抓住她,把她给我杀了!”那人虽然生气于黑袍男没早点说清楚,但眼下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指着谢欢,冲何婆子和黑袍男一声令下。 这丫头会隐身术,显然不简单。 留着后患无穷。 尤其是,这丫头知道了他阵法所在,这对他来说太危险了! 他等着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不能功亏一篑! 黑袍男和何婆子闻言,一起朝谢欢冲过来。 谢欢见状,唰地一下抽出桃木剑,手腕一抖,化为金剑,往外一丢,双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指为刀,分剑为二,御剑而行,对着他们俩人刺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黑袍男口中的大人,也就是宣阳子,脸上的皮肉,险些掉了下来。 这丫头竟然会御剑术! 该死的,哪门哪派,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厉害的小丫头。 黑袍男也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柄长枪,格挡着朝他冲过来的金剑。 何婆子则拿着定身符,想要往谢欢身上贴。 谢欢念着驱邪咒,金剑翻飞,直接刺向何婆子的心口。 何婆子急忙往后撤,但剑气伤人,一下子将她掀翻在地。 见此,谢欢操控着两把金剑,一块朝黑袍男刺过去。 黑袍男实力不及谢欢,躲闪不及,一下子被金剑贯穿了手臂,手里的长枪,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瞧见两个人,瞬间败在谢欢手上,宣阳子浑身发红,想要滴血,手中结诀,口中默念着咒语。 紧接着,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个个站了起来。 傀儡术! 谢欢微微一蹙眉,没想到这丫的,居然还会傀儡术。 宣阳子手中,操控着无数透明的丝线,控制着那些尸体,如僵尸一般站起来,身形僵硬了片刻,便一个个朝谢欢围堵过来。 “天蓬天蓬,天地之尊。上朝金阙,下覆昆仑。九天五岳,在吾掌中。三元八节,一气包容。运天台斗,魔鬼灭踪。天罡神王,万丈英雄。黑煞神王,驭虎驭龙。周游八海,下至六宫。大魔畏伏,严驾夔龙。三十万兵,来卫九重。冲天煞气,永断袄凶。急急如律令!” 第220章 拿自己炼僵 第220章 拿自己炼僵 谢欢凝视着那些尸体,口中快速念完斗煞咒,单手往外一推,一个赤金色的斗字,便从她指尖跃出,逐渐扩大,带着金光,如山顶一般,朝着那些尸体压了下去! 一瞬间,那些尸体就全部被压在斗字之下,发出呜咽的惨叫。 “斗煞咒?是我小看你了!” 宣阳子万万没料到,一个小丫头,竟对斗煞咒了若指掌,他一咬牙,低喝一声,浑身的皮肉,在一瞬间掉了下来。 他整个人,宛若血人,而在这一刻,他的身子扩大了一倍! 他双手撑开,念着口诀,往两边墙上一抓,挂在墙上的头骨,纷纷飞下,聚集成一个巨人。 在宣阳子的控制下,那个巨人,一步步朝谢欢走来。 怨气聚集,那森寒谢欢都抵挡不住! 她沉着小脸,念着敕身咒,浑身发出金光,如同金罩一般,拢在她身上。 那巨人一掌拍下,没能破开谢欢的敕身金罩。 “你以为这样就行了?” 宣阳子手指翻动,口中念着五鬼咒,那巨人身上的戾气,陡然大增,四周怨气全部往它身上靠近。 随之,它一掌再次拍下。 嘭地一声! 谢欢身上的敕身金罩,一下子被打破。 集怨气与戾气为一体的东西,本就极难对付,又有宣阳子指挥,连谢欢一下子都着了道。 那股子阴气,如同一记重击,拍在了她身上。 谢欢噗哧,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她险些跪了下去,双手撑着膝盖,望着宣阳子得意的神色,骂了一句。 “你有这么好的本事,不好好做人,却偏要做鬼,就不怕被这些怨气反噬吗?” 这里的怨气,积攒好几十年,被困在此地,怨气与日加重,如果不是槐木镇压,早就出事了。 而怨气聚集在一起,伤害也随之增加。 现如今,连谢欢都得小心应对,不敢马虎大意。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等我炼成了不死之躯,还怕反噬吗?到时候,这个天下都是我的!” 宣阳子神色狰狞,哈哈哈大笑起来,身上的阴气也愈发的重。 看到这一幕,谢欢心里咯噔一声。 “你拿自己炼僵?” 宣阳子笑的可怕:“不错!我已快到了不化骨之境,等我成了尸王,你们谁能奈我何?只能听命于我,做我的奴仆!” “想得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谢欢一咬牙,手掌在虚空一抓,抽出一张引雷符,抛至青龙赤血阵的上空。 轰隆一声! 惊雷而下,顿时燃烧起青龙赤血阵上的骸骨与鲜血。 “死丫头,你敢坏我阵法!” 宣阳子没想到她手中有引雷符,看到她坏了自己的阵法,大吼着,浑身浮现出一层僵硬的状态。 在他的控制下,那人头骨堆积,由怨气凝结的巨人,阴气高涨,分化为一个个的鬼面,张着血盆大口,朝谢欢撕咬过来。 谢欢掐诀,运行玄气藏于五脏六腑之中,念着遣火神咒。 下一秒,她身上火色光芒大涨,有一个巨大的火神身影,矗立在她身后。 她双眼一张,眼底生火。 无数的火焰,喷薄而出,似乎要烧毁那一切鬼面。 宣阳子看到那火神附体的谢欢,身体狠狠一颤。 这小丫头到底什么来路,火神竟也请的过来! 该死的! 他感受着手下的怨气,在炙热火焰的烧灼下,一点点消失,脸色极为难看。 咬着牙,他身高暴涨,将那些命格全阴的尸体抓过来,吃了下去。 在吃掉那些尸体之后,他浑身戾气暴涨,原本鲜红如血的身体,皮肉渐渐掉落,露出里头的皑皑白骨,坚硬不催。 强行提升至不化骨? 谢欢面皮一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宣阳子成为不化骨之后,密室里的阴气大涨。 此消彼长,谢欢身上的火神身影逐渐削弱。 趁此时机,宣阳子伸出两只白骨爪,抓向谢欢的心口和腹部,想要把她撕碎。 谢欢抓回自己的金剑,划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一道驱魔咒,随后她掏出唯一一张五雷符,贴在金剑少,对上宣阳子那两只爪子。 宣阳子的爪子,与金剑相撞,擦出一片火花! 下一秒,符纸遇到阴气燃烧,槐木外的空中,黑云聚集,劈下一道道惊雷! 那惊雷简直是无差别攻击,劈的到处都是,黑袍男和何婆子都没办法幸免,两个人霎时间,就被劈成了焦炭。 “五雷符!” 随着每一道惊雷劈下,宣阳子身上的阴气,就弱了一分。 感觉到那惊雷轰鸣,法光阵阵,宣阳子心底一寒,他知道,自己这次要失败了! 都是这个小丫头! 不过十几岁的年龄,为何有那么高的修为不说,竟还有五雷符傍身! “臭丫头,你坏我好事,那就跟我一起去死吧!” 宣阳子见势不妙,发了狠,他双臂在旁边一抓,那些人头骨,瞬间贴在了他身上,与他的白骨融合。 仿佛他一个人的身上,满是各种人头。 借此加强了能量,他伸手抓起谢欢,要与她同归于尽。 “忘了告诉你,我不仅有五雷符,还会天雷神咒!” 谢欢见状,双手掐诀,金眸大亮,唇瓣快速翕动,念出天雷神咒。 随后,她元气大涨,天雷神加身,手中的金剑,发出一道道惊雷之声,四周的阴气,全部为之一荡,停滞不前。 “你……怎么可能!” 看到这一幕,宣阳子感觉到浑身气息不畅,调动不了,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谢欢却趁热打铁,一把金剑对准宣阳子的额头,唰地一下刺了下去。 宣阳子见势不妙,还想要跑,谢欢另外一只手,甩出一道定身符,贴在他身上。 他顿时行动不得。 而这时,谢欢的金剑带着天雷神的力量,已经到了他面前。 没等他反应过来,金剑就从他的额头正中贯穿而过。 宣阳子瞪大了眼睛,浑身贴着的人头,一个个掉落…… 谢欢既已出手,那决计不会心软。 见此,她手腕往回一扯,金剑调转回头,对着宣阳子,懒腰砍下,直接将他砍成了两半儿。 随后谢欢甩出一道引雷符,贴着金剑,落在他的身上。 惊雷随之落下! 顿时将宣阳子劈成了焦炭。 他在惊雷声中,发出一阵阵惨叫,如杀猪一般。 “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他瞪大了眼睛,感受着体内阴气的流逝,怨毒地望着谢欢。 谢欢毫不理会,她掐着天雷神咒,惊雷一边边地,从槐木上空落下,将那百年槐木,劈成焦炭。 四周被禁锢的魂魄,顿时涌出,发出刺耳的鬼叫声,从四面八方,涌向宣阳子。 第221章 请天雷神降世 第221章 请天雷神降世 所有怨鬼,都知道是宣阳子禁锢着他们,吸收他们的阴气占为己用,让他们不得投胎。 得到了自由,反噬顿时涌向宣阳子。 那些魂魄,撕扯啃噬着宣阳子的骨头,似乎要把他的骨头都咬碎成渣。 宣阳子体内的力量,流失殆尽,压根无力反击,只看看着那些魂魄反噬,将他一点点咬碎吞下…… “死丫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宣阳子痛不欲生,两眼瞪得像两颗要弹出来的炮弹,想要置谢欢于死地。 谢欢收起金剑,看着他的狼狈,“到了现在,你我胜负已分,而我这人最喜欢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所以我自然不会留着你的魂魄。” “你……” 宣阳子心头一颤,就见谢欢拿出分魂刀,将他四溢出来的魂魄,一点点切得稀巴烂! 魂魄上每挨一刀,宣阳子就痛得惨叫。 那痛感,简直酸爽无比。 比被这些魂魄啃噬,还要痛苦万分! 这丫头,哪里像是正经的术师! 分明比他还恶毒一百倍,非要他承受过极致的痛苦,让他飞灰湮灭才行! …… 在这一刻。 单阳子与玄真道人,刚跟随小纸鹤,赶到山坳之中。 看到两边山壁上镶嵌的尸骨,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谁都没想到,在天一派眼皮子底下,竟有如此惨烈之事。 这么多尸骨,竟没被天一派的人发现! 两个人顶着一身鸡皮疙瘩,在山坳中,找到了被抓的那一群人。 黎平和打手们,看到有人闯进来,一个个拿刀上前,想要动手。 但他们都是普通人,哪里是单阳子和玄真道人的对手? 不一会儿,黎平及其打手,就被单阳子和玄真道人拿下,绑在了一起。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随后把那些被抓的人全部松开。 得到了自由,那些人望着山壁上的骸骨,也不敢乱跑。 单阳子便嘱咐他们,“在山洞里躲好,等会儿我二人来带你们出去。” “谢谢,谢谢大师,我们肯定不乱跑。” 那些人感激涕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应下。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安顿好他们,就打算往里去寻,却听到了一道道雷声轰鸣。 先是五雷符的动静,后来天空中竟然出现了天雷神像模样! “这……”玄真道人看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单阳子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是我徒弟!” 玄真道人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看他,“你吹牛吧老兄?五雷符,请天雷神降下惩罚,这是你徒弟能干出来的事儿?” 不怪玄真道人质疑。 五雷符,他勉强能够绘制,但请天雷神降世,他却万万做不到。 要知道他已入道门,修行五十年! 五十年啊! 他都没有这个修为,单阳子的徒弟能多大? 听他之前说的样子,仿佛还是一个小姑娘。 一个小姑娘,能有这本事? 说笑的吧! 单阳子却是一脸正经,“你爱信不信!” 语罢,他便要朝天雷神降下的地方赶过去。 说实在的,他心里也是忐忑的。 他见过谢欢各种变.态的术法,可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天雷神是谢欢请下来的。 若是,一切都好说。 若不是……那谢欢可能就遇上大麻烦了! 这般想着,他脚步更加匆忙。 而这时,山坳里又涌进来一队人马。 是一队官兵。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的步伐,不由一顿,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这地方如此偏僻,官兵怎么会来? 当看清楚带兵的人后,单阳子表情更是微妙。 带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萧长煜。 萧长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单阳子。 但碰见了单阳子,他更坚信谢欢在这儿。 他赶紧翻身下马,追到单阳子面前,急问道:“欢儿呢?” “我们还没找到他。”单阳子摇头,随后他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我们刚到姑苏城外,就遇到了这两个道士,说是去搬援兵救人,就赶过来了。” 萧长煜一抬手,亲兵就带上来两个道士。 正是玄真道人的两个徒弟。 只是此时,他那两个徒弟的模样不大好看,一个个破衣褴褛,披头散发,仿佛备受折磨过。 玄真道人颇为惊讶,“你们俩怎么弄成了这样?” “师父……”看到玄真道人,那俩道士忍不住直接哭了起来。 在玄真道人和单阳子走后,他们按照玄真道人留言所说,检查村子里的情况,却发现村子里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更恶劣。 以谢欢被关过的那栋小楼为中心,布下了锁魂阵不算,还连带捆绑了五方剑阵。 他们俩本是想要破了锁魂阵的,却触动了五方剑阵,差点死于剑阵之下。 狼狈逃出来后,两人一合计,就想回师门报信求援。 结果在途中,遇到了刚好赶到姑苏城外的萧长煜等人。 萧长煜见他们神色不正常,就扣住他们询问,听他们所言有些蹊跷,唯恐与谢欢有关,便带着他们一路往里走。 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对单阳子和玄真道人来说,特别有迷惑性的道路,对萧长煜来说,却如履平地。 他按照正常方位,一直往里,又碰到了被玄真道人和单阳子安置下来的那个汉子,顺着他们指的方向,一路寻到了这里。 闻言,单阳子捋了捋胡子,一脸高深莫测。 他曾经推算过萧长煜的命盘,看不破,当时他就知道,这人是有大造化的。 而他与谢欢又是桃花正缘,命里互相吸引,能寻到这里,正是缘分。 也没什么可吃惊的。 “轰隆!” 几个人正说着话,不远处又响起了一道惊雷!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一个激灵,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往雷声落下的地方跑了过去。 萧长煜见状,微微一蹙眉,留下几名官兵,将其余人送出山,而后带了一队亲兵,往山里头赶。 …… 谢欢正在破锁鬼阵,宣阳子倒是个布阵能手。 本来平凡的锁鬼阵,被他加上了青龙赤血阵与四十具全阴命格的尸体,变成了变异锁鬼阵。 谢欢尝试着,按照普通手法,解了几次,没解开。 没心情继续尝试的谢欢,直接请天雷神降法,又以引雷符,一头一尾贴在阵法上,硬是用雷阵,破掉了锁鬼阵。 但,强行破掉的后果就是,她身影一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半天脑子都是嗡嗡的,醒不过来神。 “谢欢!” “欢儿!” 第222章 挖墙脚 第222章 挖墙脚 在谢欢坐在那休息,打算回点力气,再继续处理槐木,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喊她。 她回过头,眼前却如同蒙了一层白雾。 只瞧见有几道模糊的身影,朝自己冲了过来。 “欢儿?”萧长煜跑的极快,先单阳子一步冲过来,将谢欢揽在了怀里。 谢欢听着他熟悉的身影,愣了一下,“大哥?你怎么来了?” 萧长煜见她脸色发白,四周一片如地狱般的场景,心头发颤,将她抱在了怀里,如同抱着一方至宝。 单阳子赶紧凑过来,检查了一下谢欢的情况。 在看到谢欢双眼上,蒙了一层白雾时,他差点跳了起来。 “你强行请天雷神降身,被反噬了?” 萧长煜闻言,低头一看,才发觉,谢欢的瞳孔与往常不一样。 她黑色的瞳孔上,蒙了一层金中带白的淡淡光芒,将原本清澈的眸子,完全遮盖住了,仿佛一个瞎子。 萧长煜心脏骤然被抓紧,他猛地看向单阳子,“有办法救治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这个……”单阳子摇头:“这种反噬,是强行催生力量导致的,只能等她自行恢复。” 随即,看着萧长煜脸色变化,几乎要暴走,单阳子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别担心,她适应能力强,等她力量恢复,视力就会跟着恢复了。” 闻言,萧长煜依旧黑着脸,气息比鬼还可怕,但最终没发怒,只是把谢欢紧紧抱在怀里。 谢欢只能看到萧长煜模糊的影子,伸手拽了拽他,笑了笑。 “大哥,我没事儿,我师父说的对,等我休息好了,眼睛就好了,不会瞎的。” “你还说!”萧长煜低吼了一声,吓得单阳子都是一哆嗦。 谢欢缩了缩肩膀,可怜兮兮地道:“我都这样了,你还吓我?” 闻言,萧长煜抿着唇,半晌,长出了一口气,没再继续发火。 另一边,玄真道人进来后,迅速查了一遍现场,见现场的血池和怨气,都被压住了,他震惊不已。 转过头来,就听见单阳子说什么反噬,望着谢欢的眼神,不由变得火热起来。 他凑到单阳子和谢欢跟前问,“老兄,这些都是你徒弟干的?” 单阳子挑眉,一脸骄傲:“不然,还能是你徒弟?” 玄真道人:“……” 回头瞪了一眼自家狼狈的俩徒弟,玄真道人顿觉被扎心了。 一样都是徒弟,谢欢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事。 他这俩徒弟……碰到个五方剑阵,险些就没命了!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玄真道人热切地望着单阳子,贼笑道:“老兄,你这徒弟哪捡来的?不如让她也拜我为师呗,反正咱们玄门又不计较一人多拜几师父的。” “不可能!”单阳子一口回绝,警告道:“你千万别打我徒弟的注意,否则别怪我和你绝交啊!” “这么小气?” 玄真道人撇撇嘴,看向谢欢,笑嘿嘿地道:“小姑娘,我实力比他强,不如你拜我为师?将来我就把天一派掌门人的位置,传给你,怎么样?” “我有师父了,不拜。”谢欢摇头。 单阳子闻言,高兴得不得了。 但他哪里知道,谢欢说的师父,是自己外公。 对谢欢来说,他就是个便宜师父。 “小姑娘,你好好想想,我们天一派如今可比玄天派信众多,你在我们天一派,才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谢欢闻言,勾唇笑了笑。 “可我更喜欢挑战啊!现在玄天派日薄西山,我若能力挽狂澜,将他们拉回往日巅峰,甚至比之前更强,岂不是更有成就感?” 玄真道人:“……” 单阳子听得热血澎湃,哈哈大笑:“说得对!咱们将来就是要压过天一派!” 说完,他还瞪了玄真道人一眼。 什么破交情。 当着他的面,挖他的墙角,可去你娘的吧! 玄真道人连番被拒,一颗心都被扎拦了。 他望着谢欢,还有些不死心,但见谢欢水泼不进的样子,只得作罢,把注意力,再次放在了这密室之中。 当看到地上的痕迹时,玄真道人又是惊讶了一番。 “这是……锁鬼阵和青龙赤血阵?” 单阳子一听,凑过去一看,啧了一声,“还真是!”随后他扭头看向谢欢,“徒弟,这是你破的?” “嗯,想不到其他办法,我就用引雷符和天雷神降法,直接毁了。” 这简单粗暴的方式…… 玄真道人抖了一下,用胳膊撞了撞单阳子:“你这徒弟,手腕够狠啊!”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情况。这阵法,换做你我都不一定破的开,我徒弟能破开,很厉害了!” 玄真道人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没说你徒弟不厉害。” “哼哼!”单阳子一脸嘚瑟。 看的玄真道人真想揍他。 谢欢却道:“既然师父你们来了,也别闲着,想办法破了这槐木和养阴地。”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一听,面色郑重起来。 正如谢欢所说,有这槐木和骸骨在,这一块已经成了养阴地。 确实需要好好处置。 一个不慎,这一块怕是要成人间地狱了。 两个人便去合计着,怎样处理。 谢欢本想提醒一下,萧长煜却抱紧了她,带着警告与不满。 “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其他事不需要你操心。” 谢欢听见他语气不悦,乖乖地哦了一声,她本来也就没太担心。 单阳子的实力,处理这地方已经够了,现在还来了个自称自己实力比单阳子高的,她没什么好担忧的。 只是想尽快解决,才想把自己的法子说一说。 既然萧长煜不让她说,那她就不说了。 萧长煜见她听话,心里窒息的烦躁感,消退了一些,将烂摊子扔给玄真道人和单阳子,他就抱着谢欢出了宣阳子的老巢,往山下去。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以及两个徒弟,留下解决这里的麻烦。 两个人一合计之后,很快有了方案,开始处理。 在行动过程中,单阳子发现了,残留在地的一些骸骨碎片。 那骸骨上,满是血痕与断裂的伤口。 “咦,到达不化骨境界的僵尸王?”玄真道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 僵尸王啊,也是谢欢那丫头斗败的? 卧槽,那丫头是什么变.态做的?! 这不化骨境界的僵尸王,就是他对上了,只怕也落不到好。 谢欢却能够将其击败? 玄真道人现下更加眼热,越发想将谢欢收归门下了。 若是有这个徒弟,他也算是名扬天下,后继有人了! 听着他在那感慨,单阳子却一声不吭,目光紧盯着那些骸骨碎片。 “喂,老兄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第223章 一言难尽 第223章 一言难尽 玄真道人见他一直不说话,伸手撞了撞他的胳膊。 单阳子摇摇头,拿起一块骸骨碎片,无言地离开了密室。 玄真道人不明所以,跟在他屁股后面往外走。 两个人走到棺材房最外面,联手毁掉了这几十年的棺材房与数百年的槐木,解决了这一片的养阴地。 只是,养阴地一解除,深处被镇压的鬼魂一下子都涌了出来。 怎么疏导,又让单阳子和玄真道人一脑门子官司。 李乾这时,却站了出来,“那个……大师,我有办法?” 单阳子看他:“你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招阴差,把他们全部带走。”李乾诚恳地道。 单阳子恍然大悟,“对了!我都忘了,我徒弟说过,你跟阴差见过面!那赶紧的吧,请阴差来。” 李乾点点头,立即召唤马面。 过了一会儿,马面出现。 没等李乾开口说话,马面就注意到这附近的游魂,吓了他一大跳。 “怎么这么多游魂?”马面一愣。 李乾道:“之前有人在这作恶,禁锢了他们,还请阴差大人将其带走。” “好好好。” 马面连连点头,旋即消失在了原地。 等他再出现时,身边多了一大批阴差。 那些阴差看到这无数的游魂,也吓了一跳,旋即井然有序地拿着勾魂索,将那些游魂全部抓回来,让地府送去。 看到这一幕,玄真道人真是服了。 他幽怨地看着单阳子,道:“你真是好命,有这么个徒弟,还有这么个徒弟的徒弟。” 单阳子一脸嘚瑟,“羡慕吧?我告诉你,这都是命,你羡慕不来。” 玄真道人:“……” 他真的很想揍人了。 瞪了单阳子一眼,玄真道人选择不再跟他说话,专注看阴差勾魂。 哪怕有那么多阴差在,大家伙还是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才将附近散落的游魂,全部抓住,送入了地府。 马面做了一个大任务,心里高兴之余,又有些生气。 阳间的人,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竟然敢私自扣押那么多游魂,简直胆大妄为! 看来,他有必要回禀阎王,通报人间管事儿的,好好管一管这乱象! 思忖着,马面对李乾拱了拱手,道:“这些人身上怨气重,入地府后,需要净化怨气,才有可能轮回。如今,我先带他们回去。” 李乾赶忙回礼,“那就有劳阴差大人了。” “不敢当,以后谁是大人还不一定呢。”马面笑了笑,旋即一挥手,带着阴差,一块回归地府。 待他们走了,这方圆附近的阴气,降低了不少。 只有一些残余的,不足为惧。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各拿出一些净化符燃烧,便净化干净了附近的阴气。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他们就往山下去。 …… 谢欢趴在萧长煜的背上,被他一路背下了山。 刚回到山坳里,那些亲兵就迎了上来,恭敬地朝萧长煜行礼。 “世子。” 谢欢眼睛虽然看不清,但耳朵好使的很。 听到这两个字,她拍了拍萧长煜的肩,“大哥,谁是世子?” “没有,他喊错人了。”萧长煜矢口否认,朝镇南侯府的亲兵使了个眼色。 那亲兵愣了一愣,注意到谢欢,才反应过来,默不吭声地退到一边。 萧长煜便继续背着谢欢往前走。 谢欢闷着笑,戳了戳他的后背:“你是觉得,我的眼睛现在看不见,你就可以骗我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我先带你下山。” 萧长煜抿着唇,搂紧了谢欢的腿,显然并不打算现在和她说这些。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 谢欢闻言,也不逼问。 她现在累得很,同样懒得动脑子,既然萧长煜说了,她就等他说出实情呗。 这样想着,谢欢趴在萧长煜的背上,朦朦胧胧地打了个哈欠。 那热息,一下子就铺在萧长煜的脖颈后。 萧长煜的脖子一下子紧绷起来。 谢欢没有发现,咕哝着道:“大哥,我困了,我先睡一会儿,等到了山下,你再喊我。” “好。” 萧长煜喉结滚动了两下,应下来,搂紧她的腿弯,脚步放缓了许多,一步一个脚印地。 仿佛背着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又生怕惊醒她一般,慢腾腾如蹒跚老翁朝山下走去。 …… 谢欢一觉睡醒的时候,日头已经跑到了正中。 她抬手遮了遮光,眼睛还有些不适应,瞳孔上依旧蒙着一层光晕似的。 也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哪儿。 “醒了?” 谢欢正想着,萧长煜正好端着一碗白粥,从外头进来。 瞧见她醒了,便凑到床边。 “我们这是在哪儿?”谢欢眨了眨不太舒服的眼睛,问。 萧长煜走到床边坐下,“姑苏城里。” 谢欢闻言,还想再问问其他的事儿。 萧长煜见状,赶紧打断:“其他事先别问,你睡了一日,饿了吧?我猜着你要醒了,一直让人在炉子上,热着粥。你刚醒,喝点清淡的粥,养养肠胃。” 说着,萧长煜就拿起勺子,在碗里搅拌搅拌,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便递到了谢欢唇边。 谢欢感觉到有东西,下意识地张开嘴,就喝了一满口微甜的米香。 感受到自己在被人喂饭,谢欢多少觉得有些羞耻,便道:“我自己来吧。” “别动,你现在看得见?” 萧长煜微微蹙眉,又舀了一勺。 谢欢瞧见他坚持,只好顶着微红的脸颊,在他亲自喂饭下,将一碗粥乖乖喝光了。 “还想吃点别的吗?”萧长煜放下粥碗,替她擦了擦唇角,声音温柔地可以滴出水来。 谢欢盯着他那模糊地身影,摇了摇头:“不了,我已经吃饱了。” “那……” 萧长煜还想要说什么,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 紧接着,单阳子的声音,从外传了进来。 “徒弟你醒了是不是?我说镇南候世子,你霸占我徒弟也够久了,能让我见见她了吧?” 镇南候世子? 闻言,谢欢看向萧长煜的身影,“你是镇南候世子?” 萧长煜还没想好怎么和谢欢说,不成想,就被单阳子在这时候戳破了。 他顿时有些嫌弃单阳子,早知道,就不该让他跟在欢儿身边。 皱了皱眉,萧长煜最后还是选择了坦白从宽,简单地跟谢欢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谢欢早就看出萧长煜命格贵重,闻言倒在意料之中。 瞧见她神色正常,萧长煜反而忐忑起来。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第224章 毁了他们不该有的念想 第224章 毁了他们不该有的念想 谢欢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你不是都说了吗?” 萧长煜皱着眉,听得一脸憋闷。 他说是说了,可谢欢什么也不问,也不提婚事,这是几个意思? “我说,你们俩别说悄悄话了,赶紧开门,我有事要问我徒弟!” 萧长煜正满心纠结,单阳子又在门外吼了起来。 谢欢便推了推他,“我师父找我兴许真有急事,你先让他进来。” 萧长煜唇角压得极低,整张脸上都写着我不开心,但还是乖乖地去开了门。 单阳子正保持着敲门的姿势,看到门突然开了,就对上萧长煜那张臭脸,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怪我坏你们好事,我是真有急事找我徒弟。” “进来吧。”萧长煜冷冷看他一眼,让开一条道。 单阳子便顺利地进入了房间。 谢欢看着有一团影子朝床边过来,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跟山上的事儿有关?” “这个……” 单阳子刚张口想说,注意到萧长煜还在,他直接撵人。 “你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我徒弟说。” 萧长煜这下子,直接黑了脸,“有什么非得背着我?”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你不能听。”单阳子见他不走,直接上手推。 萧长煜脸色发黑,几乎想要将他一把推过去。 察觉到气氛不太对,谢欢扬声道:“大哥,你先出去吧,我和师父要谈关于山上的事儿,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萧长煜闻言,依旧板着脸,不愿意走。 谢欢好歹哄了半天,他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房间。 临了,还冷冷地刮了单阳子一眼。 那模样,显然将单阳子当仇人了。 单阳子也没时间计较,他赶紧关上门,凑到床边的矮凳上坐下。 “徒弟啊,在山上的时候,你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谢欢揉了揉眼睛,一边回想,一边回答道。 “我在山上确实遇到过几个人,一个黑袍男,上回你和我在齐云桓家外的道场上打伤的那个。一个是何婆子,就是何书娘的母亲,另外一个……我不认识,他们口口声声称呼他为大人,但我在用分魂刀,让他魂飞魄散时,遇到了他的生魂,好像叫做宣阳子!对,就是你那个师弟。” 人的三魂七魄中,生魂主管记忆与生命。 当时,看到那生魂命盘,谢欢还有些意外。 没想到在这撞上了单阳子的师弟。 但她当时控制不住雷击,没留住宣阳子一口气。 单阳子闻言,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从怀里掏出一段骸骨,低声道:“我就知道是他。” 谢欢隐约间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阴气,是宣阳子身上的。 “你带什么回来了?”她问。 单阳子握紧手里的骸骨,道:“一块残留下来的尸骨。” 谢欢挑眉,“就凭着这尸骨,你认出了这人是你那师弟?” “之前我忘了跟你说,我师父废他修行时,用消.魂钉断了他全身经脉,因此他的尸骨上,也留下了消.魂钉的痕迹。” 当时,单阳子就是凭借着,这尸骨上有两处消.魂钉的痕迹,才认了出来。 单阳子一脸苦笑,“当时师父饶了他一命,没想到,他如今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谢欢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陪着单阳子沉默着。 过了片刻,单阳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罢了,人各有命。” “你觉得是命吗?”闻言,谢欢幽幽地出声。 单阳子疑惑道:“这难道还不是命?” 当时在他的求情下,念及往日情分,师父饶了宣阳子一条命,望他日后好好生活,别再沾染这些乱七八糟的邪术。 可到头来,宣阳子还是死在了这邪术上。 这不是命,又是什么? “我看不见的。”谢欢却笑了一声,“之前我托李乾带我向你传信,可还没多久,黑袍男就接到了消息,临时将他们往山里转移,你不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吗?” 单阳子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是说,我们这里面,有宣阳子的内应?我也怀疑过,但我相信玄真不是这样的人。” “可能不是玄真道人,但这个内应肯定有。要不然消息不会传的那么快。”谢欢笃定地道。 单阳子沉着脸,“如果是这样,那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 “还有,你不是说,你师父废了宣阳子的道行吗?若他真以消.魂钉,废了宣阳子的道行,那他如今就是个废人。可我遇到的宣阳子,邪术精进,甚至将自己一个活人,炼成了不化骨境界的僵尸,若背后无人指点,我不相信他一个被废之人,不过十几年间,就有如此大的作为。” 谢欢当时看到宣阳子那不化骨的境界,就觉得疑惑重重。 后来从生魂处,确认了宣阳子的身份,联合单阳子曾经与他说的,这一切显得更加诡异起来。 单阳子猛然一震,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照你这么说,我们玄门之中,一定有宣阳子的内应,而这人的实力,或许远在宣阳子之上,才能指导他成了如今的模样?” “我只是猜测,没证据。”谢欢很冷静地分析道。 单阳子心里却跳个不停,“如果如你所言,那天一派就危险了!” …… 与此同时。 某个黑漆漆的房间里,有人站在一排长生命牌前。 那些命牌上,写着一个个名字和生辰八字。 其中,有一个就是宣阳子。 在看到宣阳子命牌黯淡,无火自燃,最终烧成灰烬的时候,那个人的身影,被黑暗中的微光,拉的老长。 “五雷符都用上了……看来玄门人才辈出啊。” 他低低地念着。 这个时候,有个年轻人从他身后的暗影处走了出来。 “我调查过,是一个小姑娘,姓名不详,据说是单阳子的徒弟。” “他的徒弟?”那人呵地一笑,“此女实力远在单阳子之上,说单阳子是她的徒弟还差不多。” 年轻人赞同地笑了一声,“不过,调查的结果上,确实说那丫头,是单阳子的徒弟。” “一个小丫头,你确定?”那人不相信似的,重复了一遍。 年轻人点头:“确定,单阳子亲口所说。” “一个小丫头,就有如此实力,单阳子从哪捡来的宝贝?看样子,他们玄天派,倒真是想起复了。”那人冷笑。 年轻人呵呵一笑,道:“玄天派能不能起复,不是都在师父你一念之间吗?” 那人闻言,走上香案前,拿起几根香点燃,却没有插入香炉,而是生生掐断。 看着那在地上跳跃的烛火,他眼里泛着黑气。 “那就断了他们不该有的念想吧。” 第225章 筑基 第225章 筑基 单阳子听完谢欢的分析,坐立难安,起身就想要去找玄真道人透个底。 对于老友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但他信不过天一派其他人。 跟老友说一声,让他心里有个数,将来万一真有什么事,也能应对方便。 单阳子这么想着,就跟谢欢说了一声,出门去找玄真道人。 正在这时,玄真道人恰好带着齐云桓来找谢欢。 三个人在门口就撞上了。 见他急匆匆的,玄真道人打趣道:“什么事儿,让你急成这样,急着投胎似的?” “你还有心思说笑?”单阳子瞪他一眼,拉着他就要往外走,找个隐蔽处,好好说道说道。 玄真道人却一把扣住他的手,“别啊,我是送这位小友来见你徒弟的,他口口声声叫你徒弟姐姐,人都到门口了,总得让我送进去吧。” 单阳子望着齐云桓,微微一皱眉,他可没听谢欢说过,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刚想要否了齐云桓的身份,谢欢听到外头的动静,朗声道:“是云桓吗?叫他进来吧。” 单阳子:“……” 听见徒弟这么说,单阳子也不好说什么,就让玄真道人把齐云桓送进去。 在他临近去的时候,单阳子再三嘱咐:“把人送进去,你就出来,我真有要事找你。” 看到老友那急得火烧眉毛似的,他心下纳罕,点点头,就把齐云桓送了进去。 “姐姐!” 齐云桓一进来,看到谢欢坐在床上,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过来。 见他到了跟前,玄真道人便和谢欢打了个招呼,先出去与单阳子说话去了。 “姐姐,你没事吧?”齐云桓凑到床边,看着谢欢那不太一样的眼睛,稚嫩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从谢欢独自离开,他就一直在担心,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可现在姐姐回来了,眼睛却成了这样子。 齐云桓难过极了。 感受到他情绪的滴落,谢欢抬手,摸了两下,摸到他的小脑袋揉了揉,笑道。 “我没事了,过两天我的眼睛就好了,别担心。” 齐云桓红着眼,“过两天真的可以好吗?” “嗯,相信我。”谢欢冲他笑笑。 齐云桓抹了把眼睛,扬起大大的笑脸,“嗯,我相信姐姐,姐姐说会好,一定会好的。就像姐姐说,会救我出去一样。” “是啊,等过两天,我们就回去。”谢欢摸了摸齐云桓的小脸,想起其他人,便问道:“对了,之前和我们绑在一起的那些人,你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吗?” “官兵将我们一起都送下了山,现在大家都住在这客栈里呢。”齐云桓拉着谢欢的手,乖巧地很。 谢欢点点头,“那就好。” 齐云桓笑嘻嘻地缠着谢欢说话。 萧长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床边,凑在谢欢跟前。 不知道他跟谢欢说了什么,谢欢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笑意。 萧长煜眉头一皱,心情很是不好。 刚送走个老的,又来个小的,这老天爷到底想干嘛! “大哥?” 感觉到屋里进了其他人,是萧长煜的气息,谢欢便抬起头来。 瞧见他的身影留在原地,没进来。 她便下意识地问:“大哥,是你吗?怎么不进来?” “我给你端了一碗补药来。”萧长煜沉着脸,看也不看齐云桓,直接端着碗,走到了床边。 谢欢一听说要喝药,脸拉得老长,“不喝行不行?” 其实熟悉谢欢的人都知道,她千不怕万不怕,就怕喝药。 一提到喝药,她就觉得嘴里已经蔓延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苦味儿。 “姐姐要喝药,喝药才能好的快快,我娘说的。” 齐云桓闻言,小胖手拍了拍谢欢的手背,跟他娘哄他喝药时,一个模样。 谢欢蹙着眉,依旧不想喝。 瞧见齐云桓把自己的话截过去,萧长煜更不待见这小屁孩了。 他端着汤碗,坐在矮凳上,道:“小孩子都懂的道理,难不成你不懂?喝药。” 谢欢听他凶巴巴的声音,撇撇嘴,“能不能给个蜜饯?” 萧长煜冷着脸,端起汤药,往她的唇边送。 谢欢见逃不掉,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 嘴里面,顿时被铺天盖地的苦味儿塞满了,苦的谢欢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正在这时,她就感觉到嘴巴里,又被塞进来一样东西。 她下意识地咬了一下,甜滋滋的,是蜜饯! 谢欢顿时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有蜜饯在,顿时将那苦味儿盖掉了。 她咬着蜜饯,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跟小松鼠一样,笑嘻嘻地对萧长煜道:“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 萧长煜也很无奈。 端着汤药来的时候,他就怕谢欢觉得苦,看到客栈的灶房里有蜜饯,就讨了一叠子来,倒正好填了谢欢这怕苦的小嘴儿。 齐云桓见他们俩说笑,乖乖地坐在一边,不声不响的。 谢欢注意到齐云桓没再说话,以为他想家了,就问萧长煜,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萧长煜看着她那眼睛的情况,道:“总要再过两天,等你的眼睛恢复恢复。” “不用啦,我现在身体很好,眼睛过两天自动就恢复了。我想着,我们还是明天就启程回去吧,从这回去路途也不近呢,再不回去,娘该担心坏了。” 谢欢最挂心的,就是赵兴兰的身体。 他们都不在,赵兴兰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屁孩儿,怎么撑得下来? 而且齐师娘也需要早点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才能放心呀。 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萧长煜却有些犹豫,“可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真没事,再休息两天,最多三天,保管就恢复了,你就别担心啦,咱们明天启程。” 谢欢见他犹犹豫豫,婆婆妈妈的,直接拍案定板。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大男人竟磨叽起来了。 见她坚持,萧长煜只好去吩咐手下的亲兵,收拾好东西,准备车架,走陆路回去。 陆路快捷一点,更平稳一些,也利于谢欢养伤。 等他们收拾好之后,单阳子和玄真道人也已经谈好了。 玄真道人没想到事情比他们想象中,复杂那么多,他当即便对单阳子提出,他要回天一派,尽早查查。 于是乎,他顾不上和谢欢多讨论讨论关于玄门的事儿,就急匆匆带着两个徒弟,回了天一派。 单阳子送别老友回来,听他们说明日要回去,点点头,回去收拾起行囊。 他已经和玄真道人把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是天一派的家务事,他们管不了,留下来也无用,不如回去。 确认第二天要回去,萧长煜便去整肃亲兵,且让谢欢在屋里多多休息。 但他们都走了,谢欢睡了那么久,哪还睡得着? 她想了想,索性爬起来修炼。 姑苏可是个好地方,玄气充沛,最适合修炼了,她昨天耗光了体内的玄气,也得及时补充。 但当谢欢开始修炼时,却发现体内的经脉粗壮了一倍,玄气充沛不说,丹田处聚满了金灿灿的功德金光! 谢欢顿时张开了嘴,吃了一惊,随后却陷入狂喜之中! 昨天她破阵成功,救了那么多冤魂,老天爷果然是讲究的,给她积累了不少功德! 而谢欢的实力,也从开光,达到了筑基。 谢欢简直要高兴的飞起。 第226章 求救 第226章 求救 筑基后,谢欢的身体与实力融合一体,筋骨强健了不少。 兴奋之余,谢欢沉下心来,默默地修炼了一夜,以求稳定实力。 第二日一早,他们就开始启程回家。 与他们一道被宣阳子抓过来的这几个人,大多都是汜水镇周边的。 大家正好顺路,全部到达汜水镇之后,再分开回家即可。 一路上总要十来天的功夫。 在这过程中,萧长煜真把谢欢当成了小孩子,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吃饭都是他亲自喂的。 激得单阳子一直嚷嚷着辣眼睛。 而一直跟在他身边,没机会和谢欢说话的虎妖与李乾,深表同意。 这种情况,大概维持到,第三天,谢欢的眼睛逐渐恢复了视力,才慢慢好转。 见谢欢的眼睛真的在自动恢复,萧长煜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 十天过后,马车入了汜水镇的城门。 得知谢欢回来,齐夫子和齐师娘,以及苏品仁、刘县令,早早地到了谢欢家等着。 瞧见马车停下来,齐师娘和赵兴兰直接扑到马车前。 “云桓!” “欢儿!” 看到自己的孩子从马车上下来,齐师娘和赵兴兰两个妇人,喜极而泣,抱着齐云桓和谢欢舍不得的撒开手。 生怕是黄粱梦一场,一松手,他们就不见了似的。 “别哭了娘,我没事儿。”谢欢看着赵兴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替她顺了顺后背。 赵兴兰拉着她的手,哽咽着道:“你这丫头,一走这么久,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谢欢赶紧认错,扶着赵兴兰往屋里走。 谢安和谢乐则赶紧凑到谢欢身边,一人抱着她一条胳膊,哭的直抽抽。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们了。”谢安瘪着嘴,白胖胖的小脸,都瘦了一圈。 倒像是被人绑走这么久的是他。 “姐姐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了。”谢欢心疼地拉起他和谢乐往屋里走。 齐师娘和齐夫子搂着齐云桓说了好一会子话,瞧见他们进院子,便跟了进去。 刘县令跟在谢欢身边,这人员是在他的辖区失踪的,他要负责人。 所以,他就向谢欢询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那伙贼人是什么人?其他人都回来了吗?可都安好?” “一切都好。”谢欢道:“那伙人已经被姑苏城的府衙抓起来了,刘县令不用担心。” 实际上,宣阳子等人,早就死在天雷神降世之下。 姑苏城的府衙派人去后,不过是善后。 毕竟有些事,不能那么明晃晃地摊开在世人面前,否则定然会引起恐慌。 官府必定要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遮盖掉这背后的诡异之处。 刘县令等人闻言,长松了一口气。 赵兴兰擦了擦眼泪,不住地点头:“幸好那些人都被抓起来了,幸好。” “是啊,幸好。”齐师娘亦是一副心有余悸。 齐夫子对谢欢拱手,道:“哪有什么幸好?多亏了姑娘才是,方才云桓同我们说了,这一路上,多亏了姑娘照顾云桓,救他出火坑。” 齐师娘亦是附和:“对,我高兴的糊涂了,把这事都忘了,无论如何,这次我们都得好好感谢一下姑娘才是。” 以谢欢的本事安然无恙是肯定的,若不是有她在,他们真不知道,齐云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是呢,谢家姐姐对我可好了。”齐云桓露出两个小虎牙,笑得可爱。 小孩子最是纯真,笑容可掬如白团子。 他这么一笑,院子里伤感的气氛,顿时淡了不少。 看到他们闹哄哄的,单阳子摇摇头,溜进屋里睡觉去了,这种嘈杂场合不适合他。 …… 得知谢欢归来的消息,李大爷便急匆匆赶来。 瞧见谢欢好生生地回来了,李大爷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欢儿丫头你回来了,若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娘交待。” 人是他带出去的,最后却没带回来。 莫说赵兴兰怪罪他,便是他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好在谢欢平安归来,若不然他真是要悔死了。 “没事了,李爷爷,这不怪您,您别自责。”谢欢宽慰了两句,随后关心起李大爷的伤势,“倒是李爷爷你,头上的伤可好了?” 李大爷点点头:“都好了都好了,没事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头上的伤,早就结疤了,只是为了上药方便,剃掉了伤口附近的头发,露出了一小块头皮在后脑勺上,颇有些滑稽。 得知身边认识的人,一切都好,大家都松快了许多。 萧长煜见谢欢一回来,就被一堆人围着说话,忍不住皱起眉来。 他刚想上前,打住大家的话茬,让谢欢先休息休息,身边的亲兵,却拽住了他的衣袖。 “世子爷,老侯爷得知世子爷您回到了汜水镇,派人传信来问,您答应过他找到谢欢,就跟他回京城,打算什么时候走,他如今正在镇子上等着。” 萧长煜脸色冷冰冰的,“我既然答应了他,自然会履行诺言,明日便回。” 当初为了求来兵符,四处寻找谢欢,他答应了萧正风,找到人就回京。 现在人找回来了,他却要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萧长煜心里很是烦躁。 得了他的话,瞥见他脸色很不好看,亲兵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便走出了院子,打算回去传信与老侯爷。 而他刚走出院子,外头就停下了一辆马车,有两个人朝院子走进来。 “哟,今天怎么这样热闹?” 谢欢等人正说着话,就听到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嗓音传进了耳朵里。 她抬头去看,正对上袁长兴和老槐两张熟面孔。 “袁老爷,你们怎么来了?”谢欢迎上去。 凑近到两人面前,她就看到,老槐耷拉着脸,神色很是不安,一看便是心中藏事。 袁长兴对谢欢拱拱手,“此番我二人前来,是有事想要求姑娘帮忙。” “那你们跟我进屋谈吧。” 谢欢有意避开赵兴兰等人,与赵兴兰打了声招呼,让她继续招待其他人,便带着他们俩进了堂屋。 袁长兴带着老槐,跟在谢欢身后。 进了屋子,谢欢想给他们俩倒杯茶,却发现家里竟连热水都没有,顿时有些窘迫。 袁长兴了悟,忙摆摆手:“不妨事的,我们是来请姑娘帮忙的,也不是为了喝茶而来,姑娘莫要介怀。” 闻言,谢欢便看向老槐,询问道:“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求姑娘救救我孙女吧!” 第227章 丢魂 第227章 丢魂 老槐一听谢欢的问话,扑通一声,跪在了谢欢面前。 “有什么话,站起来再说。”谢欢吓了一跳,连忙伸出双手要扶他。 “不,姑娘,你就让我这么说吧。”老槐双眼通红,老泪纵横地摇摇头。 说什么都不愿意起来。 谢欢带着无奈地看向袁长兴,请他帮忙。 袁长兴便过来,扶起老槐,道:“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跟谢姑娘说,谢姑娘是好人,她能帮必定会帮你的。” “是啊。说起来,你们与我也是缘分,我今日刚巧归家,你们就过来了,这就证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转机的。” 谢欢附和。 袁长兴闻言,把老槐从地上扶了起来,顺带嘴问了一句:“姑娘前几日出门了?” 谢欢一听,就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跟袁长兴和老槐说了一遍,只隐去了其中的细枝末节。 袁长兴和老槐听得心头直跳。 旋即,袁长兴便笑道:“那当真如姑娘所言,我们来的凑巧,也是缘分。” “可不是。”谢欢拍拍老槐的手背,安抚道:“既然是老天爷让你们来的这么凑巧,你就把事情说一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欸!”老槐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把自己来的缘由,一五一十告诉了谢欢。 他今天来,是想要求谢欢,救救他孙女的。 老槐有两个儿子,子息繁茂,每个儿子膝下,都有三个儿子,唯独小儿子家,在众人的期盼下,生出一朵金花。 打小,这唯一的女儿家,就是老槐家几个人的心头肉,掌中宝,一直娇养着长大。 那孙女可爱乖巧,也颇得左右四邻的怜爱。 可三五日前,他孙女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每天在家里闹腾的不可开交。 一会儿砸东西,一会儿又倒地不起。 他们之前还以为,是他们把孩子宠坏了,并没放在心上。 但就在前两日,他孙女竟昏迷不醒了! 无论家里人请了多少大夫来看,甚至惊动了袁长兴,拿着拜帖去请了袁夫人家的府医,竟也没有起色。 孙女一直在昏迷中,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又喊祖父祖母带她回家。 可无论家里人怎么喊她,她都不醒。 后来,袁家的府医眼看着孙女不好,便道不成了,让他们准备后事。 老槐的老伴儿受不得这打击,整日以泪洗面,好几次昏厥。 见他们家鸡飞狗跳的,袁长兴去看过几次,总觉得老槐孙女的病非同一般。 最后是袁长兴先反应过来的。 若正常的医术无法救治,那或许是染上了脏东西? 袁长兴这么一假设,老槐想着谢欢的本事,不住地点头。 两人一合计,就跑来找谢欢帮忙。 “若姑娘你也没办法的话,她奶奶只怕也活不下去了。”老槐哭天抹泪地道。 谢欢没成想,一回来就遇到这事儿。 她闻言,心里略想了一下,有了盘算。 “听这身影,像是丢了魂。”谢欢道。 老槐擦泪的动作,猛地一顿,“丢魂?” “人的魂体并非是全然固定的,在受到极致惊吓的时候,会出现丢魂的情况,小孩子更多。”谢欢解释了一下。 老槐忙问:“那可有办法找回来?” “找至亲的人,去到可能丢魂的路段,一边喊一边找魂魄在那儿,最后送回去就行。” 人有三魂七魄。 其中三魂的名字分别是胎光、爽灵、幽精。 胎光,是为太清阳和之气,属于天,也叫灵魂。 爽灵,是为阴气之变,属于五行,也叫色魂。 幽精,是为阴气之杂,属于地,也叫地魂。 七魄则指的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意为,“皆身中之浊鬼也”。 而在三魂中,胎光也叫生魂,主导生命, 如果它没了,这个人也就没了。 所以,丢魂一事可大可小。 早日处理好,那就没什么事,最多在魂魄回来时,由于魂魄不稳,做几天噩梦。 但若耽误的时间长了,魂魄无法归体,自然会出现大问题。 若当时丢的是主魂,三日之期还不回来,其他魂魄就会四散,人就会死。 具体的,还得看老槐的孙女,丢的是哪一魂,又或是哪一魄。 “那还请姑娘相助!”老槐闻言,当即给谢欢鞠了一躬。 谢欢堪堪避开,道:“得先看过你孙女的情况,我才能做定夺。此次你们前来,把孩子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老槐赶紧点头,“人就在外头的马车里呢。” 袁长兴解释道:“我怕这一来一回浪费时间,就让他把孩子带着了。” 毕竟,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 他当时算了一下,来请谢欢,再将谢欢带回去,最少一天的时间。 老槐孙女情况不好,谁知道这一天中会发生什么。 所以他就做主,让老槐把儿子儿媳和孙女,一块带了过来,路上也有个照应。 闻言,谢欢赞了袁长兴一句:“袁老爷不愧是生意人,这头脑就是灵光的很。那赶紧让他们进来,给我看看吧。” “欸,我这就让他们进来!” 老槐露出一抹喜色,一路小跑着出了院子。 赵兴兰见他们出出进进的,想起自己这几日昏昏沉沉的,都忘了烧茶,赶紧烧了一壶热水,给他们送进屋子去。 谢欢接过来,泡上茶。 不一会儿,老槐就带着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进了屋子。 “姑娘,这就是我那儿子儿媳和我那小孙女。”老槐给谢欢介绍了一下,忙对年轻夫妇道:“你们俩,快来见过姑娘。” 老槐的儿子,曹新文和儿媳元氏,听老槐说过这位谢姑娘的本事,当下便规规矩矩地给谢欢见了礼。 谢欢朝旁边撤了一步,微微躲开,然后对着他们俩,招了招手。 “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 “是。”元氏便抱着孩子,凑到谢欢跟前。 “娘,带我回家……我想家了,呜呜呜……” 那孩子披着一件薄毯,小脸青紫,眼睛紧闭,小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像是很害怕。 谢欢看了一下,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丢了地魂。 因地魂主管一个人的意念和部分记忆,所以一旦丢失,会感知到自己在外面,却有没办法自动回去,才会不停地求救至亲救她。 “姑娘,我闺女还有得救吗?” 第228章 撞棺 第228章 撞棺 元氏看到闺女难受得紧,只觉得口鼻阵阵发酸发涩,泪眼婆娑地望着谢欢,带着残存的希望。 谢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她从最开始闹腾,到现在这样的情况,维持多久了?” “四五天吧?”元氏算了一下时间,却记不太清楚了。 曹新文闻言,赶紧地道:“是五天,加上今日的半天,准确来算,是五天半了!” 曹新文膝下三个皮猴儿,就这么一个闺女,且有人说,闺女是爹的贴心小棉袄,他一心也是更偏爱闺女。 对她的情况,更加了解。 谢欢点点头:“那还来得及。” 老槐激动地问:“姑娘是有办法救我孙女吗?” “嗯,魂魄丢失最长时间是七天,若丢失了七天,那就彻底不用找了,现下时间还有两天,倒可以试一试叫魂。” 谢欢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但,叫魂也未必叫的回来。” 元氏心里顿时被揪了一下,“那若是叫不回来呢……” “叫不回来问题也不大,地魂不主管生命,是主管精神与智力的,等她适应了现在的情况,就会醒过来,以后大概就是痴傻迟钝地过完一生。” 听完谢欢的话,元氏险些摔倒在地。 还好曹新文眼疾手快,立即扶住了她。 老槐面白如纸,喃喃地道:“除此之外,没别的办法了?” “嗯。”谢欢点头,又道:“不过现在说这一切还早。你们先回想一下,在她出现反常情况的那一天,或者当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吓到了她。” 奇怪的事情? 曹新文、元氏和老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不太起来。 老槐平日在袁府当差,袁长兴心疼他,让他两个儿子,在外过活,不必同样卖身为奴。 所以,他并不常见两个孩子,连带着孙女。 是以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曹新文回想了半天,道:“那天,好像是我娘带着孩子的,没听她说,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啊。” “是,我也想起来了。”元氏忙道:“那天是婆母主动要带孩子去镇子上买布料,说是要给孩子做一身新衣裳,但她们回来之后,我们也没听婆母说起什么古怪的事情呀。” 元氏和曹新文两口子在外,开了一个小买卖铺子,做一些小糕点往外卖。 日常两个人从天不亮,就要忙活起来,平日孩子都是曹新文的娘带着。 那天,元氏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本自己带着孩子的,婆母见她生病难受,恰好想给孩子做新衣裳,就主动把孩子带出去,腾出安静的空间,给元氏休息。 元氏记得,婆母和孩子一块出去了大半日的功夫,回来婆母脸上笑呵呵的,没瞧见有什么异样。 “若不知丢魂在何处,十之八九,是叫不回来魂的。” 谢欢听他们说的一头雾水,很是无奈。 一般来说,丢掉的魂魄,不会随意走动,大多时间是留在掉魂的原地。 而叫魂这事儿,必须是至亲之人,在掉魂附近不断地喊其姓名,引导她回到身体内。 现下连魂魄掉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那怎么找? 袁长兴闻言,不由得道:“你们也真是的,孩子丢魂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现下可怎么办?” “姑娘,还有其他办法吗?”老槐白着脸,急得快要哭出来,紧张地望向谢欢。 谢欢沉吟片刻,道:“除非,开天眼看她掉魂当天的情况。” “那姑娘能否……?”老槐眼里浮出一丝期盼,急吼吼地问。 “把孩子给我吧。”谢欢不置可否,伸手到元氏面前。 老槐闻言,就知道谢欢有办法,他赶紧催促元氏:“快,把孩子给谢姑娘。” 元氏迟疑了一下,在公爹和曹新文的催促下,将孩子递给了谢欢。 谢欢抱着孩子,转身出了堂屋,走进自己的房间。 进入房间之后,谢欢就开了天眼,一天天往回拨动时间线,找出了小丫头与老槐夫人出门时的情况。 那天老槐夫人方婆子,带着孙女曹玉玉,一块离开家门,就去布店,想要扯一块布,给曹玉玉做新衣裳。 在选布料的过程中,方婆子撒开了曹玉玉的手。 这时曹玉玉看到店铺外,飘下白花,觉得好看,就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结果,迎头就撞见一队送葬的人。 直直撞上了人家的棺材。 曹玉玉当时便呆愣愣地站在那儿,抬棺材的人,亦是怕有所冲撞,赶紧将她隔开,就让人抬着棺材急匆匆的走了。 方婆子发现曹玉玉不在后,赶紧出来寻找,就瞧见曹玉玉一个人,一声不吭,乖乖地站在店铺门口。 可能是因为曹玉玉平时,就是个极为乖巧可爱的孩子,方婆子并没有看出来,她有什么不对劲,抱起曹玉玉就进了布店。 那布店的老板娘,与方婆子是旧相识,两个人絮了半天的闲话,最后方婆子七折,买下了一尺布,回到家后自然兴高采烈,且她不知道曹玉玉冲撞棺材的事,自然也无从说起。 看到这一幕,谢欢关闭了天眼,抱着孩子回到了堂屋。 “姑娘,怎么样了?”见她回来,老槐涨红着脸,忐忑地问。 谢欢将孩子递给元氏,道:“带着孩子回金州府,去布店。” “啊?”元氏一愣。 曹新文当即了悟,“姑娘是说,我家玉玉的魂儿,是在布店掉的?” “不是在布店内,是在布店外。当日有一队送葬的从那经过,小孩子不懂这些,无意冲撞了棺材,才吓得她掉了魂。” 居然还有这事! 老槐一家三口,三脸懵逼,完全没想到,去个布店,还能撞上这种事情。 要说,曹玉玉也是不走运。 死人的日子,天天有,寻常人碰见了,为免晦气,总会躲开。 可她人还小,哪里懂得这些? 只觉得那漫天白花落下,极为好看,便跑出布店,却无意冲撞了棺材。 “那姑娘是不是我们到布店门口叫叫魂,玉玉就能好转了?”老槐提着一口气,急忙地问。 谢欢摇头:“掉魂那么长时间,就怕主魂与地魂产生了点排斥,我随你们走一趟吧。” 第229章 不愿嫁我 第229章 不愿嫁我 掉魂这事儿,时间长了并不好弄,单纯叫喊怕是喊不回来。 谢欢还记着袁夫人上次替她衣服,还给她塞钱的情谊。 这欠了人情,自然要还回去。 老槐是袁长兴家里的人,帮他也就等于还了袁家的人情。 且谢欢到达筑基之后,身体和双眼都已经彻底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去一趟也无妨。 老槐闻言,自然与儿子儿媳千恩万谢。 谢欢摆摆手,便出去与赵兴兰说。 听闻她刚回来就要出去,赵兴兰一万个不愿意。 “欢儿你这才刚回来,有什么事儿非急着现在出去?”赵兴兰皱着眉,她生怕谢欢再遇到这次的情况。 女儿家还是少抛头露面,在家安全些才好。 便是那钱,少挣点都无妨,只要人平安,一切都不重要。 谢欢知道赵兴兰的担忧,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娘,今儿这事我非去不可,这人你也是认识的,袁老爷,之前帮过我很多次,让我挣了不少钱,现在有求于我,若我推辞不去,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赵兴兰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一介妇人不懂得许多大道理,却也知道,知恩图报这四个字。 他们家一步步走到现在这样子,袁家帮了不少忙,算起来,是他们欠了袁家的恩情。 欠了东西,自然要还的。 可是…… 她也舍不得谢欢出去涉险。 谢欢见她还在犹豫,抬眼看了看袁长兴。 袁长兴是个聪明的,立即了悟,抬手对赵兴兰抱了个插手礼,温声道:“谢家嫂子,你莫要担心,谢欢一路上都跟着我,我必定保她安然无恙,待事情解决,我亲自送她归家,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绝不教她身涉险境。” “袁老爷客气了。”听袁长兴再三保证,赵兴兰松了口,“要说我们家有今天,是袁老爷一力扶持的,欢儿能帮上你的忙,就算是给了我们机会还恩情,让欢儿给您走一趟,这也是应当的。” 袁长兴闻言,心虚地笑笑不说话。 要真算起来,都是他们欠了谢欢的。 只是眼下这个借口,可不能说明了。 “那娘,我就和袁老爷走了啊?”谢欢见她答应,接过话茬。 赵兴兰点点头,再三嘱咐道:“路上小心点,办完事就回来,莫要在路上耽搁。等你回来呀,娘给你做好吃的。” “好嘞。” 谢欢露出一口小米牙,应了一声,便去房间里,把李乾给带上了。 一来是让他涨涨经验,二来是曹玉玉丢的魂魄,可让他镇压,更容易带回。 毕竟他身上有功德,实力也更强一些。 鬼怪也有慕强心理,哪里的阴气重,他们就爱往哪去。 同理,哪个鬼怪实力高,他们也愿意偎着,以求庇护。 谢欢把李乾寄身的小纸人,装在荷包里,就出了门,跟袁长兴和老槐一家往外走。 但他们刚走了两步,就碰上萧长煜从外进来。 见她要出远门似的,萧长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谢欢便把刚才的事情,跟萧长煜解释了一遍。 “非走不可?”萧长煜蹙着眉,他心里明白,袁长兴等人求上门来的事,定然不是简单的事。 那种事情,只有谢欢能解决,却也危险。 况且…… 他也得走了,还想跟谢欢告别呢。 谢欢不知他心中所想,便点了点头:“人命关天,我必须去一趟,但大哥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闻言,萧长煜的脸色冷冰冰的,显然很不高兴。 他一把扣住谢欢的手腕,把人拽进了房间。 赵兴兰和其他人还以为,萧长煜不高兴于谢欢刚回来就要走,要教育教育她,便都没放在心上。 老槐有些担忧,但袁长兴却知道,谢欢素来说到做到,她既然说了要同去,那必定不成问题,他们只要耐心地等着就好。 见他如此,老槐不好说什么,一家人只能在这着急的等。 …… 进了房间,萧长煜直接将谢欢压在了怀里,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低头,噙住了谢欢的唇。 那吻又急又狠,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又像是极为缠.绵不舍。 谢欢起初挣扎了一下,但当她感觉到,萧长煜情绪不大对的时候,她安静了下来,跟随着萧长煜的吻而深陷,等他自己停下来。 萧长煜的吻,来势猛烈,疾风骤雨,将谢欢的呼吸都夺了去。 直到感觉着谢欢呼吸不过来,他才放开了她,目光灼热地盯着她。 谢欢只顾得大口大口的呼吸。 一时间房间里有些沉默,只有他们两个人,低低沉沉的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谢欢才回过神来,摸了摸有些肿胀的唇,她有些后怕地看萧长煜。 她张了张嘴,刚想问萧长煜这是怎么了。 萧长煜却抢在她前面开了口。 “等会儿我也要走。” 谢欢一愣,“走?你要去哪儿?” “回京。”萧长煜抿着唇,低声吐出两个字,声音有些悱恻沙哑。 谢欢猛地握紧了手掌,“回京……是回你之前的家吗?” 萧长煜点头,“嗯。” 谢欢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回过神来,道:“哦,应该的,应该的。” 毕竟那才是萧长煜的家。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家,自然要回去的。 只是谢欢心里觉得,有些闷闷的不痛快。 “你就没其他想跟我说的?”萧长煜狠狠一皱眉,对她这反应,很不喜欢。 谢欢抿了抿唇角,搓着衣角,低声道:“你要回家,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拦是肯定不成。” 萧长煜道:“将近一月前,你失踪那日,我去找了我父亲,求他帮忙,但有一个条件。找到你之后,我必须要跟他回去。” 谢欢心里一沉,“你是为了我?” 萧长煜以前不爱说这些,但他发现,谢欢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他不说清楚,这丫头永远萌萌傻傻的。 “是。”他点头,“所以,你拦不住我,但你可以跟我一块走。我娶你。” “不是,不要!”谢欢下意识地摇头,“大哥,我才多大啊,就嫁给你?” 她才虚龄十五岁啊! 这个年纪,放在华夏,还在上高中。 结果让她现在嫁人? 打死她都不会同意的。 萧长煜却误会成了另外一个意思,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不愿嫁我?” 第230章 抢了我爹的命 第230章 抢了我爹的命 “不是不愿意,只不过不是现在。” 看到萧长煜变了脸色,谢欢提高了些音量。 她斟酌着用词,怕刺激到萧长煜。 “我只是觉得,我现在年龄还小,不想嫁人。”她耷拉着脸,委屈巴巴。 萧长煜知道他误会了,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掌将她的小手包裹住。 他双眼看着谢欢,语气中透露出急切与灼热,目光沉沉如星河,引人沉沦。 “那你先跟我回京,我们先定亲,好不好?” 谢欢被他眼里的热烈烫了一下,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下意识地低下头。 “我……我不想去京城啊。” 谢欢如今对京城一无所知,她主要人脉,也都是在金州府和汜水镇内。 陡然离开,她只怕适应不了,到时候要继续做这一行,可能还要跟官府打官司。 毕竟,他们这一行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以前华夏的警察,和现在古代的官府,一缕会说,他们这是封建迷信是糟粕是骗人的把戏。 谢欢最头疼这个。 而金州府和汜水镇远一些,所谓天高皇帝远,有些事儿,没有那么严厉。 况且还有赵兴兰呢。 赵兴兰那么眷恋谢和联,谢父的墓还在这里,她怎么肯,去到京城中那么远的地方,甚至一辈子都回来不了几趟。 谢欢在脑子里,将事情过滤了一下,综合考虑过后,她又怕萧长煜生气,换了个缓和的说辞。 “安儿刚读书没多久,现在要他搬走,对他读书不利,娘亲只怕也舍不得爹的墓,要去京城也行,总得一步步来,条条框框考虑详熟了,才能往京城去呀。” 萧长煜明白她的顾虑,他也知道骤然说出来,谢欢大概率不会答应。 但他舍不得谢欢,才想死马当作活马医的问一下。 听到谢欢的拒绝,他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失望。 但见谢欢小心谨慎,深怕他生气的小可怜模样,他心头堵着的气,一下子也就散了。 “好,你现在不愿意与我同去,不去也怕,等过些日子,我回来接你亦可。” 萧长煜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碰触了她的脸颊,声音温柔。 谢欢松了一口气,随后眉头又皱了起来。 “大哥你也是一定要今天走吗?” “嗯。”萧长煜道:“我父亲那边传来消息,京中侯府内的人,有些不安稳,要我们早些回去处置。” 谢欢对镇南侯府没什么印象,也不想了解。 闻言,她点点头:“那你先去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萧长煜便再次欺身吻住她。 这一吻,萧长煜是克制的。 蜻蜓点水似的,他就放开了谢欢。 他怕缠.绵下去,自己控制不住,更舍不得走了。 萧正风一辈子在死人堆里,见惯了各种生杀予夺,若他出尔反尔不愿意走了,他不敢保证,他那爹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必须走。 谢欢知道他是要走,情绪有些异样,便任由他亲了又亲。 过了好一会儿,她与萧长煜才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袁长兴和老槐一家人,就在院里等谢欢,见谢欢出来,他本欲张嘴问谢欢是否要走,可看到谢欢脸上的红晕和唇瓣的痕迹,他顿时愣住了。 其余几个人,包括齐夫子和苏品仁,也都看出了谢欢脸上的春色。 再看旁边的萧长煜…… 都是过来人,这一看,他们自然懂了,一下子心思就活跃起来。 可是当着谢欢的面,谁也没说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当做没看见。 而赵兴兰只顾得给谢欢准备出门路上的吃食,压根没注意到这些。 至于谢安和谢乐,两个小屁孩儿,更是什么都不懂。 谢欢看到那几个人,脸上讳莫如深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清了清嗓子,走到袁长兴和老槐一家人面前。 “走吧,咱们出发去金州府。” “姑娘这就走了?”袁长兴意有所指,他还以为谢欢被劝服了呢。 毕竟,美男计啊! 啧,没办法抵挡。 谢欢红了红脸,道:“走吧走吧。” “那姑娘请,马车就在外头呢。”袁长兴一乐,抿嘴笑着对谢欢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欢瞪他一眼,气他的打趣,随即便与老槐一家人,一块往外头走。 萧长煜在后面默默地送他们出门。 不过,可能今日不适合出门。 谢欢和袁长兴等人,刚出了院门,迎面就撞上朝他们家走过来的谢兴和谢和福。 “堂哥和大伯怎么过来了?”谢欢看见他们俩,淡淡地打着招呼。 谢兴与谢和福面上都有些不自在。 “欢儿丫头,我听说你今日回来了,就过来看看,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谢和福关切地问。 这几日他的身体养好了不少,只是大病一场,整个人瘦了不少,两颊凹陷,瘦的都有些脱相了。 谢欢微笑:“一切都好,大伯不用担心。大伯今天来,应该不止是想要问我好不好吧?” “这个……”被谢欢拆穿,谢和福面上有些挂不住。 谢兴见状,忸怩了一下,便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欢儿,我们今天来,是想请你家那位老先生,去给三叔看看。” 三叔? 谢和丰? 谢欢一挑眉,“谢和丰出来了?” “对。”谢兴点头,解释道:“你之前失踪没两天,三叔就出来了,这些日子三叔情况有些不大好,总嚷嚷着有鬼,日夜都不得安宁,我和爹听村里人说,你们家有个老先生,能除了山里的妖怪,我和爹就想着,请他过来给三叔看看,若有什么事儿,也好给三叔解决一下,总不能叫他日日这样,活活将自己吓死。” “将自己吓死,那也是他罪有应得,有什么毛病吗?”谢欢淡淡地扫了谢兴一眼。 让他们家去帮谢和丰,这个真正拿走了谢和联性命的正主,想什么呢? 当他们家救世主啊? “欢儿……”谢兴闻言,面露愧色。 谢和福脸色白了白,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欢儿啊,我知道你恨你三叔,我代你三叔跟你陪个不是,但如今人死帐烂,总要顾着活着的人?好歹,他也是一条性命啊。” “他这条命,是抢了我爹的命换来的。” 第231章 尽人事听天命 第231章 尽人事听天命 谢欢冷冷地打断了谢和福。 谢和丰本是早逝的命,若不是偷了谢和联的命,他早八百年前死了! 现在这么多的日子,都是他偷来的。 既然是偷的东西,就要还,天经地义。 “可……”谢和福没想到谢欢这么说,顿时愣住。 其实他今天也是舍了脸面来的。 对他而言,谢和丰和谢和联都是他的兄弟,一块长大的手足之情。 无论哪个,他都想护着。 可现在谢和联已经死了,他只能紧着活人。 总不能让谢和丰活活把自己吓死。 所以,他才来了。 可显然,谢欢的坚决,出乎了他的意料。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现在就算被吓死,那也是他活该,欠了的总要还回来,如果是请我们家里人去救他,那大伯和堂哥大可不必开这个口,没必要。失去了父亲的人是我和安儿乐儿,失去夫君的人是我娘,除了我们自愿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教我们原谅一个杀人犯,刽子手。” 谢欢语气淡淡的,倒不是责怪谢和福和谢兴,只是陈述事实。 谢和福和谢兴闻言,面有尴尬之色,却无法怪谢欢太心狠。 说到底,还是谢和丰和谢老太当时做的事太狠毒了。 以致于一家人离了心,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罢了,这都是命。”谢和福摇摇头,咳了两声,便背着手,佝偻着背转身往回走。 谢欢见状,扬声道:“大伯有心考虑别人的性命,倒不如先担忧担忧自己的。若是无事的话,不妨找医馆看看,细细检查一下你的肺,是否出了问题。” 闻言,怔愣地回头看她,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 谢欢也不解释。 其实,她是看到谢和福印堂如暗紫发红,主肺火旺盛,乃是有肺病之相,且他声音粗喘,说话有啰音,定然病的不轻。 看在他们一家还算和善的份上,谢欢才出言提醒了这么一句。 至于信不信,听不听,就端看他们的了。 谢兴却是一个激灵,想起她之前断言田晓芳的事,抱拳谢道:“多谢妹妹,我回头就带我爹去镇子上的医馆。” “嗯。” 谢欢对谢兴略一颔首,提步跟袁长兴和老槐一家人,到了马车前。 见萧长煜还在后面跟着,她对萧长煜笑道:“大哥你不用送了,我和袁老爷这就走了,可能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一路平安,若有闲暇或者想我了,可以给我写信。” 萧长煜见她还记挂着自己,心里略有了些愉悦,他点头道:“好,我记着了。” “那我就先走了。” 谢欢对他摆摆手,当先钻进了马车里。 袁长兴对萧长煜客套地拱拱手,便与曹新文的夫人元氏,前后脚进了马车。 老槐和曹新文则坐在外头赶车。 很快,马车就驶离了凤阳村。 目送他们出了村子,萧长煜便回到了家里,跟赵兴兰说他要走的事儿。 赵兴兰闻言,愣了半天,才僵硬地笑笑,“这是好事,你找到了亲爹亲娘,我和欢儿他爹也就放心了。” 到底是自己养在身边那么多年的孩子,早就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冷不丁地听见萧长煜要走,赵兴兰心里是极为难过的。 其实早在知道萧长煜,寻到了自己的身份,赵兴兰就一直在担忧着,有这一天的发生。 但她不能说什么阻拦的话。 毕竟那才是萧长煜的家,是他的亲生爹娘。 谁不想家人团圆? 这是萧长煜本该得的,她只能祝好。 “娘,就算我回到了镇南侯府,你也是我萧长煜的娘。” 萧长煜说着,在赵兴兰面前跪了下来一叩首。 古人曰,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 萧长煜这一叩首,就代表着他的坚决。 赵兴兰看的眼泪哗哗,又欣慰又有离别愁绪。 她上前赶紧扶起了萧长煜,道:“好孩子,我是知道你性子素来最重情的,日后回了家里,一定要好好的,只要你过的好,娘怎么样都行。” 语罢,赵兴兰擦了擦眼泪,手足无措地往萧长煜的房间走,一边走一边说。 “长煜你等会儿,我去替你收拾一下。前些日子,我还买了一块肉,如今都风干了,你也带上,自家晒干的,总比外头的干净。哦,还有你爱吃的腌菜,之前我腌了一缸菜,现下应该腌好了,我去给你每样都拿点,多少带上一些,以后出了这家门,可就不能经常吃咯。” 赵兴兰絮絮叨叨地说着,手脚不停,一会儿替萧长煜收拾衣物,一会儿又拐去厨房,将萧长煜往日爱吃的东西,全都拿上了。 萧长煜看着,没有上前阻止。 眼下不让赵兴兰做点什么,她更难受,倒不如现在这样,忙活起来,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 得了谢欢那一句话,谢和福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想,谢欢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谢兴闻言,将田晓芳和田婆子来家里闹事,最后是由谢欢出面帮助解决的事情,告诉了谢和福。 然后,他还道:“我瞧着欢妹妹是有些本事的,李爷爷他们不是说,上次除了山妖的那个老先生,就是欢妹妹的师父,想来是欢妹妹跟他学了些本事吧。” 谢和福愣了一愣,“这么说,你是觉得,欢儿丫头说的都是真的?” “宁可错信不可不信。”谢兴道:“无论如何,明儿我陪你去镇子上医馆看一看,不就知道真假了吗?反正查查身体,也没坏处不是?” 谢和福觉得有理,便默认下来。 父子俩便一块进了院子。 甫一进来,父子俩就听见了谢和丰的惨叫,从他的房间里发出来。 自打那天被官兵吓到了,谢和丰这二十天以来,都是这个鬼样子,嘴里一直念叨着有鬼,吓得大小便失.禁。 偏偏其他人什么都看不到。 村里人都在传,要么说谢和丰疯了,要么说他是被鬼上身了。 谢和福这才想起,村里人曾经说,谢欢家那个老先生打死虎妖的事情,跑去上门求助。 现下没求到人,再听谢和丰的惨叫,谢和福也只能无奈摇头。 “爹,你就别担心三叔了。欢妹妹说得对,无论什么结果,都是三叔的报应,我们照常一日三餐不亏待他就是。” 谢兴见状,扶着谢和福进了东厢房。 谢和福点点头,“如今只能这样了,尽人事听天命罢。” 第232章 布店 第232章 布店 谢欢与袁长兴等人,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地出了凤阳村。 袁长兴打着车帘,瞧见出了凤阳村的地界,他才看着谢欢,道:“谢姑娘,你和你那哥哥……是两情相悦吗?” 谢欢一愣,没想到袁长兴问的那么直白。 她掩嘴咳了一声,含糊地道:“算,算是吧。” “可他不是你哥哥吗?”袁长兴大吃了一惊,旋即坐直了身体,正色道:“谢姑娘,兄妹这可是逆了人伦的,或许你不在乎这个,但世人在乎,若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不如及时回头……” “他又不是我亲哥哥,他只是我娘收养的义子。”谢欢闻言,哭笑不得,“我之前没和袁老爷说过吗?” 袁长兴面部表情僵住,顿了顿,“哈……原来是这样……” 他之前听谢欢介绍过萧长煜的姓名,他还以为萧长煜是随了母姓,就没多想。 毕竟,他一个外男,也不好打听赵兴兰的闺名。 他就以为,谢欢的娘姓萧呢。 且谢欢家男丁有两人,有一个随母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成想…… 居然是收养的! 他还白白闹了一场笑话。 坐在一旁的元氏,面上都不由得多了一丝丝笑意。 袁长兴见此,更加不好意思,硬着头皮道:“那还好,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深厚,若嫁了他,他自然好生待你,这也是好事,好事。” 谢欢忍俊不禁,没再说话。 在这里的人,只要跟血缘无关,大多都能接受。 尤其是这样的青梅竹马,萧长煜恢复了原本的身份,若他们俩走在了一起,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段佳话。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里童养媳,和近亲表哥表妹结婚的粗陋习俗,养成的习惯。 但这是时代问题,谢欢虽不喜,却没想过去改变。 毕竟这是大家的固有思想,天下人类千千万万,谁有办法去一一更改? 不过是浪费口水。 …… 谢欢随着袁长兴一行人,到达金州府曹新文家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三刻,也就是下午三点四十五左右。 一行人进了曹家的门,就听见里头有低低的哭声。 老槐小声地跟谢欢解释道:“是玉玉她奶奶,怕是醒了又为玉玉伤心呢。” 自打曹玉玉出事之后,方婆子就整日以泪洗面,人消瘦了不少,有两日都哭晕了过去。 今天他们急忙出门去汜水镇的时候,她就在昏睡着,估计是现下醒了,看到他们留的字条,又难过起来了。 谢欢点点头,明白隔代亲这种感情,尤其是满门就一个小孙女的时候。 老槐蹒跚着上前,推开了房门。 曹家的房子不大,就一排三间房,左前搭了个灶房,右后是茅房。 进了堂屋,左边厢房是曹新文夫妇住的,右边厢房是方婆子带小孙女住的房间。 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右厢房里很快走出来一个身影。 “是不是我的玉玉回来了?”方婆子通红着眼,脊背弯的厉害,扶着墙尽快地走出来。 当看到元氏抱着曹玉玉的时候,她赶忙上前,嘴里还在责怪:“玉玉都病成这样了,你们咋还带她出远门?万一病得更重了咋办?说什么有小神仙,我可不相信,若是真有神仙,怎么舍得让我家玉玉受这份罪?” 老槐在一旁听的尴尬,拽拽方婆子的胳膊,给她使了个眼色。 方婆子这才注意到,除了自家人,屋里还多了两个人。 袁长兴是老槐的家主,她是认识的,但谢欢她并不认识,陡然看到一张生脸,她有些怔忪。 “这位是……?” “这位就是上回指点,让我逃过一次死劫的小神仙。”老槐意有所指地看她一眼。 方婆子是听老槐说过那次意外的事情,她当时还说过,过些日子要去拜谢这位恩人,可事情放在了曹玉玉身上,她关心则乱,反倒没那么笃定相信谢欢了。 现下听老槐这么说,意识到自己当着人家的面,说了不好的话,方婆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给谢欢见礼。 “姑娘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只是担心我孙女……” “我明白的,您不用在意。” 谢欢往旁边撤了一步,虚扶起方婆子。 老槐赶紧地把她拽到身后,对谢欢拱了拱手,道:“姑娘,您说现在该怎么做,能救我孙女?” “姑娘,你有办法救我的玉玉?”方婆子闻言,猛地盯着谢欢,欣喜若狂,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刚才仓皇无措的神色一扫而光。 元氏听到婆母的问话,将他们去了汜水镇,见过谢欢,谢欢又说了什么的事,与方婆子说了一遍。 待她说完,曹新文便急急地道:“娘,你想想,前几天你带玉玉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撞见了人家的棺材?这种事,你怎么不回来跟我们说一声?” “我,我不知道啊!”方婆子怔住:“我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不跟你们说?” 语罢,她赶紧看向谢欢,面上浮现一抹惊骇之色,后怕地道:“小神仙你既然看出了这些来,定然能救了我家玉玉吧?” “你先带我们去布店看看。” 谢欢沉吟着,没有打包票。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们去!” 方婆子却极为相信谢欢,毕竟那撞棺材的事儿,是谢欢自己看出来的。 有这等本事,叫个魂还不容易吗? 她欣喜若狂,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刚才仓皇无措的神色一扫而光,连忙就带着谢欢等人出门。 一行人又急匆匆地赶到了布店。 布店在金州府的老街上,叫做张记布店。 名字简单粗暴。 方婆子带着他们到了张记布店门口,道:“就是这了,小神仙。” “这店铺的东家娘子,与你是老相识?”谢欢看了一眼布店并不算大的门脸,问道。 方婆子连连点头:“她以前就是我们村里的,嫁人之后,到了这里,开了个店,因为市口不好,生意并不大好,所以我家但凡要买布料,我都会来她家照顾照顾生意。” 语罢,方婆子又问:“这跟玉玉的事儿,没关系吗?” “我只是随口一问。”谢欢道:“既然到了,你去跟东家说一声,咱们可能需要在她店铺外折腾一会儿。” 第233章 叫魂失败 第233章 叫魂失败 谢欢其实没其他意思,现如今青天白日,在人家店门口叫魂,总得与东家说一声。 这遇到了好说话的,有旧交情的,并不是什么大事。 就怕碰到那种难缠的,怕坏了自家的生意,无论如何都不同意,那就有点头疼了。 “那我这就去跟她说一声。” 方婆子听明白之后,立即点头,转身进了店铺。 过了没一会儿,方婆子就带着一位与自己年纪相当的老妪,走了出来。 那人精神头不错,看着比方婆子显得年轻,穿了一身灰青色的裙子,眼睛大而有神,但一双虎眼,略带凶相,两颊颧骨过高,乃是颠簸劳碌不易攒钱的清贫相。 “这就是我那老相识,张婆子。”方婆子向谢欢介绍了一下。 张婆子面相凶,不过她一张口,却是极好说话的。 “我这老姐姐说,你们是来给玉玉喊魂的?”她笑呵呵的道:“我早就说了,玉玉这病像是不寻常,你们还不信?好了好了,既然来了,你们就看着办吧,不必顾忌我这店铺的,左右也没什么生意。” 闻言,谢欢看看她略有些塌陷的鼻梁,和两颊颧骨,冲她笑道。 “多谢老人家。” 张婆子随意摆手:“不妨事的,你们随便吧。” 谢欢欸了一声,拿出一张招魂符,一张定魂符,前者递给了方婆子。 “平常你带孩子的时间比较多,你拿着这符沿着这条街,走一步喊一声曹玉玉的名字,喊大名。” 谢欢仔细交代着。 方婆子捏着招魂符,神色郑重,“我记下了。” “去吧。”谢欢让她去喊魂,同时让李乾在附近晃一晃,看看能不能看到曹玉玉掉的魂魄,或者能不能吸引过来。 两边同时行动。 “曹玉玉……曹玉玉,我是奶奶,我来接你了,回家吧……曹玉玉,曹玉玉……” 按照谢欢所说,方婆子拿着招魂符,走一步喊一声,不敢有丝毫懈怠。 谢欢跟在她身边不远处,仔细看着附近的变化。 但奇的是,方婆子喊了一整圈下来,并没有找出曹玉玉掉的魂儿。 方婆子喊得嗓子都冒烟了,重新走回到谢欢身边,问道:“姑娘,我玉玉的魂儿回来了吗?” “没有。” 谢欢看了一眼元氏怀抱里还在梦魇中的曹玉玉,微微皱了一下眉。 “怎么会这样?”老槐脸色白了一下,有些不死心:“要不换一个人喊?” 老槐话音刚落,李乾就偷偷回到了谢欢身边,顺着她的衣角,爬到她的衣带上,小声地道:“姑娘,附近没有任何魂魄。” 闻言,谢欢摇摇头,拒绝了老槐的提议。 “不必试了,这里没有她的魂。” 曹新文和元氏两人身子一颤,肢体有些僵硬。 愣了一愣,曹新文焦急万分地问:“姑娘不是说,玉玉是在这掉的魂儿吗?这里怎么会没有呢?” “大约要找那日撞的棺材主人问一问了。” 谢欢沉着脸,若掉的魂儿不在这里,很大的可能就是,撞见了棺材,掉棺材里去了。 这是谢欢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问……棺材的主人?”曹新文嘴角一抽,有些毛骨悚然。 偏偏谢欢说的如此平静…… 仿佛在说笑一般,让曹新文觉着更加诡异。 “只能这样了。”谢欢看向方婆子和老槐与张婆子三人,“可能需要麻烦你们,去左右四邻问一问,四五日前出棺,从这经过的,是哪家人,坟埋在了哪儿。” “我这就去问问。” 老槐对谢欢坚信不疑,猛地一点头,就去附近,一家挨着一家的问。 方婆子和张婆子都有些迟疑,但涉及到一条人命,两人最后还是一块去问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大约用了一个时辰,真让老槐打听出来了。 “这几日出棺的,只有一户人家,是东边酒楼东家的祖父死了,就埋在城西的自家庄子祖坟里。” 老槐气喘吁吁地道。 谢欢闻言,便道:“那你跟我一块去城西,其他人就在这等吧。” “不用带玉玉去了吗?”元氏迟疑着问。 “不必了,如果真掉在棺材里,被死气压着,带她去了反而不好。” 这种情况,最忌讳生死相冲。 要真让曹玉玉去了,到时候两厢冲撞,她就真没命了。 元氏听出谢欢话外的意思,下意识抱紧了曹玉玉,躲进了布店里头。 袁长兴见状,“我还是跟着你一块去吧,让我坐在这里等,我可等不了。” 袁长兴答应了赵兴兰的,要寸步不离地看护着谢欢。 他自然要说到做到,若谢欢去了城西,他在这里等着,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自然坐不住。 不过……他确实也更想去看看,谢欢怎么把曹玉玉的魂儿找回来。 谢欢瞥了他一眼,装作没看出他的小心思,点头道:“既如此,那就一起去吧。如今天色渐晚,阴气加重,此时宜早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阴气加重,棺材内的死气,对掉出的魂儿,威胁太大。 谢欢等不了。 闻言,袁长兴便和老槐与她一道坐上马车,急急地往城西方向去了。 瞧见马车离开,张婆子捅了捅方婆子的胳膊肘,问道:“欸,你说你们找来的这小姑娘,真有本事能找回玉玉的魂儿吗?” “我也不知道。但玉玉她祖父,前一阵子差点出了意外,多亏了这小神仙指点,才逃过了一次死劫,这是玉玉她祖父亲身经历的,总做不得假。”方婆子摇摇头,同时提高了音量,像是在向张婆子证明,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那是那是。”瞧见她又有些忐忑起来,张婆子连连陪笑,可不敢再多说,就怕刺激到方婆子。 张婆子最是知道,她这老姐妹有多在乎这小孙女。 …… 到达城西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谢欢下了马车,不打算浪费时间,直接让老槐前头带路,带着他们去那家出棺的祖坟所在。 老槐打听的时候,特意问清楚了方位。 对方一开始还以为他要做什么,老槐也不敢明说,只说自己的孙女冲撞了棺材,想去谢罪求棺材里的人原谅,且再三保证,他们不会破坏人家祖坟。 那家人也算好说话,见老槐着急难安,便告诉了他方向。 老槐带着谢欢和袁长兴,就按照那家人给的方向,很快找到了那一处祖坟。 第234章 看她可爱 第234章 看她可爱 那家人姓覃,本是外来的,因酒楼生意发了家,如今户籍改到了金州府,便特意在城西买了一处庄子田地,做自家的祖坟。 如今祖上不过经历三代人,祖坟那一大片的地,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座坟在上头,极为好找。 谢欢一眼就看到了那位于当中的坟包。 要说覃家人也算有心,这祖坟选的地方,定然是精挑细选过的,方位极好,有田有水。 阴宅与阳宅不同,想要找到好的阴宅,得经过寻龙——点穴——拨砂——纳水——立向,这五个步骤,缺一不可。 却《葬经》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这也是风水一词的由来。 选阴宅的位置,就是要依照这一点,得水为第一紧要,其次是藏风。 因为水是生气生的,所以有水就表明有生气,水源长,流量大,则生气旺盛,因此葬法以得水为上。 而所谓的藏风,也并不是说要把风全部挡在外面,靠着山就是好的。 因为,这种天地间的风是挡不住的。 这里说的藏风,是指坟墓的密封性,密封性越好,坟墓内部的保存度也就越好。 这也就是为什么,华夏考古团有时候会挖出千年不腐的尸体,其实都是坟墓密封性好与得水的缘故。 而覃家人祖坟的位置,就附和这几点。 覃家祖坟后头没多远,有一片连绵的小山,山属龙,小山为弱龙,虽然比老龙差了一些,却也是极好的,起码可以保三代财运绵长。 可因山势绵延较弱,这三代内子息并不繁多。 看得出来,选这一方位阴宅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但大概率,是求财不求子嗣,才选了这里。 不过也能理解,大部分人都是爱财的,只要不断子绝孙,子息薄弱问题不大。 谢欢职业病地看完覃家祖坟的风水,便让老槐和袁长兴在旁边等着,她上前,对那坟墓拜了拜,声音洪亮。 “老先生,在下谢欢,有事相求。” 谢欢的话音刚落,袁长兴与老槐就看见那坟墓旁的草忽然动了动。 而在谢欢眼前,却多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一个略有些胖的老者,是生前健康时的模样,看得出来活得很不错。 看见谢欢头顶上那闪闪金光,老者客气拘谨地还了一礼:“大师找老夫有何事?” “老先生,日前有个小姑娘,冲撞了老先生,是她不对,但你扣着她的魂不放,这也不大好吧?”谢欢微笑着,“今日她的父母找到我,我这才来寻老先生。我看得出来,老先生一辈子行善积德,并非坏人,不若做个好事,将那小姑娘的魂儿放了,让我带回去,以免她父母忧心。” 在老者出现的那一瞬间,谢欢就在他身上,嗅到了一丝与曹玉玉身上一致的气息。 她可以断定,曹玉玉丢掉的那一魂儿,就在这老者的墓里。 老者闻言,面有讪讪,他搓着手,有些结巴道:“我,我也不是并非故意扣着她,只是我子孙不多,瞧着那小姑娘极是可爱,撞到我棺上也是缘分,就想多留她两天与我做伴儿。” 谢欢嘴角一抽,做伴儿? 现在的鬼,都那么奇葩吗? 这是什么理由? 她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得劝诫。 “老先生你应当是还没过头七,且生前行善多,所以才没被阴差勾走,但是人鬼殊途,你已经死了,等你过了头七,就要回归地府,而那小姑娘是活人,不过掉了一魂儿,你强扣着不放,时间一长,她就真得去地府陪你了。你说她可爱,那你忍心她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姑娘,这么小的年纪,因为你的缘故,魂归地府吗?” 老者懵了一下,无措地道:“我,我没想到这些,我只想让她陪我几日,就几日而已……” “但这对她却是无尽的伤害,魂魄离体时间越长,对身体的伤害就越大,您应该懂这点。”谢欢直言道:“而且,你说她可爱想让她陪你,但你有问过她家人的意见吗?她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如珠如宝的日日捧在手心上,可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小姑娘,一下子病倒,昏迷不醒,她祖母哭晕过去多次,祖父等人日夜悬心,各个憔悴。你设身处地的为他们想想,他们想不想让小姑娘回到以前蹦蹦跳跳的日子,陪着他们?” 站在一旁的老槐,听不见那老者的话,却听见了谢欢的话。 他猛地一下扑到坟边,直接跪了下来,哀求道:“这位老哥儿,你就放过我孙女吧,我孙女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的,您要是生气不高兴,你拿去我这条老命,我绝无怨言!” 老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望着老槐那颤巍巍哭泣哀求的模样,他才明白,他以为只是陪两日的事儿,对曹玉玉一家有多大的伤害。 他耷拉着脸,颇为自责地对谢欢拱了拱手,歉然道:“对不住大师,是我想岔了,我这就送她上来。” 语罢,他就消失在谢欢面前。 过了片刻,他再上来时,身边牵了一个小姑娘的魂儿。 那小姑娘穿着粉色的绸衣,扎着两个小揪揪,着实可爱,正是曹玉玉的模样。 她此时眨着眼,咬着手指,不明所以地看向老者。 “老爷爷,我们去哪儿玩啊?”小姑娘笑嘻嘻又期盼地语气,看得出来,这几日在老者这过的不错。 老者有些不舍地拍拍她的小脑袋,指了指谢欢与老槐,道:“这位姑娘和你爷爷来接你了,你同他们回去吧。” 小姑娘愣了一下,才注意到旁边的老槐,她扑腾着,往老槐身边跑了两步。 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那老者。 “老爷爷,你不要玉玉陪了吗?玉玉可以再陪你两天哦。” “不,不用了。”老者望着她那湿漉漉的大眼睛,差点答应下来,但顾忌着她的身体状况,他还是摇头道:“你跟他们回去吧,以后乖乖挺好,别乱跑了。” “哦,那好吧。” 曹玉玉笑着冲老者摆摆手,她还小,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第一天她认识这个老爷爷的时候,也很害怕,可老爷爷这几日对她很好,天天带着她在附近玩,曹玉玉觉得,过的开心,就认定这老爷爷是好人。 现下,爷爷来接她,她见老者答应,自然满心欢喜地要跟爷爷回家。 谢欢看到这一幕,不得不说,孩子的世界就是单纯。 第235章 全中 第235章 全中 曹玉玉的世界太单纯,她从小又是被宠着长大的,就觉得世上的事儿都是美好的。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一次,差点掉了小命。 老者松口,送回了曹玉玉,但曹玉玉没那么容易回到自己的身体上。 谢欢先是拿出了一张黄裱纸,剪出一个纸人的模样,让李乾滴了一滴阴气在上面,然后让曹玉玉的魂儿,落在上面。 有李乾的阴气在,可保她魂魄不散,也有她寄身的地方,要不然她自己是无法走动回去的。 谢欢将曹玉玉的魂儿送进小纸人后,就让老槐拿着。 “一路上,时不时地喊她两声,跟她说说话,别让她犯迷糊。” “姑娘放心,我,我懂了。”老槐连忙捧着小纸人,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碰坏了。 看着他那模样,袁长兴听完谢欢的话,感慨不已:“这世上的鬼,也不都是坏的。” “是,还有好心办坏事的。”谢欢接了一句。 一旁的老者,顿时无地自容。 瞥见他那神色,谢欢意识到自己无意中伤害到了他,忙道:“我不是说你,您是好人,好好去投胎轮回,下辈子必定能一帆风顺,福寿绵长。” 老者对谢欢道了句谢,心中还是忍不住愧疚。 见他们要走,他怕自己难受,就先回了墓里头。 谢欢一行人,便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但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老者的身影,便浮在了坟头上。 看着他们越走越远,他只能不舍的叹息。 …… 回去的路上,老槐按照谢欢交待的话,时不时地喊曹玉玉几声,然后与她说一些家常话,免得她离开了阴气较重的墓地,被阳气冲昏了,到时候愈发不好回到身体中。 就这样,在老槐小心翼翼照看下,一行人回到了店铺里。 瞧见他们回来,方婆子就急急忙忙地问:“怎么样了?玉玉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你别急,等姑娘看看。”老槐捧着小纸人,巴望地看着谢欢。 谢欢将纸人接过来,走到抱着曹玉玉的元氏身边。 然后她就把小纸人里的魂儿放了出来,压进曹玉玉的身体里。 同时,她在曹玉玉的额头上,贴了一张定魂符。 每个人的身体,对魂魄都有一定的排斥性,越是陌生的魂魄,身体的排异性就越大,魂魄与魂魄间的互排性也就越大。 所以孤魂野鬼,想要夺舍,占据一个人的身体,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大多数的鬼怪,只能找个替死鬼,替了自己被地府收去,而他就可以在阳间浪荡。 谢欢在曹玉玉的头上,贴下定魂符,就是为了不让,曹玉玉的身体和原本的魂魄,对掉出几天的魂儿产生巨大的反应排斥,从而使得她身体受损。 但,曹玉玉那一魂,掉在外面太久了。 哪怕有定魂符在,在进去的时候,曹玉玉的脸色还是变了。 一张小脸又红又紫,浑身发抖,像是在搏斗一般。 元氏和方婆子看得极为心疼,止不住地掉眼泪。 曹新文也急的团团转,“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掉出去的魂儿,离体太久,这是正常现象。”谢欢解释道。 毕竟曹玉玉的那一魂,在外头晃了四五天,与原身上的气息差距越来越大,自然要遭到更为严重的排斥。 语罢,谢欢把李乾寄身的小纸人拿了出来,放在曹玉玉的胸口。 李乾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趴着。 有李乾的阴气镇压着,曹玉玉的状况,慢慢的稳定了,脸色也在逐渐恢复。 看到这一幕,曹家人狠狠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小会儿,谢欢看出曹玉玉魂魄归位了,就把李乾重新放回荷包,然后对老槐一家人交待道。 “她魂魄回去了,但掉魂那么长时间,接下来几天可能会上吐下泻做噩梦,说不定还会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你们这几天务必小心照顾。” “好好好,我们一定好好照顾玉玉,决不让她再出差错。” 方婆子和元氏一个劲儿的保证。 有了这一回的事儿,他们哪还敢放松? “若三天内还不见好,你们就去找大夫,开几幅安神补气的药。”谢欢又道。 再不好,那就不是单纯魂魄的问题,而是魂魄影响到了身体内脏机能。 这只能吃药才会好转。 “我记下了,谢谢姑娘。”曹新文一个字一个字记在脑海里,绝不敢忘。 谢欢点点头,刚想说那就回去吧,但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张婆子看向了她。 张婆子一脸激动,一双粗糙的手慌乱地交叉扭结着,眼睛一直在谢欢身上打转,似乎想问什么。 谢欢对上她那眼神,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老人家有事想问我?”谢欢主动开口问道。 张婆子原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听她这么问,便凑过来,急急地道:“我确实有事想请教姑娘。” “求财?”谢欢直接挑破。 张婆子一愣,“姑娘怎么知道?” “因为你面相清贫,缺乏财气,人不都是缺什么想求什么吗?”谢欢笑。 张婆子闻言,却是一脸难过,“姑娘直接从我面相上看出来,我要穷一辈子吗?” “你颧骨高,性格要强,比你的老伴儿还要强硬,如此一来,容易你过强他过弱,夫妻不睦,自然无法生财。”谢欢道:“把你夫妻俩的八字说来听听。” 全中! 张婆子闻言,激动地一点头。 方才谢欢说的全中了。 正如谢欢所说,她的老伴儿,一辈子的烂好人,嘴上最常说的一个字就是好,哪怕做生意,人家坑了他,他最多自己难过一会儿,从不去怨旁人,下回还照样如此。 为这件事,张婆子没少跟他吵架。 张婆子家的店铺,最初盘下来的时候,市口挺好的,但谁知道府衙跟前重建了一条街,有钱有势的,都住到那里去了。 再后来,许多店铺也搬了过去,只有他们少数穷,买不起那街上铺面的,留在了这里。 但从那之后,他们的生意就一落千丈,门可罗雀。 这两年,全靠着张婆子的老底撑着。 若不是最初那两年挣到了一些钱,她现在都撑不下去了。 “姑娘,你给我看看,是不是我命里就缺钱。” 第236章 抓到了 第236章 抓到了 张婆子唉声叹气地报了自己与老伴儿的八字给谢欢。 谢欢将两个八字推算了一下。 “乙卯庚辰癸未庚申,你八字缺火缺财,就是缺钱,也就是命主财运不好,但是偏官未土中藏有丁火财星,财运来自夫家,但你丈夫八字为乙卯己丑戊寅丙辰,同样是缺财运,且他走的运势一直不大好,祖上有余财,他自己没多大本事,不能强求,至于钱财方面,求稳吧,大财是没有的,虽有些捉襟见肘,却还是能吃得上饭的。” “唉。”张婆子听到这个结果,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是早有预感的,但听到谢欢的话,还是忍不住难过。 但,谢欢说的都中了。 她夫家祖上做过漕帮生意,虽风险大了些,却也赚了不少钱。 但到她丈夫这一代,祖上产业被败光了,只剩下一些余财,开了这间小铺子。 这些年,生意虽说不好,但前几年有得赚,日子也还能继续过下去,谈不上小福,但饿不着就是。 谢欢见她难受,宽慰道:“你命格里还带一丝偏财,小赚还是可以的,只是你这铺子里的风水不大好。” “但请姑娘指点!”张婆子一听,来了精神。 谢欢指了指她铺子里,几个有问题的地方。 “你家长柜只冲店铺大门,生意铺子最忌讳两厢对冲,改到东边去,那是财位,再在柜台后摆放文财神,你命格带硬,铺子里还摆着武财神,加重了凶相,且又是做布匹这样柔软的生意,自然雪上加霜,等把这两处收拾妥当,你在这柜台原本的位置,摆放一处风水缸,放上两条小鲤鱼,有了生气自然就来财了。” 张婆子听得脑袋有些发胀,“这样就行了吗?” “这样可以让你赚点小财,但大财无望。”谢欢直言不讳。 张婆子舒了一口气,欣慰地道:“能赚点小钱就不错了,左右我家现在孩子都大了,能赚点小钱,给我和我家那老头子,挣个棺材本就行了。” 听她提起老伴儿,谢欢看着她那爽朗的笑,顺带嘴提了一句。 “你丈夫命里多桃花,你……还是小心点吧。” 张婆子一脸笑还没扬起来,闻言,瞬间被浇了一头凉水,“姑,姑娘这是……不可能呀!我家老头子,最是本分了,薪资又柔的不行,不可能这样的。” 方婆子在一旁听着,也不由得道:“是啊是啊,我见过徐家老哥儿,是极为和善的一个人,从没跟我这老姐妹红过脸。” “是啊,他能对你和善温柔,也能对别人如此。你们俩夫妻感情薄,坚持这么多年过来也不容易。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只是顺嘴提一句,免得你钱财有所损失,你信与不信,都随你。” 谢欢知道自己这话有点讨嫌。 毕竟,张婆子与老伴儿过了那么多年,确实感情薄弱,可一直平平淡淡也过来了。 这么大岁数了,告诉她这些,她无法接受也是常理。 谢欢只是看着,张婆子为人爽朗,容易满足,且一生劳碌的命,怕她到最后什么都捞不着罢了。 张婆子听着谢欢的话,心里就像是长了一根刺。 但她故作镇定地笑着,“姑娘好意,我都记下了。” “那我们就回去吧。”谢欢看得出她不大信,无所谓地点点头,随后看向袁长兴等人。 这时,曹玉玉已经缓缓醒过神来,只是有些呆呆的。 看到她这样,元氏和方婆子已经很开心了,只以为她是长时间昏迷,有些反应不过来,便早就想回去了。 只是碍于谢欢一直与张婆子说话。 现下听谢欢要回去,他们自然巴不得,立即跟张婆子提出了告辞,打道回府。 送走他们,张婆子想着谢欢的话,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尤其是想起来,今天老伴儿生病,没来铺子里面,她就愈发坐不住,索性关店回家去照看。 但这不看就算了,一看,张婆子就如同被人在心口上扎了一刀。 她回到家里,看着老伴儿与自己住的厢房门虚掩着,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地没有喊出声,悄悄地凑到门口,就瞧见屋里的床边,做了个老妇人,正端着一碗粥,伺候着她老伴儿喝下。 不仅如此,那两个人举止亲昵,还有说有笑。 看到这一幕,张婆子脸色骤变,差点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那妇人张婆子也是认识的,是她布店隔壁铺子的闺女,姓肖,在家排行老三,大家都喊她肖三娘。 肖三娘早些年与丈夫不睦和离归家后,就一直呆在家里。 平常见了谁,一说起她之前那桩婚事,她就伤心的难以自抑,哭哭啼啼的。 张婆子见过机会,实在不喜她那要死要活,哭唧唧的模样,除了偶尔碰见点个头打声招呼,她与肖三娘甚少来往。 却不想,这人直接登堂入室,进了她家! 要知道两家铺子虽然挨着,但住的却不是一个地方! 隔着两条街呢! 都到她家来了,谁知道这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婆子想着,气血上涌,直接冲了进去,对着肖三娘和自家那徐老头一顿暴打。 “老贱蹄子,我撕了你们这对贱男贱女!” 徐老头和肖三娘没想到张婆子现在回来,见她冲进来,都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打了个正着。 张婆子本就身强力壮,而徐老头和肖三娘一个比一个弱,两个人被她按着打,竟只有挨打的份儿,毫无招架之力。 痛痛快快把他们打了一顿,张婆子回想起谢欢的话,望着鼻青眼肿的徐老头和肖三娘,恨声道。 “你个贱种,一把年纪了,你还在外面给我拈花惹草,这样的泼皮贱妇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喜欢,都给我带到家里来了?要是让左邻右舍和孩子们看到,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你要是想跟她勾搭,你跟我说一声啊,老娘成全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就是了!” 徐老头在张婆子向来强硬的姿态下,本就怕她,现下被捉.奸在家,与肖三娘缩成一团,也不敢反抗。 张婆子叫喊的声音大,不一会儿就真的惊动了左邻右舍。 听着她的痛骂,在外围观的邻居,顿时知道发生了什么。 谁也没想到,往日里看着那么老实的徐老头,居然与别人通.奸! 这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第237章 添丁之喜 第237章 添丁之喜 在张婆子家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谢欢和袁长兴,将老槐一家先送回了家。 看着曹玉玉好转,老槐激动之余,掏了一个钱袋子出来,递给谢欢。 谢欢却没要,“不必了,这次算是我还袁老爷的,不收钱。” 袁长兴闻言,知道谢欢是指,袁夫人在衣服里塞钱的事,便道:“谢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夫人装了些钱在那衣服里,并非是要你还人情的,反倒是我们还你的人情,这么长时间来,你帮了我们家太多次,这些钱都是不够的。” 语罢,袁长兴面上多了些喜色,道:“不瞒姑娘说,我夫人已经有喜一月了。” 谢欢惊讶地挑眉,算了一下时间,“这满打满算才一个月零几天……袁老爷你还真是速度啊。” 袁长兴干咳了一声,面上的笑意却是遮不住。 “我也是昨儿才知道的,我夫人昨日晚间吃饭总是恶心,瞧着不对,就请了大夫来看,才发觉已有一月的身孕。” “这大夫倒是不错,一个月就看得出来了。”谢欢赞道。 袁长兴嘚瑟地道:“那是,这大夫听说可是御医退下来的,我特意请来的。” 谢欢笑:“袁老爷真是有心了。” “我夫人之前生绮儿的时候,伤了身体,我怕她再有闪失,自是要找最好的大夫来看。”袁长兴诚恳道:“说起来,这些还要多谢姑娘,若非姑娘开口,我如今怎么有这添丁之喜?所以那些钱,并非要姑娘的人情,姑娘大可不必顾念。” “是啊,谢姑娘,你就收下吧,你不收下,小老儿这心下不安呐。”老槐见他们可算说回正题,松了一口气,硬是把钱袋子,塞进了谢欢的手里。 谢欢拿着那钱袋子,无奈地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姑娘尽管收着。”曹新文凑过来,笑着附和道。 “谢了。”谢欢道了声谢,就把钱袋子收了起来。 曹新文家是住不下的,谢欢和袁长兴,看着天色已晚,便提出告辞,坐着马车回袁家暂住。 坐在马车上,袁长兴还在说:“我夫人前几日,就一直在念叨姑娘,说当日不该让姑娘离开的那么匆忙,连个答谢宴都没机会做,这回姑娘既来了,就多住两日再走罢。” “不行的,我大哥寻回了亲生父母,今儿也要离开,我最多耽搁明日一天,后日一早必须要回家的,否则只留我娘与弟妹三个弱妇小儿,我也不放心。”谢欢摇摇头,拒绝了袁长兴的好意。 不过她明天确实要留下来,还要去看看明惠道人那边的情况。 上一次,她画了好多符纸,本说寄给明惠道人的,但出了被绑一事,耽搁了这许多天,不知道明惠道人那边怎么样了。 这次要来府城,她把之前画好的符纸都带上了。 若非今日天色已晚,她今天就去天命堂,把这件事解决了,明日好归家的。 “那留一日也好,明日我差人定下酒楼,姑娘一定要赏脸。”袁长兴知道谢欢家的情况,也不敢强留,相当知足地道。 谢欢笑道:“既然有好吃好喝的招待,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怕袁老爷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姑娘放心,这点家底,我袁某人还是有的。” 袁长兴语罢,与谢欢对视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 谢欢和袁长兴一块回了袁家,老远就看到袁夫人和袁绮在大门口等着。 待他们马车靠近,袁夫人牵着袁绮,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 “今儿喜鹊枝头叫,原是指姑娘要来呢。”袁夫人见谢欢下了马车,笑呵呵地握住谢欢的手。 “姐姐!” 袁绮望见谢欢,顿时撒开袁夫人的手,凑到谢欢跟前,拉住她另外一只手。 袁夫人见状,不由打趣道:“得亏姑娘偶尔才来一次,若不然我这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可就被姑娘抢走了。” “哈哈哈,这我可不好抢。”谢欢笑道:“夫人盼望多年,好容易得一子一女,凑成一个好字,若我抢走了这女儿,反倒不美了,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虽非君子,也不能这般争抢呀。” 袁夫人闻言,捂着嘴笑,又摸了摸肚子,看了袁长兴一眼,道:“我家官人,已经和姑娘说了吗?” “说了。”谢欢松开手,对袁夫人福了一礼:“说来,还未恭贺夫人添丁之喜,夙愿得偿。” “要说这事儿,得我谢你才是,若非姑娘铁口直断,哪有我今日?” 袁夫人亲热地拉着谢欢的手,怎么都舍不得松开。 袁长兴见她们聊的火热,赶紧地道:“还是先进去再说吧,晚上风大,仔细伤了风。” 谢欢闻言,打趣道:“袁老爷真是疼爱夫人。” “姑娘别理他,他就是事多。” 袁夫人面颊攀上一层红晕,嗔怪地看了袁长兴一眼,拉着谢欢往里走。 袁绮紧跟着谢欢。 袁长兴无奈地笑了一下,跟在三个女人身后。 进了内院花厅,袁夫人拉着谢欢的手,还在说话。 袁长兴踏进来,瞧见这一幕,便有些着急地道:“不若请姑娘,给内子看看她的脉象如何?” “敢情袁老爷请我来家住,是为了这个呀。”谢欢眨着眼,揶揄。 袁长兴和袁夫人脸上,皆有些不好意思。 袁长兴道:“虽说请大夫看过,但我总觉着不放心,我瞧姑娘医术不俗,只等姑娘给内子看过,我这颗心才能放下。” “既如此,那我就看看?” 谢欢笑呵呵地看向袁夫人。 袁夫人有些羞恼,但还是伸出了手腕。 谢欢探了探她的脉象,笑道:“脉象强健有力,必定是个小子,只要好好照料,莫要贪凉,也莫要娇养,多多走动,自然母子平安,袁老爷大可放心了。” “借姑娘吉言。”袁长兴闻言,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然后掏出一张银票,递到她面前。 谢欢摆手:“这可使不得,只是一句话的事儿,怎么还能收费呢?” “姑娘就收着吧,往后咱们有求于姑娘的地方,兴许还多着呢。”袁夫人将银票接过来,塞到了谢欢手里,不许她拒绝。 见状,谢欢只得接了下来,随后她拿出一张保胎符,递给袁夫人。 “我收了夫人的钱,总不好不办事,这是一张保胎符,可保夫人母子平安,顺顺当当生个大胖小子,若在怀胎过程中,有危险,有这保胎符在,也可保夫人与孩子平安。” 第238章 苏家之事 第238章 苏家之事 袁夫人闻言,赶紧将那保胎符收了下来,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笑道:“我可就等着姑娘这张符呢。若不然这怀胎十月,我总得提心吊胆,连出趟门儿,家里人都不放心。” “少去人多的地方,饮食要精细,也要营养均衡,一味大补要不得,平常多在院子里走动走动,也利于生产。” 谢欢笑着,多说了两句。 袁夫人都记了下来,“这些我都懂得的,姑娘放心。”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先让姑娘去休息吧,姑娘前几日遭了罪,这才刚回来,就赶来金州府,一路上多有疲累,得多休息才是。” 袁长兴见说的差不多了,赶紧拉住袁夫人,又派人去收拾房间,让谢欢休息。 袁夫人听的不明不白,紧着问了两句。 谢欢才将自己被绑的事儿,说了出来。 听得袁夫人心惊肉跳。 袁夫人有些后怕地道:“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会出现绑人之事?” “夫人不必为我担心,我那几日正在查一起案子,不过是将计就计,若我不想,凭他再多来几个人,也是抓不住我的。” 谢欢拍拍袁夫人的手,安抚地笑笑。 袁夫人赞同地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是嘞,我都忘了姑娘的本事。” 袁长兴闻言,却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姑娘所言的案子,可是跟姑娘教我查探苏莹苏姑娘的生辰八字有关?” “正是。”谢欢见袁长兴猜出来了,也没隐瞒:“日前我在我家附近,碰到一桩事儿,与苏家的事儿一模一样,我就寻思着,这两件事或许是一伙人办的,便一直在调查。” 袁长兴长吁道:“好在是遇到了姑娘,这事儿顺利解决了,姑娘可是做了大好事呀。” “不过是应该的。” 冷不丁地被夸了,谢欢还有些脸红。 说来,为了这件事,她自己也得了不少好处。 那累累的功德金光,可比其他的东西,好太多了。 袁长兴咂咂舌,又道:“说起苏家,那日我去问苏姑娘的生辰八字,苏老爷还想我问起姑娘呢。” 谢欢挑眉:“哦?” “他们说,那一日多亏姑娘在,帮他们抓住了林婉柔和苏秀两个骗子。”袁长兴说起来,声音里都有些不快。 那一日,苏父跟他说,林婉柔和苏秀,根本不是苏家二房的妻女。 也就是说,林婉柔和苏秀,根本不是苏父弟弟的家眷。 这件事说起来,苏家是被蒙骗了。 苏父的弟弟,早年在外经商,只在书信里说过,他娶妻生女了。 因两地较远,苏父也没机会看到弟妹与侄女。 后来苏父的弟弟意外身亡,他顺着往来信函中,提到的地方,寻着去找到了林婉柔和苏秀。 林婉柔和苏秀声称是他弟弟的家眷,当时又在为他弟弟治丧,且一切信息,与信函中曾经提到过的一致。 苏父便并未多想,为全多年兄弟手足之情,就把人接回了金州府的老宅中。 可谁知道,林婉柔和苏秀根本是冒充的。 不仅如此,她们还害死了,苏父真正的弟妹与侄女,然后取而代之。 那日林婉柔进了府衙后,几次刑讯之下,就交待了真相。 按照她供述的事实,苏父找到了真正的弟妹与侄女的尸首。 林婉柔为怕事情暴露,直接将尸首焚化,烧成了灰,埋在一处野林里。 林婉柔本来与苏父弟弟的妻子是好友,苏老二的妻子对林婉柔更是无话不说,言语间难免透露了信函中的信息。 与苏老二家的情况不同,林婉柔家贫穷的厉害,时常还需要苏老二的妻子接济。 可林婉柔心肠歹毒,把苏老二妻子的接济与掏心窝的话,当成了炫耀和施舍,就动了歪念。 趁着苏老二死的时候,害死了苏老二的妻女,又美名其曰,要替苏家二房等人治丧,搬到了苏老二在城郊买的庄子。 那一日苏父寻过去的时候,正好在那庄子上。 没旁人的情况下,林婉柔所言,又和信函中偶尔提到的事情一致,苏父就把他们当成了苏老二的遗孀与女儿,带回了家中。 不成想,引狼入室。 当时听闻这些事情,袁长兴头皮发麻,完全无法想象,世上还有这么恶毒的人。 “苏老爷还说了,若姑娘再来,他得亲自想姑娘道谢,若非姑娘提醒,他也不会想起来查林婉柔和苏秀的来历,只怕要顾忌着兄弟之情,放过林婉柔和苏秀。” 袁长兴叹了一声,将苏老爷的话,也全部告知给了谢欢。 谢欢闻言,挑了一下眉,“苏老爷还真是好人,就算是亲兄弟的遗孀和女儿,要害死他的女儿,也不能任由不管吧?” “姑娘有所不知,苏老爷与其弟兄弟情深,早些年苏老爷病危,需要一味药材,还是其弟亲自去山中挖回来,又舍了一半儿家财去求人家祖方,才救了苏老爷。也是因为那次的事儿,苏老爷的弟弟身体才日渐垮下来,苏老爷一直自觉,欠了他一条命。若林婉柔和苏秀真是其弟的遗孀与女儿,苏老爷便打算不去报官了,只把她们送回乡下庄子,让她们娘俩安然度过一生,别再入他们家门就算了。” “如此说来,那倒是应该的。”谢欢没想到里面的事情这么复杂,一时间也有些唏嘘。 按照苏老爷所言,其弟倒算是个大善人。 只可惜,家门不幸,碰上了心如蛇蝎的林婉柔和苏秀娘俩。 “不过有一点,苏老爷到现在还没明白。”袁长兴道:“府衙刑讯多次,想要问出幕后主使,偏偏林婉柔说不出来,每次要说的时候,都会吐血昏迷,据说几次下来,命都去了半条。苏老爷还说,若姑娘来了府城,还想问问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林婉柔背后的人,给她下了禁制咒,严禁她提起与自己相关的事儿,只要林婉柔想说,就会遭到反噬,问不出来很正常。” 谢欢道:“不过苏老爷也不必问了,林婉柔背后的人,已经死了。” 袁长兴闻言一惊,联想到她之前说的事儿,忙道:“莫非这次绑姑娘的人,就是林婉柔背后之人?” “正是,但现在人已经死了。”谢欢想起宣阳子,神色有点冷:“死的魂飞魄散,连来世都没有了。” 第239章 摸过几次手罢了 第239章 摸过几次手罢了 袁长兴瞥见她眼底的冷意,身上微微有些发抖,但他却觉着,谢欢做的对。 “那人如此歹毒,魂飞魄散也是便宜了他。” “罢了,都过去了,不提了。时间不早了,夫人有孕在身,还是先去休息吧。” 谢欢冲袁长兴笑笑,想起旁边还有孕妇,也不敢再提那些吓人的事儿,赶紧催促着袁夫人一家去休息。 而她也累了,也想睡一会儿。 袁长兴瞥见袁夫人听得一愣一愣,心有余悸的样子,忙将人揽在怀里,对谢欢歉然道:“那姑娘我先扶内子进去休息,就让绮儿带你去房间吧,就住你之前住的那间房。” “好。” 谢欢一点头,目送着袁长兴将袁夫人揽着回房,她才牵着袁绮的手,往她之前住过的厢房走去。 袁绮一路上好奇地询问谢欢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为什么没来看她。 谢欢便随口跟她说着话,没多久,就到了厢房门口。 谢欢将袁绮送到她的房间外,便让她进去休息。 袁绮却扒着门框,眼巴巴地望着谢欢,“姐姐,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好呀,来吧。”谢欢真的不会拒绝小孩子,尤其是这么好看的小孩子。 她冲袁绮招招手,就抱着她进了房间,一块儿休息。 在谢欢休息的时候,萧长煜与萧正风汇合,父子二人在亲兵的护送下,一块回京。 在路上,萧长煜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边,一张脸始终面无表情,看不出半点要回京继承侯爵的喜悦。 萧正风透过车帘,看到他这模样,知道他心里想的声音,开口道:“你放心,只要你回去,之前我答应你的话,都会作数,回京之后,我会派人去谢家下聘,替你娶了谢欢那丫头。不过……” 萧长煜听到最后那两个字,立即勒马,神色冰冷。 “你又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说,谢欢那丫头身份低微,配不上你,做个妾还勉强,正妻必须依我的意思。”萧正风接过下人倒的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 萧长煜忽而笑了一下,“你这是给我立即掉马回头的理由吗?” 萧正风眉头猛地一皱,“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娶谢欢为正妻?她不过一个普通农女……” “那我就不送侯爷了。” 萧长煜闻言,唇瓣一勾,打马回头。 亲兵们一下子都愣住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萧正风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他掀起车帘,冲着萧长煜的背影吼道:“你给我回来!我都答应你还不成吗?” 萧长煜胯.下的马,这才停了一停。 他回头看着萧正风,眼神比月色还冷。 “萧老侯爷,我劝你不要胡思乱想替我做主,我答应你回去,前提是我娶谢欢,若你不守信用,那我不介意让你的镇南侯府,天翻地覆,左右我娶不到谢欢,就什么都不怕了,可你不同,你不是还想着侯府百年昌盛吗?” 萧长煜紧盯着萧正风,眼神里透着冷嘲。 萧正风闻言,对这个长子,真的是又气又欣慰。 气得是他不听自己的话,欣慰的又是他,早就摸清楚了侯府的情况。 如此一来,将侯府交给萧长煜,他就放心了,才能真正的保侯府百年昌盛。 只是他没想到,萧长煜把那个小小农女看的那么重。 娶不到谢欢,他连命都不要了? 萧正风有些烦闷,他捋了一把胡子,道:“你知道就好,只要镇南侯府好,你与谢欢那丫头,我可以不管不问。” “那就走吧。” 萧长煜不再看他,打马继续往前。 萧正风顿时有一种,被他捏着的感觉,却又不能说什么。 …… 谢欢接连几日,一直坐在马车上,刚回家不久,又上了来金州府的马车。 这来来回回,把她折腾的够呛,上了床,她就睡着了。 等睡到自然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 她被从窗柩透进来的亮光刺醒,抬眼就看见满屋子的阳光洒落,她才恍惚注意到,已经天光大亮,赶紧爬了起来。 她一醒,睡在她旁边的袁绮也就醒了。 “快起来穿衣服,太阳都晒屁股了。” 谢欢说着,把袁绮拉了起来,给她穿上衣服。 袁绮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坐在床边,乖乖地看着谢欢洗漱穿衣。 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房间里折腾着,袁夫人就来敲门了。 谢欢赶紧把门打开。 看见袁绮在她屋子里头,袁夫人就笑道:“今儿早上我去绮儿屋子里看她,发觉她不在,就想着她可能来缠着姑娘了,没想到这小皮猴子真在这,倒是让她扰了姑娘一夜好梦。” “没有的事儿,绮儿很乖得。”谢欢抿着嘴,笑了一下,揉了揉袁绮的小脑袋。 袁绮一脸骄傲地看着袁夫人,好像得了谢欢一句夸奖多了不得似的。 袁夫人被她那模样弄的没脾气,笑着摇摇头,而后又看向谢欢。 “对了,我来找姑娘,是有件事要与姑娘说。” 谢欢便问:“何事?” “方才管家的夫人方婆子来了,还带来一个故交,说是有事要与姑娘说,这才托我来惊扰姑娘。”袁夫人道。 方婆子的故交? 谢欢顿时想起了张婆子的脸,她便道:“那劳烦夫人带我去见见她们二人。” 袁夫人欸了一声,上前牵起袁绮的手,带着谢欢一块往大厅去。 三人到达大厅的时候,方婆子正和张婆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大厅里,老槐和袁长兴也在一旁站着。 瞧见谢欢来了,张婆子顿时红着眼,往前走了两步。 “姑娘,你就是个小神仙啊,昨日我就该信了你的话!” 这么一顿嚎叫,谢欢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出事了?” “可不是咋地。”方婆子接话道:“我这老姐妹昨晚大半夜来找我,说是碰见她家徐老头与隔壁铺子被休回家的肖三娘在一间屋子里头,有说有笑的。” 此言一出,袁夫人和袁长兴一听,都有些惊讶。 张婆子这般岁数,她丈夫定然年岁也不小了,这是……老来俏? 这么大年纪,还这么折腾,这是为何呀? 袁夫人想不明白,就顺带嘴问出声:“是不是有误会呀?” “没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我亲眼瞧见的,他们也承认了!”张婆子气呼呼地道:“当时我冲进去,就把他们俩打了一顿,他俩就把什么话都说了。原来他俩早就来往一阵子了,真是那糟老头子胆子小,没有动到真刀实枪,只是见过几次面,摸过几次手罢了。” 第240章 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第240章 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这,这就尴尬了。 闻言,其余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只听张婆子一个人在那吐苦水。 徐老头是胆子小,畏惧张婆子,所以没有真的出格,但他与肖三娘也是动了感情的,私下里甚至商谈过,休妻再娶的事儿。 不过这事儿,是肖三娘提出来的,她跟徐老头哭哭唧唧的说,总不能这样不清不楚地过一辈子。 徐老头心软,瞧见女人哭那就走不动道,便支支吾吾地答应下来。 可没等徐老头休妻再娶,俩人就被张婆子撞破了。 当场肖三娘被打的够呛,张婆子闹得天翻地覆,把肖家人也叫来了。 听闻自家被休弃在家的姑娘,出了这样的事儿,肖家人面上无光,当即将肖三娘带了回去。 据说,昨天晚上,肖家人就把肖三娘送进了庵堂里当姑子,不许她再出来。 本来本朝对女子并不算极为苛刻,可以和离,被休之后甚至可以回家再嫁。 可肖三娘又出了这档子与人私通的事儿,肖家人当时带肖三娘回去的时候就说了,回去要打死她。 虽最后没打死,肖家人却也不想再留着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女儿,直接送进了庵堂里。 张婆子听闻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很解气。 “那死老头子,背着我干了这么不要脸的事儿,姑娘你说我可咋办啊!” 张婆子说完,就拉着谢欢的手,求她给自己出个主意。 谢欢看着她,轻轻推开她的手,道:“你不是早就有主意了吗?” 张婆子闻言,向来强势的她,顿时哭了起来。 “姑娘着实是小神仙呐!” 张婆子絮絮叨叨,把全部经过说了出来。 那日她将人打得过瘾了,正跟肖家人掰扯着,两个儿子与儿媳,听闻消息也赶了回来。 儿子儿媳年岁也不小了,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哪能任由张婆子那么闹,闹得他们全部没脸见人? 最后儿子儿媳就劝张婆子放宽心,别计较了,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儿。 徐老头再软弱,也是个男子,一生就这么一次,算了。 再说孩子孙子都那么大了,他们年纪也不小了,还能和离还是咋地? 还不是得凑合过? 何必闹得都没脸做人? 在儿子儿媳这一番劝说下,张婆子只能偃旗息鼓,却又觉得不甘。 “可我那儿子儿媳说的对,我都这把岁数了,儿孙都有了,总不能与那死老头子和离。” 张婆子想起这事儿,心里就难受,眼里哗哗的。 看到老姐妹这样,方婆子也难受的紧,赶紧递了一方帕子过去。 “已然这样了,你还来找我,又有什么用呢?”谢欢很不明白张婆子来找她求助的目的。 张婆子喃喃地道:“我,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又能如何?就像你说的,这把岁数了,还能和离吗?”谢欢斜眼看她。 张婆子绞着手指,欲言又止。 谢欢见状,直接道:“要和离,其实也能和离,岁数不是问题,主要是你心中并没有想和离。所以,你这么来问一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让我帮你想法子,弄死肖三娘吗?” 张婆子一听,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我,我是想过这个的……只要肖三娘死了,那死老头子不也就断了念想吗?” “我很不明白你这说法。”谢欢冷声道:“与人私通这事儿,没有任何一方是无辜的,你要害死肖三娘,就为了断你丈夫的念想?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没了肖三娘,你丈夫这个性格模样,还有李三娘赵三娘。所以我觉得,如果你是为了以除后患,还不如回去把你丈夫打死算了,没了他才算没了真正的祸根。” 张婆子听出谢欢这话里带着讽刺,只觉得站立不稳,她也知道自己想岔了,却偏偏咽不下这口气。 现下闻言,她红了红脸,道:“姑娘莫要生气,我……我就是一时气急,胡言乱语。” “哦。”谢欢淡淡地道:“我也只是提个意见,你愿意采纳就采纳。” 对于出轨这事儿,谢欢一直不能理解,被出轨那一方的作为。 在华夏的时候就是。 有不少富豪夫人,发现了老公出轨,过来找她,就是为了弄死小三。 这种事的祸根,不是在自身老公身上吗? 弄死了一个小三,还有千千万万的小四小五,不从根源断流,难不成要来一个杀一个? 要是谢欢来处理,这种男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直接离婚好吧。 杀人,浪费那功夫,还要自己背业障,何苦来哉。 张婆子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赶紧看了看方婆子。 方婆子忙帮腔道:“姑娘您真别生气,我这老姐妹她就是口无遮拦,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你别看她说得好像真的一样,实际上她连只鸡都不敢杀的。” “我知道。”谢欢看得出来,张婆子手上没染过鲜血,才愿意开口多说两句。 若换做其他人为这事找上门来,她早就轰出去了。 “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姑娘,若非姑娘昨日的话,我也不会想着回家看那死老头子,更抓不到他和肖三娘来往,谁知再过些日子,那死老头子会不会找个由头要休了我?到时候,我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张婆子说着,塞了个红包给谢欢。 “我听老槐大哥说了,求姑娘泄露天机这种事儿,得给酬金替姑娘消灾,这钱就算是姑娘昨日替我批八字的酬金,姑娘收着吧。” “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往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谢欢没收。 张婆子闻言一愣,心里顿时不好了,“姑,姑娘是不是又看出了什么?” “没什么,就如同方才我跟你说的,没了肖三娘,还有其他人,你丈夫命里桃花多,与你夫妻感情淡薄,如今因为你闹了一场,肖三娘要进庵堂过完余下的日子,以后只要他想起这件事,对你的不满就会增加一层。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胆小如鼠,也不会做出什么更加过激的事情来,顶多日后会比较喜欢吃花酒。” 第241章 再遇王司马 第241章 再遇王司马 谢欢把可能性都分析给张婆子听了。 张婆子一听,差点一脚滑下去:“怎么会这样……他都这把岁数了,还能这样折腾几年?” “所以我说让你留着钱啊,这个年岁,确实折腾不起,等他折腾两年,身体就败光了,你留着钱财给他买药吧。” 谢欢说的一脸平静,其余人听得却是嘴角抽搐。 方才谢欢说,让张婆子留着钱以后多得是用的地方,就是这个意思? 那徐老头也太不要脸了吧! 吃花酒,折腾坏了身体,回家让原配累死累活照顾着…… 那张婆子岂不是要怄死了? 其实,张婆子现在就要怄死了。 她现在可不敢不信谢欢的话,只是儿孙都大了,她这把年纪,若为此事去和离,下辈子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张婆子就高声哭了起来。 方婆子扶着她,看的揪心,便问:“姑娘,可还有其他解决的办法?” “没有,解决的法子,在她自己心里,旁人帮不了忙。”谢欢摊手,无能为力。 袁夫人等人都知道,谢欢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外乎是让张婆子自己打定主意和离罢了。 对于这法子,袁夫人等人,没法说赞同,也没法反对。 谢欢也不说话。 这是这个时代的问题,谁也管不了。 张婆子哭喊着,犹犹豫豫,始终狠不下心和离,只能哭着离开。 看到这一幕,袁夫人狠狠叹了一口气,“她不愿意和离,我是能理解的,毕竟若是和离了,她下半辈子孤苦无依,也是可怜。” “和不和离,是她的选择。但你这话有一点错了,她不和离,可怜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谢欢接过话茬。 袁夫人一听,只能叹气。 谢欢见状,耸了耸肩,没继续说。 方才她没把所有悲惨结局告诉张婆子,就是因为,这时代对女子偏见太深。 哪怕和离,这个年岁的张婆子,无法回娘家,只能自立门户,苦不说,还要遭人白眼。 那样的生活,未必是她自己想看到的。 但守着徐老头过下去的结果就是,家里钱财为了徐老头的身体,全部花光,她还得日夜伺候徐老头,以泪洗面,过的苦不堪言。 再之后,子孙怕他们俩拖累,一个个离了心,她最后还是得孤老一生。 谢欢没说这些之前,话已经说到那份上,张婆子都不想和离,可见她的观念根深蒂固。 哪怕谢欢把后续全都说了,张婆子也未必想和离。 倒不如不说,免得她现在提心吊胆,日夜不安,又气又没办法出。 “罢了,咱们还是先用早饭吧。” 袁长兴叹息一声,就让下人去准备早饭。 一大早的,看了这么一出家庭伦理大戏,大家都觉得胃里有些不适,刚好喝些白粥养一养。 吃完了饭,谢欢便跟袁夫人打了声招呼,拿着自己早就画好的符纸,去了天命堂。 …… “大师,我就要一张护身符,一张就行,也不成吗?” 谢欢刚到天命堂的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王司马,这不是我不给你符纸,实在是我手上也没有了呀。”明惠道人的声音,紧接着想起,满是无奈,“你是知道的,我这符纸都是我师父,我祖师奶奶画的,我哪有本事画出那么好的符箓啊?可现如今,我师父之前留给我的一批符纸都卖光了,新的还没到,你就是出了天价,我也拿不出来一张了。” 王司马? 谢欢听到这个名字,立即想起王司马那肥头大耳的样子。 “大师,要不你跟我去一趟也行?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啊,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就算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请你去救救我妹妹吧!” “这……我哪有这本事……”明惠道人赶紧着摇头推辞。 王司马一咬牙,伸出一根手指,道:“只要大师你跟我去一趟,保住我妹妹这条命,我给你一千两!一千两白银,如何?” 明惠道人听到这个数字,眼睛都直了。 可是王司马出钱越爽快,他越是不敢答应,谁知道去了会碰上什么事儿? 他可没祖师奶奶那能力。 “王司马真是越来越阔气了。” 明惠道人正要拒绝,就听见一道熟悉的清丽嗓音,从门口传来。 明惠道人听到这声音,眼睛顿时亮了,他忙抬起头去看,就看见谢欢站在门口,飞快地起身朝谢欢迎过去。 “我的祖师奶奶哟,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徒弟我都招架不住了!” 明惠道人见到谢欢,简直比见到亲爹亲娘还亲上三分。 恨不得把谢欢供在天命堂里。 天知道,没有谢欢的符箓这些日子,他怎么过来的? 多少送到眼前的钱,都打了水漂。 想一想,明惠道人就觉得心痛。 “前几天有事,耽搁了。”谢欢略对明惠道人点点头,解释了一声。 明惠道人也没放在心上,巴巴地道:“那祖师奶奶,您这回来,带符纸来了没?” “带了,但先解决他的事儿。”谢欢下巴朝王司马努了一下。 正在努力减少存在感的王司马:“……” 看到谢欢,王司马就想起那天晚上,这小姑娘抓鬼的模样,还坑了自己一把,他就觉得难受。 那件事之后,第四天,杜刺史腾出手来,真去调查他受贿的事儿。 王司马手脚本就不干净,就让杜刺史调查出来,他确实受贿不少,把他的升迁就折腾没了。 原本他是要被罚流行的,幸好家底丰厚,又有人脉,舍了许多银子,将受贿的坑填平,才保住了现在的职位,但短时间内升迁无望了。 想到这些,王司马忍不住心里一把辛酸泪。 “对对对,我把这事都忘了!” 明惠道人闻言,想起旁边还有一个活人,他一拍大腿立即转头,拉住王司马的胳膊。 他笑呵呵地道:“王司马,这位就是我师父,你是见过她本事的,有她在,你妹妹绝对不会有事的。” “是,是啊……” 王司马一脸苦笑地点头,心里恨不得没出现在这里。 谁知道,这姑娘会不会再坑他一把? “说说吧,到底什么事儿?”谢欢忽略掉王司马脸上的苦笑,扬声问道。 “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司马支支吾吾的。 瞧见他这样,明惠道人忍不住捅了他一下,“你刚才不是还说人命关天吗?现在怎么又说不是大事了?” 第242章 王家出事了 第242章 王家出事了 “王司马是怕我不尽心?还是怕我害你?” 谢欢闻言,好整以暇地望着王司马,一双清澈的眸子,将他看得透透的。 明惠道人一听,立即想起谢欢上回害得王司马被调查的事儿,忙道:“我说王司马,你可别再这件事犯拧!我师父,她菩萨心肠,说话做事向来一码归一码,你别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者说,你这事儿,别说偌大的金州府,哪怕到京中去,除了我师父,恐怕也没第二个人,能帮你顺利解决的。” 王司马是有些犹豫的,但他没怀疑过谢欢的能力,毕竟上次的事情,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想到这里,又听着明惠道人这么说,王司马拍了一下双掌,下定决心似的,道:“那好吧,我就把事情与大师说一说,大师看看能有什么法子,帮我妹妹解决此事。” 语罢,王司马就把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王司马有个妹妹,叫王玉罗,是他最小的同胞妹妹,今年才16,待嫁未出阁。 平时的王玉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名声在外,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 但从半个月前开始,王玉罗每天早上就开始哭,总说半夜有人爬上了她的床。 王司马的母亲,王大夫人闻言大吃一惊,替王玉罗检查了一下身体,就发现王玉罗身上有很多暗红色的痕迹。 那些痕迹,遍布王玉罗的前胸与脖颈,王大夫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正经的碰伤,而像是被人占了便宜。 若非王大夫人,整日与王玉罗在一起,知道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性格羞涩,绝做不出这种未婚妻前与人苟且的事,她都要以为,女儿在外有了情郎,厮混在出了这样的痕迹。 王大夫人气愤吃惊之余,便询问王玉罗,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玉罗却说她不知道,她只觉得前一晚半夜,有人上了她的床,她想要睁开眼,想要喊人,可身子却像是被人压着,眼睛睁不开,也喊不出声来,之后的事情她模模糊糊,记不大清楚。 但第二天醒来,她就看到自己身上的模样,这才吓得直哭。 王大夫人最是疼爱这小女儿,自然相信她,可王司马的父亲却不信,他就认为是女儿,败坏了自家门风,胡乱找的借口,为此还差点逼着王玉罗自杀,以证清白。 最后王玉罗是没死成,但王司马将她锁在了屋里,又让两名婆子和小厮守着门,不让任何人出入。 可即便这样,第二天王玉罗身上,还是出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痕迹。 王大夫人抱着女儿直哭,王老爷这才相信,这件事有蹊跷。 老两口当天晚上,就一直守在王玉罗的房间外,到了半夜就听见房间里有动静。 王大夫人进去一看,就发现王玉罗,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整个人昏迷着,身上突然多了一块又一块的痕迹,像是有人在与她缠.绵。 王大夫人吓得尖叫一声,扑过去抱住女儿。 听见动静,王老爷也进去了,那时王大夫人已经用被褥抱住女儿的身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这一幕,王老爷就知道出事了! 王老爷和王大夫人这才相信,真有鬼怪一事,若不然,怎么可能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毁她女儿清白? 王玉罗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的模样,差点自杀,却被王大夫人救了回来。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又是害怕又是伤心,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就传到了王司马耳朵里。 王司马当时就想起了,谢欢抓鬼的事儿,他平时也最疼爱自己这唯一的亲妹妹,当下就去寻杜刺史,请他帮忙。 杜刺史却说,谢欢早就离开了金州府,不过他若是有事的话,可以去天命堂找明惠道人。 明惠道人如今是谢欢的门下。 王司马这才寻到了明惠道人这儿,因为谢欢不在,他只好先从明惠道人这,买去了两张护身符,给王玉罗佩戴上。 在佩戴上护身符的当晚,王玉罗终于睡了个好觉,再无奇怪的事情发生。 但在第二天晚上,王玉罗就惊醒了。 她说,有人在她耳边,喊她的名字,怪她戴了邪物,不让他碰…… 王玉罗吓得直哭,都快发疯了。 后来才发现,那张护身符已经变成了黑色的,她赶紧把另外一张拿在手里,那声音就消失了。 难得过了两天清静日子,王玉罗还没恢复到正常生活中,就发现身上又出现了之前的那些痕迹。 她急忙翻开装符纸的荷包一看,符纸已经烧成了黑灰。 不仅如此,那个声音还在她耳边说,她是逃不掉的…… 王玉罗当场吓晕了过去。 王司马没办法,这才重新找上明惠道人,可他一连来了三天,明惠道人都说手上没有符纸。 而这三天里,王玉罗日渐消瘦,几乎就剩下一口气吊着,精神也涣散了,眼看着是不好。 他今天才又来天命堂求符纸。 谁知道,碰见了谢欢来送符纸。 “你怎么看?”谢欢听完这些事儿,沉吟片刻,反问向明惠道人。 明惠道人愣了一下,挠挠头:“我,我也不知道,但听着像是被人配了阴婚?因为只有阴婚的另一方,才能说王小姐是逃不掉的。” 毕竟,是在阴间的册子上,过了名录,登记造册的,那就是合法的一对儿。 便是阎王,也无权干涉。 但…… 明惠道人又觉得不对,“之前我就这样怀疑过,问了王司马,王小姐近些日子,有没有得到过什么怪异的玩偶或者是红纸八字,他回去问了都说没有。” “是啊,我妹妹平常都不会出门,这些日子因为我的事儿,更是连绣楼都没下过,绝对不会碰上这种什么阴婚不阴婚的。” 王司马闻言,也果断摇头。 明惠道人继续道:“若无阴媒与媒证,那就不是阴婚了吧?” “不是阴婚,还有一种。”谢欢沉声。 明惠道人一愣,“还有一种?” “桃花煞。” 王司马茫然:“桃花煞,这是什么?” “桃花煞,居然是桃花煞吗?” 第243章 桃花煞 第243章 桃花煞 王司马不知道桃花煞是什么,明惠道人却是知道的。 他赶紧给王司马解释了一下,这算是另外一种阴婚,但没有通过阴间明证。 只需有人,将一方的贴身物件,交给死去的那一方,或者是用死去那一方的血,混合朱砂,在另一方额头上点下,这桃花煞就形成了。 “桃花煞虽然没有过明路,但它更为阴邪,若不解除,那是要跟着被中桃花煞的一方生生世世的。” 明惠道人说着,立即恍然。 “怪道那人总说,王小姐是逃不掉的。” 如果是桃花煞,若种煞的一方不主动解除,那可真要纠缠一世又一世,真正的逃不掉呀。 王司马没想到还有这种阴狠的玩意儿,腿一软,险些摔倒。 幸好明惠道人在一旁,及时扶了他一把。 王司马勉强站稳了身体,急急忙忙看向谢欢,哀求道:“大师可有法子解了这桃花煞?” “是不是桃花煞,还有待两说,或许是你妹妹接了其他阴婚的证物,自己给忘了也说不定。当然,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桃花煞,也得找到下煞的媒介。” 这种东西,没有媒介,是无法建立的。 换句话说,王玉罗一定是得了什么东西,或丢了什么东西,但她自己不知道。 闻言,王司马连连给谢欢作揖,“那还请大师跟我走一趟,只要能救了我妹妹,莫说一千两,便是三千两五千两也使得的。” “看来王司马家果然底蕴深厚啊。”谢欢挑眉。 王司马面上有些尴尬,但这些在王玉罗一条人命前,都算不得什么,他催促道:“只求大师帮忙!” “罢了,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谢欢摆摆手,看向明惠道人:“你也去。” 明惠道人知道谢欢是让他多积累实战经验,连忙点头。 王司马见谢欢答应,微微松了一口气,赶紧让随从驾车过来,迎着谢欢上了马车。 …… 王家祖上曾任过一品大员,曾经也是桃李满天下,现如今一代不如一代,回到了金州府,但家底丰厚,在朝中人脉也不错,所以在金州府内,过得比杜刺史还要风光。 王家宅邸的所在地,恰好就在杜刺史府邸对面,两家门对门。 谢欢到达王家的时候,刚从马车上下来,赶巧了,碰见对面的杜刺史从府衙回来。 “谢姑娘?你什么时候来了金州府,怎么也不与我说一声?”杜文云看到谢欢,赶紧往这边走了两步。 谢欢笑道:“昨日晚间刚到,就没惊动旁人,但杜刺史与我是有缘的,这不就撞见了?” “是呢是呢。”杜文云哈哈一笑,看到谢欢,真的是很开心了。 看着谢欢跟着王司马一块下来的,他立即明了,“姑娘是为王家小姐而来?” “正是。”谢欢微微点头。 对上杜文云,王司马的表情,有一些微妙,似乎不大愿意见到杜文云。 杜文云也不理会他,只道:“有姑娘在,那王家小姐的事儿,定然不成问题。到底是个清白姑娘,正当妙龄,着实得好好处理。” 谢欢颔首:“是这个理。” “那姑娘去忙吧?明日,明日我请姑娘过府一叙,还请姑娘赏脸。”杜文云拱拱手。 谢欢有些不好意思,“若事情顺利,我今晚就要归家,可能没时间。” “这样啊……”杜文云一脸遗憾,“姑娘才来金州府,就着急回去吗?多呆一天都不行?” “再看吧,若有时间的话,我定来叨扰刺史。”谢欢福了一礼。 杜文云赶紧回礼,笑道:“那我就在里备上好茶,扫径相待。” “杜刺史客气了。”谢欢微微一笑,“那我等就先去王家看看。” “姑娘请。”杜文云抬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毕竟人命关天,他可不敢耽误谢欢的时间。 谢欢便跟着王司马和明惠道人,一块进了王家大门。 要说王家曾经烈火烹油,风光一时,从王家宅院,就看得出来,这话不假。 区区一个司马的家,看似与杜刺史家对门,实则比杜刺史家的宅邸,还要大上一倍,里面摆设建筑,处处精心,连花花草草都是细心挑选过的名品。 但谢欢进来就瞧见,王家内的下人,一个个低着头,匆匆走来走去,连大气也不敢喘,似乎很是害怕什么事儿。 王司马见她望着那些下人,解释道:“大师莫要见怪,日前有丫环和婆子嘴碎,在背后议论我妹妹,恰好被我母亲知道了,就下令打死了……”所以现在才有些人心惶惶。 最后一句,王司马没说,谢欢在心里却替他补全了。 谢欢嗯了一声,“王大夫人着实威严。” 王司马听得出谢欢这不是真的夸奖,只能呵呵一笑,装傻充愣。 他总不能,附和谢欢。 谢欢也明白,对这些人来说,下人的命,就如同草芥,主人说折就折了。 王大夫人是护女心切,毕竟这是古代,王玉罗的情况若是传出去,谁还愿意娶她?背后指指点点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王玉罗。 那两个下人也是嘴碎,但罪不至死。 不过该是谁的业障,将来如何偿还,那都是阎王的事儿,与她无关。 她只是顺嘴说一句罢了。 见王司马装傻充愣不搭腔,谢欢懒得再吭声,在他的带引下,就进了王家的内院。 王玉罗所住的绣楼,在内院南角,一动两层小楼,仿的京中时兴的模样。 可见王家对这唯一幼女的疼爱。 谢欢和明惠道人,跟在王司马的身后,刚踏进绣楼,就听见楼上有低低高高的哭声传出来。 不是一个人的。 这下不用王司马说,谢欢也能猜出来,大约是王玉罗与那位王大夫人正抱头痛哭呢。 王司马对这情况,见怪不怪了,解释了一句道:“大约是我母亲来看望玉罗……想来昨晚又发生了那件事。” “嗯,进去看看。”谢欢略一点头,跟王司马一前一后踏进绣楼。 绣楼的一层,是王玉罗绣花、练琴的地方,用挽帘隔开,里面有一处楼梯,通往二楼,正是王玉罗的寝房。 在王玉罗寝房外,站着好几个虎背熊腰的婆子,一个个沉着脸,就跟那四大天王似的。 “我母亲怕玉罗出意外,特意教人日夜看护着她。” 第244章 王玉罗 第244章 王玉罗 看到那几个人,王司马小声地跟谢欢解释。 谢欢微微点头,表示了解。 但实际上,女子为阴,聚集多了,阴气就会加重,反而起不到什么看护的效果。 若真有煞气,兴许更喜欢这种情况。 这样的看护,只对普通人,有心里安慰,实际上的作用,压根没有。 毕竟犯事的又不是人,而是煞或鬼。 活人,尤其是女子,再多看护,那都是只能起副作用。 但眼下谢欢已经到了这里,就不必再说这些,左右今天是要解决这些事情的。 王司马走到门口,抬起手敲响房门。 屋里立即响起一道妇人沙哑的声音。 “谁啊?” “娘,是我。” 王司马轻轻回了一声,就听见屋里有人快速朝门口走近,很快就打开了房门。 是一个有些年纪的妇人,面色微黄憔悴,一双眼睛因哭泣过多,红肿起来,但天圆地方额头与下巴都很饱满,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怎么样,大师的符纸请来了吗?” 看到王司马,王大夫人就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询问。 直接忽略掉了站在一旁的谢欢和明惠道人。 “符纸没有,但我把大师带回来了。”王司马赶紧拽了一下王大夫人的手,将谢欢和明惠道人介绍给她,“这位是天命堂的明惠道人,这位是他的师父,谢姑娘。” 王大夫人愣愣地望着谢欢和明惠道人,“师,师父?” 显然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居然是明惠道人的师父。 从外表上来看,明惠道人若是成亲早,都可以做谢欢爷爷辈的了。 就算俩人是师徒关系,也应该谢欢是徒弟吧? 王大夫人下意识地以为王司马说错了,便和明惠道人说起话来:“多谢大师百忙中跑这一趟,还请大师替小女看看,救她一命啊。” 看到她忽略掉谢欢,王司马都觉得有些尴尬。 他偷偷拽了拽王大夫人的袖子,道:“娘,这位是明惠道人的师父,我特意请她来给玉罗看看的。” “您……真的是他师父?”王大夫人看着王司马那认真的模样,傻了眼。 明惠道人闻言,赶紧地道:“没错,她就是我师父,我家祖师奶奶,之前王司马来请的符纸,就是我师父亲手所绘。” “不是师父吗?怎么又成了祖师奶奶……”王大夫人懵然。 明惠道人解释道:“我师父实力远在我之上,我便尊称她一句祖师奶奶,实际上是师徒名分。” “好了好了,先进屋吧。”王司马瞧见话题越扯越远,便阻止了话头,转而询问王大夫人:“娘,玉罗在屋里吗?” “在的在的,大师请。” 王大夫人想到自己女儿的情况,也顾不得再去怀疑什么,赶紧迎着谢欢和明惠道人进了屋。 屋子不小,里头各种绯色帷幔和绣架摆设,一看就是女子闺房。 绕过一处桃夭屏风,进去就是内室的床铺。 一进去,谢欢就看见床上蜷缩着一个人。 那人将自己包在被子里,从外面看着好似一个蚕蛹,浑身微微轻颤着,仔细听还有小声啜泣。 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看到女儿这样,王大夫人捏着帕子,擦了擦双眼,凑到床边道:“玉罗啊,你大哥去天命堂把大师请回来了,这回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闻言,被子下的人,停了一下抖动,片刻后却猛烈地摇着头,不愿意出来。 王大夫人扶着她,怕谢欢介意,解释道:“大师,我这女儿被吓坏了,这连日来的事情,已经折腾的她神情恍惚,您莫见怪。” “无事。” 谢欢摆手,提步到床边,轻声道:“王姑娘,我也是一名女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儿,你都可以跟我说。” 听到小姑娘温柔的声音,王玉罗这才探出一个头来,看向谢欢。 不得不说,王玉罗和王司马走了两个极端。 王司马的长相,属于扔进人堆里都捡不出来的那种,可王玉罗却是不同,她朱唇涂红,鹅蛋般的小脸,尤其是那一双眉眼,是典型的桃花眼,目光流转间,自然勾人。 只是连日来哭了不少时间,两眼微微红肿,更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爱些。 且连日来很少进食,整个人都显得有点黯淡无光,却有着别样病态的美。 这样的美人,谢欢来到这里之后,还是第一次见。 也不知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你,你是天命堂的大师……?”王玉罗望见谢欢,面露诧异,声音切切的,透着惧意。 说话间,她又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当她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的时候,谢欢一下子注意到,她的眼底深处,泛着红血丝与青色,显然是不大好了! 谢欢微微一皱眉,旋即扬唇笑道:“是不是大师,总要王姑娘亲眼见过才能肯定,不是吗?王姑娘若愿意尝试,不如将手腕递给我,让我把一把脉。” 王大夫人闻言一噎。 不是大师吗,怎么又成了大夫? 许是谢欢看起来太过无害,又许是这样一番话,更动人心,王玉罗迟疑了片刻,当真伸出手来,递到谢欢面前。 谢欢扣住她的手腕,探了一下她的脉息。 阴气亏损,阳气聊胜于无,身体内五脏六腑,都在一点点的退化僵硬。 但靠近王玉罗,又觉得她身上阴气颇重。 探到她这个脉息,谢欢面色微微一怔。 这倒不像是桃花煞,倒像是采阴补阳…… “大师,我女儿怎么样了?”王大夫人见她变了脸色,心里一紧。 谢欢闻言,松开手,冲她摇摇头:“暂时无碍。” 语罢,她从怀里拿出一张护身符,递给王玉罗,“你拿着,可能会舒服一点。” 王玉罗瞧见那符纸,与哥哥前两次带回来的一样,便赶紧接了过来。 符纸一入手,王玉罗就觉得五脏六腑的烧灼感,减轻了不少,浑身的炙热,在这一刻也有所消退。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面色略有些放松。 瞧见她这模样,王大夫人和王司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王司马又赶紧地问:“大师,我妹妹这是……?” “王姑娘,我想问问你,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接触到什么比较怪异的东西,或者是房间里突然多了什么吗?” 第245章 色鬼 第245章 色鬼 谢欢没有立即回答王司马,而是转头询问王玉罗。 王玉罗闻言,愣了一愣,“没有啊……” “我女儿鲜少出门,屋里的摆设,都是我以前亲自挑选的,不存在大师说的这两样。”王大夫人补充道。 谢欢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屋里的气息, 有点怪异。 一时之间,她也察觉不出哪里不对。 这样想着,谢欢就悄悄的把李乾放出来,让他在附近查一查。 旋即,她又问:“那王姑娘在发生这些事之前,有没有吃过或者喝过什么不大一样的东西?” “吃的?”王玉罗仔细回想了一下,想不起来,摇了摇头:“往日我的吃食,都是丫环们送进来的,顶多味道不大对……难道!” 说到一半儿,王玉罗猛地看向谢欢,“我,我在前一日,曾喝了一碗牛乳,是丫环送过来的,味道有些腥,我以为是刚从庄子上送过来的,便没在意,难道是那牛乳的问题……?” “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跟娘说?!”闻言,王大夫人心里一跳。 若换作往常,她也不会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但特殊时期,王玉罗一说,她直觉便觉着不大对。 王玉罗呐呐地道:“我,我以为是小事……”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王大夫人对下人颇为严厉,若她说了,往来庄子的小厮与丫环,怕是都要遭受训斥。 她便想着是小事,没必要说出,过后自己也就忘了。 若非谢欢今天一再询问,她都想不起来。 “是与不是,还在两说,当务之急,先解决你的问题。” 谢欢闻言,心里把这件事记下了,旋即她拿出一张净化符,烧成灰沫,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放进去,然后用匕首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放进去,递给王玉罗。 “你先喝下。” 王玉罗迟疑了一下,望着那茶杯和谢欢,不知该不该喝。 见状,王司马便道:“妹妹,你喝下去吧,这位谢姑娘,是真有大本事的人,绝对能救你。” 毕竟连那样的厉鬼,她都打趴下了。 想起这个,王司马对谢欢的实力,那是绝对推崇的。 瞧见自己的哥哥都这样说了,王玉罗便接过茶杯,喝了下去。 味道并不是很难喝,反而有点甜丝丝的。 她诧异地望着谢欢,她明明看到谢欢烧了一张符纸在茶杯里,还滴了一滴血进去,味道怎么会是这样的? 王玉罗还没把心中疑惑问出来,她就觉着浑身一热,额头疼得厉害,似乎有什么要钻出来。 “啪嗒!” 她难受的捂着头,手里的杯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玉罗!” 王大夫人一直盯着王玉罗,看到她突然变得脸色惨白,难受的很,直接扑过去抱住她。 王玉罗捂着头,嘤咛:“娘,我的头……好疼……” “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王大夫人闻言,怒不可遏地瞪着谢欢,“我就不该相信你们这些江湖骗子的浑话,你哪里是来救我女儿的,分明是想害死她对不对!” 谢欢被骂了一通,也不吭声,就盯着王玉罗看。 王司马瞧见王大夫人这么说,赶紧拉住她,虽然他不知道,谢欢做了什么,会让王玉罗变成这样。 但他下意识地相信,谢欢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她既然说了,要救玉罗,就不会反过来害她。 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王司马拦住王大夫人,又看向谢欢,急急地道:“大师,这是怎么回事?我妹妹怎么突然如此难受?” 谢欢依旧一声不吭,只盯着王玉罗看。 王玉罗一手扶着额头,渐渐感觉出,额头上有一小块凸起。 她伸手摸了摸,然后拿开了手掌。 在她额头上,赫然出现了一朵桃花印记。 “真的是桃花煞!” 明惠道人一直不知道谢欢在干嘛,当看到王玉罗额头上的印记时,他顿时低呼一声,懂了! 谢欢方才在灰水里,加入一滴血,是因为她血液里有玄气在,能让普通灰水,变成强有力的显形水,可以让种在王玉罗体内的桃花煞显形。 但,明惠道人还有点不解。 他从来没听说过,桃花煞会隐形的。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普通的桃花煞,是色鬼种下的。”谢欢瞧出明惠道人的疑惑,主动解释了一句。 明惠道人这才了悟! 既然是鬼种下的,一般人自然看不见。 只是,鬼怎么缠上了王姑娘,这桃花煞又是怎么种下的? “大师,你们在说什么?” 王司马和王大夫人,听见他们师徒的对话,满脸不解。 但看到王玉罗额头上突然多出来的东西,王大夫人就知道,怕是她自己想岔了。 谢欢不是要害玉罗,而是要让煞显形? 意识到这一点,王大夫人面上有些难堪。 谢欢没时间跟他们俩解释,凑到王玉罗面前,去研究她的桃花煞。 明惠道人见状,主动接过了解释的任务。 “色.鬼,是鬼的一种,不是骂人的话,通常这种鬼,生前犯有淫.欲煞,死于床笫之间,死后淫.欲煞就让他变成了色.鬼,喜好美貌女子与床笫之事,且会吸食女子的阴气,增加自己那方面的能力,所以被色.鬼盯上的话,最后会死于阴气被吸食殆尽。” 女子本身属阴爱阳,一旦体内阴气耗尽,五脏六腑衰竭,那就只能一夜苍老,暮暮垂死。 不过也有一点,算不上好处的好处…… 那就是,色.鬼喜爱美貌女子,他盯上的女子,美貌是得到认证的,并且在色鬼吸食阴气的期间,会反哺一些东西给女子,比如让女子看起来,越来越美,容光焕发,美貌动人,身材窈窕之类。 但在色鬼吸食完女子阴气之后,曾经反哺的东西,会得到加倍反噬。 “而桃花煞,本身是一种自己命格里的缺陷,桃花过多就成了煞,但由于恶人的刻意而为,桃花煞也可以被人为种下,不一定非是命中自带了。只是,色.鬼种桃花煞,我也不曾听过,若非今日有我师父在,换了旁人,怕是看不出来的。” 明惠道人说着,特特看了王大夫人一眼,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说给她听的。 开玩笑,他师父的能力,能是让人随便怀疑的? 也亏得他师父好心,换了旁人,被王大夫人一通骂,早就甩脸子走人了。 王大夫人听出他话里的意有所指,面色更为尴尬。 只是想到色.鬼、桃花煞,她顿时尴尬不起来,只问:“大师既然看出来了,可有法子解决?” 第246章 一枝桃花 第246章 一枝桃花 “色鬼种桃花煞,只是为了留下一个印记,方便找到王姑娘,且不让王姑娘逃脱罢了,所以问题的关键,不是解决桃花煞,而是色鬼。” 谢欢仔细看过王玉罗额头上的印记,回了王大夫人一句。 王玉罗摸了摸额头上的凸起,紧闭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那那东西为什么要找上我!”王玉罗抓着自己的头发,紧咬着下唇,真的要疯了:“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她这些日子虽因担惊受怕,憔悴了一些,但肤色却越来越白皙透亮,模样越来越娇俏妩媚,连身段都与她之前大不一样。 只是她之前没时间过多关注这些,被明惠道人说起,她才回想起来这些异样。 可为什么会这样? 她出身好,父母疼爱,兄长维护,一直锦衣玉食。 以前她甚至幻想过,嫁得一个好夫婿,儿女双全,福禄一生。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王玉罗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她如今这样,便是解决了色鬼,她又该怎么办? 看到女儿伤害自己,唇瓣都咬破了,王大夫人眼泪也跟着流下,赶紧上前抱住王玉罗,不许她自残。 随后,求助地望向谢欢。 “大师,求你帮帮我家玉罗吧。” “我们现在那么多人在这,又不是夜晚,色鬼不会来的,要处理也得等晚上。” 谢欢说着,拿出一张安神符,放在王玉罗身上。 王玉罗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一些。 王大夫人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泪,急切地道:“只能等晚上吗?” “暂时只能等。”谢欢道。 王大夫人满脸急色,若等到晚上,她家玉罗岂不是还要担惊受怕一整日? 若晚上那色鬼再来纠缠,她女儿如何受得了? 王大夫人百般担心,但架不住谢欢如此说,只能暂时按捺下来。 得了谢欢一张安神符,王玉罗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不一会儿,便有些不安稳的睡着了。 看见王玉罗入睡,王大夫人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你去准备一张和合二仙的画像,再备下一只纯铜风水鸡,并多备些朱砂。”谢欢瞧见她睡下,拉着明惠道人绕过屏风,到达外室小声交待道。 明惠道人点点头,正欲去办,随后跟着一块出来的王司马,闻言,拿出百两银票递给明惠道人。 “既然是为我家办事,总不好教大师破费,这置办东西的钱,我王家出罢。”王司马道。 明惠道人拿着钱,却不敢收,看向谢欢,求她意见。 谢欢冲他微微颔首。 明惠道人这才欸了一声,拿着钱出去办事了。 待他走了,王司马才看向谢欢,踟蹰地道:“大师,我家妹妹这……真能解吗?” “人心之恶,我解决不了,但这种鬼怪之事,我若还解不了,倒不如趁早改行。”谢欢微微一笑。 王司马赶紧拱手:“大师的能力,我是相信的,大师你莫怪罪,其实我是想问,色鬼所为,对我妹妹是否有影响?您身为女子是知道的,这世间女子的清白尤为重要,尤其是我妹妹尚未出阁……” “色鬼所为,是吸食阴气,又动不了真格,由普通人来看,王姑娘与往日并无差别,不过她自身会记住这些日子的摧残折磨,你与其担心她的身上清白,倒不如担心她的精神。” 谢欢扫了王司马一眼,特别提了一下。 在华夏的时候,她就碰见过不少这样的事儿。 女生被欺辱后,当时过程暂且不提,之后的回忆和耻辱感,以及担心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才是最让她们痛苦且无法接受的。 有些人心性坚强,一段时间沉淀之后,走出来,凭添了阅历,使得整个人能更进一步。 但也有人迟迟走不出来,从凶犯手里走出来后,最后反倒死在了自杀中。 而那还是在华夏,文明教育多少年的情况下,还不免有这些情况,何况是这个女子清白大于命,若非清白之躯,就要人人唾弃的古代? 现如今,放在王玉罗身上,最大的问题是她自己,能不能走出来。 其余的,跟命相比,在谢欢看来都不重要。 “大师的话,我明白了,多谢大师提点。”王司马顿时醍醐灌顶,心里一紧,对谢欢拱了拱手。 谢欢淡淡地回了一礼,两人便一起在外头等着。 在等待明惠道人的时候,李乾回来了。 “姑娘,屋里正东方窗户边的矮柜里,有些许异常。”李乾爬到谢欢手臂上,悄声地道:“我看着不像是阴气,但煞气也不明显,只是感觉怪怪的。” 闻言,谢欢点点他,算是回应,而后偏头看向正东方。 王玉罗属狗,正东方正是桃花位,那一片是一扇窗户,对着外头的小院,窗户下放着一个矮柜。 谢欢瞧见那矮柜,直接走了过去。 王司马见状,好奇地跟过去。 就瞧见谢欢走到矮柜前,直接将矮柜拉开。 那是一个双开门的小矮柜,平时放一些王玉罗喜爱的钗环首饰和银钱奁子。 但谢欢打开后,王司马眼尖的瞧见,里头放着一支鲜红的桃花。 先前听说过桃花煞三个字,使得王司马现如今一看见桃花,就浑身不舒坦。 他指着那桃花,惊呼道:“这桃花怎么在柜子里?” “那就要问你们了。”谢欢将那支桃花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下。 是真桃花,殷红如血,看着好似血桃花。 但味道……是真的血! 谢欢一惊,竟然是用血浇灌出来的桃花? 王司马瞧见谢欢脸色一变,便立即猜出来,这桃花怕是不大好,他赶紧把平时收拾屋子的丫环叫过来。 “这桃花哪来的?谁让你们放进小姐柜子里的?” 负责收拾寝房的,是一个十四五的小丫头,一身碧色衣裳,容貌还算清秀。 听着王司马的呵斥,小丫头吓了一跳,抖抖索索地道:“奴,奴婢也不知道啊……前两日收拾这柜子,也没瞧见有桃花……且如今不是桃花盛开的时期,咱们院子里根本没有这样好看的桃花……” 第247章 八卦天罡阵 第247章 八卦天罡阵 桃花花期在三到四月,如今已经六月底。 王司马一听,也觉察出不对劲。 方才他关心则乱,把时间都忘了,现如今想起来,这桃花他越看越觉得别扭。 身上不妨出了一层冷汗。 “出什么事了?”王大夫人听到外室的动静,绕过屏风出来,瞧见谢欢手里拿着一支艳红的桃花,下意识地一顿:“这,桃花哪来的?” “在这柜子里发现的。”王司马指了指那柜子,神情紧绷。 王大夫人一听,脸上的血色,急速褪去:“怎么可能?这柜子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旋即,她望向那小丫头,疾言厉色道:“你们平时是怎么给小姐收拾屋子的?这东西也能混进来?” 小丫环一脸委屈,瑟瑟发抖,又不敢说话。 谢欢晃了晃花枝,问道:“平日姑娘很喜欢桃花吗?” “不,玉罗最爱棣棠,她并不喜欢桃花,总觉得桃花意味着太过多情……”王大夫人素来知道女儿的喜好,直接摇头。 谢欢望着那花枝,笑了一下:“那就是有心的人或鬼,特意为之了。” “这,这桃花莫非就是害了玉罗的罪魁祸首吗?”王大夫人微微有些害怕地问。 谢欢摇摇头:“不一定,也有可能对那人或鬼来说,这只是定情信物,同样起到一个印记作用罢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色鬼单纯喜欢桃花罢了。” 谢欢仔细检查过这桃花,没有阴气,连煞气都很弱,不仔细瞧,她都没办法发现。 也亏得李乾是鬼,对这些气息更敏感,才找到了这一支桃花。 想来,这桃花恶意作用并不多,若不然她不可能没发现的。 “那眼下咱们可怎么办?”王大夫人都快急哭了。 “等吧,等我徒弟回来。”谢欢拿着那支桃花,说了一声,便走到王玉罗的床边。 瞧见王玉罗还在睡着,她从花枝上取下一朵开的最旺盛的,分开五片花瓣,放在王玉罗枕下。 王大夫人与王司马不解其意,却不敢贸贸然打扰询问。 只能等谢欢结束之后,王大夫人才问道:“大师这么做是何意?” “这五片花瓣代表着福禄寿喜财,放在枕下,可挡桃花劫。” 谢欢解释了一句,但她没说,这血浇灌出来的桃花,更容易招阴。 她现在这么做,就是为了确保,让那色鬼早点出来。 毕竟,这东西若是色鬼的,收到了气息引导,那色鬼淫.欲大涨,应该会把持不住的。 等他出来,这事儿就好办了。 王大夫人不知后半句,闻言,只觉得是好的,特特松了一口气。 …… 大约一个时辰后,明惠道人就回来了。 “东西备齐了?”瞧见他回来,谢欢问了一句。 明惠道人赶紧着点头,把东西放到谢欢面前的桌上。 “都备好了,只是铜鸡难找,费了些时间,其余的,我天命堂就有,便直接拿了过来。” 谢欢看了一下,满意地点头:“那就布阵吧。” “啊?”明惠道人懵了一下:“布阵?” “嗯,布八卦天罡阵。”谢欢将和合二仙的画像拿出来,指挥着明惠道人:“你去把正东方的矮柜搬出来,窗户关上,再将这画像悬挂起来。” 和合二仙主姻缘美满,减少烂桃花与桃花煞,铜鸡道理也是如此。 有这两样东西镇着,色鬼力量就会大减。 明惠道人明白这个道理,便应下来,一一照办,将画像悬挂起来。 等他挂好,回头就瞧见谢欢拿出桃木剑来,沾上朱砂,在地上开始画阵法。 明惠道人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是八卦天罡阵。 “师父,布这个阵法是……?” “八卦神是太抑菌的八位使者,手持锋利锐器,可以宿卫太乙,主八节,上校凶吉,封鬼门。” 谢欢一边画,一边教导。 明惠道人闻言,了悟道:“师父的意思是,让那色鬼来了,就无法脱身?” 八个方位全部封死,由八卦神守卫,可不就是让阴邪鬼怪无处脱身吗? 谢欢嗯了一声:“懂了就好,现在仔细看我怎么画的,回去之后自己练练手,下回再有这档子事,就你来画。” 明惠道人当即来了精神,仔细地看着谢欢每一处落笔。 谢欢下笔很是老练劲道,哪怕是在偌大的房间里,落笔画法阵,她也能一笔成型,绝不断口。 须知这种符阵,若是断了,效用会大大降低。 挥毫泼墨,一气呵成,效用才能达到最好。 但这种能力,不练个十几年画符或画法阵,是绝对达不到的。 明惠道人这些年,也自己画一些没有多大效用的符箓,可过程总是磕磕绊绊,难以一笔成型。 现如今看到谢欢这般轻松,他不由咂舌,真不知道祖师奶奶练了多久? 莫非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练习画符吗? 若不然,哪来这么老练的经验之笔? 明惠道人这般想着,看的越来越入神。 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王大夫人与王司马是不懂这些的,但他们也看得出来,谢欢挥毫之轻松,整个法阵画下来,大气不喘,手都不抖,这就是本事了。 很快,谢欢就画完了八卦天罡阵。 八卦天罡阵一画完,王大夫人与王司马就觉察出,房间里气息顿时清新了不少,一扫方才的沉闷,显得……正气十足。 不知道到为什么,他们俩的脑海里,就一同出现了这四个字。 画完之后,谢欢用桃木剑划破手掌,从房间里随意拿去了一枚玉簪,抹上鲜血,放在阵法之中,当做阵眼。 阵眼一放上,这阵法就算是彻底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色鬼出现。 “劳烦王司马派人去袁府一趟,与袁老爷说一声,我恐怕得晚点回去,劳他们不用等我。” 画完阵法,谢欢想起来早上出门,没和袁家说今日不回,得传个消息回去。 王司马自然无不应承。 见王司马派人出去了,谢欢又对他与王大夫人道:“王司马与王大夫人还是下楼等着吧,无论晚间楼上发生什么,我不让你们俩上来的时候,切记别来楼上。” 听着谢欢这郑重的话,王司马和王大夫人由不得悬心。 但他们俩在这,也无济于事,只好顺了谢欢的话,暂时到楼下等待。 第248章 桃花妖 第248章 桃花妖 在等待的过程中,王玉罗一直有些不大安稳的睡着。 瞧见天色越来越黑,月亮爬了出来,明惠道人觉得夜风莫名有些凉,他摸了摸胳膊,小声地问:“祖师奶奶,那色鬼会来吗?” “会的。王玉罗体内阴气不足,眼看着那色鬼快要吸食完她体内的阴气,我又弄了这么多引诱他的法子,他必定不愿意功亏一篑,定然会来。” 语罢,谢欢掏出一张护身符递给明惠道人。 她凉凉地道:“你要是怕,就拿着这符,能保住你的小命。” 明惠道人觉得自己被师父鄙视了,但他还是怂怂地接过了符纸。 他没祖师奶奶那样的好本事,一切学习的前提,还是以保命为主,有命才能谈以后啊。 这样想着,明惠道人拿过护身符,心里顿时没了压力。 谢欢其实并不是鄙视他,而是她觉得,这色鬼能力不一般。 王玉罗之前得过她亲手所绘的护身符,可那色鬼还是能纠缠王玉罗,与她说话。 倒是有点道行了。 她怕明惠道人一个粗心大意,折在这上头。 为恐色鬼来之后,她无暇分身,保护明惠道人,还是给他一定自保能力比较好。 师徒俩各怀心思,正想着事儿,就听见床上的王玉罗,响起了一声嘤咛,那声音极为难受,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谢欢敏锐的嗅到一丝阴气,眼睛猛地眯起来。 “来了!” 明惠道人顿时一个激灵,拿起护身符和拂尘,四处探看。 “嗖!” 正这时,明惠道人就发现,一株殷红的桃花,从外头飘了进来! 可是,房间里门窗紧闭,这桃花竟是穿过窗户,直接落在王玉罗床边的! 明惠道人瞪直了眼,顿时觉察出,今日怕是有点危险。 紧接着,一道调笑的男人嗓音,在房间里响起。 “玉罗,我的妻——” 那人唤着王玉罗的名字,明惠道人就见王玉罗面色越来越红润,已经有些诡异。 谢欢眯了眯眼睛,就看见一个模模糊糊地身影,从外头飘进来,落到房间里。 那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脸颊凹陷,眼底有纵欲之后的青黑之色,看着颇为消瘦,但模样还算俊秀。 他一落入房间,八卦天罡阵自动触发,整个房间八个方位,泛着一层红光八卦神之相。 每个八卦神,手持利器,守在八个方位上。 色鬼一瞧见这阵容,面色一变,知道自己中计了。 他目光转而落在谢欢和明惠道人身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两个臭道士,敢坏我的好事,找死!” 语罢,他面容一变,一双手竟变成了桃花枝木,蜿蜒成长长的触手般,朝谢欢和明惠道人抓过来。 “桃花妖?” 谢欢眉头一挑,没想到这色鬼不是普通的鬼。 而是死在桃花树下,得了契机,坐地成妖,变成了桃花妖的色鬼。 怪不得,那桃花上总有一股子血腥气。 但一般色鬼,都是死在床笫之间……也就是说,这丫是跟旁人幕天席地,桃花树下…… 想到这一点,谢欢对这桃花妖厌恶之情更大,她手腕一抖,桃木剑蜕化为金剑。 然后,她一把隔开明惠道人,拿着剑,念着降妖咒,一剑劈向那桃花妖的触手。 金剑所至,功德金光便到。 那桃花妖显然没想到,谢欢身上竟然有功德在身。 “臭丫头,我劝你速速离开,守着你的功德,好好修炼,别管我的闲事,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那桃花妖戾气十足地望着谢欢,有所顾忌地道。 谢欢却不理他,下手稳准狠,一剑劈在那桃花妖的一只触手上。 桃花妖那只触手,顿时被砍成两半,掉在地上。 霎时间,飞出了一片血色桃花瓣,如同鲜血一般。 “啊!” 桃花妖痛苦的长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疼得不行。 他垂着那只被砍掉的触手,望着谢欢的脸,眼神越来越红,如同怪物一般。 紧接着,他浑身上下,一点点的边城了树皮的模样,取代了原本还算俊秀的容貌。 明惠道人看的瞳孔一缩,站在一旁,不敢乱动。 我的妈呀,这都是什么怪物? 什么时候,一个区区色鬼,居然有这么大本事了? “臭丫头,你敢伤我,今天就必须死!” 桃花妖嘶吼着,身上变化出万千树枝作为触手,朝谢欢张牙舞爪而来,要将她撕碎成一片片的花瓣! 但在阵法里,他的实力大大降低。 “今天是有人要死,但死的那个人,只能是你。” 谢欢面色一沉,金剑唰地一下丢出去,双掌合十,然后瞬间分开,右手捏诀,抵在鼻下,眼前的金剑,就由一把分开成十把! 明惠道人看着那十把闪闪发光的金剑,嘴巴张的老大,合都合不拢。 祖师奶奶就是祖师奶奶,这御剑术真的好帅! “去——” 谢欢低喝一声,双手往前一推,那十把金剑便挟裹着她的玄气,朝那桃花妖的触手一一砍过去。 桃花妖不信邪,还想硬碰硬,但他的触手刚碰到那些金剑,就被一一砍断。 漫天殷红的花瓣,飘了一屋子。 伴随着,桃花妖不断的撕心裂肺的惨叫,惊得楼下的王司马和王大夫人坐立难安。 他们俩想要上去看看,可又忌讳着谢欢的嘱咐,不敢上去,只能在下面,急得来回踱步。 而这时,那桃花妖触手被砍,顿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无数的花瓣,顺着他树干上的伤口,不断落下。 “贱人!你敢毁我道行!”桃花妖气得树干直颤,疼得更是抓心挠肺。 他才知道,自己小看了谢欢! 这小丫头实力明显在他之上! 想他也是修炼了几十年,却不敌一个臭丫头。 他想要逃,可四面八方都是八卦神,他一旦靠近,八卦神一剑,就能打的他魂飞魄散。 桃花妖心里憋闷,目光转而落在了王玉罗身上。 “玉罗,我的妻,难不成你就这样,看着你的夫君我被她打死吗?起来吧,起来帮帮夫君,我死了,就没人疼爱你了,玉罗——” 听着桃花妖那深深浅浅的声音,谢欢微微一皱眉。 “幻术,摄魂?这玩意,你也配玩?” 第249章 降魔鼎 第249章 降魔鼎 瞥见就连明惠道人,双眼都有些失焦,谢欢就知道,桃花妖玩的是摄魂催眠一术。 她面色一沉,手腕一抖,召回金剑,直接握住,朝桃花妖的心脏部位刺过去。 桃花妖见状,唰地一下变回人形,浑身上下满是伤痕,一身白衣,都被染成了红衣,他连忙躲避,嘴里一直念叨着王玉罗的名字。 谢欢就瞧见,王玉罗渐渐从床上站了起来,双眼无神,显然被控制了。 谢欢微微一皱眉,她早就猜到,王玉罗心志不坚,若不然也不会被桃花妖一再盯上。 可是,她没想到,王玉罗心态脆弱到这份上! 随随便便就被桃花妖控制了,真是烦! “哈哈哈哈,臭丫头,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杀了我?” 桃花妖看见王玉罗起身,唰地一下,化为一道流光,趁谢欢担忧王玉罗的时候,直接钻进了王玉罗的体内。 附身! 靠! 看到这,谢欢心里冒出无数句国骂! “臭丫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呀,杀了我,就是杀了王玉罗,她是个普通人,你杀了她,就犯下了业障,天道会降罚,我看你还怎么动手!” 附身的桃花妖,吃吃地笑着,让王玉罗看起来,诡谲而狰狞。 完全不复之前的娴静闺秀模样。 谢欢闻言,嘴角抽了抽。 现如今,桃花妖附身在王玉罗体内,想要处置桃花妖就没那么简单了。 若是直接动手杀了桃花妖,同时也会害了王玉罗。 正如桃花妖所言,王玉罗是受害者普通人,她若害了王玉罗,就等于犯下业障,于她本身也不利,还会害死无辜。 可,又不能任由这丫的逃走! 谢欢沉着脸,脑里灵光一闪,她偷偷将李乾放下来,又将锁魂鞭凝结出来,丢给明惠道人。 “你们俩在一旁等着,我逼出他,你们就想办法,困住他!” 低低地交待一声,谢欢没给桃花妖反应的机会,脚尖在地面上轻点,身子如箭矢一般,冲向王玉罗。 金剑背在身后,她反手为掌,掌心里凝着一丝降妖诀,冲王玉罗的额头打下。 “死丫头,你敢!你杀了王玉罗,只会坏了你的道行!” 看到谢欢这么不管不顾冲过来,桃花妖心里一颤,发虚地瞪着她,飞快地往后撤,以为她不敢真正伤害自己。 毕竟他现在是在王玉罗体内。 “今天就算坏了我的道行,我也非杀了你不可。” 谢欢飞身而上,速度越来越快,带着一丝狠绝,似乎真的要置桃花妖于死地。 “你找死!” 桃花妖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五官扭曲起来,他手里捏着一片桃花瓣,化为匕首,朝谢欢的手掌,刺了过来。 谢欢不为所动,掌风翻飞,直接怼上桃花妖的眉心。 桃花妖浑身一寒,匕首刺啦一声,划破谢欢的手掌,迅速往后退了两步。 “临兵斗者皆列阵前——” 而此时,谢欢握住流血的掌心,念着口诀,一座金鼎,从天而降,落在那桃花妖的身上。 “降魔鼎!” 看到那虚幻的金鼎模样,桃花妖眼里终于流露出害怕之色。 颤颤抖抖的声音,明显在宣誓着他的害怕。 见势不妙,桃花妖一咬牙,从王玉罗的身上飞了出来,朝窗边冲过去,想要逃跑。 一直蹲在一旁角落里,拿着锁魂鞭,不知该如何出手的明惠道人,见他要跑,一咬牙,冲着他的背部,抖了抖锁魂鞭,抽了过去。 锁魂鞭啪嗒一下,抽在桃花妖的后心,抽的他身影顿时一个踉跄。 这时,李乾走到一个守在方位上的八卦神跟前,阴气煽动,那八卦神顿时一枪将桃花妖挑回了阵法中央。 “别挣扎了,你跑不掉的。” 见状,谢欢甩了甩受伤的手掌,抓过一旁的金剑,嗖地一下,插在了桃花妖的腿上,将他钉在阵法中央。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桃花妖吃痛的脸色一变,望着谢欢的模样,只剩下恐惧。 “现在才想起来害怕,是不是有点晚了?”谢欢吹了吹掌心的伤口,看着桃花妖的眼神,很是不高兴,“来了这之后,你还是第一个能伤我的鬼怪,但你以为你伤了我,就有本事跑了?” 如果不是她故意受伤,硬是逼着桃花妖从王玉罗体内出来,就这桃花妖想伤她? 真当她这两辈子白修炼了啊! “祖师奶奶!”闻言,原本还沉浸在,自己居然抽了桃花妖一鞭子中的明惠道人,顿时惊醒,兴高采烈地望着谢欢:“我们居然抓住了这个桃花妖唉!” 他真的是太厉害了! 现在居然都能跟妖怪一拼了! 谢欢假装没看出来明惠道人的兴奋,唰地一下,从他手里抽回锁魂鞭,然后掌心一甩,那锁魂鞭便困在了桃花妖身上。 “看到了吗?这才是锁魂鞭的真正用法。”谢欢凉凉地看了明惠道人一眼。 明惠道人顿时呆了一呆,旋即面上出现了一丝尴尬。 方才他看似一鞭子抽在了桃花妖身上,但桃花妖不同于活物妖怪,抽一鞭子对他伤害不大。 幸好李乾聪明,使得八卦神补了一下。 若不然哪能那么轻易,抓住这桃花妖? 明惠道人意识到自己高兴的太早,失落之余,更觉得,自己得勤加修炼。 见他重新打起精神来,谢欢便不再训他,而是转头看向王玉罗。 桃花妖附身离开后,王玉罗的身子,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她走上前,将王玉罗扶到床上,然后冷眼瞧着那桃花妖。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和王玉罗过不去?她跟你,应当没什么过节吧?”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桃花妖被锁魂鞭困住,根本不得动弹,闻言,他气急败坏地吼了谢欢一声。 “哦,是吗?” 谢欢笑了一下,走到他面前,直接将钉在他双腿上的金剑,一把抽了出来。 鲜红的花瓣,顿时迸溅而出。 “啊!”桃花妖疼得龇牙咧嘴,支撑不住,直接瘫在了地上。 “现在要说了吗?”谢欢拿着金剑,在地上点了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桃花妖知道她这是在威胁,心里又气又怕,抿着唇,一时没开口。 “我劝你还是乖乖从实招来,若不然,我请他们帮忙杀你个魂飞魄散,你信不信?” 第250章 她们也是快乐的 第250章 她们也是快乐的 见桃花妖还不配合,谢欢的耐心,几乎告罄。 她说完,默念了一段调遣咒,四面八方的八卦神,便持枪相对,一个个凶神恶煞地望着桃花妖。 桃花妖眯眯着眼睛,颤抖蜷缩的四肢,哑着嗓子,道:“你,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你为何找上王玉罗?这里面可有什么人,为你驱使?”谢欢直接问道。 王司马有求于她,定然不会骗她,而王玉罗看着,确实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 自然不会自个儿,无端无故的惹上一个桃花妖。 而这绣楼院子里又没桃花枝,没有任何媒介。 若不是有人帮忙,桃花妖与王玉罗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你……你怎么知道的?”桃花妖一听,对谢欢的恐惧更甚。 谢欢懒得与他解释,“你直接告诉我,为什么找上王玉罗,若不然我只能请他们动手了。” “我,我说,我说!” 瞧见谢欢话音一落,八卦神手中的长枪更加锋利,桃花妖心底一颤,急急忙忙地,如同倒豆子般,将实话说了出来。 其实,他生前就是一个爱色如命的男人。 因着家世不错,常年流连烟花柳巷,喜好各色美人。 但久而久之,秦楼楚馆里的那些货色,渐渐地就不入他的眼了,他仗着家里有权势,就偷摸着找小厮,在各处庙宇山道街市中,寻摸着那些出外来的美人,绑了来直接强上。 这年头,女子爱惜名声如命,被玷污之后,大多上吊自尽,家族为免名声难听,鲜少有敲锣打鼓报官巡查的,使得他一再逃脱法外。 但时间长了之后,他的身体大不如以前,却越来越爱淫.欲,有一次在一处庙宇外的桃花林中,他绑了一名少女,玷污少女之际,却一口气没上来,死在了桃花林中。 而那桃花林,靠近庙宇,常年濡染佛法,竟有一株老树得了机缘,差一点便可坐化地仙。 偏偏他死在了那桃花树下,阴煞之气玷污,反倒占了那老树的机缘,借着桃花树,化成了妖物。 化为桃花妖之后,他更喜爱可惜美女。 但由于庙宇之地的禁锢,他没办法离开那,只能天天守在那里,看着有美人,自桃花林经过,才一占便宜。 在桃花林修炼了几十年,他渐渐能力大涨,开始向往外头的美人。 恰好前些日子,王大夫人为给女儿求姻缘,叫丫环去桃花林,挂了红绳,求月老赐婚。 而那丫环,叫做佩环,长相上佳,且在王大夫人身边做贴身丫环,过的日子极为体面,养得娇贵,都快赶上小门小户家的小姐了。 桃花妖看的心动,便对佩环起了歹念。 说巧也是巧了,那一日佩环正好来了癸水,身上阴气更重,桃花妖借着她身上的阴气,掩盖住自己的气息,竟从桃花林里走出来,跟着佩环到了王家。 他本来缠着那佩环的,但那佩环精明的很,两次春.梦之后,她觉察出不对劲,就去找了个算命先生,给自己看一看。 那算命先生就说,有色鬼缠着她,长此以往,她会死的。 佩环怕得不行,按照算命先生的说法,做法跟桃花妖沟通,让他离开自己。 桃花妖却提出一个条件,除非佩环帮他找一个更加貌美的女子,若不然他是不会离开的。 佩环就想到了王玉罗,本着这事儿,谁都不好意思往外说的念头,她就把主意打到了王玉罗身上。 佩环跟桃花妖说,他们家有一位嫡出的小姐,长相绝佳,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是风姿独到。 桃花妖本身对佩环其实也腻歪了,闻言,就看上了王玉罗。 佩环为了让桃花妖赶紧离开自己,就帮着桃花妖,用他的血,给王玉罗种上了桃花煞,让桃花妖能够随意出入王玉罗的房间。 而那一日,怪味的牛乳,就是佩环借故去厨房,给王大夫人炖燕窝时,加了桃花妖的血所致。 有了桃花煞,桃花妖就可以日日夜夜纠缠王玉罗。 且他修为不算低,所以谢欢的护身符,只能帮助王玉罗,不让他贴身,却不能阻止他缠着王玉罗。 “这些都是那丫环的错,是她让我来纠缠王姑娘的,大师你要怪,可别怪我。” 桃花妖将所有实情供了出来,还在拼命地把自己摘出去。 谢欢厌恶地看他一眼,“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你还好意思,做出这样一脸委屈的样子?这几十年间,你有数过,你害了多少人吗?” “大师,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能是害她们呢?鱼水之欢这种事情,明明她们也是沉浸其中,得了快乐的……” 桃花妖闻言,就想替自己辩解。 但瞧着谢欢神色越来越冷,他的声音便越来越小,不敢再说下去。 谢欢是发现了,这桃花妖满脑子里面,只有床上那点子破事,压根没有任何的道德底线。 当然,如果他有的话,也不至于这么死去。 “快乐?你既然觉得,她们是快乐的话,不如亲自问问她们咯。” 谢欢呵呵一笑,手掌一抬,桃花妖就觉得,自己身上一沉。 他缓慢地转过头,就发现,身上背了好多人头,那些人,有些他还认识,是他前不久侵害过的。 而有一些,年代久远,他都忘记了。 每个人都在看着他笑,笑得残忍诡异,一张张脸又青又白,吓得他惊声尖叫而出。 “你,你们别过来啊……别过来……” 桃花妖吓得想要后退,可他被锁魂鞭绑着,压根动弹不得。 谢欢冷眼瞧着他在那吓得几乎尿裤子的模样,一声不吭。 明惠道人则是懵了一下,因为,他只看见桃花妖对着空气,一阵的嘶吼,满脸恐惧。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谢欢大约是用了障眼法,勾起桃花妖心里深处的记忆,让那些人,以这样的模样出现,一来是让桃花妖得到应有的报应,二来也算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间接性报了仇。 毕竟,桃花妖几十年修为,有的人,只怕死后早就投了胎,魂魄早就找不见了。 如今能得到这样的公道,于那些人来说,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桃花妖殊不知,他是被自己吓到的。 他躲不开,竟然还在向谢欢求助。 “大师救我,救我啊!你不是说了吗,只要我从实说来,你就放过我的!快救我啊!” “我什么时候说这样的话了?” 第251章 都得死 第251章 都得死 谢欢挑了挑眉,笑盈盈地看他。 “我的原话是,你若不说实话,我就让这几位,杀你个魂飞魄散,我可没说,一旦你说了实话,我就会放过你哦。” “你!” 桃花妖一噎,回想起来,谢欢确实没这样说过。 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谢欢骗了! “你骗我!” “错,我一直以来,说的光明正大,从来没骗过你,而骗了你的人,一直是你自己。从前,你以为你害了人,还觉得她们是快乐的,现在,你又骗了你,觉得你说了实话,我就会放过你。其实,把你自己害成这样的,不就是你吗?” 谢欢对上桃花妖那怨恨的目光,丝毫不惧。 桃花妖来不及再说什么话,那铺天盖地而来的人脸,就将他淹没了。 “李郎,我死的好惨啊,你不是觉得我们很开心吗?那你就来陪我们吧~” “来呀,来呀~~” 那些人脸缠着桃花妖,眼神怨毒,一个个似乎要将桃花妖撕碎。 桃花妖这时才明白,他错的离谱。 这些人,压根是恨毒了他!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们走吧,别过来,我认错,我认错——” 桃花妖尖叫着,鼻涕一把泪一把,刺耳的声音,几乎要将房顶给掀了。 谢欢见状,金剑一挥,直接劈了个他形神俱灭。 懒得听他这么聒噪下去。 待金剑劈下去之后,桃花妖刚才所在的位置上,多了一截枯朽的桃木枝。 “祖师奶奶,这……这就结束了?”明惠道人呆愣愣地望着谢欢。 “不然,你还想听他继续闹下去?” 谢欢收回长剑,回了一句,随后直接走过去,将那桃木枝捡了起来。 这桃木枝,应该是庙宇桃林里,得了机缘,快要成地仙的那株老桃木,只可惜在关键时刻,被人占了资格。 也是可怜。 这般想着,谢欢就把桃木枝收了起来。 见状,明惠道人不由得问:“祖师奶奶,你留着这桃木枝干嘛?” “我自有我的用处。” 谢欢将桃木枝,好好地收存在封恶八卦袋里。 也不知日后有没有这个机缘,再让这桃木,位列仙班。 先收着再说吧。 “你去把王司马与王大夫人请上来吧,还有事要处理。”谢欢随后又道。 明惠道人欸了一声,赶紧跑下了楼。 待他走了,谢欢便恭恭敬敬地,送走八卦神,将八卦天罡阵给抹除了。 阵法彻底消除之后,李乾便回到了小纸人的模样,爬回谢欢的荷包里,乖乖蹲着。 随后,谢欢走到了床边,捏了个诀,打在王玉罗的额头上。 昏迷中的王玉罗,顿时难受的皱起眉,而她额头上那凸起的桃花印记,却在一点点消失。 谢欢替她解除了桃花煞,王司马与王大夫人,正好赶到了楼上。 瞧见房间里,此时恢复了静悄悄的样子,王司马与王大夫人对视一眼,后者赶紧跑到床边,前者则对谢欢拱了拱手,轻声询问。 “大师,那色鬼解决了吗?” “嗯,已经解决了,不过还有件事没解决。”谢欢转头看向王大夫人。 王大夫人瞧见王玉罗额头上的印记消失了,正喜极而泣,就对上谢欢探究的目光,她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还,还有什么事儿?” “王大夫人身边有个丫环,叫做佩环?”谢欢问。 王大夫人不解其意地点点头:“是有个叫佩环的,原是我陪嫁嬷嬷的女儿,在我身边长大的。” “那夫人往日对这位佩环姑娘如何?”谢欢又问。 王大夫人道:“自然是好的,她娘是我的陪嫁嬷嬷,她又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自是将她当成干女儿来看的,平常重活都不让她干,只让她做一些轻省体面的。” “可是,你这当做干女儿来看的姑娘,却想要你亲生女儿,替她去死。” 谢欢闻言,瞧见王大夫人的模样不想说假的,只能说,人心不古。 王司马和王大夫人一听,都愣了一下。 还是王司马先反应过来,急忙地问:“大师此话何解?” 谢欢看向王司马,把刚才桃花妖说的事儿,与王司马和王大夫人复述了一遍。 王大夫人眼泪顿时落了下来,气得胸口一鼓一鼓的,“这个佩环,太不是东西了!我待她这么好,她就如此回报我?竟然想要我女儿的命!” 语罢,王大夫人就派人去把佩环带来。 因连日守着王玉罗,她担忧佩环跟着受罪,今日就让她早点回去休息了。 可没想到,她这么疼爱的人,竟然想要她亲生女儿的命! 王大夫人一辈子,拢共得了一子一女,尤其是小女儿玉罗,从小身体娇弱,人又乖巧安静,最讨她喜欢。 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差点被佩环害死,王大夫人生吞了佩环的心都有。 王司马亦是沉着脸,没想到家中还有这样的恶人。 …… 没多久,佩环就被人从睡梦中叫醒,拖到了绣楼里。 在踏入绣楼的那一刻,佩环心里就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待进了寝房,她迎面就得了王大夫人一巴掌! 啪的一声! 狠狠地落在她脸上,直接将佩环打翻在地。 “你个小蹄子,你从小跟在我身边,我以为你是个好的,可我没想到,你居然心如蛇蝎!不,你简直比最毒的毒蛇还狠!玉罗从小一口一个佩环姐姐的叫着你,可你为了让自己活命,竟然要害死她!你好狠的心啊!” 王大夫人红着眼,劈头盖脸对着佩环就是一顿耳光。 佩环先是被打懵了,后来,听见王大夫人的话,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事情败露了! 若不然,王大夫人不会这么动怒。 “夫人,我……我不想死,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原谅我吧……” 佩环认知到事情败露,果断跪在地上,泣声哀求。 “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王大夫人一屁股坐在床上,满含失望的对佩环摇了摇头。 王司马见佩环被王大夫人撕打的狼狈,忍了忍没动手,只冷喝道:“来人,将她绑了送官!” “不,直接打死!”王大夫人闻言,看着佩环,眼里划过一抹狠色。 佩环若是去见了官,那就要暴露,这连日来,玉罗都遭受了什么。 传出去,她女儿如何活得下去? 可要放佩环一马,王大夫人也做不到。 因为只要佩环活着,对玉罗来说,就是最大的威胁! 一个可以为了自己活命,卖了她女儿的人,将来也能为了出一口气,坏她女儿活路。 无论如何,佩环都得死! 第252章 忘了最好 第252章 忘了最好 王司马闻言,没有吭声。 这样背主的奴才,打死也不为过。 “夫人饶命啊!夫人,看在我娘为你一辈子尽心尽力的份上,你饶过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回报夫人的!” 佩环听见要将她打死,腿一软,连忙向王大夫人叩首求饶。 王大夫人恨声道:“若不是看在你娘,是我陪嫁的份上,此时就该将你娘俩一道打死!” “夫人你当真如此狠心?”佩环见王大夫人如此决绝,眼里窜过一抹恨意,“你口口声声说待我不薄,将我当初养女一样看待,若我真是你女儿,你会要杀了我吗?你不过嘴上说得好听!她王玉罗,从出生后,就什么都有了,我却只能当一个丫环,天壤之别!可为了替她求姻缘,我还惹上了色鬼!本就是为她挡了灾,我不过是还回去,你凭什么要我的命!” 谢欢本来,还想为佩环说两句,最起码保住她一条命。 但听到这后半段,她顿时抿着嘴,不吭声了。 说到底,都是嫉妒惹的祸。 王大夫人对她越好,她越是不甘于,自己是个丫环的出身。 当王家所有人都捧着真正的千金时,她的不甘嫉妒,才会真正导致,王玉罗的这场祸事。 说来说去,都是她心态的问题。 既是如此,那就不算被害,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人各有命,自己挣的,她也帮不了。 “好,好你个小蹄子,就当我往日的好心都喂了狗!”王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来人,将她拖出去打死!再将她娘,丢到庄子里,永世不得出来!” 佩环闻言,瘫在了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随后两名孔武有力的婆子进来,直接将她拖走。 解决了佩环,王大夫人长出了一口气,起身对谢欢行了一礼,道:“今日多谢大师帮忙,不知我儿玉罗,现下可是全然摆脱那色鬼了?可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她被种过桃花煞,眼下虽解除了,但桃花位已然不正,只怕以后还有祸事。”谢欢道。 王大夫人便舒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苍老:“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我儿玉罗能平安的过完一生,哪怕要我养她一辈子都行。” 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儿,王大夫人也不敢再为女儿,奢求什么样的姻缘了。 “夫人倒也不必如此绝望,王姑娘还是有自己的姻缘的,且这事儿她是受害者,那色鬼也没办法真正侵害她什么,只要日后好好开导她,隔绝烂桃花,便没有多大的问题。” 谢欢说着,又对明惠道人吩咐道:“你去外头看看,还有没有铺子没关门,买一个可开口铜葫芦回来。” “铜葫芦,我有!”王大夫人闻言,赶紧地道:“不知大师要铜葫芦所为何用?” 谢欢道:“做个小灵器,断她的烂桃花。” “那就不必劳烦大师出去买了,我的陪嫁中,正好有铜葫芦,头上是盖口,可以打开的。” 王大夫人面色微微浮现出一抹喜色,赶紧就吩咐人去她的陪嫁里,将东西取出来。 王大夫人当年的陪嫁,也是很丰厚的,除却黄金白银,布匹店面地契,还有她娘为她亲自添妆买的铜葫芦与铜石榴。 这两样是取了,福禄多子的意思。 这些年,王大夫人为了贴补儿女的用度,用了不少陪嫁银子。 但这两样东西,是母亲的心意,她始终好好收藏没用过。 不成想,会用在王玉罗身上。 不一会儿,王大夫人派出去的婆子,就把铜葫芦取了回来。 是个巴掌大的小葫芦,如王大夫人所言,葫芦口是可以打开的盖子。 谢欢看了看,便道:“再去取一把粗盐来。” 那婆子没立即动身,而是看向王大夫人。 王大夫人立即道:“大师让你去准备什么,你就去准备什么。” “欸。”婆子这才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 再回来时,她手里就多了一小罐粗盐。 这粗盐厨房里多得很,她不知道该取多少,索性拿了一小罐来。 谢欢从中抓了一小把,放进葫芦里,然后将王玉罗枕下的桃花瓣拿出来,包在黄裱纸里,叠了个平安符的模样,塞进葫芦里,盖上盖子,放在了王玉罗枕边。 “这铜葫芦还算好看,以后就让王姑娘日日带着吧,可挡烂桃花、桃花劫,护她平安,待来日得了正缘,出嫁时再拿下来,将里面的平安符与桃花瓣拿出来,其他照旧,也可保她婚姻顺遂。” 闻言,王大夫人不住地点头:“谢谢大师,我都记下了,定然日日叫玉罗戴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至于这连日来的惊吓……”谢欢看看王大夫人与王司马,“你们想让她记着吗?若是不想的话,我倒是可以出个法子,让她忘了这件事。” “能忘了吗?”王大夫人喜出望外。 王司马也道:“若能忘了,自然是最好的!” “嗯。”谢欢点点头,拿出一张空白的黄裱纸,用之前画阵剩下的朱砂,用手指画了一张敕心符,叠好后递给了王司马。 王司马拿着符纸,问:“这……给玉罗戴上就可以了吗?” “不是。这符纸要烧成灰沫,配合无根水给她服下才有用,可以让她忘记对她来说,最痛苦的事儿。”谢欢道。 王司马一愣:“无根水?” “就是下雨时落下的雨水,或是冬天融化的雪水,或是朝露之水,都算是无根水。”谢欢解释道。 王司马喜道:“雪水,我们家有啊!去年冬天收起来的!” 语罢,王司马赶紧叫人去取,去年初雪时存起来的雪水。 谢欢闻言,不得不赞一句,王家真是壕。 古时人爱茶,用人采集初雪之水,用于烹茶,但一般人哪喝的起这种茶? 也只有王家这种人家,才会留着雪水。 没多久,雪水就取来了。 王司马按照谢欢交待的法子,烧灰成沫,放在雪水中搅拌均匀,递给王大夫人。 王大夫人坐在床边,半夫妻王玉罗,将符水灌入她口中。 待她喝下去之后,王大夫人看向谢欢:“大师,这样一来,我儿就不会有其他问题了吧?” 谢欢嗯了一声。 王大夫人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问:“那玉罗什么时候能醒?” “这些日子,恐怕她也没能睡个好觉,让她睡到自然醒吧,大约明天一早,也就该醒了。”谢欢道。 王大夫人与王司马皆面露喜色,提着多日的心,总算彻底放下。 王司马赶紧着从钱袋子里,掏出一千两的银票,递给谢欢。 “这是我之前答应给大师的,还请大师收下。” 第253章 积福 第253章 积福 对于送上门的钱财,谢欢秉持着不拿白不拿的精神,让明惠道人收下了。 随后,她就提出告辞。 如今天色已晚,王司马本想留谢欢在府里住一夜的。 但见谢欢坚持离开,王司马只要派人,送谢欢回袁家。 在回去的路上,谢欢对明惠道人吩咐道:“你拿着那其中五百两,明日去做布施医药,给城中的孤寡老人。” 这钱,是因为她解决桃花妖而来的。 可桃花妖害死了那么多人,谢欢拿着这钱,也觉着不舒服。 不如拿出去一半儿做善事,也算是回馈社会,积累福德了。 “祖师奶奶放心,我都记下了,一定办的漂漂亮亮。” 明惠道人知道她什么意思,便抽出五百两的银票,将其余的给了谢欢。 谢欢却只拿了其中二百两,“其余的你留着吧,你自己在金州府,留着钱傍身,也好有个应急。” “多谢祖师奶奶关心,但我也不用这么多。”明惠道人不好意思拿着那么多钱,就要还给谢欢。 谢欢却没收,反而将身上画的符纸,都拿出来,交给了明惠道人。 “这些符纸,够你卖上一阵子了,还是以前的老规矩,你先收着,遇到合适的再卖,不要漫天要价。”谢欢嘱咐道。 明惠道人愁了多日的符纸,可算到手,他赶紧着接过来。 然后,笑嘻嘻地道:“祖师奶奶放心,您说的话我都记着呢,一刻也不敢忘的。” “除此之外,明日.你布施的时候,我会到场,顺便写一本修炼心法给你,你记着好好修炼,你这道行进步的太慢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谢欢不由得嫌弃。 明惠道人顿时尴尬了,像是被训了的小孩儿,不敢吭声。 因着王家的事儿,谢欢得推迟两日回去,心里担忧赵兴兰娘仨,但想着有李大爷他们帮衬,问题应该不大。 明日又要布施,她就只能暂时留下来,明日布施结束,见过杜文云,再回去吧。 …… 谢欢回到袁家的时候,已是夜半。 之前她让王司马传过信回来,袁家知道她回来的要晚一些,给她留了角门。 但进了院子,谢欢就瞧见,袁长兴夫妇在大厅里,正等着她。 瞧见她回来,袁长兴夫妇面色一松。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我方才还说,若你再不回来,我就派人去王家问问呢。”袁夫人上前几步,拉着谢欢的手道。 谢欢回握了握她的手,心里有些暖意:“夫人现在怀着身子,很不必为我担忧的。” “哪的话?姑娘来我袁家作客,我们自然得关心的。”袁夫人道。 袁长兴给谢欢倒了一杯茶,“姑娘先喝口水,润润喉咙吧。” 谢欢谢过袁长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舒服多了。 袁长兴见她喝过茶,便问道:“姑娘怎么一去那么久?王家出了什么棘手的事儿吗?” “一只桃花妖作祟,有些道行,耽误了点时间罢了。”涉及王玉罗的名誉,谢欢没有多说。 袁夫人闻言,诧异了一下:“桃花妖?王家怎么招惹上了这东西?” “意外罢了。”谢欢笑笑。 袁长兴见她不欲多说,便笑道:“还好王家遇上了姑娘,若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地步呢。对了,今日杜刺史派人传信来,说是姑娘答应了,若明日不走,要去刺史府?” “嗯,当时不过一句说嘴,不成想,明日确实走不开。”谢欢无奈地一笑。 袁长兴便问:“姑娘明日要做什么事吗?我可帮得上忙?” “想做些医药布施,若袁老爷有认识孤寡老人缺医少药的,尽可介绍过来,若有人手帮帮忙,也好。” 谢欢闻言,还真有要求袁长兴帮忙的地方,便不客气的开了口。 袁长兴点点头:“布施是好事,便当是给我夫人腹中孩子积福了,明日.我也做一做添头,跟姑娘一块做布施。” “那自然是好的。”谢欢笑一笑,又想起来一桩事,“对了,袁老爷是经商的,不知可认识买卖果树苗子的果农?” “姑娘要买果树?”袁长兴诧异地问。 谢欢点点头:“我在家里买下一座荒山,想种一片果林。” “那姑娘想要种什么果子?”袁长兴问道。 谢欢想了一下,“就桃树吧。” 她还想着,封恶八卦袋里的桃木枝。 到时候种上桃树,就将桃木枝,一块埋在山头里,她再布上聚气阵,或许过不了多久,这桃木枝,就能再次开花结果。 毕竟这种死物不如活物,得到机缘更难。 能帮一把是一把。 “这个好说,我认识几个外地的客商,卖各种果树苗,只是在咱这地界不大好卖,若姑娘想要的话,明日.我与他们联系,询问询问价格,给姑娘争取个最低价。”袁长兴道。 谢欢笑道:“最低价倒是不必了,毕竟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就正常价吧,如果有好的桃树苗,我自然要多要一些的,也算照顾他们生意。” “那好,明日.我亲自去问问。”袁长兴记下来,心中对谢欢更是敬佩。 谢欢看似爱财,但特别有自己的一条线,不该要的,一分也不多占。 这样的人,如今不多见了。 况且,谢家的情况,他不是没见过的。 如此困难家境之下,还愿意布施医药,分清什么该赚什么不该赚,当真不愧是修道之人,心思清明。 …… 与袁长兴谈妥之后,谢欢便让他们俩赶紧回去休息了。 袁夫人都怀了孕,她哪好意思,让这俩夫妻为了等她一直熬夜? 袁夫人怀孕之后嗜睡,谢欢提出来后,她也不矫情,便顺势应下,各自回房休息。 谢欢刚斩杀一只桃花妖,精神得很,回到房间也睡不着,便盘腿坐在床上,继续修炼。 前些日子得了功德,谢欢高兴之余,也落入了自己的舒适圈,让她以为,自己的实力,可以一看了。 但今天之后,她打消了这个的念头。 今日为了杀一只桃花妖,自己不得已受了点小伤。 这让谢欢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够,得继续努力精进。 若不然,这以后遇到更强的邪物,就不是一点小伤了。 第254章 布施 第254章 布施 谢欢一修炼,便直接修炼至第二天。 当太阳升起,玄气降低时,谢欢才收回心神,晃一晃坐了一夜,有些酸麻的胳膊腿儿,翻身下床。 谢欢推开门的时候,阳气正足,洒在身上,倒是极为舒服。 她伸了个懒腰,就瞧见袁夫人带着袁绮过来。 瞧见谢欢起的那么早,袁夫人惊讶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夫人不是也早起了吗?”谢欢浅笑道:“夫人怀着双身子辛苦,这一早都起来了,我哪敢贪睡?再说,今日布施我是主家,该早些去的。” “姑娘善心。”袁夫人道:“我家老爷已经找了布施的场地,请了附近的老弱孤寡前往,正好前一刻,天命堂那位师父也来了,人就在大厅,东西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就可以开始。” “那咱们就去吧。” 谢欢听闻旁人都准备就绪了,也不好耽搁,立即与袁夫人一道往前厅去。 原本缠着袁夫人一道来的袁绮,见状直接过来拽着谢欢的衣角,笑嘻嘻地粘着她。 袁夫人对这都见怪不怪了。 都说孩子心性纯净,天然对善良的人有好感,女儿这么喜欢谢欢,大抵就是因为,谢欢是那天性纯良的人吧。 袁夫人这么想着,倒是很喜欢,女儿缠着谢欢。 毕竟跟谢欢待久一点,与袁绮来说,总归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 谢欢和袁夫人进了前院,就瞧见袁长兴和明惠道人,正站在院子里,指点着下人将一袋袋的货物装车,像是要往外运。 “姑娘来了?”袁长兴先瞧见了谢欢,便过来打招呼。 “祖师奶奶。”闻言,明惠道人高兴地凑过来。 袁长兴听到明惠道人对谢欢的称呼,与袁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很是惊讶。 大约是没想到,谢欢在他们这种修道人门中,辈分那么高。 谢欢冲两个人微微颔首,打过招呼,便看向那些货物,不解地问:“袁老爷这是?” “姑娘布施医药,我就想着,我在姑娘旁边借个风水宝地,布施点米粥馒头之类,也算是积福。”袁长兴笑道:“这些都是我让人从自家库房里搬出来的米面,等会儿到了场地上,就做起来。场地我都找好了,就城西的旧庙,我已派人先去搭建了棚子和锅炉,还准备了不少煎药的陶罐,以备不时之需。” “袁老爷想的周到。”谢欢微微一福身,算是替那些百姓,谢过袁长兴的好意。 金州府地处偏僻,地大人稀,且多山多林,但位处边城,就导致了贫富差异的巨大。 富的人,是那些经商,来往各地贩卖物品的,可谓是富得流油,而穷人,那真是穷的只能吃糠咽菜。 哪怕在金州府附近的庄子上,也有这样的穷苦人家。 袁长兴考虑的周到,一点细节都不放过,可见是用了心的。 袁长兴则笑道:“姑娘是大善,与姑娘相比,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袁老爷客气了。”谢欢笑笑,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袁长兴若日后多行善事,这样的善人,她能帮自然会多帮一把,就算给自己积攒功德了。 “好了好了,你们俩呀都是善人,这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就走吧,可别耽误了时间。” 袁夫人见他们俩在这客气上了,不由一笑,催促着他们赶紧出门。 袁长兴和谢欢瞧着天色是不早了,等去了场地上,米粥馒头还得做起来,且得费一番功夫呢,便不敢再耽误,带着人与物,一块出了门,去了城西的旧庙。 到达之后,谢欢才知道,袁长兴口中的城西旧庙,是一处土地庙,供奉的是当地土地。 只是土地庙位置不大好,附近多穷苦人家,平时吃穿便已经令他们头疼不已,哪有心思供奉土地? 久而久之,这土地庙香火渐少,便衰败下来。 如今只剩下一处破败的庙宇,被周围的人,当成了堆放杂物的地方,全是垃圾与灰尘蜘蛛网,供奉在庙堂中的土地公像,更是少了一只臂膀,泥塑像残破不堪,好一个凄凄惨惨。 谢欢看了都不得不说一声,这土地公,混得比她还惨。 幸好袁长兴是个周到的,既然选了这一处空地做布施,他就早早派人过来打扫了一下周围,顺带将土地庙里头,都清扫了一番。 看上去,才勉勉强强有个差不多。 袁长兴到了之后,就立即让人生火做饭,还请了两名金州府内有名望的大夫来坐诊。 瞧见那架势,附近的村民,本来还心有顾忌,眼下倒是放开了,纷纷从家里,将家中身体不适的人都喊了出来,叫他们去排队,等待大夫看诊,而其余身体还算强健的,都去了放粥的那边排队,等待拿到食物。 除了给予他们新鲜做好的米粥与馒头,袁长兴还按照人头,每家每户,送了不少米粮过去,可保证他们安然度过两三个月,等到秋收,他们的生活就可以改善不少。 明惠道人也没闲着,跟在大夫身边,跑前跑后的帮忙。 做他们这一行的,明惠道人多少也懂一些医术,比其他毛头小子强了不少,大夫们也乐意差使他。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谢欢跟在放粥的那边,忙活了半天,就听见大夫那边有人哭了起来。 “大夫,你给我孩子看看吧,看看他是怎么了?这都好些天了,他每到半夜就啼哭不止,浑身高热……” 谢欢循声望过去,只瞧见一个妇人的背影,她手里似乎还抱了个孩子。 谢欢本是随意看一眼,但在看到那妇人背影的时候,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那妇人身上,背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那影子,自然不是寻常人。 只是光天化日之下,这种东西竟然都跑了出来,可见戾气之深重。 “这位大嫂您别着急,先把孩子给我看看。”姓李的大夫,也是两名大夫中,年纪最长的那人,对那妇人柔善的笑着,安抚着她。 许是看着李大夫年纪不小,长得和蔼,像是个有本事的,那妇人哭哭啼啼的声音,笑了一些,她将孩子往李大夫面前送了送,好叫李大夫看得真切。 李大夫先是给孩子把了把脉,眉头便已然皱了起来,随后他又查看了一下孩子的瞳孔,口舌,面色便越来越凝重。 “大夫,我孩子怎么样了?” 第255章 大师你别走 第255章 大师你别走 孩子的母亲,瞧见李大夫一再变换神色,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大夫摇了摇头,“不大好,可能需要准备后事了……” 孩子的脉象太过虚弱,五脏六腑似乎都在衰竭,可他又查不出原因来。 这种情况,李大夫从医数十年,还是头一次见。 闻言,孩子的母亲啊地一声尖叫起来,望着李大夫的神色,恨不得咬死他一般。 “你这个庸医,不会看病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我儿才两岁,怎么可能会死?他是我的心头肉,你治不好就算了,还诅咒他,你这安的什么心!” 李大夫被那妇人啐了一脸,还有些懵。 李大夫从医几十年,在金州府里,因医术好,名望颇高。 来找他的人,对他无不客气恭敬。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吐了一脸口水的骂他是庸医。 李大夫都气笑了,他站起来,一甩袖道:“你若不信,把孩子抱回去吧,等过了三天,你再来找我说这话。” 李大夫这话明摆着是说,这孩子活不过三天。 妇人一听,立即抱着孩子,在大夫坐诊位上撒泼打滚,骂骂咧咧起来。 “你胡说八道,我儿只是有些发热,你连这些小毛病都治不了,还说是什么名医!我看你们就是拿着别人的人命,给自己打招牌!下三滥的玩意儿,连个赤脚大夫都不如!什么三天,我儿好好的,定然能长命百岁!” 李大夫气得胡子直吹,又不好与夫人开口对骂,只得气得转身。 旁边的人瞧见了,赶紧上来安抚李大夫,又有人上前,想要拉走那妇人。 妇人却不肯,抱着孩子啪的一声,坐在了地上,“你们这些祸害人的玩意儿,跑来这里骗我们,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竟还诅咒幼子活不过三天,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医者?我看你们一个个全是黑心烂肺的恶人!” “他说得确实不对。” 就在旁人对这妇人都无可奈何之际,谢欢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闻言,妇人还以为谢欢是帮她说话,便道:“姑娘,你也觉得,我说的有理吧?” “你说的没理,但他说的也不对。”谢欢道。 袁长兴和袁夫人一听,都糊涂了,这李大夫是他们请过来的,谢欢这么说,不是拆李大夫的台吗? 李大夫更是气得不行,早知道这边是一地鸡毛,白费力气不讨好,他才不过来! 这一个个,都是什么人! “我哪里说的没理了!”妇人一听,也不干了。 谢欢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道:“你说,他诅咒你的孩子,不配做个医者,实际上让我说,他却是太心软了,没跟你说实话。依你孩子现在的模样,决计活不过今晚夜半,哪来的三天之数?他说的自然不对,可你不听大夫的话,还口出秽语,自然没理。” 闻言,李大夫心里的一口气,顺了。 是的,他看得出来,这孩子生机已绝,能不能撑过今晚都不一定。 可他怜惜妇人会痛失幼子,便没有说的那么绝,却不想,这妇人倒打一耙,真是岂有此理! “你,你个黄毛丫头跟他们是一伙的吧!小小年纪,说话就那么恶毒,你就不怕烂舌头吗!”那妇人恶狠狠地望着谢欢,压根不信她的话。 谢欢却定定地看着她:“你的儿子,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你自己不知道?方才你请大夫来看,根本就没说实话。若我看的不错,每到晚上,你的孩子除了会啼哭高热外,还会屡遭意外,前天是掉进水盆,险些淹死,昨天是剪刀忽然飞出,落在了他身上,险些一下子将他扎死,是也不是?”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说的这事儿,根本没有过,没有过!” 妇人一听,心头突突地一挑,心虚地别过眼,根本不承认。 但她承不承认不重要,谢欢直接开了天眼,就能看到这孩子,这些日子来都经历了什么,压根不需要她自己说出来。 “有一句话说的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种下的因,要害死你的儿子,全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实话你爱说不说,今晚夜半,准备替你儿子收尸吧。” 谢欢看了看那妇人身上的黑影,与孩子五脏六腑内萦绕的黑气,转身就往外走。 这妇人面上藏奸,显然背了人命。 她才懒得管这人的闲事,是与非,自有天道惩处奖励。 “你……” 妇人瞧见谢欢说得笃定,转身就走,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方才她没承认,谢欢其实全说中了。 前天夜里,孩子好好的,突然掉进了水盆里,可那是洗脸的水盆,距离孩子睡觉的床铺,十万八千里,且只有一丁点水。 可就是那一丁点水,险些淹死了孩子。 幸好她的丈夫睡得不安稳,晚上起来看时,发现了这一幕,及时把孩子救了出来。 而昨天晚上,她做完一些绣品零活,就将绣线与剪刀,一块收进了柜子里。 可是到了夜半之后,那剪刀不知怎么从柜子里跑了出来,冲着她儿子的心口就扎了过去。 好在她丈夫发现及时,用手臂挡了一下,受了伤,保住了孩子。 也正是因为,昨夜受伤,丈夫今日才没有来。 “大师,大师你别走!” 回想着这些,妇人对上谢欢的背影,惊恐万分的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追过来,拽住她的衣角。 众人:“……” 现在什么情况? 方才不是还在骂人吗,怎么一转眼就成大师了? 看着那妇人惊恐的模样,大家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方才这位姑娘说的都中了,这妇人才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 “大师,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还小,他不能死啊!” 妇人拽着谢欢的衣角,哀求。 瞧见这一幕,大家都明白了,谢欢方才说的话,一定是戳中了妇人的心思。 没想到,这姑娘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本事? “能救他的,只有你自己。”谢欢冷冷地掰开她的手。 妇人一愣,痛哭流涕道:“大师,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求你一定救救他!正如大师所说,前天他掉进了水盆差点淹死,昨天又差点被剪刀扎死,若大师不肯出手,我儿子的命就没了!方才一切都是我这蠢妇不对,求大师原谅,千千万万别跟我这一介蠢妇计较。” 第256章 最爱的女儿 第256章 最爱的女儿 妇人以为谢欢是在为方才她的辱骂而生气,连连道歉。 见她到了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谢欢就笑了。 “蠢妇?你蠢吗?”谢欢反问。 妇人一愣,对上谢欢那清澈见底的眸子,顿时有点心虚,“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然清楚。杀了人之后,还能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你哪里蠢了,分明精明的厉害。”谢欢嘲讽的一笑。 旁边的人,都是附近村庄的,还有些与妇人同庄。 闻言,大家伙俱是一愣。 谁也没想到,这妇人看着瘦弱,却是个杀人犯? 只是,这小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莫非,这小姑娘是真大师? 也有少部分人,怀疑谢欢是在胡说八道,持着观望的态度,在一旁看热闹。 “你怎么能血口喷人污蔑我!我,我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你别胡乱说话!”妇人心里一跳,眼神有些心虚的躲闪。 袁长兴混迹商场,也是修炼出来的人精儿。 看到那妇人的神色,他哪里还能不懂? 顿时明白,谢欢绝对说中了! 这个看似瘦弱不堪的妇人,还真杀了人不成? 想到这儿,袁长兴偷偷给老槐使了个眼色。 主仆多年,老槐自然知道袁长兴是什么意思,他偷偷退出人群,找到袁家一个小厮,派他去府衙找杜文云派人来。 现场闹哄哄的,谁也没注意到,袁家一个小厮,在这时往城内跑去。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难道你就没感觉到,你今天出门后,身上很冷很重吗?” 谢欢斜眼看她。 妇人脸色顿时慌了,正如谢欢所说,她今早出门后,莫名觉得身体发寒,当时她还以为,是连日来日夜睡不安稳,才会如此,至于身上的沉重感,她也是以为,没有休息好罢了。 可现在听谢欢说完,她就感觉到,身上的寒意与涩重,非同寻常。 瞥见她变了脸色,大家伙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很明显,谢欢又说中了。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觉得身上又冷又重? 除非有什么脏东西缠着她! 意识到这一点,大家都怕被牵连,自然能退多远就退多远。 “不,不可能的!”妇人朝后背抓了两下,没抓到东西,强作镇定下来,“你就是在胡说八道,我不要听你说了,我要回去!” 语罢,她慌乱地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但她刚站起来,就觉得背上一沉,砰地一声,重新跪在了地上,两只膝盖骨都快碎了! 看到这儿,大家愈发觉得不寻常。 妇人的脸色,再度变得惨白起来。 “既然你认为不可能,那不如你亲自与她对质,看看是否认识她。” 谢欢瞥她一眼,指尖捏了一抹玄气,往那黑影上一弹。 下一秒,大家就看到,妇人背上,渐渐显露出一个人形。 是一个小姑娘,八九岁的模样,破衣烂衫,脖颈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勒痕,头掉在一边,险险地留着一层皮悬挂着,脸上满是青紫肿胀的痕迹,右眼更是凸起,眼珠子掉在了眼眶外。 瞧见这一幕,大家伙都被吓傻了! “啊!你……你怎么没死?你别跟着我,你快走开,走开!” 妇人也看见了那小姑娘,吓得孩子都抱不稳,丢在了地上,往后爬。 “这,这不是老虎家的大女儿虎妞吗!” 而这时,有与妇人同庄的村民,认出了那小姑娘,尖声道。 “对对对,就是虎妞!可这吴氏不是说,虎妞贪玩掉下河淹死了吗?可这模样,不想是淹死的啊……” “对,压根就不是淹死的,是被活活勒死的吧?淹死的人,脖子哪里会是这样!” “方才那姑娘不是说,吴氏杀了人吗……难不成,是她杀了虎妞?” “不至于吧,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吴氏总不能比老虎还毒……” “有什么不至于的,这吴氏多少年了,就得了虎妞一个女儿,一直没生儿子,她家婆天天一日三顿的骂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可巧的是,虎妞刚死,她就怀了孩子,还顺利生下一个儿子,哪有那么多巧合?” “你,你别说了,你这说的太渗人了!” 听着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话,谢欢大概拼凑出了一些信息。 这妇人就是吴氏,因长年累月生不出儿子,备受婆婆折磨羞辱,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偷了虎妞的命,借此怀上了儿子。 可虎妞生前死时怨气深重,没能入轮回,反倒留下来缠着吴氏与她的儿子。 以至于,险些要了自己弟弟的命。 吴氏听着旁人的话,再看着虎妞那可怖的模样,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拼命地往后爬。 虎妞呵呵的跟上去,一双小手,扣住了吴氏的双腿,咧着嘴,露出那一口森然的牙,冲着吴氏一笑,眼珠子更往外凸出。 “嘻嘻嘻,娘,你躲什么啊,我不是你最爱的女儿吗?我来找你玩,你干嘛躲着我呀。” “你,你别过来……虎妞,我不是要害死你的,真正害死你的,是你奶奶,你去找她,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啊!” “明明是你亲手拿麻绳勒死了我……娘你知道吗,我死的时候好疼啊,脖子好像快掉了,我当时就在想,娘你为什么要杀我!后来我明白了,你是为了要弟弟,才想要杀我!可我不是你生的吗?你怎么能杀了我!” 虎妞尖叫着,神情越来越癫狂,一双手上露出长长的指甲,嗤的一声,插入吴氏双腿肉中,疼得吴氏几乎快要昏厥。 瞧见她心性失常,杀心越来越大,谢欢啪地一下,凝出锁魂鞭,捆在她身上,用力一拽,将她抓到自己面前来。 看到这一幕,众人张大了嘴,仿佛看到了神仙一样。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报仇,放开我!”虎妞被锁魂鞭捆着,眼瞧见自己挣脱不开,浑身戾气越来越重。 谢欢见状,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别再闹了!” 虎妞神色一怔,癫狂的神色,渐渐消退,从死时的惨状,缓缓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小姑娘,容貌秀丽可爱,一看就是极为乖巧的,但好似常年营养不良,面色蜡黄消瘦,浑身没有二两肉似的,跟个竹竿一般。 看到她恢复生前的模样,这般可怜,在场的人,都有些为她心疼。 第257章 就该让出来 第257章 就该让出来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虎妞怔愣地望着谢欢,呐呐地道。 谢欢没回答,而是用天眼,调看了虎妞的生平。 虎妞确实是吴氏的亲生女儿,吴氏家境贫寒,家里为了给哥哥娶媳妇,拿她跟吴老虎家换亲。 换亲,这是附近贫困庄子的老传统。 家中拿不出钱财,娶不起媳妇的,就用自己的女儿,跟有女儿的人家对换,这样两家就都有了媳妇,皆大欢喜。 但吴氏的命,不能说不好。 吴老虎家虽然穷一些,但吴老虎为人憨实善良,娶了吴氏之后,对她百依百顺,颇为疼爱。 只可惜,吴氏有个不大好的婆母,那婆母重男轻女,见吴氏嫁进家门七八年,竟只生了一个女儿,那肚子便再也没消息,婆母就对吴氏整日里非打即骂,稍有些不爽,就拿吴氏出气。 吴老虎憨实,却也愚孝。 吴氏一开始与吴老虎告过状,想要自家男人为自己出头。 可吴老虎不敢与自家亲娘顶撞,只笑呵呵的偶尔提过两句,就被亲娘一句有了媳妇忘了娘给堵回来,便不再说什么。 吴氏日日被婆母欺负,对待虎妞的态度,大不如以前。 她甚至开始觉得,若不是虎妞生来不带把儿,她也不会过得如此艰难。 在那之后,吴氏用了许多偏方,想要再生一个,可汤药灌下去不少,却始终不见动静。 有一天,吴氏碰见个算命先生,那人说她命中只有一个孩子,虎妞已经占了位置,所以哪怕她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生得出来。 想要生儿子,除非虎妞把位置让出来,而他有一个方子,待虎妞让出位置来后,必定保她顺顺当当,生出个儿子来。 吴氏一开始吓了一跳,并没有把这话当真,毕竟她也下不去手杀虎妞。 可是,回到家之后,因晚了一会儿,没做好午饭,伺候婆母用饭,待她一回家,婆母就拿着棒子打她。 一边打,婆母还一边骂她是丧门星,娶了她,为的就是给他们家传宗接代,可她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除了一个赔钱货,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吴氏被打的遍体鳞伤,心中怨气越来越重,等吴老虎干完地里活回来的时候,吴氏就找他哭诉,言语间难免带上了对婆母的怨恨。 见她越说越离谱,甚至诅咒婆母老不死的,吴老虎便气呼呼地说,他娘又没说错,吴氏生不出儿子来,本来就是事实! 吴老虎当时说这话,是在气头上。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瞧见丈夫也因此这样和自己说话,吴氏心头更是恨上了虎妞。 她想起那算命先生说的话,一夜没睡着觉。 在第二天一早,婆母和吴老虎都出门之后,吴氏就偷偷地勒死了虎妞。 当时她发了狠,在勒死虎妞之前,还将她殴打了一番,后来拿起旁边的麻绳,差点将虎妞的脖子都勒断。 虎妞没想到娘会这么对待自己,含着巨大的怨恨而死,死后便一直滞留在吴家。 而在虎妞死后,吴氏终于有点后怕,她想起那算命先生的话,将算命先生留下来的符纸吃了下去。 过了几个时辰,她就觉得身上有点不舒服,像极了她怀孕时的样子。 在那之后,吴氏对外宣称,虎妞是自己贪玩落水淹死,而吴老虎与婆母回来之后,听说了虎妞的死,两个人态度截然不同。 婆母压根不待见虎妞这个孙女,连尸体都懒得去看,只说了一句,死了就算了。 吴老虎倒是想要去看看的,毕竟他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若不然,也不会给女儿取名虎妞,意思就是,他吴老虎的妞妞。 可是,吴氏百般阻拦,只说女儿尸首泡的都皱了,极为难看,让他别看了,免得深受刺激。 吴老虎当时还想坚持的,但吴氏却说,家中父母俱在,早夭的孩子,不适合在家停灵,她已经请人将虎妞葬下地了。 吴老虎闻言,就骂吴氏自作主张,却也不能去挖坟掘墓,只能作罢。 因是未出阁,早夭的姑娘,是没办法进入家内祖坟的,吴氏就让人将虎妞埋在了距离他们庄子不远处的山脚下。 吴老虎想着女儿这么早就被葬下地,心里对吴氏也有疑惑,却又查不出来。 且没过多久,吴氏就怀孕了。 吴老虎沉浸在要再次做父亲的喜悦中,渐渐就把这件事忘了。 而虎妞,呆在吴家中,看到吴氏再怀孕,什么都明白了。 她的死,只是为了给所谓的弟弟腾个位置。 意识到这一点,虎妞把所有的恨意,都放在了这个弟弟身上,她开始频繁入梦惊吓弟弟。 当看到弟弟受到惊吓,吴氏百般担心的时候,她恨意加剧,就想要了弟弟的命,才又这一次又一次的意外。 看到深藏在虎妞记忆里的事情,谢欢真是服了吴氏。 “为了生一个儿子,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让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就为了给儿子腾位置?” 谢欢凝视着瘫在地上的吴氏,语气颇重。 袁长兴和袁夫人寻常难见到谢欢如此动怒,便知这吴氏做的事儿有多伤天害理。 “虎毒还不食子呢,便是一个女儿,那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你怎么下得去手?”袁夫人自己有个女儿,看到虎妞那模样,又心疼又生气。 吴氏怔愣中回过神来,望着袁夫人,愤愤地道:“你们这样有钱人家懂什么!在我们村子里,没儿子那就是绝户!儿子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女儿只能是赔钱货!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我给了她这条命,想要收回,又有什么错!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过的这么惨,在我被婆母欺负打骂的时候,你们这一个个怎么不来帮我出头?!”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袁夫人扶着肚子,被她这话气的肝疼。 “哈哈哈哈,我不可理喻?”吴氏惨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们这些锦衣玉食堆出来的人,知道什么!有人才有一切,有了儿子,家门才能延续下去,可女儿呢?除了让我陷入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中,一点用都没有!不仅如此,她还占了我儿子的位置!既然白占了个位置,就应该让出来!” “疯子!” 第258章 多可笑 第258章 多可笑 袁长兴听见她这么理直气壮,扶着袁夫人,喝了她一句。 旁边的人,亦是气愤地看着她。 不过也有少部分人,选择了沉默。 毕竟在大环境之下,女儿确实不如儿子。 女儿养大了,却嫁到了别人家,为自己家里一点贡献都没有,而儿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虽然吴氏为了生儿子,这法子太狠了,可是……也是没办法啊。 瞥见那少数人的神情,谢欢头一次,对这万恶的古代,产生了巨大的厌恶之情。 “你们觉得儿子重要的,以后出了任何事情,不要去找你们的女儿,将来老了病了,需要人在病榻前伺候的时候,请去找你们的儿子儿媳,毕竟你们不是觉得,女儿一点用都没有吗?既然如此,那就找最有用的去。” 谢欢冷眼扫了那些人一眼,又看向吴氏。 “你摊上那样的婆婆,本是可怜人,但为了一己私欲,就动手杀人,着实可恶!你只觉得,她占了你孩子的位置,但你有没有想过,投胎这件事,她能不能做主?若给她机会,你当人人都愿意,成为你这样毒妇的孩子吗?” 吴氏和周围的人,被训的一愣。 有些人不服气,争执起来。 “女儿本来就是赔钱货,我辛辛苦苦养她那么多年,可她嫁了人,留在身边的还是儿子,偏心儿子一点,有什么错!” 谢欢闻言,抬头看向出声的人。 那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 谢欢直接开天眼,看了一些他的过往,讥讽的一笑。 “你将女儿远嫁,换取了百十两的彩礼,拿来给你儿子娶媳妇,让他祸害。儿子女儿,你同样一起养大的,现如今你儿子是在你身边,可你养了他那么多年,他为你换来过多少银钱?又糟蹋了多少钱?而你的女儿呢,日子过的艰难,每年还要寄出二两银子给你,养活你和你儿子,你有什么脸,叫嚣着你女儿是赔钱货?” 男子面色如同火烧一般,不曾想,谢欢把什么都看明白了。 听谢欢那么一说,他心里盘算起来。 女儿十六岁出嫁,他养了十六年,好吃好喝都给了儿子,对女儿委实没花多少钱,而女儿远嫁后,反倒给他换了一大笔彩礼。 他用这笔彩礼,盖了房子,给儿子娶了媳妇,本还留着一点做棺材本。 可儿子嗜赌如命,早早就把女儿的彩礼,全部输光了。 而现在,正如谢欢所说,若不是女儿一年给他们寄回来二两银子,他家里根本过不下去! 如果这样算起来,儿子他放在身边,养了二三十年,一毛钱没挣,反倒让他倒贴了一二百两…… 想到这儿,那男子脸色更为难看,对自己这半生来的认知,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旁边的人闻言,一个个也是愣住了。 确实。 他们把儿子放在身边娇养,好吃好喝都供给儿子,女儿一分都占不到,养个十几年,才花多少钱? 可儿子呢,成了家之后,银钱不够用,还得他们贴补。 搞得他们这其中不少人,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拼命地干活,养活儿子儿媳孙子孙女。 这么看来,似乎是他们想岔了…… “可,可儿子的孩子,是随我们的姓啊……”但依旧有人,弱弱地反驳着。 “你儿子的孩子,是你的孙子,就算随你的姓,对你有多大用处?他还没长成,你就死了,哪怕他将来前途一片光明,为官为爵,跟你有什么干系?一个姓氏,就那么重要?” 谢欢冷眼看着那人。 目光直接将那人逼退。 “再有,真正从血脉上来说,孩子继承母亲一脉的血脉会更多一些,占了一半儿以上,反倒是父亲血脉占比较少,你们到底是要血脉,还是只要一个姓氏?” “这怎么可能……”有人道:“古话说得好,传宗接代传宗接代,自然是自己孙子的血脉与自己相近啊!” “我会骗你不成?”谢欢挑眉。 闻言,那人咕哝了一声,谢欢这样有大本事的人,自然不屑于骗他们。 可,可她说的话,与他们的认知,差距太大了。 一时间,有一部分的人,压根没办法接受。 “姑娘说的是!”但,也有一部分人,是支持谢欢的。 有个老者,站出来说道:“我家就一个女儿,嫁到了府城内,日子过得还算凑合,年轻时,村子里的人没少明里暗里骂我们是绝户,可现在呢?女儿对我们两老好得很,三五日便送钱送粮来看,原还想着接我们一块去住,可我们俩自觉身体还算不错,又怕给女儿添麻烦,这才没去。现在村里人,不知道有多少羡慕我们生了个好女儿,反倒那些一味为了生儿子的,最后你们真的过得好吗?” 这话一问,大家就沉默了。 “孩子,是父母的延续,但这种延续不应该出自为传宗接代,而是应该出自于爱,生男生女不应该苛求,顺其自然,才是天道之义。” 谢欢对那老者点点头,将话接过来。 少数本还在反驳的人,一时间没再吭声。 谢欢转头看向发愣的吴氏,道:“你儿子的命,是从女儿身上偷来的,既然是偷的,那就要还。那算命先生或许没告诉你,你用了这法子,你儿子的命也保不住,注定早亡,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后事吧。至于你,死后入了地府,恩怨是非功过对错,自有天道与阎王定夺,我现下也不想对你动手,免得脏了我自己的手。” 吴氏愣了一愣,旋即嚎啕大哭起来。 她没想到,用了女儿的命为代价,却注定生出个短命的儿子。 她恨那算命先生骗了她。 可看着儿子,她转头哀求起谢欢。 “大师,您是有本事的,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你就当是发发善心……” “这善心,我可发不起。生死有命,天道轮回,不是自己的东西,得了本就不会长久,这是常识。” 谢欢冷冷地扫了吴氏一眼,看也不看那孩子,抓起一旁早就哭成泪人的虎妞,朝外头走去。 在谢欢帮她说话的那一刻,虎妞就开始泪奔了。 可叹她没早点遇到谢欢这样的人,或是有她同样观念的父母。 吴氏说,是虎妞害了她,却没想过,虎妞愿不愿意有这样的父母。 孩子没办法选择父母,可到头来,却背了父母的怨恨。 多可笑? 第259章 霍岩庄 第259章 霍岩庄 “杀人于你自己不利,犯下业障,你死后只能堕入无间地狱,日日承受锥心蚀骨的痛,那些不是你应该承受的,你的娘,作的恶事,死后自有人判,你安心去投胎吧。” 谢欢带着虎妞出了人群,到了山神庙后面的林子,便松开了她。 虎妞擦了擦眼泪,满怀感激地看着谢欢,深深鞠躬,“谢谢大师,你是好人,可我不想投胎……” 瞥见虎妞那别扭的神色,谢欢立即懂了。 “你是怕,下辈子再遇到这样的父母?”谢欢道。 虎妞缓缓点头。 毕竟,投胎到什么样的人家,她又选不了。 与其再遇上,吴氏这样心狠手辣的母亲,倒不如不投胎。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你这辈子没做过恶事,且是为人所害,可悲可怜,阎王自会让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谢欢拍了拍虎妞的肩膀,安慰她。 虎妞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吗?” 谢欢笑道:“我很像是会说假话的人吗?” 虎妞不好意思地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 “好了,在阳间做鬼,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去吧,见了阎王,一切会有公断的。” 谢欢揉了揉虎妞的脑袋,拿着马面之前给她的令牌,唤出了马面。 马面一来,瞧见旁边有个阴魂,就知道谢欢唤他来的目的,笑道:“大师,您真是厉害,这么快又找到了一个阴魂?” “阴差大人客气。”谢欢拱了拱手,道:“这小姑娘活着时着实可怜,求阴差带她下去之后,为她美言几句,求个好来世。” 马面打量了一下虎妞,读取了她一部分生前记忆,当即便道:“大师放心,这些我会安排的。” “那就有劳大人了。”谢欢客气地笑笑。 马面回了一礼,勾魂索勾住虎妞的魂魄,一手打开了阴.门,带着虎妞离开了。 谢欢目送着他们消失在林子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布施现场。 此时,吴氏和孩子,早就被吴家来人给带走了,现场恢复了一片寂静。 闹出那样大的事儿,走了不少人。 谢欢也不在乎,继续与袁长兴进行布施,且把一天布施,变成了三天。 而谢欢没注意到,她在山神庙外布施的时候,里头的山神泥塑像,闪过了一丝金光。 …… 谢欢在山神庙外大显身手的事儿,很快就传到附近的十里八村。 距离山神庙最近的霍岩庄,听闻消息,便发生了大动静。 霍岩庄与其他庄子不同,他们都是世代宗族,一门传承下来,世代住在这里,不往外嫁女,只往庄子里娶。 只是近些年,霍岩庄不知到了什么霉,新婚夫妇要么就生不出孩子,要么只能生出残疾的女童。 以至于现如今,一代又一代,都生不出男孩儿来。 霍岩庄如今剩下的男子,都是上了年纪的耆老。 听闻山神庙外的消息,霍岩庄几个耆老便凑在一块。 有人提议道:“或许可以请那大师替咱们看看,咱庄子上是不是犯了什么咒?” “是啊,这都多少年了,一个男丁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咱霍岩庄岂不是要绝后了吗?” 大家提起这个,便一声声叹息。 闻言,霍岩庄的族老,沉吟半晌,点点头:“那就问问,只是大家都别报太大的希望,这些年头,咱们找的人还少吗?” 霍岩庄如今的情况,早些年便惊动了宗族耆老,大家先是请大夫来看。 可是什么苗头都看不出来。 一群人就把主意,达到了神鬼之说上。 这些年不断找来许多自称大师的道士也好,和尚也好。 可惜结果无一例外,全部不管用。 但现在他们庄子上情况特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再去问问谢欢了。 …… 谢欢这边,布施照旧。 只是因为吴氏和孩子的事儿,有一部分人悄然离开了。 看着人少了不少,谢欢便问袁长兴:“袁老爷,这附近庄子上的人,你都通知了?” “该通知的我都通知了。”袁长兴说着,像是想起什么来,道:“不过有个霍岩庄,他们庄子很排外,我派去的人,没能进去就被赶了出来。” 谢欢挑眉:“这庄子如此奇葩?”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是做好事,又不是要诓骗他们。”袁长兴也是无奈:“结果我派去的人,竟被他们打了一顿,有两个伤重的,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说起这个,袁长兴就来气。 他身边的人,都是他精挑细选过,在身边培养了多年的。 好心好意派出去做好事,非但没做成,还挨了打。 这事换在谁身上不憋屈? “既然他们不领情,那就算了,米粮若是多的话,多分些给其他人。”谢欢说着,掏出二百两的银票给袁长兴。 袁长兴见状便问:“姑娘这是何意?” “我想着请袁老爷多买些米粮和药材,这算是我给的添头。” 闻言,袁长兴却不接:“哪能要姑娘的钱?明惠道人那边的药材,便是他准备的,我这头准备些米粮,本就不值钱,再要了姑娘的钱,我这算作的哪门子好事?姑娘放心好了,这布施我既然做了,定然会做好,不必姑娘添钱。” “哈哈哈哈,那就我来添吧。” 袁长兴的话刚说完,谢欢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杜文云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两个人一齐看去,就瞧见杜文云带着几名小厮,押送着几辆板车的米粮,进了他们的布施场地。 “杜刺史怎么来了?”谢欢对杜文云拱了拱手,笑着问。 “今儿早上,我从长兴这听说,姑娘要办布施,就特意着手准备了些米粮,想着跟姑娘一块做做善事,积点福德。” 杜文云回了一礼,让人将那几板车的米粮歇下来。 随后,他又笑着道:“方才一进来,正好听见长兴与姑娘的话,我觉得你们二人做的都够多了,这添头便由我来做吧。” “这如何使得?”袁长兴笑着推拒,但杜文云一再坚持。 送来的米粮,也不好再退回去。 这本来是谢欢一个人准备的布施,从一个变成两个,最后又变成了三个。 三人无奈地笑笑,索性是办好事,也不拘着多些人,正好还可以多帮帮忙。 但,谢欢忘了起卦算一算,今日适不适合做布施。 好不容易布施现场回归正常秩序,一大堆人就从旁边的小道涌了出来,堵在山神庙外的空地上。 “哪位是方才让邪物显形的大师?” 第260章 诅咒 第260章 诅咒 那些人一到场地内,带头的,年纪颇大的那一位,便站出来扯着脖子喊起来。 谢欢闻言,上前一步。 “你们找我?” 看到谢欢,那些人愣了一下,全部转头看向之前传递消息的那个人。 那人对他们点点头,意思是,这位就是方才的大师。 带头的人,是霍岩庄的族老,人称霍老大。 瞧见那人确认谢欢的身份,霍老大对谢欢拱了拱手,道:“原来您就是大师啊。” 但眉眼间,却透露着几分失望。 他们这些年接触的玄门道士也好和尚也好,大多都是年纪越大的越有本事。 毕竟这种事,是需要长时间的经验累积和阅历的。 在他们的印象中,真正有本事的大师,就该是道袍飘飘,白发长须的老道。 如谢欢这样的小姑娘,怕是连个乾道都算不上。 想来是方才的人,夸大了事实。 瞧见那人眉眼里的失望,谢欢面无变化,只笑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 霍老大瞧着谢欢的年纪,已经不想说起村庄秘闻,便笑笑道:“没什么事儿,就是听闻消息,有点好奇是哪位大师,不成想是个小姑娘,姑娘年纪轻轻有如此本事,当真了得。” “族老,咱们不是来请这位大师去庄子看看的吗?”有村民闻言,咕哝起来。 他们来就是为了求谢欢帮忙的。 哪怕谢欢看上去确实年纪小,可现如今,他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将人请回去看看才是正理。 偏偏族老这么一说,当即自然便有人不满。 霍老大听见有人拆台,回头挖了那人一眼。 霍岩庄的事儿,事关整个庄子的名声,若非有确切的保障,他自然希望外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被他瞪了一眼,方才多嘴的人,便不服的低下头。 谢欢看出他们之间的猫腻,主动问道:“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不能的我也不会瞎揽下来,你们放心。” “这个……”霍老大闻言,嘿嘿一笑,还是不愿多说。 但这个时候,最初回去报信的那个汉子,却站了出来,“族老不说,那就我来说吧。” “老五,你要做什么!”霍老大一听,瞪着那汉子。 霍老五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族老,咱们庄子已经变成了这样,再不解决,难道你是想看到霍岩庄消失在金州府吗?” 霍老大气得拿着拐杖,锤了捶地面,但见霍老五一意孤行,他便没再说话。 听他说的这么严重,谢欢起了重视。 她看向霍老五,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大师。”霍老五对着谢欢磕磕巴巴地行了一礼,把事情从头到尾讲来。 听他说起,霍岩庄近二三十年,没有男孩儿出生,即便是偶尔生出女孩儿,也是缺胳膊少腿的,谢欢直觉地道:“你们是近亲通婚吗?” “不是不是。”霍老五摆手,解释道:“我们庄子很大,虽不外嫁女,但都是从外聘来媳妇的,人口多,即便有庄子上两家成亲的,那都是早出了五服的,不碍事的。” 最初他们找过大夫来问,大夫也怀疑,他们是否近亲通婚比较多。 可事实上,霍岩庄很在意这一点,是不允许表亲成亲的。 即便同庄成婚,那都是查过族谱,血脉单薄到不必在意,才会同意他们成亲。 不是近亲通婚的毛病,那是…… “诅咒?”谢欢冷不丁地吐出两个字。 霍老五瞪大了眼睛,“对对对,我们都怀疑是不是遭到了什么诅咒,大师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是不是诅咒还不好说,你带我去你们庄子上看看。”谢欢道。 霍老五欸了一声,应下,便引着谢欢往外走,边走边说:“大师请跟我来,咱们庄子就在这旁边,距离山神庙可近了。” 听到这句话,谢欢下意识地问:“你们庄子就在这附近,那为啥让这山神庙冷清了下来?都不来供奉的吗?” “以前咱们也是供奉的,只是听老人说,前些年请山神保佑霍岩庄一切顺利时,咱们庄子上却遭了大难,人人都说这山神不灵,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来了。” 霍老五解释了一声,谢欢觉着有些古怪,回头望了那山神庙一眼,跟着霍岩庄的人,一块到了庄子里头。 为了保护谢欢,袁长兴带着两名小厮,默默跟着。 一进入霍岩庄,谢欢就觉察到整个庄子的气场,都有些不大对。 好像遭到了什么破坏。 不知为什么,谢欢又想到外头的山神庙。 要说霍岩庄距离山神庙真的太近了,就隔了一条小路,坐落在山神庙的后头。 “大师,你瞧着咱们这儿有什么问题?”霍老五带着谢欢在霍岩庄转了一圈,见她一声不吭,心焦如焚地问道。 “稍等。” 谢欢对他示意了一下,自己走到庄子正中,捏着召神诀,试探了一下。 结果,她召神诀刚念出来,她脚底下的土地,忽然窜出一抹火焰。 幸好谢欢躲得快,才没有被伤及。 其余跟着的霍岩庄人,瞧见这一幕,都知道有问题。 霍老五急忙问道:“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神咒。”谢欢望着地上迅速熄灭的火焰,冷着脸瞧着霍岩庄的人:“你们都做了什么,竟然让山神降罚?” “山神降罚?”霍岩庄的人,顿时群起激愤:“你的意思是,山神让我们变成这样的?” “不可能吧!难不成,就因为咱们没继续供奉山神?” 霍老大板着脸,冷喝道:“小姑娘,你若不懂,就不要胡言乱语。” “看来,你是知道,你们庄子上,做过什么,对吗?”闻言,谢欢冷眼望向霍老大。 就见霍老大表情愈发僵硬。 显然,他绝对是知道什么。 可霍老大死不承认,“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没办法解决我们庄子上的事儿,就请你赶紧离开,别再这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我看蛊惑人心的是你吧?山神降罚,绝对不是因为,你们没有继续供奉的缘故。”神没那么小气。 谢欢的目光,钉在霍老大身上。 “你们一定还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若是说的话,好生解决,你们庄子还有救,若你不愿意说,那你们庄子上的人,就等着死吧。” 第261章 神咒 第261章 神咒 谢欢这话一出,整个霍岩庄的人,就陷入了恐慌。 本朝律法是规定了的,有籍贯者,若非登科入仕去别地上任,或是女子远嫁,是不可随意离开籍贯之地的。 若事情不解决,那岂不是说,他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一时间,整个霍岩庄的人,闹哄哄起来。 “你,你简直是妖言惑众!”霍老大面色一变,拿着拐杖就要去打谢欢。 谢欢手掌一翻,玄气一出,直接将霍老大掀翻在地。 瞧见她这一手,其余人都怕了。 心知,这小姑娘看着小,确实是有本事的。 有几个与霍老大年纪相仿的老者,瞧见这一幕,对视了一眼,有一人站了出来。 “既然老大不愿意说,那就我来说吧。” 那人也是白发白须,年纪不小,站在那里,弓着腰,仿佛随时要倒下似的。 瞧见他出来,霍老大脸色又是一变,“你们都要做什么?非要把事情抖搂出来不可吗!” “当初或许真是我们错了,如今总要把事情解决,才能保住庄子上的人,继续平安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啊。” 那老者看着霍老大,说了两句话,便有些气喘不停。 霍老大闻言,紧绷着脸,沉默不语。 那老者也不理他,直接看向谢欢,说起一段霍岩庄的秘辛。 霍岩庄一开始,是一个大家族,带着一家老小与仆人,在前两朝战乱时,到了这里落脚,衍生出来的。 因主家姓霍,当时的家仆,都跟着姓霍,而庄子后挨着岩山,便起名霍岩庄。 说是全部姓霍,其实追究祖上,有不少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但,霍岩庄偏安一隅多年,不想与外界接触,就隔离起来,不允许女子外嫁,至多是从外娶妻。 而嫁进来的女子,再不许出庄子。 就这样,过了百十年。 可二三十年前,霍岩庄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一个姑娘与外庄男子相爱,誓死非要嫁出霍岩庄。 当时的族长,便下令将她关起来,不许她再与外界接触。 那姑娘原是家里的独生女,见她被关起来,不见天日,她娘亲心软,便偷偷去放了她。 姑娘就趁夜逃跑,与外庄男子私奔,结果却在山神庙外,被霍岩庄追出来的人堵住了。 当时的族长,让人拿下那姑娘与男子,按照族规,要将姑娘沉塘。 外庄男子自然不依,与霍岩庄的人争斗起来,结果被打死在山神庙外。 姑娘瞧见心爱的男子被自己的族人打死,疯笑起来,诅咒霍岩庄的人全部死于非命,随后就撞死在山神庙外的石柱上。 而在当晚,得知自己女儿被逼死,姑娘的父母,在第二天一早,也吊死在山神庙内。 死前都在诅咒霍岩庄的人,不得好死。 族长看着那几具尸体,心惊肉跳,最后令人将他们就地埋在山神庙的正厅下。 想着,有山神的神光镇压,这些人便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闻言,谢欢真的有点想笑他们的天真。 山神将附近村民,全部看做自己的孩子,子民互相残杀,理由如此荒唐,最后害死了人,还埋在他面前恶心他,不降怒才怪。 “事情就是这样,大师,你有什么办法,解了他们那些人的死前诅咒吗?”说话的老者,咳了几声,问道。 谢欢板着脸,冷笑:“你们到现在还以为,这是那几个人的死前诅咒?这是神咒!” “神……是山神吗?”霍岩庄的人,叽叽喳喳地问。 “走吧,去山神庙,得问问山神才清楚。” 谢欢还没理清楚这里面山神那边还有什么问题,便只能带着他们重返山神庙。 听闻可能是神咒,霍岩庄的人心一下子乱了,有些人胆小不敢跟着,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经历过那次事件的人,不得已跟着去了。 看到他们去而复返,袁夫人有些好奇,本想问问怎么回事。 袁长兴却拉住她,对她摇摇头,让她什么都别问。 这是霍岩庄的秘辛,可能还跟山神有关,他们普通人,还是不知道得为好。 …… 进山神庙之前,谢欢让人去明惠道人去准备了一些请神的祭品和香案。 明惠道人瞅出来她神色不对,知道必有大事,便立即着手去办,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置办好了祭品和香案,放在山神庙的正堂内。 谢欢还问明惠道人借了一身道袍,难得穿上真正的月白丝线道袍,八卦帽云履鞋,正儿八经踏着天罡步,上香磕头念诀请神。 看着谢欢郑重以待,明惠道人愈发觉得,这事定然很严重,神色里也带上一丝凝重,规规矩矩跟在谢欢身后行礼。 待谢欢念完召神诀之后,她就看到炉鼎内的三炷香,火光忽明忽暗,迅速燃烧起来。 紧接着,谢欢就瞧见山神泥塑光芒一闪,一道神像就出现在她眼前。 “弟子谢欢,见过山神。” 谢欢立即行礼。 明惠道人是第一次见到真神仙,倒吸了一口气,忙伏首道:“弟子明惠,见过山神。” “小姑娘,看在你方才帮我惩恶的份上,我才愿意见你。若你是为了霍岩庄那帮子人来说情的,那你大可不必开口。” 山神说的是,之前谢欢对付吴氏的事儿。 谢欢知道在山神眼皮子底下,自然瞒不过他,便直接道:“我知山神降怒,定是他们得嘴了山神,但总要让他们知道结症在哪儿,如何弥补才好。毕竟山神爱民如子,父母和孩子哪有隔夜仇的?况且,霍岩庄也有无辜之人,还请山神宽宥他们。” “到了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山神一怒,庙堂里顿时有轻微震荡。 吓得明惠道人贴在地上,不敢妄动。 “他们说了一些事。”谢欢伏首,将霍岩庄人说的秘辛,重复了一遍。 山神却道:“他们只说了这些?” “暂时,只有这些。”谢欢听着话,嘴上答着,心里却有些不满霍岩庄的人。 敢情到了现在,那些人还有事瞒着她! 好在这山神并非恶毒之人,没有对她降罚。 否则,她不是找死吗? “这一群恶人。” 山神气得泥塑像发抖,旋即他把真是原因说了出来。 第262章 山神 第262章 山神 在将那几具尸体,埋在他脚下后,霍岩庄的人,却不自知惹了他厌恶。 在那之后,霍岩庄的前任族长,也就是霍老大的叔叔,还去山神庙请求,保佑他们平安。 但山神那是已经生怒,在度化那几缕亡魂后,听到霍岩庄人的请求,他为了施以惩戒,让他们知错,在霍岩庄几个月后的一次泥石流中,并未保护他们,使得霍岩庄遭到了一次重创。 前一任族长,就死在那次意外中。 那是山神刻意而为。 而后霍老大是族中辈分最长,便顺势当上了族长。 那一次,降罚之后,山神其实已经释怀了。 可霍老大当上族长后,却怨怪山神无能,没有庇佑他们,害得他们遭受到了山灾。 不仅如此,霍老大还到处宣扬山神不灵,导致山神庙的香火大大减少,他甚至还带着家人,破坏了山神像。 “既然霍岩庄的人,这么不识好歹,我也没必要再保护他们!” 说起来这个,山神就一肚子气。 他在这立身数百年,保佑周围的村庄,度过多少次危难? 可只有霍岩庄的人不记恩情只记仇,山神这才一怒之下,下了神咒,为的就是要霍岩庄一代不如一代,渐渐覆灭。 听闻这里面还有如此秘辛,谢欢都想把霍老大抓过来,狠狠抽一顿。 丫的,什么人! 一次不灵,就成了恶灵,前头的好,都被你们吞进肚子里去啦? 见过坏的,她还没见过这么坏的。 破坏神像…… 谢欢只能说,作得一手好死。 不说敬畏神明了,却在神明头上动土,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只是…… “我知山神之怒,可霍岩庄其后代,总有无辜之人,那些身有残疾的女童出生后,一辈子岂不是毁了?我不是让山神放下怒火,只是能否商量一下,不要波及无辜?” “他们身为霍岩庄的后代,这就已经不算无辜了!”山神怒气不减。 谢欢只好硬着头皮,道:“山神在上,您在这立身数百年,如你所说,以前你护过他们许多次,他们自然也供奉了许多香火给你,这十里八村,也有积德行善之人,您不妨看在那些人的份上,和过往香火的情面上,对霍岩庄略施薄惩即可,神咒就不必了吧?” 毕竟,要灭霍岩庄后代所有人,其余人被作恶的几人牵连,确实有点无辜。 现如今连官府,都没有连坐后代所有人的规矩呀。 “哼!”山神却没松口,但没再继续呵斥。 谢欢瞧见有希望,继续道:“若山神肯收起神咒,我定叫霍岩庄的人,为山神重塑金身,重新修葺山神庙,为山神供奉香火,一日都不可断,若他们再违背,山神若如何处罚,弟子绝不干涉。弟子如今,只是为了那些无辜受牵连的老弱妇孺说一句话罢了,求山神宽宥。” 见谢欢言辞恳切,山神没吭声。 其实当初神咒下达之后,他自己就知道,确实有些严重了,法不责众,又怎可牵连无数后代? 谢欢如今给了他一张梯子,山神便顺势而下。 “看在小姑娘你身上功德的份上,我就放过他们这次,但你方才说的话不要忘记,教霍岩庄的人,好生来请罪,若以后再有怠慢,我绝不轻易饶恕。” “是,弟子明白。” 谢欢应下,旋即就看见山神神像消失。 瞧见山神走了,明惠道人长舒了一口气。 妈呀! 真神啊,吓死人了! 也只有祖师奶奶,敢跟山神讨价还价,求他收回神咒了。 换他那是绝对不敢的。 “走吧,去见霍岩庄的人。” 谢欢送走山神,站起身来,冷着脸带同明惠道人,一起出了山神庙。 出来之后,她直接一脚,将霍老大踹跪在地上。 “到了今时今日,你还在蒙骗所有人,你打量着连山神都能被你蒙过是吧?” 霍老大猛地跌跪在地上,双膝咔嚓作响,骨头都快碎了。 但听到谢欢的话,他顾不上生气,心里已经满是恐惧。 他知道,谢欢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其余霍岩庄的人,却是一头雾水:“大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这位族长,知道头一次是山神降罚,害得你们遭遇泥石流,害得他的叔叔惨死,当上族长之后,为了公报私仇,到处宣扬山神不灵,并且偷偷带着家人,破坏山神庙与山神像,山神对你们的降罚,都算是轻的了!可他还不自知,到现在还想骗人!” “老大,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也太过分了吧,为了私仇,牵连着全族为你们陪葬?” “你们一家,真是心肠歹毒!害死人家一家,还埋在山神像下,恶心山神不说,现如今还要拖累整个霍岩庄,有你这样的族长吗!” 霍岩庄的村民闻言,顿时炸开锅,指着霍老大一顿斥骂。 谁都没想到,霍老大一家,险些害了整个霍岩庄。 最初说出真相的那位老者,拦住冲动要杀了霍老大的村民,向谢欢敛衽行礼,郑重地问道:“大师,如今可还有其他破解的法子?” “你们庄上的人,每家出资,重新修葺山神庙,为山神重塑金身,还山神庙的香火,日日不可间断,并且让他每日到山神庙内跪上三个时辰,跪足七七四十九天,山神便会收回神咒,但只要有一条你们没做到,山神再次降怒,就没人能救你们了。” “大师放心,我们都记下了,定然一一照做!” 听闻有法子,霍岩庄的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眼下别说让他们筹钱,修葺山神庙,为山神重塑金身,就是重建一个两个山神庙,他们也会一口答应。 至于最后一条,是谢欢临时加上的,主要是看不惯霍老大为人,到现在还想欺上瞒下,做梦呢! 对于最后一条,霍岩庄的人,自然不理会霍老大的意愿,当即将他从族长的位置上撵下来,逼着他答应每天来跪拜山神求原谅,才放过他。 瞧见霍岩庄的人,一个个真心实意地出钱出力,重新修葺山神庙,谢欢对山神告了一声罪,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又找到霍老五,让他找几个常年替人埋坟的汉子,将埋在山神像脚下的几具尸体挖出来,重新下土安葬立碑。 总好叫那几个人入土为安,也让山神气顺一点。 第263章 归程 第263章 归程 霍岩庄的其余人,自知对不住那家人,便答应下来,很快就找来专门埋坟的人,挖出尸体重新安葬。 决完那尸体的事儿,谢欢又和霍岩庄临时推上来做族长的霍老五,道:“你们庄子上,不许外嫁女的陋习,应该改掉了。” 闻言,霍老五不住地点头:“对对对,总不好教这次的悲剧再次发生。大师你放心,回头我就跟族老们通知一声,取掉不许外嫁女的族规。” “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这也关系到霍岩庄的以后,我相信你们庄子上会想好怎么做的。” 语罢,谢欢拍拍他的肩膀。 “若以后有什么困难,大可去金州府袁家传信,会有人帮你找到我的,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 “多谢大师。”得了谢欢一个保证,霍老五面上多了一丝笑意,诚恳道谢。 谢欢又嘱咐了他一些修葺山神庙,重塑金身时的注意事项,这才回到了布施队伍里。 瞧见她回来,袁长兴只问了一句:“姑娘事情都办妥了?” “嗯。”谢欢摘下八卦帽,点点头。 难得瞧见她穿了一身宽大的道袍,袁夫人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拉着谢欢的手,小声地道:“其实姑娘不必事事出头,有些事儿没主动求到咱们跟前,咱们不必搭理的。” “总有无辜,能救就救吧。”谢欢冲她笑笑,谢过她的关心。 袁夫人是知道谢欢性子的,其实她性子里最为守旧。 但凡无辜的人,她瞧见了必定施以援手。 她这么说,只是提醒谢欢一句,也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更改不了。 不过这性子,并不是什么坏事,反倒是善心。 …… 布施一连继续三天,山神庙在霍岩庄全庄人的努力下,在三天内,已经完成了修缮工作,他们也请来人,将山神像重塑金身,谢欢离开时,一切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也恢复了一定的香火。 做完三日布施之后,谢欢就跟袁长兴去见了买果树苗的商贩,按照正常价格,从他们手里买了一批桃树苗。 不过谢欢买的量比较多,两个商贩手里的树苗量不够,帮着谢欢从周边县城凑了一下。 用了一天的时间,才凑齐谢欢要的量。 这一耽搁,又是四五天。 在第五天的一早,谢欢才跟袁长兴和袁夫人提出告辞。 袁长兴让老槐套了马车,亲自送谢欢回去,她走的时候,杜文云也来送她。 那一日布施,他临时有事,在谢欢去霍岩庄的时候,赶回府衙处理事务,没来得及与谢欢说上两句话,谢欢这就要走了,他只能赶来送谢欢一程。 临了,杜文云拿出两个食盒,递给谢欢。 “谢姑娘,这都是我府上厨子亲手做的糕点和一些好菜,没来得及请你到家中坐坐,我便让他们做了一份装起来,给姑娘在回去的路上吃,或是带回家与家人一同品尝。” “杜刺史有心了。”闻言,谢欢却之不恭地收过来,便闻到了一股香味儿,食指大动。 但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动手。 只能将适合放进马车里。 “众位回去吧,我这就走了。”收好食盒,谢欢对他们摆摆手。 “那姑娘一路小心。”杜文云对谢欢拱拱手。 袁长兴与袁夫人学着谢欢的模样,跟谢欢挥了挥手。 “姐姐,过一阵子,你一定要再来看我!”袁绮双手放在嘴巴边,做成个喇叭状,对谢欢喊着。 谢欢咧嘴一笑:“一定,有机会我一定来。” 好不容易在一行人的热情相送下脱身,谢欢这才终于踏上回家的路。 等到家的时候,刚过正午,天气炎热。 进了村子,可能大家都在避暑,外头很少瞧见人。 且现下不是农忙的时候,庄稼地里也都是空空荡荡的。 谢欢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瞧见家中的院门虚掩着,她跳下马车,便张罗着老槐进屋里坐一会儿。 老槐却笑着摆摆手:“不了,我把姑娘送到,这就要回去了,要不然等会儿天就黑了。到时候宵禁,恐不好走。” “既如此,我就不留你了。”谢欢对他福了福身,目送着老槐调转车头,往回走。 她才转身推开门,进了自家小院。 “娘,我回来了。” 谢欢一进来,瞧见院子里空荡荡的,就张嘴喊了一声。 “姐姐,你回来啦!” 谢欢话音刚落,谢安和谢乐两个小屁孩儿,就从房间里窜出来,扑向她。 谢欢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带着他们进了堂屋,没瞧见赵兴兰,便问:“娘呢,怎么没见她人?” “娘今天早上出去了,还没回来。” 谢乐回答道,但当时赵兴兰走的时候,没跟他们俩说清楚。 他们俩也不知道,赵兴兰是去哪儿了。 “跑出去这几天,怎么才回来?”谢欢正奇怪着,就见单阳子抱着虎妖,从外头走进来。 谢欢走过之后,当天晚上,睡了一天的单阳子才起来。 得知她刚回来就出了院门,单阳子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这丫头的实力,他还是放心的。 正巧看着虎妖被落下了,他就把虎妖带到自己身边,一人一妖,算是做个伴儿。 瞧见谢欢,那虎妖便扑通一下,从单阳子的怀里跳出来,跳到了谢欢的怀里。 “大师,你可算回来了!”虎妖蹭着谢欢的肩头,用只有谢欢能听懂的兽语,喜形于色地道。 这几天,他被单阳子抓着,陪他到处去玩。 偏偏他什么都不喜欢玩,就喜欢去深山老林里探墓。 虎妖被他折腾惨了,特别嫌弃他。 现下见谢欢回来,它可算是解脱了。 谢欢撸了撸它的皮毛,看向单阳子,问道:“师父,你知道我娘去哪儿了吗?” “去你们谢家祖坟了。”单阳子瞧见虎妖这么嫌弃他,愤愤地坐到一边,没好气地回答道。 谢欢有些疑惑,“去祖坟干嘛?” “你三叔死了。”单阳子闻言,叹了口气,道:“就在三天前,据说是被吓死的,我去看过,身上没有阴气,应该是做贼心虚,自己吓死了自己。你今天回来的时间凑巧了,他正好今天一早下葬,都说人死帐烂,隔壁家又没妇人主持内务,你那堂兄,就来请了你娘帮忙。” 第264章 法事 第264章 法事 “但他们从来不让妇人去祖坟呀。” 谢欢没想到,谢和丰就这么把自己吓死了,但她却是知道这里的陋习的。 这里的人都比较传统,女子一律不得入祖坟。 如果是还未嫁出去的闺阁女子,意外早亡,只能另寻地方草草掩埋,都不能埋到自家祖坟里。 他们怎么会想起来,让赵兴兰跟着去祖坟? “听说是你大伯的意思,说他们对不起你爹娘和你们兄妹三人,让你娘去做个见证,他们要在祖坟里头,告诉列祖列宗,求他们原谅,同时也求他们保佑你们一家人,以后一切平安顺利。” 单阳子解释道。 “他们倒是有心。”谢欢无所谓地一笑。 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在嘲讽。 其实人都死了,现在再玩这些形式主义,不过是给活人看。 说到底,还是谢和丰的死,吓到了谢和福吧。 他怕自身受到牵连,这一来道歉请‘死人’原谅,图个心安,二来也是想办法,修复两家关系。 谢欢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无所谓了。 只要他们不是想害人,其他的都随他们去。 “无论如何,死者为大,你娘就去了。”单阳子亦是看懂了这层,同样无所谓的笑笑。 “罢了,我去看看。” 谢欢不放心赵兴兰一个人在隔壁家那些人堆里,便放开谢安谢乐,抱着虎妖就要出门。 单阳子却拦了拦她,“你去之后,回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儿?”谢欢疑惑道。 单阳子却故作神秘地摇摇头:“等你回来再说。” 谢欢瞧见他神色郑重,面上露出一抹正色,冲他点点头,抱着狐妖踏出院子。 谢安和谢乐本来要追着去的,单阳子却拦住了他们。 孩子还小,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且那是老坟,墓地,他们年纪小,身体弱,容易沾上阴气。 还是不去的好。 …… 谢家的祖坟所在,谢欢上回去找赵兴兰时,去过一次。 记忆中,是在谢家一块地里,方位还不错,谢和联也埋在那里头。 只是埋得稍远一些,不挨着主坟。 谢欢顶着烈日,踏入南山耕地时,远远地便看到几束白幡,以及满地的纸钱。 待往里走一些,就看见谢家一行人。 如今的谢家,可谓是人人避之不及,哪怕谢和丰死了,都没几个来送葬的,只有同村的几户人家,并着谢和福谢兴父子俩在,赵兴兰到底没踏入祖坟里头,站着稍远一些,看着谢家人做法事。 谢和福从隔壁镇子请来两位和尚,念经超度,想要已死的人,在地下也能得个圆满。 谢欢走到赵兴兰身边,就听见那两人在念往生咒,架势还挺足的。 “欢儿,你回来了?” 赵兴兰正望着那边的法事,瞧见身边多了一个人,侧目一看,是谢欢,她顿时露出一抹笑来。 “嗯,刚回来,听说娘在这儿,我就过来看看。” 谢欢握了握她的手,目光重新放回坟地里头。 闻言,赵兴兰叹了口气,望着那坟,不知该怨还是该释然。 她说:“是你三叔死了,据说是吓死的。” “听说了。”谢欢嗯了一声。 谢兴注意到她进来,便小声跟谢和福说了一声,引得谢和福抬头看向她。 随后,不知道他跟谢和福说了什么,他就朝着谢欢走过来。 “欢儿回来了?”谢兴过来道。 谢欢冲他颔首:“刚回来,听说出了事儿,过来看看。” “是三叔走了,我爹觉着大家好歹是一家人,兄弟一场的份上,就请人来做法事,同时给二叔超度一下,盼二叔有个好来世,也算是略尽弥补之意。” 谢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谢欢道:“我明白。” “法事快结束了,你和二婶再等等,等法事结束后,我送你们回家。”谢兴搓着手,多少有些尴尬。 毕竟一家人闹到这份上,再相处起来,还是有些怪怪的。 谢欢看了一眼他额间的黑气,道:“你今日犯煞,恐有伤身之祸,也容易招惹阴气,还是先回去吧。” “啊?” 谢兴冷不丁地听见谢欢这么说,有些发愣。 似乎没懂她什么意思。 谢欢却不欲多说了,“法事,我和娘已经看见了,就先回去了,你们自行处理就好。” 知道他们做的法事,是正经的超度,谢欢便拉着赵兴兰的手,准备回家。 赵兴兰向来身体虚,在这祖坟里头呆的时间长了,也不大好。 至于谢兴,她不过是看谢兴印堂发黑,要见血光,好意提醒一句,信与不信就看他自己,她能做到提醒,已是不错了。 谢兴心里有些忐忑地目送着谢欢和赵兴兰离开,回想着她的话,心不在焉地回到谢和福跟前。 看得出他在想别的事儿,谢和福便问:“欢儿跟你说啥了?让你这么想的慌。” “她说我今天犯煞,有伤身之祸。”谢兴复述了一遍。 谢和福一听,微微皱起眉来。 谢兴没注意,还在那说:“爹,你说欢儿这话是啥意思?”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过,欢儿一眼看出晓芳犯淫吗?”谢和福沉吟道。 提起这件事,谢兴面色一冷,“爹,你说这干啥?” 毕竟一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还差点将人娶进门来,想一想他就觉得心里难受。 谢和福却道:“欢儿会这么说,肯定是知道什么,这丫头怕是有点本事,上回李大爷家的事儿,不就是她指点的吗?你听她的话总没坏处,等会儿做完法事,咱们就先回去。” 谢兴闻言,发觉这事里的诡异,点点头。 父子俩揣着心事,做完法事之后,便跟村里的人一块回去。 本来父子俩是要请帮忙和来祭奠的人,一块吃席的,可走到半途中,路边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个女人来,直接扑向谢兴。 谢兴定睛一看,竟然是田晓芳。 田晓芳一身灰尘,面上憔悴了不少,扑在谢兴身边,靠着他跪了下来。 谢兴一惊,不知所措:“你这是干嘛?” “谢哥哥,你叫你那妹子放过我吧……”田晓芳哭道。 “你这是干嘛,有什么话起来再说。”谢兴想要推开她,可她就像是长在了谢兴身上一样。 谢和福见状,上去拉扯了田晓芳一把:“你还好意思来找我们家兴儿?上次你们家要了赔偿,还闹出这么丢脸的事来,怎么敢再纠缠我们家?” 第265章 犯煞 第265章 犯煞 上回的事儿,谢和福醒来之后,就听谢兴说了。 要不是谢欢帮忙出头,自家儿子就被田家讹上了,现如今指不定过的多惨呢。 这小蹄子还有脸来找! 谢和福气得不轻。 凤阳村的人,多少都知道这些事儿,看着田晓芳的神情,便有些变味。 “谢大叔,你不能这么说啊!”田晓芳哭起来:“我一个清白闺女,被谢哥的妹子指着鼻子污蔑,现如今十里八村整天看我的笑话,我只是想要求一个活路,都不成吗?” “清不清白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谢和福却不吃她这一套,“若你真清白,当时怎么不反驳?我看你分明是心虚!” “谢哥哥,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田晓芳闻言,却哭着看向谢兴。 “我跟你认识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便是咱俩定了亲,一向也是规规矩矩的,我怎么就成了你妹子口中,那……那样的女人了?” 田晓芳哭的可怜,谢兴一时间,有些动摇。 毕竟,当初的事儿,只是谢欢一张嘴说,他们手上都没证据。 本着缘分一场,谢兴便道:“你先起来。既然是误会,个人心中无愧就好,何必再来找我?” “谢家哥哥,你妹子那话传了出去,你又和我退了亲,现如今这附近人家都是怎么看我的,你不知道?女儿家的清白,本就重要,现在……你让我如何嫁的出去?” 田晓芳哭泣着,不肯起来。 旁人闻言,都有些恻隐。 这世道女子生存本就不易,不是污蔑还好,若真是误会一场,确实害苦了田晓芳。 谢兴不知该怎么处理,“那你想要我怎么办?难不成要我敲锣打鼓,到处去替你澄清?” “如今我名声已毁,谢哥哥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娶我过门吧。”田晓芳满脸诚恳,“哪怕是给你当牛做马,我都会记得你这番情谊,好好伺候你们一家的。” 谢和福一听,直接推开她,“你做梦!我绝不会让你踏进谢家的门!” 谢和福不同于谢兴,他与田晓芳相处不多,在各方传言下,更愿意相信谢欢。 自然不会同意田晓芳入门。 而谢兴,与田晓芳是有些感情的,不免会有所心软。 可是看在谢和福这么果断不同意的份上,又想起上回田婆子问他要赔偿的画面,心就硬了下来。 “上次你娘来,要了我家五两银子的赔偿,我自认为不欠你什么,而你和我缘分已尽,决计不可能再成亲的。晓芳,你若问心无愧,那些只是谣传,等时间长了,自然会淡化,依你的容貌,必定有一桩好姻缘,如今算是我配不上你。” “谢兴,你就这么绝情,非要让我去死吗?” 闻言,田晓芳那柔弱的神情一变,有些憎恨地瞪着谢兴。 其实谢兴算是好说话的,最后把退亲的由头,归到自己身上,言明是他配不上田晓芳。 已经是给田晓芳留了情面。 可瞧见田晓芳这么不知好歹,反过来这个怨怪他,谢兴冷着脸,拂开她的手。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语罢,谢兴便搀着谢和福,抬步跃过田晓芳,往家的方向走去。 “谢兴,是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田晓芳咬着牙,猛地从地上窜起来,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刀,就朝谢兴捅了过去。 谢和福一直记着谢欢那句话,在身后动静不对时,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拉了谢兴一把。 田晓芳手里的刀,就擦着他的腹部而过,捅到他的胳膊上。 鲜血顿时顺着胳膊流了下来,大片大片地滴在地上。 “兴儿!” 谢和福看着谢兴受伤,顿时变了脸色。 谢兴吃痛的皱着眉,捂着手,不敢置信地望着田晓芳:“你疯了!” “哈哈哈哈,我是疯了!你不是不想让我活吗?那你就陪我一块去死吧!” 田晓芳说着,就要再动手。 谢和福见状,眼疾手快,抢过她手里的刀,一脚将她踹了过去。 田晓芳到底是一个女人,力气哪里比得过常年干庄稼活的汉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谢和福气得指着他,又看向同村的人。 “报官!将她抓起来报官!” 同村的人,这时都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上前拿住田晓芳。 田晓芳挣扎不开,眼里有着绝望里的癫狂,她恨声道:“谢兴,你就是个混蛋!你,你们谢家害了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哪怕是我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谢兴看到田晓芳这模样,蓦然怔了怔。 最后还是谢和福先反应过来,扶着他去找大夫。 其他人则押着田晓芳去见官。 田晓芳最近的日子,确实过的有些惨。 附近几个村子,本来都是沾亲带故,多有来往的。 那一日,谢欢在谢兴家说她的话,在那之后,很快就传遍了其他几个村子。 田婆子原以为,自己女儿长得漂亮,不愁嫁。 可这婚前与别人私通的名声传出去,谁都不是傻子,哪还有人愿意娶她? 田婆子托了好些人,主动去为田晓芳找亲事,一开始还挑那些家世不错的,眼看着不成,后来也不计较鳏夫或是家里穷苦一些的。 但田晓芳心高气傲,哪里愿意吃这个苦?百般的不同意。 田婆子以往是最疼爱田晓芳的,但事到如今,她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不能让田晓芳一辈子不嫁人,才退而求其次。 谁知田晓芳竟这么不知好歹! 母女俩闹到最后,田晓芳跟田婆子吵了一架,从家里跑了出来。 恰好听说今日谢家有人出殡,她就把主意重新打到谢兴身上。 谢兴家是穷了一点,但好歹人肯干,长得不错,身边也干净,没有过往那些乱七八糟的。 她是知道谢兴素来心软的,就想着找谢兴哀求一番,谢兴肯定会重新接纳她。 但田晓芳这次是豁出去了,若自己求到谢兴面前还不成,她就打算拉着谢兴一块去死。 所以,回家偷了一把刀出来。 谁知道谢兴这回果真铁了心不愿意娶她,走到两人同归于尽的份上。 偏偏,她只刺中了谢兴的胳膊,最多让谢兴吃点苦,不可能死人。 而她,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被押到县衙,自然有她的好果子吃。 第266章 传音符 第266章 传音符 在田晓芳被押去县衙的时候,谢和福则带着谢兴到了镇子上的医馆治伤。 在大夫给谢兴包扎的时候,谢和福蹲在旁边,后悔不迭地道:“我就说,该听欢儿丫头的,她说的准没错,你看现在被她说中了吧?” 早知道,在听到那话的时候,他就该带着谢兴立即回家的。 若是早点从那条路上走过,兴许就碰不上田晓芳,也不会挨这一刀。 谢兴忍着疼,听到这话,抿着唇,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就算方才躲过了,田晓芳又不是不知道咱家在哪儿?谁知会不会去家里闹,所幸只是伤了手臂,不耽误什么。” “唉!” 谢和福觉得有理,只能重重地一叹气。 不过现在他们只能庆幸,只是伤身之祸,不会危及生命。 田晓芳那一刀刺的不深,只伤到皮肉,没有伤到筋骨。 大夫很快就将伤口包扎好,但听得他们俩父子的话,有些好奇地问他们俩,“听你们父子俩这话,好像早就知道要受伤?” 谢和福闻言,就把谢欢之前跟提醒过他们的话,说了一下。 大夫有些惊讶地道:“那你们说的这小姑娘,还真有点神啊。” “可不是。”谢和福叹了口气。 何止是有点神,简直是太神了! 可惜他们都没那么聪明,早早领悟这一点。 大夫听着,心里却打起自己的算盘来,他略笑了笑道:“那小姑娘是住在凤阳村吗?” 他知道谢和福和谢兴是凤阳村来的。 谢和福点点头:“她就是我侄女,只是之前闹得有些不愉快罢了。” “这样啊。” 大夫暗暗记下来。 …… 谢兴出事的时候,谢欢已经带着赵兴兰,回到了家里。 赵兴兰一路上拉着谢欢,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谢欢便说,袁长兴在金州府里大做布施,她跟着帮忙来着,才耽误了时间。 听说是做布施,赵兴兰面色松快些许,“布施是好事,耽误些时间也不打紧,就算咱们积福了。” “是,我也是这样认为,才逗留了几日。”谢欢配合地道。 赵兴兰又拉着谢欢叙了几句家常。 谢欢跟着她一块进了院子,道:“娘,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不少树苗回来,回头你去村里找几个人,就说我每日出二十文钱,请他们来帮我种树,再者房子的事儿,我不是早问到了吗?咱们就尽早搬过去吧,这样安儿读书也能近一些。” “嗯,也好。” 赵兴兰知道谢欢是有主意的,荒山已经买下来,在那放着也是浪费,早日种上果树,成与不成,总是尽了力的。 至于搬家的事儿,是赵兴兰一开始出的主意,她自然想早点搬走。 虽说谢和丰已经死了,可住在这里,到底是触景伤情的。 确定了这些事儿,赵兴兰看着天色还早,便出门去村子里,那几户有壮劳力的人家,谈谈请他们帮忙种树的事儿。 谢欢带回来的树苗,是在她到家之后,袁长兴另外派人送回来的,跟杜文华打了个招呼,送到杜家暂放。 谢欢寻思着,不好一直放在旁人家里,就没拦下赵兴兰。 瞧见赵兴兰和谢欢回来之后,又独自一人出去,坐在院子廊檐下的单阳子,便起身凑过来。 “你娘怎么又出去了?”他问。 谢欢解释道:“我不是买下后头那块荒山,打算种树吗?这次回来,我把果树苗都买回来了,但家里没什么人,我娘就出去问问其他人家,正好农闲,看看有没有人,给咱们帮帮忙。” 听闻要在荒山种果树,虎妖竖着耳朵,来了精神,特别感激地蹭了蹭谢欢的手臂。 毕竟那地方,都是它的徒子徒孙。 语罢,谢欢又想起来,临走时单阳子说的话,便问:“对了,你不是说,等我回来有话要跟我说吗?什么事儿啊?” “进屋说。” 单阳子面色一正,给谢欢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块进了屋。 待关上门,确定谢安谢乐在隔壁屋子里玩时,单阳子才把事情说了一下。 “昨天姑苏那边传信来了。” 谢欢眯眯眼:“是玄真道人那边出事了?” “不清楚。”单阳子道:“玄真道人的信,是在咱们离开姑苏不久发出来的,但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昨天才到我手里。信里没有明说出什么事,只说叫我去帮忙。” 谢欢一怔:“叫你去帮忙?” 玄真道人实力不在单阳子之下,冷不丁地传信叫单阳子去帮忙,看样子是真出了事! “对,所以我有些担心,本打算你近两日若还不回来,我就只能跟娘说一声,先去姑苏那边。” 若非等着谢欢回来,跟她打个招呼,且不放心赵家孤儿寡母,单阳子今天就离开汜水镇了。 “要我一同去吗?”谢欢问道。 单阳子摇摇头:“你刚回来,家中还有一堆琐事,你先留下处理家事,我自己先去,若有情况,我再传信给你。” 谢欢上次被劫走不久才回,又跑了一趟金州府,在家里没待多长时间。 且谢家只剩下一堆老弱妇孺,没个人照看,单阳子也不放心。 “那行吧。”谢欢沉思片刻,道:“但你今日先别走,我去准备些东西,做好之后,你明日再走。” “你要做什么?”单阳子有些好奇地问。 “传音符。” 谢欢丢下三个字,有些嫌弃地道:“若没传音符,等两边传信太慢了,耽误时间。” 这年头交通不发达,平时寄个家书就算了。 若碰上急事,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单阳子却是一愣,“传音符?你会做这玩意儿?” “会一点。”谢欢说着,疑惑地看向单阳子,“你们师门都没有传音符吗?往来全靠传信?” “没有……”单阳子面无表情,已经麻木。 他发觉,他们师门视为瑰宝,几乎快要失传的东西,在谢欢这儿,她都会!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谢欢了。 谢欢额了一声,显然没想到,这东西单阳子都没有。 在她记忆里,这不是玄门的法宝吗? 反倒是现代的时候,传音符不多见,不过现代有手机,传音符的功能被替代了很正常。 可这是在古代啊! 一个传信费时费力的时代! 玄门连传音符都丢掉了,她能说什么? 怪不得玄天派如今混的那么惨。 “行吧。”谢欢说着又问:“对了,玄真道人那边有传音符吗?” “没……” 谢欢嘴角一抽,无奈地一摇头。 “那我就多做两个,到时候你分给他一个,但这东西我做的不多,不一定保证效用。” 第267章 刘宅 第267章 刘宅 谢欢跟单阳子确认过之后,就回屋拿了些钱,打算去镇子上买些东西。 传音符这东西,说是符,又不是一张符纸能搞定的事情。 一般是做成令牌的模样,将传音符用玄气,写在里面。 传音时,用玄气催动,才能将消息传出去,但对象特定,必须对方也有传音符,这才能使用。 若不然,消息传不出去的。 而做传音令牌的材质,一般是桃木或各种玉石。 谢欢手里的玉石,都被她之前用光了,桃木也没有,只能现在去买。 且她要在后山布阵,就想着一块去买回来,顺便去县衙,跟刘县令打个招呼,毕竟她要租住的是刘县令的家。 拿着钱,谢欢托单阳子照看家里,就带着虎妖和李乾,去了镇子上。 镇子上的白事铺子不多,谢欢将几家看了个遍,才凑齐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到玉石铺子,买了几件没有雕琢过的玉石,和一套雕刻的工具。 在逛街的时候,谢欢正好走过木匠铺子门口。 瞧见谢欢,在屋里忙活的老木匠,连忙喊道:“姑娘,姑娘!” 谢欢一回头,就看见老木匠走过来。 “姑娘,可算见着你了。你还记得吗,上次在我铺子里,你定做过家具的。”老木匠提醒道。 谢欢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老木匠松了一口气,笑道:“您没忘就好!这家具呀,早就做好了,可一直不见你家里来人取,我就天天在这街上,寻思着什么时候能再碰到姑娘,今日可教我碰巧了。那些家具,姑娘你还要吗?” “要,自然是要的。”谢欢点头。 待他们搬家之后,东西肯定要置办上。 只是她这些日子到处颠簸,暂时忘记了。 谢欢歉然道:“对不住,这些日子忙,教您担心了,家具不是做好了吗?明日,我就来取。” 语罢,谢欢又问还得补多少钱。 老木匠说了个数,“一百零五两,您给一百两就行。” 谢欢闻言,就拿出来一百两,递给他。 老木匠接过钱,笑道:“姑娘家在哪儿,不妨留个地址,明日我教人给姑娘送去也成。” “那也行,但我要搬家,等会儿去确认了地址,再回来告诉你吧。” 谢欢最近忙活的事多,见老木匠可以派人送,正好不用她费力。 老木匠点点头:“那好,姑娘你确认了新家地址,再来跟我说一声,我让我那徒弟将家具都给你送过去。” “好,谢谢。” 谢欢道了一声谢,便往县衙去了。 …… 刘县令见谢欢来找她,喜笑颜开地迎上来,请她到后堂坐下,又让下人去准备茶水。 随后,他才说道:“姑娘事忙,刚回来就去了府城,我本来还想请姑娘过府用饭的,不成想去晚了一步,听你母亲口中才得知,你去了府城办事。” “县令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了?”谢欢问道。 刘县令嘿嘿一笑,“这不是上回得了姑娘的话,我回头就叫我那两个儿子,去附近的道观,做了记名弟子,又捐了不少香火,举家搬到了小院住嘛?正如姑娘所说,这后来呀,我那两个儿子身体好了不少,现在是吃饭香睡觉也香,生龙活虎的,我和内子都说要好好感谢姑娘一番才行呢。” “刘县令客气了,上回办事,我是收了钱的,不必如此。” 谢欢一进来时,瞧见刘县令红光满面,就知道他最近过的不错。 闻言,并没什么意外。 刘县令则笑道:“这是姑娘客气,可礼数上,我可不敢慢待,还请姑娘赏个脸,抽空过府。” “我近些日子都有空的,既然是刘县令的盛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谢欢笑着答应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看就明日,明日请姑娘一家过府,算是我给姑娘接风洗尘了,如何?”刘县令提议道。 谢欢自然是满口答应。 随后便说起租房的事儿。 刘县令闻言,便道:“这个姑娘放心,我已经命人将宅子收拾出来了,姑娘可以随时搬进去。” 语罢,他又教下人取来一串钥匙,正是刘家以前宅子大门的钥匙。 谢欢接过钥匙,谢道:“多谢刘县令,你这番人情,我记下了。” “姑娘客气,该我说感谢才对。” 刘县令忙摆手,不敢担当谢欢的谢字。 然后,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对了姑娘,方才你大伯家来人击鼓报官呢。” 谢欢挑眉问道:“报官?” “是啊,他们还押来一个女子,叫做田晓芳,说是持刀行凶,刺伤了你堂哥一刀,如今人就关在县衙里头。” 刘县令特八卦的,把事情告诉了谢欢。 谢欢有些诧异。 她看得出,谢兴要有血光之灾,不曾想,竟然是田晓芳动的手。 那田晓芳,她是记得的,谢兴从前的未过门妻子。 “我知道姑娘与他们家不睦,正不知该怎么判呢,正好姑娘来了,不知姑娘的意思是?” 刘县令这话,说的特别给谢欢面子。 他是听人说过,谢欢家与谢兴家有过矛盾,谢家上回办白事,谢欢家都没出面。 这事儿要是办的不好,那就得罪谢欢了。 谢欢却道:“县令是一方父母官,自然要秉公处理,其余旁的事儿,不必放在心上,徇私枉法可不好。” 刘县令顿时明白她这意思,赔笑道:“姑娘说的事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县令心里有了计较,说完这件事,两人又把话题,拐回到房子上。 刘县令亲自带着谢欢去看了下房子。 …… 刘宅方位布局,都是不错的,宅院足够大,谢欢挺满意的。 待看过一遍之后,谢欢便回到木匠那里,将新家地址告诉木匠,请他们后日晌午,将东西送过去,谢欢打算后日搬家的同时,将新家具布置上,正好焕然一新,住个舒舒服服的新家。 老木匠记下时间地点,满口答应着绝不拖延,到时候就会送去。 随后谢欢去了其他铺子,购买一些其他新家要用到的东西,留下定钱,请他们后日一并送到府上。 搞定这些,谢欢拿着买来的东西,回家着手制作传音符。 第268章 有事 第268章 有事 传音符的制作工序,说简单吧也简单,说难也难,就看制作的人实力几何,有没有足够的能力。 材质方面,只起到辅助作用,最后能形成传音符的,是里头的符文绘制和玄气补充。 谢欢拿着雕刻工具,一点一点地打磨玉石。 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大半天。 傍晚的时候,赵兴兰跟村里几户人家打过招呼,顺道买了菜回来做饭。 谢欢听见赵兴兰进屋的动静,将东西都收了起来。 忙了一个下午,谢欢只做出了两个。 她拿着那两个传音符,出了屋。 一直守在院子里的单阳子,见她出来,便迎上来,满含期待地问:“成了?” “只做出了两个。” 谢欢说着,递给单阳子其中一个。 都是用上好玉石雕刻出来的,花了她身上一半儿的银子。 费了这么多功夫,谢欢的雕刻技术,可算精进不少,雕刻出来的传音符令牌模样,十分规整。 虽说不上精美,但看上去却不显粗糙了。 单阳子喜不自胜的接过来,在手里摸了又摸,能够感觉到,其内蕴含的符文和玄气。 “这,这真能千里传音?” 谢欢拿着两外一个,笑道:“千里传音,贵乎使用者的实力。实力越高者,传音越远,并非是传音符做主。你要是想确认下,能传多远的话,我们俩可以试一试。” “那试试!” 单阳子精神抖擞的,催着谢欢。 这两枚传音符里,被谢欢加了禁制联系,可以互相之间传信。 闻言,谢欢便点点头,起身朝院子外走去。 她脚程快,很快就到了后山的地方。 到达之后,谢欢用玄气传输进传音符内,随后对着传音符说话。 “能听到吗?” “听到了,听到了!很清楚!” 单阳子的声音,随后从传音符内传出来,透着兴奋。 谢欢家距离后山,可不远呢! 声音如此清晰,丝毫不受位置限制,果然跟谢欢说的一样,传音远近,只看使用者的修为能力。 试过一番之后,谢欢便拿着传音符回家了。 见她进来,单阳子拿着传音符爱不释手,“徒弟啊,你这传音符,真的太神了!有了这玩意儿,以后联系就方便多了!” 不需要来回走马传信,还不需要路途耽误时间,可不是方便多了吗? 谢欢将自己手里的传音符,也交给单阳子。 “回头你见到玄真道人,就分给他一个,等回来我自己再做一个,我们三个人之间,就可以互相传信了。” 单阳子接过来,点点头,又觉得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要分个那老家伙,真是浪费!” 想到玄真道人上回当着自己的面撬墙角,单阳子就生气。 谢欢但笑不语。 她明白,单阳子与玄真道人相识多年,那是过命的交情,看着嫌弃,或是生气,心里都是在意对方的。 若不然,单阳子也不会这么急急切切,就想要往姑苏赶过去。 还不是怕玄真道人一个人吃亏吗? “唉,也不知道那老家伙怎么样了。”单阳子说着,就开始担心起玄真道人。 谢欢笑道:“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玄真道人的修为也不低呢。” “希望吧。” 说起安危来,单阳子没空嫌弃玄真道人了,心里只剩下担忧。 “洗手吃饭啦。” 师徒俩正说着,赵兴兰已经做好晚饭,喊他们到堂屋吃饭。 谢欢便和单阳子洗了洗手,又叫上谢安谢乐,一块到屋里吃饭。 因谢欢今日刚回来,家里人口也不少,赵兴兰今日的晚饭,做的相当丰盛,四菜一汤。 其中,还有谢欢最爱的酱香肘子和红烧肉,以及一道鲫鱼汤,都是为了给她补身的。 “姐姐吃肘子!” 谢安拿到筷子,立即给谢欢夹了一块肘子肉。 赵兴兰做肘子的时候,用花刀切的很深,已经炖烂了,很容易就可以夹起一块。 “谢谢安儿,你们也吃。” 谢欢摸摸谢安的小脑袋,分别给谢安和谢乐都夹了菜,同时不忘赵兴兰。 给赵兴兰夹了一块红烧肉后,谢欢抿了一口肘子,齿颊生香。 随后,她才跟赵兴兰边吃边说起正事来。 “租房的事儿,我和那东家谈妥了,明天咱们就可以搬过去。” 赵兴兰筷子一放,略有些紧张:“明天就搬吗?” “嗯,我寻思着明天我先去让人将买来的树苗,送到后山边,娘找的人可以去帮忙种上了,咱们同时搬家。东家说,可以替我张罗些人来帮忙,左右咱们也没多少东西,带一些衣物过去就行了,上回我和大哥新打的家具都做好了,明日掌柜就帮忙送去新家,刚好可以用上。” 谢欢把所有事情都想到了。 赵兴兰便点点头,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说起萧长煜,赵兴兰面上多了些记挂之色。 “说起你大哥,他也走好几天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谢欢闻言一愣,忽然觉得肘子没什么味道了。 确实。 萧长煜这冷不丁地一走,家里好像少了许多人似的,不知他过的怎样,到京城没。 “要是你大哥在,咱们一家团团圆圆的多好啊。”赵兴兰鼻子一酸,有些难过的别过头去。 被她这么一说,谢安和谢乐都难过起来,一个个红着眼眶,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谢欢见状,只能把萧长煜暂时排除脑海,安抚道:“好了好了,先吃饭吧,大哥就是不在,你们也得好好过日子,要不然才会让大哥担心呢。” “娘亲姐姐说的对,咱们先吃饭吧,大哥过一段时间肯定会回来的。” 谢乐乖巧地给赵兴兰盛了一碗鱼汤。 赵兴兰欸了一声,不再提起方才的话。 其实谢乐的话,不过是小孩子的话,赵兴兰和谢欢都清楚。 萧长煜是回到自己真正的家去了,即便是日后再回来,不过是如同亲戚串门,往来住两天罢了。 终究还是算不上一家人。 瞧着桌上的气氛有点凝固,谢欢看向单阳子,说起其他话题。 “对了,师父,你明天启程去姑苏?” 单阳子点点头:“嗯,你都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我明日事多,那就不送你了。一路上你自己小心,如果有事的话,及时传信给我。” 第269章 寻上门 第269章 寻上门 谢欢不太喜欢分别这样的场景,单阳子要走,就让他自己走,她不想去送。 感觉有的人,一送别,好像就不回来了一样。 如同她外公,那次外公也是说出门办事,谢欢如常一样将外公送上车,但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去认领尸体。 到现在,谢欢都忘不了那一幕。 也是因为外公意外身亡的缘故,谢欢金盆洗手,不再干这一行。 谁知现在,生活所迫,还是回到了老本行中。 “没事儿,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回头有消息我就传信给你。” 单阳子不在乎这些虚礼,洒脱的一摆手,没放在心上。 倒是赵兴兰听闻他要走,便问道:“怎么突然要走的这么急?欢儿她师父,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只是我姑苏一位朋友,邀我去作客。我本来早就答应了的,但欢儿一直在外未归,我受她所托,放心不下你们娘仨,这才没走的。如今她回来了,我该启程了,再晚一些,我那朋友非来抓我不可。” 单阳子说笑起来,气氛一下子便轻松不少。 赵兴兰被感染,多了一丝笑意,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了,明天早上,我给你做些包子拿些酱菜腌肉带去,路上吃也好,送你朋友也好,算是咱们的一番心意,只是东西不太好,希望他别见怪。” “没事没事,我最喜欢吃你家的腌肉了,他要是不识货,我可捡便宜,都归我!” 单阳子哈哈大笑,一副馋猫样。 说的赵兴兰高兴,谢安和谢乐也捂着嘴直笑。 这么长时间以来,谢家人都习惯了单阳子在身边,本身单阳子就是一个,喜欢说说笑笑,调节气氛的人。 有他在,家里始终热热闹闹的。 只可惜现在他也要走了。 “咚咚咚——” 谢欢心里正伤感着,就听见院门被人敲响。 随后有人在门口喊出声来:“欢儿丫头在家吗?” “好像是你大伯。”赵兴兰听出那声音,转头看向谢欢。 谢欢自然也听了出来。 只是有些意外,谢和福现在过来干嘛? 她听刘县令的意思,谢兴受伤了,他不在家照顾谢兴,跑来这儿? 心道一声奇怪,谢欢放下碗筷,起身过去打开院门。 谢和福正站在外头,谢兴跟他站在一起,手臂上包着一块厚厚的白纱布。 他们俩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灰色长袍,眼底阴鸷纹有不少,身上还有着一丝鲜血与药味儿。 大约是大夫。 谢欢观察他了几秒,猜出他的身份,这才看向谢和福和谢兴。 “大伯怎么有空过来?” “我和兴儿是来找你的。”谢和福把谢兴拉到她面前,将谢兴受伤一事说了一下。 随后,他真诚地道:“今天兴儿受伤这事,都怪我没听你的话,不过要是没你的提醒,我也不会那么警觉,若不然现在兴儿就不是手臂受伤这么简单了。” “大伯客气了,都是亲戚,应该的。”谢欢微微一笑,倒不放在心上。 谢和福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扫过这些日子的阴霾。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欢儿。”谢兴说着,就给谢欢鞠了一礼。 谢欢虚扶着他起来,“我早就说过啦,你不在过往恩怨中,我们还是堂兄妹,能帮你的地方,我肯定帮,谢就算了。” 谢兴闻言,面有愧色。 其实谢欢家人都不错,即便是出了那样的事,只怪罪当事人,却没连带着恨上他们。 在他们出事的时候,甚至还愿意帮一把。 对比来看,他祖母做的事,是真的难看。 “对了,这位是?”谢欢看得出谢兴在想什么,她没去安慰,而是将目光放在那大夫身上。 这人在他们说话间,几次欲言又止。 看样子像是有事儿。 “哦哦,这位是葛大夫。”谢和福听她这么问,才想起来自己带回来一号人物,赶紧给谢欢介绍道:“是葛家药铺的坐堂大夫,就是他给你堂兄治的伤。听我和兴儿说,欢儿你可以看到一些没发生的事儿,就想过来找你,有事相托。” “在下葛连峰。”葛大夫闻言,冲谢欢拱拱手,面上没有露出因谢欢年纪小,而轻慢的神色。 他做这一行的,见惯了许多离奇的事儿,自是知道,人不可貌相的。 谢欢冲他回了一礼,“葛大夫客气,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能帮上忙的,我自然会帮忙的。” “是这样的。”葛连峰正色道:“我想寻我母亲。” 谢欢闻言,着意看了一眼他的父母宫,额角俱全,没有塌陷,显然父母都在世。 她微微笑道:“葛大夫放心,你母亲如今还算安康。” “姑娘看出来了?”葛连峰大喜过望,说起自己的家事。 葛连峰的母亲,是五年前离开的,走的原因,说出来有些难听。 但眼下,葛连峰顾不得这些。 当年葛连峰的父亲,在外养了一个外室,而那外室偏巧不是旁人,是葛连峰的姨母。 葛连峰母亲离开时,正是那一日,将他二人捉奸在床。 看到他们俩厮混,葛母气愤离开,就再也没有归家。 后来,葛连峰才知道,姨母是庶出,外祖家落魄之后,姨母是来投奔葛母的。 葛母念着姐妹一场的情分上,将她留了下来。 随后没多久,姨母就说要出外嫁人。 葛母追问过,姨母都不肯说要嫁给谁,没办法,葛母只好出了一份厚厚的嫁妆,心想总要让妹妹下辈子能过的安顺才好。 可谁知道,姨母是看中了葛父,什么外嫁,不过是去给葛父做了外室。 偏巧又被葛母的手帕交瞧见,告诉了葛母。 “我母亲性情刚烈,看到之后,便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如今已有五年,我遍寻不得。” 说起这个,葛连峰就一阵难受。 医药传家的人,家家都有自己的秘方,为防止分家外传,素来是不许纳小妾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着了什么魔,向来安安稳稳,连一个姨娘都没有的父亲,竟看上了庶出小姨子。 这话说出去,他都觉得丢人,更为母亲抱不平。 第270章 越是软弱咬人越疼 第270章 越是软弱咬人越疼 葛母嫁给葛父的时候,葛父家不过有一处小小的医馆,铺子丁点大,人烟稀少,食不果腹。 恰好葛母看重他们家不纳妾的家训,带着自己丰厚的嫁妆,嫁到了葛家。 从那之后,葛家医馆才渐渐有了起色,换成了个大药铺,并着医馆。 谁都没想到,葛父确实没纳妾,却在外面养了姨母做外室,全然忘了母亲这些年来,怎么帮他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 说起来这些事,葛连峰心里都在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笑至极。 “所以,你今日来,就是想要我替你找到母亲?”谢欢听出来了葛连峰的意思。 葛连峰点头道:“是。不知可否拜托姑娘,帮我寻到母亲。她年事已高,若常年在外漂流,我这做儿女的也放不下心来。若找到了她,她不愿与我父同住也没关系,我可以在外头给她买一座小院子,我搬与她一块住。” “葛大夫既然有心,总能办成的,你且等一下。” 谢欢很诧异葛连峰这样开明的话,对他多了几分赞意,她说了一声,就回了房间。 等她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张符纸。 谢欢将符纸递给葛连峰,“这叫寻亲符,滴上一滴你的血,然后拿在手里,默念着你母亲的名字与八字,就会得到启示的。” “谢谢姑娘,我这就试试!” 葛连峰闻言,略有些激动,他随手带的有小刀。 他立即抽出小刀来,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符箓上,随后按照谢欢的说法,握住符箓,念着葛母的名字与八字。 不一会儿,葛连峰就觉得脑子一沉,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 是葛母坐在一处空旷的房间内,面前放着熏香佛灯木鱼,还有一座菩萨像。 葛母神色安静,略有些灰白的头发,全部盘起,身上穿着灰袍,手里打着佛偈,敲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 葛连峰猛地睁开了眼睛,激动地看着谢欢。 “我看到我母亲了,我看到她了!” 谢和福和谢兴闻言,都感觉到很神奇,一张符纸,就能寻亲? 谢欢却问:“你母亲如今在哪儿?” “她,她就在城外的庵堂里。”葛连峰闻言,面上的喜色,顿时消退。 那个地方,葛连峰是认识的。 前两年他就去寻过,可是当时庵堂的师太说,并未收留什么人。 这样一想,可知是葛母特意交待,不想让他们做子女的找到的。 “世事变故,你母亲如今在庵堂,也是看开了,这样也好。”谢欢对这结果有些意外,却可以理解。 毕竟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妹子滚床单,还被自己撞见了…… 换谁身上能受得了? 经此一事,看破红尘,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结果,总好过受不住打击自杀的。 “可静月庵那地方偏僻难行,庵堂又破败,我寻到那个地方时,看到那些人都是吃糠咽菜,这母亲如何受得了?” 葛连峰摇着头,并不认可让母亲继续留在庵堂。 那时看得到静月庵的师太们,吃穿那样贫困,葛连峰甚至还给她们捐过不少香油钱。 他已经见识过,静月庵的不好,自然打定了主意要将葛母接回来。 “那你就去试试吧,为人子女,应该的。”谢欢看得出来,葛连峰是真心的心疼葛母,她不好说什么。 这件事,只能看葛连峰的处理和葛母的接受状况。 “无论如何今日还要多谢姑娘,只是我出门急,身上没带什么银钱,待我接回母亲,再来向姑娘道谢。” 语罢,葛连峰对着谢欢深深一作揖。 谢欢摆摆手:“无事,葛大夫你先去忙吧,接回母亲再说其他的。” “多谢姑娘,我这就去静月庵。” 葛连峰说完,就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凤阳村。 看到他走了,谢和福和谢兴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这……寻亲符那么灵?”谢和福瞠目结舌地望着谢欢。 方才葛连峰说的太详细,好像亲眼瞧见了一样。 区区一张符纸,能看到那么多? “心诚则灵。” 谢欢微微一笑,语焉不详故作高深地丢出四个字。 随后,她朝谢和福和谢兴福了福身道:“堂兄受伤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用饭了。” 语罢,谢欢便转身进了院门。 留下谢和福和谢兴两个人面面相觑,还在回味刚才的事情。 …… “怎么在外头耽搁了这么久?” 见谢欢进来,赵兴兰忍不住开口询问。 方才她想要出去看看的,谢欢却不让,让她心里不由得好奇。 “没什么事,只是大伯和堂兄今天遇到点意外,念着我们也是从祖坟地里出来的,过来跟咱们说一声。” 谢欢笑着挽过赵兴兰的胳膊,带着她到桌边坐下,继续吃饭。 赵兴兰听闻谢和福和谢兴出了意外,便张嘴多问了几句。 待听到说,是田晓芳,也就是谢兴前头订过婚的那女子,伤了谢兴后,有些意外。 “晓芳那丫头我见过,长得是漂亮,不像是咱们村子里出来的姑娘,只是听说性情不大好,与好多男子都有纠缠,你堂兄跟她退亲,那也算好事,只是没想到,最后被她捅了一刀。那小丫头看着挺柔弱的,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人不可貌相,有时候看着越是柔弱的,也许回头咬人的时候就越疼。” 谢欢随意笑笑,回了一句,着手给赵兴兰添了一碗汤。 闻言,坐在一旁的单阳子,却多看了谢欢两眼。 越是柔弱的,反过来咬人越疼…… 单阳子琢磨着这句话,总觉得有深意。 而与此同时,葛连峰离开凤阳村之后,便直奔城外静月庵。 静月庵是汜水镇附近唯一的庵堂,时下喜爱拜佛,佛教兴盛,和尚也吃香。 越是大的庙宇,越是香火旺盛,因此反倒冷落了的庵堂与道观。 以至于,静月庵这个小庵堂,平时鲜有香客,看上去冷冷清清,相当破败。 听说如今都没有几个比丘尼在这儿了。 葛连峰到了静月庵之后,依旧是前一次他来时,招呼他的师太。 当听闻葛连峰是来寻母亲的,师太依旧是没有这个人。 葛连峰这次却是不听,他正色道:“我知道我娘就在这里,我亲眼瞧见过,师太你就别蒙我了。” 第271章 庵堂闹鬼 第271章 庵堂闹鬼 葛连峰一口咬定,葛母一定在静月庵内,还说他有证据,教师太成全他们母子相聚。 见他如此肯定,师太不好说什么,最终叹了一口气,带他进屋去见了葛母。 原来葛母在五年前出事之后,伤心气愤之余,无意中走到静月庵前,她觉得好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般,就留在静月庵内。 师太带着葛连峰去找到葛母时,她正坐在屋里做晚课,嘴里念着经文。 看到师太与葛连峰进来,葛母很是惊讶。 师太语重心长地道:“当日.你要入庵堂出家,我就说过,你尘缘未了,如今你看,可不是来了?” 葛母当日是想落发出家的,但师太看出她神色异常,便没同意,只收留她做个记名弟子。 如今看来,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 看到自己的母亲,葛连峰堂堂七尺男儿,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求母亲与他归家。 葛母一开始并不愿意,直到葛连峰再三请求,并且保证,若她不愿,不强求她与家人同住,可以单独给她辟一个小院子出来,供上佛像,让她可以继续安心礼佛。 最后又说,葛连峰的夫人,怀了第三胎,也十分想念婆母。 念着自己的孙子孙女,葛母最后答应与葛连峰一块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葛连峰就说起谢欢。 “若非谢姑娘帮忙,我如今恐难寻到母亲。” 葛母听着入神,拨弄着手里的佛串,不由道:“那姑娘当真如此灵验?” “可不是?”葛连峰说笑起来:“这些年,我四处寻找母亲,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遍寻不得,听闻那姑娘有异能之才,我才跟着寻过去,起初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不成想那姑娘,给了我一张符纸,竟叫我看到了母亲在念经,恰好我之前去过静月庵,一眼就认出来母亲是在庵堂里,这才寻到母亲。” “如此说来,这姑娘果然是神明降世!”葛母低声惊呼,眼里却露出一抹深色。 葛连峰看出来她有心事,便问:“母亲在想什么?” 葛母对儿子没有什么隐瞒的,将心中所想,直接说了出来。 “前些日子庵堂里屡屡出事,总有人说闹鬼,便是我也见过那东西两次。若这姑娘真有神能,不知能否帮庵堂一把?毕竟这些年,是庵堂收留了我,若能教庵堂恢复往日的平静,也算是我报答庵堂了。” “闹鬼?竟还有这样的事儿?”葛连峰吓了一跳。 心道,幸好他早些将母亲接了出来,若不然以后闹大了,母亲安危就无法保证了。 葛母点点头,沉色道:“是啊,以往我并不信这些,可看见过两次之后,由不得我不信。那小姑娘住在哪儿?若不然你带我去求她一求。” “不急在这一时,现在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回家,明日再去叨扰那姑娘吧,人家小姑娘一家人,也是要休息的。” 葛连峰劝说着葛母,眼瞧着天色是暗了下来,葛母不好再打扰,便答应下来明天再去。 母子俩一块回了家。 但到了家门口,葛母不愿意进去,看着如今的家门,她觉得物是人非,已是前尘过往。 她不想再追究,也不想回头。 瞧见母亲实在不愿意回家住,葛连峰只好将葛母送去客栈,随后立即着人去找房子,不能让葛母一直住客栈里。 葛连峰寻到了葛母,可葛母不愿意回家住的事情,在葛家掀起了轩然大波。 就在葛家各种不平静的时候,谢欢家却归入寂静。 用过晚饭,谢欢便带着虎妖和李乾进了房间,让他们俩自个儿去修炼,她则趴在桌前,继续雕刻剩下的一枚传音符。 而单阳子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他随身东西不多,都是近几日才添置的一些换洗衣服,比较好收拾。 收拾完之后,单阳子没有休息,而是盘腿坐下修炼。 直到天光微微亮,他就起身,打算不惊动谢欢家人,自个儿悄悄离开。 可惜,他刚出了院子,就瞧见谢欢站在外头。 见他出来,谢欢笑道:“我猜到师父要偷偷走,下半夜就一直守在这外面呢。” 单阳子听得眼眶有些热,“你这丫头也真是的,不是说了不送我吗?”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送我不会送的,只是有些东西,要交给师父。” 谢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符纸。 “这里是护身符、净化符、平安符、驱邪符、敕神符、引雷符,和两张五雷符。师父出门一趟,不知凶险,这些符箓,就请师父拿着,若是真有凶险,也能抵挡一二。” 起码要撑到她赶过去才是。 单阳子看的眼睛都直了,将那些符纸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 “你这丫头平时不还嫌弃我吗?今天怎么……”怎么这么窝心。 尤其是那五雷符。 他是见过谢欢有多宝贝她那五雷符的。 如今竟也舍得,一下子给了两张。 “这五雷符都是我昨天晚上画出来的,护身符里,我加了一道金钟罩身的纹路,可以抵挡筑基大圆满下的三次攻击,应该能保护你们。” 谢欢冲他笑笑,神色认真地交待着每一张符纸的用处。 单阳子听得心惊,连连点头,“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死不了的。” “一路上保重,有危险即刻通知我,我的传音符也做好了。” 谢欢将自己的传音符拿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单阳子笑道:“知道了,真不知道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总是要谢欢来帮自己,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行吧,该说的我都说完啦,师父你一路小心。” 谢欢也觉得自己啰嗦,索性便不说了。 “嗯,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在家小心点。” 单阳子正了正色,冲她一摆手,带着符纸和自己的小包裹,转身踏入朦胧天色中,朝村子外走过去。 谢欢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眼前,才收回目光。 她拍了拍跟在她身后的虎妖的小脑袋,道:“走吧,咱们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虎妖知道要搬去大房子,很是兴奋,跟在谢欢身后只摇尾巴。 一人一妖,一前一后走着,扫去了几分离别伤感。 但是,谢欢进屋子之后,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 第272章 静凡师太 第272章 静凡师太 谢欢刚刚进屋,方才收拾两件衣服,赵兴兰便起来一同忙活,不久就听见院门被人敲响。 “谁啊,这么一大早?” 赵兴兰嘀咕两句,就要去开门。 谢欢却拉住她,“娘,你在屋里收拾东西,我去看看。” 语罢,她就转身走向院子门口。 赵兴兰并没多想,继续收拾着房间内的东西,为搬家做准备。 谢欢之所以主动要去出来,是因为她看见院门上,盘踞着一丝鬼气。 不是阴气,而是鬼气。 因院子内有护法阵,才没有入内。 她心里警惕,担心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害怕赵兴兰被牵连,便留下赵兴兰,自己过来。 当她走到院门口时,看见那鬼气在护法阵的作用下,消散了一些,但依旧清晰可辨。 不过看得出来,应当是附带的鬼气过来,并非真鬼而来。 若是真鬼的话,鬼气没那么容易消散。 谢欢有了计较,便伸手拉开了院门。 让她有些意外的时,她打开院门,就看到葛连峰在外面。 不仅他一人,还有两名妇人。 一名年长一些,与葛连峰相貌有几分相似,略带佛相,是个与佛有缘的人。 可见是葛连峰的母亲。 另外一个,穿着僧袍,慈眉善目,双眼里见佛光,可见是佛门里的人。 只是佛光之外,眼底见青,有鬼煞之气。 且她目光惊恐涣散,看样子是之前受过惊吓。 “谢姑娘!”在谢欢打量他们几人的时候,葛连峰瞧见她开门出来,面上浮现出一抹喜色,急急地打招呼。 谢欢收回目光,冲他笑笑:“葛大夫看来是寻回所找之人了。” “是,正如姑娘所说,我将我母亲找回来了。”葛连峰将年长的妇人介绍给谢欢,“这就是我母亲。母亲,这就是我与你说过的,那位小神仙。” 葛母闻言,给谢欢福了一礼。 谢欢赶紧扶起她:“老夫人客气了,哪里当得。” “姑娘如此大能,自然是应当的。”葛母温和的一笑,眉眼中略有些急色。 谢欢见他们这番模样,便道:“三人一大早前来,想必有事找我?若有的话,不妨直说。” “姑娘大才,确是有的。”葛连峰对她拱拱手,将另外一位中年妇人介绍道:“这一位是静月庵的主持师太,静凡师太。此次有事来找的姑娘的,就是这位师太。” “师太好。”谢欢对佛门之人,很是客气的打着招呼。 那位静凡师太虽修炼无门,但有一双慧眼,一下子就看到谢欢身上的功德之光,神色更为郑重地给谢欢行了佛门的礼。 谢欢受了下来,只道:“师太为何来找我,有事便说吧?” “是这样的,在一年前,我庵堂内就开始闹鬼,但我一直不曾见过,便不准其他姑子在佛门前说这些,可昨天晚上,我却碰到了!” 静凡师太说起的时候,还有些恐惧。 说来昨晚的事,实在蹊跷。 送走葛母之后,天色不早了,庵堂内所存蜡烛不多,静凡师太便让大家伙都早些熄灯休息。 往日静凡师太都是与葛母住在一间房的,葛母走之后,她便自己回房休息。 却没多久,就听见房门被人推开,咚咚咚的,似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静凡师太当时睡迷糊了,忘记了葛母被借走的事情,还以为是葛母回房,便没睁开眼,问她怎么才回来。 那人似乎走到床边站住,没有继续往前,静凡师太下意识地抓了她一把。 可结果,却触碰到满手的冰凉与黏稠! 静凡师太一下子惊醒,猛地睁开眼,房间里却根本没出现过人。 静凡师太以为自己是睡梦魇了,刚要松一口气,却发现她睡前关好的房门,不知何时大开着,而她手上多了一层红色的东西,黏稠的如同鲜血,散发着一股腐败的味道,掌心还破了一个口子。 那个时候,静凡师太才知道,她确实在庵堂内撞鬼了! 在那之后,她就睡不着了,独身一个人离开庵堂,来找葛母,本意是想找葛母家的医馆,看一看伤,也找人陪同自己,免得她再胡思乱想。 葛母听闻这些事之后,却带着静凡师太急急忙忙,找到葛连峰,要求葛连峰带他们来找谢欢。 “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一下。” 谢欢闻言,将目光放在静凡师太身上。 静凡师太看得出她身上的功德金光,更为相信她的能力,没有犹豫,就把受了伤的手,递到谢欢面前。 在旁人都看不到的情况下,谢欢注意到静凡师太手上,确实有一个伤口,里面隐隐往外散发着鬼气。 谢欢便道:“是有鬼作祟。” “我就知道是有鬼,之前我也碰见过两次,只是并未有师太这般凶险。”葛母握着静凡师太另外一只手,神色郑重。 “真,真的有鬼?”葛连峰闻言,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庵堂里面供奉着菩萨,竟还闹鬼! 这传出去,他都不敢相信。 “那,那如今该怎么做才能驱鬼?”静凡师太心里咚咚的跳,说不害怕是假的。 “驱鬼不着急,现在比较有危险的是你。”谢欢看着她,“你今天有没有觉得,身上格外寒凉,五脏六腑时不时抽痛?” “有,有!”静凡师太瞪着眼,猛地点了两下头。 她原以为是受惊所致,可听谢欢这意思,并非如此? 谢欢正色道:“你被鬼所伤,鬼气入五脏六腑,它已经盯上你了,只要再等鬼气蔓延七个时辰,谁都保不住你的命。” “那怎么办?”葛母十分担忧。 谢欢却看她一眼,笑道:“不过,师太有贵人相助,问题不大。” 静凡师太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她。 谢欢解释道:“你知道,为什么在老夫人离开后,你才撞鬼,而之前一年时间内,你都没碰到过?” 静凡师太闻言,猛地看向葛母,明白了。 “她身上有佛光庇佑!” 葛母和葛连峰都很惊讶。 谢欢道:“老夫人生来佛相,与佛门有缘,得佛门庇佑,鬼怪在你面前也不敢作祟,怕惊动佛祖。因而,你之前两次撞鬼,鬼怪都不敢伤你,而静凡师太一直与你在一起,鬼怪也不敢找上来,但等你走了之后,静凡师太一个人孤立无援,它不需再顾忌,自然就找上门来。” 第273章 十八冥丁 第273章 十八冥丁 葛母闻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在入庵堂之前,她并不信神佛,一个不信神佛的人,却生来佛相…… 不过追究起来,倒是有点符合的。 当时她心灰意冷,到处乱走,无意中却走到庵堂前,谁能说这不是命中注定的? “你虽带佛相,却是祖上阴德庇护所致,如今又是开医馆,治病救人的,阴德更重,所以佛相更盛,不过你此生是无法皈依如来了,尘缘未了,总要经历一番。” 看得出葛母很惊讶,谢欢又解释了一通。 葛母看着有佛相,却是主来世的,命中无佛缘,想来死后因阴德庇护,说不定可以修炼位列仙班。 或是来世,做个佛门中人。 但这辈子,她面上尘缘牵扯过深,实在是没到皈依那一步。 “这话师太从前也说过,看来我这辈子确实没指望归入佛门了。”葛母已经看开,淡然一笑。 静凡师太紧紧握住她的手,感慨:“你虽没入我佛门,却救我多次,已经算是人世佛了。” “正是因为师太第一时间找了老夫人,冲淡了身上的鬼气,才使得你现如今,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谢欢点点头,补充了一句。 静凡师太看着葛母,更是感激。 葛母却着急地问:“那姑娘可有什么办法,化解师太身上的鬼气?” “你们暂时等一会儿。” 谢欢点点头,交待一声,转身进屋,将自己画好的净化符,拿出来一张,递给静凡师太。 静凡师太符纸一拿到手,便在她手中无火自燃起来。 那火焰的颜色,不是正常的颜色,而是黑色的! 谢欢瞧见这一幕,微微皱起眉。 若净化符烧出青色的烟雾,证明是普通鬼怪,不足为惧,若烧出白烟,证明是善鬼,建议渡化。 若是黑烟……那就是百分百的厉鬼了! 庵堂内出厉鬼……看来有些厉害。 谢欢心里有了计较,抬眼却看见,静凡师太身上的鬼气一扫而光之后,一双眼底,竟露出阴阳两色。 “你是阴阳眼?” “不是……”静凡师太愣了一下,略有些不解地望着谢欢。 “不可能,我不会看错。” 谢欢闻言一摇头,欺身凑到静凡师太面前,仔细看了一下她的双眸,才有了结论。 “原来是这样。你是生来阴阳眼,只可惜,后来未曾修炼,将其能力开发,以至于现在阴阳双瞳的能力几乎消失。不过生来阴阳眼的人,本身命格属阴也属阳,介乎两者之间,对鬼怪来说,是滋补佳品。我想我明白,那鬼为什么要去找你了。” 静凡师太和葛母、葛连峰三人,听到这话,都有些不大好的感觉。 显然,那鬼是将静凡师太,当成了修炼的滋补佳品,打算要吃了静凡师太,提升自己的实力! 幸而静凡师太从前是与葛母在一起的,葛母重阳,生来佛相,那鬼怪不敢轻易动她,也不敢动静凡师太。 可葛母一走,静凡师太相当于失去了护身符,那鬼立即就找上门来。 可见那鬼盯着静凡师太已经很久。 只要得到机会,便立即出手,绝不含糊。 “那,那有办法解决掉那只鬼吗?”葛连峰吞咽着口水,问道。 谢欢正色道:“这鬼不是一般的鬼,是一只厉鬼。”她又看向静凡师太,“你方才说,庵堂是从一年前开始闹鬼的?” “是。”静凡师太赶紧点头。 谢欢又问:“那之前说自己撞鬼的人呢?” “那些人……”闻言,静凡师太像是想到什么,脸色有些不大好:“那些人在几个月前,纷纷病死了。” 谢欢蹙了蹙眉:“何以确认是病死?” “最初我找过大夫来看,大夫说她们得了肺痨,无法医治,最后才死的。”静凡师太说着,自己也觉得奇怪。 因为,死的那些人,全是之前说过撞鬼的人。 只是当时她们听大夫说是肺痨,把这一信息掩盖了。 现在说来,这里面分明透着古怪。 “死了多少人?”谢欢追问。 静凡师太回想了一下,“大概十七八个。” 谢欢一顿:“具体多少?” “十七个!”葛母赶紧回答,“之前是我帮着找大夫的,我记得清楚,十七个。” 十七个? 谢欢思考着,又问:“那些人的生辰八字,你可记得?” “这……有些我知道,有些是孤儿,我就不清楚了。”静凡师太将知道的报给谢欢听,其余的只能摇头。 谢欢听到那几个的,眉头狠狠一皱。 全是半夜阴时出生的! 虽年月日不同,可阴时出生的人,那时正逢鬼门大开,阴气比较重,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也容易招阴。 而这些人如今全死了……十八冥丁?! 谢欢脑海里猛地窜出这个阵法来,她唰地一下,看向静凡师太,大概明白了。 十八冥丁,是从众阁的十八脉演化而来,在古代众阁教的葬地阵法中,有一种未成文的山葬阵法,叫十八脉,是一种以猴子、猩猩等灵兽为祀物的灵阵,而后有邪恶之人,为求力量大增,用阴时童子做法,又成十八冥丁。 其实在旁人不知道的玄门口头相传中,十八冥丁不仅是山葬阵法。 若是找到合适的主祭品,这就是个炼魂阵,可以助鬼怪实力大增,出世为鬼王! 鬼王一出世,可号令百万阴兵,随手可屠城。 那就不好解决了。 谢欢心想,静月庵的鬼,应该就是想利用十八冥丁阵,修成鬼王。 而静凡师太,就是最后的主祭品。 她生来阴阳眼,介乎阴阳之间,由她做主祭品,阴气更甚,行成阴煞,更能助他一臂之力。 “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静凡师太瞧见谢欢一直沉思不语,心里感觉就有些不太好。 谢欢沉着脸,嗯了一声,将自己的猜想说了一下。 闻言,静凡师太和葛母心里都很是担忧:“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如今人在这儿,那鬼得不到主祭品,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而白日是鬼气最淡薄的时候,它不会出来的,现如今只能等,等到夜晚,我与你们一同去静月庵一趟。” 第274章 桃花运来 第274章 桃花运来 “那,那我们就先等着。”静凡师太没有其他好办法,只好点头同意等待。 只是不免担心庵堂内其他人。 谢欢看出她的心思,交待道:“你现在最好不好独自回庵堂。你身上的鬼气,已经被净化了,只要你别再独自回去,被再次盯上,那鬼一时半会儿无法找不到你,只能按捺下来,对庵堂内其他人也好。” “我知道了,谢谢姑娘,那我就跟姑娘一道。”静凡师太听闻不会再伤害庵堂内其他人,便放心了许多。 “我今日还要搬家,正好你们与我一道吧,等我忙完,咱们就去静月庵。” 谢欢点点头,如今她正好有旁的事做,可以让静凡师太等人打发打发精神,不必一直想着,免得把自己给吓坏了。 静凡师太如今没有去处,便留下来与谢欢一道。 而葛母不放心静凡师太,便一同留下来。 葛连峰瞧见母亲要留下来,哪有独自回去的道理? 一行三人便都留下来给谢欢帮忙。 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刘县令那边派了人来,帮谢欢搬家。 得知谢欢今日要搬家,齐夫子和苏品仁都来帮忙。 一时之间,谢欢家热闹的不行。 谢和福瞧见他们这边的动静,才得知谢欢家要搬走了,他也不傻,一琢磨就知道,他们家要搬走是什么意思,只能叹了口气,却不能说什么。 …… “姑娘要搬家,竟不与我们说一声,好在我从刘县令那听到了消息。” 苏品仁和齐夫子走到谢欢面前,有些怪她不通知自己。 这是谢欢离开这么久之后,第一次正式打量苏品仁。 结果就看见苏品仁那眼角含笑,满面春风的样子,显然是动了桃花运。 谢欢拱手笑着,打趣道:“我这不是,念着山长独自一人很是孤苦,不想妨碍您的婚事吗?” 苏品仁闻言,脸上有些羞臊之色。 齐夫子微微瞪大了眼睛,“姑娘,你看出什么了?” “双目含春,嘴角微扬,乃是走了桃花运,且他红鸾星动,可见是遇到了正缘。”谢欢看看苏品仁的面相,解释道。 齐夫子猛地扭头看着羞恼的苏品仁,质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你都不与我说!” “这……这八字没一撇呢。”苏品仁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说。 在齐夫子的追问下,他才说明了情况。 苏家隔壁是一寡妇家,那寡妇是望门寡,姓方。 当时出嫁时,方氏的花轿刚落地,夫家就死了。 那家人说她命硬,克死了丈夫,一番打骂,将她撵了回来,还四处败坏她的名声,说她克夫。 如今这世道乡野之人,最笃信这些命理之说,再也没人来她家提亲。 方氏心灰意冷,不提再嫁人,就守着自己的父母过日子。 以往的时候,苏品仁与何书娘有事要出门,孩子都是托方氏帮忙照看的。 两家关系处的不错,前些年,方氏父母前后离世时,还是苏家帮忙张罗的丧事。 方氏感念,时不时地给苏家送一些自己种的菜,帮忙带带孩子做做家务。 尤其是何书娘被判秋后问斩之后,念着苏品仁独身一人,又带着个孩子,方氏就经常过来帮忙,一日三餐都帮苏品仁准备。 这一来二去,两人渐渐就有了些相互依偎取暖的感情。 前些天,苏品仁将苏骅送去了外地的学馆,就有媒人上门提亲,为他说别家的女子。 苏品仁却想娶方氏,因两人都是被伤害过的,性格柔和,有同样的经历,更能相处到一块去。 最重要的是,方氏一个望门寡,日日来他家帮忙做事,四方邻居都在背后说闲话,说方氏倒贴之类。 苏品仁听得气愤,也替方氏难受,便寻思着,干脆他们俩成家一起过算了。 “只是这事,我还没说出口,就被姑娘戳破了。”苏品仁很无奈。 其实他现在与方氏的感情,算不上爱,只是互帮互助。 而他看惯世态炎凉,知道舆论对女子的不利,不愿意方氏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便想要迎娶。 谢欢笑道:“这是好事,若将来山长成亲,记得给我发一张喜帖,我自是要去喝一杯喜酒的。” 齐夫子附和的点头:“是啊,这是天大的好事!上回谢姑娘说,你还有子运,你还不信,看看,现在不就时来运转了吗?” “说起来,都是姑娘帮忙,才让我走到现在,我在这多谢姑娘了。” 苏品仁感念着,向谢欢敛衽作揖。 谢欢赶紧往旁边躲了一下,“山长这可使不得,你是长辈,且我是拿钱办事,如何当得你如此大礼?你若真要谢我,来日说定了婚期,请我喝杯喜酒就成,其他虚礼不重要。” “姑娘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说其他的了,若真成了,届时定然请姑娘去喝杯喜酒,还要坐主人桌上座才是!” 苏品仁直起身来,笑道。 从来婚宴的主桌,都是主人家坐,或是长辈们坐,或是媒人坐。 苏品仁却让谢欢坐主桌,可见重视。 谢欢笑哈哈地应了。 站在一旁的静凡师太,听着他们的谈话,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愈发相信谢欢的能力。 闲聊了片刻,一行人就张罗着,帮谢欢搬家。 谢欢家着实没什么东西,很快就收拾妥当。 同一时刻,杜文华家已经帮谢欢买的果树苗送到了后山山脚下。 赵兴兰就张罗着之前找好的人,种果树和搬家,一块同步进行。 因后山是自己的地界,虎妖便跟谢欢告罪一声,请求再去看看它那些徒子徒孙。 谢欢自然没什么不答应的,就让它去了,但下午的时候,必须得回来。 虎妖笑嘻嘻地应下,迈着四条小短腿,跟着帮忙种果树的人,一块去到后山。 那模样,就像是个土财主、大监工似的。 …… 尽管谢欢家没什么东西,但等搬到刘宅,新家具送来,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依旧忙活到了傍晚。 谢欢张罗着,请所有帮忙的人,去酒楼吃了一席。 酒足饭饱之后,已是天色黑沉。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谢欢就叫上静凡师太,准备回静月庵。 “我与姑娘一同去吧。”葛母见状,便跟上来。 葛连峰想要拉着她,别跟着去掺和,这么危险的事儿。 葛母却坚持非要去不可。 谢欢见他们拉拉扯扯,没个消停,便道:“既然你想去就跟着去吧,到时候也好守在静凡师太身边。” “姑娘说的是。”葛母闻言,快步走到静凡师太身边,握住她的手,给她打气。 葛连峰无可奈何,舍不得母亲一个人涉险,只能跟着一同去。 第275章 百鬼夜行 第275章 百鬼夜行 谢欢等一行四人,套了辆牛车,到达静月庵时,已是月上中梢。 距离静月庵还有百米之余,谢欢就让他们下车步行。 待稍微靠近一些,谢欢就嗅到庵堂地界上,那浓厚的鬼气,脸色不由一冷。 这压根不是厉鬼,是鬼煞吧! 鬼煞实力,在厉鬼之上,是更不好对付。 而静月庵半空上,那盘踞的浓厚鬼气,一看就是鬼煞。 谢欢没想到,这玩意儿已经形成了鬼煞。 她沉了沉脸,从怀里取出几张护身符,递给葛连峰等人,让他们每人拿上两张。 “一会儿进了庵堂,无论是谁叫你的名字,你都不要回头,切记。”谢欢将护身符递给静凡师太,再三叮嘱。 现在静凡师太,是最关键的人物。 一旦她中招,这鬼煞即刻形成鬼王,他们一群人只怕都得折在里面。 看出谢欢神色之郑重,静凡师太明白今日的事,恐怕很是危险,重重地点头,将护身符捏在手里,不敢放松。 谢欢这次出门,是将李乾和虎妖都带来了的。 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但现在这个情况,她立即将李乾藏了起来。 开玩笑。 对比静凡师太,李乾才是最佳祭品,稍微不注意,指不定会不会被抓走。 她贴了一张隐蔽符,在李乾附身的小纸人上,然后将李乾放在了封恶八卦袋里,让他不要出来。 虎妖则继续跟在谢欢身边。 妖鬼两界,互不相通,鬼是没办法拿妖怎么样的。 虎妖在外面,能帮助谢欢,还不用谢欢担心。 ……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谢欢才带着他们几个人,一块踏入庵堂内。 一进去,谢欢就感觉到,迎面扑来一股寒意。 她面色一沉,手中甩出一张驱邪符,那符纸立即在半空中燃烧起来。 随后阴气有所减弱,不敢再上前。 谢欢才松了一口气,带同他们几个人,一块往里走。 一边走,谢欢一边观察庵堂的地形。 这不看就算了,一看谢欢的脸色更加凝重。 静月庵前头是一处院子和大堂,后头是一排姑子们住的地方。 而在院子里,有一些小道与花草摆设。 谢欢仔细看了一下,那些花草摆设,竟然形成了一个封字! 然而,在封字之下,还藏了一个亡字。 亡字不用说,一看便是不好的,主风水大难,住在里面的人,意外身亡。 可这不是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那个封字! 谢欢掐指推演了一下,朝院中走了两步,站在了封字最中间,就看到那中间,是一块巨石,上面镶嵌着一些类似于鹅卵石一样的东西。 但谢欢伸手一抹,那质感……却是兽骨! 这是……封鬼大阵! 封鬼大阵,以各种兽骨做阵眼,配合镇魂钉,选三十六眼放下,可镇压万鬼! 看到这封鬼大阵,谢欢才算真正明白,为何这地方盖了一个庵堂。 庵堂供佛,意在用佛光压制鬼气,使得封鬼大阵效用能够更长久。 可惜,庵堂内香火越来越少,佛气渐渐淡化,且阴气越来越重,反倒破坏了原本的封鬼大阵。 而大阵之下,已出现亡字。 可见是下面的鬼怪作祟,想要破阵! 那静月庵近日发生的事,就不单单是炼化鬼王那么简单了。 而是下面的鬼怪,想要借助炼成鬼王,破了封鬼大阵,从而破土而出! 若是这样,那就更危险了! “师太——”谢欢正想着,就听见一道呼喊。 是在喊静凡师太? 静凡师太也听见了,是她熟悉的姑子的身影,她下意识地想要回过头。 谢欢猛地抓住她的肩膀,一双黑眸紧盯着她,“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无论谁喊你,千万别回头!” 静凡师太方才有些犯迷糊,现下猛地恢复了清明,心里一寒,不住地点头。 方才她听见有人喊她,脑子就开始浑浊不清,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 还好谢欢足够警觉。 要不然,就得出大事。 葛连峰和葛母没听见那异常的声音,待听见两人的对话,才明白,方才有人喊了静凡师太。 “现在情况不太好,我要布个阵法,期间无论是谁喊你,或者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不要回头。” 谢欢看出来,情况比她预想的眼中,便着重交待道。 葛连峰等人飞快地点头,哪敢不听? 见他们警觉起来,谢欢从封恶八卦袋内,把路上过来时,买的朱砂和红绳拿了出来。 她用朱砂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将红绳捆成小人的模样,放在圈中央,随后将其余的红绳捆到旁边四只廊柱上。 待捆好之后,谢欢回到圈内,拿出一张敕神符,贴在小人身上。 葛连峰等人随后就看见,那小人身上红光一闪,仿佛活了一样动了动胳膊腿儿。 那四处的红绳便跟着一闪红光! 还,还能这样? 葛连峰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 谢欢却没停下来,将小人‘激活’之后,她对小人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求它庇护圈内的人。 随后,她掏出几枚铜钱,绑在那四条红绳上。 葛连峰等人就听见,铜钱一绑上,竟发出了清脆的铃响,似乎在回应谢欢之前的请求一般。 做完这一切,谢欢让葛连峰等人进了圈子,在小人四周站着。 “等会儿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你们就在这圈里站着,千万记得,一定别出来,否则我也保不住你们,咱们都得折在这里面。” 瞧见谢欢神色很是郑重,几个人都嗅到了不安的味道,自然连连点头,打死都不肯出去。 交待完毕,谢欢又在圈外画了一道横线,仿佛将圈子的门关上一般。 做好之后,谢欢就拿起自己的东西,抱着虎妖,往庵堂里面走。 越是往里走,庵堂内的阴气就越重。 虎妖都忍不住炸了毛,满眼红光,爪子不停地在谢欢手臂上磨蹭。 谢欢安抚性地拍拍它的脑袋,它才安稳一些。 这里的气氛太古怪了! 谢欢一路走到庵堂后的林子,鬼气顿时大涨! “就是这!”虎妖都跳了起来,几哇乱叫。 谢欢按住它的脑袋,另外一只手,唰地一下抽出桃木剑,顺带给虎妖身上挂了一串铜钱,给它护身。 虎妖随后跳下谢欢的怀抱,落在地上,恢复了本体,虎视眈眈地望着林子里聚集的阴气。 随后,他们就看见,四处涌出来许许多多的黑影。 一团又一团的…… “百鬼夜行!” 第276章 神兵天降 第276章 神兵天降 虎妖看到这情况,顿时想到以前听说的传闻。 谢欢面色紧绷,微微摇头:“不是,是有人操控他们。” 百鬼夜行,是指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大开,亡魂或归入地伏,或放行回家探望的奇景。 而现在还没到七月十五,且眼前这一团团黑的东西,气息明显不正常。 一看就不是正常的百鬼夜行。 只是谢欢没想到,这里的鬼煞,如此厉害,竟藏了这么多阴魂来帮忙。 怪不得,整个庵堂都压不住那鬼气。 “呼嚎——” 那一团团的鬼影,发出非人的尖叫,迅速朝谢欢和虎妖涌过来。 很快,就将虎妖和谢欢包围。 谢欢手里的桃木剑,立即化为金剑,她双目一闪,露出天眼之光。 天眼带有厚重阳气,那些鬼影避之不及,动作迟缓了一瞬。 但,仅仅是一瞬。 下一秒,他们像是接到某种指令一样,继续往谢欢和虎妖冲过来。 谢欢见状,更加明白,他们肯定是受鬼煞指使。 而鬼煞应该不在这里。 扫了他们一眼,谢欢手里的金剑,光芒大盛,双掌捏诀,分剑为百,朝那些鬼影斩了过去。 一剑化百,金光大涨。 同时,虎妖嘶吼着,朝那些鬼影扑过去,一口咬住一个鬼影,将其吞没。 谢欢金剑横飞,斩灭一圈鬼影。 可很快就有许多补上。 这么打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谢欢眉头一皱,任由金剑在前横飞,她抽出手来,拿出身上的空白黄裱纸,迅速叠出许多的小纸人。 随后,她将玄气注入其中,将那些小纸人全部都扔在地上。 那些纸人一下子活了,蹦蹦哒哒地冲向那些鬼影。 谢欢在其中加了驱鬼符,小纸人所到之处,那些鬼影纷纷被驱鬼符吞没。 谢欢随后金剑而上,一片横扫。 “救命啊——” 就在谢欢跟那些鬼影搏斗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尖叫。 是庵堂前院传来的! 谢欢暗道一声不好,她掏出一叠驱鬼符,往半空中一洒。 在那些鬼影不敢继续上前的时候,谢欢看了虎妖一眼,道:“你在这顶着,我一会儿回来。” 语罢,谢欢抓起金剑,几个纵身消失在夜色里。 那些小纸人与虎妖一道,继续缠斗着那些鬼影。 …… 在谢欢往回赶的时候,葛连峰等人,觉得自己的人生快要完蛋了。 就在谢欢走后不就,四处的铜钱忽然叮叮作响。 葛连峰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有不少鬼影,从地表下涌出来。 还有不少从四周过来,挟持着不少庵堂的姑子。 看见这一幕,静凡师太担心急了,却不敢踏出圈子一步。 因为,他们都发现,只要他们不出圈子,那些鬼影,竟不敢入内一步,只能在线外徘徊。 就像谢欢说的一样,这圈子就是他们的护身符。 可就在静凡师太和葛母抱团的时候,葛连峰像是着了魔一样,她们尚未发现时,他竟走出了圈子。 等她们看到时,葛连峰已经站出了圈子之外,两眼无光,朝着那些鬼影走过去。 “连峰!” 葛母疾呼一声,却不见葛连峰回头,一时心急,就跟着冲了出去。 而在他们母子俩出来的瞬间,那鬼影迅速朝他们扑过来。 有几道鬼影快的,一个呼吸间,就扑到了葛母和葛连峰的身上。 但,他们一靠近葛母和葛连峰,迅速惨叫一声,化为黑烟。 被那黑烟一熏,葛连峰恢复了神智,看到自己在鬼影包围圈里,吓得腿一软,差点摔倒。 他与葛母低头一看,就发现手里有一张护身符,已经变成了黑色粉末。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想要往回跑,可那些鬼影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静凡师太一颗心都跳了出来,拼命地呼救,但她记得谢欢说的话,她是最为重要的祭品,绝对不能出圈,便没有出去。 谢欢听到的呼救声,就来自于静凡师太和葛母。 当她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葛连峰和葛母被鬼影包围,一个个都快吓得昏厥过去。 谢欢看到这情况,双手结诀。 “临兵斗者皆列阵前——” 她低喝一声,身上金光大涨,她握住金剑,跃至半空,横冲而下。 吭哧! 金剑猛地插入地表,金光四散,如波浪一般,冲开鬼影。 葛母和葛连峰身边的鬼影,顿时化作一股股黑烟。 未等两人反应过来,谢欢一把抽出金剑,抓过二人,唰地一下,将他们推回圈内。 然后,她用金剑划破手掌,沾上血,重新在圈外画了一条线。 静凡师太定睛一看才发现,因为葛母和葛连峰之前出去的缘故,那条朱砂线竟然在缓缓消失! 幸好谢欢及时补上。 “我不是都说过,让你们不要出圈吗?”谢欢画完,冷着脸看着那三个人。 葛母羞愧,不敢说什么。 葛连峰解释,“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去了,好像有人在喊我……” “你们真的是……作死不要拉上我啊!” 谢欢气得白了他们一眼,看着四周散去却又补上的鬼影,掌心里出了一层汗。 见状,谢欢将金剑插在自己脚边,双手结诀,口中念起杀鬼降魔咒。 “天元太一,精司主兵;卫护世土,保合生精;华衣绣裙,衣冠青巾;青龙左列,白虎右宾;佩服龙剑,五福之章;统领神官,三五将军;有妖必战,有怪必催;敷祐福祥,启悟希夷;邪怪消灭,五帝降威;护世万年,帝德日熙。黄龙降天,帝寿所期;景霄洞章,消魔却非;急急如律令——” 谢欢双手成诀,葛母等人就瞧见,她身上金光一闪,四周降下天兵! 那些都是拿着刀枪剑戟的天兵,只不过来的是虚影。 但,对付那些鬼影绰绰有余。 他们手起刀落,很快就将那些鬼影劈成了灰烬。 与此同时,葛母等人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颤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对视一眼,惊惧到无以复加。 “终于舍得出来了?” 谢欢望着地表,神色一沉,抽出金剑,将所有玄气注入金剑之上,劈在地上。 咔嚓一声—— 地表之上,忽然裂开一道大坑。 葛母等人才发现,地下竟然是一处棺材墓地! 第277章 请火神咒 第277章 请火神咒 那棺材不是正经的棺材,是一口漆黑石棺,四周用着手臂粗的铁链,扣在几处石柱上。 顺势往上往,那几处石柱,正好是庵堂的廊柱。 每一处,都在阵法之中。 而那些铁链上,全部镌刻着封鬼咒,用以镇压。 此时却有几道被消磨殆尽。 怪不得这鬼煞可以释放气息,外出来驱使鬼影。 在棺材现世的那一瞬间,铺面而来的煞气如刀,扑向谢欢和葛母等人。 谢欢眼眸一缩,手上金剑一横,金光一甩,在面前形成护身之罩。 那些煞气瞬间避开谢欢和她身后葛母等人的所在地,朝两边冲过去。 所到之处,所有花草摆设,全部化为齑粉。 可见若碰到人身上,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竟然已经快成鬼王了——”看到这儿,谢欢心下一惊。 原以为是鬼煞,只是通过阵法,想要将自己提升为鬼王。 不成想,这玩意儿距离鬼王,竟只有一步之遥。 简直就是差一哆嗦。 但凡再拖久一点,仅需一到两天,这玩意儿定然就成了鬼王。 谢欢想着,双手快速捏诀,打出封鬼咒,想要借助原阵法的残余力量,重新将这东西进行封印。 但谢欢刚一出手,棺材里忽然扑出一道黑烟。 破阵了……? 谢欢心里一惊,抓起金剑,朝那黑烟一劈。 那黑烟瞬间四分五裂。 但下一秒,又重新凝聚在一起,露出一个人形。 那人身高马大,穿着一身盔甲,浑身插满利箭,披头散发,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使得整个头颅几乎快要掉下来。 面上还有一道纵贯而过的伤口,在往外散发着黑气。 整个鬼身上,戾气十足,不知染过多少鲜血。 看到这玩意儿,葛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直哆嗦,腿都软了。 葛连峰也好不到哪里去。 唯一还算镇静的就是静凡师太,但唇瓣却在轻微抖动,彰示出她的惧意。 谢欢握了握手中的金剑,再次用力一劈。 那鬼影抬起手,抓住她的金剑,全白的眼珠,几乎快要瞪出来。 “臭丫头,为何要坏我的好事!” “你在这为非作歹,伤人性命,还怪我坏你好事?”谢欢冷笑,“我杀了你都算轻的!” “三百年前,一名臭老道杀本将军不算,还将本将军的魂魄封印在此,教他后人镇压!现在来了个黄毛丫头,也想要杀本将军?就凭你?” 那鬼影桀桀地笑着,一张嘴忽然张大,吐出一团黑烟,席卷向谢欢。 谢欢一手持剑,一手掐诀,抵在人中上,浑身功德金光一闪,如千万雷电,将那些黑烟燃烧殆尽。 鬼影面露狰狞之色,吼叫两声:“怪不得敢在本将军面前耍威风,原来是有功德庇佑——不过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拦住本将军了吗?做梦!” “我已在地下封印三百年,如今谁也不能阻挡我出世,谁若挡我,我就杀谁!” 鬼影嘶吼着,身形扩大一倍,双臂如长枪一般,带着层层阴煞之气,搅得四方风云变色,随后一把撕裂了四周的红绳,飞身朝静凡师太他们冲过来。 谢欢没料到这家伙戾气这么重,连她布的阵法,都不放在眼里。 她眼眸一眯,飞身挡在静凡师太等人面前,甩出护身符,金钟立即覆盖在众人身上。 鬼影由于惯性,砰地一声,撞在金钟之上。 静凡师太等人只听到金钟发出绵长的嗡鸣声,刺的他们头疼。 而那鬼影在撞击之下,被弹了出去,往后退了好几步,才脚跟一跺,停住了。 “小丫头,还有点实力,怪不得敢管我的闲事!” 鬼影望着谢欢,一双鬼眸里,掠出强烈的想要毁灭的光芒。 “你双手染满鲜血,早就被天地所不容,所以你就别妄想出来祸害人间了!” 谢欢咬牙,虽她挡下了鬼影,却没有任何的放松。 这护身符,是她昨夜给单阳子准备时,自己多留了几张,没想到她先派上用场了。 “臭丫头,找死!” 听得谢欢的话,鬼影怒气更甚,他嘶吼一声,四周黑烟渐起,一团团鬼烟从地表下涌了出来。 卧槽! 谢欢忍不住蹦出一句国骂。 这地下,到底有多少鬼啊? 妈耶,这个庵堂,是佛门圣地,还是乱葬岗? 那些鬼烟冒出来,鬼影便撕碎他们,全部塞到自己嘴里。 谢欢紧接着就瞧见,他身上鬼气大涨,俨然是要突破至鬼王了。 不好! 要是让他突破,他们真的全都得折在这了! 谢欢面色一沉,咬紧牙关,掌心在金剑上划破,用鲜血在金剑上覆盖一道降魔杀鬼符,然后脚尖一点,迅速朝那鬼影掠去。 待到达鬼影面前,她低低地念了一道口诀,双臂举起金剑,带着功德金光,对着鬼影的脑袋斜劈而下! 那鬼影已经吸收不少鬼烟,看到她过来,桀桀地一笑,双臂幻化为黑烟,往上一抬,架住她手中的金剑,然后煞气大涨,幻化为万千刀锋,刺向谢欢。 “当年我被万箭穿心而死,今日也叫你尝尝这痛苦!” 鬼影说完,哈哈一笑,仿佛已经看见谢欢的死状。 谢欢面色一凛,一个后空翻,丢开金剑,迅速朝后躲去。 她速度快,那些刀锋速度也快。 有几道,已经落在谢欢身上,她的手臂和双腿上,顿时出现几道伤痕,鲜血一下子溢了出来。 看到那些泛着煞气的伤痕,谢欢捂着心口,当即吐出一口鲜血。 那些煞气就像是打蛇随棒上的蛇,绕着她的伤口,迅速往里钻,恨不得生啖她的骨血。 谢欢面色黑了一瞬,迅速拿出一把净化符燃烧起来,消散掉那些黑烟。 “小丫头,你的宝贝倒是不少啊!” 看到谢欢拿出一大把符纸,鬼影面色不改,剜她一眼,手臂如同橡皮绳一般,迅速朝静凡师太抓去。 谢欢刚净化掉那些黑烟,转头看到鬼影对静凡师太出手,心下一惊,顾不得身上的伤,只能再次捏诀扑上去。 “找死!” 见她不知死活地再次找上来,鬼影扭过头,那长臂朝着谢欢甩过来。 谢欢心下一惊,脚尖一点,一跃而起,躲过那长臂,随后她快速念了一道请火神咒! 第278章 一个大佬 第278章 一个大佬 火神战力最强,最难请动,但对付这样的鬼煞,只有火神有效。 谢欢不知能不能请来,现下也只能拼死一搏。 谢欢快速念着请火神咒,速度极快,身上的伤口,随着她体内玄气的迸发,而不断溅出鲜血,落在地面上,点点成斑,汇聚成一条火焰之河! 嗖地一下,冒出无数火焰。 见那火焰冒出,谢欢面上露出一抹喜色。 成了! 她念头刚一闪过,所有人就看见,她背后生出一双火翼。 在那火翼之后,站着一个人。 那人几乎顶天立地般的身高,两肩上飘扬着两团炙热的火焰,额间有一团火云印记,刻板着脸,一脸凶相不比鬼影看着好,反而更凶的像鬼。 “区区一介小鬼,伤我门人,不知所谓——” 火神高喝一声,千万条火焰如同一根根出手似的,席卷向那鬼影。 鬼影看到火神神相降世,眼中露出浓烈的惧意,瞥了一眼地下深坑里的石棺,便要钻进去。 这石棺对他来说是封印,也是最后的保护之所。 在这里面,谁也伤不了他。 哪怕是火神也不行。 但他低估了火神之威。 见他的模样,火神不屑的一笑,额间火云印记大开,本命火焰呼啸而出,喷向那石棺。 不过转瞬间,就将石棺烧成灰烬,断了鬼影最后的庇护之所。 “你非要置我于死地?” 鬼影见状,身上阴煞之气抖了抖,愈发高涨。 火神不屑于他说话,火焰呼啸而出,在鬼影周围形成杀鬼阵,最后一道火焰喷入阵法之中。 四周火焰嗖地一下窜起,将鬼影困在其中炼化。 “啊——” 一时间,整座庵堂内,四处都是鬼影惨烈的叫声。 他在里面被一点点烧灼殆尽,想要冲出来,可每次冲到边缘,都会被火焰打回去。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的魂飞魄散,再也不能复生。 谢欢看到这一幕,不由心惊。 传说中火神是最暴力的,果然不假。 这何止是暴力啊,简直比鬼都邪性了。 谢欢心里咂舌,不一会儿,那鬼影就被烧得一丝不剩。 四周的鬼烟,也跟着一同消失。 火神随后收起自身火焰,看看谢欢,“你很不错,好好修炼,必成大器。” 语罢,火神的神相,便骤然消失。 谢欢微微一愣。 她哪里知道,火神难请,是因为这家伙,最爱动武,每天不是在找人打架的路上,就是在与人打架。 所以很难请动。 但火神今日修炼中,却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功德之力的吸引。 这才看在功德之力的面子上,赶来相助。 谢欢年纪虽轻,身上已有不少功德,若好好修炼,定然成就非凡。 火神也算是买个面子。 谢欢对这些一无所知,待火神走后,她乖乖地跪在地上,朝火神所处方位叩了几个响头。 随后,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甫一站起来,她便又吐了一口鲜血。 那鬼影的能力,完全在谢欢认知之上,打的她身受重伤,还得强行请火神。 火神是请来了,谢欢体内护身的玄气,也都耗光了。 自然而然,伤势加重。 看到她脸色苍白,脚步踉跄,还处于自己见到鬼和神的震惊中的葛连峰等人,终于回过神来。 静凡师太迅速上前扶起谢欢。 “姑娘,你没事吧?”她担忧的问。 葛连峰扶着葛母过来,亦是满面担忧。 “没事儿,我休息一会儿就好。”谢欢摇摇头,声音却很虚弱。 葛母看着她身上的伤,道:“伤成了这样,怎么会没事儿?连峰,你赶紧回去取些伤药来,补身的也拿一些过来,越快越好。” “哦哦,好。”葛连峰连忙点头,拔腿就朝外跑去。 葛母上前与静凡师太一起扶着谢欢。 静凡师太提议道:“先进后堂休息一会儿吧。” 谢欢无力地点点头,她现在是没有一点力气了,得好好休养几日。 但在谢欢刚要动步的时候,一道功德金光笼罩在她身上。 谢欢一愣,没想到火神出马,灭了鬼影,她还有功德。 功德之光落下,谢欢体内虚耗掉的玄气,迅速得以补充,但伤势却还在,只是不再流血罢了。 就在谢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发现后面林子里,也落下了一道功德之光。 看样子是虎妖将那边,被控制的鬼影都解决了。 谢欢正想着,就瞧见虎妖化为小猫咪,喜滋滋地朝她扑过来。 由于功德金光的出现,虎妖身上的皮毛愈发白亮,额间还出现了一抹金色水波纹印记。 这是…… 谢欢略有些惊讶地望着虎妖。 虎妖本想扑到谢欢身上,告诉她,它得了功德的好事。 但刚一凑近,它就发现谢欢身上有好几道伤口,顿时停下脚步,朝谢欢低低地叫了两声。 在询问谢欢怎么会受伤。 它方才只感觉到这边有神光降临,还以为没事,在那边吞噬那些鬼影,不亦乐乎,就没过来。 不成想,谢欢竟然受伤了。 “没事儿,一点小伤。” 谢欢冲虎妖笑笑,一手将它抱了起来。 虎妖乖乖靠在她怀里,舔了舔她手臂上的伤口。 随后,谢欢就发现,被它舔过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最后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谢欢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她遇到的都是什么奇葩? 一个李乾,生来带着功德,将来要做阴官的主儿。 一个虎妖,结果却意外留了一丝白虎血脉,如今被功德激发,已经快成神兽白虎了。 白虎是神兽,其血脉本就有疗伤之效。 只是谢欢没想到,她随便留下来的一只虎妖,竟然有一丝白虎血脉。 在刚才虎妖扑过来,看到它额间的金色水波纹印记,谢欢就猜出,它身份不同。 现在,倒是得到了十足的肯定。 白虎啊! 神兽啊! 一个大佬! 以后指不定她还得抱虎妖的大腿。 静凡师太和葛母,不晓得谢欢在想什么,看到这一只小猫儿,能替谢欢治伤,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这不是普通的猫儿。 谁成想,这看着人畜无害,软萌可欺的小家伙,是神兽白虎的后代? 第279章 将军栗湛 第279章 将军栗湛 白虎治伤,是耗费自身的血脉能量。 谢欢不敢让虎妖多多帮忙治伤,怕染上因果,在最初无意治好一道伤口后,她就制止了虎妖。 静凡师太和葛母随后扶着谢欢进后堂休息。 没多久,葛连峰就带着自己的药童,拿着药材和药炉子,急吼吼地赶到庵堂里。 葛连峰先是给谢欢清洗了一下伤口,随后上药包扎。 谢欢任由他包扎着伤口,抬头看向静凡师太:“庵堂作祟的东西,已经被解决了,你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受到影响。若是没有,多叫几个人,去那地下墓穴看看,兴许能找到之前死亡的那几个人的尸首。” “那几个人的尸首,会在那里?”静凡师太有些惊讶,“当初我们明明将她们埋葬了的。” “你们埋葬的不算,那个鬼将军依旧可以将其取出,毕竟它需要她们的阴煞之气。”谢欢道。 静凡师太沉着脸,点点头,迅速朝外走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静凡师太再次回来时,有些灰头土脸,蹭了不少灰尘在头上和身上。 她走进屋来,一边擦一边道:“正如姑娘所说,我们下去之后,才发现那些人的尸首,果然在那地下墓穴之中,只是……只剩下一层皮肉了。” “正常,等再过两天,便是连皮肉都不剩了。”谢欢闻言,没有半点意外。 静凡师太听到这话,只叹气,心里替那些姑子们难过。 谢欢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 葛连峰和葛母正在为她煎内服的汤药。 看着他们都在忙,谢欢抬头看向静凡师太,目光里带着探究之色。 “那鬼将军说,三百年前有一位老道,将他封印在此,着其后人看管。师太是庵堂的主持,我倒想问问,师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静凡师太闻言,神色有些慌张。 随后,她转身走到谢欢坐着的床边,从床头的衣柜内层中,拿出一张画像,递给谢欢。 谢欢打开一看,是一幅将军画像。 那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面上有疤,眼睛之中透着凶恶之气,手外一把长枪,脚底下踩着无数的白骨,正做仰天喝酒大笑的姿态,完全不将脚下尸山放在眼中一般。 让人一看,便心生恐惧与厌恶。 而这图中的人,一看就是之前的鬼将军。 因为两人的身形和特征,都一模一样。 唯独缺了那把长枪。 谢欢拿着画,抬头看向静凡师太,希望她给个解释。 静凡师太叹息道:“其实,在鬼将军露面之前,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历代住持都会传下这样一幅话,和口口相传一个故事,可我却从没当真。” 那个故事,很简单。 前朝有一位杀神将军,统帅千万,征战沙场,战功赫赫。 本来,都是各自为各自的国家而战,没有什么好坏之分。 可这位将军,却凶残成性,只要他打赢一场战争,夺了别国的城池,在入城的那一天,定然要屠光城内所有百姓。 老弱妇孺,一个都不放过。 甚至有怀孕的妇人,被他开腹,取出孩儿,活活摔死的情况。 后来有一位道长,在四方游历时,碰到无辜鬼魂千万,想他求助。 那位道长才知道,这位将军将人杀了之后还不算,还用长钉,钉住那些人的头骨与脚骨,让他们世世代代无法轮回。 道长一怒之下,找到那位将军对质,让他放过那些人。 将军心性残忍,留着那些头骨与脚骨,当做收藏,压根不愿意放出。 甚至与道长打了一场。 道长离开之后,念着那些无辜亡魂,便设计,将那位将军诱杀与汜水镇外的山谷之中,万箭穿心而过。 但那将军体魄惊人,万箭穿心犹不死。 道长无奈,才在他脖子上补了一刀。 可道长明白,即便杀了这位将军,他死后也会因为手上染过鲜血太多,戾气深重而变成厉鬼。 为防止他再次祸害人间,道长便用封鬼大阵,将他镇压在这片土地之下。 随后着人在这地上,盖了间寺庙,企图用佛光镇压,只要等待时日一久,佛光打散了这位将军的魂魄便可。 “寺庙?你们这不是庵堂?”谢欢闻言,不由得问。 静凡师太解释道:“最初是寺庙的,但百年前战火纷飞,寺庙受到牵连,只剩下残垣废墟,后新朝建立,当时的主持,已年老,实在无力重建寺庙,只能退而求其次,改为庵堂,一直到现在。” 其实在前几十年,庵堂都很平静。 只是最近香火越来越低,才会一再出事。 静凡师太从自己师父口中,得知这个故事,当时只以为是传说,毕竟已经过去好几百年,一直相安无事,她就没当回事。 直到今日,看到那将军,静凡师太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事实,才想起来这件事来。 谢欢闻言不好问责静凡师太。 毕竟她只是因为不相信而遗忘,并非有意隐瞒。 沉思片刻,谢欢问道:“那将军叫什么?” “听闻姓栗,叫栗湛。”静凡师太回想了一下,道。 谢欢眯了眯眼,“他还有后人在世吗?” “那将军凶残成性,一直没有娶妻,并没有后人在世。”静凡师太回答道。 闻言,谢欢的一颗心,可算放回了肚子里。 这个栗湛凶残成性,手上无数的人命,阴德亏损,便是有后代,只怕也会被他所累,惨不可言。 谢欢询问一声,只是确认一下栗湛有没有后代。 毕竟有这样的先祖,谁也不知道他的后代,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既然没有,那她就放心了。 “今天的事情,多谢姑娘相助,累得姑娘伤至如此,实在是我的过失,我若早想起这些,姑娘兴许就不会伤的这么严重。” 提起这件事,静凡师太多少有些愧疚。 谢欢却摆摆手,并不在意,“没事儿,左右现在事情解决,皆大欢喜就好了。” “姑娘仁善,我知道应该是要给些酬金的,但庵堂空虚,并没有多少银子,还望姑娘见谅。”静凡师太不好意思地道。 她也算是半个行内人,该懂的规矩都知道。 但知道归知道,没钱……她只能无可奈何。 “无妨,我已经得了功德,不需要其他酬金了。” 第280章 你杀了他 第280章 你杀了他 谢欢此次来,是看在庵堂乃是佛门之地,过来帮帮忙的,本就没指望赚钱。 且她已经得了功德,这就算是酬金了。 静凡师太闻言,又谢过谢欢。 “师太的酬金不用给,我的却是得给的。”而在这时,葛连峰和葛母从外端着汤药走进来。 葛连峰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谢欢:“这是写姑娘之前替我寻到母亲的酬金,当时我就说了,待我找到母亲必有重谢,还望姑娘不嫌弃的收下。” 葛母将汤药放在谢欢手边,笑着附和:“是啊姑娘,这钱你可得收下。” “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谢欢见状,没有推辞,将荷包收了下来。 指尖微微一捏,厚厚的一沓纸张的触感,看样子不会少。 谢欢正想说这太多了,葛母已经看出她的想法,端起汤药,递到她面前。 “姑娘别说其他的了,赶紧把药趁热喝了吧。” 看的出她是在堵自己的嘴,谢欢便冲她笑笑,将荷包装起来,不再说什么,接过汤药,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待喝完汤药,谢欢借来纸笔,写了一本修炼心法,递给静凡师太。 “你生来阴阳双瞳,是你的福气,不要浪费了,以后你就按照这法子修炼吧,不说成就非凡,位列仙班,但起码能保护你自身平安,百年顺遂。” 静凡师太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对谢欢再三叩首:“谢姑娘赐。” …… 在静月庵休息了一夜,谢欢一大早,就穿着庵堂姑子的衣服,回到了新家。 她的衣服,被煞气划破了好几道,未免赵兴兰看着多想,才换了下来。 到时候赵兴兰看到她身上的姑子衣服,她借口说,去庵堂过了一夜,洗了个澡,没衣服穿,只能暂借一身过来穿穿就罢了。 不过她到家的时候尚早,翻墙进来之后,并未惊动任何人,她便松了一口气,悄然回到自己的房间,重新换了身自己的衣服。 然后,她坐在床边,将虎妖和李乾都放了出来。 虎妖一看到李乾,就开始嘚瑟:“兄弟,如今我也是有功德在身的妖了,以后有什么事儿跟我说,我罩着你。” 李乾闻言,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有点羡慕虎妖跟谢欢出去一趟,就赚了不少功德。 可惜他是鬼身,那地方邪性,他不能出来。 瞧见李乾的落寞,谢欢鼓励道:“你按照我给你的法子,好好修炼,待鬼道修成,以后就不怕这种场面了,反而还要仰仗你呢。” “谢谢姑娘,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修炼!”李乾重重的点头,面上重新爬上笑意。 鬼修,一旦得成,那样的厉鬼,对李乾来说反而是提升修为的法宝,滋补佳品。 李乾明白这个道理,立即投入苦修的怀抱。 虎妖见状,为了争个头先,跟着去修炼了,就把自己落在李乾身后似的。 谢欢见一鬼一妖,这么勤奋修炼,为免自己被他们甩下,她便盘腿坐在床上,也开始修炼。 修为越高,她能做的事情才越多。 而在满屋子人鬼妖沉浸在修炼的时候,千里之外的京城,最近确实十分热闹。 镇南候萧正风带着长子,也是唯一的嫡子萧长煜,风光回到京城。 据说抵达时,是在傍晚。 一回到京城,萧正风就请旨,让萧长煜袭爵,而他自己乞骸骨在家养老。 萧正风身体不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南边,都是镇南候的军队,非他自家人,恐怕谁也不好压住。 恰好萧长煜是个练家子,虽意外走失几年,但小时候就跟着萧正风出入战场,还是值得培养的。 皇帝思考之后,便同意了,但他让萧正风留在京中养老,而萧长煜在明年,去往南疆。 这看似是说,京中大夫多,太医多,医术高明者多,实则是让萧正风成为人质。 萧长煜身边没有其他亲人,唯一个萧正风。 拿捏着萧正风,就是拿捏住萧长煜和镇南候全族。 萧正风明白皇帝的意思,并不推辞,谢过皇帝好意后,便留在了京中。 在圣旨传下的第二天,萧正风就雷厉风行,以谋害嫡子嫡妻的罪名,将小妾和庶子逐出家族。 而当天傍晚,就有人发现,萧正风的小妾张氏和庶子萧长远,死在城外破庙中,是吊死的,看上去像是想不开自杀。 一时之间,镇南侯府,成为全京城的谈资。 得知这消息时,萧正风正在服药。 他的身体确实大不如以前,有道是大将阵前亡,哪怕他没把命丢在战场上,可多年征战,受伤无数,伤痕累累,已是掏空了躯体。 年轻的时候,还能撑着,如今年纪大了,如山倒一般,轰然而下。 这也是萧正风急着将萧长煜寻回来的缘故。 他怕自己骤然倒下,偌大的镇南侯府再无人支撑,南疆的夷族更是虎视眈眈。 由不得他不考虑。 听到张氏与萧长远,死在了城外破庙,萧正风端着汤药的手一抖,与萧长煜极为相似的眼眸里,透出一股愠怒。 他将药碗往床边矮桌上一放,沉声道:“去把萧长煜给本候叫过来。” “不必了,我已经来了。”萧正风话音未落,萧长煜便大步地走进来。 未等他说话,萧长煜便一撩衣摆,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 萧正风看的眉脚直跳,他沉怒地质问:“张氏和长远,是你派人下手害的?” “是又怎么样。”萧长煜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懒淡地喝了一口。 见他淡定自若,完全不将此事放在眼里,萧正风心中的怒气顿时散了,有些无奈地道:“好歹他们是你的庶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我已经将他们撵走了,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向来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的老镇南候,如今竟然跟我说,不要赶尽杀绝?”萧长煜觉得好笑。 萧正风脸色冷了些许。 却听萧长煜继续道:“果真是岁数大了的缘故。你莫不是忘了,如果没有谢家人,我早八百年前,就被他们母子二人联手害死了。当时我就在想,倘若我不死,有朝一日回到镇南侯府,那死的就一定是他们。” 萧长煜抬头,冷冷地看着萧正风。 “你将我叫回来的时候,应该就想到这一点才对。” 萧正风望着他眸中的冷色,仿佛看到过去自己的模样,不知该说什么。 萧长煜骨子里就透着狠辣,若不是这些年,谢欢一家用温情感化,他早就走偏了。 意识到这一点,萧正风长吁一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只对他摆摆手。 萧长煜本就懒得再坐下去,见状,甩袖走人。 皇帝将镇南候的爵位,赐给萧长煜,这几日他都得在西郊演武场锻炼。 这次回来,本只是听闻萧正风病重,才回来看一眼。 现下自然得回到西郊军营。 第281章 新家新相 第281章 新家新相 在萧长煜于西郊军营,苦练武艺,与将士磨合的时候,谢欢这边逐渐步入平静的日子。 静月庵的事情解决之后,谢欢就回到凤阳村,在后山跟大家伙一块种树。 在果树苗种下的时候,谢欢顺便将桃花妖那一支本体花枝,种在山林正中。 随后,谢欢在山脚下,补了一个聚气阵。 在聚气阵成的那一刻,整个山林中的气息,就发生了变化,浓重的雾气和寒意,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奇了怪了,方才还觉得冷呢,怎么这会子那么热?” 帮忙栽种果树的赵大叔,冷不丁地感觉到温度变化,忍不住说出口。 其余人倒是没感觉,只笑道:“这六七月的天,本来就热,你想多了吧。” 赵大叔觉得奇怪,但他并不明白其中的缘故,闻言,没再多想,栽下最后两棵果树,大家伙就在山脚的树荫下歇息。 虎妖跟谢欢慢腾腾地从山后绕过来。 感觉到自己地盘上气息的变化,虎妖蹭了蹭谢欢的掌心,真诚地道:“谢谢你,大师。” “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这地方的生灵,但任何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天道,等到这地方的生灵,恢复到正常水平,还是要偶尔开放让附近村民来捕猎的。” 谢欢并不打算破败生态平衡,便先跟虎妖打招呼,免得到时候它又在心疼。 不过有聚气阵在,山中生灵生长速度会变快,只要不是无止境的猎杀,生灵数目会保留在一个平衡的量度上。 虎妖明白这一点,便点点头:“我知道的,只要别让它们全部被猎杀就行了。” “哈哈哈,会给你留着供养的徒子徒孙,放心吧。” 谢欢笑着拍了拍它的小脑袋,道:“走吧,去山脚给村里人结工钱。” 说着,她抱起虎妖,一人一妖,绕到了前头山脚下。 看到谢欢过来,李大富和赵大叔先站起来。 李大富指着这一大片的果树,笑道:“欢儿丫头,你看,咱们把树都给你种好了。” “谢谢各位乡亲,这是工钱,你们自己拿去分吧。”谢欢对他们道了一声谢,拿出一个钱袋子来,递给李大富。 李大富是里正的儿子,让他来分钱最是公平,其他人都不会说什么。 李大富拿了钱,平分给了其他来帮忙的人。 果树总共花费了两天的时间,全部栽种完毕,一人一日是二十文,两日就是四十文。 但分到手之后,却有六十文。 李大富拿着多出了的二十文钱,惊讶地望着谢欢,道:“欢儿丫头,这钱是不是多了?” “不多,浪费几位大热天的帮忙,自然是要多给一些的。” 谢欢微微一笑,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米面粮油,我已经让店铺的人,帮忙送到各自家里,你们回去就能看到了。” “这,这不好吧?”李大富有些受之有愧,“咱们只是出把子力气,哪能要这么多钱啊。” “大家就收下吧,都是乡里乡亲的,以后免不了有需要大家再帮忙的地方,就当我投石问路了。”谢欢笑着对他们福了福身。 见她这么说,其他人便将钱收下来了,望着谢欢的眼神里,都透着信任与喜爱。 “欢儿丫头放心吧,以后你家有什么事儿,直管来叫我,但凡我能做的,没有不应的。” “是啊,有什么事儿,咱们一定会帮忙的。”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说着,谢欢一一谢过。 树种完了,谢欢就张罗着帮忙的人,去镇子上吃了一杯水酒,才教他们回到家里。 送别他们之后,谢欢便回到了家里。 赵兴兰正在收拾新家,搬到新家,她的心情跟着变好,对待家里的一事一物,都要亲力亲为。 单单是院子里的花草摆设,她已经修剪了两日。 谢欢回到家时,她正在院子里修剪着一株贴梗海棠。 瞧见谢欢拎着不少东西回来,赵兴兰放下手中剪刀,走过来,伸手接过来。 “怎么才回来,事情都办妥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她一边说,一边打开那些包装来看,全是一些糕点瓜果和鲜肉,还有一条鱼。 谢欢笑着道:“都妥了,果树栽的很好,要不了多久定然能结果。这些东西,都是我买回来,想要娘给我做一顿大餐的。这两天,可累坏我了,娘,你可得给我好好补补。” “好好好,娘给你做好吃的。” 赵兴兰抬头,看见她脸上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心疼地抬起袖子,替她擦了擦汗,一应答应下来。 他们如今有这样的生活,都是女儿争气。 可谢欢越是这样,赵兴兰却越是心疼,恨自己没本事的同时,只能尽量满足谢欢的要求,给她做各种好吃的,替她补身。 “安儿去学馆了吗?”谢欢拉着赵兴兰的手往里走。 赵兴兰拎着东西,走在她身边,点点头:“对啊,乐儿也跑去隔壁婶子家,跟囡囡玩去了。那孩子现在野的很,整天不着家,我寻思着镇子上好像有女学,不若也将她送去读书,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玩的这么皮,总是不成的。” 囡囡是隔壁婶子的孙女,家里姓章,小名囡囡,今年七岁,与乐儿相差不多,俩小孩儿每日玩得不亦乐乎。 赵兴兰看着他们那般闹腾,却是愁坏了。 谢欢闻言,赞同地道:“读女学是好的,明儿我去打听打听,看看怎么能把乐儿送进去。” “嗯,你看着办,娘知道你有分寸。”赵兴兰拍拍谢欢的手,拎着东西,进了厨房。 谢欢今日早上回凤阳村前,去人牙子那,买了两个婆子一个丫环,还有一个看门的小厮。 两个婆子正在厨房里准备晚上的饭食,瞧见赵兴兰拎着东西进来,赶紧过来帮忙。 赵兴兰却说要亲自给谢欢做饭,那两名婆子便留下给她打下手。 谢欢见状,就用炉子烧了热水,回屋子里洗掉一身疲倦,换了身衣裳出来。 就听得院门被人敲响。 看门的小厮,很快就将门打开,却见是刘县令与夫人孙氏站在外面。 刘县令笑呵呵地问:“姑娘在吗?” “在的,大人请。”小厮知道刘县令与谢欢颇有交情,赶紧将人让了进来。 第282章 有了身孕 第282章 有了身孕 看到刘县令过来,谢欢上前迎了两步,“刘县令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这不是想着姑娘住的安稳了吗?我便带着内子,来给姑娘谢恩的。”刘县令笑着,往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立即抬进来两个箱笼。 孙氏笑道:“这里面是一些杭州丝绸和我家乡江南的特产小吃,都是些不值钱的,请姑娘笑纳。” “夫人客气了,我这人最爱吃,这些就是顶好的了。” 谢欢对她福了福身,叫来丫环付玉和自家小厮福贵,叫他们俩将东西分别抬去她的房间和厨房。 随后,谢欢对刘县令和孙氏说道:“正好家里在准备晚饭,刘县令和夫人不若留下来,一同用饭?” “那感情好。” 刘县令和损失对视一笑,随谢欢一块进了花厅。 谢欢给他们二人倒了一杯茶,三人坐在花厅里,说笑着等候用饭。 在聊天的过程中,刘县令说了下自家的情况。 两个儿子做了道观的记名弟子,身体强健不说,如今如同开窍了般,读书上面竟进步不少。 连同以前经常病痛缠.绵的孙氏,如今也觉着身体硬朗许多,不会轻易抱病喊痛了。 除此之外,刘县令还告诉谢欢一个喜讯。 “府衙内传来消息,教我去郡府,升为通判。” 通判是六品,比县令的七品,略高一些。 虽提升不多,但刘县令坐在这位置上多年,终于可以挪动,且去了郡府,总是好事一件。 谢欢闻言,笑道:“那我就恭喜刘县令了,哦不对,应该是刘通判才是。不知刘通判何时去上任?” “下月中旬。”刘县令道:“待我将这边的事物交接给新任县令,便可拿着文书去报道了。” 谢欢便问:“新任县令是?” “是姑娘之前见过的县丞。”刘县令答道。 谢欢挑眉:“那县丞不是早定下,要去府衙升为六曹吗?” “说来也奇怪,本已发布消息,是县丞去升任功曹的,但不知为何,新来的消息,却让他替补县令,又教我去了郡府做通判。” 刘县令解释了一下。 谢欢有些诧异:“府衙的任职消息,怎会突然更改?” “不是州府更改的,据说是郡府改的,好像是郡府内的大人,看到升迁邸报,瞧见县丞的名字,便给划掉了。那位大人似乎认识县丞,说他实力不够,须得稳步提升,便给了县令一职。而大人感慨我累在县令之位多年,功绩一向稳中有升,就把升迁名额给了我,教我去郡府做通判。” 刘县令语气带着一丝侥幸。 本朝郡州同存,郡比州大,是京城中央门下外,最高一级官员。 郡府最高官职是郡守,一般州府和县城的升迁,都要发送邸报给郡守,得郡守批准后,才会发送消息。 县丞提升的消息,是前一任郡守批准的。 但前一任郡守,十几日前被查出贪墨,便被换下。 新任郡守与汜水镇县丞,曾是同窗,知他学问平平,看到要破格提升,便教人取了他历年功绩业表来看。 这一看,更加发觉汜水镇县丞实力平淡无奇,完全不够格提升至府衙。 反倒是刘县令这边,近些日子来时常布施,名声颇好,再看他历年功绩,虽不是过于出挑,却也算不错了。 于是乎,就把县丞的名字打回去,提为县令,将刘县令刘桐源,提升为郡府通判。 消息传到县衙时,汜水镇县丞与刘县令都很意外。 谁也没想到,县丞都打算去报道了,却突然接到更改的消息。 不过刘县令提到了郡府,县丞顺位提到了县令,也算是提升了,不好再说什么。 得知这消息,刘县令第一个念头,就是来给谢欢道谢。 若非谢欢提点,他只怕还要在这位置上,熬个几年。 如今可算是去了郡府,得了晋升。 以后的前程,便明朗了许多。 “那说起来,还是要恭喜刘通判。”谢欢冲他拱拱手,抬头仔细看了一下刘县令的面相。 他已由之前的滞塞面相,变成了红光满面,官运亨通之相。 想来日后定有一番好前程。 闻言,刘县令与张氏对视一眼,两人站起来,向谢欢行礼:“说来是我二人要写姑娘再三相助才是,多谢姑娘提点,教我一家都有了好转。” “通判客气,快起来。” 谢欢赶紧将人扶起来。 这是一方父母官,若将来青云直上,能照拂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做得好,那是积攒大功德的。 谢欢可不敢承他的谢礼。 …… 在谢欢家用过晚饭后,刘县令……哦不,刘桐源刘通判,便和妻子张氏一块离开。 十来日后,谢欢便亲自送刘通判出城,去往郡府上任。 这一日,来的还有杜文轩。 刘通判的官职,没有杜刺史高,但身在郡府,消息总是比他们通透。 杜刺史便叫兄长杜文轩,来送送刘通判,算是留个人脉。 只是杜文轩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谢欢。 待送走刘通判一家后,杜文轩朝谢欢拾了拾礼,道:“前两日在下还在想着,要去找姑娘一番,不成想在这碰见了,倒是巧了。” 谢欢注意到他子女宫添了平滑风光,便明白了,笑道:“敢问杜老爷是否家里要添丁添口了?” “正是呢。”杜文轩眼睛一亮,多了些笑意,“之前姑娘送云阳来见我与内子,在那后内子心中郁气纾解,再也不闹着要去死,而前两日请了大夫过府把脉,内子已经有了两月的身孕。” “那倒是好事。”谢欢拱拱手:“我在这向杜老爷道喜了。” “这都要谢姑娘的大恩。”杜文轩再次行礼。 谢欢微微避开,“杜老爷客气。” “对了,今日遇见姑娘,我倒是有一事,还望姑娘帮忙。” 杜文轩想起自家的事情,对谢欢拱拱手,求道。 谢欢挑眉:“什么事儿,杜老爷直说吧。” “是我堂兄家的儿子,我的侄儿。”杜文轩说道:“我侄儿云帆,在隔壁县府学馆读书,近些日子却不知怎么回事,总是三病两痛,日前在路上好好走着,却无意中摔了一跤,摔断了腿骨,如今人在家里歇着,却整日神情恍惚,看着有些不大好,我总觉得不对劲,便想着去求姑娘来看看,今日在这见到姑娘,便一并说了。” 第283章 杜家出事 第283章 杜家出事 杜文轩在这一代,他家只有两个儿子,但上一代兄弟却有五人。 如今的杜家,是一个大家族,家规不许分家,所以一大家人便住在一起。 杜文轩所说的侄儿,杜云帆,是杜文轩大堂兄的次子,今年才十六岁,本来读书一向不错,今年秋闱是要下场的。 可惜,现如今出了那么多事情,恐怕是不能够去考场了。 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且他神情恍惚,日日不是睡着,就是半梦半醒,都不知扔到了哪里。 这种情况,家里人急坏了,不得不打消让他去秋闱的心思。 杜文轩日日瞧见侄儿这般模样,延请不少大夫过府,却都说不出病候来。 杜文轩经历过自家云阳的事儿,又听杜文云说起过金州府内的事儿,不由自主想到了鬼怪一事身上。 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谢欢。 他前两日从杜文云那里,得到谢欢的住所消息,本要去请的。 今日正巧在这里碰上。 “姑娘,你说我侄儿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儿?”杜文轩说完,有些忐忑地望着谢欢。 谢欢微微摇头:“这个不清楚,要见了人才知道。” “那,我将侄儿带过来与姑娘看一看?”杜文轩望着她,不太确定地道。 谢欢再次摇头:“罢了,现下有空,我随你一道去看看。” 她家女眷比较多,实在不合适叫杜家人去家里。 况且杜云帆腿脚不便,不适合挪动。 杜文轩闻言,悄然松下一口气,便带着谢欢往自家去。 …… 谢欢最初去过杜家一次,跟在杜文轩身后,算是熟门熟路。 在谢欢到达之前,杜文轩就让身边的小厮,提前赶回家通报一声,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得知杜文轩带了位大师来看杜云帆,杜文轩的大堂兄,杜文远,早早地等在门口。 在看见杜文轩带着谢欢下了马车之后,杜文远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瞪着眼,望着杜文轩,仿佛在质问杜文轩,是不是拿他开涮! 这么个小姑娘,是他口中的大师? 开什么玩笑! “大堂兄切勿以貌取人。”杜文轩瞧见杜文远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赶紧道:“这位谢欢谢姑娘,是真正有大能的人,上回我家文云学子院之事,就是这位姑娘帮忙解决的,堂兄总不能连我兄弟二人都不信吧?” 杜文远闻言,探究地望了望谢欢。 谢欢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神情并无波澜,对此早已见惯不怪。 瞧见她一直淡定自若的模样,杜文远心里相信了几分,连忙给谢欢见礼:“我年老昏花,大师勿见怪。” “您客气。”谢欢微微一笑,福了福身。 “都别站在这里说话了,进去看看云帆再说吧。” 杜文轩见他们俩寒暄着,赶紧张罗着,带同两人一块进去。 …… 杜家虽说没有分家,却分盖了两座府邸,只中间打通,还算未曾分家。 也是因为家中人口太多,才做此法子。 谢欢跟在杜文远从大门进来之后,与他们拐至西边的二道门,转进去,才到了杜文远一家住的地方。 一进去,谢欢就嗅到了一丝阴气,很淡。 她微微皱眉,看来杜云帆身上不是简单的不走运和病痛了。 心里有了计较,谢欢在进去之前,掏出两张护身符,递给杜文轩和杜文远。 接到这符纸,俩人一愣,有些茫然。 谢欢解释道:“拿着吧,可保你们不被阴气所侵,这些天接触过这间房和杜云帆的人,你教他们多多晒晒太阳,最好不要在夜晚随意外出,免得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杜文远心里一跳,急忙地问:“姑,姑娘这意思,我儿云帆……” “这座小院里的阴气很明显了,不一定是杜云帆身上的,但你们院子里确实不干净。”谢欢道。 杜文远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院子里,只觉得阴气森森。 杜文轩好歹之前接触过谢欢,稍微好一些,闻言,他只对谢欢拱拱手,谢过她的符纸,就将护身符贴身放了起来。 杜文远有样学样,也将护身符放好。 随后,他们三人踏入了杜云帆的房间。 “云帆这些日子难以入睡,寻常我都不叫人靠近这里,免得出现响动,将好不容易入睡的他惊醒。” 杜文远带着谢欢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声地说道。 谢欢点点头,怪不得进来这房间之后,没瞧见一个下人。 敢情是杜文远慈父心肠,倒也免了其他人跟着受罪。 “爹,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内室里,听到外头的动静,传来一道略有些虚弱沙哑的男声。 杜文远赶紧卷起中间的帷幔,带着谢欢和杜文轩入内。 一进去,谢欢就看到一个男子坐在桌边,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只是眉眼间透着黑气,两颊凹陷,眼底见灰,看得出来精神头不大好。 而他右腿上包着厚厚的布料。 杜云帆坐在那,拿着书,昏昏欲睡似的。 冷不丁地瞧见杜文远带那么多人进来,吓了一跳,他有些紧张地问:“爹,这位姑娘是谁啊?” “这位姑娘是来给你看病的人。”杜文远赶紧过去,将杜云帆搀扶起来,教他到床边坐下。 杜文远闻言,略有些胆怯地看看谢欢,腼腆的笑笑,随后道:“我身上的伤,不是请了大夫来吗?怎么又请?” “这个……”杜文远解释道:“你不是总说,日夜难安,精神不济吗?且你这伤,治了许久,一直不见好,你叔父就想着说,你是不是撞了邪,这位姑娘是大师,叫她来给你看看。” “……”杜云帆怔愣地看着杜文远,再看看谢欢,觉得他爹仿佛是个傻子一般。 什么撞邪?什么大师? 谢欢这时,提步走到床边,看了看他那包裹严实的右腿,眉心却轻轻蹙了起来。 她问:“你这伤腿,为何要包住那么多层?” “我这些日子身子发虚,总觉得伤口发冷,所以才在纱布外,用厚厚的衣物包住。” 虽不解杜文远带个小姑娘来作甚,杜云帆还是客客气气地回答了。 谢欢闻言,抬手捏了捏他的右腿,只嗅到了一股严重的腐败气味儿,仿佛是死人肉一般…… 距离越近,这味道就越浓重。 第284章 遇鬼打墙 第284章 遇鬼打墙 谢欢本身对这种气味比较敏感,在靠近的时候,那气味简直是浓酸一般席卷而来。 她紧紧皱着眉,疾声道:“赶紧把外面的东西都拆开,再包下去,你这条腿就废了!” “什么……?”杜云帆懵懂不解。 杜文远也是一愣。 好在杜文轩反应快,闻言迅速冲过来,三下五除二,扯掉了杜云帆右腿上包裹的衣物和纱布。 待纱布被取下,包括杜文远在内的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恶臭。 杜云帆紧接着就看到,自己那伤腿,现如今出现了一个一个的小坑,坑里满是坏肉,一点点的向四周腐败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出来的一个个小坑。 看到这模样,杜云帆瞪大了眼珠子,“怎么会这样?” 杜文远昨天才请过大夫来给他换药,当时还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断了腿骨,表面有一道挫伤,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大面积的伤口。 杜文远见状,心里抖了抖,猛地看向谢欢,“姑娘,这,这是……” 谢欢看着他腿上的伤口,目光一沉,在其他人看不见的空间里,那一个个小坑里,散发着浓重的阴气。 没有回答杜文远的话,谢欢盯着杜云帆,沉声问道:“你在受伤前,都接触过什么?或者去过其他不干净的地方吗?” “没,没有啊……”杜云帆愣愣地摇头。 谢欢抿着唇,指着他的腿,“你腿上的伤口,是阴气侵蚀,若无接触,断然不可能成这样!你最好仔细回想一下,找不到阴气的源头,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杜云帆闻言,急得直挠头。 杜文远急色道:“你再想想,再想想!” 杜云帆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不妥,只能摇头。 见状,谢欢脸色一沉,又问:“那在受伤前,你做过什么事?” “也没有啊……”杜云帆回想着,道:“之前我们在学馆里,都是正常每日去读书,平常无课的时候,就在学馆的舍房内休息……对了!我想起来了,在我受伤前十几天的时候,我和几个同窗,傍晚回舍房的时候,下了大雾,我们迷了路,在原地绕了好半天,才回到舍房。但,这也不算是蹊跷吧?” 谢欢蹙眉:“你们几个少年,在自己熟悉的学馆内迷了路,还不蹊跷?” 她都服了杜云帆这个对危险迟缓的脑筋了。 杜文远闻言,急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估计是遇到鬼打墙了,但不是普通的走出来就好,怕是他们出来时,带出来了些脏东西。”谢欢解释道。 杜云帆一听,后知后觉地露出恐惧之色:“鬼,鬼打墙?这世上真的有鬼?” 谢欢白他一眼,凉凉地道:“不仅有鬼,且学馆历来是最多的。” 杜云帆顿时不大好了,险些从床边摔下来。 杜文轩不由得问:“为何学馆的鬼最多?” “历来都是如此,因战乱或疫病、天灾,就地死的人多,乱葬岗多,后来时移世易,或土地转换,或换了新主,便会特意将那地建成学馆或衙门之流,企图用更盛的阳气,消磨镇压那些阴气。”谢欢说道:“这一点,衙门和历代学馆的山长,应该都是明白的。杜老爷回头可以去问问杜刺史,他那府衙原本的地方,是不是菜市场砍人头的地方。” 闻言,杜文轩一个激灵,觉得还真有可能。 怪道人家都说,衙门是阳气最重也是最吓人的地方,敢情是有这一层的缘由。 “那,那我儿的伤势,难不成也是鬼祟所为?”杜文远瞧见话题扯远,赶紧拽过谢欢询问道。 谢欢点点头:“是被阴气所伤,不过那东西没跟着他一块过来,只留了一道阴气在他的伤口里,让他慢慢被阴气蚕食而死。” 此话一出,杜云帆和杜文远父子俩吓得不轻。 杜云帆更是感觉到自己的腿,寒的刺骨,好像随时要冻坏一样。 他急得险些哭出来。 杜文轩见状,便问:“可有法子救?” 谢欢闻言,从怀里掏出一张驱邪符,啪的一下,贴在杜云帆的额头,随后又拿出一道净化符,贴在他的腿上。 净化符一贴在腿上,便燃烧出一抹火焰。 那火焰顺着杜云帆的腿,在他腿伤上燃烧。 杜云帆和杜文远看到那火焰时吓了一跳,刚想灭火来着,就发现那火焰只在他的腿上烧灼,并不往其他地方蔓延。 且火焰烧出来的,俱是一缕一缕黑烟。 看到那黑烟,杜文远直觉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欢看着那黑烟,再次拿出来一张净化符,烧成灰沫,放在茶杯里灌上热茶,递给发愣的杜云帆。 “喝下去。” 杜云帆呆呆地望着谢欢手里那灰不拉几的茶水,“这,这能喝吗?” “要命的话,就能喝,但你不想要你这条命的话,那就不用喝了。” 谢欢淡淡的说完,随手将茶杯放在桌上,随他的便。 杜云帆咽了一下口水,赶紧将那茶杯拿过来,一副壮士断腕似的表情,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开玩笑,他自然是要保命啊。 只要喝不死,怎么都行。 不过奇怪的时,符水入口,并没有杜云帆想象中那么难喝,反倒带着一股清香。 杜云帆下意识地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犹未尽似的。 但,高兴不过三秒。 待符水入腹之后,杜云帆就觉得,五脏六腑里都烧了起来,他抱着腹部,疼得在床上直打滚。 “哎呦,好疼啊……我的肚子好疼啊……爹,救我!我好疼啊……” 杜云帆疼得直嚎。 杜文远看的心惊,不由地问:“姑娘,我儿这是怎么了?” “他体内阴气重,已经进了五脏六腑,喝下净化符后,自然要等净化符烧干净他体内的阴气,放心吧,受点罪,但不会伤了他,更不会要他的性命。”谢欢轻描淡写地道。 杜文远却觉得,杜云帆这疼的怎么那么厉害,看着好像随时要疼死似的…… 但如谢欢所说,过了一会儿,杜云帆便不再喊疼,他躺在床上,喘着粗气,神色中却渐渐透出一丝红润来。 气色明显比之前好转了许多! 第285章 一共三个 第285章 一共三个 看到杜云帆状况好转,杜文远简直要把谢欢当成小神仙供起来了。 “姑娘当真神人!”他重重地朝谢欢一行礼。 谢欢没理会他,上前将杜云帆从床上扶起来,让他坐好,询问道:“怎么样,肚子里还疼吗?” 杜云帆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迟缓地摇摇头。 “不疼了。” 谢欢闻言,便道:“那还好,你被阴气侵蚀的时间不算长。” 语罢,谢欢看了看他的右腿。 在所有人关注杜云帆躺在床上打滚时,杜云帆的右腿,已经开始好转。 之前明显腐坏的肉,现如今焕发出新生长出来一般的粉嫩。 伤口虽然还在,却不似刚才,散发着恶臭了。 谢欢用手捏了捏他的腿部肌肉,感觉不到一丝阴气,便道:“好了,去请大夫来,给你重新包扎上药吧。” “不,不是已经好了吗?”杜文远迟疑地问。 谢欢无奈地解释道:“内里的阴气,我已经解决了,但他外头的伤,是已经真实存在的,只能去请大夫医治才有效。” “哦哦哦,我这就派人去请大夫。” 杜文远理解了,立即快步走出去,唤来下人去请大夫。 屋里。 谢欢望着杜云帆,直接问道:“方才你说,与你一块迷路的,还有你其他的同窗?” 杜云帆赶紧点头:“对,还有几个人。” 现如今杜云帆对谢欢那是一百个臣服,刚才那两张符纸,着实太厉害了。 由不得他不信。 谢欢蹙眉道:“到底有几个?在你受伤之前,那几个人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状况?” 杜云帆回想了一下,“包括我在内一共三个人,在我受伤之前,那两个……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谢欢追问道:“具体什么情况,怎么受伤的?” “一个是在用饭时,突然摔起碗筷,跟坐在对面的人打了起来,最后被人打伤了腿。”杜云帆一边回想,一边道:“另外一个……好像是去给夫子交课业的时候,不小心在转弯的地方,跟一个人撞上了,最后崴了脚!” 谢欢敏锐的发现了共同点:“你们都伤了腿?同一条腿吗?” “对,都伤了腿脚,但不是同一条腿,那个崴伤脚的,伤的是左腿,我和前一个伤的都是右腿。” 当时他和前一个一前一后受伤的时候,杜云帆还打趣过,说他们真是缘分,受伤都伤的同一条腿,只是位置略有不同。 所以关于这一点,杜云帆记得很清楚。 “那第一个受伤的人,现在怎么样了?”谢欢询问道。 杜云帆道:“没怎么样吧……我从学馆回来的前几天,他也被家里人接回去养伤了,现在具体如何,我不清楚。” 谢欢微微皱眉,“那第三个呢?” “第三个是小伤,我走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回去正常听夫子讲课了。” 谢欢觉得有些奇怪。 三个人同时遇到鬼打墙,两个人伤了右腿,伤势比较严重,唯独是最后一个,伤的是左脚,只是轻伤。 如果是阴邪作祟,想要他们几个人的命,应该下手的模式是一样的。 没道理让他们逃过一个。 谢欢觉得古怪,“第一个受伤的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 “他叫刘显凡,家也在汜水镇,距离我们杜家不远。”杜云帆道。 正是因为两个人是同乡,一同在异乡求学,杜云帆才和刘显凡玩的要好。 也是因为刘显凡受伤被接回来之后,替杜云帆传信回了杜家,杜家人才去把他也接了回来的。 谢欢闻言,便立即道:“他家具体地址是哪儿,你说给我听。” 杜云帆一愣,“姑娘是担心刘兄,要过去看看吗?” 谢欢点头:“对,你赶紧把地址告诉我。” 如果他们真是在遇到鬼打墙时,撞见了不干净的的东西,那第一个受伤的刘显凡,如今是最危险的。 “姑娘要去的话,带着我的书童一块去,他知道刘兄家在哪儿,也认识刘兄家的人。” 杜云帆说着,朝外朗声喊了一句。 随后,交代好下人的杜文远和杜云帆的书童,春阳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杜文远进来就问:“云帆,你叫春阳做什么?” “有事儿。”杜云帆赶紧向春阳吩咐道:“你带着这位姑娘去刘显凡刘兄家,刘家人若是问起,你就说,是我叫你带姑娘去救命的,叫他们千万别慢待姑娘,救人要紧。” 瞧见杜云帆这么神色匆匆,杜文远不由得问:“这是怎么了?” 闻言,杜文轩拉了他一把:“先别问了,等会儿我跟你说。” 杜文远一头雾水的按捺下来。 “是。”春阳赢了以上,走在谢欢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请跟我来。” 谢欢一点头,跟着春阳一块离开了杜家,直接去往刘显凡的家。 …… 正如杜云帆所说,刘显凡的家,距离他家不远。 但谢欢没想到,刘显凡的家,就在她现如今家的附近…… 这是什么样的缘分? 谢欢如今的家,是一片排屋似的,她家在最中间,地方比较大一些,旁边都是一进的院子。 刘显凡的家,就在谢欢家左侧隔壁。 看着自家虚掩着的大门,谢欢有些忐忑,要是被赵兴兰撞见那还了得? 她赶紧催促着春阳上前敲门。 春阳不知道她心中真实所想,还以为她是担心刘显凡的安危,便点点头,紧着上前敲响刘家的门。 很快,就有人将刘家的大门打开。 出来的是一个年长的老妇人,头发花白,不过看着是个很慈祥的老人。 老妇人认识春阳,瞧见他过来,有些意外:“春阳小娃子,你今天咋过来了?” “我……”春阳刚想说奉命于杜云帆,带谢欢过来救人的。 话还没说完,谢欢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冲着那老妇人笑了笑:“刘奶奶是吧?你好,我是杜云帆的表妹,听说刘显凡与我表哥一样受了伤,表哥就让我过来看看,不知他在不在家?” “哦哦,是杜家表小姐啊,显凡在的在的,你们快进来吧。” 刘奶奶知道自家孙子与杜云帆感情不错,便没有多想,再者谢欢看着一张小圆脸,笑呵呵的十分讨喜,一看就是个乖巧可爱的,老人家便将她和春阳让进了院子。 第286章 我不能废 第286章 我不能废 谢欢进了刘家的院子,感觉与进入杜家的院子一样,透着阴气。 不过这里的阴气,比杜家的阴气,深重了不少。 可见,刘显凡当真是第一个被盯上的人。 在进来之后,谢欢才知道,刘显凡父母早亡,只剩下他和祖母相依为命。 因他父母之前经商,留下不少钱财,两个人过得还算不错。 但只有一个祖母在身边,又上了年纪,可见是个不能撑事的。 好在谢欢刚才没让春阳把实话说出来,要不然,岂不是要吓坏这老婆婆。 …… 刘家奶奶带着谢欢和春阳,一块到了东厢房。 她一边打起帘子,一边笑呵呵地朝屋里道:“显凡啊,云帆的表妹来看你了!” “咳咳咳……” 刘奶奶话音一落,昏暗的房间里,就响起一阵咳嗽声。 那声音很急促,似乎要把肺都咳了出来一样。 “奶奶你说什么……咳咳,什么糊涂话呢……云帆那……咳咳……哪有什么表妹。” 一个沙哑的男声,伴随着咳嗽,在房间里响起。 刘奶奶着急地朝里走了两步,“真的,是云帆的表妹,春阳娃子陪着来的。你怎么咳得又严重了?方才给你煎的药,你记得喝了吗?” “还没……咳咳!”刘显凡说了一声,便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刘奶奶担心的很,已经转进了内室。 谢欢和春阳隔着帘子,就瞧见里面坐了个身影,腿上也是包着厚厚的东西,脸色却不是苍白,而是火烧一般的红。 瞥见这一幕,谢欢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鼻翼翕动,同样嗅到了一股腐败的味道。 不过这味道比杜云帆身上的,还要严重许多,倒像是埋在地下多年,已经不是一般腐败了,而是化骨…… 化骨! 谢欢面色猛地一沉,不等刘显凡说话,打起隔断帘子,便大步进了内室。 “欸……”刘奶奶正在轻轻拍打着刘显凡的后背,想要让他呼吸顺畅一些,瞧见谢欢进来,她立马道:“显凡你看,这就是云帆的表妹。” 刘显凡闻言,便抬起头去看,对上谢欢那张俏丽的脸,明显一愣。 正如他之前所说,杜云帆根本没有什么表妹。 他家说来也奇怪,杜云帆的娘,有两个哥哥,可是每家都只有两到三个儿子,唯独没有闺女。 这件事杜云帆那当成趣闻说给刘显凡听,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个表妹。 所以在刘奶奶说是杜云帆表妹来的时候,他可以肯定,谢欢肯定不是杜云帆的表妹。 不过没等刘显凡说话,春阳就跟在后头一块进来了。 看到春阳跟着她一同来的,刘显凡便没拆穿谢欢,而是嗯了一声,随后对刘奶奶说道:“奶奶,我想喝鱼汤,你去炖上吧,我有话要托春阳和表妹带回去给云帆。” “好好好,那你们说话,我去给你炖鱼汤。” 刘显凡这几日胃口不好,吃的很少,刘奶奶听见他主动要喝鱼汤,便高高兴兴地出了房间去准备。 待刘奶奶一走,刘显凡咳了几声,平复下来,才看向谢欢。 “这位姑娘,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刘显凡长得五官俊俏,翩翩风采,只是一双黑眸里,萦绕着死气,显然时日无多了。 谢欢看他一眼,目光钉在他同样受伤的右腿上:“你这伤,伤了多久?” “……大约一个半月了,姑娘为何这样问?”刘显凡不明所以,看向春阳,需要一个解释。 春阳便立刻上前,将杜云帆交代的话,转述给刘显凡听。 又说谢欢有点本事,杜云帆的伤,就是谢欢治好的,教刘显凡全听谢欢的。 刘显凡与杜云帆两人因姓名中有一个字,读音相似,且相识多年,一直视对方为手足兄弟。 听闻杜云帆传来的话,刘显凡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 显然是将此话听了进去。 看到刘显凡配合程度比杜家人高,谢欢松了一口气,她指了指刘显凡的腿,对春阳道:“你去把他腿上的东西全都拆下来,手脚快一些,拆过之后,有些心理准备,别吓到了。” 春阳原本听到这话还没什么,偏偏谢欢最后的叮嘱,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他看看谢欢,迟疑着上前,迅速将刘显凡腿上包裹的厚厚纱布全部拆了下来。 “啊!这,这……” 一拆完,看到刘显凡腿的模样,春阳瞪大了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那腿,又看着谢欢,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刘显凡只觉得腿上东西被拆开,顿时有冷风往骨头缝里钻似的。 但看见春阳的模样,他有些诧异,遂低头去看。 下一秒,他表情却骤然僵住。 他的伤口,本在小腿,不过是破了一个小口子。 可现在,整片伤口蔓延至了膝盖处,正有往大腿蔓延的趋势。 这还不算,肉眼可见伤口之处,全部露出了皑皑白骨,仅剩一点点皮肉挂在上面。 看到这样,刘显凡只觉得呼吸都被人掐住了,不敢置信的死死盯着。 “好厉害的鬼。” 谢欢望见这一幕,小脸顿时冷下来。 刘显凡的腿,从伤到现在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等鬼盯上,阴气一点点腐蚀,需要一段时间过渡。 而刘显凡却伤成了这样,足见这阴气之盛。 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姑娘,这……我……”刘显凡听到谢欢的话,猛地抬起头来,指着自己,又指着自己的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是普通的伤,是阴邪作祟。”谢欢沉声道。 刘显凡猛地一怔,“阴,阴邪……” “在你出事之前,是不是和杜云帆等人,一块碰到了大雾迷路?”谢欢解释道:“方才我去过杜家,杜云帆的症状与你一样,只是他被阴邪缠身的时间,没有你的时间长,还算好治,而你再拖延几天,这条腿这条命,就可以别要了。” 刘显凡抓着膝盖,神情愈发慌张害怕,“怎,怎么会这样……竟然是阴邪作祟?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我这点伤怎么就治不好,反而越治越严重,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一边说着,神色渐渐从迷惑变成了恍然。 语罢,他忐忑地望着谢欢,“那姑娘,我这腿还有得治吗?我不能废啊!” 第287章 葛家医馆 第287章 葛家医馆 刘显凡家如今没有男丁,只有他和独身的祖母相依为命。 他若是废了腿,那他和祖母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首先官场上,就不会要一个残疾的官员,而他哪怕是转行做其他的,没有腿,也是独木难支。 祖母亦会为他日夜悬心。 上了年纪的老人,怎么能经得起日夜提心的不安? 刘显凡说得很急,如同重病的人,对待生活最后的希望,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渴求。 谢欢见他激动的要站起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回椅子上,让他继续坐着别动。 “你先别这么担心,你如今尚未到无法救治的地步,我既然来了,自然会想办法救你,但过程中可能会有些痛苦。” “没,没关系的!只要治好我这腿,再大的痛苦我都受得住!” 刘显凡急急地表明决心。 见他如此,谢欢便转头去吩咐春阳,“你去陪刘奶奶说说话,最好别叫她听见这屋里的动静。” “欸。” 春阳应了一声,心有余悸地看看刘显凡的腿,快步走了出去。 在出去的那一瞬间,他心里还在想。 这腿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便是治好了外面的伤,只怕也是废了。 待春阳出去之后,谢欢让他先躺到床上,随后按照治杜云帆的法子,如法炮制,拿出驱邪符和净化符,一个贴在刘显凡的身上,一个贴在他的腿上,随后拿出一张净化符烧成灰沫,教他配水服下。 只不过刘显凡的伤势,比杜云帆严重的多,痛苦的时间,也要多几倍。 在整个过程中,刘显凡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丝痛苦的叫喊,就怕惊动厨房里正忙碌的刘家奶奶。 看到他这么硬挺着,谢欢倒是佩服他的韧性,难免有所不忍,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符,画了一道止痛符,烧成灰沫叫他一同配水服下。 但止痛符,只能减缓一定程度上的疼痛,并不能全免。 即便如此,这对刘显凡来说,已经足够。 待止痛符水如腹,刘显凡感觉到体内和右腿上的疼痛,少了一些,朝谢欢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谢欢冲他安抚的笑笑,随后给他连续服用下三张净化符水,才觉着他身上的阴气消散多了,聊剩无几。 结束之后,刘显凡瘫在床上,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好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汗水浸透了整个床铺,头发一绺一绺的站在头皮和额前。 瞧见他这模样,谢欢略动了些恻隐之心。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买些伤药,顺便叫春阳进来替你换身干爽的衣物和被褥。” 闻言,刘显凡无比感激地望着谢欢,“谢谢姑娘。” 谢欢微微颔首,便抬步走了出去。 春阳也是个机灵的,缠着刘家奶奶说笑话,逗得她一乐一乐的,全然不知唯一的宝贝孙子,方才险险地从阎王殿闯过来。 看到谢欢过来,春阳便问:“姑娘怎么出来了?” “刘家哥哥说有事要交代你,你进去看看,我出去买些药。”谢欢道。 闻言,刘奶奶便问:“怎么要买药?买什么药?” “忘了跟您说,我从小就在医馆里学过治病,医术尚可,方才见刘家哥哥腿上的伤口有些皲裂,便想着去买一些伤药回来,替他换个药。”谢欢笑呵呵地说道。 看着谢欢那带着欺诈性的笑容,刘奶奶没多想,只道:“伤药我家有,不劳烦姑娘买了,我这就去替他换药。” “奶奶,这屋里昏暗,刘家哥哥腿伤又严重了一些,非我亲自动手不可,至于伤药,得对症下药,也得换了,我去去就来。” 谢欢拉住刘奶奶,说完便转身出了院子。 速度之快,完全不给刘奶奶再阻拦的机会。 刘奶奶看着谢欢为了自家孙子的事儿跑前跑后,这么担心,面上露出一抹笑来。 她盯着春阳说:“这杜家表小姐的性格,真是不错。” “是呢是呢,我家表小姐一向很是和善。” 春阳闻言,面不改色地夸了一句,随后与刘奶奶打了声招呼,进屋去看刘显凡。 他觉得谢欢交待叫他进屋,一定是有别的事儿。 果不其然。 进了屋子后,看到刘显凡的模样,春阳就明白了,主动问了刘显凡的换洗衣物和被褥在哪儿,替他全部换上了干净清爽的。 …… 谢欢出了刘家大门,就拐去上街的方向。 正巧这个时候,赵兴兰带着谢乐外出,打算去给谢安送午饭。 远远地,母女俩就瞧见谢欢快步走远。 赵兴兰冲着她背影喊了两声,因距离太远,谢欢没听见。 赵兴兰不由咕哝:“这孩子干什么去?怎么到了家门口,也不回家啊?” “姐姐可能是有别的事吧。”谢乐拉了拉赵兴兰的手,道:“娘,咱们还是先去给弟弟送饭吧,姐姐的师父说,姐姐很厉害的,您就不用担心她啦。” “嗯,女大不由娘,你姐姐现在的心思,我也猜不中,好在她是个有分寸的,不用我.操心。” 赵兴兰点点头,欣慰的一笑,随后握紧谢乐的手,带着谢乐一同往学馆的方向去。 学馆里是管一顿午饭的,赵兴兰却怕学馆里大锅饭不好吃,又怕谢安整日读书,营养跟不上,那就不好了,便在搬来新家之后,每日中午做好新鲜饭菜,送去学馆给谢安。 谢欢知道这件事,想着正好让赵兴兰有事可做,不至于天天在家,闲得无聊,便默认同意了。 可是她今天忘了时间,不成想正撞上了赵兴兰和谢乐去给谢安送饭。 不过还好,赵兴兰向来是个心性简单善良的人,倒是没多想。 绕过自家门口,谢欢到了街上,直接去了葛连峰家的医馆,葛家医馆。 葛家医馆算是汜水镇上比较大的,药材储备齐全,谢欢要买的几味药材,有些其他地方不一定有。 刘显凡如今最严重的就是外伤,得想办法好好医治。 谢欢头一次在这异世,真正出手救治伤口,多了一重郑重。 葛连峰正在医馆里配制下午患者来取的药包,待谢欢一进来,他就看见了,立即放下手头的药秤,绕过柜台,朝谢欢迎过来。 “姑娘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医馆?”葛连峰笑着拱拱手,“我母亲今早还在说,这些天,姑娘家应该收拾妥当了,正想上门请姑娘阖家过府用饭呢。” 第288章 寻医问药 第288章 寻医问药 葛连峰很是热情。 这些天,谢欢家的新房子,一直在收拾,葛母也时不常的过去,与赵兴兰相谈甚欢。 因谢欢悄然说过,赵兴兰不知她在外头做的什么行当,葛母和葛连峰便都没提。 难得瞧见谢欢主动上门,葛连峰就把葛母的念叨之词都说了出来。 闻言,谢欢面上多了些柔和的笑意,“还是不必麻烦老夫人了,我这次来,是想抓一些药。” 葛连峰忙问:“抓药?姑娘是生病了吗?” “不是我,是为了旁人。”谢欢道。 葛连峰露出恍然之色,随后笑道:“我就说嘛,姑娘大才,怎么会生病,是我想岔了。不知姑娘需要什么药材?” “车前子、半枝莲、赤芍……”谢欢报出了一连串的药材名。 其中有几位比较珍贵,比如红地龙,火灵芝,以及眼镜蛇胆。 “其他的都好说,这火灵芝和眼镜蛇胆,确是难寻。”葛连峰听到这几味药材,不由地问:“姑娘要这些救命药材作甚?是谁性命垂危吗?” 不怪葛连峰这么问,这几味药材搭配在一起,都是治疗性命垂危之人的大药。 寻常病候,犯不上用这些。 不仅药效太过,价钱也高的很。 一般家庭可负担不起。 “我有用,葛大夫你只管给我配来。”谢欢却不能与葛连峰明说。 葛连峰倒也乖觉,便不再追问,只说:“火灵芝我这铺子里,还有一株五十年份的,个头小些,却也能用。眼镜蛇胆……我这没有,怕是只能问一问外头的猎户,有没有捕到眼镜蛇的。” 谢欢闻言便道:“那就请葛大夫将火灵芝包给我,其余药材各包七份,我再去其他地方寻一寻眼镜蛇胆。” “七份?”葛连峰有些意外,“这可得不少钱呢。” “您放心,钱我一分不少,都会给的。”谢欢道。 葛连峰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姑娘言重了,我只是没想到,姑娘需要这么大量的药材。” “因要救人,刻不容缓,需得服足七日,才能救命。”谢欢无奈。 刘显凡的外伤实在太严重,五脏六腑在阴气腐蚀下,也有轻微的受伤。 这些都得用上好药材才能吊起来,修复好。 “既如此,那我就去全部备下,至于钱……我葛家还欠着姑娘人情呢,可不好收姑娘的钱。” 葛连峰说着,就吩咐自己的药童,赶紧去将这些药材全部拿出来包好。 谢欢却道:“钱还是要给的,多少钱,您给个数,药材您先包着,我去外头的街上找找猎户询问一下,待我寻到眼镜蛇胆再回来顺带拿药付钱。” 语罢,谢欢对葛连峰福了一礼,便转身出了药铺。 对于人情债,谢欢一向分得很清,拒绝的很明确。 葛连峰不好再说什么,只想着,到时候在药价上略便宜一些,象征性地收一些成本价就算了。 …… 也不知该说谢欢运气好,还是说刘显凡运气好。 谢欢到了杂市集,当真碰到了几名猎户,其中一个人手上,刚好有一条刚刚被他打死的眼镜蛇,还新鲜的很,没来得及剥皮卖蛇肉。 据说这眼镜蛇,是猎户在家里撞上的,当时正在吃他家养着的小鸡仔。 猎户一怒之下,拿着叉子,钉在了眼镜蛇的脑袋上,直接将眼镜蛇打死了。 谢欢看了一下,蛇胆的部位没有受伤,蛇胆应该还是完整没有破的。 见状,谢欢就掏了二两银子,将这蛇整条买了下来,然后借助杀鱼铺子家的工具,将那条蛇麻溜的剥了皮,取出了蛇胆。 眼镜蛇的蛇胆有毒,剥离之后,谢欢用刀挑起来,撞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陶罐里,等着回去再处理上头的毒素。 待处理完毒素,这蛇胆才能入药。 买到了蛇胆,谢欢便转去葛家医馆,从葛连峰那拿到了自己所需的其他药材。 按照谢欢所说的,葛连峰将所有药材分包成了七份。 按照市价,这七份药材得好几百两了。 一些低价药材,葛连峰就不算钱了,只要了火灵芝的成本价,一百五十八两。 谢欢见状,给了二百两,就拿起自己的药材走了。 这二百两说实在的,并不够买这些药材的,但具体该多少钱,谢欢不知道。 她身上也没带那么多,只得先给二百,以后再行补上。 葛连峰瞧着钱多,想要还给谢欢,可是一抬头,谢欢步伐极快,已经出了医馆,他追都追不上,只能将钱收了起来。 小药童看到他只收二百两,似乎还觉着多,便皱眉道:“东家,这些钱还不够咱们的成本,您怎么还嫌多呢。” 确实,最多只够一只火灵芝的成本价。 “你知道什么?”葛连峰拿着二百两银票,只觉得烫手:“我葛家欠谢姑娘两条人命呢。” 上回葛母求着谢欢去静月庵帮忙,若非谢欢撑了下来,他们几个就全折在静月庵里了。 葛母时常念叨着,叫他不要忘了谢欢对他们的恩情。 况且他们做这一行的,接触到的血啊死人啊最多,保不齐哪天又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还得去求谢欢。 若他要价太高,岂不是得罪了谢欢。 到时候,只怕哭都没地方去。 这种人啊,只能交好,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说着,葛连峰就把他们在静月庵的奇遇,告诉了那小药童,叫他以后见了谢欢来,眼招子放亮一些,千万别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小药童听得直愣,“那姑娘当真那么厉害?” “你说呢?” 葛连峰带着深意地看他一眼,转身去内堂搭理事务了。 小药童挠着头,直嘟囔:“真有这么厉害?” …… 谢欢拿着买来的药材,直接回到刘家,随后借了刘家的厨房,将蛇胆换到一个大一些的陶钵里,贴上一张吸收符,慢慢吸收上面的毒液,便开始处理其他药材。 火灵芝需要自己一点点切片,最后研磨成粉入药。 整个火灵芝的话,太大太硬,不好吸收。 刘奶奶看着谢欢带了那么多药材回来,吓了一跳:“这,这么多药材都是给显凡吃的吗?” “对,每一份都分包好了,以后刘奶奶你就每日正午时分前,煎好一份,端给显凡,等他喝下去,你就别让他回房,在院子里慢慢活动腿部,晒晒太阳。” 谢欢一边交待着,一边手脚麻利的处理好火灵芝,同样分成了七份,研磨成粉。 第289章 要走一趟 第289章 要走一趟 做完之后,谢欢看了一下蛇胆,毒液已经被吸收的差不多了。 她将蛇胆拿出来,挤出里面的胆汁,涂抹在煎药的小锅里,随后将其余药材依次放入,点燃炉子开始煎药。 每一个步骤,她都让刘奶奶看着记清楚。 “我肯定没办法每天都过来看一下,到时候煎药,您可把刚才我怎么做的都记仔细了,千万不能出差错,否则会坏了药性。” “欸欸欸,我都记得了,记得了。”刘奶奶保证地点点头,仔细看着炉火。 谢欢闻言,将手头上的事都放下,拿起另外一包外敷的药,“刘奶奶,你先在这看着火,我去给刘家哥哥换药。” “好的好的,你去吧,这有我看着就行了。”刘奶奶接过她手里的小蒲扇,轻轻晒着炉子里的火势。 谢欢这才转身提步走出了厨房,进了刘显凡的房间。 …… 春阳已经给刘显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还烧了一盆热水,给刘显凡擦了擦身上的汗液和双腿上的脏污。 谢欢进来时,就瞧见刘显凡已经一身清爽地坐在圆凳上。 焕然一新的刘显凡,看着病气祛了几分,虽面上看着依旧黯淡无光,但一双眼眸里的黑气,明显退化了,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 也就是说明,他命不该绝,逃过了一次死劫。 只不过,那作祟的玩意儿,同样没有跟着刘显凡回来,只是一丝阴气。 哪怕被打散了,也不会伤害到本体分毫。 可见是个狡猾的。 “姑娘回来了?”瞧见谢欢进来,春阳扶着刘显凡站起来。 谢欢便赶紧道:“让他坐下吧,他的腿现在吃不了力。” “欸。”春阳闻言,便扶着刘显凡重新坐下。 谢欢顺势走到他面前。 春阳在家里,见过杜云帆的伤是怎么治的,在给刘显凡换过衣服之后,就将他的裤腿卷了起来,将伤口裸露在外透气。 瞧见谢欢走过来,刘显凡略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将腿往后缩。 谢欢无奈地一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是你的腿要紧,还是所谓的男女有别要紧,你自己想好。” 闻言,刘显凡动作一顿,将腿缓缓伸到前面来。 什么名声啊,清誉啊,跟命相比,都不值一提。 谢欢身在玄门,从来不看重这个,现代的人,也早就抛弃了那些糟粕。 只有这里的人,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弯,还在执着于一些浮云。 这一点,刘显凡比不过杜家人,他更像是个偏生于古代的温良公子,重文气重规矩。 不过在一条腿的代价面前,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谢欢着重看了一下他腿上的情况,皮肉少了许多,露出一些些白骨,看着就疼。 刘显凡却忍得住,一丝疼都没喊。 瞧见他这模样,谢欢心里还是有几分佩服的,她取出外敷的药膏,轻声道:“可能有点疼,你暂且忍一忍。” “没事的。”刘显凡倒是不在意。 谢欢挑了挑眉,拿出竹篾子,挖出一坨药膏,敷开在刘显凡的腿上。 药膏里消炎止痛再生皮肉的成分比较多,敷上去的那一瞬间,就好像是一坨盐巴,放在了伤口上,疼得那叫一个刺激。 刘显凡狠狠一缩,双手紧抓着膝盖,眼睛紧闭,牙关紧咬,不发一声。 春阳看着那样,都觉得疼,不由偏过头去。 谢欢为免他疼得太久,尽量下手轻一些,同时快速敷好。 在敷好药膏后,谢欢拿出从葛家医馆带回来的纱布,重新给刘显凡的腿上进行包扎,只包裹了一层。 待绑好之后,谢欢道:“伤口不要沾水,更不要包的太厚,要让它透过气来,这样才好的快,还有你这屋子关得太严实了,新鲜空气进不来,对你的身体也不好,你经常咳嗽,就是因为把自己时时关在这屋子里头。” 说着,谢欢走过去,将窗户一一打开。 阳光和空气同时进来,确实叫人轻松不少。 刘显凡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前些日子我只觉得腿上寒的厉害,裹得再后都觉得冷,我祖母才将门窗都关严实,免得冷风透进来。” “这本是好意,但你现在的情况不太适用。”谢欢拍了拍手上开窗沾上的灰,转身过来道:“就好比医家常说的,要对症下药一样,你这种病候,就不适合关窗不出。” “我知道了,下次定然不会这样了。”刘显凡笑着低下头,还是很矜持腼腆。 谢欢嗯了一声,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事来,便问:“对了,你们学馆近些日子来,除了你们那几个遇到大雾的,还听说有其他人,腿部受伤的吗?” “几个月前,有过几个人,但不是咱们同院的。”刘显凡说完,跟谢欢解释了一下。 他和杜云帆是在外地,也就是隔壁清平县的官学上学,官学比其他族学或是私塾严禁一些,按照学子们的水平高低,分有一院二院之说,一院是中了举的学子,二院是准备考举的秀才,以此划分,方便夫子按照程度不同授业。 清平学馆是附近几个县城和镇子中,最好的学馆,又是官学,外地去那求学的不少。 而之前有传闻腿部受过伤的人,就是一院的人。 谢欢闻言,下意识地问:“你们学馆很大吗?” “很大,比咱们镇子上的长清学馆大得多,有长清学馆十来个那么大。”刘显凡道。 谢欢挑眉,那是真的很大了。 随后她又问:“那你听说了,那几个之前受过伤的人,现如今怎么样了吗?” “他们是一院的,平时与我们都不在一块,倒是没听说。”刘显凡摇头,看着谢欢沉吟不语,他询问道:“姑娘,我们受伤这事儿,是不是都是一样的,他们之前受过伤,是不是也很危险?” 谢欢顿了一下,“这个不好说,不知是普通外伤,还是阴邪作祟,我现在没办法下结论,不过听你这么说,你们学馆不止一次,有学子腿部受伤的事情了?” “不止,前两年就有。”刘显凡回忆了一下,道。 谢欢有些意外:“前两年就有?你在清平学馆读了多久的学?” “我正是前年去的,原是准备今年秋闱下场的,可如今受伤耽搁在家,只能再等明年了。” 第290章 乱点鸳鸯 第290章 乱点鸳鸯 本朝的规矩是,乡试是每年一次,会试是三年一次,前者在秋天举行,故称作秋闱,后者在春天举行,便称之为春闱。 刘显凡为此次下场,准备了两年,但被伤痛所累,只能再耽搁一年。 而再耽搁一年,他已经二十有四。 这年纪说大不大,但说小却也不小了,毕竟还有一场会试,等真正可以踏入仕途,怎么着也得三十出头了。 若升迁缓慢,一辈子就没什么大指望了。 所以说起这事儿,刘显凡一阵子失落。 谢欢不好说什么,只觉得奇怪,“你们学馆经常出现这种莫名伤腿的事件,你们学馆里的人,就没觉得蹊跷吗?” 刘显凡被问的一愣:“这有什么蹊跷的……” 他们都是少年男子,难免出现意外,并不觉得有什么啊。 但谢欢这么一问,好像他们本来就该认为,这事不妥似的。 谢欢很无语,她觉得,这些小年轻,都是读书都读傻了,天天圣人言圣人言,全不信鬼神。 以至于这件事最少发生了两三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放在心上,全都以为是意外。 都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聪明,还是头脑简单。 “罢了,清平学馆距离汜水镇远吗?”谢欢摇摇头,随后问道。 刘显凡估算了一下,“不算远,但比之去金州府的话,还是要略远一些的。” 毕竟清平县是在郡府之下,中间隔着个金州府呢。 谢欢听说是在郡府,倒觉得缘分奇妙了。 刘主簿刚去郡府,说来她在郡府也算是有熟人,倒是可以去一趟了。 这邪祟行事猖狂,一再伤人,若任由下去,只怕清平学馆内的学子,都会有生命危险。 谢欢不能坐视不理。 她想了一下,便道:“那好,等我回去收拾下东西,过两日出发去清平县。” “姑娘何以突然要去清平县?”刘显凡不解。 谢欢道:“害你们的邪祟,还在学馆之中,不解决的话,你们的学馆将永无宁日。” “居然还在学馆里吗?我,我还以为那东西缠上我和云帆,跟着我们过来了呢。”刘显凡呐呐地道。 谢欢笑道:“这东西聪明的很,跟着你们来,危险太多,它才不会犯险。罢了,不说了,你先好好休息,我这就回去了。” 刘显凡的伤,已经治了个大概,接下来连服七天的药物,就会慢慢好转。 剩下的事儿,就不是她该负责的了。 她要管的则是清平学馆。 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那,那我送送姑娘。”见谢欢要回去,刘显凡便强撑着要站起来,亲自送谢欢出门。 “不必了,你腿伤这样,还是好好休息吧,但不要每天都坐在房间里,多出去晒晒太阳,对你有好处。” 语罢,谢欢便转身出了房间。 春阳赶紧跟着。 到了外头,谢欢跟刘家奶奶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刚好药煎的差不多了,刘奶奶便端着汤药进了房间。 瞧见刘显凡气息明显好了许多,刘奶奶很高兴,不住口的夸赞谢欢。 “我瞧着杜家这位表小姐,当真是个极好的姑娘,性格好,长得好,还有本事,真是不错。” 刘显凡听着,附和了两句。 刘奶奶不由地将目光放在刘显凡身上,像是在打量什么。 刘显凡正在喝汤药,瞧见刘奶奶的目光,不由地问:“奶奶,你这么瞧着我作甚?” “显凡啊,你觉得这位表小姐怎么样?”刘奶奶笑眯眯地问。 刘显凡便道:“挺好的啊,处处都好。” “那,那你喜欢她吗?”刘奶奶低声问道,还有些兴奋之色。 刘显凡一口汤药差点吐出来,“奶奶,你说什么浑话呢!这主意,你趁早打消,我与这姑娘不是同路人,我配不上她。” “怎么就配不上了?你相貌门第,哪点配不上她?便是门第有些配不上,将来你努力些,金榜高中,也算是对得起她了。”刘奶奶正色道。 瞧见奶奶是说真的,刘显凡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他顿了顿,将汤碗放下,郑重地道:“奶奶,我知道你喜欢那姑娘,又觉得那姑娘哪哪都好,我娶进门来,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奶奶,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她合不合适?说真的,谢姑娘人品与相貌都是数一数二的,若真能娶她,是我三生有幸,但我与她真不是一路人,着实不是良配。这话你千万莫要再提,若传到谢姑娘耳朵里,你教我以后如何面对她?” “我看着你们俩相处不是挺好的嘛,她陪你说了那么久的话,你也不讨厌她,为什么就不合适?”刘奶奶很是不解。 刘显凡不想把全部的事实说出来,凭白让刘奶奶担心,只一再强调两人不合适,教刘奶奶死了这条心。 见他坚持不愿,刘奶奶心里虽有遗憾,却不能强迫,只能打住了这个心思。 其实正如刘显凡所说,单从外貌人品来看,他对谢欢也会心动。 只是在心动之前,他早就明白,他和谢欢并不相配。 谢欢这样大本事的姑娘,并不是安于内宅,相夫教子的普通妇人。 她有自己更大的天空和更好的未来,不是普通男子能够降服的。 起码,刘显凡自我认知,他不是那个人。 所以止乎于礼,全然将谢欢当成恩人对待。 …… 谢欢全然不知,刘奶奶在乱点鸳鸯谱,她跟春阳走出来之后,便说明她家就在隔壁,让春阳替她保密。 春阳不曾想,血谢欢家与刘显凡家如此相近,略诧异了一瞬,随后重重的点头。 两人在谢欢家门口分道,谢欢推门进了谢家,春阳则原路返回到杜家报信。 得知刘显凡的命就回来了,但一条腿不一定能保住,只得看后续的治疗效果,杜家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替刘显凡惋惜。 杜云帆最是明白刘家如今的处境,若刘显凡废了的话,刘家就真的完了。 他只能期盼谢欢,可以救回刘显凡的腿。 但得知谢欢打算过两日去清平县的时候,杜云帆的注意力,立即从这件事上拔了出来,有些激动地道:“谢姑娘真的说要去清平学馆?” 春阳点点头:“当时在屋里,谢姑娘确实是这样说的。” “那感情好啊!我陪谢姑娘一块回去!”杜云帆来了精神,直让春阳去替他收拾行装,再去谢家问问,谢欢什么时候出发,他好跟一道去。 第291章 出发清平 第291章 出发清平 杜云帆腿伤还没好,杜家人自然不肯任由他这么胡闹。 偏偏杜云帆来了性子,非要同谢欢一道去不可。 杜文远拦不住,又想着,是跟谢欢一道去,安全无虞,不需要担心,便同意下来,叫春阳好好替杜云帆收拾,马车也要准备最好最妥帖的,最后让春阳去询问谢欢何时出发。 …… 与此同时,谢欢刚回到家里不久。 赵兴兰和谢乐还没从长清学馆回来,谢欢一个人闲着无聊,将赵兴兰的绣架拿过来,拿起绣花针练了练手。 可谁知道,她这手可以降妖捉鬼,却唯独拿不住绣花针。 扎了几针,全部扎到了指尖上。 看着略有些惨不忍睹的手指头,谢欢放下了这堪比孙悟空那定海神针一般的绣花针。 叹息着,她这辈子没本事学会绣花了。 她索性起身,趁着赵兴兰和谢乐还没回来,去自己做午饭。 到了现在,她一天都没吃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本打算等赵兴兰和谢乐回来一起做饭,一起吃的。 现下等不到她们,只能她自己先做饭来吃了。 春阳来时,谢欢刚做好饭,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正在吃饭。 “你怎么过来了,杜云帆那边又有事?”谢欢瞧见小厮带着春阳进来,咽下去一口肉包子,诧异地问道。 语罢,她心想不应该啊,杜云帆的事儿,她解决的挺妥当的。 春阳闻言,给谢欢见了礼,回答道:“不是我家少爷有事,只是我家少爷听说,姑娘过两日要去清平学馆,教我来问问姑娘,具体何时启程,我们家少爷想与姑娘一同去。” “他腿伤还没好,瞎折腾什么,让他在家休息吧。”谢欢果断拒绝。 尚且不知道学馆内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杜云帆一个小弱鸡少年,腿伤未愈,带着去不是拖后腿的吗? 到时候,她未必有能力有心力去照顾他。 春阳瞧见谢欢拒绝这么快,有些一愣,“姑娘,可我家少爷打定了主意要跟姑娘一起,东西都收拾好了。” “……你们家都是什么速度?”谢欢嘴角一抽,又道:“你们家老爷也同意?” 她虽和杜家偏房的人,相处时间不多,却也看得出来,杜云帆在杜文远心目中很重要。 儿子伤势未好,作为老子的他能放心,教他出远门? “我家老爷已经同意了,说少爷与姑娘一道定然平安。再则,少爷早晚都要回清平学馆的,如今学馆出事,作为学子,少爷也不好坐视不管,正好可以带着姑娘一同去,方便给姑娘指路。”春阳道。 得,这借口都找好了。 谢欢只得无奈地道:“那行吧,你就跟他说,后日启程,我明日要准备一些东西。” “好嘞,那我这就回去告诉老爷和少爷。”春阳好容易劝说动谢欢,高兴地应了一声,便快马加鞭地朝家回。 谢欢看着他那急匆匆的背影,无奈地一摇头。 她是搞不懂杜家一家人到底什么心态了。 不过她确实需要一个熟悉清平学馆环境的向导,既然有人愿意做这个苦力,那她就分点神照看一下呗。 …… 谢欢这边跟春阳商定了日期,那边赵兴兰就带着谢乐回到了家中。 正巧跟春阳打了个照面。 瞧见一个陌生的小厮从自家门口出来,赵兴兰着实怔了一下,盯着一脑门子疑问进来。 看到谢欢坐在院子里吃饭,赵兴兰便问:“欢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方才那出去的人,是谁啊?” “刚回来不久。”谢欢连忙放下碗筷,起身:“那个是我一个主顾的小厮,来通知我帮忙办件事,我正想等娘回来跟娘说一声,我得外出一趟。” 赵兴兰当下便皱起眉头,“你这刚回来几天,又要出去?什么事,非得去外地办不可?” “是袁老爷一个朋友,托我去外地帮忙采买一些东西,等东西买齐我就回来,对方还会派小厮跟着,不会有什么危险。” 谢欢也知道自己这才回来没几天,又要出去,赵兴兰无法放下,只得把袁长兴又搬了出来。 且再三保证没有危险。 赵兴兰还是有些犹豫:“非要去外地吗?” “是,有些东西只有外地才有。”谢欢露出同样很无奈的表情,表示她也不想去外地一趟。 见她已经定下了,赵兴兰只能道:“那好吧,什么时候去?” “后日吧,明日我得与他们家对一些流程和采买单子。”谢欢道。 赵兴兰叹气道:“那你路上可得小心,有什么需要收拾的跟我说一声,娘去给你收拾。” “也没什么东西了,收拾两件衣服就行,等会我自己来就好了。”谢欢笑笑。 赵兴兰看着女儿愈发成熟稳重的模样,只能在心里叹气。 没办法,女大不由娘啊。 况且女儿也是为了家庭在付出,她不好说什么。 谢乐发觉气氛有点点僵住,便笑呵呵地跑到谢欢跟前,抱住姐姐的胳膊。 “姐姐,你这次出去回来,记得给我和安儿带好吃的,我们想吃好多好吃的呢。” 小孩子的童言稚语,总是容易挑动气氛。 谢欢摸了摸谢乐的头,笑着答应:“好,姐姐知道了,到时候把所有姐姐能买到的好吃的,都带回来给你和安儿。” “嗯,姐姐待我和安儿最好啦,乐儿最爱姐姐了。”谢乐抱着谢欢的手撒娇。 瞧见女儿们感情这么好,赵兴兰面上多了一层笑意。 …… 跟赵兴兰说过要出远门的事儿,谢家就重新归入平静。 第二日,谢欢到镇子上的旧集市,重新买了一些朱砂、黄裱纸、黑狗血、朱砂网、一些外伤药膏等东西,在第三日,到杜家跟杜云帆汇合,准备前往清平县。 在走之前,谢欢把虎妖留在了家里,一来是上次虎妖得了功德,实力还未稳定消化掉,二来是,她不放心赵兴兰和谢安谢乐孤儿寡母的在家,便让虎妖留在家里,若真有意外,可以保护他们母子三个。 至于李乾,则被谢欢带走,以备不时之需。 谢欢到杜家的时候,杜云帆已经让春阳扶着,站在了马车前,兴冲冲地等着谢欢来。 待谢欢的身影一出现在面前,杜云帆便兴奋地冲谢欢招手。 “谢姑娘,在这呢!在这呢!” 第292章 清平学馆 第292章 清平学馆 对上杜云帆的目光,谢欢大步走来。 看见他兴高采烈的样子,谢欢有些不解,“你为什么非要走这一趟?过程中,可能会跟吓人的,我跟你说。” “没关系啊,有姑娘在,肯定没事儿。”杜云帆灿笑道。 谢欢挑眉:“你就不怕真的遇上鬼?” “遇上就遇上吧,能开开眼界也挺好的。”杜云帆闻言,笑意不减,似乎对这事儿已经不再害怕,反而兴致勃勃。 谢欢没办法理解他这脑回路,只能表示随他去。 随后两个人,就坐上杜家随行的马车。 只是谢欢没想到,跟着她一块去的不仅有杜云帆,还有杜文轩。 看到杜文轩上马车,谢欢颇有些意外:“杜老爷,你怎么也来了?” “清平学馆那边,我有熟人,我若去的话,也方便姑娘办事,便主动跟来了。”杜文轩解释道。 见他都已经坐好,打定主意要去,谢欢抿唇不语,头疼的看看这叔侄俩。 杜文轩见谢欢默认,便叫车夫开动,驾着车朝清平学馆的方向过去。 清平学馆所在的清平县,要跃过金州府,更远一些,马车在路上颠簸来去,折腾了两天一夜,才在第三天傍晚时分,到达了清平县城。 …… 清平县是郡府的中心,郡府就开设在清平县中,所以说是个县城,其实际面积比金州府两个还要大。 杜云帆说,在清平县里,有两个学馆,一个是清平学馆,是官学,一个是百奥书院,算是私塾。 通常外地来的学子,都会进入清平学馆。 谢欢跟随杜云帆和杜文轩,在入城之后,直接长驱直入,到了清平学馆。 在到来之前,杜文轩传信过来打过招呼。 所以在他们抵达清平学馆后,便看见有两名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等候在学馆大门外。 看见杜文轩第一个从马车上下来,那两名男子便扬着小脸走过来。 “成佩老兄,好久不见啊。” 那两名男子行着叉手礼,与杜文轩打招呼。 成佩,是杜文轩的表字,历来只有亲近者才会唤他的表字。 而如今他年岁大了,便是老母亲寻常都不叫了,唯有几个好友,为表示亲近,依旧这样唤他。 由此可见,这两人与杜文轩的关系,着实不错。 “子冉兄,成林兄,一别多年,确是好久不见,两位兄长一向可好?”杜文轩看到两位老友,面上的风尘气顿时被笑意一扫而光,他上前笑着打起招呼来。 两名男子都笑着说一切都好。 恰好这时,杜云帆和谢欢从马车上,一前一后的下来。 那两名男子自然是认识杜云帆的,却不认识谢欢,瞧见杜文轩带着一个陌生少女来,面上都带上了一丝询问之色。 杜文轩便赶紧给他们介绍道:“这位是屡次帮助我们杜家的谢欢,谢姑娘。”然后,对谢欢道:“这两位是我从前的同窗好友,如今在清平学馆内任教,一位姓方,名成林;一位姓兆,名子冉。” “两位夫子好。”谢欢甜甜一笑,冲他们俩一福身,率先打着招呼。 方成林与兆子冉两人只对谢欢微微颔首,带着几分文人的傲气与矜贵。 杜文轩见状,微微皱起眉来,冲他们俩使了个眼色。 瞧见好友这么在乎谢欢,方成林这才给面子的,与谢欢说话:“姑娘便是成佩信中提起的谢姑娘?倒是闻名不如见面,不成想谢姑娘年纪轻轻,便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便是我家女儿都比不上。” “方夫子客气。”谢欢略笑笑。 她看得出来,方成林和兆子冉对她并不放在心上,她也懒得与他们客套。 这次来,她又不是来结识朋友的,而是为了邪祟来的。 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她懒得管。 语气中,不免就带上了一丝疏远。 杜文轩认识谢欢不久,但通过这几次见面,以及和杜文云之间的通信,他明白谢欢的性子。 那是谁对她好,她就对谁更好,谁若但凡有丁点看不上她,她就索性扭过头,看也不看的人。 自己这两个好友,当真是拎不清。 他在信中已经再三表明谢欢身份贵重,与旁人不同,不可怠慢。 偏偏这俩人是铁头军,不仅向来不信鬼神之说,更是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嗤之以鼻,哪怕路上遇到个瞎眼算命的老道拦路,他们都要发一通脾气的。 今儿这没发脾气,也算是给了他几分颜面。 诚如杜文轩认知的那般,方成林和兆子冉性格冲,对待不喜欢的事务,从来都是直言不讳,言语排斥的。 本来他们读过杜文轩的信之后,诧异之余,总想着要给老友几分面子。 可是,当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杜文轩那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什么叫他们学馆有鬼祟? 什么又叫给他们请来了个大师? 就眼前这小姑娘白嫩嫩的皮肤,细胳膊细腿儿的模样,便是有鬼,她能治? 着实可笑。 方成林和兆子冉心中这般想着,对待谢欢的态度,自然没那么热忱。 且文人素来自傲,更是不愿与这般的小姑娘纠缠不休。 尤其是在听到谢欢语气淡漠时,两人脸色不约而同僵了一瞬,不知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有些薄怒。 总之,他们俩没再说话。 “罢了,来都来了,成林兄,谢姑娘,咱们先进去再说?” 杜文轩瞧着他们,一个比一个沉默,只能自己站出来,硬着头皮地道。 毕竟人是他带来的,又是他非要一道跟来,说是可以帮谢欢,现下总要负责的。 听到杜文轩的话,方成林和兆子冉倒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带着他们一同进了清平学馆。 杜云帆的腿伤未愈,只能跟在最后。 谢欢特意放慢脚步,跟在后头,扶他一把,叫他走的舒服一些。 杜云帆便感激地望着谢欢,“谢谢姑娘。” “都说了,不叫你来,你非要来。”谢欢横他一眼,语气里有一些不耐。 杜云帆面上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的情绪,倒是没生气。 谢欢一边扶着杜云帆走在最后,一边观察着清平学馆里的情况。 正如刘显凡之前所说的一样,清平学馆大的很,有四五个长清学馆的大小。 一进来,是一片园子和小小的湖泊,看着叫人神清气爽。 可是仔细一看,在正常人看不到的角度里,整间学馆的上空,都萦绕着一股黑气。 第293章 已经死了 第293章 已经死了 谢欢看着那些黑气,嗅着空气中泥土翻新里夹杂的阴气,微微蹙眉。 整间学馆内,都有一层不可忽视的阴气,但她却无法确定源头。 好像这阴气就是凭空罩在清平学馆半空上似的。 谢欢将李乾从封恶八卦袋内拿出来,没有让他寄身在小纸人上,而是让他以魂体的状态出现,去学馆内四处看看,顺便给他画了一道隐蔽符,叫他看到异常之处,直接来报,不要自己擅自做主。 李乾对阴物来说,是一道佳肴美食。 要是被发现,那结果可能就不大好了。 在李乾离开时,谢欢在他身上留了一丝自己的玄气。 若李乾那边发生什么,她都会有所感应。 李乾看得出谢欢对他很紧张,一再确保他的安危后,才叫他出去,对待谢欢更加虔诚臣服,抱着郑重的心态,飘着去学馆内检查。 “我们学馆建成有三百多年了,从前前朝时期,就一直在这,不断扩建,以前从未发生过这些事儿。” 谢欢目送着李乾离开,就听见前头,方成林和杜文轩说起话来。 兆子冉闻言,点点头,语气漫不经心:“我总觉得,没那么多神神道道的事儿,或许只是学子们贪玩,毕竟这个年岁确实闹腾,不小心受伤也是有的,不能因为几个人同样受伤,就断定是鬼祟作乱吧。” “话不是这么说。”杜文轩却一脸沉色道:“在遇到谢姑娘之前,我也从不信这些,可你们不知道,我家云阳死去半年后,就是托谢姑娘成全,教我们一家再团圆的。且云帆的伤,很奇怪。我们之前也以为是普通的伤,但叫谢姑娘来看过之后,才发觉有异样。” 语罢,杜文轩对杜云帆招了招手。 谢欢便扶着杜云帆过来。 杜云帆在方成林和兆子冉面前,挽起裤管,露出那条伤痕累累的右腿。 当时杜云帆伤势如何,作为夫子,他们俩都是见过的。 可眼下看到杜云帆那条腿上的伤口,方成林和兆子冉都吓了一跳。 “怎么会变成这样?云帆之前的伤,明明是骨裂啊。”兆子冉惊呼着。 杜文轩摆摆手,让杜云帆将裤管放下来。 杜云帆随后直起身子来,道:“正如夫子所言,腿伤是在我身上,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普通骨裂,回家休养几天就好,可越是休养,伤势反而越是严重,到最后必得包裹严实,否则便觉着有冷风不断往骨头缝里吹。眼下夫子所见的伤,是由谢姑娘治疗之后,已经得到好转的伤口。最初谢姑娘将我伤口上包裹的纱布取下时,我的伤口才是真正不堪入目。不仅如此,显凡兄在我出事前受的伤,腿上伤势更加严重,我的书童亲眼所见,竟全是腐肉剥落,露出了筋骨,一条腿险些废了。” 杜云帆说完,走在他后头的春阳便附和的点头。 瞧着他们说的绘声绘色,完全不像是有半点虚假,况且他们也不至于说谎话来诓骗他们,方成林和兆子冉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两人面色都沉了下来。 只要不傻,看到这伤口都明白,这不是简单的一次摔伤就能造成的。 显然有猫腻。 方成林与兆子冉对视一眼,倒是当机立断,朝谢欢行了个叉手礼,语气中多了一些正视。 “那敢问姑娘,我学馆里是否真有邪祟作乱?” 谢欢沉吟道:“有是肯定有,整个清平学馆上空,全部萦绕着阴气,只怕鬼祟实力还不低呢。” 谢欢本来可以说的委婉一些,但她故意说了真话。 是因为她觉得,不说严重一些,这些尊圣贤的文人,未必会真正重视起来。 方成林面色更为凝重,“整个学馆都是吗……?” “只是阴气重,不一定学馆内都是鬼祟,若是有一名厉鬼或鬼煞,也可以形成这么重的阴气。”谢欢解释了一句。 闻言,兆子冉倒抽一口冷气,“厉鬼……会对学馆内的人造成伤害吗?” 谢欢笑了一声,“夫子觉得呢?” 兆子冉顿时有些尴尬,话说出口的时候,他自己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透了的问题。 若不会造成伤害,也就不会有杜云帆等人受伤的事情了。 见他们俩终于有了些恐惧,谢欢便问:“我这次来,还想问一下,之前受过伤的学子们,情况如何,两位夫子可知道?” “是我们二院的,我们俩清楚,都如云帆和显凡一样,被接回了家中,至今没回来。至于一院的,好像也没回来,但具体现如今情况怎样,我们也不大清楚。”方成林道。 谢欢继续问:“那有没有跟杜云帆或者刘显凡前后受伤的其他学子?” “有。”兆子冉立即道:“在刘显凡受伤前三日和后两日,一院有两名学子,也受了伤,同样是腿部受伤,一个是在与学子蹴鞠时,不小心撞伤了腿,一个是不小心打翻了刚烧开的热水,烫伤了腿部。” 谢欢面色一紧,“这两个人,如今在哪儿?有住在清平县里,或者这附近的吗?” “有的,后头被烫伤的那个学子,我听人说过,他家就在清平县,是清平县的权贵,郡守的侄子。”方成林回答道。 郡守? 闻言,谢欢便沉声道:“那你们谁知道他家在哪儿?带我去。” 方成林与兆子冉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那学子名叫丛易名,因是一院的人,具体住哪儿我们不知道,但大概是与郡守住在一块儿吧。” 俩人只能推测。 “那就先去一趟郡守府。”谢欢当机立断道。 方成林却有些迟疑:“郡守府守备森严,若是没有拜帖,或其他人引荐,怕是无法入内。” “这个好办,我认识一位官员,如今正好调来了郡府城,恰好在我来的前几日到任,我去向他寻一张引荐拜帖。” 谢欢当即想到了刘主簿。 方成林和兆子冉没想到,谢欢竟然还认识郡城官员,心下更加纳罕谢欢到底是什么身份。 谢欢不再多语,叫上杜文轩和两位夫子,跟她一道去找刘主簿。 到时候拿了拜帖,总得他们帮忙去和丛易名家中的人说话,才好办事。 至于杜云帆,接连两日的奔波,他的腿伤已经受不了了,自然得留下来休息。 临走时,谢欢招来李乾,交待他继续在学馆内检查,等她回来,便与杜文轩等人一块去找了刘主簿。 第294章 过继的儿子 第294章 过继的儿子 谢欢想着,刘主簿刚到任,现在这个时间,应当正是下衙的时候,她就去了郡府衙门口,等着刘主簿。 但有些不走运的时候,他们去到之后一打听,刘主簿今日告假了。 再一问守门的人,刘主簿家的地址。 那门房瞧着方成林和兆子冉两位夫子跟着,倒是没隐瞒,直接报了出来。 得到刘主簿家的新地址,谢欢和一众人改道,去了刘主簿家。 到了之后,门房却说刘主簿与夫人都不在家,一大早就出去了。 “敢问老伯,那你可知他们是去哪儿了?”谢欢朝那门房老伯福了一礼,客客气气地询问。 门房随之说出一个震惊的缘由来:“我家老爷与夫人,去郡守府凭吊去了。” “凭吊?”谢欢一愕。 “是啊,听说是郡守的侄儿前天夜里死了,我家老爷与夫人今天这才去了郡守府。”门房将事情说了清楚。 郡守的侄子死了!? 是他们心中认为的那个侄子吗? 方成林和兆子冉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多谢老伯,我们这就去郡守府看看。” 听闻人已经死了,谢欢更着急,跟门房告了一声辞,就带着人急匆匆赶去郡守府。 其他的地方,方成林和兆子冉或许不知道在哪儿,但郡守府他们确是很清楚的。 一行人迅速来到了郡守府。 看着郡守府的大门上,挂着白幡,门外还停了不少来凭吊的马车、小轿。 方成林和兆子冉只觉得,如今这事儿愈发诡异了。 两个人是唯一能和郡守侄子产生联系的人,谢欢便让他们上前去和郡守府的门房说,他们是来凭吊的。 果然,借着清平学馆任教夫子的光,门房略迟疑了一下,就将他们放了进去。 毕竟方成林和兆子冉,他们还是认识的。 进去之后,方成林和兆子冉与杜文轩便去灵堂上香,毕竟都来了,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得做的。 而谢欢则一个人,在一群满目悲伤,一脸肃穆的人群中,寻找着刘主簿。 不过找了好半天,谢欢没找到刘主簿,却在女眷的偏厅里,寻到了刘主簿的夫人孙氏。 孙氏正与其他几位夫人说话,瞧见谢欢突然出现在眼前,惊讶了一瞬,才与那些夫人道了一声罪,朝着谢欢迎过来。 “姑娘何时到了郡城,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孙氏过来,握住谢欢的手,热热情情的问道。 在人家灵堂上,谢欢不好说别的,便道:“有些事,想来麻烦刘主簿,不成想没找到刘主簿,倒是先碰见了夫人您,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自然是方便的,姑娘请。” 孙氏感念谢欢提点过他们家,救了两个儿子,对谢欢没有不应的。 当即她就拉着谢欢的手,与主家的管家打了招呼,去到后院无人的凉亭里。 待站定了,孙氏便道:“姑娘有什么事儿,不妨直说?” 谢欢把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与孙氏说了,随后问道:“今日……大家前来凭吊的人,就是郡守的侄子,丛易名吗?” “是他。”孙氏闻言,心里便紧张起来,顿了一顿,又道:“我们郡守姓丛,膝下有两个女儿,没有子嗣,这位说是郡守的侄子,实际上是过继的儿子,所以这灵堂才在郡守府布置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需要多多社交的刘主簿,今日才一早告假来郡守府上祭奠。 谢欢没料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故事,沉吟了片刻,道:“那夫人知道,他死了多久吗?” “听说是前天夜里死的。”孙氏语罢,左右看了看,小声地与谢欢咬起耳朵,“不过我还听说,这位死的不寻常,听闻日前被烫伤过,本是小伤,不知为何,却越治越重,昨天夜里忽然高烧不止,没等大夫来,人就没了。” “竟是这样?”谢欢诧异地一挑眉。 孙氏点点头,“因为这件事,这位的亲生父母,觉得是大夫的错,没有尽力救治,原本还要最开始给这位治伤的大夫偿命,幸而郡守是个好心的,并没有迁怒,放过了那位大夫。我本来就寻思着,一点点小烫伤,怎么就要了命,如今听过姑娘的话,才算明白,这里头定然有邪祟作乱,要不然好端端一个男子,会因为一点烫伤而死的这般蹊跷?不过姑娘你说,这……这郡守府里会不会也不干净?” “不会。”谢欢直接摇头。 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郡守府里虽然挂着白幡,看着有些阴森,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阴邪之气。 对! 谢欢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不仅没有阴邪之气,也没有亡魂之气! 若前天夜里,丛易名才死,现如今他还没有出殡,魂魄应当还残留在郡守府才是。 就算阴差很闲,等他死过,立即来勾魂,也不至于一点亡魂之气都没有留下。 那丛易名的亡魂呢? 谢欢看了看郡守府内四周,确实没发现。 可以肯定,丛易名的亡魂,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委实有点奇怪了。 她立即抓住孙氏的手,急道:“不知夫人能不能找到刘主簿,托他将郡守带来一下,我有事要问。” “自然是可以的,姑娘且等着,我这就去寻我家官人。” 孙氏一口答应下来,便提着裙摆往外头走去。 而这时,杜文轩等人正好过来寻谢欢。 瞧见谢欢在凉亭里,就问她有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待听到谢欢正托人将郡守带来,他们一行人便都坐在凉亭里,等着郡守和刘主簿过来。 大约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寂静的小道一头,出现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刘主簿,另外一个略有些大肚腩,年四十左右,紧抿着唇,神情悲苦焦灼,一张脸上透着憔悴之色,但三庭五眼长得极好,官运和财帛运势都不错,不过人中平滑较短,显然是无子之命。 谢欢猜,这人大概就是郡守了。 “郡守大人这边请。”那头,刘主簿已经看见了谢欢,立即引着郡守往凉亭来。 到了之后,刘主簿先客客气气地对谢欢拱了拱手,语气中带着熟稔:“姑娘安好,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姑娘,这位就是我们郡城的郡守大人。” “郡守大人万福。”闻言,谢欢等人便规矩地朝丛郡守行礼。 丛郡守向来是个快人快语的,不喜欢玩虚的,微微颔首,示意他们起来之后,目光便直接落在唯一的姑娘,谢欢身上。 “就是你,一定要见本郡守?” 第295章 右腿缺失 第295章 右腿缺失 “是,小女谢欢,再次拜见郡守大人。”谢欢重新行礼。 郡守到底是一品大员,是中央京城下,第一等权臣,手里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实权。 谢欢总是要客气一些,毕竟一个不好,得罪了这位大人,那可是一件麻烦事。 其实说起来,谢欢来之前并没有想到,往清平学馆走一遭,竟还会牵扯上郡守。 不过倒是可以理解。 郡守无子,过继侄子为嗣,那定然是打心眼里疼爱,要好好培养的。 而在郡城名下,清平学馆的教学质量最好,郡守将丛易名送进学馆倒是寻常。 只是没想到丛易名这么倒霉,未等登科入仕,这就丢了性命。 “方才在来的路上,刘主簿已经与我说了你的本事,但本郡守不信这些。”丛郡守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直接道:“不过,刘主簿言之凿凿,本郡守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我想问你,你从何判断,我儿的死,乃是邪祟所为?” 谢欢听闻丛郡守的话,起初有些惊讶,最后倒是略有些佩服了。 丛郡守一番话,把自己的立场完全表明,却没有一竿子打死,而是给了谢欢机会。 这是谢欢遇到不相信鬼神之说的那么多人中,比较理智的一位了。 思忖着,谢欢开口道:“郡守大人直言快语,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郡守大人想要我证明,这个简单,不知可否让我见令公子一面?” 丛郡守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盯着她,沉沉地看了几秒。 见她眉目淡定,神情自若,似乎很有把握,丛郡守才道:“跟我去堂上吧。” 语罢,他已经转身率先朝前院灵堂走过去。 谢欢等人自然跟上。 丛郡守到底是个一品大员,不好在众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竟然信鬼神之道,这种怪力乱神之语。 所以到了灵堂上之后,丛郡守便让管家一一将来凭吊的人,全部请了出去。 清场之后,丛郡守站在灵堂棺椁前,红着眼眶上了一炷香,才对谢欢道:“你去看看吧。” 本朝习俗,家中父母未亡,孩子早逝的,最多只能在家停灵三日。 因是怕冲撞父母,但其实理论上,是更怕父母见之伤心,反倒伤身,拖垮身体。 丛易名如今过继到丛郡守名下,便是丛郡守的儿子,依礼在家停灵。 按照时间推算,应当是于明日一早封棺出殡。 他们来得倒算凑巧。 闻言,谢欢走到灵前拜了拜,在进来的那一刻,她再三寻找了堂前一圈,并未发现亡魂踪迹。 可见丛易名的亡魂,是真的消失了。 但于礼数上,谢欢还是拜了拜,才绕过灵前,走到棺椁边。 不管怎么样,谢欢这样识礼数的行为,还是让丛郡守心里多了一份满意。 如今在府上停灵,棺椁并未封上,只盖了一半儿,倒是可以看出里面的一个人模样。 只能说,仅仅是一个人的模样。 因为棺材里的尸体,太瘦了! 几乎皮包骨,两颊瘦的可以看见头骨、面骨形状,两只手瘦的跟鸡爪似的,别提多难看了。 不仅如此,丛易名的发丝剥落,露出了一片片诡异青筋,十指指尖还有着血丝的模样,看得出来生前经历过极大的痛苦。 谢欢匆匆扫了尸体一眼,便将目光往下寻去。 因为,她嗅到了一股极重极重的阴气。 如地狱恶臭,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谢欢,心里亦不由得一紧。 只是,棺材盖盖了后一半儿,谢欢看不见,索性动手准备推开了棺材盖。 丛郡守本想要阻止,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谢欢已经将棺材盖拿到一边。 丛郡守顿时一愣。 为了让丛易名走的体面,丛郡守用的是青铜棺,打算将丛易名送入小小的地宫,好好安葬。 那棺材盖更是细心,寻常拿上拿下,都需要四五个壮汉一齐,才能拿得动。 可谢欢这看着纤细的小身板,却直接将重达几百斤的青铜棺盖。 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方成林和兆子冉看到这一幕,也是一惊。 他们俩没凑上前,但也看得出来,这棺材盖只怕很重,谢欢却是拿的轻飘飘的,仿佛拿过去的不是一个棺盖,而是一只……馒头?轻而易举,毫不费力的模样,反倒有些吓人。 谢欢没注意他们的反应,她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丛易名的尸首上。 在完全推开那棺盖之后,阴气便嗖地一下,冲出来四散而溢。 在堂上的几个人,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下降了不少。 杜文轩额角跳了跳,他比其他人更懂这代表着什么,不由心里一惊。 其余人没见过那些玩意儿,反倒是没放在心上。 谢欢此时伸出手来,拉起了丛易名那寿衣的裤管,露出丛易名受伤的右腿来。 丛易名算是谢欢接触过的几个人中,本来受伤比较轻的,只是热水烫了一下,起了些水泡。 但现在丛易名的腿上,全满是一个个类似水泡的东西,如同长得瘤子,一个挨着一个。 谢欢看的头皮发麻,只觉得她一个好好的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可没办法,还得看。 谢欢看着那些水泡里,有着寻常人肉眼无法分辨的阴气飘动,她便伸手取下了头上的银簪,直接挑破了那水泡。 待水泡一破,阴气便立即钻出,扑向谢欢。 谢欢立即掏出一张净化符甩了过去。 两者相遇,空气中顿时燃起一股黑烟。 看到这一幕,丛郡守猛地握紧了双手,他并不怀疑,谢欢是在变戏法,说不定在六合之外,还真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解决掉那丝阴气,谢欢重新将目光投向丛易名的右腿。 但现在,被她挑破的那一处,竟留下了一片空洞,像是被人连筋带骨掏空了一半。 ……不对! 谢欢眉头一皱,这是障眼法! 意识到这一点,谢欢掏出一张驱邪符,直接贴在丛易名的腿上。 紧接着,丛易名的腿上,就燃起了一道道黑烟,咕咚咕咚的,像是煮开了水一半,沸腾起来。 丛郡守和刘主簿、杜文轩等人,实在忍不住,立即凑上前来。 第296章 李乾出事 第296章 李乾出事 几个人一凑过来,看清棺椁里的情况,脸色顿时大变。 丛易名的右腿在他们肉眼中,竟然在渐渐消失! 没错,就是渐渐消失! 如同电视剧里面的特效一般,一点点消失,最后留下一团乌黑的液体,不知是什么东西。 看到丛易名的右腿完全消失不见,丛郡守蓦然瞪大眼睛,抬头盯着谢欢,急色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儿的右腿呢?” “郡守大人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谋害了你侄儿的邪祟。”谢欢抽出一张帕子,擦了擦银簪,随后将簪子扔进了封恶八卦袋内。 沾染上了阴气的玩意儿,她现在没时间处理,更别提再戴回去了。 好在时下流行,女子发髻都是由好几只钗环盘起来的,谢欢头上也有两三个,少了一个,并不影响发髻。 闻言,丛郡守紧抿着唇,死死盯着丛易名缺失的右腿,像是震惊、愤怒,最后又归为平静。 但紧绷的下颌线,可以看出他的愤懑。 丛郡守沉默了片刻,问:“你确定是邪祟所为?”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确定的?不过……”谢欢面上表情淡淡的,话音打了个转,“不过,这不是简单的邪祟所为。” 方成林一愣:“这话是何意?” “还记得你们刚才看到的画面吗?那不是神迹,而是障眼法。”谢欢所答非问。 但,杜文轩是聪明的,脑子一转,顿时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里面助纣为虐?或者是有人指使了邪祟?” 谢欢点点头。 见状,其他人微微一怔,随后都明白过来。 是啊。 若是邪祟所为,那就没必要用障眼法了,毕竟阴气那么重,但凡是个道门的人来了,都能看出来。 但若是人为,为瞒住世俗眼光,不让其他人都起疑心,这障眼法就很有必要了。 只要在下葬前,没人看得出,丛易名的右腿缺失,谁都不会怀疑丛易名的死因,只会认为,他是暴病而亡。 但莫名其妙少掉一条腿的话,丛郡守势必会查下去。 到时候,不管能不能查出背后的人,都会让那背后的人行为受限。 还是那句话,邪祟自然不在乎这一点,谁也管不了邪祟的行为举动,能被人所限制的,只有自己的同类。 “到底是谁,谁要害我儿?!”丛郡守狠狠一锤手,咬着牙,声音里满是愤怒。 谢欢闻言,没有立即回答。 她对丛郡守亦或是丛易名的人际交往关系并不了解,没办法去寻找他们所谓的仇敌,再去一一排查。 而现在,丛易名死了,亡魂也不见了,便是谢欢想要动用天眼,也是不成。 这事儿似乎又凝结在此了。 “姑娘,我愿花重金,求你为我捉出凶手!无论是为了我儿,还是为了泱泱学子,但求姑娘出手相助!” 谢欢正沉思着,丛郡守却转过头来,正色地朝谢欢一拜。 谢欢被他这郑重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避开,将他扶起来。 “郡守言重,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平息此事,若有办法,我定然全力相助,郡守大可放心。” 只不过现在线索中断,只能寄希望于清平学馆那边,她能查出什么来。 谢欢正想着,心脏却是猛地一抽。 不好! 李乾那边出事了! 她之前在李乾身上留下一丝玄气,李乾那边若有事情的话,她这边就会有所感应。 看来,李乾那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意识到这一点,谢欢速度朝丛郡守行了一礼:“我还有急事,先去一趟清平学馆,晚些再来回郡守的话。” 语罢,谢欢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灵堂。 那速度快到杜文轩等人反应不过来。 等他们转过头的时候,就瞧见谢欢已经出了郡守府大门。 其余人只好赶紧对丛郡守和刘主簿行了礼,随后急匆匆地跟在谢欢身后,往清平学馆赶去。 他们一致认为,谢欢这么紧张要回到清平学馆,学馆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且这事还不小呢。 …… 早在谢欢在灵堂上,查看丛易名尸体时,李乾这边就出了事。 最初他按照谢欢的嘱咐,在学馆里四处查看。 他本身是鬼,对阴气有自然的敏锐感知。 在学馆里搜寻了一圈,到达一出舍房时,李乾便感觉到这里的气息很古怪。 有一点像他早些时日,埋骨荒山时的气息。 他当即便感知到有些异常,想要进去看看,但想到谢欢的交待,他也怕自己身上的气息,招出来什么东西。 正踟蹰间,舍房里走出来一个人。 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书生,看着一身书卷气。 但很奇怪的是,李乾在他身上,竟然没嗅到活人的气息。 他身上没有一丝阴气,却也没有一丝阳气。 这就很奇怪了。 李乾不由得跟着他,想要看看他要去哪儿。 但不知为何,他刚跟到那人身边,那个人竟好像看到他一般,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李乾猛地一顿,又想着,他身上有隐蔽符,又是魂体,没道理对方会看到他,便没躲。 那人却冲他的方向看过几眼,随后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 没错,就是很诡异。 他拉开唇角,露出一口白牙,眼里闪着幽暗的光。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人。 而那眼里的光,更像是看到美味时的垂涎。 李乾顿感不妙,转身就跑。 那人却猛地冲上来。 李乾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人,哦不,这个不是人的,早就发现了他。 应该就如姑娘所说的,看上了他身上的功德。 李乾有些心慌,他修炼时间短,不敢硬碰硬,只能加速跑。 毕竟他身上带着隐蔽符,这个东西都可以认出他,实力定然在他之上。 强自硬拼,无疑是找死。 就像姑娘说过的,赶紧跑,保命要紧。 但那玩意儿真的很邪门,李乾跑的越快,他跟的越紧。 李乾根本甩不开他。 李乾是鬼修,道行虽浅,但跑起来的速度……相当的快。 毕竟是个阿飘。 可这玩意儿竟紧追不舍,速度看着比李乾还要快,眼看着就要追上来。 偏巧李乾对清平学馆内的方向并不了解,左拐右拐间,竟把自己逼到了一片湖泊与墙壁间的死角处。 那玩意儿看到李乾跑到这儿,笑容更加诡异,伸出手就抓了李乾一把。 那手如同利刃一般,顿时撕裂了李乾的胳膊。 要知道李乾是魂体啊! 竟然被撕出了一道口子! 第297章 鬼修大佬 第297章 鬼修大佬 “没想到,在清平学馆这样的地方,还能看到这么极品的美味,当真是老天厚待我。” 那玩意儿冲着李乾一笑,举起手递到唇边,轻轻舔舐起来,站在手指上的,李乾身上的阴气。 随后露出满足的表情,仿佛吃到了一大口美食。 看到这儿,李乾顾不上疼,立即转身朝墙壁冲过去,想要继续跑。 但下一秒,嘭地一声…… 他直接撞到了那墙壁上。 李乾顿时有点发蒙,完全不明白自己魂体状态,为何无法穿墙了! “小美人儿,别跑了,这里都是我的地盘,你乖乖留下,做我的美食吧。” 那玩意儿桀桀地一笑,伸出手又撕了李乾一下,随后如同之前一般,舔舐着指尖的阴气。 那画面怎么看,怎么都……令人作呕。 李乾看的浑身发寒,往那湖面冲过去,不管如何,总要保住这条鬼命啊! 可是,如撞墙壁一样,李乾再次撞到了湖面上,硬是走不过去。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这玩意方才说,这里是他的地盘,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按照他之前所学鬼道的理解,这里应该是那玩意儿的鬼蜮。 在这里,他就是个土大王,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若他不开放空间,李乾是万万逃不出去的。 想到这儿,李乾面上顿时有一种绝望之色。 瞥见他这般模样,那玩意儿反而更加兴致高涨。 笑着,那玩意儿手指再次划过李乾的胳膊,舔了一口阴气,一本满足的样子。 “我都说了,你乖乖留下,做我的美食,兴许还能留下个痛快。毕竟你这么好吃,我也舍不得折磨你。” “可惜,你没福气吃了他。” 那玩意儿话音刚刚落下,半空中忽然飞过来一把金剑,直对他的面门刺过来。 感受到那金剑上累累金光和玄气,那玩意儿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朝旁边退了两步。 正在这时,谢欢纵身跃至李乾身边,在那玩意儿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李乾,迅速将他塞回封恶八卦袋。 看到自己的美味消失,那玩意儿面上有一丝狰狞,露出大片大片的阴气,面容几乎看不清了。 “你是修鬼道的?” 瞥见他身上的阴气不同寻常,谢欢猛地一皱眉,语气中染上一丝惊讶。 她想过无数可能,万万没想到,这丫居然是修鬼道的! 卧槽! 厉害了! 又是一个修鬼道的。 鬼道难修,困难程度远在人类道修之上,且不是每个鬼,都可以去修鬼道的。 那必得有机缘或高人点化,才有这样的缘分。 例如李乾,先是有功德在身,又遇上了谢欢指导,磕磕绊绊到如今,也不过修了一层鬼道。 眼前这玩意儿的鬼道之力,明显在三层之上! 他定然是得了造化的,且按照时间推算,修炼最少百年了。 这样的鬼修,谢欢都有些难办。 不免神色上,染上了一丝郑重。 “一个小丫头竟学那些老道士,修起道来,还抢了我的美味,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那玩意儿嘴角抖动,起初同样有些惊讶地望着谢欢那一身实力与功德,但最后想到自己美味被抢,便被愤怒取代,目光在谢欢腰间的封恶八卦袋上游弋。 谢欢护着封恶八卦袋,神色微冷,她收回自己的金剑,却没着急再动手。 “你修至鬼道三层,实属不易,何必为了害人,坏了自己的道行。” “我只是吃一些野魂美味,这也算害人?他们算什么人!”鬼修冷哼一声,不屑地道。 谢欢听着这话有歧义,再看鬼修身上,确实没有人命债。 那丛易名的死,是怎么回事? 谢欢这么想着,于是就问了:“清平学馆内,两年来,无数人腿部受伤,如今还出了人命,这不是你做的?” “嗤,你觉得我至于?”鬼修反问起来。 谢欢:“……”那倒真是不至于。 这鬼修修炼到如今地步,自然是明白有些法则,是不能违背的。 一旦违背,天道诛灭,谁也保不住他。 可如果不是他,又是谁? 谢欢蹙眉道:“清平学馆内还有其他邪祟吗?” 鬼修冷笑道:“小丫头,你算哪根葱,你问我就要回答?” 谢欢听着他这怒怼的口气,不想与他发生冲突。 鬼修若得道,将来就要入地府做阴官,若是命好的,得了机缘,甚至有机会位列仙班。 谢欢可不想跟自己日后找麻烦,索性道:“既然我要办的事,与你无关,劳烦阁下抬抬手,放过我们。” “这可不行,你想走我不拦,但你得把我的美食留下!”鬼修斩钉截铁的拒绝,目光紧盯着封恶八卦袋,透着垂涎之色。 “……不可能。”谢欢也断然拒绝。 她道:“方才你也瞧见了,他同样是鬼修,只是修炼时间短,你们俩以后说不定还要共事,何必把事情做的那么绝?鬼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 “我吃了他,便可一跃成为阴官,而他被我吃了,何来共事之说?”鬼修嗤笑一声。 谢欢蹙了蹙眉,没想到这鬼修脑子转的那么快。 不是说鬼的智商都有问题吗? 敢情外公以前都是骗她的? 谢欢心思飞动着。 片刻后,她盯着那鬼修,语气微沉。 “所以我呢?他是我护着的鬼修,你若不肯放过他,那摆在你面前的路就两条,杀了我,或者放过我们两个。如今我身负功德,将来如何,你可以揣度一下,只要我不死,定然会为他报仇,而你与我缠斗,哪怕侥幸杀了我,你的修为也会大跌,同时鬼修斩杀道门之人,天道会降罚,你也逃不掉,是大家一起活,还是大家一起死,你看着办。” 鬼修:“……” 这小丫头竟然敢威胁他? 鬼修面色一冷,身上外溢的阴气更重。 谢欢却是不惧,直看着他,等他的答案。 鬼修见状,气个半死。 正如谢欢所说,有这丫头护着李乾,他想要吃了李乾,除非俩一起杀了。 若不然,谢欢必然不会放过他。 而他与谢欢如今实力相当,就算侥幸杀了谢欢,谢欢身上那么多功德,她一旦意外惨死,必定惊动天道。 到时候,他也跑不了。 无论如何,都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意识到这一点,鬼修有点气急败坏。 “你个臭丫头,我跟你没仇吧?为了区区一个鬼修,你有必要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跟我赌吗?” 第298章 你先疗伤 第298章 你先疗伤 “有。”谢欢闻言,捏着封恶八卦袋,轻描淡写地道:“只要是我要护着的,无论是人是妖还是鬼,但凡我认准了,都会豁出性命相护,只要护得住,那就有必要。” “——疯子!” 鬼修听到这话,咬牙切齿半天,最后只蹦出了这两个字。 他就没见过哪个道士,能跟鬼这么和谐相处,豁出性命相护的。 毕竟鬼修也是鬼,道鬼不两立,这是多少年传统了? 竟然毁在这小丫头身上了。 封恶八卦袋里,李乾正在吃痛的捂着胳膊疗伤,听见谢欢的话,差点热泪纵横。 他顿时觉着,自己没白跟姑娘一场。 谢姑娘素来都是好人,哪怕为了自己一个孤魂野鬼,竟愿意拿命换,跟鬼修赌一场,他是否愿意两败俱伤。 这万一,鬼修发了狠,要杀了姑娘,那他真的是再没脸‘活着’了。 其实谢欢说出这一番话,也有自己的考量。 一来,她与鬼修实力相当,这话不过是先礼后兵,若鬼修不识趣,非要打起来,是死是活还不确定。 二来,便是她死了,鬼修也落不到好。 有她的功德在,便是当了鬼,她也不怕,大不了道修变鬼修呗。 反正殊途同归。 再则最初她借了李乾的光,攒下功德,她信因果循环,总要报答的。 不过幸好眼前这是鬼修,而不是一个凶残的鬼王。 要不然,等待他们的,还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气死我了!” 瞧见谢欢一直不说话,鬼修气得几哇乱叫,甩袖走人。 背影又恢复了翩然书生的模样。 谢欢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竟然是用学子的身份,在学馆内走动。 看到他走后,谢欢松了一口气。 刚想把李乾放出来,看看他的伤势,杜文轩等人也赶了回来。 几个人看到谢欢站在湖边,赶紧走过来。 杜文轩第一个开口询问:“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这么着急回来。” 谢欢看着他,“清平学馆内,不止一个邪祟,还有一个鬼修,方才我与他交过手,之前学馆内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应该是另一个邪祟做的。” “鬼,鬼修?”兆子冉一愣,“什么是鬼修?” “以鬼身修道者,是为鬼修,若鬼修得道,便是阴差。通俗的来见,就是与你们阳间当官的人一样,也是一名官员。” 听着谢欢的解释,几个人有些不敢置信。 鬼,居然还能修道……?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他们一向认为,就算有鬼,下场要么轮回,要么魂飞魄散,没想到还有鬼修一说。 杜文轩最先反应过来:“那鬼修……会否对清平学馆的学子造成伤害?” “不会。”谢欢直接道:“他身为鬼修,有许多限制,一旦手上沾染上人命,天道就会降罚,他多年修行便会毁于一旦,他不会这么做的。” 闻言,杜文轩赞同的点点头。 若是有这种规矩在,那鬼修确实不是凶手。 毕竟谁都不会为了杀个人,搭上自己这条命。 而且是在明知杀人之后必死的情况下,就更没可能了。 “那,那另外一个邪祟是什么?”方成林见他们说了半天,没说到点子上,不由疾声问道。 谢欢摇头:“暂且不知,需要排查,不过我怀疑,另外一个邪祟,可能是用学子身份,在学馆内行走。” 这个想法,是在谢欢看到那鬼修现如今模样时,而产生的。 鬼修可以化为学子,方便在学馆内行走,那邪祟同样可以。 毕竟有学子身份在,在学馆内行走方便查看自己的目标,且不容易被发现。 这法子,确实保险。 “那如今怎么办?”方成林看看其他人,提议道:“若不然,我将学子们,一个个带过来给姑娘勘验?” “那倒不必,这么做太大张旗鼓,只会打草惊蛇。”谢欢摇头不同意。 兆子冉附和:“这倒是,若被邪祟察觉,提前逃跑,咱们功亏一篑不说,反而会让学馆内的学子,开始人心惶惶,这眼看着秋闱了,他们可不能出事。” 闻言,方成林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确实有些急躁了。 谢欢想了想,道:“这样吧,挑个一院二院都在上课的时间,你们带我分别到两院去看看,我就站在他们讲堂外,不惊动他们,应该不会被发现。” “这倒是个法子。”兆子冉立即道:“每日上午,两院都有课,不如明日一早,我带姑娘去讲堂外看看?” “如此正好,今晚我也需要休息。”谢欢微微颔首,她到底有些不放心李乾的伤势。 鬼修也有鬼命,伤狠不治,那也得要命的。 语罢,几个人齐齐不做声了。 方成林见状提议先去给谢欢找客栈,再尽地主之谊,请她和杜文轩吃顿接风宴。 不过几个人心里都有事,所谓接风宴,只是在客栈里草草吃了一顿便罢了。 方成林给杜文轩和谢欢找的是,大街上看着门脸数一数二的客栈,要了两间雅房,布置清爽,还有单独沐浴的地方,看着着实不错。 至于杜云帆那边,方成林和兆子冉的意思是,杜云帆既然回来了,那就在学馆内住下。 学馆里还有他的舍房,正好有他住的地方。 谢欢却婉拒,并且把杜云帆叫了回来。 开玩笑。 杜云帆一个刚被盯上过的人,现如今虽然阴气被她驱散了,可他身体弱,那邪祟看到自己一击不成,恼怒之下,谁知道会不会来第二击? 留着杜云帆一个人在学馆内,并不妥当。 还是呆在自己身边,比较安全。 好歹是她带来的人,能保全的情况下,自然得尽力保全。 对此,杜文轩倒是极为赞同,立即套了马车,去清平学馆将杜云帆接回来,与他同住。 雅间较大,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至于谢欢一个姑娘,自然是另行别住一个单间。 刚住下,谢欢没得睡,直接将李乾放出来。 李乾身上阴气弱了许多,看着气若游丝,显然是伤的不轻。 看到他这样,谢欢狠狠皱起眉来,贴了一张疗伤符给他,随后渡过一些玄气给他。 李乾捏着疗伤符,感觉到自己的气息渐渐平稳,感激地望了谢欢一眼:“谢谢姑娘,我……” “你先疗伤。”见他要走煽情路线,谢欢赶紧阻止。 李乾闻言一顿,点点头,去到房子一角开始疗伤。 第299章 又有人受伤 第299章 又有人受伤 谢欢瞥了李乾一眼,坐在床上,心思却跑到了清平学馆。 那鬼修的话,谢欢是信的。 他绝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发泄做赌注,而丛易名的死,很明显是邪祟的手段,只是这里面有人为干预,为防止被查施了障眼法。 这里面弯弯绕的,太多了。 有些不好查啊。 这邪祟如此聪明,借着鬼修的缘故,藏在清平学馆内伺机动手。 只怕明天就算去了两个分院查看,也很难找到真正的凶手。 谢欢这样想着,一夜都没睡。 翌日一大早,她便和杜文轩一起,去清平学馆与方成林和兆子冉两位夫子汇合。 杜云帆和李乾留下来疗伤。 …… 谢欢和方成林、兆子冉是在学馆门口汇合的。 在谢欢到达之前,方成林和兆子冉一个个心事重重的模样,在门口来回踱步。 瞧见谢欢到了,两人立即迎上来。 谢欢看着他们俩那焦急的脸色,微微一皱眉:“出事了?” 方成林一怔,旋即拱手道:“让姑娘说对了!昨日晚间,舍房里有一个学子,不小心伤到了右腿,因是与前几桩一模一样,我和子冉心中都很是不安,恰好姑娘来了,还请姑娘去看看。” 谢欢闻言有些惊讶,没料到这邪祟动手这么着急。 她面色一沉,道:“那你们前面带路。” “姑娘请。” 方成林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他们一块进了学馆。 杜文轩跟在身旁,不由得问:“在舍房里怎么伤到腿的?” “据说是从踏上摔下来,磕到了床角,青紫了好大一块,随后竟破皮流血了。”兆子冉回答道。 谢欢随口问:“那学子叫什么名字?平时与杜云帆等人有接触吗?” “我听到消息后,特意去打听了一下,是一院的章明,平常跟云帆没什么往来。”兆子冉摇头。 谢欢一顿,“他人此刻在哪儿?” 方成林立即道:“因他受伤蹊跷,我去找了一院的夫子,将人安排在舍房休息呢。” “那先带我去看看他。” …… 经过昨天的事情,方成林和兆子冉心里都有了忌讳,听到章明莫名受伤,还伤的是右腿,俩人心里便是一个激灵。 随后便去找了一院的夫子,好说歹说把章明按在了舍房里。 章明被强迫在舍房里休息不能出去时,整个人浑身透着不解。 他自认为不过是一点小伤,没必要非得休息吧? 更何况临近秋闱,谁不愿意多花点时间听夫子授业讲课? 偏偏他要被按在舍房里休息,心里不免染上一丝烦躁。 谢欢要求去看章明之后,就随着方成林和兆子冉一块到了学馆南边的舍房。 这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寄宿,是方便那些家庭住址在外地的学子,到这读书之后,有个安稳的落脚点。 起初是一名家远求学的贫困学子,请求学馆帮忙找个住处。 学馆方面想起南边有几间本来留给夫子偶尔休息的空房子,就借给了他。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现在的舍房。 谢欢一行人抵达舍房时,章明正在屋里急得乱转。 “夫子,我真的没事儿,只是一些小伤,不用休息了,求你让我回讲堂吧。” 章明在屋子里坐立难安,只能抓住陪同他的夫子哀求。 那夫子是个老实人,被方成林和兆子冉请过来的,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放章明走。 他安抚地看看章明,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若你真的担忧学业,待你情绪稳定了,我亲自教你。” 夫子人是老实,心也是好的,他知道章明在担心什么,便从此下手。 况且他的授业水平着实不错,虽比不上那些名头赫赫的一方大儒,但教导章明这样的举子,确实完全够用了。 章明听到这话,知道夫子是为他好,只能作罢。 听着里面的动静,谢欢没有着急进去,反而在门口停留下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现在不进去吗?”方成林目露不解,却压低了声音,免得惊到里面的人。 谢欢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往后退了几步,将舍房看了个全貌。 所谓的舍房,就是一连排的排屋,造型简单,大小都一样。 看着没什么问题。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这里,谢欢就觉得整体很压抑。 不过,只是压抑。 没有半点阴气的样子。 这就很奇怪了。 时下流行高屋房舍,这舍房虽造型简单,但也是挑高的三角房檐,完全不会有压抑之感。 况且谢欢是站在露天的外面,这压抑感从哪来的? 谢欢沉吟不诀。 见她站在外面一直不吭声,方成林和兆子冉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中,皆看出一丝忐忑来。 谢欢越是沉默,他们越是觉得诡异。 莫名不由得,身上一寒。 杜文轩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他想了想,一咬牙,走到谢欢面前,问:“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问题肯定有,但我现在还不太了解。”谢欢沉声。 闻言,杜文轩一愣,随后更加忐忑。 谢欢都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问题,那……那岂不是说明更危险? “罢了,先进去看看那个人。” 杜文轩正忐忑着,谢欢已经转过目光,直接朝章明的舍房走过去。 这里她暂时是看不出来什么了,与其在这耽搁时间,不如进去瞧瞧。 只不过在进去之前,谢欢重新给杜文轩等人,一人一张加持了金钟罩的护身符,以保他们平安。 毕竟这附近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她还没看出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若真有些麻烦,到时候未必有时间有心力保护他们,索性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拿着那几张护身符,杜文轩三人脸上都不同程度的惧意,但还是随着谢欢,进了舍房。 章明枯坐在床边,夫子正安慰他。 瞧见几个人进来,夫子立即走向方成林:“你们可算来了。” “我刚接到谢姑娘,与她分说后,便带她过来了。”方成林解释了一句,看向谢欢,“姑娘,这位就是昨夜受伤的学子,章明,还劳烦你给看看。” 谢欢微微颔首,走到一脸茫然的章明面前。 第300章 三长两短 第300章 三长两短 章明国字脸,天生的不怒自威,可以看出这人脾气虽不好,但适合做官,尤其是刑部官员。 是个前途不错的。 但他现在双目染上青黑之色,一看就不大好。 靠近之后,谢欢便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阴气,目光随之落在他的右腿上。 章明是昨夜刚受的伤,学馆内的老夫子,随意给他敷了一些止血的药物,没有包扎。 本来嘛,章明的伤比较轻微,谁都没当回事。 若不是方成林和兆子冉坚持,现在章明还好好的坐在讲堂上听夫子授课呢。 对上谢欢落在自己腿上的目光,章明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这娇俏的小姑娘,有些吓人。 谢欢见状,却一掌按在他的膝盖上,让他不得动弹。 章明一顿,本能的要张口问她,要做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谢欢就猛地拉起他的裤管。 就见章明那一点点破皮的磕伤,现在透着一阵阵的阴气,正在往里蔓延。 不过章明伤势轻微,又是受伤不久,阴气并不重,很好解决。 谢欢随手打散了他腿上的阴气,拿出一张净化符烧成灰沫。 方成林见状,立即取过一杯水,递给谢欢。 谢欢挑眉地看他一眼,没想到方成林这么识趣儿,随后接过茶杯,将符灰放入其中晃至均匀,递给章明。 “喝下,你的伤就好了。” 章明满脸不解,紧皱着眉,盯着那杯水,没有接过来,显然是质疑这水里面是什么玩意儿。 他看看谢欢,又看看方成林和之前陪他的夫子,“几位夫子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方成林过来跟章明解释了一下,顺便说出杜云帆、刘显凡和丛易名的事儿。 章明听得眼睛瞪得老大,声音里有些不敢置信。 “夫子你是说,我……我们都是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可能!我平时很少到处乱逛,且有相师说过,我八字极阳,一般东西是不敢伤我的。” 谢欢一听,饶有兴致地道:“把你的八字说来听听。” 章明正说得起劲,生怕谢欢等人不信似的,下意识地就把八字说了出来。 听到他报的八字,谢欢推演了一下,确实,除年外,月日时全是阳时,算得上是极阳之人了。 但还算不上全阳的人。 这类人顶多是普通邪祟不敢轻易靠近,怕被他身上的阳气所伤,但并不是所有的邪祟,都会怕他。 比如那些实力高强的,再比如那些采阳补阴的艳丽女鬼,正喜欢他这种极阳命格的人呢。 这样想着,谢欢便道:“是极阳之人不假,但并不是说,所有鬼祟都畏惧你,为了保住你这条小命,我劝你还是把这符水喝下去吧。” “……”章明黑着脸,盯着谢欢和她手里的茶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章明对这类东西,是有一定信任程度的。 因为他爷爷是道观的记名弟子,从小念念叨叨,耳濡目染之下,他就信了几分。 有一次,他忽然发起高热,长久不退。 爷爷就请了道观的道长来,做了一个道场,又给他喝下类似于这样一杯的符水,他的病就莫名其妙好了。 后来爷爷说,他是被厉鬼缠上了,不过他八字极阳,那厉鬼拿他一时无法,才有一线生机,被救了回来。 正如这位姑娘所说,并不是所有鬼祟都怕他。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对这一行,比旁人更多了几分信任。 “你就赶紧喝下吧,我们这做夫子的,还能害你不成?”见他在那神游似的一言不发,方成林急得催促。 章明瞧见他们都一脸笃定的样子,心想,难不成他真的又被鬼盯上了? 思及此,他看看谢欢手里的茶杯,迟缓着接了过来,却没有一口喝下,而是问谢欢:“这,这符水真的有用?” “喝下试试不就知道了?”谢欢将问题踢回去。 章明这才忐忑地将符水喝了下去。 待符水一入腹,章明和一干人等,就看见他腿上破皮的伤口,竟然在眨眼间愈合了! 虽然是很小的一个破皮,但也没有瞬间愈合的可能吧!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伤确实不正常! 章明这样一想,猛地钻进手里的茶杯,紧抿着唇,一双眼睛尽是不服气和愤怒,害怕情绪倒是没有。 谢欢见状,不由心想,果然是个适合做执法官员的,这心就是大。 正想着间,谢欢忽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目色一沉,猛地朝舍房外看去。 就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既然来了,还想跑?” 谢欢低声一喝,身影如发射出去的一根箭矢般,直接冲了出去。 杜文轩等人看过来时,她的身影在几个纵身间,朝着另外一排舍房冲去。 杜文轩等人心头一跳,对视了一眼,有惧意,有好奇。 最终…… 好奇战胜了惧意。 几个人一块朝着外头追过去。 …… 谢欢追着那黑影,到了另一排舍房外。 然后,却没了那黑影的踪迹。 消失得一干二净,一点气息都没留下。 这怎么可能! 她追的很紧,一度差点堵住了那玩意儿,没道理那玩意儿能够在一瞬间,消失在她面前啊! 而且,消失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太奇怪了! 谢欢蹙着眉,目光看向那排舍房。 她才发现,清平学馆内不止一处舍房,这里总共有七排舍房,三前四后。 看着那一排排一样的舍房,谢欢的面色,从最初的不解,到最后的紧绷。 三前四后…… 这不是普通的舍房。 说是三前四后,一模一样,实际上前面三排舍房中,中间那一排却比两头长了一截。 三排就排列成了,短长短的模样。 这就好比三根香插在炉中,而后面四排,层层递进,就好像是一列一列的排位。 俗话说得好,人怕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 在排位面前,烧出两短一长的香,视为大凶! 轻则血光之灾,重则丧命不入轮回。 在学馆众学子住的地方,布上这样的阵法,显然是要那些学子的命。 不仅如此,谢欢更加肯定了,这里面有人为的因素! 鬼才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布阵取命,他们更简单粗暴一些。 “姑娘,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第301章 两短一长 第301章 两短一长 方成林等人凑到谢欢跟前,见她神色稍沉,心里一动,忙询问起来。 谢欢指了指那较为凸出一截的舍房,问道:“学馆里舍房修建时,是你们学馆特意要求修建成这样的吗?” “……咦,这,这怎么长出来一截?”闻言,方成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那舍房与众不同,不由瞪大了眼睛,“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吧?” 语罢,他看向兆子冉。 兆子冉沉着脸附和道:“是,这前头几排舍房是最初修建的,后面是加盖的,当时加盖的时候,我还来看过,前头并没有多出来一截,三排都是一样的。” “那就奇怪了。”谢欢冷声。 闻言,几个人心里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杜文轩赶紧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谢欢不语,捡起来一枝枯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两短一长和四列排排站的形状。 画完之后,谢欢在两短一长外头补了一个圈。 然后她扔掉了树枝,才问:“你们看,这像是什么?” “不就是一些长条形状吗?”方成林和兆子冉一头雾水,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杜文轩也跟着摇头。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谢欢的随手涂鸦,着实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但他们都明白,谢欢不会无的放矢。 这么画,一定有深意。 “像香炉、香、排位……?”几个人正纠结着的时候,旁边忽然插进来一个声音。 谢欢抬头看过去,正是章明。 章明和陪同他的夫子,站在他们身后。 瞧见谢欢看过来,他面色一红,有些尴尬。 谢欢却来了兴趣:“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章明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些图案,很像是我家里的家祠模样,但我爷爷和父亲上香祭奠的时候都很注意,从来不会出现香两短一长的情形。” “还真是呢!”闻言,杜文轩等人仔细看了看,回想自家家祠的模样,顿时茅塞顿开。 谢欢没料到章明还是个可造之材,满意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有一句俗话,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人怕三长两短,香怕两短一长。” 杜文轩等人齐齐摇头:“这是什么意思?” “所谓三长两短是,古时棺木不用钉子,用皮条把棺材底与盖捆合在一起。横的方向捆三道,纵的方向捆两道。横的方向木板长,纵的方向木板短,当人用上三长两短,那就是代表噩耗。而香同样有自己的规矩,普通烧香,若是两长一短没事,三根齐头最佳,而两短一长则代表大凶之兆,上香之人,恐有大祸,神佛或祖先慈悲,看出上香人的危难,以此提示。 ” 说着,谢欢重新指向那些舍房。 “而学馆里的舍房,被有心之人,布置成了两短一长的模样,后面还跟着排位。你们说,在排位前烧出这样的香,代表着什么意思?” 杜文轩等人一听,面色俱是一变,眼里透着恐慌。 在学馆内这样做,岂不是要学馆里的人,都有杀身之祸吗? 瞥见他们眼里的惊惧,谢欢道:“没错,布阵的人,是想要你们整个学馆里的人,全部死在这儿。” 杜文轩等人心中本来只是猜测,现下听到谢欢的话,坐实了他们的猜测,一个个不由心头一凛,只觉得站在这里,仿佛置身于灵堂似的,令人恐惧。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方成林有些着急地问:“总不能在这坐以待毙吧?” “方才你说,你当初看过,这一排舍房,当时并未凸出来?”谢欢没回答,而是看向兆子冉。 兆子冉愣了一愣,随后飞快地点头:“没错,我……我当时亲眼瞧见过,绝对错不了。” “那就是后期人为的了。” 谢欢抿着唇,手腕一翻,掌心里就多了一把桃木剑。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迅速朝凸出来的那一处舍房走过去。 谢欢对着那舍房凌空就是一剑,金光闪过,舍房的墙壁忽然皲裂,有一块一块的东西落下来。 是一块块猩红的,露着筋骨的……兽肢部分。 有猴、鸡、虎、蛇、蜈蚣,还有好多看不出来的。 一坨一坨的,掉在地上,杜文轩等人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那陪同章明的夫子,更是直犯恶心,捂着嘴跑到一边,大吐特吐。 “这,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章明指着那些东西,声音里都不免有些颤抖。 谢欢看到那些东西,脸色却是一变。 她知道这舍房里一定有东西,却没想到是这些。 原以为,一剑下去,劈出来的是那邪祟玩意儿,如今却…… 不对! 谢欢瞳孔一缩,迅速抬头看向后面四排舍房。 这是在布阵! 这里的一地东西,都是祭品! 后面才是最重要的! 谢欢意识到这一点,厉声道:“找人来,把后面四排舍房都给挖了!” “……挖,挖了?”方成林一愣。 谢欢飞速地道:“对,想保命的话,赶紧把这四排舍房给挖了!” “……欸欸欸,我这就去找人!” 方成林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找人来。 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们谁都瞒不住。 方成林出去之后,索性直接去找了清平学馆的山长。 山长听闻方成林在学馆里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顿时将他骂得狗血喷头,直嚷嚷着,让他把谢欢带出去。 现下快秋闱了,搞这些出来,闹得学子们人心惶惶,还玩个屁啊! 方成林见山长不同意派人来挖舍房,灰头土脸地去回了谢欢。 谢欢闻言,当即看向杜文轩:“那就劳烦杜老爷跑一趟,去找郡守派人来。” “哦,好,我这就去。” 杜文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即刻去找了丛郡守。 丛郡守还守在灵堂上,沉浸在丛易名死于非命的悲伤和愤怒中,当听杜文轩说,在学馆内发现了邪阵,他怒从中来,当即从郡府调了衙役和部分亲兵,到学馆去帮忙。 山长本来是让方成林去撵人的,不成想等来了郡守,他当即坐不住了,便紧着赶到了舍房处。 他到的时候,谢欢正在和丛郡守说,要挖开那后面四排舍房。 “不准挖!你们在这里要干什么!” 第302章 满墙腿骨 第302章 满墙腿骨 听到谢欢的话,山长当即皱眉反驳。 待看见丛郡守站在谢欢身边,他立即给丛郡守行礼:“郡守大人怎么来了,也不知会一声?” 在那山长说话时,谢欢看了他的面相,不由一蹙眉。 这分明……是个死人面相! 面上覆盖着一层层黑气,不仅如此,随着他开口说话,那一丝丝旁人闻不见的腐败气息,更加浓重。 敢情是个活死人? 谢欢抿着唇,目光无声地打量着他。 丛郡守到底是给了山长颜面,将他扶了起来,“我有要事前来,来的仓促,未通知山长,山长也不必多礼。” “郡守大人,你们带着这么多人,这是在做什么?”直起身,山长便沉着脸问。 丛郡守将事情说了一下。 山长一愣,将目光放在谢欢身上,眉头皱了起来,“郡守大人,你们莫不是被这小丫头骗了,什么三长两短,两短一长,都是没有的事儿。” 谢欢闻言,指了指那多出来的一处舍房,“那这多出来的地方,山长怎么解释?” “什么解释?我需要跟你一个黄毛丫头解释什么?”山长眼睛一瞪:“不过是之前学子们多,住不下了,多加盖了一间,有什么问题?” 谢欢目光一冷:“有什么问题?既然是住不下加盖,为何不从两头加,非要从中间加盖,还只加盖这一处?而这房间墙壁里,掉出来的又是什么东西?山长不妨仔细看看。” 山长在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些东西,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他悄然握紧了手掌。 听得谢欢的质问,他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惊呼道:“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恶心的东西,出现在舍房附近?谁干的!” 看着他这么贼喊捉贼,谢欢呵的一声冷笑,却没拆穿他,只是道:“这些都是从这多出来的舍房墙壁里掉出来的,山长还想说什么?” “这是谁干的!”山长闻言,再次怒喝,目光扫过在场的夫子和学子们。 谢欢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演戏。 “既然山长都看到了,那就继续挖吧,说不定其他几处舍房里,还有其他好东西呢。” “不行,不能挖!”山长瞪着眼,果断拒绝。 但他拒绝的太干脆了,丛郡守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山长为何不让挖?” “这……”山长才认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过于激动了,他先跟丛郡守告罪了一声,才道:“郡守大人,这几处舍房都是之前盖的,并非加盖,在盖的时候,我和许多夫子都看着的,不会有问题。再则说,若是都挖开了,这满院的学子,都要住哪儿?” 谢欢闻言,倒是出了个主意:“我瞧着郡守府就挺大的,不若让那些学子暂住郡守府,亦或是我出钱,给他们找客栈住都行。” “这倒是可以。”丛郡守点点头:“到时,住到我家里一部分,府衙一部分,再一部分住客栈,总能住下,若没有旁的不干净的东西,明日我就让人来重新修缮,不过几日,就能让学子住上干净的舍房,山长不必过于忧心。至于修缮的钱,从我俸禄里出。” 丛郡守这话滴水不露,能考虑到的都考虑到了,直接将山长其他推托之词,全部堵在了口里。 一时间,他也想不出该怎么阻止。 见他不吭声,丛郡守便对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色。 他身边的管事,立即朗声道:“大家动手吧!” 山长闻言,掌心越握越紧。 “等一下。” 谢欢这个时候,却出声阻拦。 丛郡守意外地看着她,“怎么了?” 山长也忍不住看她。 谢欢却拿出一沓符纸来,分别递给等下要动手的人。 “这是护身符,你们拿着,等下动手的时候,若真有不干净的东西,也不会伤害到你们。” 闻言,那些人方才还有些忐忑的心,现下倒是放了下来。 毕竟丛郡守都相信的人,他们自然也会相信。 原本还寄希望于,谢欢是要开口帮他的山长,在看到谢欢拿出来那一沓符纸后,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拿到谢欢给的护身符,丛郡守就让他的人开始动手。 山长眼看着是阻止不得,只能在那干瞪眼。 不一会儿,那四排舍房就在一群精干壮劳力的摧残下,被挖开了。 随着墙壁的挖开,令人忍不住从灵魂深处发出恐惧来。 那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白骨…… 看长度,应该是人腿骨。 这舍房的墙壁中,不仅有已经化骨的腿骨,还有一些新鲜的,带着皮肉的。 一根一根,排列组合,镶嵌在墙壁里。 众人望过去,那一幕……当真是深刻进了骨髓里。 在场不少胆小的,已经吐了起来,瘫坐在地,手脚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饶是杜文轩和章明这样胆大的,也不由觉得四肢发凉,更觉得自己的腿部发疼。 看到这一幕,谢欢面色狠狠一变,几乎咬碎自己的牙。 她想过很多可能,没想到,那些人缺失的腿骨,都被拿到这里,填在了墙壁里。 只怕之前缺失腿骨的人,不仅是丛易名,还有更多往死的人。 “易名,易名……” 谢欢正想着,丛郡守却猛地盯着一个方向,急促的喊了两声,最后的声音却堵在嗓子里,怎么都发不出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谢欢就发现,那一片有一块新鲜的右腿,强健有力,肌肉线条流畅……不仅如此,在他的脚踝处,有一大片的黑色胎记。 谢欢想,丛郡守大概就是从这块胎记上,认出这是丛易名的右腿。 因时间短,这右腿上虽伤痕累累,但整体并未遭到严重破坏。 看到丛易名缺失的右腿出现在这儿,丛郡守整个人仿佛被人捅了一刀,站在那,半天回不过神来。 谢欢却猛地看向山长。 “山长,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有问题?那这些腿骨,是从哪来的?” 谢欢冷声质问,一下子唤回所有人恐惧震惊的精神。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山长。 山长方才正打算溜走,冷不丁地被谢欢点名,只能停下自己想跑的冲动,换上一脸惊愕,“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成这样?” “到了现在,你还在装?” 第303章 白骨精 第303章 白骨精 谢欢闻言,目光如刀般,紧紧锁定在山长身上,手里的桃木剑,也变成了金剑的模样。 杜文轩一看就知道,她动了真火,不由看向山长。 到了现在,又听到谢欢的话,他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却不敢相信。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装什么了?”山长神色顿时猛沉,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对谢欢的话,矢口否认。 “不知道是吗?我有办法让你承认的。” 谢欢神色冰冷,手里的金剑,猛地抛了出去,急速射向那山长的面门。 山长面色一变,迅速躲避。 与此同时,谢欢手里丢出一张驱邪符,一个纵身,来到山长面前,啪地一下,贴在他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 符纸刚贴到山长的身上,他就发出一叠声,非人的惨叫。 在场的人,听得头发都快竖了起来。 紧接着,所有人就看到山长的模样,开始有了变化! 方才还算白皙的皮肤,在这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瞬间变成苍老的鸡皮,紧紧贴在骨头上,随后那鸡皮在慢慢腐败,变成了一具……骸骨! 没错,就是骸骨! 看到他那白骨架的模样,众人都快瘫了。 这,这都是什么啊啊啊啊! 刚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原来是白骨精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看到山长现在的模样,谢欢终于明白了。 噗! 白……骨……精……? 白骨精不是女鬼类型吗?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出来的是个男鬼啊! 众人真觉得,自己的认知,完全被颠覆了,山长当着他们的面,变成了白骨精……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臭丫头,你是在找死!”白骨精忍着疼,冲着谢欢吼着。 谢欢面色稍冷,“放心,就算我再找死,那也一定比你死的晚。” 话音未落,谢欢嗖地一下,抬起金剑,贯穿他原本心脏的位置,将另外一张驱邪符,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位置内。 “啊啊!”白骨精再次发出惨烈的尖叫,浑身冒出一阵阵的白烟,仿佛被烧焦了一般。 原本锃光瓦亮的白骨,也变成了一块块烧焦的黑骨模样。 谢欢见状,冷声问:“说,你背后的人是谁?” “你,你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任何事情!!”白骨精疼得直抽抽,愤恨地瞪着谢欢,咬住了牙口什么都不说。 谢欢没料到他骨头这么硬。 这白骨精修为并不高,完全不像是能独立完成这么大邪阵的人。 且他身上的阴气,与杜云帆等人身上的阴气不同。 可见,真正伤人的不是他。 偏他又不愿意说! 谢欢想用天眼看,可白骨精不是寻常鬼物或人类,天眼只怕也看不见。 “臭丫头,就算我死了,也要你陪葬!” 谢欢正想着,那白骨精猛地推开她的金剑,冲向那舍房。 谢欢一愣,不明白他为何要朝那边跑过去。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一点。 “快,拦住他!” 谢欢朝着人群吼了一声,手里的金剑猛地朝白骨精的后背扔了出去。 周围的人闻言,却没一个人敢上前的。 开玩笑。 那是邪祟,他们普通人,怎么敌得过? 上前不是送死吗? 谁都惜命,一时间,自然没人敢拦。 不过谢欢的金剑很快,就冲了上去,噗嗤一声,插入了白骨精的后背中。 白骨精的动作顿时僵硬了不少,但依旧拼命地朝那满是腿骨的舍房爬过去。 谢欢紧抿着唇,几个纵身追过去,想要拦住他。 可惜,还是晚了一瞬。 在谢欢即将抓住白骨精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那些腿骨。 随后,他转过头来,那头骨对着谢欢,露出一抹僵硬诡异的笑:“臭丫头,你们所有人都陪我去死吧!” 语罢,所有人就看到那些腿骨上的血,顺着他的手指骨,渐渐蔓延他的全身。 不一会儿,白骨精身上的骨头,就变成了一片红得发黑的模样。 在那血液漫过他全身骨骼时,白骨精身上迸发出一股幽暗的红光,随后一丝丝金光在他心里闪过,与那些红光融合一体。 他桀桀的大笑,笑声令人头皮发麻。 下一瞬,所有人就看到那几排舍房瞬间倒塌,露出一个个大坑。 随后,一座座石棺,从里面露出来,升至地面,其中一座最大最华丽的猩红石棺,放在最中央,犹如一块红宝石一般。 感受到随着石棺出世,强大的阴气如乌云罩顶地落下,谢欢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七星抬棺……鬼煞阵!” 看着地面上的七座石棺,和中央格外突出的那一座石棺。 谢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目光紧盯着中央那座石棺。 她迅速的喊道:“快跑,头也不回的跑,能跑多远是多远!” 众人原本还沉浸在石棺出世的震惊中,听到谢欢的话,恐惧瞬间笼罩,有几个反应速度快的,拔腿就往外跑过去。 紧接着,一群乌泱泱的人都跟着跑了。 丛郡守和杜文轩等人,却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走不该走。 留下谢欢一个,他们有些做不到。 余光瞥见他们不动,谢欢扭过头,催促道:“赶紧跑!否则,你们就只有陪葬的份儿,我也救不了你们,快跑!” 见谢欢厉声呵斥,几个人面色变了变,才接连往外跑了出去。 待他们全都走出去后,谢欢抑制住心里的惧意,勉强站了起来。 这鬼煞阵里面的东西……实力最少是鬼将。 鬼将只比鬼王差一小级,也被称为小鬼王,上次那个鬼将军栗湛,是鬼煞,就在突破至小鬼王的阶段。 而这主棺里的东西,则是鬼将大圆满,一寸之遥,就能突破到真正的鬼王。 鬼煞阵,就是存住他的煞气。 方才舍房里挖出来的东西,都是给他的祭品,会将其的煞气,扩大到最大化。 本来这鬼煞阵还不到出关的时候,白骨精用自己毕生修为,做了献祭。 目的就是要拉着谢欢和学馆里的人都为他陪葬。 因为他知道,有谢欢在,他逃不了。 谢欢没料到这阵下还有阵,鬼中还有鬼,更没料到,那白骨精这么狠绝,用身献祭……亏他干得出来! “轰轰轰——” 第304章 小鬼王 第304章 小鬼王 谢欢盯着那石棺之际,中央最华丽的那座石棺,忽然发出轰鸣之声。 那声音惊得四周天地一暗,鸟儿飞尽。 谢欢听得只觉得脑袋里一阵阵钻心的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扎她。 还没死透的白骨精,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主子出世了,主子出世了,臭丫头你就等着跟我一起死吧!” 语罢,他精魂耗尽,化为一阵白烟,彻底消失。 闻言,谢欢恨不得把他那四散的魂魄凑起来,好好毒打一顿,叫他知道什么叫做千万别惹女人! “轰隆!” 谢欢正咬牙切齿,那石棺的棺盖,随着一声巨响,掉落在地。 阴气一下子更重,天地间的光亮彻底消失。 仿佛一下子进入永夜。 该死的! 谢欢见状,握紧手里的金剑,真的是没脾气了。 跑,她也跑不掉,就算跑掉了,任由这玩意出世,便是整个清平县都未必够他屠戮的。 若是不逃……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谢欢的实力,跟着玩意儿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便是两个她在这儿,只怕也只有五成的胜算。 若她在巅峰期,或者还有能力背水一战。 现下……除了被虐杀的份儿,没有别的路。 “妈哒,老娘修炼到这一步,总不能把你这王八蛋放出来!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让你这么舒舒服服的出世害人!” 谢欢抱着必死的决心,想着,若以她的性命,能削弱这丫的实力,也算她不白修炼一场。 若再有其他同门,遇到实力被削弱的这玩意儿,或许可以将其消灭。 那样,她就没白死了。 若不然,任由这玩意出来做大,屠戮人间,那就是真的罪过了。 谢欢想着,低喝一声,握紧了金剑,急速地朝那主棺冲过去。 同一时刻,她将身上的符纸,全部掏了出来,贴在其他七星棺上,然后捏住一张五雷符,贴在金剑上,冲着主棺狠狠插下去。 一时间,四方雷动,雷电直劈而下,落入主棺中。 在这一瞬间,谢欢看清了主棺里面的玩意儿。 一个千年老粽子,身穿一身红衣,是个男子,容貌还算俊秀,皮肉未改。 在雷电落下的同时,那玩意儿猛地睁开了眼,一抹暗红的流光,嗖地一下射向谢欢的双眼。 谢欢大惊,迅速躲避,却还是被那阴气掀翻在地。 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小鬼王……果然是好厉害的玩意儿。 谢欢捂着胸口,就见鬼王从棺材里坐了起来,施施然地踏出棺材,睥睨地看她。 目光仿佛在嘲笑她的奋力一搏,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但在他出来之后,谢欢发现他为什么需要人的右腿做祭品了。 因为,这鬼王的右腿是缺失的! 现在他的右腿上,附着一个个的魂头模样,是被抽走的亡魂,组成了他的右腿。 在其中,谢欢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丛易名的脸。 只是这些人的脸,各个扭曲着,目光呆滞凶恶,一看就知道被鬼王同化了。 看着鬼王的那条腿,谢欢发现了他的一个致命弱点。 右腿,就是鬼王煞气泄露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命门。 谢欢意识到这一点,再次招来金剑,她一手握剑,一手在剑上划破,迅速沾染了鲜血,用鲜血在虚空画了一道五雷符。 “三天育元,景霄正型;发生号令,上应道星;敕尔雷神,运动风霆;太一帝君,召汝真灵;一召即至,来降帝庭!” 谢欢手指捏着金光摇动,红唇翕动,咒语念完,她低声一呵,金剑往前一指。 符文顿时大动,金光暴涨,天地变色,惊雷翻飞。 谢欢脸色苍白,她紧抿着唇,用玄气引导着那惊雷劈向鬼王的右腿。 鬼王僵硬地五官动了动,显然没想到,谢欢脑子转的那么快,年纪轻轻,实力也不俗。 但鬼王反应很快,撤开的同时,一道阴煞之气,化为利刃,朝谢欢飞过来。 谢欢一惊,催动结诀,速度越来越快,使得惊雷改变了方向,劈向鬼王。 随着惊雷的落下,正中那阴煞之气,两厢抵消后,其余惊雷则继续前行。 “呵……” 那鬼王冷笑一声,完全不惧似的,双掌诡异地翻飞了一百八十度,直接将那惊雷打的掉了个头,朝谢欢飞来。 谢欢瞳孔微微一缩,一个后空翻迅速躲开。 那惊雷下一秒,就劈在她原本的位置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 谢欢甫一落地站稳,看见这一幕,气血忍不住上涌。 这玩意儿,比她想象中难对付多了。 仅凭她一个,根本没机会靠近。 方才虚空画了一道五雷符,已经耗费了谢欢一半玄气,再这么下去,没等伤到鬼王,她就被玩死了。 谢欢握了握手里的金剑,面色沉的跟锅底一样。 得想办法,得想办法! 谢欢脑子飞速运转着,鬼王却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右腿一震,附着在上面的,无数的亡魂鬼首,便龇牙咧嘴地张着血盆大口,朝谢欢前赴后继地扑过来。 谢欢忍不住牙关打了个寒颤,下一秒,她金剑抵在胸前,捏诀,分剑,对着那些鬼首,横扫而过。 同时,她右手食指中指并指为刀,抵在额头上,天眼大开,露出耀眼金光,落在那些鬼首上。 鬼首们便觉得,仿佛被阳光照射,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魂体不断冒着黑烟,颤抖,似乎要湮灭在天眼金光之中。 鬼王呆滞的目光,落在谢欢的天眼上,似乎来了兴趣。 他伸出长长的手,朝谢欢的额头挖了过来。 谢欢正对付那些鬼首,无暇分心,看到鬼王袭击,她心里一沉,暗道一声不妙。 她想要躲,偏偏这些鬼首缠的厉害。 但凡她分神松懈,那些鬼首就能扑上来,将她连皮带骨狠狠啃掉一块。 她就一个人,顾此失彼,总要有一头受伤。 谢欢不由咬了咬牙,但就在鬼王的手,即将落在她额头上之际,旁边忽地窜出一抹阴气,如箭矢撞击般,插入鬼王的手臂之中。 鬼王吃痛,下意识地缩回了胳膊。 谢欢得到空隙,一剑横扫挡在面前的鬼首,迅速一个纵身,落在那几排舍房外的空地之上。 那突然出现的阴气强盛,直接将鬼王手臂打的一歪,露出一大片的白骨,丢失了原本皮肉完好无损的模样。 看到自己的胳膊变成这样,鬼王低吼着,身上煞气更重,死死盯着那阴气来袭的地方。 第305章 咱们联手 第305章 咱们联手 谢欢在这时,同样看过去,却见一个翩翩书生的模样,从舍房之后的阴暗处,缓缓走出来。 当看清楚那张脸,谢欢有些惊讶。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昨日伤了李乾的鬼修。 谢欢没料到,这个鬼修会在此时出现,恰好救了她。 “没想到啊,在我的地盘上,竟然还藏了一个鬼王,那玩意儿倒是把你藏的隐蔽,连我都不知道。” 鬼修缓步落在鬼王十米开外的地方,冷眼看他,眼里有着几分邪狞。 昨天,在谢欢的阻拦下,鬼修没带走自己的美食,心中不忿之余,想起谢欢的话,他才意识到,这些日子,学馆里的事情,并不是普通的意外。 鬼修名叫桑苏,两三百年前曾经是清平学馆的学子,父亲乃是清平学馆第一任山长。 为了守护清平学馆,父亲耗费心血,却劳碌而亡。 桑苏也在一次意外中,死在了学馆内。 后来,他发现自己的魂魄没有散,也没有被地府收归,反倒困在了学馆之内。 他更在学馆内,遇到了父亲的亡魂。 因护卫学馆有功,一辈子教书育人的父亲,死后功德累累,地府不敢收归,就让他留在了清平学馆内,当做守护神一般。 可惜的是,父亲当了守护神后,救过学馆内很多人,唯独没能救下自己的儿子。 看见桑苏的魂魄被困在学馆内,父亲将自己的功德全部转给了桑苏,只为桑苏能好好活下去,自己却魂飞魄散。 从那之后,桑苏就相当于,接管了父亲作为清平学馆守护神的职责,一直以学子的模样,守护者清平学馆。 得了父亲的修为、功德等造化,桑苏的修为进展的很快。 从他接管之后,学馆里就再也没出现过什么大的意外。 对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桑苏一直以为是小意外,毕竟有些回来好好读书了,有些接回家之后,也没有传来死讯,他更未曾感觉到有阴邪作祟。 若非昨日谢欢一语提醒,他尚且想不到在学馆里盘查。 今日也是听到谢欢等人在这边有所动静,才闻风寻来,不曾想正看到谢欢被鬼王袭击。 作为学馆的守护神,桑苏不允许自己的地盘上,有这等邪祟,且他认出,这鬼王的实力远高于他。 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斗不过。 不若救下谢欢,一人一鬼联手,或许还有一拼之力。 更何况,谢欢与他虽是道鬼不同,却殊途同归,都是游走在阴阳两界中的人,本也算同门。 救了谢欢,以后他不方便或不懂的事情,有谢欢出面,岂不更好? 两相权衡下,桑苏才出的手。 …… 看到桑苏出现,谢欢很意外。 万万没想到,这鬼修居然还这么有爱心。 鬼王看着突然出现的桑苏,僵硬的面容上,有一瞬间的迟疑,随后却嗤之以鼻,似乎完全不惧桑苏。 桑苏邪邪的一笑,把目光交在谢欢身上。 “小姑娘,咱们联手,要不然可打不过他。” 桑苏的语气,完全不是商量的模样,而是直接的通知。 谢欢自然明白,他们俩联手,是现在对他二人,最好的打算,便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得了谢欢的同意,桑苏化为一道鬼影,迅速朝鬼王冲过去。 再也不见刚才翩翩书生的模样。 见状,谢欢疾声道:“攻他右腿!只要想办法,伤了他的右腿,他的阴煞之气就存不住,实力便会大减!” 说到底,这个鬼王并不算圆满境界,只是小鬼王。 一旦有克制之法,那就有胜算! “声东击西,我让他分神,你来打!” 桑苏迅速看了一眼那鬼王的右腿,当即有了决断,自己化为鬼气,分而为三,缠斗着鬼王,给谢欢争取最好的机会。 谢欢当即拿出放在封恶八卦袋内的黑狗血,洒在鬼王的身边,同时她拿出朱砂,点在自己身上,让普通鬼首无法靠近。 做完这一切,谢欢从封恶八卦袋里,取出分魂刀。 “别说我不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次你帮我,以后我就帮你修炼化形!” 谢欢轻拍着分魂刀,对于这样的法器来说,化形是修炼的巅峰境界,最好则是幻化人形。 听着谢欢的话,分魂刀发出几声鬼啸,似是附和。 谢欢不耽搁时间,在分魂刀上,直接划破了手掌,将鲜血混合着朱砂,一并灌注在分魂刀上。 随后,她耗费光体内的玄气,再次凭空画出一道五雷符。 但她没有立即引动,而是将五雷符,压入分魂刀内。 旋即,她给自己贴了一道护身符,一道凝气符,强撑着一口气,握着分魂刀,纵身跃到鬼王面前,朝他的右腿扎过去。 鬼王看到她冲着自己的右腿而来,有了防备,想要躲开。 桑苏趁势而上,分出三魂七魄,各成一体,从各个方位,拦住他。 若是不成,那等待他的结果就是魂飞魄散。 这次,桑苏和谢欢都是拿着这条命在拼。 谢欢见状,心头大动,双唇张合之间,念着驱魔咒,趁着鬼王无暇分身,一刀插入他的右腿骨之中。 噌——! 两厢撞击,顿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但很快,就被一道道鬼啸的尖叫取代。 鬼王的右腿疼得抽动着,上面鬼首发出了一声声惨叫,五官愈发狰狞,嘴里不断吐出阴煞之气,泄露在空气中。 瞧着鬼王的阴煞之气在削弱,谢欢咬紧牙关,手臂往前再送一寸。 她紧握着匕首,力气之大,只觉得手骨都要炸裂开来。 可她不能退,现在是唯一的机会!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全部力量灌注在手腕上,将匕首一点点,艰难地送入鬼王的右腿中。 随着分魂刀携带着五雷符入内,鬼王的阴煞之气,泄的越来越厉害。 四周惊雷起,五雷齐发,全部劈向鬼王所在的地方。 见状,谢欢大喊:“快退!” 语罢,她迅速抽出分魂刀,甩出身上所有驱邪符,贴在鬼王身上。 同一时刻,桑苏恢复主体,迅速撤离开来。 贴完符纸,谢欢几个纵身,越开了鬼王附近范围。 她刚一离开,四周惊雷降,将鬼王劈了个严严实实。 “啊——” 谢欢和桑苏就听见,鬼王在惊雷中,发出长长的鬼啸,痛苦不堪。 随之,四周冒起了阵阵黑烟。 第306章 降魔阵 第306章 降魔阵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谢欢和桑苏不敢有片刻懈怠。 谁都不知道,这五雷齐下能不能劈死鬼王,若是不能他们还得补伤害。 与此同时。 清平县内,一座山峰下,道观内,有一个老道,正在做早课,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 “不好,鬼王出世!” 低呼一声,老道甩着拂尘,来不及与门下弟子交待,人影便在瞬间,消失在道观内,直奔清平学馆的方向。 道观做早课的弟子,瞧见掌门用了缩地成寸的术法,只为瞬间移动,不免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从来没见过,掌门这么急切,竟动用了难得一见的术法。 …… 五雷齐发,正如谢欢和桑苏担心的一样,那鬼王只是惨叫了一声,浑身皮肉爆开,露出里面黑色的骨头,身形暴涨,竟抓住那惊雷,朝谢欢和桑苏扔了过来。 “靠,太难对付了吧!” 谢欢低骂一声,迅速拉着桑苏往旁边一个跟头翻了过去。 那惊雷劈在他们二人原本站着的地方,划出一道火光。 谢欢望着那重新抖擞精神的鬼王,简直没脾气了。 她已经把自己曾经改良过,和火符加一块的五雷符都用了出来,却还没有用。 这可怎么办? 鬼王身上的阴煞之气,确实降低了不少,最低削弱了一半儿。 可是,谢欢已经没有再战之力。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会会他。” 桑苏看得出来谢欢的疲惫,他自己并没有好很多,同样费了不少阴气。 可现在,万万没有后退的机会。 桑苏沉着脸,阴气大涨,再次朝鬼王冲过去。 这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架势! 谢欢见状,眉心一皱,迅速盘腿坐下捏诀。 想起上次对付栗湛那鬼将军时,请来的火神。 在火神离开时,曾留下一句密语,言明谢欢若有麻烦可以再向他求助,他若有机会,必来相助。 思及此,谢欢便立即念起请火神咒。 虽然火神难请,但如今也没旁的办法了。 可是,谢欢如今玄气不足,念了半天,也没请来火神。 不过倒是请来了几道火神真火。 看到那几道真火分别落下,谢欢没别的法子,只能催动那些火焰,围攻鬼王。 而在这时,一名老道出现在舍房不远处的半空中。 远远地看到有火神真火临世,老道心思大动,面色带上了恭敬,不知道是哪位道友,实力不俗,虽没请来火神本体,却请来了火神真火相助,想必定然是不出世的高手。 只是不知那鬼王如何了。 老道沉着脸,几个纵身,跃进了清平学馆的南边。 一落地,他就看见一个小姑娘面色苍白如雪,坐在那里布阵,另外一个……鬼修正在缠斗着鬼王。 请来的火神真火,正襄助二人。 ……什么时候道门和鬼修,竟能和谐相处,联手伐敌了? 最重要的是,一个小姑娘,哪来这么高的实力,竟请得动火神侧目。 老道心里狐疑满满,可是看到那鬼王在搅动风云,小姑娘和鬼修似有不敌,他面色一沉,拂尘变化为千万丝线,缠上鬼王的四肢和躯体。 看到又来了个老道相助,桑苏得到了喘息的时间,往后退了两步,将战场交给老道。 他现在急需休息,魂体严重不稳,几乎快要散了。 谢欢正在布降魔阵,没看到那老道出现,她迅速将朱砂和铜钱摆放好,以肉身做阵眼。 若成,鬼王死。 若不成,她死。 布好阵法之后,谢欢催动火神真火,加持阵法。 老道当即就觉得,四周气息一变,道光大盛,金光组成一个诛字,落在鬼王的头上。 这是,降魔诛妖阵? 老道心里一惊,很快反应过来,配合阵法,掌中捏出崆峒大印诀,从半空中,压着鬼王的脑袋,急速落下。 一诀一阵相互辉映,再由火神真火帮忙,那鬼王瞬时间被困在阵内不得动弹,生生接受着真火烧灼。 在清平学馆的大门口,杜文轩等人就看到舍房的方向,火光大涨,有黑烟不断冒出,透着令人恐慌的气息。 方成林满脸麻木,呐呐地问:“谢,谢姑娘不会有事吧……” 说来,他们出来后就后悔了。 他们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却让一个小姑娘给他们善后,自己只顾逃命。 哪怕无人知晓,他们自己都觉得面上无光。 丛郡守亦然,闻言,他紧抿着唇,道:“谢大师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一口大师,不为谢欢的实力,只为谢欢护他们性命的赤忱。 那个时候,谢欢明明可以自己跑的,却拖延时间,教他们全部逃了出来。 若谢欢真有什么不测,他们真没脸好好待下去了。 “对,谢姑娘一定不会有事的,她本领高着呢,咱们再等等!” 杜文轩紧盯着那处火光,声音猛地拔高,似乎在安慰众人,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闻言,一行人都不好再说什么,心里更加担忧、忐忑。 …… 火神的真火,将鬼王围绕在降魔阵中,足足烧够了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才将那鬼王彻底烧得连灰都不剩。 在这四十九个时辰内,丛郡守早就把学子都遣了出来。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那一处火光,城里的灭火队来了,都被丛郡守打发了出去。 看着那么大的火,所有人都以为,这次清平学馆一定会被烧的精光。 又不解丛郡守为何把灭火队打发了,难不成要任由清平学馆烧光吗? 但,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整整烧了四十九个时辰,那火焰竟然没有任何蔓延的趋势,就烧灼那一片,其余靠的再近的树木,没有一点被烧灼的痕迹。 大家都觉得惊奇,哪有火势乖乖的只烧一片,一点都不蔓延的? 这太蹊跷了吧! 众人正想着,就瞧见火光灭了! 是瞬间灭的。 灭的一干二净,好像从来没起过大火一般。 众人不免更觉得诡异。 正在这时,守在大门口的几个人,就瞧见火光湮灭的地方,走出来两个人影。 一个老道模样,一个是……谢欢。 只是谢欢的模样,他们都不敢认了! 此时的谢欢,浑身都是血,脸色苍白的像鬼,嘴角处几缕殷红的血迹,双眼微微凸出,满是青红血丝,脚步虚浮,全靠那老道扶着,她才能勉强走动。 “谢姑娘!” 第307章 走的一干二净 第307章 走的一干二净 看到谢欢这样出来,几个人大惊失色,杜文轩喊了一声,当即朝谢欢跑了过来。 其他几人随后跟上,有好事的学子们看到几位,位高权重的人,都往那跑过去,他们也跟着去,想看看热闹。 连着杜云帆,一瘸一拐地也朝谢欢跑过去。 “谢姑娘,怎么弄成了这样?快,我送你去医馆!” 杜文轩当先跑到谢欢面前,作势就要从老道手里接过谢欢,将人送去医馆。 谢欢抬起脏兮兮的小脸,看了他们一眼,扬唇:“我没……” 一句话没说完,所有人就看见她头一歪,软绵绵的晕了过去。 “谢姑娘!” 杜文轩等人高呼一声,个个心急如焚。 老道见他们担忧不已,忽然开口:“她身上的伤,还是其次,主要是魂体受伤厉害,玄气亏损,需要好好休息。” 谢欢自己布阵,最后诛杀了鬼王。 虽有老道和桑苏相助,其真正耗费巨大的,还是谢欢自己。 老道当时看到谢欢诛灭鬼王后,还想问问她师承何门,就发现谢欢跪伏在地上,气息弱的几不可闻。 好在他输了一些玄气给谢欢后,她才勉强能撑着走出来。 可到了现在,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老道看着她伤得这么重,自然不好意思再问其他。 杜文轩看着老道那道骨仙风的模样,拱了拱手,疾声道:“这位道长,你是谢姑娘的同门,还是她师父?谢姑娘真的没事吗?” “需要好好将养一段时间,没三五个月,怕是好不了了,但于性命暂时无碍。”老道没有否认杜文轩的话,而是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这让杜文轩等人听来,就好像证明了,这老道是谢欢师父一样。 杜文轩等人立即对那老道客气恭敬起来。 “那现下我们该怎么做?” 老道捋了捋胡子,“找个安静的地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好好好,去我家里吧!”一直没插上话的刘主簿,赶紧张罗起来。 他听闻谢欢在清平学馆内,可能遇到了危险,早早就来这等着了。 要不是杜文轩等人拦着,他就进学馆内去寻谢欢了。 丛郡守和杜文轩都知道,谢欢与刘主簿家交情不错,且刘主簿家有当家主母在,也方便照顾谢欢。 闻言,几个人便将谢欢送去了刘主簿在清平县的家。 老道自认了谢欢师父的身份,便跟着去了。 他实在是好奇,谢欢小小年纪,这一身本领跟谁学的,便想着等人醒了,有精神头了,再问问。 这可是个可造之材,若收归门下,何愁门派不会发扬光大? …… 到了刘主簿家后,杜文轩等人有些不放心,他亲自去请了清平县内,赫赫有名的大夫,前来给谢欢看症。 这大夫年纪很大了,据说年轻时,是宫里的太医,后来年老请辞归乡,在清平县里看了个医馆。 医馆不大,小小的,因他年纪大了,每月只坐诊两三天。 但因其医术太好,声名远播,小小的医馆,排队看诊的人却是不少。 赶巧了,丛郡守与这位太医早年相熟,杜文轩便拿着他的名帖,去请了那大夫。 大夫姓取,今日并未开诊,正在家中休息养花。 得知杜文轩拿着丛郡守的名帖来,又说救一个大善之人,那人是为了救清平学馆内众人所伤,取大夫便二话没说,跟着杜文轩去了刘主簿家里。 在一路上,取大夫从杜文轩嘴里得知,谢欢大概是怎么受的伤,不由惊讶。 清平学馆内诡异的火势传闻,早就传遍了整个清平县。 但他没想到,是一个小姑娘诛杀厉鬼时发生的。 更没想到,这小姑娘为了让他们跑,自己跟厉鬼杠上,险些没了命,心中不由多了几分佩服。 作太医的,在皇宫里从事数十年,取大夫什么招数没见过。 有些大夫查不出来的病症,确实是邪术所害。 所以他比旁人更相信这邪祟的存在,以及鬼神之说。 当然,能从皇宫全身而退的太医,自然也有自己的傍身本事。 那就是不听不看不问,一问三不知。 只有昏庸,才能在皇宫里活下去。 太精明,会被逼着站队,稍有不慎就死了。 取大夫便是如此,他在宫里见惯各种诡计,却把自己伪装的医术平平,中庸不堪重任,就在太医院里,自己暗地里琢磨医术,不掺和进后宫争斗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随他入宫的那些老太医,一个个以各种缘由离世后,他才能安然的全身而退。 只是没想到,在这清平县中,也不安稳,竟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取大夫心里想着,人很快就到了刘主簿家中。 到达之后,取大夫直接去看了昏迷中的谢欢。 刘主簿的夫人,孙氏已经亲自带着丫环,给谢欢换了一身自己还未穿过的,干净的衣裳,又替她擦洗过身子。 取大夫路上就听闻是一个小姑娘,但看到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他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眉头紧锁着,给谢欢把了脉。 说来奇怪,谢欢看着气息微弱,呼吸时有时无,可偏偏脉象上,只是虚化无力,耗费精血,需要静养的模样,并不没有大碍。 他捋着胡子,心想这道门的人,果真不同寻常,嘴里就把诊断结果告诉了杜文轩等人。 随后,他开了几味补身益气的药。 “让她好好休养,这药一日喝三次,将气血补回来,就没事了。” 杜文轩拿着药方,点点头。 杜云帆却有些不太相信,“真的没事吗?她吐了好多血呢,身上都是伤的。” “确实耗费不少精血,但也实在于性命无碍,好好将养吧,会好起来的。”取大夫也很无奈,他从没见过这种脉象,只能照实说了。 丛郡守自然是相信取大夫实力的,便道:“麻烦你了取兄,走,我送你回去。” 取大夫点点头,随着丛郡守一块出了刘家门。 得知谢欢真的没事,方成林和兆子冉的注意力,才放回学馆的事情上。 他们看向老道,心想这是谢欢的师父,问不了谢欢,总能问他,便问:“这位道长,谢姑娘这昏迷未醒,不知道学馆内那……东西,是不是已经走了?” “放心吧,走的一干二净。” 第308章 噩梦 第308章 噩梦 老道闻言,说的意味深长。 可不是吗。 在火神真火和降魔阵中,烧足了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别说是魂儿了,怕是一点气,都烧的精光,什么都不剩。 可以说,那是相当干净了。 不仅如此,老道把其余七星棺内的东西,也都收拾了,又顺着谢欢的降魔阵,布了一个镇压大阵。 别说是那鬼王没了,便是以后,也不敢有邪祟再到学馆内捣乱。 一旦有不识相的,那就等着被镇压大阵,压在阵法之下,慢慢被阵法碾死。 如此一来,清平学馆那倒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了。 听到老道的话,方成林和兆子冉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跟杜文轩告了一声罪,托杜文轩待谢欢醒来后,替他们说一声,他们先回学馆。 毕竟学馆如今学子都遣了出来,总要去处理一下,告知学子们什么时候回来何时。 同时,他们还得请学馆的老夫子,上一道折子给郡守府,看看下一任山长的人选。 现下临近秋闱,那些学子被遣出来的时候,闹得不行。 杜文轩知道他们得回去安抚,便颔了颔首,将人送出了刘家。 老道见其余人,还守在谢欢暂住的厢房外等着,便道:“你们也都回去吧,她这一场昏睡,是休养生息,不知什么时候能醒,但最少我看也得三五日了,你们在这等着,只是无用功罢了。” “三五日才醒?不会有危险吗?” 杜云帆靠着春阳,腿部的伤,让他有些坚持不住,若能休息自然是好的,但他还是更担心谢欢的安危。 老道看看他,又看看他的右腿,心里明白,大概是谢欢动的手,处理了他腿上的伤。 倒是处理的很干净,没什么后遗症。 只是腿伤到底是落下了,不好好休养,也会留下一些病痛。 类似于,风雨天,老伤口会隐隐作痛,甚至有可能跛脚。 老道思及此,便道:“你不必担心她,她即便是现在,也比你健康。你的腿伤是个问题,回去好好休养吧,现在强撑着,只会老来后悔。” 杜云帆一怔,想着这老道是谢欢的师父,应该不会害谢欢,便不再说话,由着春阳将他扶下去,送回客栈休息。 其余人见状,也都散了。 刘主簿也把老道安排在另外一间厢房休息。 刘主簿到了清平县,也没忘记谢欢的点拨,只要了一处小院,一共有四间房,灶房和茅房是另外的。 平时刘主簿的两个儿子,都在道观里修行听课,并不常在家里住。 家中常住的人,只有刘主簿和孙氏,他们一间房就够了。 所以还剩下三间,倒是足够安排给他们的。 老道思忖着,谢欢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便跟着刘主簿,去了给他安排的厢房休息,顺便等待谢欢醒来。 …… 正如老道猜测的一般。 谢欢这一睡,就睡了好些天,迟迟未醒。 在睡梦中,谢欢看到了外公。 外公和以前一样,整日穿着一身太极服,看着就像是个休闲养老的小老头。 看到谢欢,外公笑呵呵的对她招手,还端出来一盘红烧肉。 “欢儿,快过来,外公把菜都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快来呀。” “外公……” 谢欢红着眼眶,激动地往外公跟前走了两步。 但她刚靠过去,眼前的场景就变了。 刚才的一桌子菜,变成了一块墓地,外公浑身是血的躺在墓里,周围全是四散的阴气。 如同谢欢在清平学馆里碰见的一样,鬼王之气。 “外公,外公!” 谢欢脑子里轰然一响,望着外公满身是血的模样,目眦欲裂,她拼命地喊着,想要冲过去,四周却伸出无数的手拦住她。 哪怕谢欢用尽全身力气,却和外公越来越远…… “不,不要!” 谢欢手臂在床上一撑,猛地坐了起来。 睁开眼,看着眼前古旧却陌生的环境,谢欢大口喘息着,满脸是汗,汗水浸透了发丝,四肢百骸此时都是颤动的。 “怎么了怎么了。” 正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孙氏端着汤药,急匆匆都走了进来。 她刚将今日的汤药熬好,本要送过来的,到了门口,却听到一声声撕裂般的呼喊,吓得她赶紧走了过来。 谢欢此时头脑完全是发蒙的,在看到孙氏的那一刻,她才缓过劲来。 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她还在这异世,外公早就去了,她根本没能力阻止。 可诡异的是,外公离开之后,她从未再梦见过外公。 为了此事,她每每去给外公扫墓的时候,总会念叨,说外公恨她了,连托梦都不曾。 刚才,她却梦到了外公死时的场景。 那场景是谢欢没见过的。 她见到外公尸体的时候,道门其他随从外公下墓的人,已经将他放入棺椁。 刚才那一幕,却好像是在墓地里。 也是鬼王作祟…… 玄学之人,五识超越其他人,不会轻易做这样的噩梦。 尤其是对谢欢来说,一梦到这个的场景,那就预示着大凶。 且方才墓里的气息很诡异,与她在清平学馆遇到的鬼王气息,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姑娘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孙氏进来后,瞧见谢欢醒了,却一言不发,赶紧着走到床边,柔声询问。 听到她的声音,沉思中的谢欢才回过神来,冲她无力地摇摇头,“没事,就是做了个梦。” “是做噩梦了吗?我听见姑娘一直在喊,可是前几日的事情,吓到了姑娘?”孙氏将汤药放在一旁的矮凳上,伸手柔柔地拍打着谢欢的后背,安抚她,教她可以放松下来。 谢欢谢过她的好意,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姑娘整整睡了八日。”孙氏说起来,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最开始的时候,你师父说,你须得睡上个好几日,大约四五日左右的样子,可姑娘一连睡了七八日,可把我们吓坏了,这两天,杜老爷都不曾离开,大家伙都守着姑娘呢。” “我师父?”谢欢一愣。 她这里的师父,只有单阳子一个。 单阳子还远在姑苏呢。 孙氏惊讶地看她,“就是前些日子,随你一块从清平学馆出来的道长啊,姑娘不记得了?” 第309章 有蹊跷 第309章 有蹊跷 闻言,谢欢才想起来,到了最后关头,确实出现了个老道,帮了她和桑苏一把。 只是……那老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她师父? 冷不丁又多了个便宜师父,谢欢嘴角抽了抽,“那他现在何处?” “就在前头厢房里休息呢。”孙氏问:“可要我将他寻来?” “嗯,麻烦夫人了。”谢欢冲孙氏福了一礼。 孙氏赶紧将她扶起来,“这可使不得,姑娘好好歇息吧,汤药就在这呢,待会儿姑娘趁热喝,我这就去将人给姑娘寻来。” 语罢,孙氏替她披上一件外衣,便抬步走了出去。 谢欢望着那汤药,看着房屋四周,才明白,自己大约是在刘家。 确认了自己的位置,谢欢端起那汤药,试了试温度正好,便仰头一口喝下。 全是补血益气的好药,喝了对她只有益处。 喝完之后,谢欢发觉自己的功德略涨了一丢丢,修为却在对抗鬼王之后,有大幅度的提升,已经跨入融合期一层。 距离结丹越来越近了! 踏入金丹期,谢欢才算真正地摸到修士门槛。 看到自身的变化,谢欢面上终于多了一丝笑意,拂开方才一梦的阴霾。 随后,她从封恶八卦袋内,将李乾和桑苏放了出来。 当日战过鬼王之后,桑苏跟她差不多陷入了昏迷,为防止他一个人,落入危险境地,谢欢就将他带了回来,一块放进了封恶八卦袋内。 但,将桑苏放出来之后,看到他精神抖擞,反而李乾略有些虚弱的模样,谢欢猛地一皱眉。 “你们这……什么情况?” 桑苏笑得鬼里鬼气的,“我不是和你说过,他于我就是一盘美味,能补充我的阴气。” 闻言,谢欢啪地一下,抽出金剑,抵在桑苏的脖子上。 “所以,我救你,你却伤我的人?” 桑苏眉头一挑,大约没想到,谢欢脾气这么火爆,他推了推那金剑,邪笑道:“小姑娘,你想多了,我怎么舍得伤他呢,只是借了他一些功德之气,疗伤罢了。” “对的,姑娘,他没伤我。”李乾也没料到谢欢突然动手,赶紧地道:“我只是看到他救过姑娘,牺牲了点功德,为他疗伤,但我实力太差了,一时半会儿没缓过劲来。” “你自愿的,还是他强迫的?”谢欢沉着脸,看向李乾。 李乾赶紧点头:“我自愿的,毕竟他及时出现,救了姑娘,而姑娘又救过我多次。” 不过,他没有说,借功德之气疗伤这事儿,是桑苏提出来的。 他只记得,姑娘之前总说因果二字,便想着,桑苏救谢欢,谢欢救他,他也该为谢欢去偿还一些因果,便同意借给了桑苏一点功德。 但……这鬼修不仅借了他一点功德,还吸了他一些阴气。 所以李乾才会这么虚弱。 不过在之后,桑苏又还给了他不少鬼修之力,他现在看着虚弱,但实力却有所提升。 想着这也算公平,李乾就没提这一茬。 “你真没吃亏?”谢欢看着李乾那一脸肾亏的模样,有些怀疑。 李乾再次点头:“真没吃亏,姑娘你放心。” “那好。”谢欢闻言,收起了金剑,冷眼瞧着桑苏,“这次我就先放过你,但鬼修与道修,算不上势不两立,却也不是同道中人,你现在伤好了,就该回哪儿回哪儿,不要再我眼前乱晃。” “啧啧,小姑娘,你这是过河拆桥啊。”桑苏闻言,直接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见当初的书卷气。 他笑呵呵地望着谢欢,抖着腿,“小姑娘,前些日子,好歹算我救你一次吧?咱们商量一件事呗。” 谢欢按捺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问:“什么事?” 她是很不想搭理桑苏,但这家伙说的也算实话,有些因果,总要负责的。 “这样,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就算还了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怎么样?”桑苏说得一脸大气,好像他吃亏了一样。 谢欢警惕的皱眉:“你在打什么主意?” 堂堂一个鬼修,实力不俗,与清平学馆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居然要跟在她身边?开什么玩笑呢。 “我能打什么主意?你如今也不是吃素的,我在你面前打主意,找死吗?”桑苏笑:“我只是觉得,跟着你混,挺好的。” 语罢,桑苏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李乾。 毕竟有这么一个好吃的在。 舍不得呀。 谢欢没察觉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他是看到这次,跟着谢欢混,混到了功德,才这么说的。 不过谢欢还是拒绝了。 “你我道不同,还是分道扬镳的好。” 虽然桑苏走的鬼修路线,但不知道为什么,谢欢总觉得,他身上带了三分邪性。 不是正统的鬼修之道,还是远离的好。 桑苏却不干了,直接说:“你同不同意,我都不会再走了。” 谢欢真是呵呵了。 啥意思? 看她拒绝,索性耍赖了? 谢欢真的懒得理他。 “小姑娘,咱们好歹合作一场,何必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呢?你我联手,不是更能除魔卫道吗?”见她不说话,桑苏又开始了好言相劝模式。 谢欢抿了抿唇,有点烦他,但不得不说,桑苏说得还有点道理。 他们俩联手,安全性那是大大的提升了。 可是,她总觉得桑苏另有所图。 谢欢抬眸看向李乾,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要留下他吗?” “……还是要看姑娘的意思,不过我觉得,有他在,可以保护姑娘的。”李乾犹豫了一下,鉴于谢欢的安全,他觉得留下桑苏还是不错的选择。 谢欢也纠结于这一点,才询问向李乾。 闻言,她看看桑苏,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就暂时留下来,但我告诉你,如果你胆敢为非作歹,我就打死你。” 说着,她还扬了扬拳头,反正她修为比桑苏涨得快。 前几日,他们俩还算实力相当,但现在桑苏可不如她。 桑苏一听眉开眼笑,身上的鬼气都降低了一些,“行,我都答应你,到时候我若有为非作歹,随你处置。” 语罢,他不着痕迹地扫了李乾一眼,笑意更甚。 谢欢本来还想交待他两句,但门口忽然有了响动,桑苏便拽着李乾消失在房间中。 他们一走,孙氏就带着一个老道走了进来。 第310章 徒弟你咋样 第310章 徒弟你咋样 “姑娘,我将你师父带来了。”孙氏引着那老道往里来,边走边说道。 谢欢没拆穿那老道,只对孙氏颔首:“谢谢夫人,我与他有话要说。” “那你们谈,我先出去。”孙氏从善如流冲二人一点头,福身退下,顺带替他们将房门关上。 待听得门外脚步声远离,谢欢直接道:“敢问道长是谁,出自什么门派?” 她看得出来,眼前这老道,实力不俗,在她之上,对他还算客气。 说到底,人家好歹帮过她。 老道捋了捋胡子,看着她身上更多了一些的功德,笑道:“我乃清平长春门下,穹阳道人,不知小友大才,师承何门?” “玄天派单阳子门下谢欢,见过道人。”谢欢客气地对老道行了一礼。 穹阳道人微微一怔,“玄天派门下?” 谢欢淡淡笑道:“正是。” “玄天派何时出了你这么个人物?”穹阳道人很是惊诧。 不怪他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近几年玄天派式微,江河日下,远没有曾经的风光。 堂堂一等大派,如今却连三四流都比不过。 清平县长春门,虽没有玄天派曾经风光,但实力一向平衡,缓慢增长,近些年倒是比玄天派要风光些。 但论起当世大派,依旧是姑苏天一派。 穹阳道人最初就怀疑过,谢欢可能是天一派的关门弟子,一直未曾出世罢了。 不曾想,竟然是末流玄天派的人。 至于单阳子,穹阳道人略有些耳闻,毕竟他们都是阳字辈的。 可他从未听说过,单阳子收徒的事儿。 一个大宝贝,落在了单阳子手里,穹阳道人不由有些扼腕。 “小友,你有没有转头别门的想法?”穹阳道人惋惜之后,饶有兴致地望着谢欢。 谢欢额了一声,又来了个挖墙脚的? 她果断摇头:“我师父对我挺好的,我没有忘恩负义,背叛师门的想法。” “只是转头别门,哪里算背叛师门,小友言重。”穹阳道人捋着胡子笑道。 谢欢却板起小脸,“我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若转头别门,岂不就是欺师灭祖,背叛师门吗?这万万不行的。” 听着谢欢说的如此严重,穹阳道人就明白了,这小丫头是故意夸张了,断他心思的。 也罢。 他心里叹息一声,面上却不显,“既如此,那我就不说什么了。小友即是玄天派的,如何到了清平县?” 玄天派大本营在京城,距离清平县远得很呢。 且他们都有规矩,不得随意插手,别家门派辖区内的事务。 就好像来到哪儿,就要到哪拜山头,听从别人指挥,不得妄动一样。 “此次事件,实属意外,我虽是玄天派的人,但并不住在京中,而是在金州府的汜水镇上。此次是我一个老朋友,寻求与我,我才到了这,不曾想遇到了小鬼王,更不曾想,此处是长春门下的地方。”谢欢知道这一点规矩,立即道歉,解释清楚,免得有其他牵扯。 语罢,谢欢又道:“不过,长春门立在此处多久了?清平学馆内的异样,足有两三年,道人未曾发觉吗?” 穹阳道人听着谢欢的疑问,一顿:“这点确实是我门下的疏漏。” 说起这个,穹阳道人当时看到小鬼王和七星抬棺,也很意外。 显然那阵法和小鬼王,不是一时半刻出现的,明显存在了很久,偏他没有一丝半点的察觉。 若非谢欢此次插手,闹出的动静太大,惹得他侧目,他说不定到现在还没有发现。 “倒是奇怪。”谢欢想起在姑苏蛇山的事儿,“上次在天一派所在的姑苏城外,也有人布下邪阵,妄图以身炼僵,但天一派也未曾发觉,凡此种种,都不是小事,怎么就会毫无察觉呢?” 她顿了顿,又道:“不仅如此,前些日子,我在汜水镇外的静月庵,也碰到了一个镇压多年的鬼煞,即将成为小鬼王,幸而我请动火神相助,将其诛灭。我不知汜水镇有没有其余门派,可奇怪的是,在有人求助到我面前之前,连同我在内,都没有发现,汜水镇附近有鬼煞踪迹。” 鬼煞,又不是普通的小鬼。 他若作恶,稍微警醒些,实力差不多的道门中人,就会有所发现。 谢欢自认为一向警觉,却没有一丝察觉。 不仅如此,那鬼将军栗湛的事儿,与此次的事情,未免太相似了。 都是阵中阵,阵下有恶鬼。 区别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谢欢总觉得,这里面很是有问题。 穹阳道人品出这话里的蹊跷,他没想到,姑苏外曾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由一愣:“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为之,想要用鬼怪作恶?”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具体何如,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些只是谢欢的猜测,但仅限于猜测。 她只是觉得,这两桩事情太相似,未免有些巧合了。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会着意盘查。”穹阳道人听着谢欢的经历,神色上染上一丝郑重。 语罢,他便向谢欢告辞,回门派去查问,可有人知晓清平学馆内的事情。 谢欢自然不留他。 待他走后,谢欢刚想休息一会儿,传音符却亮了起来。 谢欢一个激灵,将玄气输入传音符内。 下一秒,单阳子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徒弟啊,你最近咋样?”嗓门极大,一听就没什么事儿。 谢欢顿时放松下来,“我如今在清平学馆,最近确实遇到了几桩事儿。” 说着,她将最近自己的遭遇,一一告诉单阳子,着重提了自己的猜测。 却听得单阳子咦了一声,随后沉声道:“我们在这边,也遇到了这种情况。” “什么意思?”谢欢蹙眉。 单阳子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前几日,他紧赶慢赶,日夜不休,急速赶到了姑苏,在姑苏城外与玄真道人汇合。 两人汇合后,单阳子才知道,玄真道人求助的真相。 是因为,玄真道人在排查蛇山的时候,在蛇山附近,发现了一处封鬼大阵,同样也有七星抬棺,主棺内即将成真正鬼王的玩意儿,辅棺里全是鬼煞。 玄真道人一人对付不来,不敢轻举妄动,且鉴于单阳子之前的话,他不敢寻求于门派中的人,就把此事压在了心里,偷偷求助于单阳子。 单阳子与玄真道人便一块去了那封鬼大阵,两人合力,斗了七天七夜,才将那些玩意儿彻底封印。 第311章 真是太美了 第311章 真是太美了 这事说完,谢欢和单阳子同时沉默。 因为这几桩事情,实在是太巧了! 过了片刻,谢欢才道:“你们只是将那东西重新封印了?” “……那些东西太难对付了,我与玄真合力,只能将其封印。”说着,单阳子就有点不好意思。 自家徒弟这全都诛灭了,打的魂飞魄散,他那边却只能封印。 多尴尬啊! “封印只怕不能解决问题。”谢欢抿着唇,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单阳子此时也听出来,这几桩事情太蹊跷了,封印之后,那玩意儿毕竟还存在。 谁都不知道,过些日子,这玩意儿会不会再次复活作乱。 沉了沉,单阳子道:“你放心,过些日子,等玄真休养好了,我再与他去尝试合力诛灭。” 他与玄真道人费了好大的力气,将其封印之后,玄真道人因为脱力,现如今还在休养。 他也是如此,只是怕谢欢担心,就没说。 正是因为休养期间,闲来无事,他才传音给谢欢,跟她报平安。 不曾想,她这边接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谢欢闻言,直道:“别等了,再等下去,只怕事情有变,夜长梦多。之前我给你的五雷符,还在吗?” “……用光了。”单阳子咳了两声。 若不是有五雷符在,他和玄真道人合力也未必能将真正的鬼王封印。 况且还有七个鬼煞相助,实在是太难了。 “那我再画一道给你。”谢欢说着,就咬破手指,在虚空中画符。 单阳子:“……” 隔着那么远,画了有啥用? 他这徒弟啥时候变得那么傻了? 正想着,怎么让谢欢打消去画符的心思,他就看到传音符上,红光一闪一闪的。 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虚空符,从传音符上挤了出来。 单阳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啥啊! “我用功德之力画符,以虚空之力透过传音符,传给你了。师父,你收到没?”这边,谢欢听不到单阳子那边的动静,便询问起来。 单阳子:“……”他觉得,跟徒弟在一起,总是备受打击。 他捧着那五雷符,满脸麻木,“收到了。” “收到就好,我身体还没恢复,勉强画了一张,师父你节省点用啊,务必趁着那玩意儿被封印,一举诛灭。” 谢欢听到单阳子那边收到了,就松了一口气。 她只是见书上说过这种法子,传音亦可传物,但她从未用过。 这是第一次尝试,能传过去就好。 “……一张就不错了,你还想这样画出几张?”单阳子嘴角抽了抽,若不是听着谢欢的声音里,有些虚弱,他真想冲着谢欢吼一吼。 别说他了,哪怕是玄真道人,也没本事虚空画符,且这样传送过来。 这丫头,竟然还说身体没恢复,才只画了一张。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哇! “行吧,你去休息吧。”单阳子不想再和谢欢说话了,太打击了。 语罢,他直接切断了传音。 谢欢:“……” 看着突然变得漆黑的传音符,谢欢一头问号,不知道单阳子在那抽什么风。 不过,念着他可能是要去处理鬼王之事,她就不再想了,直接在床上倒下来,继续蒙头大睡。 她太累了,严重需要休息! 本来恢复了点气力,现下也都掏空了。 谢欢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身体被掏空,乏的很啊! …… 在谢欢重新陷入沉睡当中时,穹阳道人迅速赶回到长春道观。 他召来自己所有弟子,以及徒孙,询问他们可曾听闻过清平学馆的异事。 但得到的结果是,全员摇头。 穹阳道人不死心:“真的没人知道?” “没有啊。”穹阳道人的大徒弟,明秀摇头,很奇怪师父的问话,“前些日子,清平学馆内大火连烧了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没有任何蔓延,我与师弟们才觉察出,大约是出了事情,去寻的时候,师父不是传音给我们,说不必来了吗?我们如何得知,清平学馆的事情?” 当日发现不妥后,明秀道士想着穹阳道人是往清平学馆的方向去的,特意传音给他,询问师父发生了什么事儿。 当时,穹阳道人明明白白告诉他们,不需要他们插手的。 现在却一番询问不肯罢休,未免太奇怪了吧。 “在那日之前,你们都不曾知道清平学馆有异样?”穹阳道人闻言,却还是固执地问。 明秀等人再次摇头:“我们确实不知。” 穹阳道人闭口不言,目光却一一扫过在场的徒子徒孙,可眼前的人,个个一脸茫然,实在看不出哪个有所异样。 那么大的动静,那么大的邪阵,之前怎么就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流出来? 穹阳道人想不通。 …… 谢欢不知道长春门都发生了什么,她这次一睡,睡过去了三天。 在睡着的这三天里,她的身体也在不断的恢复。 三天后,谢欢醒来,身体已经恢复了十之八九。 她晃了晃胳膊腿儿,翻身下床,伸了个懒腰,方才瞥见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并非自己原本的,看着花纹和颜色,大约是孙氏的。 孙氏身量偏小,谢欢正是抽条的年纪,穿着有些小了。 脚踝和手腕,都露出了一寸长。 不过在那档口,孙氏借衣服给她是好心,这份心意,她承谢。 抿了抿唇,谢欢从封恶八卦袋内,将自己带的包裹拿了出来,从中取出一身换洗衣裳,然后,她捏了一个清洗符,给自己洗了个澡。 好久没洗澡了,谢欢觉得自己快发臭了。 洗完之后,她麻溜的把衣服套上。 她原本没几件换洗衣服,还是后来,袁夫人为她买了几件。 她此次带来的两件换洗的,都是袁夫人给她买的,全部是广袖流云裙,看着倒是仙气飘飘,可……有些妨碍动手。 眼下也没旁的法子了,只能先传了。 谢欢看看身上的衣服,心里叹了一口气,套上鞋子,正要出门,孙氏正巧带着丫环进来。 瞧见谢欢醒了,孙氏很是高兴。 但瞥见她身上的衣服,孙氏顿时一愣,眼里流露出惊艳之色。 袁夫人的审美,那是相当靠谱的,一件青色广袖滚雪细纱的长裙,腰间宽束,薄纱飞扬,腰肢盈盈不可一握,显得谢欢整个人飘飘欲仙,仿佛是随时要乘风归去的仙女。 且谢欢本身肤色就白,由青色一衬托,更显得如明珠落雪,白的发光。 “姑,姑娘真是太美了。” 第312章 提出回家 第312章 提出回家 孙氏望着谢欢,一顿词穷,不知该如何夸赞,只得来了一具,朴实无华的。 谢欢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眉眼:“夫人谬赞。” “不,不是谬赞,是真的。”孙氏艳羡地望着谢欢,“姑娘这模样,连我这一介妇人,看了都不免心动。不过……姑娘何时醒的,这衣裳又是哪来的?姑娘才买的吗?” 好一会儿,孙氏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谢欢这衣裳,并非前日,她换给谢欢的。 “我带来的有换洗衣物,醒来之后就换上了,说来还要多谢夫人的衣服。”谢欢解释了一句,拿起放在床上的衣物,道:“我已清洗干净,便还给夫人了。” 方才她捏着清洗符,洗澡的时候,顺带就把衣服给洗了。 清洗符并不是简单的用水洗,而是用术法,将衣服和人身上的脏污,一并祛除,比普通水洗还要干净的多。 孙氏知道自己的衣服,谢欢穿着小,没说什么,笑笑地让丫环将衣服接过来,随后将汤药递给了谢欢。 “姑娘醒了正好,快将药喝了罢。” 谢欢接过来,温度正好,便当着孙氏的面,迅速喝下。 待她喝完,孙氏将汤碗接过来,道:“姑娘这一睡就是好几日,可把大家都吓坏了。原本杜老爷得知姑娘醒过来,嚷嚷着要来看姑娘的,可我进门一瞧,姑娘竟睡着了,只能将他打发。” “他此时在哪儿?”谢欢随口问了一句。 孙氏道:“在客栈陪同他的侄子云帆呢。” 杜文轩瞧着谢欢一直不醒,又想着,自己连日守着谢欢这边,不知道杜云帆那怎么样了,今日就回了客栈。 说来也巧,他刚走没多久,谢欢这就醒了。 “那我去客栈找他们吧,正好,我出来有一段日子了,该回家看看,再不回去,我那老娘怕是要担心的睡不着觉了。” 谢欢一脸甜蜜的负担,无奈地笑笑。 孙氏闻言,亦是笑了起来。 她知道谢欢家孤儿寡母,就谢欢一个有本事的,便道:“姑娘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留姑娘,那姑娘去客栈看看?若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直管来找便是。” “多谢夫人。” 谢欢对孙氏福了福身,偷偷召回李乾和桑苏,然后由着孙氏亲自将她送出了刘宅大门。 …… 离开刘主簿家之后,谢欢便直奔杜云帆之前住的客栈。 杜文轩正在陪同杜云帆,瞧见杜文轩自己过来,杜云帆一直在询问谢欢的情况。 “谢姑娘一直未醒吗?” 杜文轩扶着他坐下,叹气道:“中间醒过一次,现下又睡着了。不过我让取大夫,再次替谢姑娘看过,说她无碍。” 杜云帆却不放心,“一直沉睡不醒,怎么可能对身体无碍?不行,我得去看看,不能让谢姑娘,为了咱们的事儿,搭进去一条命。” “杜公子放心,我还死不了。” 杜云帆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往外走,这时,谢欢却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来。 猛然看到谢欢出现,杜文轩和杜云帆先是惊讶,而后皆是喜悦之色。 “姑娘何时醒的?怎么就过来了,身体可还好?”杜文轩急忙地走到门口,作势要扶着谢欢进来似的。 谢欢连连躲过,谢他好意,“刚醒不久,身体无碍,杜老爷放心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杜文轩瞧着谢欢小脸红扑扑的,看着气色不错,当即放下心来。 杜云帆在他们俩说话的空隙中,发现谢欢换上了一身长裙,不由一愣。 他们见过谢欢几面,谢欢从来是一身窄袖利落打扮,甚少看到她如寻常闺帷女子一样做温婉柔顺的打扮。 眼前这一身,不由得让人双眼一亮。 “我醒来之后,听见刘夫人说,你们在客栈,就过来了。”谢欢坐下,看向杜云帆,“怎么样,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休,休养了几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杜云帆莫名有些结巴,不敢看谢欢。 谢欢与杜文轩都没在意,她随后重新检查了一下杜云帆的伤势,见他伤势果然好了不少,这才放下心来。 杜文轩见她忙问,便关切地问道:“姑娘醒来之后,可用过饭食?若没有,我便下去点一些,教人送上来。” “那就有劳杜老爷了。”谢欢闻言,冲杜文轩笑了笑。 这几日她昏睡着,神识却能感觉到,孙氏经常给她喂一些药和米汤。 现如今她这个实力,对食物的饱腹需求并不大,吃东西对她而言,只是满足口腹之欲罢了。 而来到这清平县,好歹到了郡府的地界,她还未好好吃过一顿这里的没事。 杜文轩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她的馋虫,索性答应下来。 杜文轩立即笑呵呵地转身下了楼去点菜。 只留下杜云帆和谢欢两个人。 瞥见杜云帆左右闪动的目光,谢欢只以为他是拘谨,便笑笑,没去在意。 杜云帆却有些不敢直视谢欢的目光,一时间手脚都不敢乱放,只能呆板的坐着。 好在很快杜文轩就回来了,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 在吃饭的过程中,谢欢询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杜文轩便道:“姑娘很着急走吗?” “我家中只有幼弟寡母,当初我出来时,只说三五日,可如今出来了这么多天,再不回去,我娘该着急寻人了。” 谢欢放下筷子,很是担忧的说着。 不过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要回去等单阳子那边的消息。 不知道单阳子那边能不能顺利解决,要是不能,她少不得跑一趟,总不能从这直接去姑苏。 好歹得回家跟赵兴兰说说。 杜文轩辗转从杜文云和袁长兴口中,听说过谢欢家的家境,十分理解地道:“姑娘说的是,只是不知姑娘打算何时走?我们是随时都能走的,不过前两日,姑娘还未醒的时候,兆山长和丛郡守都说,待姑娘醒过来,要好好谢过姑娘。” 谢欢一顿:“兆山长?” “就是子冉兄。”杜文轩哦了一声,想到谢欢还不知道,便解释起来:“前一任山长不是去了吗?现下清平学馆没有山长坐镇,丛郡守念着成林兄和子冉兄在此事中都有功劳,便上书提拔了子冉兄为山长。” 第313章 人都走远了 第313章 人都走远了 谢欢恍然,却有些好奇,为什么上任的不是方成林。 在接触过程中,谢欢觉得,方成林倒是极为聪明的,相反兆子冉有些一板一眼了。 不过想到这儿,她就理解了。 管理一家学馆,不是靠的聪明,反而是规规矩矩,恪守礼仪。 在这一点上,兆子冉倒是比方成林合适。 谢欢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怕是没时间了,我打算今晚就走。” “这么急?”杜文轩有些惊讶。 谢欢实在挂心家里,“我这出来快有半个月了,再不回去,我娘真要担心坏了。” 杜文轩理解地点点头:“既如此,那我去于丛郡守和子冉兄说一声?” “不必了,此间事了,我本就该走,没必要惊动那么多人。” 谢欢不喜欢众人相送的场景,搞得太场面化,太肉麻了。 杜文轩却道:“姑娘不喜他们来送,我便不让他们来就是。只是他们也一直担心着姑娘,姑娘要走,总要与他们说一声。待用过饭,我亲去上门与他们分说,只知会便罢。” “那行,劳烦杜老爷。”见杜文轩这么说,谢欢不好一声不吭地走,便应了下来。 …… 吃完饭之后,谢欢与杜云帆在客栈里各自收拾东西,杜文轩则去了清平学馆和郡守府。 谢欢最开始是住在客栈,难免留了一些琐碎物件,不过都是一些小东西,没几件,很好收拾。 相反杜云帆和杜文轩的东西比较多,但只是一些换洗衣服和随身物件,有春阳帮忙,想要收拾起来也很快。 大约一个时辰后,春阳套好了马车。 因杜云帆腿脚不便,春阳先扶着他上了马车里。 谢欢瞧着杜文轩还没回来,就站在马车旁边等。 等了一刻钟左右,杜文轩便从郡守府的方向,匆匆而来。 “你们都收拾好了?”瞧见他们套好了马车,一副准备立刻走的模样,杜文轩尴尬道:“方才在郡守府,耽搁了一些时间,回来晚了。” “没事儿,趁夜色正好赶路。”谢欢倒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闻言,杜文轩笑笑,随后将怀里抱着的一个小木头匣子,递给谢欢。 谢欢茫然,“这是什么?” “这是此次拜托姑娘,处理清平学馆一事的酬金。”杜文轩道:“其中清平学馆凑了五百两,丛郡守凑了五百两,而姑娘是我请来的,我亦凑了五百两,总共一千五百两的银票,还望姑娘笑纳。” 谢欢微微有些吃惊,“这么多?” “本应该更多的,但子冉兄匆匆上任,集不到那么多银子,也不好张罗着师生给钱。而丛郡守,素来是清官,又要养活自己那一大家子,我来的匆忙,手头都没有多少余钱,这才凑了这么点。” 杜文轩说来有些不好意思。 这件事,他们都知道有多麻烦。 单是墙里挖出来的那些东西,和那个白骨精山长,就够困难的了。 偏偏他们手头都没多少钱,凑来凑去,才凑了这么点。 谢欢本没想收酬金的,不过现在钱到手了,她倒是没推拒。 因为,她手头的钱,经过这几次的花销,本就没了多少。 而在等待杜云帆收拾东西的时候,谢欢在客栈附近,给赵兴兰母子三人,买了几件秋冬新装和一些吃食,又给谢安买了好些文房四宝和书籍。 这些处处都要钱,尤其是笔墨纸砚和古籍,买起来,那简直是海一样的银子,流水似的出去。 现而今,她整个身上,就几两碎银子了。 方才她还在想,等回家之后,要不去摆个摊算命,赚些花销? 不想,杜文轩这就送来一笔银子。 正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谢欢便收起了那小匣子,对杜文轩福了福身,“那我就谢过各位的好意了。” “这是姑娘应得的,尽管收着。”杜文轩见谢欢收了,松了一口气,生怕谢欢不收,显得他们不懂规矩。 谢欢再次谢过杜文轩,两人便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往汜水镇回。 …… 谢欢等人连夜赶路,大晚上的,官道上没人,赶起路来速度倒是不慢。 回去时,比来时还快了一些,走了两夜一天的时间,再第三天的白日一早,到了汜水镇杜家门口。 杜文轩亲自扶着谢欢下了马车,婉言道:“如今时间还早,姑娘留下用过饭,我亲自送姑娘回家,可好?” “不用麻烦了,我现下自个儿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我自家的早饭呢,就不耽搁了。” 谢欢拜谢杜文轩好意,便笑着离开。 瞧着谢欢走远,杜文轩转过身,刚要回府,就瞧见杜云帆直勾勾地盯着谢欢那看不清的背影,他一皱眉,扬起巴掌,啪地一下,打在了杜云帆的后脑勺上。 “人都走远了,你看什么呢?” 杜云帆吃痛的一缩脑袋,捂着后脑勺,苦哈哈地道:“二叔你打我干嘛……我,我看看还不行吗?” “看看?”杜文轩扫他一眼,“你那肚子里的一点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你一张嘴,我就看到了你的喉咙底。我告诉你,趁早打消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语罢,杜文轩警告地点点他的额头,然后提步进了杜家大门。 杜云帆揉了揉额头,对杜文轩的话,却不赞同。 他只是欣赏谢欢……便是有些年少慕艾,又怎么了? 谢欢云英未嫁,他又未娶,男未婚女未嫁,身份家世也算相当,怎么就不配肖想了? …… 谢欢完全不知道杜云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打爆杜云帆的狗头,然后彻底远离杜家人。 她可不想好心办事,结果惹了个烂桃花来。 毕竟她是动了正缘的人,其余一概烂桃花,就该全部拒之门外的。 拎着从清平县买回来的东西,谢欢一路回了新家。 此时天色不算是很早了,不知道家里怎么样。 谢欢到家的时候,家里的婆子刚送过谢安去学馆,正在准备早饭。 听到有人敲门,婆子连忙过来开门。 待瞧见门外是谢欢,婆子立即喜出望外的朝里头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夫人,夫人,小姐回来了!” 正在穿衣的赵兴兰,听到这动静,顾不得衣服都没穿好,一边掩襟,一边抄外走来。 看到谢欢的那一刻,赵兴兰连忙走了上来,险些哭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一走那么久?可算是回来了!快,让娘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累没累瘦啊?” 第314章 谢安出事 第314章 谢安出事 赵兴兰拉着谢欢好一阵絮叨,听着她一连串关切的话,谢欢哭笑不得,连连安抚道:“娘,我一切都好,没事儿,我吃得好穿得好,还挣了一大笔银子,你别担心我了。倒是家里怎么样?我出去那么长时间,家里没事吧?” “没,家里也一切都好。”赵兴兰擦了擦眼泪,看着谢欢笑意盈盈,知道她没事,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随后才注意到,谢欢又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她一边让婆子接过来,一边念叨:“怎么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家里的吃穿都有,用不完,不必浪费这银子。” “难得出去一趟,瞧着有好东西,就买回来了,不妨事,花不了多少钱。” 谢欢晃了晃手腕,挽着赵兴兰的胳膊往里走。 这时,谢乐听到外面的动静,穿着中衣就跑了出来。 看到谢欢的那一刻,小屁孩儿直接扑到了谢欢的怀里,亲昵又想念的蹭着谢欢的脸颊。 “姐姐姐姐,你走了好久哦,乐儿好想你。早知道姐姐要走那么久,我那天就不让姐姐离开了。” 听着谢乐那童言稚语,谢欢心里轻松了不少,伸手抱起她,又看向赵兴兰。 “娘,怎么没见到安儿?他已经去学馆了吗?” “快秋闱了,学馆的夫子,着急给其他下场的学子讲课,就把安儿他们的蒙学课提前了。你回来之前,安儿就去了学馆。”赵兴兰答道。 谢欢抱着谢乐,有些可惜没有回来就见到谢安。 “得了,你带着乐儿去玩一会儿,娘去给你们做早饭。” 赵兴兰寻思着,现在这么早,谢欢定是没吃早饭呢,立即就去了厨房,准备亲自给谢欢下厨,做一些她爱吃的。 “谢谢娘。” 谢欢朗声笑了一下,随后抱着谢乐,教她先回房穿衣裳,自个儿也回房换一身。 如今六月下旬,天气正热,她一身衣裳两日没换了,着实难受。 谢乐极为懂事,瞧见谢欢有其他事情,没有一个劲儿的缠着她,而是乖巧地回房,自己穿衣裳去了。 …… 谢欢走了这么长时间,赵兴兰却一直如常,每日来给她打扫房间。 屋里一应都是干净的,她回来不用换床单被褥,就可以直接睡下。 回了屋,谢欢就把桑苏和李乾放了出来。 看着她住的宅院,桑苏啧啧道:“看不出来啊,小姑娘你住的倒是不错,比我在学馆百年住的舍房好多了。” 谢欢打了一道屏蔽符,进去换衣服,没理他。 桑苏也不觉得无趣,在谢欢房里东看看西看看,发觉出不少画符的东西。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冲进来一只小猫咪。 “哇!大师,你总算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你外面是不是有了别的小……” 虎妖本是偷偷陪着谢安去了学馆,方才感应到谢欢气息回来了,这才赶了回来。 但它一进屋看到了什么? 一个鬼、鬼修……和另外一个鬼修…… 虎妖那一句撒娇的,你外面是不是有了别的小猫咪,还没说完,顿时堵在了嘴边。 它望着桑苏,一身绒毛炸了起来。 很明显,这鬼修的实力在它之上! 靠靠靠,哪来的?! “哟,还有个虎妖呢。”桑苏看出虎妖的本体,挑了挑眉峰,没料到谢欢什么这么多好东西。 啧,可惜了。 若是平常遇到这样的玩意儿,他不带犹豫的,一口就吞了。 若是吞下去,他实力可得提升不少。 可惜了,美味在眼前,却无从下嘴。 “你,你……你是什么鬼?”虎妖一脸戒备,随时要攻击的模样,瞪着桑苏。 谢欢捏着清洗符,刚洗干净换了一身衣裳,撤掉屏蔽符,就听见虎妖那猫喊猫叫。 她当即面无表情地道:“喊什么喊?” “大师哇,这里有鬼啊!”虎妖看见谢欢,好像看到救星似的,纵身跃到了谢欢的怀里。 谢欢啪叽,将它的脑袋按了下去,“有鬼不是很正常?你不是一直跟李乾相处吗?” “……”虎妖委屈,可它没想到,又多了一只鬼啊! 而且还是个实力比它高的鬼,这很可怕的!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从外面回来的,我不是让你在家看家护院吗?”谢欢拎着虎妖的脖子,晃了两下。 虎妖都快吐了出来,赶紧道:“我是去陪谢安的!他出事了!” 闻言,谢欢当即将它放了下来,“安儿出什么事了?你好好说清楚。” 旁边的桑苏,瞧见谢欢一提到谢安,脸色都变了,悄悄凑到李乾身边,贴着他的耳朵,问:“谢安是谁?” 李乾只觉得耳朵边鬼气森森,抖了一下,弱弱地道:“姑娘的弟弟,你千万不能得罪的人。” 生怕桑苏胡乱作死,李乾还特意嘱咐了一句。 桑苏却笑了起来:“怎么,你担心我啊?” 李乾白他一眼,那目光一言难尽,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他只是好心提醒而已,换别的鬼,他也会这么说的好吗? 毕竟将来都要在一个房檐下生活的。 …… 谢欢不知道桑苏和李乾在那边插科打诨,目光紧盯着虎妖。 虎妖在她紧迫盯人的目光下,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谢欢。 “就在你回来的前两天,谢安总是神思不属,容易走神。不过他身上带着你给他的护身法器,没多久,他就正常了。可每天从学馆回来之后,我总发觉他身上有些若有若无的阴气,像是沾染上的,所以我就想着跟他去学馆看看。” 但刚到了地点,它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就感应到谢欢的气息回来了,立马撒开丫子冲回来,想要见谢欢,那叫一个心情澎湃。 可是! 一进门,它就看到谢欢多了一只鬼,还对它凶巴巴的。 呜呜呜,它大约是最惨的一只山大王了。 “你确定?”谢欢确认地问道。 虎妖收起碎了一地的小心脏,点点头:“我确定,我跟着大师你混过,对阴气还能不知道吗?不过,有你做的护身法器在,那东西并不敢伤害谢安,我只是觉得蹊跷,才想去学馆查一查的。” 谢欢蹙着眉,沉思。 第315章 学馆的异样 第315章 学馆的异样 怎么,最近都流行学馆出事吗? 谢欢觉得蹊跷,又有些太过巧合了,就想着等会儿吃完早饭,就去学馆看看。 虎妖见她要去,立马举手要跟着一块去。 谢欢本就打算带上虎妖的,它要去,她自然应下。 至于李乾和桑苏…… “先让李乾带着你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但不要乱跑,也不要胡乱伤人。” 闻言,桑苏一把勾过李乾的脖子,笑:“你放心,这不是还有个小监工在吗?我懂得。” 李乾被勾住,顿时浑身不自在,偷偷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就忍了。 谢欢没发觉他们俩之间的小互动,当下便抱着虎妖走了出去,准备吃过早饭去学馆看看。 …… 谢欢抱着虎妖,凑到厨房里,瞧着赵兴兰在忙活,便问:“娘,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赵兴兰先是摇头,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我多做了一些早饭,你帮我拿去给隔壁刘家。那家就一个祖母和一个毛头小子,生活不易,这些日子听说那她家孙子还生了病,眼下不知道有没有吃早饭呢。咱们邻里邻居的,总要帮衬着的,你将我装好的早饭送过去吧,算是咱们的一点心意。” 刘家……? 对着赵兴兰说的信息,谢欢脑海里,蹦出了刘显凡和刘奶奶祖孙俩。 说来也是,她出去那么久,不知刘显凡的伤势怎么样了。 思及此,她想着顺带去看看刘显凡的伤势,便拿起赵兴兰提前装起来的早饭篮子,道:“那我去了啊,娘。” “去吧去吧。” 赵兴兰正在捏包子,头也不回地说了两句。 谢欢便一手抱着虎妖,一手拎着篮子,去了隔壁刘家。 敲响刘家大门后,没多久,大门便被打开了。 “呀,怎么是表小姐啊?”刘奶奶探出头来,瞧见门外是谢欢,顿时笑了起来。 “刘奶奶好。”谢欢冲刘奶奶甜甜地一笑,扬了扬手里的篮子,“家里做了点早饭,我娘就让我送过来一些,给刘奶奶和刘家哥哥尝一尝。” “可麻烦表小姐了,快,快进来。” 刘奶奶笑得满脸褶皱,引着谢欢进了屋子。 谢欢听着她一口一个表小姐,感觉有点尴尬,便与刘奶奶说了实话。 言明她的真实身份,那日所言,只是权宜之计,希望她不要计较,更不要往心里去。 刘奶奶这才知道,谢欢居然就是隔壁家那长久不见的长女。 再听得刘显凡之前出了事,刘奶奶心疼地快要掉眼泪。 “这,这孩子,那么大的事情居然都不跟我说!” 谢欢安慰道:“刘家哥哥也是怕你担心,现而今他的伤势不是见好了?刘奶奶也不要再提及此事,放在心里就好,就当成全了刘家哥哥对你的一番孝心。” 刘奶奶擦了擦通红的眼,不住地点头:“姑娘说的是,我几下了,绝不再提。” “这就好了。”谢欢将篮子放下,腾出手拍了拍刘奶奶的手掌,随后问道:“对了,刘家哥哥在家没?” “在呢在呢,如今天色还早,他又不用去上学堂,我就没舍得叫他,还在屋里睡着呢。”刘奶奶略有了笑意,“跟姑娘说的一样,这些日子,显凡的伤好了许多,虽然还不能下床自由走动,可人看着精神了不少。” “那就好,刘奶奶更不用担心了。”谢欢笑道。 “这都要多谢姑娘。”刘奶奶是看着谢欢,越看越喜欢。 以前她只觉得谢欢性格好,不曾想谢欢的医术也好。 当真是让人欢喜。 刘奶奶盯着谢欢看了好一会儿,笑口颜开的道:“姑娘且坐一会儿?我去叫显凡来见一见姑娘。” “不必了,他如今还在休息,就让他休息吧,我将早饭送过来,也要回去了。若他起来,刘奶奶你跟他说一声,有时间去隔壁我家一趟。” 谢欢想确定一下,刘显凡的伤势怎么样了。 但她眼下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没时间在刘家呆着,便先走了。 刘奶奶将她送出门,瞧着她进了隔壁家,满心欢喜地回屋,看到篮子里,都是各色的早点,她笑得更是不见了眼。 …… 赵兴兰做的一顿早饭,当真是丰盛,各种小菜不说,她还亲手捏了些肉包子和豆沙包,都是谢欢爱吃的。 还熬了一锅香甜黏稠的八宝粥。 谢欢满足的吃了一顿,便跟赵兴兰说,要去学馆看看谢安。 赵兴兰立即装了些包子,让她带给谢安。 这距离中午还远,谢安临走时就随便吃了两口,读书费脑子,她怕谢安饿的慌,往常都是她带着谢乐去送吃的。 眼下谢欢要去,她就让谢欢顺带送过去。 谢欢接过装着包子的小木碗,用干净的篮子拎着,便带着虎妖去了长清学馆。 自打上回来替谢安送过束脩之后,谢欢就再也没来长清学馆了。 不过那门房倒是还认识她。 知道她和齐夫子关系不浅,便笑呵呵地跟她打过招呼,然后就去通知齐夫子来领她进去。 齐夫子得知是谢欢来了,忙不迭地跑出来。 瞧见谢欢站在学馆门外,齐夫子脸上含着一丝喜出望外的笑,遥遥地对谢欢一拱手。 “谢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前几日我去你家想找你的,才知你出了门,可等了你好久。” 谢欢冲齐夫子微微一福身,有些看穿的道:“夫子要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可不是?”齐夫子走到她面前,正色下来,“学馆里出事了!” 谢欢恍然点头:“这我听说了,我就是为了学馆里的事来的。” “姑娘听说了?”齐夫子一愣。 谢欢解释道:“我家有护法神,看得出来安儿前几日回家,身上沾着阴气,我这才过来的。” “阴气……?”齐夫子又是一愣,不知道谢欢在说什么的样子。 谢欢额了一声,“夫子难道和我说的不是一件事?” “我说的是我一位朋友家的事儿,他正好是学馆里的夫子……”齐夫子面带谨慎地道:“姑娘说的阴气是什么?可是指我们学馆有……有不干净的东西?” 第316章 两件事是一件事 第316章 两件事是一件事 谢欢没想到竟然是误会一场,干咳两声,道:“是这样,我就是为了此事来的。” 齐夫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很严重吗?” “我还未瞧见,说不好。”谢欢看了看四周空气,斟酌道:“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 她现下还没在学馆内,嗅到阴气。 若是往常阴气比较重的话,类似于清平学馆,她大老远就看到了。 现下还看不见,就证明阴气不重,应该无碍。 闻言,齐夫子面色缓了缓,“那姑娘要去看看安儿吗?” “安儿有护身符,现下也不急。”谢欢道:“倒是夫子方才说的事儿,你可以说的详细一些。” “好,我都说与姑娘听。” 齐夫子立马把朋友的事情,说给了谢欢听,“我那朋友姓范,教的是秀才班,出事的不是他,是他家中夫人。” 范夫子说,他家夫人仿佛中邪了一般,每到子时,就会起来将自己梳洗打扮一番,换上最艳丽的衣裙,软着腰肢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总是对他一个劲的挤眼,暗送秋波,嘴里念着淫词艳曲。 最后还会问范夫子,是不是真的爱她,愿意娶她进门吗? 要是愿意,他们俩就可以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了。 但到白日的时候,范夫子说起这事儿,范家夫人根本没有一点印象。 在白日,范家夫人的行为举止也如往常一样,并无不同。 “不仅如此,近些日子来,范夫子便发觉,他家夫人竟越长越……越不像她本来的模样了,反而……反而看着艳丽年轻了不少。” 齐夫子说得有些难以启齿。 可见其中问题的严重性。 谢欢听着这话,略点点头:“听着像是有点麻烦。” 齐夫子连忙问道:“姑娘可知,这是什么缘故?” “没有看到范家夫人,我也不好断言。”谢欢听齐夫子描述的,心里有些猜想。 可能是鬼附身,或者是邪灵作祟。 但具体如何,确实说不准。 齐夫子锤了捶手掌,急得直转圈:“那可如何是好?” “夫子不是说,夜半范家夫人才会出事吗?眼下急也无用,等夜半我去看看再说罢。”谢欢道:“眼下还请夫子带我去看看安儿。” “眼下只能如此了。”齐夫子知道急不得,叹了口气,压下心里的焦急,便道:“姑娘跟我来罢。” 谢欢便跟在齐夫子身后,去了童生班。 童生班和秀才班,只是个名头,童生类似于启蒙,秀才是过了县试,有一定才学能力的。 并非说,从这两个班出来,就一定能获取相应的功名。 而长清学馆,到底是个镇子上的学馆,如今只有这两个课堂。 两个班,共有四个夫子。 分别负责讲义和书法。 谢安就在童生班里。 长清学馆不大,谢欢跟着齐夫子,很快就到了童生班外。 四周的窗户大开,透过窗子,谢欢就看见谢安坐姿挺拔,手里握着本书,摇头晃脑,一副小学究的模样,当真可爱。 谢欢掩嘴无声地笑了一下,着意看了看谢安的身上,倒是没有什么阴气。 不过……坐在他身后一个瘦弱的男孩儿身上,却覆着一层阴气。 谢欢当即停下脚步,指了指那男孩儿,向齐夫子询问道:“夫子,他是谁?” 齐夫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道:“哦,他啊,他就是范夫子的儿子,范天磊,今年十二岁,从小也是诗书里泡大的,但身体虚弱,读书的晚,现下还在这童生班里头。” “他是范夫子的儿子?”谢欢一挑眉。 齐夫子肯定地点点头:“是啊。怎么,姑娘,是不是他有些问题?” 问题大了。 看着他身上略重的阴气,谢欢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两件事,闹到最后竟然是一件。 范天磊身体弱,与范夫人整日在一起,自然身染阴气。 而谢安正巧坐在范天磊前头,两人挨得近,偶尔有不懂的地方,还会互相问两句,自然而然地,就染上了些许阴气。 只不过有护身符在,那玩意儿不敢伤害谢安。 大约是最后知道无法靠近谢安,就歇了心思。 谢欢揣测着,对齐夫子小声地道:“安儿身上的阴气,大概就是从范天磊身上过来的,他身上阴气很重,应该是家里带来的。” 齐夫子闻言,着实怔了一下:“居然都是因为范夫人吗?” “现在看来是这样。”谢欢摊手。 起码她在长清学馆里看了一圈,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阴气。 只是挨着范天磊坐的一些孩子身上,略沾染了一些。 但小孩子现在皮,整日活蹦乱跳的,在外头顶着烈日玩,问题倒是不大。 想必问题肯定是出自顾家了。 齐夫子没料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都祸害到学馆了,有些焦急地问:“那姑娘咱们该怎么办?” “你把范天磊和范夫子都叫过来,去你暂时休息的屋舍。”谢欢想着,范天磊身上的阴气都那么重了,日夜与范夫人同床的范夫子,身上阴气肯定更重。 阴气伤身,长久缠.绵活人躯体,带来的危害很大,要及早处理。 “那我现在就去叫他们!” 齐夫子大约猜到了谢欢的意思,赶紧去安排。 这时,正好一堂课讲义完毕,谢安转着小脑袋,一眼瞧见了站在窗子外的谢欢,小脸愣了一下,旋即站起身,小跑着冲出来。 “姐姐!” 谢欢见状,勾着唇角,弯下腰,半搂着谢安。 谢安看到谢欢高兴极了,“姐姐,安儿好想你呀,想你想的都茶饭不思啦。” 谢欢听得心里一暖,捏了捏他的胖脸,“我的安儿怎么那么会说话? ” “因为我是真的想姐姐了,姐姐这次回来,不要再走了。”谢安笑着往后缩,抓着谢欢的手,又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谢欢见他都学会变脸了,哭笑不得,只能点头:“好好好,都依你。” 语罢,她想起手里拿的东西,就拿出来,递给了谢安。 言明是赵兴兰亲手做的包子,让他吃一些垫垫肚子。 上了一大节早课,谢安早就饿了,当即抱着啃了起来,谢欢将之前装好的水囊,拿出来让他边吃边喝,省得噎着。 姐弟俩在一块边吃边说了一会儿话,齐夫子就带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孩子走了出来。 第317章 采阳补阴之术 第317章 采阳补阴之术 秀才班就在童生班隔壁,因临近秋闱,时间比较紧,基本上没什么休息,几位夫子轮换着来。 齐夫子去找人的时候,范夫子正在堂上,听得是他的事儿,范夫子当即和另外一位夫子换了班,跟着齐夫子过来。 齐夫子又将在童生班休息的范天磊带出来。 瞧见人过来,谢欢便让谢安回了堂上,站起身来,看向范天磊和范夫子。 范夫子和范天磊当真是父子俩,容貌极为相似,都是偏纤弱的人,脸略长,双眼有些无神,精神也有些虚弱,一看就是连日来折腾没休息好的憔悴,且父子俩身上都带了不少阴气。 谢欢一扫,便知道问题一定是出在范家。 “范兄,这位就是我方才与你说过的谢姑娘。”齐夫子并不知谢欢已经对范家夫子有所了解,还在那介绍:“姑娘,这两位就是范夫子与他的长子范天磊。” “谢姑娘安好。” 范夫子连忙给谢欢见了礼,他从齐夫子那听说了不少谢欢的异闻,知道她乃奇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恭敬有余。 语罢,他按了一下范天磊的脖子,叫他给谢欢行礼。 范天磊不明所以,但还是极为乖巧的依样画葫芦,给谢欢行了一礼。 “夫子福安。”谢欢福身回礼。 齐夫子看着附近人多,童生班都在休息,便压低声音道:“这样吧,先回我休息的房舍再详谈。” 谢欢和范夫子都点点头,随后她去跟谢安说了一声,等下中午带他一块回家。 谢安知道姐姐很忙,便表示他会乖乖等姐姐回来的。 谢欢摸了摸他的头,与齐夫子一行三人,一块回了齐夫子在长清学馆暂时休息的房舍。 进了房舍,齐夫子关上门,直截了当地道:“范兄你的事儿,方才我已经与姑娘说过了,她看出你们身上确实有不妥。” “姑娘,这……到底有何不妥?”范夫子闻言,目光略有些忐忑和紧张地望着谢欢。 “你们身上还好,只是被牵连沾染上阴气罢了。”说着,谢欢拿出两张净化符,找来放在桌上的茶杯,烧灰成沫,递给他们父子俩:“喝下这个,就好了。回头再多晒晒太阳,吃点补血的食物。” 范夫子望着那杯子里的灰,忍不住看了齐夫子一眼。 齐夫子冲他点点头,示意这水是可以喝下去的。 范夫子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仰头喝下。 范天磊是个沉默乖巧的孩子,虽一言不发,可看着范夫子喝了,他就随着喝了下去。 待他们喝完,谢欢目光落在范夫子身上,道:“你的情况,比孩子身上更严重一些,你阳气缺了不少。” 范夫子刚喝完符水,杯子还没放下,闻言,他手一软,险些将杯子给砸了。 “姑,姑娘……是不是还有其他不妥?” “问题应该是出自你夫人身上。”谢欢道:“方才我听齐夫子说过了你们家中的事情,我猜测应该是有女鬼纠缠你夫人的缘故。” 这一点,是谢欢见到范夫子本人之后,才有的猜测。 因为范夫子身上的阳气,被吸走了大半。 只有部分女鬼,玩得是采阳补阴的招数。 范夫子心里害怕极了,忙道:“怪,怪不得我这几日总觉得身上发寒,体虚乏力,总是睡不安稳不说,若睡着了便很难醒过来,睡得还不解乏,仿佛是昏了一样。” “正常现象,那到底是女鬼。”谢欢很是同情范夫子。 和范夫人同床共枕,被用了采阳补阴之术,他自然会觉得力不从心,昏昏沉沉。 毕竟正常夫妻房事过多,也会有乏力的表现,咳咳。 这话谢欢没说,但范夫子又不是毛头小子,很快就明白过来。 一想到他这些天,竟然和女鬼同床共枕,范夫子忍不住一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扭了,想要吐,又吐不出来。 他抓着头,只能寄希望于谢欢。 “还请姑娘救救我夫人吧!” 范夫子和范夫人是典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前见都没见过。 夫妻并没有多少感情,但这些年相处下来,也有了一双儿女,已经处成了亲人。 若是可以的话,范夫子还是想要救回范夫人的。 谢欢沉吟道:“能不能救,暂时还不好说,待夜半我去看过范夫人再定夺。” 尚且不知范夫人被女鬼同化到什么地步,她无法确定能不能救。 若是女鬼已经将范夫人的魂魄吞了,彻底占有了范夫人的躯体,那杀女鬼,等同杀范夫人。 若只是挤压在身体角落里,或是排挤体外,尚且还有一救。 “一定要等到夜半吗?现在不可以去处置那女鬼吗?”范夫子有些急切。 谢欢解释道:“你夫人不是夜半才有异常之处吗?想必白日的时候,那女鬼应该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而无法出现。现在就算去,也只会白跑一趟。” “怎么会这样……”范夫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愁眉不展,但更多的是深受打击,想不到自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自认向来勤奋,安分守己,对待神佛恭恭敬敬,尤其是他夫人,更是每逢初一十五,就去上香捐香油钱,风雨无阻,从未懈怠过,这事儿怎么就摊在他们头上了。 谢欢和齐夫子见状,都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是范家的家事,范夫子说得再好,他们也没办法保证说,一定不会遇到这种怪事。 现下堂而皇之的开口安慰,反倒有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落在自己头上不知道疼的感觉。 最好的法子,就是保持沉默。 等待范夫子情绪稳定一些,理智一些,再说其他的不迟。 …… 谢欢最后还是定下夜半去范家,范夫子冷静下来,知道眼下去也无用,便只能答应。 索性白日的时候,他和范天磊都要在学馆里,大不了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但他们不回去,谢欢却得回去。 瞧着日头正中,到了时间,谢欢就跟齐夫子和范夫子说了一声,带着谢安暂时回家,晚上再由齐夫子来家门口等她,带她一块去范家。 约定好时间,谢欢就带着谢安离开了长清学馆。 齐夫子则带着范夫子和范天磊去他家用饭,等着夜半的到来。 第318章 烧坏了喉咙 第318章 烧坏了喉咙 这一天对范夫子来说,最是难熬,他在齐夫子家呆着,那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人跟没头苍蝇似的,急得乱转。 谢欢那边,带着谢安回家之后,她倒是好好的睡了一觉,养足精神,等着晚上去范家。 好不容易到了月亮爬起来,待到家里人都睡下了,谢欢才偷偷地抓来桑苏,跟着她一块出门。 桑苏是个……很不一般的鬼修。 大抵是这么多年来,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学子,他每天日出而起,日落而休。 被谢欢拽出来的时候,他正猫在院子的凉亭里休息。 当即就表示了不满。 “你带李乾或者虎妖去不就行了?我年纪大了,要睡觉!” 谢欢斜眼看他:“是你要跟着我回来的,既然跟在我身边,我要带你去哪儿,你就得去哪儿,要是不想去,只想睡觉,我觉得你还是回你的清平学馆那个安乐窝比较好。” 说实在的,到了现在,谢欢还是不大愿意让桑苏跟着。 结果这丫还挑? 呵呵,您走吧,不伺候了。 桑苏:“……” 被谢欢这么一顿狂怼,他那双黝黑的眼睛里,露出一丢丢鬼气,但不敢和谢欢正面怼,怕谢欢真的把他撵走,只能一脸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去,行吧?” “这还差不多。” 谢欢白他一眼,先走出了院子。 她就不信,她一个道门人,还治不了桑苏这个鬼。 桑苏抓了抓头发,沉着脸,一副大爷不爽的样子,跟在谢欢身后。 谢欢其实带桑苏出去是好意,一来她看出桑苏突破在即,若是能得一丢丢功德,那就可以突破到鬼修四层了。 二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底细,谢欢怕自己应付不来。 而桑苏实力高,带过去比较保险。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太大的缘故,谢欢总觉得,还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行事不免都小心翼翼起来。 齐夫子按照约定时间,在谢家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谢欢出来,忙不迭的迎了上来。 “姑娘。” 谢欢朝他告罪一声:“方才出了些小问题,来晚了,夫子莫怪罪。” “岂会?我这也没等多久,现下姑娘可以走了吗?”齐夫子问。 谢欢点点头,“走吧。” 齐夫子立即带着谢欢上马车。 待坐上车之后,齐夫子感觉到莫名有些冷,不由咕哝:“这天还真是奇怪,暑气正盛,夜半却冷了不少。” 闻言,谢欢默默地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桑苏。 桑苏翘着二郎腿,紧靠着齐夫子身边。 他这回没用学子的模样出现,是以齐夫子压根看不见他。 但他鬼气重,出现在狭小的马车内,连带着马车里的气温都降了下来。 瞅着谢欢看过来,桑苏撇撇嘴,但最后还是收敛了鬼气。 齐夫子顿时又觉得热起来,反而心里一寒,忐忑地望着谢欢,“姑,姑娘,这大晚上的,咱们不会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要说以前的齐夫子,压根不会多想。 可近些日子,他和谢欢走的近,也见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事儿,当即便警惕起来。 谢欢警告地剜桑苏一眼,转头对齐夫子微笑着道:“自然不会的,我有在,夫子尽管放心。” “对对对,我怎么把姑娘忘了,有姑娘在,任他在厉害的东西,也是不敢找我们的。”齐夫子顿时放下心来。 …… 范夫子家比较远,谢欢坐在马车上,估摸着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范家。 范夫子和范天磊天擦黑后,就先回来家等着了。 他找了个借口,跟范夫人说,范天磊这几日睡不安稳,他去陪范天磊睡。 但真正去了范天磊的房间,父子俩都没睡着。 范夫子一直拽着范天磊,等谢欢来。 终于听到敲门声,他赶紧拉着范天磊,开了角门。 “姑娘!”看到谢欢的那一刻,范夫子仿佛看到了保命仙人一般,“总算把你们盼来了!” 谢欢略致歉意:“来时有些耽搁,略耽误了一些时间,夫子见谅。” “没事没事,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范夫子看到谢欢那么客气,简直是感激涕零。 谢欢看了看范家的宅院,四处静悄悄的,便问:“范夫人如何?” “现下还未到夜半子时,她尚且还在睡着。”范夫子小声地说着,顺便将谢欢和齐夫子让了进来。 谢欢着意看了看四周,却没发现阴气,倒有点奇怪。 不由得问:“今日.你们见范夫人,她状态可好?” “如往常一样,不到夜半时,都很正常。”范夫子道:“只是……模样变得越来越不像她,反而返老还童一般,看着年轻不少。” “主屋在哪儿,你带我过去看看。”谢欢闻言,更生了要去看一看的心思。 “姑娘这边请。” 范夫子一手拉着范天磊,赶紧带着谢欢和齐夫子往主屋去。 在去的同时,谢欢偷偷和桑苏商量,“你觉得范夫人是怎么回事?” “像是被抢占了身体。”桑苏目前只看出这一点。 谢欢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我没在院子里,看到阴气,这点很奇怪。” “这我也不懂。”桑苏不是专门捉鬼的,这些年清平学馆又太平的很,他很少遇到这些问题,对此一知半解。 谢欢瞧见是问不出来他什么,只好闭口。 正好这时,范夫子领着他们到了主屋。 “姑娘,这就是我夫人睡着的寝房,咱们是现在进去吗?”范夫子低声问。 谢欢看着时间还没到,摇摇头:“再等一会儿。” “欸。”范夫子应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缘故。 从前不知道自家夫人可能被鬼附身,他还不觉得有什么,现下知道了,看着往日熟悉的寝房门扉,他竟一点都不想进去。 生怕贸贸然进去,会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东西似的。 谢欢暂时不要进去,正合他的心意。 范天磊懵懵懂懂地望着范夫子和谢欢等人,没有吭声。 谢欢见他一直沉默不语,便不由得问:“范夫子,你这孩子一直都这么寡言少语吗?” “不是。”范夫子解释道:“天磊小时候挺会说话的,但曾经高烧病了一场后,便不爱说话了,只偶尔与我和他娘说两句,也是结结巴巴的,许是当日烧坏了喉咙,姑娘莫见怪。” 第319章 范夫人 第319章 范夫人 谢欢闻言,觉得奇怪,偷偷开了天眼,着意看了一下范天磊的三魂七魄。 这才发觉,范天磊的欲魄竟虚弱的几不可见。 人有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分别是喜,怒,哀,惧,爱,恶,欲。 而欲魄又分为眼、耳、鼻、舌、身,即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欲魄藏于肺,许是之前高烧时,肺有炎症,烧坏了听觉,听觉不正常,自然影响说话。 范天磊许是也觉得自己异于常人,便不曾与父母说起过。 以至于,范夫子一直以为,范天磊是烧坏了喉咙。 谢欢看过之后,摸了摸范天磊的脑袋,“我这样说话,你听得见吗?” 范天磊眨眼看看她,没有说话,仿佛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范夫子当即看出来不对劲,他用正常的声音,喊了范天磊一声:“天磊?” 范天磊先是没反应,后来大约是看着范夫子一直盯着他,才喊了一声:“爹?” 声音有些沙哑,听着确实不是长说话的嗓子。 “天磊,你听得见我在说什么吗?”范夫子紧盯着他,紧张地道。 范天磊看着他的口型,顿了一下,点头:“爹,我听得见。” “你根本听不见。”谢欢忽然插嘴。 但侧身对着她的范天磊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没有听见她的话。 范夫子的心,当即沉了下来,他着急地看向谢欢,“姑娘,我儿这是?” “大约是当初烧坏了听觉,他怕你们担心,就没说,估计这些年私下里,一直在练习看口型识语,所以当他看着你的时候,可以看出你在说什么。”谢欢半猜测半确认的道。 “那,那还能救吗?”范夫子紧握着范天磊的手,只觉得自己家的天都快塌了。 先是夫人出事,现在儿子也出了事。 他真的有些站立不住。 乔夫子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 谢欢没说话,而是走到范天磊身后,掌心里凝着一抹玄气,打入范天磊的肺部。 范天磊浑身轻轻一颤,只觉得一直寒意阵阵的肺部,似乎暖了起来,他惊奇地望着谢欢。 谢欢这才看向范夫子,将自己之前看到的,范天磊的三魂七魄状态,跟范夫子说了一下。 随后,她又道:“时间太久了,魂魄难安,我也没把握一定可以治好。方才我已经用玄气入他肺腑,你回头再去给他拿一些安肺气的药让他喝着,先养养欲魄,看看能养回几成吧。若是运气好,养回个七八成,便与常人无异了。不过夫子不用太担心,我助他的话,最起码能养回五成,虽有些迟钝,但日常足以够用。”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范夫子连忙对谢欢行礼,一双老眼都红了。 范天磊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握了握范夫子的手,“爹,我没事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范夫子更难受,将他揽在怀里,好好安抚了一番。 看着他们父子如此,乔夫子叹了一口气。 而这时,谢欢却嗅到了一丝丝阴气。 来自于范夫人睡的寝房。 谢欢当即和桑苏对视了一眼,一人一鬼,都嗅到了这丝异常。 谢欢大步地走到门口,悄无声息地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见她突然有所举动,范夫子和齐夫子当即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喘。 透过房门的缝隙,谢欢就看见不大的寝房里,昏暗灯光下,范夫人蓦然掀开被褥,从床上下来,举止略有些僵硬,如提线木偶一般。 她双眼眨也不眨,呆呆地走到梳妆台前,拿着桌上的香粉,开始往脸上扑,直至将整张脸扑的惨白。 随后她拿起胭脂,在唇颊两边点了花钿,眼皮上也抹了一层,直接延伸到鬓角。 这是前朝流行的官妓装扮呀。 原主的记忆中,她曾经在一些戏文图谱里看到过。 待画完了妆容,范夫人忽然冲着镜子笑了起来,笑容在黑夜里,当真十分诡异。 而更诡异的是,她在笑着的时候,镜子里面的人却没在笑,反而在哭。 不仅如此,镜子里面的那个人,不是范夫子现在画容精致,肌肤弹润漂亮的模样,而是已见老态,双眼红肿。 显然换了一个人。 谢欢猛地一蹙眉,那镜前的范夫人,冲着镜子里的人,得意的一笑,施施然地站了起来,一缕腰肢,如春风杨柳般,摇来晃去,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风尘勾人的味道。 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妇人,倒像是勾栏瓦舍里的娼妓。 “不会是被前朝官妓附身了吧?”谢欢正看着,桑苏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来。 她侧目一看,才发现,桑苏不知何时早就跑到了门边在那看着。 但他所说的话,也是谢欢现而今的猜测。 “灯儿下,细把娇姿来觑;脸儿红,默不语,只把头低,怎当得会温存风流佳婿。金扣含羞解,银灯带笑吹。我与你受尽了无限风波也,今夜谐鱼水。” 谢欢思忖着,房间里在此时,却传来了淫词艳曲。 范夫人的声音软软绵绵,唱着这么明目张胆的曲子,分外销魂。 房间外,范夫子听到这曲子,老脸一红,心里炸了毛,明白范夫人又开始犯病了。 齐夫子掩嘴无声地咳了一声,随后拉过来范天磊,捂住了他的耳朵。 伴随着歌声,那范夫人翩翩起舞,随后却忽然落下眼泪,那泪中带笑,眼泪都是红色的血。 “情哥哥,你不是要娶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来?男人哈都是骗子!” 语罢,那范夫人看着空荡荡的床,空荡荡的房间,忽然尖叫起来:“我的夫君呢?夫君!夫君你快来呀,你不是说要一辈子陪我的吗?你为什么不在?” 说着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便朝着房间外冲过来。 谢欢见状,甩了三张护身,给齐夫子等三人,然后一脚踹开房门,与桑苏一块冲了进去。 范夫人瞧着突然出现的谢欢一愣,旋即捂着嘴,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 “怎么,小美人儿,你今天可是翻了奴家的牌子?可惜,奴家不陪女客~~~”范夫人娇媚的笑着,脸上却是两道血泪痕迹,颇为吓人。 “长这么丑,还画那么丑的妆,你想吓死谁?”桑苏见状,直接骂了起来。 第320章 第一名妓 第320章 第一名妓 范夫人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个俊俏的男鬼,被他一顿狂骂,范夫人面容扭曲了一瞬。 “我乃是大兴城第一名妓,我怎么会丑?你休要胡说!我,我最漂亮了!便是皇帝见了,都会赞我貌美倾城……”范夫人摸着自己的脸,有些仓皇别扭,“定然是这婆子太丑了,比不上我当时一分绝色!” 涉及到美丑,这范夫人似乎很是介意,一下子就把底给兜出来了。 大兴城,那不是隋朝时,对如今长安的旧称吗? 果然是前朝的名妓啊。 桑苏依旧一脸嫌弃,“你这么丑,还好意思夸耀?” “你,我杀了你!”范夫人听不得旁人说自己丑,她一龇牙,十指指尖猛地长出来一寸,朝着桑苏撕过来。 “长那么丑,你还要来吓我,当真是讨打。” 桑苏撇着嘴,很不喜欢,在范夫人靠过来的那一刻,他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直接一脚,将范夫人踹飞到床边。 范夫人的腹部狠狠撞到了床边,随后轻轻一弹,落在地上…… 谢欢挑了挑眉,没想到桑苏这么暴力。 啧,怪不得单身那么久。 “你,你是鬼修?鬼修三层?”桑苏一出手,泄露了实力,范夫人这才露出惊恐之色来。 显然,她只是个普通女鬼,在桑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桑苏擦了擦鞋子,继续嫌弃:“又丑又蠢。” 范夫人:“……” 为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打就算了,还人参公鸡,过分了吧! 眼瞅着桑苏还要动手,谢欢拦了他一下,对着范夫人,道:“你既然嫌起这具躯体,相貌不好,又何必强占人家的身子?” “我,我只是太寂寞了,我想要找人陪我……是她自己,她嫌弃自己人老珠黄,怕遭遇丈夫厌恶,我才说要帮她变美的,是她自己同意了的,不是我强占她的身体!明明是她自己同意了的,为什么还要找你们来杀我?” 范夫人嘤嘤嘤地哭起来,自想要哭一个梨花一枝春带雨,叫人心疼的模样。 但她现如今实在是太奇怪了,一张脸僵硬的扯不动,哭起来更是可怕。 谢欢终于理解,桑苏为毛说她丑了。 这简直是,丑爆了! 范夫子在外头,听着里面的动静,有心想进来看看,又怕看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齐夫子明白他的好奇,赶紧拉住他,这个时候,可别进去捣乱。 “你尚且没有害人性命,听我的话,把范夫人的身体让回来,我放你一条生路,渡你入轮回。”谢欢对没有沾染性命的鬼,一向宽容。 外公说得好,他们这一派,不是为了斩鬼,而是为了度化和因果。 鬼,也是有好坏之分的。 对于没有沾染性命的鬼,不该如对待厉鬼一样,诛它魂飞魄散,总要给个机会。 也算是给自己积攒福德。 “我……我不要!”范夫人却直接摇头,“我好不容易从镜子里出来,还没找到我的情郎,我不要入轮回!不要!” 镜子? 谢欢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一面铜镜。 莫非这是女鬼的寄身之所? 谢欢正看着,这个时候,范夫人趁着他们不注意,眼珠子一转,忽然从范夫人的身体里跑出来,钻进了铜镜里。 范夫人的身体,当即软瘫在地上。 而铜镜上,当即出现两张脸,一张是之前的老妪,一张是倾城倾国的模样,与刚才范夫人的样子,有三分相似,可见就是那女鬼。 女鬼钻进铜镜里之后,大约就是范夫人的老妪,显得很害怕,一直哭。 女鬼却像是回到了避难所一样,透过铜镜,嘚瑟地望着谢欢和桑苏。 待她一进入铜镜,谢欢就发现,房间里的阴气,顿时荡然无存。 “看来这个铜镜对她来说,是禁制也是保护所,一旦她进去,就不好解决了。”谢欢看向桑苏。 桑苏头一次发现,这些女鬼那么难对付。 “那眼下该怎么办?” 谢欢抿唇不语,掏出桃木剑,走到了铜镜前。 走近一看,谢欢才发觉,这不是普通的铜镜,而是一只缚妖镜。 想来是当初这女鬼死的时候,被有心之人困在里面的。 谢欢伸手摸着铜镜,试图将玄气传进去,打开这缚妖镜的禁制。 别说,这缚妖镜好像是同门之人留下来的。 谢欢的玄气甫一入内,她就发现,这缚妖镜的禁制自动松了些许。 女鬼当即露出慌张的神色。 谢欢的手伸入缚妖镜内,想要将女鬼抓出来。 但奇怪的是,她的玄气可以入内,肢体却无法进去。 原本还有些害怕的女鬼,看到这一幕,当即咧嘴笑了起来,别提多嘚瑟了。 “你不愿意出来是吧?”谢欢拿着桃木剑,用剑柄敲了敲缚妖镜。 女鬼哼了一声,“我才不会出去!” 一出去,就要被谢欢和那鬼修灭了,她又不傻,才不会去送死。 谢欢呵呵的笑了,她对桑苏勾勾手,“既然她不愿意出来,那你就进去,把她打出来为止。” 桑苏难得见谢欢这么暴力,顿时笑了起来,“行,交给我。” 语罢,他凑到缚妖镜前。 没等他反应过来,谢欢一手抵在缚妖镜上,用玄气打开禁制,一手将桑苏推了进去。 她进不去,是因为她肉体凡胎。 可女鬼忘了,桑苏也是个鬼。 由她打开禁制,桑苏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去。 随后,谢欢就站在铜镜旁边看戏。 进去之后,桑苏就抓着女鬼一顿暴打,完全没有半点惜花之情。 女鬼并没有料到,外头的人竟然进的来,想要跑,可缚妖镜内的空间,并没有很大,根本无处可去。 她又不是桑苏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打的鼻青眼肿,完全没了方才的艳丽和嘚瑟。 “别打了别打了,我出去,我出去!” 女鬼尖叫着,嗖地一下,从缚妖镜里飞了出来,落在谢欢的脚边。 谢欢这才注意到,女鬼身上竟然都是鲜血淋漓的鞭痕,不仅如此,她似乎是被人毒死的,五脏六腑都变成了黑色的,脖子上还有一道粗粗的勒痕,又像是被人勒死的。 谢欢拿着桃木剑,本来想等女鬼一出现,就把她打的魂飞魄散的。 结果,看到这女鬼惨不忍睹的样子,她有些下不去手。 “罢了,你还有什么执念,说出来,我替你完成后,送你入轮回。你要是不想魂飞魄散的话,我劝你最后乖一点,听我的话,别再折腾。” 第321章 女鬼万艳儿 第321章 女鬼万艳儿 为防止女鬼再次生事,谢欢特意警告了她。 女鬼匍匐在谢欢脚边,疼得直不起来身,闻言她颤抖着,带着哭腔道:“我,我只想找到我的情郎……” “你情郎是谁?”谢欢蹙眉。 女鬼似乎有些茫然,“我的情郎是谁……是谁?我,我怎么不记得了?” 她抱着头,眼里透着仓皇和伤心,“我怎么会不记得了呢?我明明那么爱他的……” 见她是在说不出个所以然,谢欢蹙着眉,开了天眼,去看女鬼的生平。 女鬼叫做万艳儿,是前朝隋炀帝年间,大兴场万花楼的花魁,因生的貌美,在万花楼人气颇高,常常有人为了她而一掷千金,只为做她的入幕之宾。 渐渐的,万艳儿玩的乏味,开始用诗文挑选当夜陪她的人。 其中有一个,新登科的榜眼,因才情过人,让万艳儿惊羡,请进了房内。 两人当夜并无发生什么,只是对了一夜的才情。 那新科榜眼,名叫方冼,人长得貌似潘安,素来自恃文采,从来低眼看人。 他当日到万花楼来,只是听闻万艳儿虽是官妓,却富有盛名,慕名而来,不成想万艳儿如此绝色不说,才情更是不俗。 一夜恳谈下来,两者对互相就动了心。 从那之后,方冼经常来看万艳儿,两人感情自然打的火热。 于月余后,方冼在情动时,跟万艳儿说,愿意为她赎身,聘为正妻。 万艳儿喜极而泣之余,便开始盼方冼来为她赎身。 可是方冼一个刚刚登科的榜眼,家世又一般,哪有那么多钱为万艳儿赎身? 方冼问过万花楼老鸨一次,被老鸨言语羞辱,愤愤离开。 但依旧承诺,他会想尽办法迎娶万艳儿。 万艳儿为了不让他为难,把自己那些年做花魁攒的钱都拿了出来,却还差了不少。 方冼便说去凑钱,有好多日不曾来万花楼,只让贴身书童,偶尔来给万艳儿送一封情书,以表思念。 大约就这样过了半年,万艳儿断断续续和方冼保持着联系。 半年后,忽然某一天,万花楼的老鸨将万艳儿叫去了房间,说有人来为她赎身了。 万艳儿激动不已,只以为是方冼来接她了,忙不迭地去了老鸨的房间,但她一进去,老鸨就关上了房门,一个带着帷帽的丫环,从一旁走了出来,说她是方家的丫环,他们家公子方冼,今日有事,无法亲自前来,派她来接万艳儿回去。 万艳儿自然连连应下,那丫环又给万艳儿倒了一杯茶,让她歇一歇,等会收拾了东西就走。 万艳儿不疑有他,将那茶水喝了下来,却不知是一杯断肠茶。 喝下之后,见血封喉,待万艳儿察觉出不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七窍流血,气息奄奄地倒了下去。 在她倒下之后,一旁的内室里,走出两个人来。 万艳儿透过因疼痛而模糊的双眼,看见那两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方冼。 而站在方冼身边的,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女子,看着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 那年轻女子看着万艳儿倒下,对方冼没什么情绪地一笑:“人我帮忙处置了,夫君可有怨我?” “岂敢?一切但凭夫人处置,夫人都是为了我好,我自然省得的。”方冼低三下四,跟一个哈巴狗似的,再也不复往日的神采。 “夫君曾经说过,是这狐媚子勾引了你?如今她就倒在你面前,夫君难道不要一泄心头之恨?”年轻女子笑呵呵地问。 她话音一落,旁边的丫环,就拿出来一条鞭子。 方冼神色一凝,旋即他眼里划过狠戾之色,从丫环手里接过鞭子,冲着万艳儿的身体,一鞭又一鞭的打下去。 这时,万艳儿才知道,在方冼失踪的这半年里,他已经另娶,现下还要带着夫人来杀了她,以表决心。 许是心里和五脏六腑太疼了,对于方冼的鞭打,她没有任何的感觉,任由鲜血溅到了一旁的铜镜上,她只是看着方冼,一点点咽了气。 待她绝气之后,年轻女子瞥了方冼一眼,冷哼一声,带着一丝厌恶,走出了房间。 方冼立即丢下鞭子,看也不看万艳儿,跟着走了出去,对着那年轻女子,一阵讨好。 尚且魂魄未散的万艳儿,听着方冼一路对那年轻女子讨好的话,惨然一笑。 随后老鸨过来为她收尸,双手合十的叨咕,让她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去找那年轻女子和方冼。 那时,万艳儿知道了那年轻女子的身份,竟是礼部尚书家的贵女。 礼部尚书看重了方冼的才气,不在乎他的家世,愿意将女儿低价。 方冼自然求都求不来这样的姻缘,转头就将万艳儿给忘了,只偶尔想起来,让书童去送个信,安抚万艳儿,怕她知道消息来坏他的好事。 礼部尚书的女儿,荀芳浅,从小是在外祖家长大的,外祖家是武将出身,她虽是大家闺秀,但性子绝傲。 成亲之后,无意中得知,方冼竟与勾栏瓦舍里的娼妓有来往,顿时起了怒火,去质问方冼。 而方冼满口不承认,被逼问急了,只说是万艳儿勾引的他,他绝无要纳万艳儿入门的心思。 荀芳浅大约是看出他在扯谎,就说,他要想证明的话,就去杀了万艳儿,绝了这种荒唐事。 方冼竟一口答应下来,这才有了他和荀芳浅去万花楼,诛杀万艳儿的事。 不过这也让荀芳浅,认识出方冼的为人。 只是前朝风气严厉,尤其是对女子,只准休不准和离。 荀芳浅性子傲,怎么也不能容忍被休,便按捺下来,跟方冼分房,过了一辈子。 而那日之后,在荀芳浅和方冼离开之后,丫环却留了下来,拿出一面铜镜,收了万艳儿的魂魄,教她不得再投胎。 原来那丫环是礼部尚书夫人安插在女儿身边的心腹,就是为了保证女儿的幸福。 在得知荀芳浅要去万花楼的时候,礼部尚书夫人就联系了一个老道,教了丫环一个法子,让万艳儿再也不能作祟,为女儿出气。 最后,那铜镜被丫环扔在了万花楼,老鸨想着这铜镜不干净,就随着万艳儿的尸体,一块扔去了乱葬岗。 时移世易,那铜镜被不知情的人发现,只以为是宝贝,去当铺卖了,随后就这样流传在世间。 起初万艳儿深刻记得这些记忆,但或许是这番记忆太让人痛苦了。 时间一长,万艳儿就忘了,她只记得,自己还在世上,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情郎。 完全忘记了,她的情郎是怎么对待她的。 第322章 缚妖镜 第322章 缚妖镜 谢欢看完万艳儿的记忆,不免有些唏嘘。 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 真不知道该如何评说。 “喂喂喂,你快把我放出去啊,怎么把我给忘了!”谢欢正感叹着,忽然被桑苏的大嗓门,破坏了情绪。 她才想起来,桑苏还被困在缚妖镜里。 她不出手打开禁制,桑苏就出不来。 意识到这一点,她立即开了禁制,将桑苏和范夫人自身的魂魄,全部放了出来。 范夫人的魂体受到了惊吓很不稳定,出来之后,也没能自动回到自己的体内。 谢欢见状,抬手将她的魂魄打回体内,然后贴了一道镇魂符,让她可以和自己的身体,迅速融合。 至于万艳儿…… 谢欢转过身,看着万艳儿瑟缩在角落里。 桑苏一出来,把她吓得够呛,她只觉得浑身再次疼了起来。 见她哆哆嗦嗦,不停地哭,谢欢叹息道:“罢了,你别怕了,我送你入轮回,下辈子好好做人。” 万艳儿没料到谢欢还愿意送她入轮回,连连给谢欢叩首,可她却还是有些不愿,想要去找自己的情郎。 对此,谢欢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总不能告诉万艳儿,她情郎是个渣男,在万艳儿存世不久时,最后扎她一刀。 她索性不理会万艳儿愿不愿意,直接请了阴差来。 马面那边就指望着谢欢逮亡魂呢,来的很快,瞧见了万艳儿这前朝旧鬼,对谢欢深表谢意,然后就带着哭哭唧唧,扭捏不愿的万艳儿,就要回阴府。 万艳儿却扒着阴府的门,磨磨蹭蹭地不肯走:“姑娘,你……你能不能帮我找到我的情郎,让我再见他最后一面,只一面,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万艳儿恳求地看着谢欢。 谢欢真的很无语,只能说:“你曾经在的朝代,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好几百年,他一个普通人,早已入了好几次轮回,是找不到了的。你若诚心,早些去投胎,或许有缘,下辈子再见也说不准。” “已经过了几百年……那我下辈子还能再见到他吗?” 万艳儿愣了一愣,期期艾艾地咬着唇。 谢欢十分头疼,不忍薄了她的痴情,便道:“或许吧,但前提是你得好好去投胎,若不然,是半分可能都没了。” “那好吧。” 万艳儿点点头,终于不再磨蹭。 马面瞧见她松开了扒着阴府的手,冲谢欢微微一颔首,带着万艳儿,消失在阴府里。 可算送走了这臭婆娘,桑苏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向谢欢:“你刚才是骗她的吧?那个人都入了那么多轮回,魂魄转换,只怕时间早就没了此人。” 魂魄不是永恒不定的,在喝完孟婆汤后,入轮回道之前,只是保留主魂,再融合一些其他的魂魄。 所谓的轮回,其实也不过是在保留主魂的情况下,鉴于生前善恶,由阎王动手,更改其人的命盘,投入轮回,这样才有投胎好和命好的情况。 毕竟轮回道,只分为人道、畜生道等等,并没有富贵道,好运道。 生来的富贵与好运,那是判官判定前世善恶后,阎王拨弄的命盘罢了。 而方冼便是入了轮回道,经过百年,也找不回来他原本的模样了。 就算他现在假以其他模样活着,也不是前世与万艳儿相识一场时的方冼。 “她即将入轮回,没必要在这时候,打击她最后一次,等喝了孟婆汤,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切自然尘埃落定。” 谢欢一边说着,一边过去将范夫人扶起来,扶到床上。 桑苏啧啧两声:“没想到,你还这么心软啊。” “不是心软,只是世上真情人少,不想再伤害她一次。”谢欢做这一行,当真见惯了世态炎凉,越来越觉得真心可贵。 但凡遇到真心真情的,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她都愿意帮助一次。 桑苏撇撇嘴,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 谢欢也不愿与她辩解,将范夫人放在床上后,她将范夫子和齐夫子喊了进来。 俩人进来之后,看着屋里一片狼藉,似乎有动过手脚的痕迹,不免一惊。 齐夫子接触多了,倒是很快镇定下来,他看看躺在床上的范夫人,沉声问道:“姑娘,范夫人这是?” “不是简单的鬼附身。”谢欢说着,拿起那缚妖镜,将方才的事,以及万艳儿的身份,告诉了齐夫子和范夫子。 范夫子一抖,紧紧抓着范天磊的手腕,“那,那女鬼现在走了吗?” “已经去了阴府。”谢欢将缚妖镜摊开在范夫子面前,“眼下我倒是想要问问,夫子家这铜镜,从何而来。” “这,这铜镜……好像是我家大姨姐前些日子买来的。”范夫子看看那铜镜,回想了一下,记不大清了。 倒是范天磊,忽然开口。 “是前几日我姨妈来的时候,送给我娘的,我娘很喜欢。” 难得瞧见范天磊利利索索地说完一句,完整的话,范夫子很是激动地握住范天磊的胳膊,“天磊,你的嗓子好了?” 范天磊看看他,没说话,只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他现下勉强能听到一些声音,尤其是谢欢的,所以他才能回答。 但至于范夫子的……不看口型的话,他还是听不到。 不过这已经有进步了。 范夫子自然是高兴的,但眼下很显然不是高兴的时候。 他将范天磊揽在身边,抬眼看向谢欢,赶忙问道:“姑娘,这铜镜是不是有问题?” “此镜名唤缚妖镜,可以照出妖怪原型,也可以束缚妖鬼魂魄。”谢欢解释:“之前附着在范夫人身上的女鬼,便出自缚妖镜,这玩意儿上阴气极重,接手的人,都会或多或少被影响。” 范夫子心里一紧:“那我大姨姐岂不是……?” “那倒不一定。”谢欢摩挲着那缚妖镜,沉声道:“这缚妖镜上面的禁制,是近期被人为松动的,若之前的禁制全在,女鬼是断然无法出来的。你倒是可以问问你的大姨姐,是怎么得到了这缚妖镜,上面的禁制松动,是否与她有关。” 第323章 大姨姐 第323章 大姨姐 “姑娘是怀疑,是我大姨姐要害我夫人?”范夫子不敢置信,“不可能吧,我夫人是她的亲妹妹啊,一母同胞,骨肉血亲,她怎会害我夫人?” “我也没说,是你大姨姐动的手,只是猜测,具体如何,得你自己去查问了。” 谢欢耸肩摊手。 范夫子焦灼地皱着眉,不知该不该信谢欢这一番话。 不过,缚妖镜来自大姨姐之手,他总是要去问问的。 见他不吭声,谢欢晃了晃手里的缚妖镜,又道:“这玩意儿上面阴气重,我就带走了。” “姑娘请便。”闻言,范夫子可巴不得呢。 一想到这东西,害得自家夫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就觉得可怕,断然不敢将其留在家中。 谢欢要拿走,那当真是帮了他的忙。 “范夫人如今魂魄不稳,尚在融合,接下来几天可能需要夫子精心照顾。现下没我的事了,那我就带着东西先走了。” 谢欢朝范夫子交待几句,便福了福身,收起缚妖镜和桃木剑,跟桑苏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齐夫子一看,拍了拍范夫子的肩,小声地提醒道:“谢姑娘从不是信口胡说之人,她有这猜测,足见这缚妖镜来的蹊跷,你不妨细心查问查问。眼下时候不早了,你们折腾了这么久,早些休息罢,若有其他的事儿,再来找我。” “多谢齐兄。”范夫子点点头,作揖深谢。 齐夫子赶忙扶起他,便随着谢欢朝外头走去。 …… 谢欢和桑苏,坐着齐夫子专接专送的马车,回了谢家。 一路上,齐夫子几番欲言又止,显然还是对范夫子一家不放心。 但他一直没开口,不敢多问。 到了谢家门口,谢欢下了马车,见他如此,便提醒了一句:“夫子,帮人帮事,尽力就好,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事已至此,你能帮的都帮了,他命该如此,再问我也没其他的法子。” “姑娘说的是,是我着相了。”齐夫子顿时清醒过来,朝谢欢行了揖礼。 “时候不早了,夫子也请早回。” 谢欢对齐夫子微微颔首,点到为止,话音落,便转身进了自家家门。 齐夫子望着谢家那开启又关上的角门,驻足片刻,长呼一口气,重新踏上马车,往自家回去。 进了自家院子,谢欢就打发了桑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让桑苏在院子里随便找个角落猫着就算了。 桑苏对此并不满意,但随后看着自己略涨了一丢丢功德,他就不介意这些事了。 而谢欢进了自己的房间,功德并未改变。 她心想,可能是今晚的事儿不大,又不是她主力动手,对此也不在意。 许是前一阵子睡多了,谢欢眼下倒是不困。 说来倒是有一段时间没听到明惠道人那边的消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谢欢估摸着,他的符纸大约快用完了,而她手上的符纸,早就消耗殆尽,是时候多多画符,补充一波物资。 思及此,谢欢索性将自己锁起来的画符东西,都从箱子里拿出来,趴在案上,开始画符。 一夜画到天亮,各种符纸,补充了不少。 早上谢乐叫她出去用饭时,谢欢刚刚把东西都收起来。 因谢乐现在读书去的很早,赵兴兰想着,总不能一直让谢安不吃早饭,就去学馆,今儿便起了大早,打算让谢安一并用过饭再去学馆,这样到中午回来,也不会饿着。 谢欢跟着谢乐,抱着虎妖从房间里出来时,赵兴兰正在往外端饭菜,谢乐则站在屋子门口,自己洗脸漱口。 一直在院子里休息的桑苏,看到他们一大早起来用饭,顿时觉得自己肚子也有点饿了。 他前头那些年,做学子的时候,每日都会随大众,照常用饭,虽无法像人类正常吸收,但习惯形成了多年,条件反射般,看到那些食物,就觉得肚子不舒服。 谢欢还没走到桌边,就看到桑苏那眼巴巴的饿狼眼神。 看到桑苏好像马上要跑到桌边用饭似的,谢欢赶紧过去,将他赶开。 莫名其妙凭空消失了许多食物,一定会引起家里人恐慌。 谢欢可不敢让桑苏上桌。 但看着桑苏那怒气腾腾的皱着眉,有些反差萌的样子,谢欢想了想,以后都是要好好相处的,也不好苛待他,便跟赵兴兰说了一声,拿了一些食物,回房用,顺便将桑苏叫进了房间。 自然而然,那些早饭最后都进了桑苏的肚子。 谢欢倒是不饿,看到一个鬼吃得津津有味,她反而觉得有趣。 算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了。 待桑苏吃完,打了个饱嗝,谢欢便端着空碗,放回厨房。 她出去的时候,赵兴兰已经去送用过饭的谢安去学馆。 谢欢闲来无事,就在新宅四周摆起护法阵,她经常不在家,就算留有虎妖或李乾保护家人,她还是不放心。 思来想去,还是她亲自做一个高阶护法阵比较稳妥。 只是谢欢没想到,她刚刚用了一个时辰,将护法阵做好,谢家就迎来了客人。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范夫子。 范夫子眼下一片乌青,显然是昨晚没睡好,到谢家门口的时候,还一脸怒气。 看到谢欢的时候,他才收敛了一些。 见状,谢欢心中了然,“范夫子想必是问清楚了,那缚妖镜的来历?” “姑娘当真料事如神,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姑娘。” 范夫子闻言,如同倒豆子似的,将事情一股脑告诉了谢欢。 昨夜得到谢欢提醒之后,范夫子便觉得不对劲,在家呆了一会儿,看着昏迷中的范夫人,一丝困意都没有。 翻来覆去,坐立难安的范夫子,便让家里的婆子,看护范天磊,而他自己就去了大姨姐家。 范夫人的嫡亲姐姐许氏,嫁的是汜水镇上一个卖货郎。 不过生意做得还不错,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米油铺子,日子过得去,但许氏素来大手大脚,也没什么盈余。 因两家都在汜水镇上,距离的近,感情一直处的也不错。 加之范夫人心情温和好说话,对许氏几乎是有求必应,两姐妹曾经一度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但问题就出现在,这所谓的感情上面。 第324章 要害人 第324章 要害人 许家是普通农户,一个女儿高攀嫁给了读书人,整个家都觉得面上有光。 因着范夫子的门路,但凡是个想让家里出个读书人的,都把投名帖,通过许氏,递到了范夫人手里。 再由范夫人,递给范夫子。 起初有那么几个,资质还不错,范夫子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便引荐去了长清学馆。 可后来的人,越来越不像话,有些痴痴傻傻,或是连三字经都背不全,也敢投过来。 范夫子便由此事,训了范夫人两句。 范夫人委屈,就和许氏说了,让她别往自家介绍人来了。 许氏却不依不饶,直说她嫁得好,就该帮衬家里。 那时,范夫人才知道,许氏竟然借着帮别人递名帖的事儿赚私房,难得与姐姐拌了两句嘴,因而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来往。 但两个月前的时候,许氏忽然拎着好些礼品,笑呵呵地上门给范夫人赔不是。 到底是亲姐妹,范夫人早就气消了,看着亲姐姐上门,又是赔笑脸又是赔不是的,她也不好再僵着,姐妹俩又好了起来。 可许氏是个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 待说了两句家常之后,许氏就把话题拐到她家的生意上面。 原来许氏家的米油铺子旁边,最近也开了一家同样的铺店,因价格实惠,比他们店铺低一些,就将她家店里的生意都抢光了。 许氏的夫家,看着生意做不下去,脑筋赚得也快,想要去外地购货,这样可以降低成本,价格也能降下来。 但当夫家让许氏将积蓄拿出来时,才知道许氏爱打马吊又爱吃穿,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攒下一厘一毫的积蓄。 许氏的夫君,当即就给了许氏一耳光,要休了她。 许氏一个劲儿地求饶,连哭带跪,又承诺会想办法,将进货的钱拿出来,这事才告一段落。 没过几天,她就来找了范夫人,想要问范夫人借一些钱。 范夫人当即并没有说什么,只问她要借多少。 谁知道,许氏狮子大开口,要借一千两。 范夫人吓得够呛。 范家不过只有范夫子一个人挣钱,学馆的月俸又是有限的,而家里还有一儿一女需要照顾,日常打点、供着孩子读书和范夫子的诗会应酬等,范家的钱,只紧巴巴够应付的。 范夫人省吃俭用,这些年来,也不过攒下二百两。 她当即便和许氏说没钱,许氏却不听她分说,直接跳了起来,说她嫁得高处,就不要自家亲姐妹的情分了,为了一点钱,要打她这个亲姐姐的脸。 又说,范夫子好歹是个读书人,怎么会没钱,定是许氏小气不肯拿出来,劈头盖脸将许氏骂了一顿。 许氏当即气得头脑发晕,但她嘴笨,不会反驳,直气的直掉眼泪,言明自家实在没那么多钱。 许氏瞧见她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红着眼,对她又撕又打,闹了好大一场,才气急败坏的离开。 “这件事我原是知道的,但我夫人并未详说,我便只以为她们是姐妹拌嘴,不成想里头那么多隐情。”范夫子越说越气。 而当时发生的事情,他是去问了许氏,才闹了出来。 当时他去许氏夫家询问那缚妖镜的事儿,许氏先是三缄其口,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但范夫子瞧见她神色慌张,似有不对,一番严词厉色的呵斥,许氏才愤愤地开了口,将所有错怪在了范夫人头上。 她说,若不是范夫人不肯帮她,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要知道,那天她没借到钱回来之后,被夫君狠狠打了一顿,到现在面额上还留了一道疤。 那日若不是她的儿子护着她,她早就被夫家休了。 之后,许氏越想越气,只恨范夫人,她无意中得到了缚妖镜,又得知缚妖镜里的关窍,这才假意再去找范夫人和好,将这铜镜送给了范夫人。 到底是亲姐妹,范夫人见许氏来赔礼,拿出来的铜镜,看着确实很不错,她便收下了,放在梳妆台前,日夜梳妆时都会看着。 可范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她心里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姐,为了她没借钱一事,竟在那铜镜里做了手脚,想要她的命。 “我去质问那毒妇时,那毒妇竟还说,我夫人若死了,也是我夫人罪有应得。” 范夫子黑着脸,气得手都是抖的。 他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谢欢亦是没想到,范夫人被害的起因,就是钱的问题。 不过倒也正常。 毕竟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许氏这样性情扭曲的人,最会为这利字动心。 不过眼下,谢欢最关注的不是这个问题。 她沉吟片刻,见范夫子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问道:“方才夫子说,缚妖镜是许氏无意中的来的?她就没说,她是怎么得来的缚妖镜吗?” “说了。”范夫子闻言,才想起自己遗漏了什么,赶忙道:“那毒妇说,她是前些日子回娘家借钱时,在路上遇到了个瞎眼神算,一眼看出她被烦恼和仇怨困扰,愿意为她解忧,随后将那缚妖镜赠给了毒妇。” 许氏当时瞧见,到手的是个不要钱的铜镜,便收了下来。 回家之后,她便发现,铜镜下方贴着一个纸条,上头写着,只要将这铜镜,放在她所仇恨的人身旁,不出半月,便会教那人死的无声无息。 许氏那时候恨毒了范夫人,看到可以让人死的无声无息这一行字时,她顿时想到了范夫人。 要说她也是个心狠的。 想要害了范夫人的念头升起之后,她便果断付诸行动,将铜镜送给了范夫人,然后在家里等着听范夫人的死讯。 但等来的不是范夫人,而是范夫子的一顿连骗带威胁的恫吓。 “瞎眼神算?”谢欢不记得汜水镇内,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她沉思片刻,问道:“夫子可听她说过,是在哪碰到的那神算?” “说是城门口。”范夫子略一回想,道。 “就是汜水镇的主城门口?”谢欢确认了一遍。 范夫子点点头。 见状,谢欢沉默下来。 她觉得,许氏收到这个铜镜的过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蹊跷。 好像那个人,就是让许氏拿着铜镜去害人,且也知道了许氏有想要害的人,才将缚妖镜塞给许氏,将她往前推了一把。 瞎眼的神算,倒是可以见识见识了。 第325章 跑个腿 第325章 跑个腿 范夫子瞧见谢欢一直没说话,不知该如何举动,过了片刻,他才小声地问:“姑娘,这件事你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疑问?” 谢欢没把神算的事情跟范夫子说,闻言,她只道:“眼下看来是没有了。不过夫子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我本来是想去告那毒妇的,但岳丈听闻消息,一大早赶来了我家中求情,当面向我下跪,求我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只能应了。” 范夫子说的很憋屈,但时下文人讲究脸面,更讲究尊亲重长。 一个长辈在他面前跪下,苦苦哀求,范夫子便不好彻底撕破脸,只能任由岳丈将许氏带走了。 谢欢猜想过可能会是这个结果,倒也没说什么,只笑了笑:“那这件事也算是圆满解决了。” 范夫子却有些忐忑:“姑娘,内子的病,何时能好?若好了,是否能够完全恢复?” 一想到,范夫人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嫁出去的长女,得知消息,也哭着回来守着,他便担忧不已。 谢欢明白他的担忧,微微一笑道:“夫子放心吧,至多有几日不能自主,待魂体稳定下来之后,一切状况就可以迎刃而解,能够完全恢复,不会影响寿命和健康的。不过被鬼附过身之后,会格外招阴,容易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你回去之后,交待范夫人,夜晚少出门,无事的话尽量少沾染白事,棺前坟地更不要去,可保一生无虞。” “谢姑娘提点,我这就回去告诉内子。” 范夫子记下来之后,更是站不住了,立即朝谢欢拱拱手,便转身离开了谢家。 待他走后,谢欢却对那个瞎眼神算来了精神。 她朝一旁的桑苏勾勾手指,笑嘻嘻地道:“要么,咱们也出去逛逛街?” 桑苏见她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赶紧往后撤了一步,一脸嫌弃:“你别对我这么笑,太丑了。” 谢欢:“……” 她丑??? 虽然她不爱照镜子,却也知道,无论是原主,还是原本的她,都跟丑这个字沾不上边好吧! 桑苏你大爷的,简直是瞎眼直男! 见他这么不识趣,谢欢懒得再说话,直接甩出锁魂鞭,勾中桑苏,将他拖着往外走去。 桑苏气得在后面狂喊,完全没料到,谢欢把蛮力都用在他身上了。 这是什么女人,简直是母夜叉! 他一边骂谢欢,谢欢就一边骂他。 一人一鬼,在互相嫌弃的过程中,到了汜水镇主城门口。 谢欢想看看,能不能碰到那个瞎眼神算,搞清楚他是从哪弄来的缚妖镜,为何又给了许氏。 可不知道是不是信息有误的原因,谢欢在这等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没看到,城门口出现过一个瞎眼的神算。 不,应该说,连一个瞎子或者挂着神算招牌的正常人,都没有看见。 等到大中午,日上三竿,街上都没几个人了,谢欢和桑苏都没蹲到要等的人。 桑苏没好气地道:“就你这守株待兔的死办法,还想找到人?简直是做梦,来这一趟,根本是浪费时间。” 谢欢:“……” 被一个鬼吐槽了,好气! 谢欢真的是没脾气。 她也知道,这是个笨办法,但她又没其他线索,想在汜水镇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只能用这种老办法,严防死守。 谢欢懒得跟桑苏斗嘴了,看着实在等不到,她就带着桑苏回了家。 谢欢一进家门,就发现早上去送谢安的赵兴兰,早就拐去市场买了菜,又买了些糕点给谢欢吃,眼下正在屋里忙活着绣花。 瞧见她回来,赵兴兰立即放下绣花针,从屁股下面抽出一张信,递给谢欢:“你回来前一刻,驿站送过来的,说是金州府传来的,我也不识字,你自己看看。” 金州府? 莫不是明惠道人或者袁长兴? 谢欢琢磨着,定睛一看,信封外壳上,写着明惠两个字。 果然是她那便宜徒弟传过来的。 谢欢当即撕开信封,将里头的信抽了出来。 是明惠道人寄给她的信,除了信之外,还有一笔钱,比上次多了一倍,有两千多两。 鉴于赵兴兰在一旁,谢欢只扫了一眼,没有点清,转眼就去看了信上的内容。 明惠道人在心里很急切似的,连开头和结尾的尊称和落款都省了,只写了主要的一件事。 他那边又出了麻烦。 有一个金州府的富商,樊毅,慕名找到明惠道人,说是他家长媳最近有些不大好,想要求一张护身符。 明惠道人就卖给了他一张。 谁知道第二天,樊毅就来砸场子,说他的护身符没有用,他家长媳昨夜竟吐血了,到他来找明惠道人时,都尚未苏醒。 明惠道人当场傻了眼,他可以肯定,谢欢的符纸是绝对不可能无用的。 就算保护不了那位贵妇,也不至于让她吐血啊。 明惠道人按照谢欢给的法子,修炼了那么长时间,多少是有些进步的。 他当即稳住樊毅,愿意亲去樊毅家看看,又拿了天命堂的声誉做保证。 樊毅见他说得诚恳,半信半疑地带着他去了自家家中。 在樊毅家中,明惠道人真看出来有些不同寻常。 他看得出来,问题就出现在樊家长媳身上,她好像被人下了阵,具体是什么,他却看不出来了,只能写信求助谢欢。 而眼下,他正被樊毅扣着,眼巴巴等着谢欢去解救他。 樊毅说了,若是他救不了樊家长媳,就拿他这条命去陪葬。 明惠道人信中,也是无辜可怜的很。 谢欢没想到这一桩接着一桩,有些头大。 她才刚回来,再跟赵兴兰说要出门,估计赵兴兰得拍死她了。 思考片刻,谢欢走出去,将目光放在了桑苏身上。 桑苏一对上她的目光,就知道有事,立即转身就跑。 但谢欢速度更快,一张定魂符,直接甩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随后,谢欢走到桑苏面前,温柔的笑着:“咱俩商量一件事,你帮我跑一趟腿,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又不是给你跑腿的小伙计!”桑苏断然摇头。 谢欢呵呵一声:“不跑腿?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撵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非要跟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李乾的命盘,能够助你加速修炼吗?你要是不乖乖听话,我就让你待不下去。你自己看着办。” 桑苏:“……” 第326章 好得差不多了 第326章 好得差不多了 桑苏没料到谢欢早就知道他的真实目的,眼下只能迫于谢欢的淫威,没好气地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谢欢赶忙将明惠道人信中所提的事情,跟桑苏说了一下。 随后,她跑回房间,写了一张纸条,和一堆符纸,递给桑苏。 上面是明惠道人在信里提到的,樊毅家的地址,以及明惠道人的模样形容,免得他到时候找不到人。 将纸条递给桑苏后,谢欢拍拍他的肩膀,道:“帮我去一趟金州府,解决一桩事。若你无法解决的话,就尽早把人带过来让我看看,眼下我怕是没办法脱身,只能拜托你了。” 至于符纸,带给明惠道人就行。 “赶紧给我松开!”桑苏面无表情地收下东西,眼神往自己身上的定魂符一扫。 谢欢立即将定身符揭掉。 桑苏顿时咬牙切齿起来:“我跟你说,这是最后一次!” 大爷还没让人威胁过几次呢! 欺人太甚! 气呼呼地警告完,桑苏拿着纸条就离开了。 谢欢见他走了,一颗心便放了下来。 有桑苏在,配合明惠道人,一般的邪祟应该能处理。 就算不能处理掉,也能保住人命。 谢欢现在就怕一点,那就是,这并非是邪祟作乱。 送走桑苏,谢欢回了赵兴兰的房间。 她将跟着杜文轩去清平学馆这一次,挣来的一千五百两,给了赵兴兰,让她充作家用。 赵兴兰陡然见到这么多钱,吓了一跳:“欢,欢儿这钱是哪来的?你怎么弄来了这么多钱?” “前两天我出去做了一笔大生意,这是赚来的钱。”谢欢解释:“都是干干净净的,娘你只管留着用吧。” “这,这也太多了……”赵兴兰捧着那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谢欢却笑了笑:“以后还有更多钱呢,娘,你得习惯。” 语毕,谢欢便起身离开了赵兴兰的房间。 只剩下赵兴兰捧着一沓子银票:“……”这怎么习惯啊! …… 谢欢出去之后,心里惦记着明惠道人那边的事儿,便有些坐不住。 而后又想起昨天跟刘奶奶说过,今天要去刘家,看看刘显凡的伤势,索性起身去了隔壁,免得越闲越容易多想。 刘奶奶一早就在等着谢欢了,听见敲门声,她赶紧过去。 打开门看到是谢欢,顿时露出笑脸来:“你来啦?” “刘奶奶好。”谢欢笑着打招呼。 “好孩子,快进来。”刘奶奶立即招手,让她进院子。 随后,她一边关院门,一边说:“昨儿我跟显凡说了你今日要来,他起了一大早呢,如今正在屋里等你,丫头你只管进去看他吧。” “好,那我就先进去看看。” 谢欢没多想,冲刘奶奶笑了一下,在刘奶奶注视的目光下,就独自进了刘显凡的房间。 刘奶奶站在外头,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索性直接坐在院子里,摘起菜叶子来。 上次被谢欢说过之后,刘显凡的房间里,就始终保持着开窗,光线铺陈进来,房间看着明亮不少,让人看着心情就跟着豁然起来。 谢欢进来的时候,刘显凡确实早就起来了,正拿着一本书,窝在书案前,一边看一边做释义,看的不亦乐乎。 谢欢进来的脚步声,都没有惊动他。 看见他这么勤奋好学,谢欢伸手在门框上敲了敲。 咚咚两声。 刘显凡这才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看到是她,神色有一些慌张。 他赶忙将放下,想要站起来,但他动作一大,顿时扯动的腿部发疼,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瞧见他瞬间疼得脸色都白了,谢欢便皱着眉走了过去。 “你的伤怎么样了?”她问。 刘显凡扶着膝盖,略虚弱的笑笑,“不,不碍事,只是方才起猛了,有些扭到了。” “你把裤管卷起来,我看看。”谢欢见他疼得额角青筋都起来了,怕他扯裂了伤口,便道。 刘显凡顿时显得有些拘谨:“不,不用了,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没事了,姑娘不必为我担忧。” “好的差不多了?” 谢欢挑眉。 她自然是不信这话的。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刘显凡并非是简简单单的伤筋动骨,皮肉还被阴气蚕食了不少。 便是那些皮肉长出来,也得好长一段时间。 这才多久,就说好的差不多了? 不是明摆着忽悠人吗。 “真,真的差不多了。”顶着谢欢怀疑的目光,刘显凡心里一跳,只觉得快要被看穿了似的,不由捏紧了膝盖上的布料。 谢欢见他不动,索性蹲下来,自己动手,卷起他的裤管来。 刘显凡一惊,想要站起来,谢欢却一把将他按住,黑漆漆的双眸,沉沉的看他。 “我只是把你当成病患来看,又不是把你当成男人,自然你也不必把我当成女子,没什么好尴尬的。” 语毕,她便低下头,去拆刘显凡腿上的纱布。 刘显凡脊背绷得紧紧地,闻言,有些难堪的别过眼,与谢欢的坦然相比,他才发现是自己狭隘了。 谢欢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刘显凡的伤势。 确实好了不少。 原本白骨的地方,已经开始重新长了皮肉,而腐蚀较浅的地方,几乎快恢复好了。 谢欢看过差不多了,便问刘显凡药在哪儿。 刘显凡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往床头的小桌子上指了指。 谢欢起身过去,将药拿过来,重新给他换上,再包扎好。 “确实恢复的不错,再过两三个月,便能大好了。”谢欢道:“但补气的汤药不能少,回头我再去替你抓几副药,再喝个半月,就可以彻底停下汤药,只需坚持每日换药即可。” “需要什么药,姑娘直接与我说罢,我自己去抓就行,不劳烦姑娘再次跑腿了。”刘显凡不好意思地道。 他是后来才从刘奶奶嘴里得知,这些日子,他服用的药,都是谢欢买过来的。 其中还有一根灵芝…… 那得多少钱,刘显凡不敢想象。 更不敢再让谢欢破费。 谢欢却无所谓地摆摆手:“反正我也是要出去的,顺便给你带回来就算了,真跟你开一张方子,你这样也不能去抓药,刘奶奶年纪大了,也不好让她来回奔波,还是我去吧。大家邻里邻居的,这些小事我还是能帮上忙的。” 刘显凡闻言,顿了一下,“那姑娘大概需要多少钱,这钱我给姑娘。” “花不了多少钱,就当我.日行一善了。你先好好休息,看书要适量,不要用神过度,我去抓药。” 第327章 不正常 第327章 不正常 语毕,谢欢便直接转身,从刘显凡的房间走出来,没给他多说话的机会。 正如谢欢所言,在华夏的时候,她和外公经常这样赠医施药,为的就是日行一善,积累福德,眼下倒没多想,只将这当成了善举,做了就算了。 “姑娘出来了?”刘奶奶看到谢欢出来,立即放下菜篮子,笑呵呵地站起来。 谢欢点点头:“刘家哥哥的汤药可是没了?我再去抓两副回来。” “对,前几日就没了,我还以为不用喝了呢。”刘奶奶赶忙道:“停了这几日,不会有妨碍吧?” “不会的,之前的汤药是大补的,停一段时间也好,接下来用一些温补的方子,将底气恢复回来,就行了。您别担心,我去看看。” 谢欢安抚了老人家一句,便出了刘家大门。 刘奶奶瞧着谢欢为自家孙子忙里忙外,感动之余,看着谢欢的目光,那是越看越喜欢。 至于刘显凡当日的警告,她早就忘了。 …… 谢欢出来之后,先是回家跟赵兴兰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去逛街,过一会儿再回来。 赵兴兰知道她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便任由她去了。 随后,谢欢才直奔了葛家医馆,照例去找葛连峰买药材。 葛连峰正在给一个伤者看病,瞧见谢欢过来,立即忙完手头上的事儿,走向谢欢。 “姑娘从外地回来了?”葛连峰一边擦手,一边道:“前几日,我娘去谢家,本来是做了些包子,想去分给姑娘吃的,不成想姑娘不在家。” 谢欢笑了一下:“前些日子是出了一趟门,烦请大夫回头替我谢过老夫人。” “都是些小事,不足挂齿。”葛连峰摆摆手,让自己的徒弟去招呼其他人,自己来招呼谢欢,“姑娘今天来,是买药材还是什么?” “买药。”谢欢报出几种药材,都是温补型的。 葛连峰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好,我这就去给姑娘拿药。” 语毕,葛连峰就要去忙活。 这个时候,外头忽然进来两个男子,两人还架着一个出气没有进气多的老汉。 “大夫,大夫快来救救我阿爹!” 其中一个男子,哭丧着脸,一进门,就扯着脖子喊了起来。 葛家医馆人不多,除了葛连峰外,只有两名徒弟,徒弟都在忙活之前的病患。 眼下人不够用,葛连峰只能抱歉地看看谢欢。 却发现谢欢一直在盯着那老汉看。 那老汉已经魂魄脱体,除非是大罗神仙,否则是救不回来了。 寻常将死之人,魂魄也会逐渐离体,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谢欢发觉,这老汉身上有一丝不太正常的气场,像是阴气又不像是,比较奇怪,才多看了两眼。 “姑娘?”见谢欢一直不转过头,葛连峰轻轻地唤了一声。 谢欢回过神来,旋即一笑:“葛大夫放心去吧,我的事儿不急,可以等一等。” “欸,谢姑娘。” 葛连峰道了声谢,连忙张罗着那两个男子,将老汉送入内堂。 外头就一张小床铺,已经躺了人。 两个男子便扶着老汉进了内堂。 待他们俩将人放下来,葛连峰赶紧上前查看了一下。 老汉身上有不少伤,其中有一处伤口,鲜血如注,已经止不住了。 葛连峰赶忙拿来止血的药厚敷上,可还是止不住。 他皱着眉,回头给老汉诊脉,脉息很弱,几不可闻,已经是不成了。 片刻后,葛连峰起身,对两人摇摇头,“来得太晚了,伤逝过重,准备后事吧。” “大夫,你再给我爹看看!他平时身体都健朗的很,常说比我这年轻人还要好三分,没道理只是从牛车上跌下来,就伤的这么狠啊。” 偷偷跟过来的谢欢,站在门框边,听到这句话,她微微一挑眉,目光转而落在那老汉身上。 老汉身上的伤,并非是普通摔伤,倒像是高空跌落伤。 尤其是肩胛那一块,骨头撞了出来,刺破皮肉和血管,才导致鲜血直流,堵也堵不住。 这可不像是普通的从牛车上跌下来受的伤。 牛车才多高? 半米不足,便是一个正常人不小心跌下来,顶多摔个屁墩,扭伤脚踝,定然不至于伤成这样。 葛连峰一听说是从牛车上跌下来的,也觉得奇怪。 “你爹这是从牛车上摔下来造成的伤?” 那哭喊的男子点点头:“是啊,就家里的牛车,我早上和爹一块去卖菜的时候,路上他不小心跌了下来,就伤成了这样。大夫,我爹一定还能救是不是?” “这……”葛连峰看看老汉的伤势,眉头皱得老高:“你爹这伤势,可不像是从牛车上跌下来弄成的,他以前是不是有什么暗伤?” “没,没有啊。”男子摇头:“我爹以前身体可好了,比我还好,下地干活几个我这样的,都干不过他,吃饭一顿也能吃三碗饭。” 葛连峰称奇,这撞得跟头牛似的,跌一下就跌死了……? 委实有些奇怪。 可葛连峰再三检查了,老汉伤势确实过重,流血过多,凭他的医术,是救不回来了。 “你们还是为你爹准备后事吧,实在是不成了。”葛连峰摇头叹息道。 话音一落,那男子便扑到床边哭喊起来。 另外一个偏瘦一些的男子立即走过来,安慰着他:“老三,别哭了,王阿爹已经这样,你若再坏了身体,教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快别哭了,咱想办法把王阿爹送回去吧。” 闻言,谢欢朝那之前一言不发,眼下突然出声的瘦弱男子看过去。 眉头杂乱,两颊高出,吹风嘴,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性子,为人凶悍不讲道理,喜欢与人争执,存不住钱,不仅如此还是一双三白眼,印堂还有煞气,竟是沾了人命的。 “姚家大哥今天谢谢你送我爹过来,眼下还要麻烦你,帮我将我爹送回家。”听到瘦弱男子的话,王老三擦了擦眼泪,抽噎着道。 姚老大点点头,便要去和王老三,一块扶起王阿爹。 这个时候,谢欢好奇他手上的人命官司,便偷偷开了天眼,去看他的过往。 这一看,谢欢顿时皱起眉来。 第328章 瞎眼算命的男人 第328章 瞎眼算命的男人 姚老大并非什么好人,他与王家都是附近的村民,以买菜为生,两家在市场上卖菜的摊位挨着,但他为人不诚实,经常缺斤少两,价格又高,没什么优惠,与王家那物美价廉相比,自然生意越做越差,到后来只亏不赚。 姚老大本就是个心思阴狠的,当即就记恨上抢走他生意的王家父子,便开始了动手脚。 有时候,他是在王家新鲜的菜里面,放上一只大虫。 有些时候,他是在王家的摊子上,泼上一地的狗血,让他们没办法摆摊。 因是偷偷做的,王家父子只以为是意外,并未当真,反而对姚老大和和气气的,但凡家中做了饭食,给他们父子俩带来,他们总会分给姚老大一份。 可这在姚老大的眼里,却成了炫耀和施舍。 姚老大心中愈发气闷,就在昨日,他遇到了个瞎眼算命,对方给了他一张符,说是用这符纸,可以让他讨厌的人消失。 姚老大鬼使神差的,昨日在王家父子要回家的时候,将那符纸,放在了王家父子的马车上。 而今天,王阿爹就出了事。 姚老大充作好人,帮着王老三将王阿爹送来了医馆,实际上是不放心,想要亲眼看着王阿爹咽气。 至于王阿爹是怎么摔死的,姚老大没有这部分记忆,查不到。 思及此,谢欢索性去查看了王阿爹的记忆。 王阿爹还剩一口气,但魂魄离体,竟是查不到了。 谢欢有些无奈,回想了一下,那张符纸,应该是惊愕符,主要是用来吓人,若遇到胆小的,便真能吓死人。 但具体那个人是怎么操作的,她并不知道。 只是让谢欢更加疑惑的是,姚老大记忆中的瞎眼算命的那个人。 这个人,看着跟范夫子口中,给了许氏缚妖镜的人,实在是太像了。 汜水镇里断然不会出现两个瞎眼算命的吧? 或者说,他俩根本是一个人? 谢欢正想着,王老三和姚老大已经架起王阿爹,打算送回家了。 见状,谢欢直接堵在了门口,看向葛连峰:“葛大夫,麻烦你报官吧,这里有杀人凶犯。” 葛连峰才注意到谢欢,闻言瞪大了眼睛:“杀人凶犯?” 姚老大更是心里突地一跳,有些心慌:“小姑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赶紧把路让开,我们等着回去呢。”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谢欢冷眼看他,“我看你和王家关系没那么好吧,平时不是在他家菜里扔虫子吓人,就是在人家摊位上泼狗血,今天怎么当起老好人,助人为乐?” “你,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姚老大见她把自己以前做的事情都说出来了,更加心虚。 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王老三懵懵的听完,唰地一下看向姚老大:“之前那些事儿,都是你做的?” 他们家的摊位,之前确实出了很多事,桩桩件件如今都和谢欢说的对得上。 且谢欢言之凿凿,王老三顿时有些怀疑姚老大。 他原本就在想,姚老大平时对他们父子,总是冷嘲热讽,百般看不惯,今天怎么主动帮忙了。 眼下看来,更是古怪。 “你听她胡说八道,她这是污蔑!我是好心好意帮你,你却信她一个小丫头的话?”姚老大瞪着眼,明明心虚,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把王老三弄得更懵了。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相信谁。 见他还在狡辩,谢欢直接给他偷偷贴了一道真言符。 随后她问:“你为什么要害王家人?” 姚老大本想否认的,但出口的话,却惊了众人一跳。 “谁让他们父子抢我生意的,他们本来就该死!”姚老大气急败坏的,“现在只死了一个,算是便宜他们了!” 语毕,姚老大才注意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你这个畜生!” 王老三顿时怒了,将王阿爹放下后,他冲上来对着姚老大就打了一拳。 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一起,动静很快惊动了外面的葛连峰的两个徒弟。 看到他们进来,葛连峰连忙道:“快,拉开他们,再去一个人报官,说有人杀人害命!” 两个徒弟愣了一下,过了几秒,其中一个略显机灵一些的,才转身跑了出去。 另外一个则进来,和葛连峰一齐,将两个人分开。 待他们俩分开后,葛连峰让徒弟将姚老大绑了。 “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没证据,不能说我是凶手!”姚老大咋呼起来,满脸通红的挣扎着。 但葛连峰和徒弟一点都不手软,很快就将他绑成了蚕蛹似的。 瞧见这手法,谢欢都有些惊奇。 暗道葛连峰不做大夫,去做衙役,倒是也挺合适的。 瞧见姚老大还在那大喊大叫,谢欢打断乱七八糟的想法,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我问你,那个给了你符纸的瞎眼算命男人叫什么?” 姚老大完全没想到,谢欢连这个都知道,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想开口的,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只知道他姓云……” 谢欢默念了一遍,记下这个姓氏,再问:“那他住在哪儿?” 姚老大摇头:“不知道……” 谢欢闻言,沉默起来。 姚老大身上有她贴的真言符,说出来的肯定是真话。 没想到那个人,那么谨慎,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透露出来。 “姑娘,你这……”葛连峰见她问了两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不由好奇。 谢欢却没说了,只道:“麻烦葛大夫把我要的药材包好,我就先回去了,这个人等会儿衙役来,还要请大夫去做个证人,到时候让县令直接审问就行了。” 姚老大身上有真言符,不怕他不说实话。 只要一说实话,那就能定罪。 葛连峰愣了一下,“姑娘现在就走?不等这事处理完吗?” “眼下我能做的已经处理完了,县衙那边,就不管我的事了,我拿着药材,还要回去给人煎药呢。”谢欢道。 见她执意要走,葛连峰只好去给她拿了药材。 按照她所说的,拿足了半个月的量。 都是一些简单温补的药材,虽数量大,但也只要了二百两。 谢欢付完钱,就拿着药材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想着,那瞎眼算命的男人,到底是谁。 第329章 灯下黑 第329章 灯下黑 接连碰到两桩事,都跟这个瞎眼算命的男人有关。 谢欢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且很奇怪。 但一时半刻,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能暂时按捺下心里的想法,先去了刘奶奶家。 因为心里有事,谢欢将分好的药材,直接给了刘奶奶,嘱咐她怎么煎药之后,便直接离开刘家,回了自己家。 刘奶奶本来还想留她吃中饭的,见她这么走了,心下有些遗憾。 谢欢揣着心事回到家,但一进了院子,就发现家里多了几个人。 是谢和福和谢兴父子俩,还有个同村的村民。 赵兴兰正在给他们倒茶水,见谢欢回来,她脸色变了变,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说出来一句:“快过来,你大伯有事找你。” “大伯什么事儿?”谢欢走过来,茫然地看着谢和福父子,不明白赵兴兰的情绪是怎么了。 谢和福这时已经站了起来,急忙地道:“你赵大叔家出事了,我带他来,是想求你帮个忙。” 谢和福话音刚落,坐在旁边的赵大叔,哭着一张脸,立即走到谢欢面前,哀求起来。 “欢儿丫头,大叔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上回兴儿就是靠着你,躲过一劫,这次你可要帮帮我啊,除了你,没别人能帮我了。” 谢欢:“……” 看到这架势,谢欢终于知道,赵兴兰那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敢情是这几个人,把她的老底都抖搂出来了。 谢欢嘴角抽了抽,顶着赵兴兰审视的目光,扶了赵大叔一把,硬着头皮道:“有什么事儿,你先仔细说说,能帮上我肯定帮,但如果不在我力所能及之内,我也爱莫能助。” “是我儿子,我家狗剩找不到了。”赵大叔闻言,抹着泪,囫囵着半天,才将事情说清楚。 赵大叔有个小儿子,跟谢欢差不多大,小名狗剩…… 谢欢对这个名字无力吐槽。 但赵大叔坚信贱民好养活,就这样取了。 狗剩今年十四,属于情绪叛逆期,叫他往东,他非要往西那种。 赵大叔为了这儿,没少跟他生气,昨天早上还骂了他两句,说他好吃懒做,不知干活。 结果狗剩却突然爆发,甩脸子走人。 赵大叔当时气得不行,便扬言,随便他走,走了有种就别回来。 本来是一番气话,谁知道,这过了一天,到了晚上,狗剩是真的没回来。 赵婆子心软,看到儿子一天没回来,当即哭天抹泪,她是难产好容易得了这么个小儿子,重新就当宝贝似的。 眼下一天不见人,赵婆子哪里坐得住,便骂了赵大叔几句,说他话太重了,逼走了孩子。 赵大叔又气又担心,等了半夜,实在等不住了,便和赵婆子一块,去请了里正,又请了李大富,张罗了几个年轻小伙,帮他们一块找孩子。 他们用了一夜的时间,将凤阳村和周边村庄、山头,全部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赵狗剩。 赵婆子怀疑孩子是去了外祖家,便连夜去了娘家。 谁知,娘家人都说,没瞧见赵狗剩。 眼看着实在找不到,赵大叔才真正的担忧恐惧起来,生怕自己一句重话,真闹丢了儿子。 他哀求着村民,再帮他找找,可找了今儿一上午,始终没找到。 谢和福想着,谢欢会点奇门异术,就想来请谢欢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查到赵狗剩在哪儿。 赵大叔一听,立即拉着谢和福和谢兴来了谢家。 一进门,他就给赵兴兰跪下了。 赵兴兰被吓了一跳,不知这是为何,赶紧将人扶起来。 赵大叔却不肯,随后将家里的事情说了出来,又说知道谢欢有本事,还望谢欢出手相助。 赵兴兰整个人都懵了,她是万万没想到,女儿会的本事,竟然是这些,直说不可能。 谢和福看到赵兴兰的模样,才想起来,谢欢之前交代过,没和家里说过这事。 可事到如今,已经说到这份上,断然没有再把话吞回去的理由,他只好硬着头皮,把谢欢几次相助谢兴的事儿说了,证明谢欢的本事。 赵兴兰这才恍然,怪不得女儿总是到处跑,又能挣这么多钱。 她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可见过娘家村里的人,为了请个神婆驱驱邪,那是连棺材本都舍得拿出来的。 对于这些求平安保富贵的事,大家都舍得花钱。 只是赵兴兰没想到,女儿会走向这神神鬼鬼的行当,当下有些实难置信,但还是顾着礼貌,将人请进了屋子,正去倒茶,谢欢就回来了。 这才有了谢欢回来看到的一幕。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谢欢便道:“赵大叔,狗剩的生辰八字,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去打听了找大师寻人,需要什么东西,八字和贴身物件我都带来了,欢儿丫头,你看需要用什么?” 赵大叔说着,从旁边放着的包裹里,取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贴身衣物,还有一些木头玩意儿。 都是赵狗剩平时接触的。 另外有一张纸条,是谢兴帮忙写下来的,赵狗剩的生辰八字。 赵大叔找出来之后,连忙递给谢欢。 谢欢看过,推演了一下,“人还活着,是安全的。” “那你能不能看出,他在哪儿?教我们找到了,也好放心啊。”赵大叔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着急起来。 谢欢嗯了一声,回房拿出一张寻踪符,递给赵大叔,让他拿着,默念赵狗剩的名字和八字。 赵大叔一一照做,不久,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场景。 是一处地窖,赵狗剩正在地窖里躺着,从手边拿起一块红薯,吃的不亦乐乎。 “这,这不是俺家的地窖吗?” 赵大叔一看,就认出来,这是他自家的地窖,用来窖红薯和萝卜,是去年存起来的,眼下没到收获的时候,他们都指着地窖里的东西过活呢。 没想到,赵狗剩就藏在自家地窖里,这是……灯下黑? 他们光顾得操心赵狗剩,连饭都顾不上吃,搜来搜去,反倒忘了自家地窖。 “你所看到的,就是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谢欢闻言,道:“你既然看到他在地窖了,那他肯定是在,你回去找吧。” “哦哦,好。” 赵大叔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赶忙就跑回了家。 第330章 一桩接着一桩 第330章 一桩接着一桩 谢和福和谢兴本来说要走的,但眼瞧着晌午了,赵兴兰便留下他们,一块在家吃个午饭。 这是分家后,他们这样的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 谢和福便没拒绝,带着谢兴留了下来。 有人在,赵兴兰不会逼问谢欢什么事儿,见状,谢欢跟着松了一口气。 赵兴兰叫谢欢陪着他们坐,自己就和婆子去了厨房,忙活午饭。 谢欢就陪着赵大叔坐着,待吃过午饭没多久,赵大叔便拎着一些鸡蛋和腊肉,重新来到谢家,向谢欢表达谢意。 赵兴兰推拒着不接,赵大叔却坚持要送。 无奈,赵兴兰只好收下。 这礼品虽少,但对庄稼人来说,已经算是很丰富了。 见赵兴兰收下东西,赵大叔才搓着手道:“今天可要多谢欢儿丫头了,要不是你,我还找不到那个臭小子呢!你都不知道我找到那臭小子的时候,他多混账!” 赵狗剩看到赵大叔找过来,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自家老子是怎么找过来的。 待知道赵大叔是从谢欢那听到信儿,他咕哝了一声,说:“这些人真有那么神?” 赵大叔听出他这话有问题,便追问下去,才知道赵狗剩前两天,遇到了一个算命瞎子,那人说,赵狗剩被赵大叔管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就跟小猫儿似的,给他一张符纸,可以让他拜托赵大叔。 赵狗剩看着那符纸,总觉得不对劲。 他虽然不喜欢自家老子,总是训自己,但也没有忤逆到,要害了赵大叔的份上。 所以,他只是将符纸收了起来。 昨天被赵大叔又训了一顿后,赵狗剩有那么一瞬间,恨意高涨,确实想要让赵大叔死了算了。 死了,就没人管他了。 但赵狗剩又觉得,自己这想法不太对,就捏着符纸跑了出去。 生怕自己真做出什么害人的事情来。 出去之后,赵狗剩在外头田里呆了一天,到了晚上,瞧见爹娘在找自己,他还有些生气,又不喜欢在外头喂蚊子,脑子一转,便跑回自家地窖呆着,有吃有喝,还能睡,多舒服啊。 再说,爹娘肯定想不到自己还在家里,这地方又安全。 等吓唬吓唬爹娘后,他再出去。 赵狗剩想得很美好,没想到被谢欢拆穿了。 当得知是谢欢给了一张符,让赵大叔找到自己的时候,赵狗剩捏着自己兜里的符,就在想,是不是真的那么灵? 如果真的很灵的话,幸好他没用,要不然,岂不是害了自己的老子? 这么一想,赵狗剩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被赵大叔一顿呵斥之后,就把这些都供了出来。 “又是一个算命瞎子?”谢欢皱起眉来,有些惊讶。 赵大叔道:“对,狗剩就是这么说的,是一个瞎子,扛着算命打卦的幡。” 谢欢面色郑重起来,“狗剩有没有说,那瞎子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 “他说那瞎子自称是云山道人,住在哪儿不知道,但狗剩说,他是在隔壁小河村边见到的那瞎子。”赵大叔回忆了一下儿子所说的话,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谢欢。 谢欢越听,神色越是深沉。 这也太诡异了吧! 为什么每个她碰上的人,都遇到了那所谓的算命瞎子。 区别是,有的人心性善良坚定,没有动手害人,而有的人却已经付诸行动了。 一天之内,遇到这么多,同一个人在背后授意的事情,谢欢敏锐的觉得,这些事情不正常,肯定有内情。 “那符纸,你带来了吗?”谢欢蓦然想起那符纸,猛地看向赵大叔。 有符纸在的话,她总有办法寻到人。 赵大叔却摇了摇头:“没了,狗剩说完之后,想把那符纸拿出来给我看的,但那符纸却烧成了灰。” 谢欢一顿,这肯定是那瞎子安排好的,到了时间,符纸没起到作用,就自动烧成灰,一点线索都不留,就怕别人找到他。 而他越是这样刻意,就证明背后的事情越是不正常。 “欢儿丫头,那符纸很重要吗?”见她不说话,赵大叔提起心来,有些后怕地道。 谢欢望见他脸上的惧意,收敛了情绪,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很好奇那张符纸而已,您别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赵大叔这才最终放下心来。 现下七月底,大家正是农忙的时候,赵大叔没在谢欢家再耽搁,与谢和福父子俩,一道回了家。 待他们走后,赵兴兰直接把谢欢叫进了房间。 “你这本事是跟谁学的?”赵兴兰直截了当地问。 谢欢迟疑了一下,果断把单阳子搬出来,“其实我是后来跟师父学的,都是他教我的,他说我经过生死,已与常人不同,想要活命的话,就得入道门,然后我就同意拜师了。” 赵兴兰没想到是这样,当初谢欢险些断气,虽实际过了没多久,但她恍惚觉得,仿佛过了很多年。 现下回想起来,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赵兴兰想起谢欢那时的模样,就有些难受,“这些事,你该早告诉我的,是娘对不住你。” “我就是怕娘担心,娘你要是这样说,我真的没脸待下去了。”谢欢搂着赵兴兰的胳膊,撒娇。 赵兴兰拍了拍谢欢的背,感受着谢欢还活着,她的害怕情绪,就渐渐消失了。 只要孩子还活着,其实入哪一行是无所谓的。 赵兴兰最初听闻只是担心这一行太苦太难太危险,怕谢欢受伤。 但如果是,必须入道门才能活命,那她就支持。 只要孩子能活着,她什么都不在乎。 …… 谢欢和赵兴兰温情了没多久,谢家的院门,就再次被人敲响。 谢欢眼皮跳了跳,总觉得最近事情也太多了吧。 一桩接着一桩,一点空闲都不留给她。 现下又来敲门…… 也不知道是谁。 但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抿了抿唇,谢欢都有点不想去开门了。 见她磨蹭,赵兴兰以为她不愿意动,便起身自己要去开门。 见状,谢欢才动身,将院子门打开。 结果,却在门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你怎么在这儿?” 第331章 突然回来 第331章 突然回来 院门外,萧长煜一袭青色绕襟长袍,腰间配着一块白玉和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头发束起,再不见之前壮汉魁梧的样子,翻到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姿容更远胜从前。 谢欢在看到萧长煜的那一刻,瞪大了眼睛,完全是没想到,会在这看到萧长煜。 她还以为萧长煜在京城,做他的镇南候呢。 以至于看到萧长煜的时候,她恍惚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站在那,揉了白天的眼睛,定睛一看,眼前的人,笑意盎然地看着她那有些傻乎乎的举动。 “我回来了。”萧长煜凝着她,唇角扬着笑,直接抓住了谢欢正在揉眼的手,攥在自己的掌心里。 谢欢被他掌心里的温度烫了一下,蓦然反应过来,他是真回来了,心跳都有些加快。 “你,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京中没事了吗?你可以随便走动吗?” 谢欢一连串关切的问题。 萧长煜闻言,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发,眼里沁出柔色来,“我这次是奉旨回来,有事找你。” 说着,他往旁边撤了一下,让出一个身位。 谢欢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一对夫妇,那对夫妇还扶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一看到那姑娘,谢欢就知道,萧长煜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这姑娘身上的阴气也太重了,阳气等于零,魂体半出窍,几乎快要死了。 望着她这显然不正常的状况,谢欢瞥了萧长煜一眼,似笑非笑:“敢情大哥这么久不回来,这回来就是为了求我帮忙的?” “嗯,求你。”萧长煜凝着她,目光灼热。 好久没见谢欢了,萧长煜想念的紧。 偏偏这次他是借着这一桩事的由头才能出了京城回来,眼下还有人跟着,他只能握着谢欢的手,不肯放。 谢欢见他软着嗓子,苦兮兮的样子,微微一抖,不好意思再僵着了,便道:“既然人都带回来了,那就进来吧。” 语毕,她往旁边一撤,想要抽出手,萧长煜却是不肯,非站在她身边。 谢欢没办法,任由她去了。 赵兴兰听着门口的动静,也过来了。 瞧见萧长煜回来,她险些喜极而泣,顿时过来拉住了萧长煜的双手,“煜儿,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没提前写信跟娘说一声,娘也好给你准备些你爱吃的东西。” “一路赶着回来的,忘记写信了,娘勿怪。”萧长煜无奈地松开谢欢,安抚赵兴兰。 谢欢得了空,调笑地看着萧长煜被赵兴兰围着,感受着赵兴兰的关心,东问西问,觉得颇为好笑。 只是被堵在门口的那一对夫妇,就有些站不住了。 “长煜。”壮年男子喊了一声,带着急切。 萧长煜想起他们,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忙道:“娘,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情要找欢儿,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说,先让我们进去吧。” “好好好,快进来。”赵兴兰瞧见有外人在,便矜持起来。 看着那小姑娘状态不好,赵兴兰就把人带去了谢乐的房间。 谢乐如今跑出去玩了,并不在家,正好房间空着。 进了房间,那对夫妇就把孩子放在床上,那小姑娘眼看着呼吸不顺,是不成了。 夫妇便急了起来,急急地看向萧长煜。 他们在这只认识萧长煜。 萧长煜这才跟谢欢介绍了一下两人。 这两位是京畿守备军都督,古清生,和他的夫人,淑人华氏。 京畿守备军是二品大员,又掌握实权,可以说便是朝中宰辅,都会给他三分颜面。 古清生平时就在西山大营训练,萧长煜入西山大营,接受军训之后,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古清生。 两人虽年纪有差,但脾性相投,一来二去,就成了知己好友。 就在半月前,古清生的长女,古芳华出了事儿,不知为何,她时不时地会尖叫出声,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先是拿着刀自残,而后对身边的人喊打喊杀。 有一次华氏为了拦住不让她自残,还被她划了一刀,到现在手臂上还留了一道疤。 古清生的姐姐,是当朝皇后,兄妹俩默认,他这个长女,是要嫁给皇后的儿子,也就是太子的。 可眼下,古芳华如今的模样,古清生不好隐瞒,就去告知了姐姐。 皇后当即偷偷派了太医,为了古芳华的名声,不允许太医乱传,待太医看过之后,却说古芳华无恙,实在看不出哪有什么毛病。 古清生换了几个太医,结论皆是如此。 他急得没有办法,借酒消愁时,与萧长煜说了此事。 萧长煜听出来这事不大正常,就提议古清生,去找些道士和尚之流来看看。 古清生闻言,觉得也是个办法。 如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而京城是玄天派的门下,但如今玄天派式微,道门几乎全是闭门不出的。 古清生只好去找了相国寺的主持。 结果主持云游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他只好请了相国寺的另外一位年长法师前去查看,这法师一看,便说古芳华的病非同寻常,但他无能为力,让古家去找别的人。 不过,临走时,那法师给了古清生一道平安符,说是暂可保古芳华的命。 起初戴上平安符只好,古芳华的情况是好了一些,没再闹腾。 但过了两天,古芳华闹得更凶,上吊跳楼割腕,几乎来了个遍,也不伤害其他人了,只想尽办法的伤害自己。 为防止她出事,华氏几乎是日夜看守,寸步不离,生怕一错眼,女儿有个好歹。 可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 萧长煜听闻消息后,莫名就想起谢欢,他记得,谢欢那一手驯服虎妖的本事。 连虎妖都能驯服,救古芳华应该不是难事? 正好,他可以顺势借此回来看看谢欢,以解相思。 所以,萧长煜就去找了古清生,说介绍他一个人,应该能救古芳华,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古清生正如没头的苍蝇,急得到处乱转,他信萧长煜不会骗自己,便去向皇后请了命。 皇后也疼爱这个外甥女,便去哀求了皇上。 皇上年纪不大,但经历过各种倾轧过来的,对男女感情并不上心,唯独与皇后还有几分情意。 看着皇后哀求,皇上便准许萧长煜与古清生,简装出行,不能带兵符不能带一兵一卒,怕他们去了不回似的。 为了救女儿,古清生顾不得许多,就把兵符留给了自己的副将,连个小厮都没带,就和华氏一起,带着古芳华,随萧长煜一块赶回了谢家。 第332章 冥婚 第332章 冥婚 古清生和萧长煜是一路赶过来的,大约费了十天的功夫,真正的跑死了四匹马,就怕古芳华撑不住。 然而,哪怕他们拼命地赶路,到了现在,古芳华也是没多少气了。 “姑娘,我信长煜,他说你有本事,我信了,我只求你,保住我女儿这条命!” 待他们说完缘由,华氏等不及了,扑通一声,直接跪在谢欢面前。 因连日照顾古芳华,又赶路的缘故,华氏憔悴的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面色蜡黄,双眼红肿,精神头也不算好。 谢欢看看她的面相,印堂带福光,是个喜欢积德行善的人,已有福德。 普通人尚且要救,这样善人的家人,自然更要救。 谢欢赶紧将华氏扶起来,“夫人莫急,先起来。” 语毕,谢欢转头扫了古清生一眼,许是武将的缘故,古清生眉峰粗犷,印堂藏着煞也藏着福光。 其实这样的武将,是好是坏,最难分辨。 因经常打仗伤人的缘故,手下染了不少鲜血,可他们又是当臣子的,维护自己国家的平安和稳定,所以哪怕到了阴府,也不好判决。 故而,面相总会产生这样相驳的情况。 但看在华氏的面上,她也得尽力一试。 “姑娘,一切就拜托给您了。”华氏站起来之后,又对谢欢行了一礼,简直把谢欢看成了唯一的救命神仙。 谢欢一时间压力山大,只能道:“我先去看看。” 萧长煜闻言,偷偷捏了捏她的掌心,“不必有什么压力,尽力就好。” 谢欢白他一眼,还不是他带回来的人? 甩开他的手,谢欢走到床边,检查起古芳华的情况。 这不检查不要紧,一检查,谢欢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古芳华确实不是普通的病,也不是一般的被阴邪缠身,而是被人下了术法,配了冥婚。 想到冥婚这两个字,谢欢忍不住挑了挑眉。 她之所以穿越过来,也是因为原主死了,要被配冥婚。 在这个年头,被配冥婚的,都是男女双方皆亡故的人,她还没见过活人和死人配冥婚的。 若是活人和死人配冥婚,为了完成真正的冥婚,那活着的一方,就得先死了。 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古芳华一直在自残寻死。 这不是她想要死,是有人或是有东西,在逼着她死。 只不过,冥婚肯定是有媒介的。 一般路上有红包或者钱币,是万万不能捡的,谁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死人那边的聘礼。 若是的话,一旦捡了,就相当于那个人接受了这个冥婚,等待ta的,就只有死。 还有一种是,滴血法器。 比如说古董簪子或是玉佩之流,一拿到手,血滴在上面,就相当于盖章按手印,完成了冥婚的纳征之礼。 只等活着的一方死了,前去阴府拜堂,这冥婚就算成了。 还有一种最简单粗暴的,就是换生辰八字。 对于懂术法的人来说,生辰八字就是一个人的命,只要掌握了生辰八字,想要对方干什么都行。 是而,才有不要随便将生辰八字说出来,闹得众人皆知的话。 为的就是防止有不轨之心的人。 古芳华是哪一种,谢欢还不知道,只能看向古清生夫妇。 “在古姑娘出事前,她有收过什么东西,或者有谁知道她的八字吗?” 古清生和华氏对视了一眼。 他平日都是跟着那帮兵痞子混,且姑娘大了,便是父母,也有避讳,因而他对古芳华的事,并不完全了解。 只能看向华氏。 华氏想了一会儿,摇头:“我,我不记得。” “你再仔细想想,这件事很重要。”谢欢正色道。 古清生忙问:“姑娘,我闺女芳华,到底是什么症候?” “她被人配了冥婚。”谢欢道:“但古来配冥婚的法子多的很,要知道是什么法子,才能想办法解开。” “冥,冥婚?”华氏白着脸,吓得腿一软。 单听这个词,就不是什么好词。 站在一旁的萧长煜,听到这个词,眉头也忍不住皱了皱,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冥婚,一般是死人对死人,但有心术不正的人,会用术法,将活人和死人绑定,但这就相当于正常人的纳征之礼,算是个未婚夫妻,登记过的那种。但之后,必须要活着的一方死了,才能真正拜堂,完成冥婚的最后一步。若是解不开的话,你女儿的命,谁都救不了。” 谢欢以为他们是不懂这个词,便特意解释了一下。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华氏险些晕了过去。 幸好古清生一直扶着她,才没让她摔倒。 古清生面色同样不大好看,但还算稳得住:“姑娘,你有办法解了这冥婚吗?” “我说了,得知道对方是用什么法子,和你女儿绑了冥婚。若不知道,我也没办法。”谢欢摊手。 古清生只好再次看向华氏,“夫人你好好想想,芳华有没有收到什么古怪的东西。哪怕是别人的赠礼,你都想一想。” “我……”古家向来宾客盈门,华氏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谢欢见她一脸茫然,蹙了蹙眉,“那夫人可有把令千金的生辰八字,交给其他人?” “这个肯定没有的。”华氏说的肯定,“我家芳华是女儿,又早早暗地里许配了太子,自然不会轻易将八字给旁人,只早些年间,给了皇后娘娘。” “那定然就不是这个法子了。”谢欢想着,总算排除了一个法子。 毕竟,皇后想要古芳华做自己的儿媳妇,又是外甥女,她不会去害古芳华。 而且是多年前,若想害的话,古芳华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眼下,就剩下两种换东西的法子。 谢欢重新回到床边,检查起古芳华随身佩戴的东西。 她先拿下来古芳华腰上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已经发黑的平安符。 见状,华氏解释道:“这是相国寺的大师,给芳华的平安符。” 虽然后来失效了,但为了图个心理安慰,华氏还是将平安符,放在了古芳华的荷包里。 谢欢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随后她褪下古芳华身上所有东西,包括簪子、手镯、项链。 一一仔细检查过去。 第333章 地毯式搜索 第333章 地毯式搜索 谢欢这简直是地毯式的搜索,不过这法子虽然蠢笨,偶尔却可以见奇效。 谢欢将东西检查的差不多了,目光当即锁定在,古芳华身上的项链上。 那是一条细细的金项链,吊坠是一朵红宝石牡丹。 看着分外别致,做工也很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 谢欢将项链拿起来,看向华氏:“这东西是哪来的?” “这是……是三月前,芳华生辰时,大房送给芳华的生辰礼。”华氏回想了一下道。 古清生家里,在他这一代,有兄弟五个。 兄弟五个,都是嫡出,却不是一个娘生的。 因,古清生长兄和二哥的娘亲,早年病逝后,古清生的亲生母亲,才嫁去了古家。 古家本来只能算是三流人家,而古清生家族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位嫡出的兄长,按理来说,古家是轮不到古清生当家的。 但古清生的娘亲争气,生了个嫡女,早当朝皇帝式微时,嫁给了皇上,现如今成了皇后。 而古清生也争气,屡建战功,小小年纪就掌管了京畿守备军。 整个古家都依仗着他们兄妹,为了讨好,古家耆老,就把古家的家主权,都给了古清生。 古清生是不在乎这些的,他以往常常不在家,索性将事务,交给了华氏全权处理。 华氏口中的大房,就是古清生同父异母的长兄一家。 古清生听出来一丝不对劲,他便问道:“姑娘,这项链有问题吗?” “嗯,我没看错的话,跟古姑娘达成冥婚的媒介,就是这个项坠,里头被人下了术法。”谢欢点点头,肯定了古清生的想法。 华氏脸色再白三分,“怎么可能?他可是芳华的亲大伯啊!” “敢问,大房可有嫡女?”谢欢没有回答华氏的话,反问了一句。 这一问,古清生顿时就明白了,他沉怒着一张脸,咬牙道:“有!还不止一个,最大的比我家芳华,还大了两岁,正是待嫁妙龄!” 古清生只有这么一个长女,余下都是儿子。 若古芳华死了,古家还想要和皇后联姻,就只能从家族里面挑选。 古家大房嫡女便能顺势出头。 这很显而易见了,但古清生却没办法相信。 都是一家人,至于这么谋人害命吗? “我曾经遇到过一桩事,不知古大人有没有兴趣听一听。”谢欢望着他们一脸不敢置信,忽然开口。 古清生勉力保持住冷静,道:“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之前我在金州府的时候,遇到一户人家。”谢欢缓缓地,将苏莹的事,说了出来,只隐去了姓名,全部用指代,免得伤了苏莹名声。 古清生和华氏越听,越是心惊肉跳。 谢欢最后道:“同样是家族堂姐妹,为了一桩尚好的姻缘,还会谋人害命。而你们家,要嫁的不是普通姻缘,那是太子,更是未来的皇后之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功名利禄,常人最爱,你说他们会不会不动心?” “这,这……”华氏木着一张脸,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古清生却是一咬牙,愤愤地道:“好一个功名利禄,常人最爱!他倒是爱,端看我会不会成全他!就算我儿芳华这么走了,我也不会让古家再和皇族联姻!” 想要做美梦?那就做吧,梦里什么都有,但现实中什么都不会存在! “眼下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救回古姑娘一条性命。”一直沉默的萧长煜,瞧见古清生被愤怒冲昏头脑,这才站了出来,定定地望着谢欢,道。 闻言,古清生和华氏才反应过来,急切地望着谢欢。 顶着他们的目光,谢欢却摇了摇头。 “术法已成,冥婚算是从阴府过了明路,不好救了。除非找到对方,让对方取消这门婚事。” 可惜,他们连男方是谁都不知道。 “就没其他办法了吗?”华氏踉跄地扑到谢欢面前,跪下来:“姑娘,我求你,哪怕用我这条命,去换芳华的命都行,我求你了!” “夫人快起来。”谢欢赶忙将华氏扶起来,“为今之计,只能等对方动手,想要古姑娘命的时候,搞清楚对方是谁,毁掉这门婚事,但我不确定是否能够百分百成功。” “只要有办法,只要有办法就行!”华氏再次哭了起来,紧紧抓着谢欢的手,就像是抓住最后一点希望。 古清生也是这个意思,“只要姑娘有办法尽力一试,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怪姑娘的。” 毕竟,到谢欢这,能查出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其余人查都查不出来呢。 也许,谢欢真的有本事,救了他们家芳华一条命。 “我只能尽力一试,两位不介意就好。” 顶着他们灼灼的目光,谢欢只能应下来。 为了套路对方再次动手,让古芳华丧命,谢欢没有立即救治古芳华,只是捏了一抹玄气,打在她体内,维持她的生机,便不再做什么,只等对方按捺不住动手。 知道眼下唯有等这一字,古清生和华氏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谢欢瞧见华氏那随时要倒下的模样,好生安抚了半天,才让华氏同意去客房休息。 古清生心疼妻子,便扶着华氏去了客房。 赵兴兰则张罗着给他们做饭。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谢欢和萧长煜。 谢欢正盯着古芳华看她的气息,完全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个影子。 未等她反应过来,萧长煜就从身后抱住了她。 萧长煜贴着她,下颚抵在她的颈窝上,轻轻蹭了蹭,“欢儿,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谢欢僵硬了一瞬,随后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你最近怎么样,在京中一切都好吗?” “你就想问这些?”萧长煜闻言,语气带上一丢丢不满,他将谢欢扳过来,让她看着自己,“你还没跟我说,你有没有想我呢。” 见他满脸委屈,谢欢有些恍惚。 脸颊微微烧了起来。 见她不语,萧长煜眸色暗了暗,“就一点没想我?” 谢欢见他可怜巴巴,好像被抛弃的样子,噗哧一笑,“是啊,一点没想,是很想很想。怎么样,满意了吗?” 第334章 撕了你 第334章 撕了你 说实在的,谢欢忙起来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确实没怎么想萧长煜。 但偶尔闲下来,她脑海里就总是萧长煜的身影。 要说不想,那肯定是假的。 “真的?”萧长煜眼睛里出现一丝强光,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谢欢刚要点头,他忽然低下头,噙住了谢欢的唇。 这个吻暴雨般砸下,带着这么多日子没见的相思之苦。 谢欢渐渐呼吸不畅,身子娇软下来,如一滩水,只能靠在萧长煜怀里,跟一朵菟丝花般,缠着他,才勉强站稳。 没多久,谢欢理智回归,赶紧推了推他,声音绵软的跟云朵似的。 “别,别闹了……等会古将军回来就不好了。” 闻言,萧长煜情海翻腾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喜,却还是放开了谢欢。 他知道谢欢不愿意将此事闹到人前,他便顺从。 虽然挺不喜欢这种不能见光的感觉。 …… 两人站在一块,说了一会儿话。 谢欢知道萧长煜在京中过的还不错,也就放下心来了。 未几,古将军便回来了。 瞧见谢欢和萧长煜挨得近,心中觉得有一丢丢古怪,但想着人家是兄妹,便没有继续多想。 他走到床边,看了看古芳华的情况。 虽气息依旧微弱,但没有继续恶化的现象,古清生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几番偷偷看向谢欢,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没发出声音。 他心里是着急的,但谢欢话说在了前头,眼下他着急也没有用,只能按捺下来。 煎熬了一天,在古清生的期盼中,夜色降临。 赵兴兰知道他们有事情要做,早早地就带着谢安和谢乐,去了她的房间休息。 谢安和谢乐看见大哥回来,欢喜的不得了,本来想缠着萧长煜玩的。 但听见赵兴兰说,大哥和姐姐有事,他们便恋恋不舍地乖乖回到了屋里。 谢欢为免晚上有什么动静吓到他们,在他们房门外,贴了一张屏蔽符,隔绝外面的动静。 到了晚间,华氏回到了古芳华暂住的房间守着,夫妻俩一样的焦心。 越是到了晚上,越是担忧。 在两个人的担忧中,时间一点点过去,月上中梢,夜晚的风里,也带上了一丝凉意。 华氏和古清生相依偎着,不错眼地看着古芳华,生怕一个眨眼,女儿不好了似的。 而就在这时,空气中略有了一些波动,似是一声唢呐长啸。 华氏和古清生一个激灵,两人攥紧了对方的手,接着他们听到了一丝沙哑,非人的尖锐声音。 “吉时到,新娘子快上轿——” 随后,伴随着一连串吵闹的吹拉弹唱的声音,好不热闹,跟真有人娶亲似的。 华氏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尖叫出来,而这时,她便眼睁睁地瞧见,古芳华忽然睁开了眼,呆呆地坐了起来,翻身下床,似乎在房间里寻找什么。 华氏想要去喊她,却被谢欢拦住。 古清生意识到现在的女儿不对劲,便抱住华氏,不让她动弹。 谢欢目不转睛地盯着古芳华。 古芳华下了床之后,目光在房间里搜索了一下,随后拿起床单,刺啦一声,撕成长条,扔到梁柱上,想要上吊。 华氏和古清生呼吸一滞,几乎两个人都想上前拦住她。 这时,谢欢却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迅速冲过去,一张定身符,拍在了古芳华身上。 古芳华顿时僵硬住,两眼无神,没有任何焦距地盯着眼前的布条,带着对死的渴望。 没错,就是对死的渴望。 那眼神怪异的很。 饶是没经历过的人,看到这样的眼神,都会觉得不对劲。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这样迫切渴望去死的。 “古芳华,上轿啦!” 在古芳华动作停下来的那一瞬,外头非人的尖叫,再次响起。 华氏和古清生只觉得刺耳难听,恨不得冲出去。 但眼下没有谢欢的同意,他们都不敢动,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谢欢。 “你们都在屋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谢欢交待一声,当先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就见房门外,排了一队迎亲的人马,但那些人,都不是正常人,而是一张张冥纸叠成的小人,雪白一片,身上挂着红绸子,身后放着一把鲜红的小轿,在小轿旁,还有一匹纸剪的高头大马,上面坐着一个穿着新郎服,脸色惨白的男人,显然是此次的新郎。 在队伍最前方,站着一个穿绿色长裙,带着红花,同样是纸人的媒婆。 媒婆拉着嗓子喊:“古芳华,上轿啦——” “你在喊什么?”谢欢拉开门,冷眼瞧着那媒婆。 那媒婆呆滞地目光,在谢欢身上一扫,咕哝:“你不是古芳华,快叫古芳华出来,不要耽误了吉时,该上轿了。” “吉时?是送死的时辰吧。”谢欢冷声。 媒婆一顿:“不管你的事,你少管,我们是过了阴府明路的,这桩婚事,是板上钉钉的,赶紧让人出来。” “哦,过了明路?证明呢,拿出来我瞧瞧。”谢欢伸出手。 媒婆是个直脑筋的,这种纸人,都没什么智商,闻言她在怀里一掏,拿出来一张纸。 是阴府的八字合婚贴,有了这张贴,这桩婚事,就相当于在阴府登记过了。 谢欢拿过来扫了一眼,二话不说,直接撕碎。 媒婆瞪大了眼睛:“不可以!你怎么可以把合婚贴撕了?你这是藐视阴府!” “我不仅要撕了它,还要撕了你。” 谢欢语罢,直接把媒婆揪过来,撕成了两半。 一个小纸人,被撕开之后,顿时变成了两半废纸,连一声惊呼都没传出来,里面的阴气就散了。 媒婆一‘死’那些吹拉弹唱的纸人,顿时停顿下来,像是一盘散沙,不知该做什么。 “我来娶我夫人,你为什么要阻拦,还杀了媒人?”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指着谢欢,阴狠的道。 “夫人?你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你自己不知道?还有脸来迎亲,我看你是找死。” 谢欢冷哼一声,手腕一抖,抽出金剑,脚尖一点,直接跃到了那马匹之上,一把将男子踢了下来,金剑横扫指在他的脖子上。 被那金剑一扫,男子那原本还算凝实的魂体,顿时成半透明状。 瞧见他完全是个弱鬼,没半点实力,谢欢微微皱眉。 “是谁促成你和古芳华的婚事的?” 第335章 能打多了 第335章 能打多了 谢欢质问。 就男子这模样,凭他本鬼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诓着人帮他定下冥婚。 他肯定是有帮手,谢欢怀疑这个帮手,就是古家大房的人。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迎亲的,你快把我夫人放了……” 男鬼望着谢欢和手上的金剑,吓得直哆嗦,却还故作硬气。 谢欢皱着眉:“我再问你一遍,谁让你来迎亲的。” “我……”男鬼抖搂着,就是不说实话。 谢欢见他不听话,金剑一扫,直接砍掉了他一只鬼手。 男鬼拉着嗓子,尖叫起来,刺的屋子里的人,头皮都快炸了,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声音。 谢欢却冷着脸,继续问:“到底是谁?你要是再不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下一次,就换你另外一只手,再下一次就是你的腿。” “我,我说,我说,大师饶命!”男鬼望着谢欢那满身的功德,眼泪一把,丝毫不认为谢欢是在开玩笑,他知道谢欢有这个能力,便立即说了实话。 “我,我本来无意娶阳间女的,是一个道士,找到了我!他,他说我一生孤苦,死的早,都不曾娶妻,愿意帮我完成这个心愿,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动了邪念!帮我把聘礼,给了那姑娘的也不是我,是一个叫古清河的男人,都不是我做的,大师饶了我吧。” 男鬼哭哭啼啼,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谢欢一听,心想,古清河大概就是古家大房的人。 那个道士是谁? 谢欢这么想着,就直接问了:“那道士是谁,你知道吗?” “他,他自称云山道人,其余我就不知道了,大师放了我吧。”男鬼哀求。 云山道人? 谢欢猛地皱起眉来,又是这个人! 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专门做恶事,而且这些事,偏偏都杵到了她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瞧见谢欢想得出神,男鬼心里一动,脚底抹油,就想溜,他立即爬了起来,朝外跑出去。 谢欢余光一扫,一把金剑甩出去,直接穿过他的后心。 男鬼身子一僵,倒在地上,随后化为一道黑烟。 “好处都让你占了,你倒是把自己说的无辜。” 望着男鬼那不敢置信的眼神,谢欢轻哼一声,上前将金剑收了回来。 至于那些吹拉弹唱的纸人,她金剑一扫,那些用阴气维持的纸人,顿时消失不见。 收回长剑,谢欢转过头,就想进屋。 结果却对上了萧长煜的眉眼。 方才谢欢一出来,他不放心,就跟了出来。 结果…… 是他多想了。 他的小丫头,比他想象中能打多了。 蓦然看见萧长煜,谢欢还是有点尴尬的,没料到他会出来。 倒是萧长煜,神色淡然:“解决了?” 谢欢闻言,也就轻松起来,“嗯,已经没事了。” 语毕,她便走过去,和萧长煜一块进了房间。 “姑娘,怎么样了?”她一进去,听到外头动静消失了,华氏和古清生便冲到她面前询问。 谢欢道:“都解决了,古姑娘已经安全了。方才我审问了那来迎亲的男鬼,指使他的人是一个叫做云山道人的道士,帮助他将项坠,给了古姑娘的人,叫做古清河,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就是夫人口中的古家大房。” “真的是他?”古清生面色一拧,“真是我的好大哥,待我回去,绝不会放过他!” 华氏却更加担忧古芳华,“那姑娘,我儿芳华是不是无恙了?” “稍等。” 谢欢转身,走到床边,将古芳华放在床上,燃起一张净化符,净化掉她身上的阴气,随后一抹充足的玄气,灌入古芳华的体内,温养她的五脏六腑。 很快,古芳华忽然皱了皱眉,猛地咳了一声,旋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芳华!” 见状,华氏和古清生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冲到床边,红着眼眶地望着自己的女儿。 古芳华有着昏迷刚醒的茫然,呆呆地道:“爹,娘……” 刚醒过来,古芳华的声音很是沙哑。 闻言,谢欢默然到外头的桌上,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了华氏。 华氏接过来,道了一声谢,赶忙将茶杯送到古芳华嘴边。 古芳华喝完一杯水,神智逐渐恢复清醒,只是虚弱的很,没什么精神。 但瞧见她呼吸平稳,华氏喜极而泣抱着她,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与她说了,连连道这些日子可吓坏她这个做娘的了。 古芳华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梦里总有人喊她的名字,又喊她夫人,叫她早点拜堂。 她完全没想过,这些居然是真的,她差一点就死了。 古清生偷偷擦了擦眼角,心绪已经平复下来,他转过身,对着谢欢深深一作揖。 “古某谢过姑娘的救命大恩,以后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舍了这一条命,古某也必定会相报姑娘大恩。” 古清生一个当官手握实权的,这么一说,简直是给了谢欢一张无上权利卡。 谢欢福身谢过,随后道:“古姑娘已经醒了,具体没什么大碍,但身子虚弱,你们还是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开一些温补的房子,另外姑娘这些天,最好不要再颠簸外出,她身子正虚,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 “是,古某都明白了,再次拜谢姑娘。”古清生记下来,又给谢欢行了一礼,心里打定了主意。 古芳华刚刚醒,他本就不愿让女儿立即奔波回京。 当下,更是决定要让古芳华借住在谢家,多呆一段时间,有谢欢看着,真正将身体养的差不多,再启程回京。 于是乎,古清生又跟谢欢说,恐怕要多叨扰谢家一段时间。 谢欢自然应下,到底是萧长煜带回来的人,多少要给些面子,而谢家如今也有空房间可以住,便当是个顺水人情,由着他们去了。 为此,古清生和华氏,对着谢欢又是一顿千恩万谢。 随后,古清生将有一肚子话想对谢欢说的萧长煜,拽出了谢家,要他带着自己去镇上请大夫回来。 他对汜水镇不熟,而萧长煜是汜水镇上长大的。 他不带人的话,自己摸不着路,且总不好让忙活一晚的谢欢再奔波,只能拽上萧长煜。 第336章 会不会受伤 第336章 会不会受伤 很快,萧长煜和古清生就请了大夫回来,好巧不巧,请回来的是葛连峰。 葛连峰瞧见是谢欢,便先行了一礼,“谢姑娘。” 谢欢回了一礼:“葛大夫,家中有女眷身染微恙,还请你给看看。” 葛连峰应了一声,便随着古清生进了房间内。 古清生虽诧异葛连峰居然认识谢欢,看他态度十分恭敬,似乎与谢欢很熟,但眼下女儿的事要紧,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倒是萧长煜,在葛连峰和古清生进了房间后,他把谢欢拽到了一边,下巴朝房间里努了努,轻声:“怎么回事?” 是问她怎么认识的葛连峰。 葛家医馆是这个时辰,镇子上唯一一个开着的医馆。 萧长煜和古清生就把人请来了,没想到,人家居然和谢欢很熟。 看到那相熟的样子,萧长煜心里有些吃味。 “之前他托我帮过一次小忙,便认识了。”谢欢没看出萧长煜眼里的深意,实话实说道。 闻言,萧长煜几不可见地皱起眉,“小忙?与今晚相似吗?” “嗯,差不多吧。”谢欢点头。 萧长煜蓦然抓住她的手指,“很危险吗?这样的事,会不会有受伤?” “唔……”谢欢瞧见萧长煜眸子里的神色,怕他担忧,便道:“不会,我专克那些玩意儿,他们不敢伤我,你今晚不是看到了吗?他们在我面前,就是老鼠见了猫。” 萧长煜蹙眉:“真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欢。 谢欢笑得毫无破绽:“当然了,我骗你干嘛。” 许是谢欢说得太真诚,又或者是萧长煜看出什么,却不拆穿。 总而言之,他没再追问下去。 只说了一句:“安全就好。” …… 葛连峰很快就给古芳华看完了病,正如谢欢所说,古芳华现在只是脉象上看上去很虚弱。 他依照病理,开了一些方子。 古芳华现在太虚弱了,他不敢开大补的,怕她虚不受补,反而连累身体,开的方子,都是一些温补的,慢慢调理为主。 随后他交待了几句与谢欢之前说的,类似的话。 大意都是古芳华现在不适合颠簸,要好好休养之类的。 古清生一一应了,随后拿着药方,与葛连峰一块离开,前去抓药。 忙活了一晚上,现在才算告了一段落。 谢欢看着华氏也是一脸倦色,便让她陪着古芳华休息,而萧长煜则去与古清生睡一间客房。 安排妥当后,谢欢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连和萧长煜说话的心思都没了。 她觉得实在古怪,最近自己忙得不停,各种事情找上门来,偏偏背后都是一个叫做云山道人的人在作怪。 巧合? 她看未必。 谢欢正琢磨着,传音符忽然亮了亮。 以为是单阳子那边有什么事,谢欢立即打断思绪,接通了传音符。 很快,单阳子的声音,就从那边传过来。 “徒弟!” 听到单阳子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谢欢就知道他没事,心思也懒了下来,淡淡地道:“师父,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来给我传音了,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上回你把五雷符传过来之后,我和玄真就一起去诛灭了那鬼王,现下这边的事情,算是彻底解决了,我不日即将回去。”单阳子声音里透着喜色。 很明显,解决了这么大一桩事,又能回来和徒弟在一起,他很开心。 说完,单阳子便惯例地询问道:“徒弟,你最近这两天怎么样?” “我这边,遇上事了。”谢欢抿唇。 单阳子顿时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谢欢闻言,将最近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最后道:“师父,你说是不是太奇怪了?为什么找上我的人,背后都有一个云山道人?而且,这些人都是我认识,主动找上门来的。” “接连这两日,都是如此吗?”单阳子沉声。 谢欢嗯了一声,“一桩接着一桩,基本上不给我喘息的时间。” 单阳子顿了一下,揣测道:“徒弟,你觉得,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想要故意用这些事情绊住你,耽误你的时间,让你没时间做其他的?” 谢欢微微一皱眉:“你是说,这背后的人,其实是冲我来的?” “是啊。”单阳子道:“我是这么怀疑的。你看啊,那每个人都认识你,都知道你的本事,兜兜转转,事情都会来找你解决,不是冲你来的,还能是怎样?” 谢欢一愣,旋即不得不赞同单阳子的话。 这很有道理。 出事的每一个人,要么就是认识谢欢的,要么就是身边有认识谢欢的人,要么就是直接怼在了谢欢面前。 一桩桩,一件件扒开来看,确实都是在针对她。 而那些人,倒像是被她连累,因要来钳制她,才无辜被人选中而出事。 “可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只是绊住我?绊住我又能做什么呢?”谢欢一时半刻想不出来。 单阳子亦是一头雾水:“我也不清楚,眼下你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过日子,一切等师父我回去再说。” 谢欢没应,只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启程,大约五六日后到。” 没出这件事之前,单阳子是不急着回来的,还想跟老友在姑苏玩两日,再回去。 而眼下,谢欢这边出了事,他是一时半刻都待不住了,便想越早回来越好。 谢欢嗯了一声,“也好,快到的时候与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好,在我回来之前,你就继续过眼前的日子,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打草惊蛇。”单阳子再三交待。 谢欢含糊应了一声。 不是她不想装作什么都不知,而是直觉告诉她,如果背后的人,真是冲着她来的,就不会让她继续安稳过日子下去。 那个人,一定还有其他后手。 就算谢欢眼前如往常过日子,那个人,也一定还会再出手的。 若那人再出手,谢欢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要顺藤摸瓜,看看背后的人,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而他们绊住她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第337章 你陪我 第337章 你陪我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想的谢欢脑瓜子疼。 断了和单阳子的传音之后,谢欢扑通一声,倒在床上,心里升起一丝丝燥意。 而这时,她的房门却被人敲响。 咚咚咚。 轻轻的三下。 谢欢猛地坐起来:“谁?” “我。” 外头一个男声,沉入夜色。 听到这声音,谢欢唰地一下跳下床,跑过去拉开房门。 萧长煜一身黑衣站在外头,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一双黑眸,如星河般耀眼。 谢欢惊呼:“你,你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想你了,来看看。”萧长煜轻声。 谢欢闻言,忙左右看了两眼,瞧见没人,她赶忙道:“你快走吧,等会儿被娘听见就不好了。” 古芳华的事情结束之后,谢欢就撤掉了屏蔽符。 谁知道,赵兴兰那边会不会听到这边的动静。 要是让赵兴兰听到……那就是个爆炸性大新闻了。 萧长煜眉锋微微皱起,语气里透着一份可怜,“你就这么想撵我走?” “我不是我没有!”谢欢下意识地反驳。 “那让我进去。” 谢欢顿时警觉起来:“不行,你赶紧走。” “不让我进去?”萧长煜挑眉,耍赖似的往门框上一靠,“好,那我就不走了。” 谢欢:“……” 她还没见过这么无赖的萧长煜。 但萧长煜一直站在外面算怎么回事? 要是被赵兴兰看见,更说不清。 她皱着眉,一把将萧长煜拉进来,“要进来就赶紧进来。” “这可是你让我进来的。”萧长煜随着她的动作踏进房间,月色下,眉梢轻扬,带着得逞的笑意。 谢欢将他推进房间,反手将房门关上,瞪他一眼。 “你这么晚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谢欢话没说完,萧长煜就把她抱进了怀里,二话不说直接开亲。 谢欢:“!!!” …… 良久,萧长煜才放开谢欢。 谢欢红着一张脸,眸子里水水的,自认为愤怒地瞪着他。 “你,你大半夜过来找我,就为了轻薄我???” “我只是想你了。欢儿,你要知道,我是男人,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想亲她不是很正常?” 萧长煜依旧搂着她,眼神灼热,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笑意盎然。 直接把问题反抛给了谢欢。 谢欢前世今生,没听过男子这么露骨的话,脸红的更加厉害。 她推了推萧长煜的胳膊:“你,你亲也亲过了,赶紧走吧,等会儿真被发现了。” 萧长煜目光灼灼:“若是,我不想走呢?” 谢欢瞪大眼睛:“你……你想干嘛?” 瞧见她一脸警惕,萧长煜觉得好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发,“今晚我陪你,不行?” “我,我不需要人陪,我一个人就很好!”谢欢赶忙道,生怕萧长煜发疯。 “可我就想陪你。”萧长煜却揽着她的腰肢,在床边坐了下来,大长腿一翻,往床上一倒,将她扣在自己怀里。 “你,你赶紧让我起来……” 谢欢心里紧张的要命,挣扎着想要起来。 但忙中出错,她越是挣扎,越是手忙脚乱,扒着萧长煜起不来,反倒在他胸上胡乱摸了好几把。 渐渐地,她就听出来,萧长煜的呼吸有些粗重。 ……作为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的谢欢,她顿时一僵,不敢乱动了。 萧长煜依旧搂着她,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声音微哑:“别闹了,为了见你,我赶了这么久的路,真的很累,你就陪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不动你。” 听到他语气里的示弱,谢欢心里一沉,旋即放软下来,“行吧,就一会儿,等会儿你自己走啊。” “嗯。”萧长煜闻言,心里甚是愉快,他揽着谢欢,微微一翻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的下颚则抵在了谢欢的颈窝间。 不一会儿,谢欢就听见他呼吸绵长起来。 谢欢想起古清生说过,他们这次回来,跑死了四匹马,心里一叹。 马这种动物,又不是傻的。 真正累了,根本就跑不动。 若真要跑死马,那势必是真的一路疾驰飞赶,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想到这儿,谢欢有些心疼萧长煜了,旋即她红着脸,反搂住萧长煜。 心想,就睡一会儿,没什么。 但想着想着,没一会儿,谢欢自己就睡着了。 然而,在她睡下没多久,萧长煜就睁开了眼睛,见她偎在自己怀里,缓缓收紧双臂,真觉得这么一路赶回来值了。 …… 在谢欢入睡时,单阳子那边开始忙活起来。 知道谢欢那边消息之后,他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城。 玄真道人见他大晚上还在忙活,便询问怎么回事。 单阳子对老友没有隐瞒,将谢欢那边的情况,都跟玄真说了。 待事情说完,看着玄真道人那逐渐沉下来的脸色,他又道:“这些事情肯定不正常,还有这几次接二连三出现的鬼王棺和阵法,我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操控这一切,但还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我心里放心不下我那徒弟,就想赶紧回去看看。” 玄真点点头:“你说的对,这些事确实不正常,你回去也好,明日.我就送你走。” 单阳子嗯了一声,将自己的包裹收拾好,嘱咐道:“我走之后,你自己千万小心,若那些鬼王棺,真不是寻常出现的话,恐怕姑苏城内,还有不妥,剩你一个人,你可得仔细。” “放心吧。”玄真含糊应了。 单阳子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免担忧起来,再三嘱咐。 “我说真的,我和你说的话,你千万记住,另外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再和别人说起,哪怕是你曾经最信任的人也不行,一切都藏在你自己心里,你我自己清楚就行。” 在这件事上,单阳子和谢欢的感觉是一样的。 他们都觉得,在各地出现的鬼王棺,不是寻常事件,如果真有人利用这些鬼王棺做手脚的话,那肯定会有更大的目的。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那目的是什么。 而且,这些鬼王棺出现的地方,都不太对劲。 所在的地方,基本上都有道门在。 按理来说,这么大,这么阴狠的阵法和鬼王棺,不可能不惊动道门的人。 毕竟想要养成一个鬼王不容易。 得让鬼王吸食多少怨鬼? 若说各地道门都没有动静,那只能证明,道门里面有内奸,有人和对方串通一气,瞒住了他们。 若是这样,那就更危险了。 玄真道人懂这个道理,微微颔首:“你放心,我明白。” 见他郑重起来,单阳子也就放下心来。 “总之一句话,我走之后,你万万小心。” 第338章 对脾气 第338章 对脾气 谢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迷迷糊糊醒过来时,身边已经没了萧长煜的身影,只是被褥还有些热。 谢欢懵懵地躺在一边,手掌摩挲着温热的被褥,整个人透着一丝难得的呆气。 如果不是那被褥还热着,她真的会以为,昨天晚上都是她做的一场梦。 但…… 摩挲着身旁空的位置,谢欢先是抿了抿唇角,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反正都已经认定对方是正缘,也动了心,索性就按照正常的交往走,也没什么不好的。 谢欢这人性子大咧,尤其是在这种感情上,认定之后,就无所畏惧了。 她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才翻身下床,看着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皱巴巴的,她就重新换了一件衣服。 本来她是想换一件简单的,但看了看衣柜里的长裙,她转而拿出了一件天蓝色,绣竹叶和银丝海棠的齐领襦裙。 这也是袁夫人曾经给她买的。 这件是杭绸缎子,绣工精湛,一看就更加贵。 谢欢平时跑来跑去,穿不到这些娇贵的衣服,就怕穿坏了。 今天鬼使神差拿出来换上之后,看着自己一身新衣,谢欢脸颊烫了起来,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郑重了? 想着想着,她又换了身同色的素衣长裙,没什么花纹,就简简单单的广袖云裙。 看着倒是清爽了一些,也没那么做作。 随即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支白玉簪,站在梳妆台前,对着缚妖镜,上下扫了一眼,瞧着自己看上去很正常,不显突兀,又低调的漂亮,谢欢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揣着小心思出了房门。 谢欢从房间出来时,家里人基本上都醒了。 只有华氏和古芳华还在睡着。 两个身体较弱的女子,接连奔波了那么多日,一个病着,一个提心吊胆操劳着,眼下终于得到解脱,自然睡的太沉,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古清生倒是不好意思在旁人家久睡,在听到外头有动静时,他便机警的起来了。 尽管昨天晚上,是他这些日子来,睡得最好最安稳的一夜,他也不敢再睡下去。 说来也是奇怪。 古清生连日奔波,心里记挂着女儿的病,他这些日子来都没有睡好,身体更是疲乏的厉害,腰酸背疼的。 可今天一早起来,他竟觉得,腰不酸腿不疼了,便是精神都好了不少,仿佛吃了什么强提气的药物一般。 不仅如此,古清生昨天心里记挂着事情,倒没什么感觉。 但今天起来之后,望着天边刚升起的红日,他竟发现,谢家院子里丝丝凉凉的,温度舒适的让人好不惬意,完全不像是在七月底的暑热天。 要知道这个时候,是一年最热的时候。 昨日夜里,顶着夜风习习,在外头跑着去找大夫,古清生都跑出了一身汗。 而今天太阳都起来了,古清生却觉得,如春日般,温度正好,有丝丝凉意扑面,却又不觉得过分寒冷或炎热。 古清生不由觉得纳闷。 看着在一旁忙碌着做饭的赵兴兰,古清生走过去,站在她旁边,帮她摘菜,有一搭没一搭地笑道:“我叫你婶子吧,长煜是我兄弟,您就是我的长辈。” 实际上,他与赵兴兰差不多大。 赵兴兰闻言,忙道:“这,这可使不得,大人是折煞我了,我就是一介农妇,当不得当不得的。” “那我就喊你嫂子吧。”古清生看看与自己差不多大的赵兴兰,婶子确实喊不出口,便改了口,随后笑着问:“嫂子,你家的地气,倒是挺好的,屋子里一点也不显热。” 赵兴兰见他摘菜,忙接过来,不让他动手,笑呵呵地回答道:“是嘞,我这家里没旁的好,就是地气还不错,冬暖夏凉的,便是头些日子,下雨冷的时候,也不觉得寒。” 古清生啧了一声,“是不是谢姑娘的缘故?” 赵兴兰一愣,想起谢欢的一身本事,也有点怀疑,她道:“我不清楚,不过家里一开始都是欢儿安排的,什么东西,放在什么位置,都是她定的。” 古清生闻言,愈发肯定,一定是谢欢做了什么。 当下不免更好奇起来。 他正想着,就瞧见萧长煜从院外进来,手里拎着一些糕点和熟食,还有一壶酒。 古清生爱喝酒,这是特意给他买的。 瞧见他回来,古清生便迎过去,好奇地问:“大兄弟,你昨天晚上上哪去睡了?” 他昨天半夜被尿憋醒,一起来,就发现萧长煜不在房间里。 早上起来,也没瞧见萧长煜。 再看萧长煜的床铺,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他就感觉,萧长煜昨天晚上没回来过。 谢欢出来时,正好听到古清生这么一句,当即耳尖就红了起来,远远地一抬头,就跟萧长煜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谢欢嗔怪地瞪他一眼。 萧长煜嘴角却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他跟古清生说了一句没什么,就拿着东西往厨房去。 在去的时候,目光还一直放在谢欢身上。 他看出来,谢欢换了一身衣裙和打扮。 以往谢欢喜欢利落的扮相,从来都是马尾,简简单单,今天却是一肩披发,用簪子束起一缕,看着更显得温婉娇俏,那一身天蓝色的衣裙,则让她整个人都明媚清新起来,一看……就让人有好心情。 最起码在萧长煜看来是这样的。 深深地望了谢欢一眼,萧长煜才转身进了厨房。 谢欢咬了咬唇,装作没瞧见,走过去,去叫谢安和谢乐起床。 趁着这会子功夫,古清生凑到谢欢跟前,露出一抹自认为很和善,实际上有些别扭的笑容,“姑娘早。” “古将军早。”谢欢回声。 古清生张张嘴,想要问什么,但瞧见谢欢那俏生生的模样,反而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谢欢见状,特别善解人意地问:“古将军是有什么话想说吗?不妨直言,我这人性子直,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古清生闻言,一拍手,“那感情好,我这人性子也直,最讨厌那些人说话绕来绕去的,咱们俩对脾气!” 语罢,古清生才意识到,自己过于豪放,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谢欢却微微笑了起来,“所以,古将军有话便说吧。” 第339章 又见到他了 第339章 又见到他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家里这房子的地气,是不是改过?” 古清生把萦绕了自己一早上的问题,直接抛出来。 他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明白,只能来问谢欢。 谢欢闻言,不由噗哧一笑,没想到古清生的问题,这么简单。 她解释道:“地气是一条地脉的气息反馈,这没法子更改的。不过我这院子上,布了一个聚气阵,可以吸收附近的灵气。灵气一多,便会改善院子里的气息,让院子里的温度趋近于稳定,不会大冷大热。而住在这里面的人,也会觉得舒适,神清气爽,身体强健。” 古清生哇了一声,微微张大嘴:“这,这么厉害吗?怪不得我昨天睡了一觉,今天起来,就觉得连日奔波的身体,轻松了不少。” “聚气阵是存在越久,效果越好的。”谢欢道。 因为时间久了,就能够把范围内不好的气息都换掉,使得空间内,空气更好,灵气充裕。 哪怕是没有修炼资质的,在这环境下呆久了,也能达到强身健体,休养生息,延年益寿的效果。 只是谢欢没想到,古清生感觉倒是挺敏锐的。 这没多久,就被他察觉了。 “姑娘何时去京城?等姑娘到了京城,我只怕还要请姑娘,到我家中,为我家布一个聚气阵呢。” 知道聚气阵的好处之后,古清生就来了精神。 他打定主意,等谢欢到京城,一定要把谢欢请去家里坐一坐。 谢欢倒是十分给面子的答应了:“若我去的话,自然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我就当姑娘承诺我了。”古清生向来是个会打蛇随棍上的主儿,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谢欢笑笑。 …… 快要用早饭时,华氏方才起来。 眼瞧见自己在别人家,竟最后才起,华氏面上有些尴尬之色。 好在赵兴兰一家人都不在意,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欢见她出来,便问:“古姑娘情况如何了?” “芳华一切都好,方才醒了,看着精神尚可,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华氏紧张地看着谢欢,心里期望谢欢能去看看古芳华。 只要谢欢看过,说没事,她就觉得那是真没事了。 华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全心信赖谢欢,她只觉得,谢欢身上有一种能够吸引人,让人全身心将信任托付的力量。 谢欢闻言,点点头,“那我去看看。” 她起身朝厢房走过去。 本身她就在想古芳华的情况,能够去看看自然是好的。 只是碍于之前华氏一直没出来,她不好进去打扰。 古芳华年芳14,有一张圆圆的苹果脸,容貌看上去,与华氏有几分相似,都是乍一看寡淡的长相,仔细看看,却是人淡如菊,如涓涓细流般,慢慢吸引旁人的模样。 谢欢进来时,她刚刚起身,靠在床头,精神上虽好了一些,但双眼里还是能够看出有一些些滞塞,显然没有恢复大好。 冷不丁地瞧见一个人进来,古芳华脖子一缩,如惊弓之鸟般。 待瞧见进来的人是谢欢,她神色才缓缓放松一些。 昨天晚上,她听娘亲说过,是这位姑娘救了她,要不然她已经死了。 古芳华认为,她要好好对待救命恩人。 古芳华看着谢欢那漂亮的五官,想要翻身下床,给谢欢见礼。 谢欢看出她的意思,赶忙过去将人扶起来,按回床上,“姑娘身体还虚着,当下要好好休息才是。” “我听娘说了,是你救了我。多谢姑娘。” 古芳华抿着唇,有些怯生生的,但很乖地对谢欢弯了弯腰,坐在床上行了一礼。 “举手之劳,你父母为你长途奔波至此,看在他们一番诚心的份上,我也得帮你。”谢欢笑,抬手替她掖了掖杯子。 古芳华看着谢欢这么亲切,有些恍惚。 昨日娘亲还跟她说了,这位谢姑娘是有大本事的人,比相国寺的大师还厉害。 她原本以为,这样不世出的高人,会很难以亲近呢。 可谢欢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姑娘,笑语晏晏,很好说话很温柔的样子。 古芳华心里愈发放松下来,多了一些笑模样,“还是要谢谢你的,姑娘叫我芳华就好了,不必如此客气。” “你娘亲叫我过来,看看你的身体状况。”谢欢笑了笑,伸手探向古芳华的脉搏,身体机能都在慢慢恢复,情况有所好转,但这些日子的折腾,到底掏空了底子,得好好补一补。 确认之后,谢欢便将她的手,放回了被窝里,“都在好转呢,你好好休息。” “嗯,谢谢姑娘。”古芳华闻言,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个年轻的姑娘,还没怎么看过这世上繁华,心里对死亡是充满恐惧的。 得到这番话,自然是开心的。 谢欢又跟她说了两句闲话,华氏进来时,看着她们已经在无话不谈,好像很亲密的样子,面上顿时露出来一个笑脸。 她端着两杯茶,一杯递给谢欢,一杯递给了古芳华,旋即问道:“谢姑娘,芳华的身体还好吗?” “有好转,但需要时间,你们都别太担心了,问题不大。”谢欢握住茶杯,道。 “谢谢姑娘,麻烦姑娘了。”华氏点点头,捏了捏女儿的掌心,笑容扩大。 古芳华也看着谢欢笑。 谢欢则起身,“不麻烦,应该的。外头要用早饭了,夫人与我先出去吧,等会儿让芳华喝了药,再吃些清淡的垫垫肚子。” “好。” 华氏应了一声,嘱咐古芳华一个人小心一些,便与谢欢一道出去了。 …… 在一行人用早饭的时候,赵大叔和赵狗剩,急匆匆地到了谢家。 一进门,看到谢家多了几个陌生的脸,赵大叔和赵狗剩脚步一顿,尴尬地站在院门口,不知该不该进。 谢欢抬起头来,瞧见他们的模样,便站起身,离桌,走向赵大叔和赵狗剩。 “赵大叔,你们怎么来了?” “出事了。”赵大叔闻言,顾不上尴尬,忙推了赵狗剩一把,道:“这孩子今天一早,又碰见了那个云山道人。” 谢欢猛地看向赵狗剩,“你今天又碰见他了?” 赵狗剩与谢欢并不熟悉,以前偶尔在村里碰上一面,谢欢怯生生的,他也不愿意搭理。 现下听到谢欢的询问,赵狗剩不自然地挠挠头,旋即又肯定地点点头。 谢欢便问:“你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他又跟你说什么了吗?” 第340章 一个陷阱 第340章 一个陷阱 赵狗剩顶着一张黑黢黢的脸,道:“我是在小河村附近碰见他的,他当时就跟我说了一句,说我不听话,错过了一次好机会。” 赵狗剩一个少年,正是贪玩的时候。 前日的事情,他被赵大叔训过之后,一觉醒来,转头就忘了。 今天一早,他跟几个同村的人,到小河村旁边的小河边玩,无意中碰见了云山道人。 当时他只顾得玩,压根没注意到云山道人的存在,也没认出来。 而那云山道人虽是瞎子,但似乎比正常人眼睛还要明亮。 在赵狗剩玩得正欢时,云山道人走到赵狗剩跟前,站定了片刻,随后摇摇头,只说赵狗剩不听话,浪费了他一番好意,更浪费了改命的机会。 赵狗剩听得一头雾水,在云山道人从他身边走过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家跑。 赵大叔当时正在喂猪,瞧见他好似被鬼撵了似的往家跑,吓了一跳,赶忙将猪草放下问他怎么了。 赵狗剩喘息着,将自己遇到云山道人的事情,告诉了赵大叔。 赵大叔当即就害怕起来,他怕那个所谓的云山道人,又算计上自己的儿子,索性就拉着赵狗剩来见谢欢,求谢欢帮帮忙,帮他们甩开那个云山道人。 “欢儿丫头,你看那云山道人,是不是还在打我们家主意?”赵大叔担心地问。 谢欢沉吟片刻,望着赵狗剩问:“你两次遇见他,都是在小河村旁?” 赵狗剩不明所以地点头:“对,他好像住在小河村吧。” 要不然,他也不会每次都在小河村旁,见到云山道人。 小河村距离凤阳村并不远,两个村口,就隔着一条河和几亩田,来往河边的,大多都是两个村里的人。 谢欢思忖着,便想去小河村看看。 万一找到了人呢? 但想着单阳子让她暂时不要妄动,免得打草惊蛇,谢欢又冷静下来。 说来也奇怪。 那个人的事情都败露了,为何还要专门跑到赵狗剩面前说教? 谢欢发觉这事情透着蹊跷,便拿出两张护身符,递给赵狗剩和赵大叔。 “这两张符,你们先拿着,日夜佩戴在身上,便不会有事。” 赵大叔赶忙拉着赵狗剩道谢。 随后,谢欢又道:“至于那个云山道人,你们就别管了。你暂时也不要去小河村边上玩,免得那人再找上你。” 谢欢最后一句话,是对赵狗剩说的。 赵狗剩本身这次看到云山道人,想到自己那张曾经可以害人的符纸,就吓了一跳,眼下自然是不停地点头。 其实不用谢欢说,他最近都会有一段时间,不敢再去小河村了。 赵大叔拿到了符纸,瞧着谢家有其他客人在,便和谢欢提出了告辞,带着赵狗剩走了。 将两个人送出门,谢欢一转身,就看到萧长煜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院门口。 见她转过来,萧长煜便问:“出什么事了?” 谢欢一抿唇,下意识地道:“没什么。” “没什么,他们会一大早来找你?”萧长煜蹙着眉,语气一沉,“欢儿,你在骗我。” 看着萧长煜那好像受人欺骗,可怜兮兮的大狗狗模样,谢欢挠挠头,一咬牙,一跺脚,说了实话。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谢欢自己本身,也没有个主意。 当下说出来,也是想让萧长煜给自己参考参考。 谢欢说完之后,摊了摊手:“就这么多了。我都和你说了,你可不能和别人说。” 萧长煜听得神色郑重,面色都沉了下来。 他本身长得就凶,脸色一沉,更满是肃杀之气。 谢欢深觉,他这么模样,估计鬼见了都怕,不由摸了摸胳膊。 萧长煜瞥见她那些小动作,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谢欢了,微微放松了一下情绪,拉着她到院外说话。 “这连日来的事情,你自己怎么看的?”萧长煜问。 谢欢沉思之后,把自己的想法和单阳子的说法,结合了一下,道:“我觉得,这背后的人,是冲着我来的,你们都是被我牵连才遭了祸,但目前为止,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只能猜测,他们是想绊住我,不让我有机会喘息。” “那他们为什么要绊住你,你想过吗?” 谢欢一愣,旋即摇头:“想过,没想出来。” 萧长煜却道:“如果说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绊住你,那可能说明,你做了一些事情,已经威胁到他们。他们想要让你没有精力,没有时间,去插手那些事情。又或者,这次就是个钓你上钩的陷阱,他们早就做了准备,等你去找那所谓的云山道人,就会伤害你。” 说到这最后一句,萧长煜忽然面色一沉,神态中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厉与冷酷,但看着谢欢的眼神,又透着隐忧。 他不怕是前者,就怕真的是后者,那谢欢就有危险了。 一想到谢欢可能有危险,萧长煜就冷静不下来,整个人的血液,似乎都从脚底板,涌上了大脑,刺激着他,想要他不管不顾,将谢欢带走。 但他又不能。 他知道谢欢的性子,要强的很,也坚定的很。 断然不会因为他这一番猜测,便跟着他去京城,反而因为他这一番猜测,更会以身冒险。 谢欢闻言,微微一怔,莫名想到各地鬼王棺的事情,猛地缩了一下瞳孔! 难不成,这些事背后主使,都是一个人? 因为她接连破坏了两处已形成和未形成的鬼王棺,所以背后的人按捺不住了,闹出现在这些动静,要么是想绊住她,让她无暇分身去管其他鬼王棺的事。 要么就像萧长煜说的一样,对方摆了一个陷阱,慢慢跑出线索和诱饵,等着她上钩,再将她一记击杀? 如果是这样…… 谢欢掌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如果是这样,那鬼王棺背后一定还有阴谋,一个更大的阴谋。 糟了! 谢欢立即想到了单阳子和玄真道人。 如果她插手了鬼王棺,已经被人盯上,那单阳子和玄真道人都不安全! 思及此,谢欢下意识地转身就往屋里跑,她得传信给单阳子和玄真道人。 “你要去哪儿?”萧长煜见她急吼吼的样子,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谢欢这才想起身后的人,急忙转过身来,“我,我有点事要去处理,等会儿再跟你说。” 语毕,谢欢便甩开萧长煜的手,跑进了屋子里。 萧长煜望着空荡荡的手心,微微蹙起眉。 第341章 一起去京城 第341章 一起去京城 谢欢进了房间之后,扒拉出来传音符,便发现传音符正亮着。 谢欢立即将玄气灌入。 “师父,我这边有事要和你说!” “徒弟,我这边出事啦!” 谢欢和单阳子的声音,同步响起。 闻言,谢欢心里一沉,握紧了传音符,“师父,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不对,不是我这边出事了,是玄天派出事了。”单阳子意识到自己口误,急忙改口。 谢欢听着他那急吼吼的声音,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担心,“玄天派出什么事了?” “今天一早,我本来是要出发回去的,但受到了门派中,我师侄传过来的飞信。”单阳子道:“信中说,玄天派最近有不少弟子失踪,始终无法找回,但失踪三日后,就会回到门派中……但,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说到最后,单阳子的声音,显得很愤怒和晦涩。 玄天派如今式微,曾经偌大的门派,如今就只有百十来号人。 而最近,竟然已经失踪了二三十人。 各个都在失踪三日后,以尸体的方式,出现在玄天派后山。 并且,尸体上都有被人下过术法,抽取过魂魄的痕迹。 这显然是同道中人下的毒手。 单阳子越说越气愤,更加心疼自己那些门徒。 谢欢不知为何,把这些事情跟自己方才的猜想,联想到了一块。 那些人或许是觉得单阳子和玄真道人不好下手,才从他们门中人开始动手。 思及此,谢欢便道:“师父,我这边也有事情,我跟你说一下,我觉得这些事都是练习在一起的。” 随后谢欢把自己刚才和萧长煜的谈话内容,告知了单阳子。 单阳子那边,久久没有回声。 过了好一会儿,传过来的声音,却是玄真道人的。 “小道友,我认为你说的对,可能我们都被盯上了。”玄真道人随后道:“我的两个徒弟,就在方才,全都殒命,不知所踪。” 就在单阳子和谢欢传信的时候,玄真道人看到自己徒弟的命石碎了,当即传信让人去找。 但都说他徒弟不在房间中,不知去了哪儿。 玄真道人本要自己去寻的,但听到单阳子的转述,这才接过传音符,与谢欢对话。 谢欢闻言一怔,心里更加担忧,“一定跟鬼王棺有关系,一定的!” 谢欢的话,让单阳子和玄真道人一下子都沉默了。 他们都不知道,散落在各地的鬼王棺,跟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 但,他们都认为,谢欢不会无的放矢。 玄真道人只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最近鬼王棺频频冒出,你们不觉得很不正常吗?”谢欢反问。 玄真道人和单阳子都没吭声。 只听谢欢继续道:“我觉得,各地鬼王棺出世,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一份全版图的堪舆图志。” “这个倒是不难。”单阳子接过话,“我玄天派就有一份,我朝各地全版图的堪舆图志。” 在各地建立道门时,各地都会在所在辖区内,探测、绘制一份堪舆图志。 而全版图的堪舆图志,至今只有两份。 一份在玄天派,一份在天一派。 全版图的堪舆图志,是在两百年前绘制的,那时候玄天派与天一派并未明显划分出来,还算是同门,又是道门最鼎盛的门派,堪舆图志两份出来之后,就都送去了他们手中。 最后,分化到玄天派和天一派,一派一份。 单阳子道:“我从这里回去的话,所需时间比较长,你从汜水镇回京城反而近一些。索性,你就直接往京城去吧,我会同步传信回门派,等你到了京中,会有人去接你,你正好把我刚才跟你说的,门派弟子失踪的事情查一查,顺带拿到堪舆图志,我和玄真会一起赶回京中跟你汇合。” 谢欢是不想这么早去京城的,但眼下这事情越出越大,谢欢不能推辞,便答应下来。 “好,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出发去京城。” 单阳子嗯了一声,“到京中之后,你再传音给我,报一下平安,去了之后,如果有其他发现,切记,一定要等我和玄真到。” “我知道,放心。”谢欢应下。 几个人商量完,就切断了传音。 但几个人的心情,同时因为这一道传音,而沉重起来。 …… 萧长煜见谢欢一直没有从房间出来,心下担忧,便去了谢欢的房间。 谢欢正在考虑要去京城的事情,猛地听见外头的敲门声,吓了一跳,她连忙走过去,打开房门,看到是萧长煜,莫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过来了?” 萧长煜看着她没什么不妥,才道:“见你一直没出来,过来看看,出什么事了?” “是我师父那边出事了,传信让我去京城。”谢欢道。 萧长煜眼睛微微一亮:“去京城?” 谢欢没有多想,满脑子是玄天派的事,便应了一声:“嗯,明天就出发。” “怎么会这么着急?” 萧长煜原本听到谢欢要去京城,还挺开心的,但见她心事重重,那一丝丝开心,顿时消失。 谢欢不知道该怎么说,斟酌着开口:“我师父是道门的人,我跟你说过吧?他是玄天派的掌门,玄天派建立于京城,最近门派里出了点事,我师父远在外地,希望我先赶过去看一看,我就答应了。” 萧长煜听出来一丢不对劲的地方,“事情很严重?” “也没有很严重。”谢欢含糊着,她对玄天派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太了解,只能到时候看看再说。 现在让她说出个什么来,她实在是说不出来的。 见她不愿意说,萧长煜压下心里的担忧,道:“好,明日.我跟你一起出发。” “你不要跟古将军他们一起吗?”谢欢一愣。 古芳华现在并不适合长途奔波,古清生夫妇肯定要留下来,照顾古芳华。 而萧长煜是跟着古清生回来的,她还以为,萧长煜要留下来,等古清生他们一起。 萧长煜却道:“不必,我正好要提前回去,向皇后说明情况,让古将军可以延期回去。” 在京将军,哪能说走就走,长时间不会? 自然得要去再三递折子请假的。 古清生现在不方便走,但他倒是方便,正好把两件事一起办了。 谢欢对京城人生地不熟,本来还有些担忧,眼下萧长煜愿意陪着,她自然点头。 “那好,明日咱们俩一起去京城,我得去跟娘说一声。” 第342章 桑苏回来 第342章 桑苏回来 赵兴兰听闻谢欢明日要去京城,蓦然怔了怔,“怎么突然要去京城?” “门派里有事,我既然入了师父的门下,自然得去看看。”谢欢没有详说,但没有继续骗赵兴兰。 赵兴兰正在收拾碗筷,当下就把所有东西放下,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皱着眉道:“什么事,这么着急?你还那么小,刚入你师父门下又没多久,去了能帮什么忙?” “人多力量大,去了总比不去好。”谢欢道。 赵兴兰见她是打定了主意,心里更慌。 她一个农妇,长这么大,连金州府都没去过,对皇权集中地的京城,更是畏惧。 有一句话说的好,天高皇帝远。 他们在汜水镇上,哪怕犯了点事,没捅到皇帝面前,总不至于那么吓人。 可到了京城,那遍地是高官的地方。 她就怕谢欢出现意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娘,你也别太担心,有大哥陪着我呢,他现在是镇南候,没几个人敢为难他的。”谢欢看得出赵兴兰的担心,便安慰起来。 赵兴兰一听,想到萧长煜,这才勉强点点头:“也是,我把你大哥忘了,既然你大哥愿意陪你一起去,你就去吧,但这山高路远的,你可得小心。” “我知道的,你放心。”谢欢一叠声地应下。 赵兴兰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拉着谢欢的手,去替她收拾东西,絮絮叨叨地,交待了她好半天。 这么一通教育,谢欢和萧长煜第二天要走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谢家。 古清生原本就想拜托萧长煜往京中走一趟,替他送个信,现下听闻谢欢和萧长煜要一道去京城,他沉默片刻,去找华氏商量了。 最后,古清生决定,把这次随行的两个小厮,留下来照顾华氏和古芳华,他与谢欢、萧长煜一道,先回京城。 他觉得谢欢突然要去京城,肯定有事,到时候他在,也方便帮一把。 赵兴兰见跟着去的人,越来越多,反而安心下来。 倒是谢安谢乐,听到萧长煜刚回来就要走,姐姐也要走,立即抱着他们俩的腿,哇哇地直哭,不撒手,不肯放他们走。 没办法,萧长煜和谢欢好一顿安慰,又说等谢安学业稳定下来,举家搬迁到京城,这样一家人就永远在一起了,两个小屁孩儿才抽噎着答应下来。 …… 在谢欢准备去京城的时候,当天夜里,桑苏回来了。 乍一回来的桑苏,看到谢家多了那么多人,颇有些意外,尤其是注意到,命格极阳的萧长煜时,目光里明显带上了几分警惕。 谢欢原本还担心,她走的时候,桑苏还没回来。 见他回来,谢欢松了一口气,询问道:“金州府的事情办妥了?” 桑苏凑到谢欢跟前,没有任何人察觉,他悄然回答:“那是自然,我亲自出马,还有什么办不妥的。” “怎么回事?”谢欢问。 桑苏简而化之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樊家长媳,之前小产过一个孩子,并非自然流产,是人为的,那孩子怨气重,没有顺利去投胎,就留在了樊家长媳身边,才导致她有些不大好。” 谢欢一听说是人为,来了一丝兴趣。 追问之下,桑苏说了详情。 樊家长媳年轻,娘家出身好,是簪缨世家,算是低嫁到了樊家。 但樊家主母,也就是樊家长媳的婆母,却嫌弃长媳身份太高,总是有意无意间,感觉长媳好像拿鼻孔看她似的,不大舒服。 长媳入门三月后有喜,婆母待她稍微好了一些,但她婆母很是迷信且重男轻女,就去寻了算命先生来看,长媳这一胎是男是女。 结果,那算命的说,长媳是生女相,不容易生男,除非让她这一胎无法安全落地,才能改变。 樊家是数代单传,婆母又重男轻女的厉害。 闻言,当即厌恶起长媳,打起她肚子里孩子的主意,借口给长媳煮安胎药的时候,换成了打胎药,害得长媳第一胎滑胎,伤了身子。 事后,樊家长媳知道是婆母所害,虽气愤之余,可她与丈夫感情还算不错,公爹对她也好,加之婆母是长辈,她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认了。 但那孩子被打落时,已经有五个月,是个成型的女胎。 被人为害死的孩子,本就容易滋生怨气,尤其是还未面世的,怨气更重,无法顺利投胎,就一直停留在樊家长媳身边。 不过那孩子知道,樊家长媳并非想要害她之人,一直并没有加害樊家长媳,反而时不时地去吓唬樊家主母。 可怪就怪在,这孩子前些日子,好像被人用阵法刺激了,怨气加重,这才伤害了樊家长媳。 “你那个徒弟,半吊子水平,还以为有人直接在樊家长媳身上布阵了。”桑苏说着,还不忘吐槽。 谢欢倒是没在意。 明惠道人本就没什么天赋,属实是半罐子水平,眼下慢慢转向正途,已经不容易了。 她只是对此事唏嘘,向来为难女人的,都是女人。 重男轻女……真的要不得啊。 “对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好几个人,还有一个全阳的男子,他们都是谁?”桑苏见谢欢不说话,转而提起了多出来的那几个人。 谢欢将古清生来求助的事情说了一下,随后道:“另外那一个,是我娘的养子,我名义上的大哥,萧长煜。” “哦。”桑苏恍然,“方才我进来,看到他们有几个在收拾东西,好像要走,你这也在收拾东西,怎么要一块走吗?” “嗯,出了点事,打算去一趟京城。”谢欢道。 桑苏顿时两眼放光,一拍大腿:“京城好啊,我还没去过京城呢,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呗。” “本来就打算带你和李乾一起去的。”谢欢笑道。 鬼修修行不易,能够多带他们历练历练,总是好的。 只是之前,谢欢担心桑苏赶不回来,如今赶回来了,倒是正好。 桑苏贼兮兮地一笑,拍了拍谢欢的肩膀:“算我没白替你这个小丫头跑一趟,不错不错。” “你得了,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赶路,我还有事要忙。” 谢欢懒得跟桑苏贫,打发了他,便趁着大家或休息或收拾东西的空档,偷偷跑去院子里,重新布上一重护法阵,再把虎妖留下来。 她生怕自己一走,赵兴兰他们有危险,一定要多做几重防护才行。 第343章 初见萧正风 第343章 初见萧正风 翌日。 天蒙蒙亮,谢欢就和萧长煜、古清生一道,在赵兴兰和谢安谢乐舍不得的目光下,朝京城出发。 李乾和桑苏,则被谢欢放进了封恶八卦袋里,免得让旁人瞧出什么异样来。 李乾上次得了桑苏一点好处,这几日一直在闭关修炼,修为勉强精进到了鬼修第二层,总算有那么点护身的实力了,对京城之旅,亦是充满了期待。 …… 碍于玄天派突发事件的严重性,谢欢和萧长煜这一路,一直在赶路,不敢休息。 好在谢欢本身是修士,身体强度非一般人能比。 而萧长煜和古清生,都是从军的人,又都是壮年男子,身体素质都很不错。 大约费了十一二天的时间,在深夜,赶到了京城。 京城是天子脚下,比汜水镇上的宵禁,严得多。 谢欢和萧长煜等人,抵达的时候,已经月上中梢,城门早就关闭。 最后还是古清生拿了贴身令牌,让守门的将士,开了侧门,放他们入城。 因时间太晚了,萧长煜直接带着人,去了镇南侯府暂住。 镇南侯,手握边疆重兵,战功累累,放眼京城中,府邸算是较为奢壕的一列。 谢欢踏着夜幕,跟在萧长煜身边,到达镇南侯府。 看着夜色中,灯火通明的,偌大的镇南侯府,不由有些诧异。 因为……整个镇南侯府太富丽堂皇了。 看着就像是土财主,暴发户的家,一点底蕴都没有,全部彰显在外似的。 谢欢没想到,堂堂的镇南侯府,竟然是这样。 一时之间,颇有点一言难尽。 萧长煜倒是满不在乎地上前拍响大门。 不一会儿,便有门房打开了门。 瞧见是萧长煜漏夜归来,睡得半梦半醒的门房,顿时醒了个彻底。 “侯爷回来了?请侯爷安,侯爷快请进。” 门房赶忙将大门打开,让出路来。 萧长煜转身看向谢欢,伸出手。 谢欢看看他那手掌,略一犹豫,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掌心里,由他牵着,进入镇南侯府。 来蹭睡一晚,不想回去睡自家冷炕冷灶的古清生,看到这一幕顿时一愣。 虽说这俩人是兄妹,但……是不是太亲密了点? 尤其是,这一路来,萧长煜对谢欢的关照,以及看向谢欢的眼神,那简直是赤.裸.裸的…… 古清生不免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这俩人……该不会…… 古清生皱起眉,果断打断了自己的思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跟在萧长煜和谢欢身后,进了镇南侯府。 萧长煜带着一名少女漏夜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镇南侯府。 萧正风本就为着,萧长煜回汜水镇的事情生气,当下听到萧长煜竟带着一个女子回来,他便沉了脸。 就萧长煜那执拗的劲儿,如今带回来的人是谁,他都不用想就知道。 萧正风便立即让下人去把萧长煜和谢欢请过来,他要亲自见一见。 萧长煜心疼谢欢一直在赶路,本想让她去休息的,正准备在自己的小院里,给谢欢安排一间厢房,就瞧见萧正风身边的侍卫,急冲冲地过来。 “侯爷。”侍卫萧邑,径直走到萧长煜面前,行礼道:“老侯爷听闻,侯爷带了一位姑娘回来,特意派小人来请侯爷和姑娘过去一叙。” 萧长煜想也没想,便拒绝道:“天色已晚,就不打扰他了,你回去让他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萧邑面露难色:“侯爷,小人只是传话的,还请你不要为难小人。” 萧长煜微微皱起眉,很明显透着不悦。 萧正风这么大晚上,还要见谢欢,根本就是存心不良。 他懒得让谢欢去见萧正风。 但见萧邑这非要带走谢欢的架势,萧长煜眯起眼睛,眸中只有刺骨的冷意。 站在一旁的谢欢,明显感觉到,萧长煜的气压低了不少,似乎有些猫腻。 但看着萧邑还在这边等着,谢欢拉了拉萧长煜的袖子,微微一笑:“既然老侯爷要见我,那我就去见见他吧,毕竟我要借住在镇南侯府,又是个做小辈的,总该去见见的。” 谢欢这一番话,说得很识大体。 萧邑都不由得,多看了谢欢几眼。 这一看,他不得不说,月色下的谢欢,美得惊人。 怪不得能勾了他们家侯爷去。 “那我陪你去。” 萧长煜知道谢欢是不想自己和萧邑为她吵起来,心下虽然烦躁,但还是顺了谢欢的意思。 古清生闻言,便道:“那我也跟着一块去吧,谢姑娘说得对,我们借住在镇南侯府,总要去见见老侯爷,打个招呼。” “嗯。” 萧长煜朝古清生微微颔首,旋即牵住谢欢的手,三人一道朝着萧正风住的清风苑去了。 他们去到时,萧正风已经穿戴整齐,坐在软塌上,眸色沉沉的等着他们。 谢欢一踏入清风苑的正厅,正对上萧正风,那与萧长煜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不由微微一愣。 萧长煜长得真的很像萧正风。 只是萧正风年纪大了一些,五官更显凛厉,尤其是那一双深陷的眼窝,微凸出的眼珠,一看便是个不好相处的。 不仅如此……谢欢发现,萧正风身上竟然还背了几条人命。 按理来说,封疆大吏,掌握兵权的将军,手上自然是占满鲜血的,但因效命的人不同,出发点不同,将军手上的人命官司,与正常人的人命官司,在阴府造册上,并不相同,并不会在面相上显示。 除非……他还害了其他人,且并非是在战场上,所以才会如此。 这么一想,谢欢对萧正风的观感,顿时就不大好了。 但碍于他是萧长煜的亲爹,谢欢在进来之后,还是对萧正风福了一礼。 萧长煜和古清生,纷纷对萧正风抱了抱拳。 旋即,萧长煜直接道:“父亲这么晚,唤我来有何事?” “听闻你带了个姑娘回来,我想见见。”萧正风说得直接,目光更是直接落在谢欢身上,“这个,就是你带回来的姑娘?” 这话是问向萧长煜的。 谢欢闻言,先往前站了一步:“民女谢欢,见过萧老侯爷。” “她就是我之前与父亲提过的,我未过门的妻子,谢欢。”萧长煜随后握住谢欢的手掌,目光定定地看着萧正风,坦然道。 古清生蓦地瞪大了眼睛,吓了一跳。 未,未过门的妻子? 不是妹妹吗? 他是错过了什么? 第344章 应该是我嫌弃你才对 第344章 应该是我嫌弃你才对 谢欢没想到,萧长煜会这么说,脸颊顿时有些微红。 萧正风更是一愣,他早就知道这个儿子倔,不听话,却没料到他这么倔,堂而皇之地这么说。 “这话岂是能乱说的?说出去,坏了人家女儿家的名声,你这孩子就是年轻,考虑事情还不够周到。”萧正风呵呵地笑起来,打趣了萧长煜一声。 看模样,倒是一副慈父的样子。 萧长煜却不吃这一套,“我与欢儿的婚事,已经定下了,谁若说我坏她名声,我可即刻迎娶。” 萧正风眼神里,很快聚集了一场风暴。 谢欢敏锐地看出来,萧正风似乎并不喜欢她和萧长煜在一起的事情。 不过,可以理解。 萧长煜现如今是镇南候,而她不过是一介农女。 在萧正风眼里,她恐怕给萧长煜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思及此,谢欢没有意义地扯了扯唇角,并不在意。 “父亲如果没其他事情的话,我便先带欢儿下去休息了。”萧长煜没再给萧正风说话的机会,拉着谢欢的手,就往外走。 萧正风猛地一掌拍在床边,“站住!” 萧长煜却脚步不停。 但在他们快要出了房间时,有几名侍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萧长煜这才回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萧正风,“父亲这是做什么?”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萧正风冷喝。 萧长煜懒散的笑着:“父亲莫不是忘了,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如果父亲真当自己是我的父亲,我自然也是如此。” “我有说什么?”萧正风冷着脸,忽然扯了一抹笑,“我只是叫你们过来说说话。怎么,连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说说话,你都不肯?” 萧长煜勾着唇角,紧握住谢欢的手,“我想,该说的都说完了,时间不早了,父亲也需要休息不是吗?” “你我父子这么长时间没见,不多说两句怎么好?”萧正风呵呵地一笑。 谢欢和古清生在一旁,看着这俩父子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 谢欢其实很奇怪于,萧长煜和萧正风之间的关系。 因为,这俩人看上去,太不像父子了,反而更像仇人。 谢欢曾一度以为,萧长煜回到自己的家庭之后,会过的很好。 毕竟一个儿子丢了那么久,如今好不容易寻回来,正常人都会更加呵护疼爱吧? 要说生疏,多年不见,肯定是有的。 但总不至于,弄成仇人似的。 谢欢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她自认为,萧长煜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会这样对待萧正风,一定是萧正风做了什么。 这么一想,谢欢更加不待见萧正风了。 “小姑娘。”而这个时候,萧正风的目光,却落在了谢欢身上,他对谢欢招招手,笑得自认为十分和蔼:“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闻言,萧长煜紧抓着谢欢的手,目光锁定萧正风,眼神里透着几分不悦和紧张。 萧正风捋着胡子,笑道:“不是说,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吗?我作为你父亲,想要与未来儿媳妇说说话,没什么不妥吧?” 萧长煜皱着眉,显然并不想让谢欢过去。 谢欢对上他那紧绷的侧脸,微微一笑,握了握他的手,旋即看向萧正风,浅笑道:“萧老侯爷,其实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话要说。” 萧正风面色笑意一淡,没料到她这个态度。 谢欢却直言道:“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我,原因大概我也猜得到,无外乎是我身份卑微,配不上你们高门大户的侯府。当然,我也不喜欢你,更不喜欢你那鼻孔看人的姿态。说实在的,我是无法理解,一个身背人命,手段卑劣,心思肮脏的人,有什么脸面嫌弃我。要真说嫌弃,应该是我嫌弃你才对。” 古清生:“!!!” 萧长煜:“……” 乍一听闻谢欢的话,古清生都快给她跪了。 他原以为谢欢是个好说话的柔和性子,没想到……这么刚。 萧正风位高权重这么多年,从来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几乎七窍生烟。 “你在说什么?”他咬牙,声音阴沉的透着冷意。 萧长煜沉着脸,想要说什么。 谢欢却抢先在他面前,深意地一笑,反问了一句:“萧老侯爷,这么多年来,午夜梦回,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那些惨死你手下的人?” 闻言,萧长煜低头看了谢欢一眼,不由地想,谢欢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正风神色一愣,旋即大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是吗?” 谢欢挑了一下眉,随后,她掌心里腾升起一抹玄气,打在萧正风的神色。 然后,她指了指房间里的一个角落。 “老侯爷,看到了吗?那些人可都一直跟着你呢。” 萧正风下意识地朝她指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角落里,站了三四个人,有男有女。 分别是一个妇人和一个与萧长煜差不多的姑娘,还有一个老者,一个中年男子。 看到那些人,萧正风的脸色急速一变,神色大骇,拼命地往后退。 萧长煜从未见过萧正风露出这么惊惧的表情,很是意外。 古清生亦是。 萧正风掌握兵权,这么多年来,一直养尊处优,哪怕是他这个国舅,见了萧正风,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也得给他几分颜面。 所以养成了萧正风居高临下看人的性子。 且他混迹战场,想要让他认怂害怕? 那基本上是没可能的。 古清生很好奇,谢欢到底给他看了什么,竟把萧正风这样的人,吓成这样? 谢欢望着角落里那几个人,却微微皱起眉来。 方才她看见萧正风身上背着人命,就用了个招魂的办法,用萧正风身上的阴气,将那些魂召回来。 但看到那些魂,谢欢觉得很诡异…… 因为,那几个鬼,与萧长煜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如果说,萧正风与萧长煜有三分相似,那这几个魂,就是与萧长煜有七分相似了。 尤其是那个与萧长煜年纪相仿的姑娘,更是女版的萧长煜。 只是眉眼更加柔和一些,妖媚一些。 而那个妇人,在看到萧长煜时,与萧长煜有六七分相似的脸上,顿时显露出激动之色。 谢欢:“……” 第345章 你到底是谁 第345章 你到底是谁 谢欢看着那几个魂,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 她不认为,毫无关系的几个人,会长的这么相似。 “你,你们怎么还没死?不可能!” 而这时,萧正风瞪着眼,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低吼起来。 显然他对这几个人很熟悉,熟悉到令他恐惧的地步。 萧长煜皱着眉,下意识地看向谢欢,低声:“你给他看了什么,我能看看吗?” 谢欢额了一下,不大清楚,要不要让萧长煜看一看。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那几个鬼,似乎意识到,谢欢和萧正风此时能够看到他们,纷纷露出惊讶之色来。 而那个妇人,在听到萧长煜的话后,拼命地朝谢欢摇头,并不想见萧长煜似的。 见状,谢欢默默地别开目光,压低了声音,故作轻松地道:“恐怕不行,我就是随意弄了几道鬼影吓唬他的。” 萧长煜却不相信。 他太清楚萧正风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真的只是区区几道鬼影,根本不可能把萧正风吓成这样,全然不顾颜面。 萧正风也不会说出,怎么还没死这样的话。 谢欢这分明是在骗他。 但萧长煜相信谢欢不会胡来,她既然不让他见,那自然有不让他见的理由。 萧长煜便没有再坚持,只是心里存了个疑影。 明显看出萧正风不大对劲,侯府的侍卫和管家,立即进来,护住萧正风。 见状,萧长煜便道:“老侯爷发病了,去请大夫来。” 语毕,他便带着谢欢离开了房间。 古清生虽然好奇萧正风看到了什么,但看到他们走了,自然不会再多呆,跟着离开。 待他们走之后,房间里顿时空了不少,但萧正风却开始闹腾起来,直吵着见到了鬼。 跟随萧正风多年的老管家,看到这,连忙安抚他:“侯爷,没有鬼,这世上哪来的鬼?你大概是累了,看花了眼,待会儿服用下汤药,老仆就伺候你休息。休息一晚,就好了。” “不!他们还没死!岳平章、岳漪芳……他,他们还活着,他们就在这里!”萧正风却拼命地摇头,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角落里的那几个魂。 老管家闻言,脸色迅速变了。 在房间里的其他下人,可能不知道这两个人名是谁,他却清楚的很。 岳漪芳……那是他们家现任侯爷的亲娘。 岳平章,则是侯爷的亲娘舅。 这,这两个人不该早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老管家心惊肉跳,自然不信,但看到萧正风这模样,他心下一抖,忍不住跟着害怕起来。 …… 就在清风苑里,闹得不可开交时,谢欢跟着萧长煜,到了他所住的小院。 萧长煜并不喜欢萧正风,当初回到镇南侯府之后,就挑了一个距离清风苑,最远的小院住。 这院子倒是不小,但方位比较偏远,阳光不够,在萧长煜住进来时,是个废弃的院落。 萧长煜要住进来时,才重新修缮了一番。 现下看起来,附近气场是有些冷,但里面的环境还不错,简单别致。 萧长煜从清风苑出来后,神色还是冷的。 古清生从前来萧长煜家借住过,倒是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过往借住过的厢房,免得去触萧长煜的眉头,直接打了声招呼,就直接溜进了房间。 见他一走,谢欢转头看着脸色沉沉的萧长煜,眨了眨眼:“怎么了?” 萧长煜闻言,神色缓和了一些,“没什么事。” 谢欢顿了顿,直接问道:“我刚才在老侯爷面前说的话,你是不是很介意?” “没有。”萧长煜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浅淡地一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还不至于,为了他,生你的气。” 他只是不喜欢萧正风在谢欢面前,流露出厌弃的情绪,让谢欢为此生气罢了。 至于萧正风? 气死也跟他无关。 他们俩父子,这辈子注定没什么父子缘分。 谢欢嗯了一声,谨慎地看看他,试探地问:“你跟他之间,是不是还有其他矛盾?” “确切的说,是所有人在他面前,只分为有没有利用价值,除此之外,我和他没什么矛盾。” 萧长煜随便说了一句,他懒得去提过往,那些让他心烦的事情,更不想在谢欢面前,去谈论过往那些被抛弃的事,搞得他好像卖惨一样。 谢欢想着那几个跟萧长煜长相相似的几个魂……望着萧长煜,欲言又止。 “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 萧长煜捏了捏谢欢的手掌,不想提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便将谢欢送去了厢房,跟他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谢欢站在门口,看着萧长煜那有些疲累的神色,没有立即进去。 她拿出了一张聚气符,塞到萧长煜手里,然后笑嘻嘻地道:“你也回房休息吧,我先去睡啦,明天早上,我就去找玄天派的人。” “嗯,去吧。” 萧长煜揽着人,亲了一口,就让她进了房间,顺势将她的房门关上。 在看到屋里的烛火燃起又熄灭之后,萧长煜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聚气符,微微一勾唇,这才转身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 …… 谢欢熄灭烛火,听到外头有脚步声离开之后,她重新点起了蜡烛。 然后,看向某些跟着她一块回来的东西,谢欢道:“你们一直跟着我干嘛?” 在她和萧长煜回来之后,她就发现,那在萧正风房间里的妇人和姑娘,一块跟着谢欢过来了。 那两个魂儿确认谢欢真的可以看见自己,先是一脸惊喜,随后却有些害怕。 妇人怯怯地望着谢欢,声音有些不太正常的尖锐:“你是谁?” 谢欢道:“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你们既然跟着我回来了,就应该先自报家门才对吧。” 闻言,妇人和姑娘对视一眼,慢腾腾地道:“我,我叫岳漪芳,她叫长兰。” 谢欢扫了她们俩一眼,“那你们和萧长煜有什么关系?” 妇人听到萧长煜这三个字,眼里露出破碎的光,很是激动:“他叫长煜啊,当年我都没来得及给他取名……” 谢欢猛然一震,惊声道:“……你到底是谁?” 第346章 镇南侯府过往 第346章 镇南侯府过往 妇人含着泪,道:“我,我是他的娘亲啊……” 话音未落,她就哭了起来,哭声凄厉,肝肠寸断。 随着她的哭声,谢欢发现,房间里的阴气,越来越重。 她皱起眉,挥手打散那些聚拢的阴气,一张定魂符,甩在岳漪芳的身上,让她安静下来。 说实在的,在听到岳漪芳的话时,谢欢并没有多少惊讶。 反倒是,应证了她的想法。 要不然真的没办法解释,岳漪芳那和萧长煜极为相似的容貌。 “你说你是萧长煜的母亲?那萧正风为什么会是害死你的凶手?你和萧正风又是什么关系?”谢欢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都扔了出来。 “萧正风,他就是个骗子,骗子!!!” 听到萧正风的名字,岳漪芳激动起来,形容慢慢的,变了个模样。 她原本极为漂亮的苍白脸蛋,变成了满脸水肿,脖子上出现一道掐痕,淤青蔓延了一大片,将她的喉骨都捏断了。 而她的腹部,也慢慢有一些隆起,双腿下都是鲜血…… 竟然是生产时而死?! 望着这一幕,谢欢神色猛地一变,“在你生产的时候,萧正风掐死了你?” “没错,就是他,他这个王八蛋!” 岳漪芳破口大骂,呜呜地哭了起来,跟谢欢絮叨了一些往事。 现如今的老镇南候萧正风,在多年前,其实只是镇南候的马前卒,一个小兵子而已。 而从前的镇南候,实际上姓岳,是岳漪芳的亲爹。 岳漪芳当时无意中认识了萧正风,在萧正风的甜言蜜语之下,她倾心相付,哪怕岳老侯爷不同意,她还是坚持嫁给了萧正风。 当时岳老侯爷就觉得,萧正风看着并不算正派人物,反而眼里透着计算。 岳老侯爷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各个都是当成宝贝一样宠着,自然不希望唯一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但偏偏岳漪芳一颗心全部吊在萧正风身上,以死相逼,成就了这门婚事。 岳漪芳嫁给萧正风之后,岳老侯爷想着,或许是他的偏见,也不忍心让女儿受苦,就提拔了萧正风,带着萧正风打了几场仗。 当时萧正风在战场上表现很好,岳老侯爷便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对萧正风也是另眼相待,将他提拔成军中副将。 可谁都没想到,就在岳漪芳怀孕,即将生产的时候,萧正风陷害岳家,去先帝面前,拿着一张岳老侯爷和岳平章的来往信件,说岳家有心拥兵谋反。 他是岳家的女婿,这么一说,本就忌惮岳家的先帝,便多了几分疑心,待看完信件上,岳老侯爷交代岳平章招兵买马的事情,先帝就以岳家谋反的罪名,派萧正风去将岳家满门抄斩。 岳漪芳听闻消息的时候,气极早产。 而萧正风害了岳家之后,回来将刚刚生出一个孩子的岳漪芳,活活掐死,但谁都没想到,岳漪芳腹中,还有一个女儿。 她怀了双生子,龙凤胎,可惜只存活了一个。 萧正风那时,并没有子嗣,看到已经出生的儿子,他犹豫了一下,本想下手一块杀死的,但老管家进来,拦住了他,苦苦哀求,留下了萧长煜这条命。 后来萧正风顺利代替岳家,成了新的镇南候,随后也有了其他庶子。 而萧长煜这个嫡子,其实一直是很让他满意额,只是萧正风一直介怀萧长煜的出身。 那次庶子和姨娘对萧长煜的谋害,萧正风是知道的,但他放任为之。 萧正风本想着,那次意外,萧长煜死了就算了。 他也怕萧长煜长大之后,了解到真相,对他不利。 所以,他这算是借刀杀人。 只是他没想到,萧长煜最后活了下来,而他的庶子,一个个都不成气候,完全没有他一半的心机城府,一个个身娇体弱,对沙场很是恐惧,更别说带兵打仗。 所以在得知萧长煜可能没死之后,萧正风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去将萧长煜找回来。 因为只有萧长煜,是让他满意,能够撑起整个镇南侯府的。 而在死后,岳漪芳带着深重的怨气,加上没有生出来的那个孩子,没有能去投胎,魂魄一直停留在镇南侯府。 起初几年,她带着陪她一块死去的女儿,在镇南侯府里日夜哭泣,却没人能够感应到她们,她们也没办法,听到正常人说话。 后来萧长煜下落不明之后,岳漪芳和长兰母女俩,才发现自己可以听到外面人说话,可以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岳平章和岳老侯爷也出现在岳漪芳面前,一家人以另外一种方式团聚。 看到爹和唯一的弟弟,岳漪芳恨自己眼下,害了全家,更恨萧正风害了自己全家,还害了萧长煜。 虎毒还不食子,萧正风根本比老虎还毒! 岳漪芳没有办法原谅萧正风,但萧正风手上鲜血过多,杀气重,她根本无法近身。 所以,岳漪芳选择对萧正风其他的子嗣动手,让那些人,一个个身体孱弱,吓破他们的胆子,让他们胆小如鼠,畏惧万物,没办法满足萧正风的要求,进而让萧正风后继无人。 但岳漪芳没想到,萧正风竟然将萧长煜找了回来。 她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只可惜,萧长煜身上阳气太重,她无法靠近,而萧长煜没在家住两天,就住去了军营,她更没办法去亲近,只能距离远远地看着。 今天岳漪芳忽然发现,儿子带着一个姑娘回来,而这姑娘竟能够看到他们。 岳漪芳起了心思,这才跟着谢欢回来。 听完这些陈年旧事,谢欢心里起了怒意,更心疼萧长煜竟然有这样的父亲。 亲生父亲,杀死了他外祖全家,杀死了他的亲娘。 这对萧长煜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 她都没办法想象,如果萧长煜知道了,他该怎么接受。 怪不得岳漪芳在得知,萧长煜想要看一看他们时,那么拼命地摇头。 显然她也知道,自己和萧长煜长得太像,萧长煜一看,一定会往下追究到底。 没想到自己刚来,就发现这些往事的谢欢,深深吸了一口气。 谢欢望着哀痛不已的岳漪芳和长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谢欢的房门,却被人哐当一下,从外撞开。 谢欢猛地站起来,望着站在门口的人,她只觉得头皮快炸裂了。 “你……怎么过来了?” 第347章 我对不住你 第347章 我对不住你 萧长煜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气,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显得他整个人,好像是从阴间归来的厉鬼。 萧长煜的气息几不可闻,踏步进来,望着谢欢的目光,亮的惊人。 “她们……在哪儿?”他声音沙哑,透着微微的颤抖。 谢欢抿着唇:“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长煜:“早就来了。” 方才他进屋之后,听到谢欢这边有动静,便想过来看看。 结果到了门口,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然后…… 谢欢一愣,才发现,岳漪芳方才神情激动,竟没控制住,发出的声音,被萧长煜听见了。 但,萧长煜竟然能听见,这很神奇了。 毕竟人鬼殊途,岳漪芳再激动,没经过特殊处理,她的声音,萧长煜不可能听得见。 现在他是怎么听见的? 谢欢想不通,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萧长煜已经全听见了,这肿么办? 她看向岳漪芳和长兰。 岳漪芳跟长兰抱在一起,怔愣地望着萧长煜,目光中带着渴望和害怕。 显然岳漪芳也没想到会惊动萧长煜。 “你都听见了?” 谢欢提着心,嘴上这样问着,但看着萧长煜的模样,她已经可以肯定,萧长煜听见的不少。 果然,萧长煜望着谢欢,眼里有着几道红丝,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随后又道:“他们在哪儿?我想见他们。” 他语气淡淡的,还是商量的口吻。 谢欢却听出来一丝强制住的颤抖和阴沉之感。 抿了抿唇,谢欢知道是骗不过萧长煜了,她索性看向岳漪芳。 见不见萧长煜,让岳漪芳做决定。 岳漪芳触及谢欢的眼神,她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不住地摇头,显然不愿意见萧长煜。 她怕吓到萧长煜,更怕萧长煜知道事情真相后,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谢欢懂她的顾虑,但不知该如何阻拦萧长煜。 而在她纠结的时候,萧长煜顺着她目光所及的方向看过来,他隐约能够感觉到,这个方向上有……东西。 谢欢还没想着怎么让萧长煜接受这件事,就见萧长煜忽然一动,朝着岳漪芳所站的方向走了过去。 谢欢:“……” 岳漪芳微微瞪大眼睛,拉着长兰想要走,她莫名觉得,萧长煜是看得见她们的! 谢欢一脸懵,完全没料到萧长煜会知道岳漪芳在哪儿。 但眼下她没时间去考虑萧长煜怎么回事,上前赶忙拦住萧长煜。 萧长煜目光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只是一双眸子红的吓人。 谢欢心里咯噔一下,拦住他的手臂,就放了下来,拦不下去了。 她抿着唇,旋即勾住萧长煜的衣袖,“你真的要见吗?”她轻声问。 萧长煜看了她两秒,没出声,但态度很明显。 谢欢没办法,就暂时给萧长煜开了天眼。 萧长煜只觉得眼上微微一下刺痛,随后他就看见,眼前多了两个‘人’。 一看到那两个‘人’,萧长煜成熟稳重的面容刹间变得青灰色,如寒冬二月,冷得刺骨。 他紧握住身侧的拳,下颌线越来越紧绷,青筋暴起。 望着岳漪芳和长兰那与他相似的面容,萧长煜不需再听到任何解释和只言片语,瞬间就懂了。 下一瞬,他猛地转过身,就朝外冲过去。 谢欢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你要干什么去啊?别乱来!” 岳漪芳更是害怕不已。 萧长煜还年幼,方才回了镇南侯府没多久,她就怕他知道真相,去找萧正风。 现如今的镇南侯府,完全是萧正风的天下,过往的老人早就没了。 萧长煜去和萧正风对垒,对他根本没有一点好处,更没有一点胜算。 萧长煜咬着牙,声音低沉:“欢儿,你放开我。” “不放!”谢欢摇着头,将抱他胳膊的姿势,改成了抱住他的腰,生怕他跑掉似的,她好声好气地道:“我知道你一时半刻接受不了,我也知道你想去做什么。但你现在这样,根本不是萧正风的对手啊,就算你勉强杀了萧正风,弑父的罪名肯定跑不掉,你得为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把你自己倒贴进去,到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娘怎么办,安儿怎么办,还有我啊!我怎么办?你别乱来啊!” 谢欢都急了。 她真的是疯了,怎么就让萧长煜听见了? 现在她真的想把自己脑子里的水,往外倒一倒,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在外面加一个屏蔽符,真的蠢。 岳漪芳闻言,急忙过来。 她知道萧长煜现如今能看见她,能够听到她说的话,便冲到萧长煜面前,冲他又是哭又是笑的。 “我……我虽没陪过你一日,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明白你想为咱们一家报仇,但孩子你还小,根基未稳,是动摇不了萧正风的,你现在冲过去,无疑是飞蛾扑火。就算你真想报仇,也并非急在这一时的。我……我们一家已经等了太多年,不差这一两天。” 岳漪芳不愧是将门虎女,到现在还算是冷静,一番话也很在理。 萧长煜望着她脖颈上的掐痕,微微缩了一下瞳孔。 “欢儿,放开我。”他忽然道。 谢欢:“不放!” 萧长煜见她紧张兮兮的目光,扯了一下唇角:“我不去找他。” 这个他,显然是指萧正风。 谢欢顿了一下,抬头警惕地看他。 不得不说,萧长煜是个极会隐藏情绪的人,方才面上还是一番怒发冲冠的模样,可现在却恢复了平常,云淡风轻,根本看不出他方才情绪波动那么大过。 只是谢欢仍旧能够看到他眼底深处的阴鸷恨意。 她微微皱着眉,并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因为恨意这东西太强大,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她不想萧长煜沉溺在满腔恨意中无法自拔。 可看着萧长煜什么都不表露的神情,谢欢又是实打实的心疼,便放开了手。 她想,就算萧长煜去杀了萧正风,要报因果,算在她身上好了。 大不了,她这么久的功德都不要了。 但萧长煜却没动。 得到自由之后,萧长煜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撩起衣摆,对着岳漪芳噗通跪了下来。 “我对不住你。” 第348章 让她来好了 第348章 让她来好了 萧长煜没说其他的,只有三个字,对不住。 对不住,现在没办法帮你们报仇。 对不住,是他无能。 对不住,他曾经认贼作父。 …… 谢欢忽然鼻子一酸,眼眶涩的发疼。 岳漪芳已经忍不住,抱着长兰在那哭起来,不住的摇头,嘴里只念叨着一句,“不怪你,不怪你……” 当时萧长煜还小,出生就没了娘亲,什么都不知道的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而现在所有过往摊在他面前,对他才是最残酷的。 这一切又怎么能怪他? 萧长煜没再开口,片刻后就站了起来,如往常一样,回头摸了摸谢欢的头,道:“早些休息。” 语毕,他就当做一切没发生似的,转身离开。 但他越是这样平静,谢欢就越是担忧。 往往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假象。 尤其是在这种事情面前……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谢欢觉得眼前的局面很危险,但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叹了一口气。 岳漪芳更是如此,但她没办法去靠近萧长煜,只能看向谢欢。 “姑娘,我听长煜说过,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看住他,千万别让他做什么傻事。” 谢欢头疼:“你放心吧,他答应的事情,肯定会兑现的。” 最起码这一时半刻,他定然不会去找萧正风。 但…… 谢欢一想到萧正风,就越想越气。 这么一个渣,不整死他,都有点对不住她自己。 谢欢咬着手指,抬眼看着岳漪芳,目光一亮,“不想让我大哥去找萧正风的话,我倒有一个办法。” 岳漪芳满眼希望地望着谢欢。 谢欢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符纸,当场画了一道解灵符,递给岳漪芳。 “你拿着这个,去吓吓萧正风吧。”谢欢道:“有了这个在,萧正风身上的杀气,伤不到你,你可以随意靠近他。入梦也好,恐吓也好,总而言之,把他吓得越狠越好。” 要是可以把萧正风直接吓死,那就更好了。 有些萧长煜不能做的事情,那就让她来好了。 岳漪芳闻言,却有些瞠目:“你,你不怕业果吗……?” 她看得出来,谢欢并非常人。 但越是他们这样的人,越忌讳一些业果,哪怕对方是真的凶神恶煞之人,但只要是普通人,他们就不能随意动手杀之,只能先暂时稳住情况,再让官府的人出手。 岳漪芳这么多年,流连阴阳两界,这种事情看得多了。 除非是邪道,才会肆意为之。 越是正道,顾忌的事情就越多,条陈也越多。 谢欢自然也知道这些,但眼下只要能让萧正风不快,她就高兴了。 再说,她有功德护身,就算有业果,大不了用功德抵过。 谢欢一脸轻松地道:“这些你就不用管了。不管怎么说,业果在我身上,总比在萧长煜身上好。” 岳漪芳是偏心的,听闻这话,她迟疑片刻,便将解灵符接过去,眼里涌上一抹强烈的恨意,是对萧正风的。 只要有解灵符在,萧正风身上的杀气,就护不住他了。 想到这儿,岳漪芳神色上有些要报仇的快意,她对谢欢一点头,拉着女儿长兰,便朝萧正风的房间过去。 待她们走后,谢欢一个人在房间里,望着静悄悄的隔壁,心里像是装了一块石头,沉的有些难受。 她紧抿着唇,坐在床上,将李乾和桑苏放出来,让他们在外头透透气。 桑苏和李乾在封恶八卦袋里的时候,就将外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两只鬼都知道,谢欢现在的情绪很差。 出来之后,连同桑苏都难得正经起来,没有去和谢欢说话。 谢欢将两只鬼放出来之后,就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修炼。 她身体素质好,远非常人,这么多日子来的赶路,对她来说并没什么不同,丝毫不觉得疲惫。 加上今晚得知这样的事情,谢欢是真心睡不着了,又怕萧长煜那边有什么动静,索性一边修炼,一边将神识放出去,覆盖在隔壁房间内。 若是萧长煜那边有什么动静,她这边就会很快感应到,不至于让他出事。 但奇怪的是,整整一晚,萧长煜的房间里,静悄悄的…… 别说是怒火,就连呼吸声都很低。 若不是时不时发出来的浅浅呼吸声,谢欢都要以为,他压根不在房间里。 萧长煜这边越是沉默,谢欢就越没办法放下心来。 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 与此同时。 萧正风所在的清风苑,却闹腾了一宿。 岳漪芳拿到解灵符之后,带着长兰回到清风苑,和岳老将军、岳平章汇合。 萧正风在短暂的天眼消失之后,恢复平静,老管家一直说他是眼花看错了,他心里明知道,看错是不可能看错的,但他又希望自己看错了,便附和着点头,认为自己是眼花了。 然后,服下老管家准备好的安神茶之后,萧正风便开始睡下。 在他一睡下,岳漪芳一家却进了他的梦里。 迷迷糊糊间,萧正风就看到,那曾经被他一刀砍掉头颅的岳老将军,捧着自己的头,出现在他面前,神色狰狞。 萧正风吓得一声尖叫,想要坐起来,手脚却被压在床上,不得动弹。 他感觉到手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四肢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僵直,微微瞪大眼睛,缓缓低下头,就看见岳漪芳和长兰分别站在床的两边,压着他的手脚。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岳漪芳冲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条长长的舌头,脖子上的掐痕,明显可见! 长兰则是懵懵懂懂的,不见什么鬼气,但她一张脸却是紫色的,像是生前活生生憋死的…… 看到长兰那熟悉的五官和模样,萧正风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长兰的身份。 当年,他掐死岳漪芳时,他就听稳婆说过,岳漪芳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因为岳漪芳的死,那孩子最终胎死腹中。 萧正风死都没想到,会在这种场景下,再见到岳漪芳和她肚子里,原本还未出世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岳老将军和岳平章竟然都在! 岳平章胸口上,贯穿了一把利剑,他贴着萧正风站着,鲜血从剑尖上滴下来,狠狠砸在萧正风的脸上。 “啊!” 第349章 病了 第349章 病了 萧正风凄厉的尖叫声,顿时撕破镇南侯府寂静片刻的上空。 老管家一直守在门外,不敢离开,就怕萧正风有个意外。 在听到萧正风的尖叫之后,他赶忙推开门,冲了进来。 就看见,房间里,萧正风一个人,狼狈不堪地从床上爬到了地上,一步步朝门口爬来。 他满身是汗,衣服都被汗水浸透,神色惊恐,仿佛看到了厉鬼,嘴里时不时地发出尖叫。 “别,别过来!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装神弄鬼吓我的!你,你们别以为,装成这样,我就怕你们了!我是镇南候,我才不怕你们!我根本就不怕你们!当年我能够把你们一家打入地狱,现在一样可以!一样可以!” 萧正风语无伦次,嘴里念念叨叨,把过往的事情说了大半出来。 听到动静,闻风而来的镇南侯府侍卫们,听到这些事情,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这绝对是镇南侯府的秘辛。 被他们知道了,那他们的下场…… 以萧正风这么狠辣的性格来看,很明显。 所有侍卫不由打了个寒颤,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知该不该逃。 “侯爷啊,你是糊涂了!” 老管家额头上大汗淋漓,他赶忙上前,一手拖着萧正风,一手捂住萧正风的嘴,不让他再胡言乱语。 余光瞥见那些神色异常的侍卫和下人,老管家吼了一声:“都站在这里干什么?侯爷养你们是让你们看热闹的吗?!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被他这么一吼,众人压下心里头的惧意,该去找大夫的找大夫,该来帮忙的帮忙,这才忙活起来。 萧正风紧抓着老管家的手,力气之大,恨不得将他的手臂骨捏碎。 他支吾地道:“他,他们都在这!他们都在这!你看,他们都在我旁边,你看啊!” 老管家被萧正风说得心里发毛,只安慰他不是真的,但低下头,他就看见萧正风的额头上,多了一滴又一滴的鲜血。 萧正风头上没有伤,那些鲜血不是他的,分明是从他头部上方落下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老管家骇然一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至此,整个清风苑陷入了一片混乱。 …… 谢欢和萧长煜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她一夜没休息,一大早就到了萧长煜门外,等他出来。 萧长煜似乎也没睡好,很早就醒了,他本来是想出去跑两圈泄泄火的,但一打开门,就看到谢欢抱着双臂,蹲在门口,跟一只小兔子似的,好不可怜。 “大哥!” 看到他出来,谢欢那双水辘辘的眸子,顿时亮起一道光,她猛地就站了起来。 但她忘了,自己蹲的太久,腿都麻了。 猛地一站起来,她险些摔回去。 幸好萧长煜眼疾手快,在看到她身子不稳的时候,立即伸手,扶住她的腰肢,才没让她摔倒。 “你怎么在这蹲着?”萧长煜扶住她,问。 谢欢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就想在这等你的。” 萧长煜望着她那明亮如阳光的双眼,抿着唇,扫了她的双腿一眼,“还麻吗?” 谢欢甩了甩腿,嘿嘿一笑:“还好。” 萧长煜望她一眼,没吭声,只是蹲下来,替她轻柔地捏起双腿来。 谢欢颇有些不自在,想让萧长煜起来,萧长煜却握住她的小腿,沉声:“别动,捏一捏,等会儿就不麻了。” 谢欢哦了一声,红着脸站在那。 萧长煜则蹲在她身边,细心体贴的,一遍一遍替她捏着腿部肌肉。 镇南侯府的下人,前来禀报清风苑事情的时候,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幕,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萧长煜是什么性子,镇南侯府的下人都知道,他性子比萧正风还要冷淡,平时偶尔在家时,很少说话,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似的。 而萧正风私底下性子再狠,表面上永远是个笑面虎,以至于蒙骗了多少人? “大哥,有人来了。”谢欢注意到那下人,赶紧提醒道。 萧长煜却只是嗯了一声,便充耳不闻,当做没看见那人。 谢欢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只能随他去。 而这时,古清生正好听到动静,开门出来。 看到萧长煜那么体贴地照顾谢欢,古清生脚下一滑,差点摔了。 昨天晚上他还在想,萧长煜说谢欢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俩人早就定了终身。 只是他们都被蒙在鼓里。 意识到这一点,古清生咂咂舌,撇头看见那下人,便熟稔地问:“有事就直接说。” “是这样的。”镇南侯府的下人,都认识古清生,知道他是国舅,相当买面子地道:“昨天晚上起,老侯爷卧病不起,眼瞧着是不大好了,小人才特来请示侯爷,请侯爷过去看一看。”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上的话,实际上只是通知萧长煜一声,萧正风病了而已。 若是要请萧长煜过去看,昨天晚上就该来了。 但昨天晚上,老管家一力做主,不准他们来打扰萧长煜。 直到今天早上,萧正风情绪稳定多了,不再胡言乱语,陷入昏睡,老管家才让他们,前来通知萧长煜。 谢欢闻言,就感觉到,原本正在给她捏腿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萧长煜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手下停了一瞬。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原本的动作。 在确定谢欢的腿不麻了之后,他才站了起来,看向那下人。 “既然病了,就去请大夫好好医治。” “那侯爷要不要去看看?”下人试探地问。 萧长煜懒淡地一扯唇,“让你过来的人,没跟你说,他不希望我去吗?” 下人闻言,猛地缩起脖子,“那小人先告退了。” 他不清楚萧长煜是怎么知道,老管家如何吩咐他的,听到萧长煜的话,他只觉得,侯爷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下人心头一凛,哪敢多呆?麻溜地跑了。 看到他那逃生时的模样,对一切事情尚且不清楚的古清生噗哧一笑,打趣萧长煜,“你说说你是有多吓人,瞧把人家吓得,差点尿裤子。” 萧长煜瞥他一眼,没说话,望着那下人离去背影的双眸雾霭深深。 第350章 古家白事 第350章 古家白事 古清生这个时候,才看出来萧长煜情绪有点不大对,顿时闭了嘴,随后好奇地看向谢欢,用目光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欢对他耸了耸肩,无可奉告。 她越是不说,古清生就越好奇,但没敢去直接问萧长煜。 看到古清生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样子,谢欢望了望萧长煜的侧脸,目光也变得深重起来。 古清生住的另外一间厢房,是在萧长煜的左手边,与他的主房,同样是一墙之隔。 没道理,昨晚的动静,惊动了萧长煜,古清生却什么都不知道的。 除非……那些动静,本来就不该正常人知道的。 谢欢昨天晚上的时候,就在想,没有特殊手段处理,鬼的言语,常人明明是听不见的,为什么萧长煜能够听见。 她还以为,是岳漪芳情绪失控时,出了什么错。 可是看着古清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个想法,就被推翻了。 萧长煜,很明显在常规之外。 谢欢莫名想到,第一次见到萧长煜时,她看不懂萧长煜的面相,更看不清萧长煜命盘的事情,心下不由一动。 她回想着萧长煜的生辰八字,悄然推算了一下。 奇怪的是,萧长煜命盘上一片雾霭,根本看不清。 谢欢想要仔细去看看,忽然觉得喉头一股腥甜上涌,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她怕引起不必要的动静,抑制住之后,默默地咽了回去。 感受着口腔里的铁锈味儿,谢欢心里忽然升出一种无法掌控的不安感。 萧长煜感觉到,身边人的情况有点不大对,转过头来,关切地看她,“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有些不舒服?” 面对他那双紧张的眸子,谢欢舔了舔口腔,然后微微笑了起来,“没事,大概是早上还没吃饭,饿了。” “那我先带你去用早饭,再去玄天派?”萧长煜问。 谢欢点点头。 萧长煜便握住她的手,要带她走,末了,终于记起了古清生,回头问了一句:“古将军要不要一起?” 古清生给了他一记,你总算还记得我的眼神,道:“自然。” “那就一起吧。” 萧长煜面对古清生的眼神,面无波澜,牵着谢欢的手,当先走出去。 看着这一对一大早就开始撒狗粮,古清生有点想自己的夫人了。 …… 萧长煜现在似乎对镇南侯府很厌恶,早饭并没有留在镇南侯府里用过,而是带着谢欢和古清生,去了外头的街上,随意找了一家铺子,点了一些京中的特色吃食。 谢欢心里藏着事,说饿,实际上对用饭需求不高,只吃了一些,就吃不下了。 萧长煜本就没怎么动筷,见她不吃了,便顺势放下筷子。 刚吃了一半儿的古清生:“……” 望着桌上剩了不少的饭,古清生瞥他们俩一眼,秉持着不浪费的态度,他飞速将桌上的饭,解决了大半。 古清生身为武将,身体素质本就好,能吃能喝的,而这些天都没能好好吃一顿饭,眼下自然吃的更多。 但萧长煜点的太多了,他吃了一大半之后,真的吃不下去,只能放弃。 待他说不吃了之后,萧长煜便付钱结账,一行三人出了铺子,就打算去玄天派在京城中的道观,玄阳观。 不过不巧的是,他们刚出了铺子,就被古家的下人给堵住了。 “老爷,你真的回来了?”看到古清生,古家的管家三石,差点哭起来,“家中出事了,老奴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金州府找您,就听到有人说,在街上看到了您,这才找了过来。幸好您回来了呀!” 看到三石这么哭哭啼啼的,古清生有点不大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大爷,大爷过身了。”三石道。 古清生表情顿时就不对了。 三石口中的大爷,就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大房哥哥,也是害了古芳华的人,古清河。 古清河比古清生大了几岁,虽说年纪也不小了,但身体保养的一向不错,怎么会突然走了? 而且,他还没来得及找古清河问罪呢,这人就走了,怎么都有一种畏罪自杀的感觉。 古清生不由皱着眉问:“他怎么走的?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天一早,”三石道:“大夫人来报说,大爷是暴病而亡,走得时候还算平静,没遭罪。” “呵,他倒是走的快!”古清生愤愤地道。 三石一愣,不明白古清生为何这么说。 谢欢和萧长煜看到古清生那模样,就知道,这过身的人,大概是谁了。 萧长煜便道:“你先回去看看吧,说到底,终究是古家人。” “我自然是要回去看看的。”古清生乍一听闻古清河死了,哪有不回去看的道理? 他要看看,古清河到底是不是畏罪自杀! 谢欢见状,忽然道:“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古清生有些意外。 萧长煜低头看她,“怎么?” 谢欢伏在他身边,低声道:“他走的这么急,未必是正常死亡,过去看看总是好些的。” 闻言,萧长煜点点头,然后看向古清生,“我们同你一起去。” “啊?” 古清生一愣一愣的,但想到谢欢的本事,他莫名觉得,谢欢要一同去,肯定有原因,便带着谢欢和萧长煜,一同到了古家。 古清河是古家嫡长子,这陡然离世,要停灵七日。 谢欢和萧长煜到了古家时,古家全面挂上了白幡,已经有亲朋好友,前来凭吊。 看着满院子的肃穆死寂,古清生皱了皱眉,进了大厅。 古清河的棺椁,就放在大厅里。 古家的小辈和妇人,都在大厅里守灵。 看到古清生回来,古清生的娘,古太夫人连忙从内堂走出来,“生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到的,寻思着太晚了,不想惊动母亲,就宿在了镇南侯府,今日一早,听闻家里有白事,方才赶回来的。”古清生扶着古太夫人的手,解释道。 古太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指着灵堂道:“你大哥走了……” 古太夫人入嫁古家的时候,古清河还小,她心软,是把孩子都当成自己的,视如己出,一样对待的。 如今大儿陡然过世,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自然难受。 第351章 不是古芳容 第351章 不是古芳容 见母亲如此,古清生抿着唇,顿时歇了要把古清河害古芳华的事情说出来的心思。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在这个时候,给母亲雪上加霜。 他安慰了古太夫人两句,想起萧长煜和谢欢,便介绍道:“母亲,这是镇南候萧长煜,以及……他未过门的妻子,谢欢,谢姑娘。” 介绍起谢欢,古清生有点不知该怎么说,索性把萧长煜的原话搬过来。 “老夫人好。” “老夫人福安。” 萧长煜和谢欢顺势上前给古太夫人见礼,再说一些让她节哀顺变的宽慰话。 古太夫人一一应了,再感谢他们的到来。 古太夫人是见过萧长煜几次的,知道他与古清生关系要好,对他也客气,但头一次听闻,萧长煜有未过门的妻子,不由看了古清生一眼,似乎在问,是真的吗? 古清生对她微微点头。 见状,古太夫人不由多看了谢欢几眼。 当看到谢欢那容貌身段时,古太夫人不由露出一丝惊艳之色来。 果然是少有的可人儿。 只是…… 古太夫人有个小女,比古芳华大三岁,与萧长煜年龄家世都相当。 原本古太夫人还想着,把小女嫁给萧长煜的。 现下倒是……说不出口了。 古清生自然知道母亲是什么心思,古太夫人也跟他说过两次。 是而,昨晚听到萧长煜说,谢欢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都震惊了。 但震惊之下,却是不能再说什么了。 古清生的小妹,姿容算是上佳,但跟谢欢一比,却只能算是中等。 且谢欢远非常人,那一身本事,更是他小妹无法比拟的。 何况萧长煜眼里心里,就只有谢欢一个人。 就算说了,只会徒增两人之间的嫌隙。 所以,古清生得知萧长煜心意后,就再也没打算提过这件事。 古太夫人眼下看到谢欢,也歇了心思。 谢欢并不清楚古清生母子的想法,但她看到他们母子俩的小动作,心里隐约猜到了点什么,并未在意。 她跟古太夫人见过礼之后,便一心放在灵堂之上。 灵堂之上,萦绕着死气。 正常人死后,都会留下这样的气息,倒没什么异常。 谢欢仔细看过,几乎能够肯定,古清河是正常死亡的。 萧长煜见她闷不吭声地东看西看,便捏了捏她的手掌心,低声地问:“怎么样?” “一切正常,没什么不妥。”谢欢回答道。 萧长煜闻言,朝古清生看了看,让他放心。 古清生明白过来,心下放松不少。 正在这时,古清河的遗孀和孩子,得知古清生回来,纷纷过来见礼。 “见过三叔。”披麻戴孝的妇人,朝古清河施了一礼,面上期期艾艾的,可以看出来,哭了不少次,眼睛都肿了。 在她身后跟着一儿一女,随着她朝古清河见礼。 一行人挤过来,谢欢和萧长煜便往后退了退。 但从那少女身边擦肩而过时,谢欢嗅到了一丝腐败的气味儿。 很奇怪的味道,像是腐尸…… 绝不是正常人身上的气味儿。 这种天儿炎热不假,但古家人细心,灵堂里放了冰,连古清河的棺椁中,都没有发出难闻的气味儿。 这姑娘身上的气味儿,是哪来的? 谢欢好奇地朝那姑娘多看了两眼。 萧长煜瞥见她的目光,顺着看过去,问:“怎么了?” 谢欢低声问:“你认识她吗?” “前些日子,我刚回到京城时,家中办了一场宴会,古家带着她和古芳华来过,她应该就是古家大房的嫡女,古芳容。”萧长煜记忆还不错,看着她熟悉的面孔,回想起来,便解释了一下。 那不就是古清河为之谋算古芳华姻缘的女儿吗? 谢欢挑挑眉,看着古芳容的目光,带着一丝警惕。 萧长煜见她不吭声,便问:“是不是她有问题?” “大问题不知道,但小问题肯定是有的。”谢欢咕哝了一声,目光始终不离开古芳容。 古芳容跟在母亲大夫人身边,一直低着头,没有什么表情,反而显得有些呆滞。 看到她,古清生就想起自己的女儿,心里多了一丝愤怒,阴阳怪气地道:“侄女这是怎么了?你父亲去世,你却连半点伤心之色也没有?” “三叔误会了。”大夫人闻言,握住古芳容的手,掉着眼泪道:“芳容是被她爹的死刺激了,这几日人都没什么精神,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眼看着都不大好了。我正是心疼的没办法呢。” 古芳容神情恍惚,似乎没听见母亲的话,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见状,古清生哼了一声,没在众人面前拆穿他们。 谢欢盯着古芳容,顺着她低头的姿势看下去,目光落在她的双手之上。 那一双手,瘦的跟鸡爪似的,上面仿佛铺了一层枯树皮…… 不对! 谢欢猛地一皱眉,古芳容那手是古铜色的,手掌过大,骨节突出,很明显不是正常女儿家的手。 古家如今正值昌荣,作为嫡女,古芳容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才是。 她那一双娇养的手,绝不会是这样。 谢欢抿着唇,手下卷出一抹玄气,忽然朝古芳容打了过去。 其他人都在安慰古家大房,谁都没想到会有人在灵堂上突然出手,大家一时半刻都没反应过来。 就在谢欢快要打到古芳容时,一直呆愣的古芳容忽然动了,她往后倒了一下,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然后慢慢出现一脸惊恐之色,不断往后爬。 “娘,娘救我啊!”她嘴里不断发出求救声。 大夫人这才反应过来,作势就要扑上去。 谢欢却一张定身符,甩在她身上,让她不得动弹,旋即她盯向古芳容,目光微冷:“你不是古芳容,就不要在这哭爹喊娘了,说你到底是谁?”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古芳容拼命的往后爬,对谢欢所说的话,一概否认。 古清生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他不相信谢欢会是胡乱找麻烦的人。 谢欢既然这么突兀地动手了,那就证明,古芳容肯定不是正常人。 萧长煜同样也是这么想的。 看到古芳容要跑,萧长煜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想拿住她。 谢欢见状,却是神色一变:“大哥,你别碰她!” 第352章 斩妖诀 第352章 斩妖诀 谢欢话音未落,萧长煜已经握住了古芳容的肩膀。 谢欢嘴角一抽,纵身跃过去,将萧长煜推到一边,然后速度地朝古芳容踹了一脚,将她踹到一旁的木柱下。 古芳容这时却桀桀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一听,前来凭吊的人,就忍不住浑身升起鸡皮疙瘩。 这……正常人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笑声! 很明显,古芳容有异常。 大家意识到这一点,纷纷地朝后退了几步。 古清生更是一把将古太夫人揽在身后,警惕地望着古芳容。 “你到底是谁?”谢欢紧盯着古芳容冷喝。 古芳容哈哈一笑,突然抬起手,放至面侧,缓缓揭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在古芳容的人皮面具下,隐藏着一张中年男子枯瘦的脸。 那男子瘦的跟个竹竿似的,两颊深深凹陷,透着一股死气,而他的那一双眼睛,更是有一只已经瞎了。 见状,谢欢下意识地道:“云山道人?” 萧长煜一听,猛地一皱眉。 他当然记得,谢欢曾经说过,她遇到的这些事情,背后都是一个叫云山道人的瞎眼算命先生在搞鬼。 没想到,这人居然也到了京城。 前些时候,他们不是还听赵狗剩说过,这人在小河村吗? “没想到,你的实力超过我的想象,这么快就被你认出来了。”闻言,云山道人没有否认,他缓缓地站起来,动作略有些僵硬。 谢欢瞳孔一缩:“你拿自己炼僵?” 云山道人欣赏地一笑:“聪明。” 谢欢:“……” 这些人都疯了吧! 前有宣阳子拿自己炼僵,现在又蹦出来一个云山,也是如此。 都不要命了? 谢欢不明白他们脑子是怎么长的,她抿着唇,回头对古清生说道:“赶紧把人都疏散了!” 对于僵尸来说,生人的阳气,是他们大补的滋补品。 把人留在这,一则是恐吓到他们,二则是对他们生命安全有危险。 古清生原本还在发愣,思考谢欢所说的炼僵是什么意思。 闻言,他这才回过神来,唤来古家的侍卫,将所有人请出了古家。 谢欢与云山道人对恃着,那云山见谢欢把所有人都请出去,不在乎的一笑,并没有阻止。 看样子,他的目标,应该是谢欢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谢欢小脸微微紧绷起来,“你几次三番的在我面前搞这些小把戏,到底想做什么?” “我自然是想要你的命。”云山承认的痛快,他一个大男人,穿着女装,颇有些诡异,说着还露出一脸惋惜的神情:“只可惜,我做了那么多事,将线索不断地放在你面前,你却不上钩。” 他知道那些人,认识谢欢,一旦出了事,兜兜转转,事情都要闹到谢欢面前。 所以,他在那些人身上,不时地丢出一些线索,让谢欢去小河村找他。 可惜他布好阵,等了那么久,谢欢都没来。 过后,他听闻谢欢来了京城,这才一路追过来。 谢欢沉着脸,像是想到了什么:“古清河也是你杀的?” 闻言,古清生猛地看向云山。 “他?”云山一脸不屑:“一个废物,活生生被自己的心魔吓死,怎么算是被我杀的?不过我知道,古家一出事,你势必出现,所以我就在这等着你了。” 谢欢望着他身上古芳容的衣服,再问:“那古芳容呢?” “你不会没看出来,我这面皮是人皮做的吧?”云山笑得诡异。 谢欢猛地攥紧了拳头。 萧长煜虽不懂他们这里面的门道,但也听明白了。 云山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不是特意做出来的,而是扒掉了古芳容整张脸皮,覆盖在他的脸上。 怪不得,云山刚才的表情,始终僵硬古怪。 在他原本的面皮上,又覆盖了一层,自然不能同常人一样,想做什么表情就做什么表情。 “你这邪道!”古清生闻言,忍不住骂了一句。 被定住身的大夫人,更是一下子昏厥过去。 “你所作所为,不就是想杀我吗?今天,我给你这个机会。” 谢欢唰地一下,抽出金剑,目光里透着杀气,头一次这么想杀一个人。 云山对她却是不屑一顾:“杀你,对我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 语罢,云山双臂一抖,无数的骷髅,从他的双臂中深处。 万鬼窟! 谢欢不由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云山这么猖狂,他不仅拿自己炼僵,且还是在万鬼窟中,将万鬼炼化吸收后,才把自己炼成了僵尸。 这么一来,鬼气大涨,就不好对付了。 只可惜…… 谢欢呵呵一笑:“你以为,就你有鬼啊!” 语毕,谢欢把桑苏和李乾甩了出来。 云山那些鬼气,对李乾和桑苏来说,那都是补身的上好佳品。 桑苏是个老油条,一出来,嗅到那些鬼气,他顿时食指大动,鬼气大涨地朝云山扑过去。 李乾受本能指引,也跟了过去。 云山望着两个鬼修,神色郑重起来,与桑苏和李乾缠斗在一起。 见状,谢欢没闲着,她把金剑横在面前,先是割破手掌,用鲜血在地上画了一道红线,让萧长煜他们站在红线外不要进来,然后她捏了一道斩妖诀,附在金剑之上,趁机朝那云山劈过去。 萧长煜和古清生从来没亲眼见过,谢欢与邪道斗法,两个人也是极大胆的人,眼下看得目不转睛。 拿起金剑的谢欢,跟她平时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模样,判若两人,仿若一个积年老道,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正气十足。 随着她金剑落下,还有一道道金光,全部席卷向云山。 云山见状,神色陡然一变。 显然,他没有想到,谢欢有这么高的实力,还有功德和鬼修护身。 他原本还以为,宣阳子不敌,那是自己蠢笨。 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强的实力? 而他本身实力就在宣阳子之上,可现在到了谢欢面前,竟然没有一敌之力? 谢欢不给他多想的机会,金剑已经落在他的身上。 斩妖诀一出,云山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被断成了两半儿,魂魄撕扯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颤抖,身上的鬼气,顿时泄了大半。 但云山不是宣阳子,他做事向来喜欢留一手,早就留了鬼气护住心脉。 谢欢一击下来,并没有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云山反而趁势一把扫开桑苏和李乾,反过头,朝着之前碰触过他的萧长煜冲过去。 第353章 很落魄 第353章 很落魄 但凡碰触过僵尸的人,身上必然尸气。 对云山来说,只要炼化了萧长煜,他的实力就会在短时间内,得到大大的提升! 谢欢一看,便立即明白了云山的意图,她面色一沉,手里金剑飞出,朝云山追击过去。 云山见状,反手掏出一张符纸,朝谢欢扔了过来。 轰隆! 空中顿时一道雷响! 引雷符? 谢欢一咬牙,看着那劈下来的雷光,不得不朝旁边躲过去,先撤离引雷符的范围。 而这时,云山已经趁机,冲到了萧长煜面前。 尽管有红线在,会割裂他的魂体,云山却已经不管不顾,满心满眼,都是炼化萧长煜后,实力大涨的场景。 思及此,他目露贪婪。 萧长煜看见谢欢狼狈地躲开雷击,心里担忧,在云山扑过来的时候,他猛地一皱眉,一脚朝云山踹了过去。 下一秒,云山就被踹的倒飞出去。 见状,云山满眼震惊。 一个普通人,怎么能伤的了他? 萧长煜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他一把抽出古清生腰间的佩剑,直接一个箭步冲过去,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云山就觉得,心脏似乎慢慢的碎了,随之那剑气蔓延四肢百骸,一点点的碾碎他体内的骨骼和经脉…… 云山瞪大了眼睛,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栽到一个普通常人手中。 谢欢正担心着萧长煜,冷不丁地看到云山倒下,气息渐渐没了,蓦然一怔。 一个僵尸……就这么被萧长煜杀了? 没有任何特殊手段,就这么杀了? 谢欢方才还在担心,云山不好处理,结果就被萧长煜一剑结果了。 谢欢还能说什么? 她望着萧长煜,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萧长煜对此一无所知,看到云山倒地,他便冲到谢欢面前,语气难得急躁起来:“没受伤吧?” “没事。”谢欢回过神,冲他微微摇头。 萧长煜还是不放心,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了几遍,见她一根头发丝都没少,这才松了一口气。 灵堂之上的古家人,望着陡然倒地的尸体,已经几乎晕厥。 而在这时,古清生忽然尖叫起来:“娘的,这什么玩意儿啊!!!” 萧长煜和谢欢蓦然看过去,这才发现,云山在气绝之后,他的尸体渐渐腐败,最后化为一滩脓水。 那浓水是绿色的,带着腐蚀性,不断腐蚀着地面,将地面烧灼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望着这一幕,古清生只觉得,自己头些年在沙场上的日子,算是白活了。 他以前还骄傲,自己在沙场上什么没见过? 现在他才发现,他是真的什么都没见过。 这种玩意儿,比沙场上,尸体成堆,还要吓人! 古清生胃里一阵上涌干呕,难受极了。 在他身后的古太夫人,更是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古清生见此,顾不得害怕,立马将老太太扶起来,往内院背去,又唤回神其他人,一批去请大夫,一批将大夫人送回房。 整个古家顿时陷入手忙脚乱中。 所有古家人都没想到,会在古清河的灵堂上,看到这么一幕。 方才那玩意儿……肯定不是人,是鬼吧?? 所有人心里都打着问号,直犯嘀咕,忍不住打量起谢欢和萧长煜。 谁都没想到,那看着客客气气的小姑娘,竟然还有些门道。 而堂堂的镇南侯,居然还有斩杀邪祟的本事。 当真是稀奇。 谢欢没时间去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目光一直放在萧长煜身上。 萧长煜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便问:“怎么了?” “你,刚才一剑杀了云山?”谢欢迟疑着问。 萧长煜不明所以地看她,等她下文。 谢欢抿唇:“你知道云山他不是常人,是……僵尸吗?” “僵尸?”萧长煜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这点。 谢欢嗯了一声:“他拿自己,活人炼僵,已经大成,哪怕是我……”也不能一剑刺入心脏,斩杀云山。 对于僵尸来说,心脏压根没用处,他们的死穴是头颅。 后半句话,谢欢没说出来。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实在看不出来,便换了一种说法,道:“总而言之,云山不太容易杀死,我没想到大哥你一剑就要了云山的命,可能是他轻敌了吧。” 萧长煜看得出来,她有其他话没说出来,但他不懂这里面的门道,看不出来谢欢未尽的话。 他只能点点头:“或许吧。” 谢欢扯唇笑了笑,笑容下,掌心里出了一层汗。 …… 古家一时半刻安静不下来,得好一通忙活。 谢欢和萧长煜便独自离开,让古清生留下来料理古家一摊事务。 而他们得赶往玄天派,没时间在古家再耽搁。 临走时,谢欢找到了古清生,让他好好料理方才灵堂上那些事情带来的后果,不要传出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古清生自然明白这些,再三保证,不会把今日的事情外泄分毫。 谢欢这才和萧长煜辞别古清生,前往玄阳观。 单阳子传音告诉过谢欢,玄阳观是在京城北城门外,十里亭旁的山上。 萧长煜从谢欢口中得知地址的时候,讶异地挑眉:“十里亭旁的千枫山吗?” 谢欢确认地点点头。 萧长煜的表情,变得玩味儿起来。 谢欢不由地问:“怎么了吗?” “千枫山附近,有一处灵云寺,很是出名。”萧长煜道。 谢欢不明所以,“这跟玄阳观有关系吗?” 萧长煜望着她那迷糊的表情,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的好欢儿,我来京城这么久,只听人说过千枫山的灵云寺,没听说过玄阳观,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谢欢额了一下,这才明白,表情有些讪讪的,“是不是玄阳观现在很落魄?” 萧长煜没说话。 谢欢撇嘴,看样子不止是落魄,而是很落魄才对。 谢欢觉得,她对日薄西山的玄阳观,有了大概的认知。 但是,等她和萧长煜携手到达玄阳观外时,她嘴角抽了抽,忽然有一种想要把单阳子从千里之外拽过来,好好质问一顿的冲动。 这叫第一大道派吗? 第354章 玄阳观 第354章 玄阳观 阳光下的玄阳观,那叫一个凄凄惨惨。 山门极大,中间三道门,旁边还有两道,乍一看,很朴素壮观,但石门已经坍塌了一半儿,处处透着一种残垣废墟的感觉。 整个山门,没见到一个人,也没人看护。 谢欢和萧长煜自顾自地进了去,只瞧见偌大的玄阳观,几处观堂已经坍塌,漏风又漏雨,比谢欢之前见过的静月庵还要惨上几分。 只有中间的祖师爷像堂,勉强还算能够遮住一些风雨。 这看上去,真的不是一般的落魄。 怪不得没有香火。 这么破谁来啊? 谢欢很好奇,以单阳子的实力,不至于混的连修缮道观的钱都没有吧? 玄阳观怎么弄成了这样? “你们是谁啊?”谢欢正想着,正堂里走出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小道童,眨着一双大眼睛,倒是不怕生。 谢欢向他行了个道礼,旋即道:“我师父是单阳子,他说玄天派有难,让我过来瞧一瞧,他应该已经传信回来,与你们说了吧?” “你是师公的徒弟?”小道童猛地张大了嘴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谢欢,声音却往身后传过去:“师父,师兄,你们快来呀!!!” 小道童这一嗓子喊的,谢欢耳朵一疼。 旋即,就看到一溜烟,十来个道士模样的男男女女,从后堂走了出来。 “师父,你看,她说她是师公的徒弟唉!”小道童抓住其中年纪最长的一位道长,连忙指了指谢欢,咋呼起来。 年纪最长的这一位,大约与萧正风年纪差不多。 他一张长脸,整体气场倒是很正派,看到谢欢,他先是行了一礼,而后道:“你就是我师伯信中所说的,谢欢,谢师妹吧?我俗家姓韩。” “韩师兄。”谢欢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句。 韩师兄正色道:“早前听师伯在信中提过谢师妹,一等一的好看,十分容易辨认。” 韩师兄说的,是单阳子的原话。 谢欢没料到单阳子会这么跟他们说,当即有些不好意思。 韩师兄却是一本正经,目光随后落在萧长煜身上,“谢师妹,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兄长,萧长煜。”谢欢介绍道。 韩师兄身后,一个稍稍年轻一些,长得很机灵的男子,咦了一声:“萧长煜?那不是前些时候,回来闹了好一通大动静的新镇南候吗?” 闻言,玄阳观里的人,都很惊讶。 说话的这个人,叫做梁山,名字是很有好汉的气质,但他实际上却是个不安分的机灵鬼,总是喜欢下山去玩,因此对外界的事物,也比较了解,号称百事通。 他这么说,那定然是真的了。 萧长煜并没有否认,“见过各位道长。” 见他还算客气,韩师兄便没有说什么,一一向谢欢介绍了一下道观里的人。 现如今玄阳观里的人,一部分是谢欢同辈的师兄师姐,一部分是谢欢的师侄,还有徒孙…… 单阳子之前并未收过徒弟,他这一脉,如今只有谢欢这么一个徒弟。 反倒是他的师兄弟,前前后后收了不少徒弟,维持住了玄天派的传承。 不过玄天派虽然式微,收徒标准却十分严苛。 在谢欢到来前,玄天派只有一位女徒弟,叫做唐珂,是单阳子另外一位师兄的关门弟子,年纪比赵兴兰还要大一些,板着脸,没什么表情,整个人都冷冷淡淡的。 谢欢客客气气地唤她一声唐师姐,她也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韩师兄见状,便宽慰谢欢道:“唐师妹素来就是这个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谢欢微微一笑:“师兄客气了,我明白。” “师伯在信中说过,谢师妹天赋卓然,实力惊人。如今你既然来了,我也就不废话了。”韩师兄是个耿直性子,喜欢公事公办,不再多寒暄,直接把玄阳观里的事情,说给谢欢听。 韩师兄说的,跟单阳子说的差不多,都是观里时不时的失踪几个人,怎么都找不到。 但在三天后,全部会出现在道观山门外。 只是……已经绝了气息。 “死状有什么异常吗?”谢欢闻言便问。 韩师兄面色一变,有些沉重:“有。那些人的内脏都消失了,而且眼珠也没了,是被人刻意挖去的。我曾经想用过招魂的法子,问问他们,但都失败了。” 谢欢眉头一皱:“是魂魄消失了,还是归入了地府?” “不清楚。”韩师兄摇头。 谢欢便道:“那他们叫什么?” 韩师兄报出几个名字来,疑惑道:“师妹你问这个作甚?” “请阴差问一问。” 谢欢说着,拿出来一块令牌。 韩师兄等人闻言,齐刷刷地看向谢欢,眼里齐齐透露出有一个意思来:开玩笑的吧? 请阴差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他们在座的,年轻的就不说了,哪怕是韩师兄,要请阴差,那都得提前布置好道场、祭品,还得看阴差给不给面子,哪有这么随随便便请阴差的? 一群人都觉得,谢欢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但谢欢拿着令牌,念了一道咒语,他们紧接着就看到,堂中忽然多了一道……鬼影! 哦不对,是阴差马面的身影! 看到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萧长煜额角跳了跳,看着谢欢的目光,愈发黑沉。 马面一出场,看到这么多道士,吓了一跳,紧张地看向谢欢。 “姑娘,你这是……?” “哦,来办点事,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阴差大人。”谢欢略带歉意地道。 马面这才笑了笑:“姑娘客气,有什么尽管问,我定然知无不言。” “是这样的,我想请阴差帮忙查几个人的魂魄,是否被收归了地府。”谢欢说着,报出几个人名。 “稍等。” 马面说了一句,旋即消失在堂上。 没一会儿,他重新出现,冲谢欢摇头:“回姑娘的话,这几人死后,魂魄未曾归入地府。方才我问了一下这一片的负责阴差,他们当时来勾魂时,这几个人的魂魄已经不在了。” 闻言,谢欢并没有意外,朝马面道了一声谢。 马面见她没其他的事儿,便道:“若姑娘找到这几人的魂魄,记得通知我一声,我自会带阴差来收。” “大人放心,若找到的话,我自然不会跃过大人的。”谢欢道。 马面笑了笑,很相信谢欢的实力,高高兴兴地走了。 第355章 是偶然吗 第355章 是偶然吗 马面是走的很高兴,堂上其他人,却没那么高兴了。 他们不得不说,这回真的被谢欢打脸了。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谢欢要请阴差是不可能的,这么简陋怎么可能请的来阴差? 现在……他们只觉得脸疼。 怕是阴差,也是看脸的吧? 他们学习请阴差的时候,怎么没那么轻松过?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经过这一件事,大家对谢欢的实力,倒是肯定了不少,态度也不似之前那般敷衍。 “现如今阴差说,这几个人的魂魄,并没有收归地府,可见是有人抽走了他们的魂魄。”谢欢收起令牌,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变化,只看向韩师兄。 韩师兄沉着脸:“应该是如此。那些人挖走了他们的内脏和眼睛,还抽走他们的魂魄,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的生辰八字,韩师兄查过吗?”谢欢问。 韩师兄道:“查过,都是普通的生辰八字,看不出什么异象,也并无相似之处。” 韩师兄是如今玄阳观中,最为年长的,入门许久,处理过不少事,见过不少风浪,实力还是有的。 在事情一出的时候,他就查过那几个人的生辰八字,避免是有人用此做恶阵。 谢欢一开始听到这几个人内脏和眼珠被挖,就在想,是不是有人故意拿走这些,要做什么事。 但现下听闻,那几个人生辰八字并不相同,没有异常之处,谢欢顿时觉得奇怪。 “那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韩师兄亦是一脸不解:“谁知道背后之人想要做什么?” 那几个门派中的人,死相异常,他们早早就锁定了是邪道所谓,不会是邪祟和阴物。 只是暂时不清楚,他们对玄天派中人动手的原因。 谢欢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只能拿出传音符,先告诉单阳子,他们到了。 看到谢欢手里的传音符,其他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垂涎,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吃货爱美食,道门里的人则爱各种法宝法器。 只可惜,现在玄天派式微,法器法宝少得可怜,他们寻常根本见不到。 不成想,谢欢手里竟然还有传音符。 所有人下意识地以为,是单阳子藏起来的好宝贝,给了自己的徒弟,偏心。 并没有人会想到,这传音符是谢欢自己做的。 谢欢倒没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很快就联系上了单阳子。 单阳子听闻,她和萧长煜已经到了玄阳观,松了一口气,“大概后日,我和玄真就到京城了。这期间若有什么事,你帮我多照看一些他们那些皮猴子,但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和玄真到了再说。” “好。”谢欢应下,“但等你们到了,我想先看一下堪舆图志。” 单阳子笑了一下:“这有什么难的?不用等我们到,直接让韩式风那小子拿给你就行了。” 韩式风,韩师兄的俗家名。 韩师兄那么大哥人了,只有单阳子还叫他小子。 闻言,韩师兄那正气十足的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奈。 谢欢笑道:“好,我知道了,那我等你们回来。” 语毕,谢欢就收起了传音符,看向韩式风,“韩师兄,方才我师父的话,想必你已经听到了,我想看全朝版图的堪舆图志,麻烦你了。” “师妹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取。”韩师兄得了单阳子的话,自然答应的痛快。 谢欢嗯了一声,回头看向萧长煜,拿了一张护身符给他,“大哥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萧长煜看得出来,那堪舆图志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存放的地方,他这个外人不好去,便捏住符纸点点头,目送谢欢跟韩师兄一前一后去了后堂。 …… 谢欢跟在韩师兄身后,到了后堂,一处存放各类图集书册的藏书室。 前头祖师堂破破旧旧的,这藏书室却打理的纤尘不染,很是用心,看着崭新依旧。 “这里是我们玄天派建派之后,流传下来的心血。”韩师兄望着那满满当当的藏书室,与有荣焉似的,一脸骄傲。 现如今,玄天派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只有这间藏书室了。 所以他们费尽心力的,也要将这藏书室打理好。 谢欢扫了一眼,都是一些道门经典,不由点点头,“是好东西。” 韩师兄头一次露出笑脸,随后去了最里面的一角,从暗格里,取出了全版图的堪舆图志。 他捧着那堪舆图志,跟宝贝疙瘩似的,轻手轻脚地放在中央的桌上,生怕弄坏了似的。 谢欢忍俊不禁,韩师兄却一脸正经,缓缓打开了图志。 “谢师妹,你要的图志,就在这了。” 图志是一张地图,和一本厚厚的图册,记载着各地方的风貌和一些风水方位问题。 谢欢先看向那张地图。 这是道门众派,齐心合力,到各个地方采集下来的,比不得华夏的地图那样清晰,但也能够清楚的看到各地方大概的样子。 地图很大,地理名称用朱砂标红写明。 谢欢拿着手,在地图上比比划划。 韩师兄见状好奇地问:“谢师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谢欢只说她有些疑问,想要查清楚一些,却没说是什么事儿。 玄天派的人,她没怎么接触过,不知道都是一些什么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明说的好。 韩师兄是个聪明人,见谢欢支支吾吾,不愿意说,便露出了然的神色,“那谢师妹你自己在这看着吧,我到旁边等你。” 语毕,他便走向旁边的书架,随意挑选了一本拿在手里翻看起来。 谢欢看得出来韩师兄是个正直的人,心下放松不少,继续拿着手在地图上比划。 她比划的是,曾经出现过鬼王棺的几个地方。 汜水镇、清平县、姑苏城…… 这连过去,是一个写了一半儿的一字,和一个点。 看上去没有丝毫的联系。 谢欢紧紧皱起眉头。 她从来不认为,这些鬼王棺的出现,只是偶然。 她原本是想从地图上看看,这些鬼王棺出现的地理位置,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可现如今,从地图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一南一北,毫无联系。 难不成,还真是偶然吗? 第356章 窥探天机 第356章 窥探天机 谢欢将那地图和图志翻来覆去看了多遍,实在看不出什么蹊跷,只能暂时放弃。 韩师兄看到她这边收起了图志,便放下手里的书,走了过来。 “谢师妹看完了吗?” 谢欢点点头,情绪不大高。 韩师兄便道:“没找到你想查的东西?” “嗯,暂时没找到。”谢欢将地图拿起来,问:“那个……我能不能把这图纸带回去研究一下?” “这个……”韩师兄不敢答应。 这全版图的堪舆图志,对玄天派来说,就是身份的象征。 万一拿出去弄坏了或者弄丢了,玄天派的脸面,就彻底砸在地上了。 谢欢知道他的顾虑,保证道:“师兄放心,我肯定会好好保管的,等师父回来,我就还回来,绝对不让它出一丝差错。” 看谢欢一脸恳求,很是认真,韩师兄想着谢欢的实力,应该能够保证这堪舆图志的安全,犹豫再三后,便答应下来。 左右也是单阳子先答应的,即便真出了事,他也不背锅。 “谢谢师兄!” 谢欢抱着图志,飞快地向韩师兄道谢。 韩师兄看着比自己小了一辈人的谢欢,呵呵地笑了笑,带谢欢回了祖师殿。 萧长煜见谢欢回来,面上的神色略轻松一些。 谢欢走到他身边,抱着堪舆图志,对韩师兄道:“师父还未回来,那我和大哥先下山,明日再过来。若是有移动的话,你燃这张符,我会过来的。” 谢欢放心不下玄阳观的事儿,拿出一张空白符,输入一抹自身玄气在内,递给韩式风。 这样的话,韩式风一旦燃起符纸,她就会感应到。 韩式风对谢欢的感官,其实挺好的,没有那么排斥的感觉,加上单阳子信中看重谢欢,他对谢欢的实力,便有更深一层的认识,当即将符纸接过来,道:“那我送你们下山。” “不必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自行下山就好,韩师兄还是留在观内吧。” 夜晚,总是让人不放心。 因为黑夜,代表着太多的血腥。 韩式风闻言,便没有坚持。 谢欢对韩式风打了道礼,便和萧长煜一块往山下去。 在下山的时候,萧长煜看着她手里抱着的厚厚的图志,便问:“这些是什么?” “堪舆图志,记载着各地的山川风貌。”谢欢简单解释了一下。 萧长煜对这些并不懂,闻言,总有一种说起话来,有心无力的感觉,便不再开口。 谢欢心里装着事儿,同样不大爱说话,两个人就沉默地往山下去。 大约走了一小会儿,刚拐入山腰小道,迎面就走过来两个穿着道士服的人。 两个皆是男子,还算精壮,面上带着浓重的忧色。 看到他们身上的黄边灰底道袍,谢欢挑挑眉。 各门派都有自己的道服,并不相同。 山上玄阳观的道袍,是白色的,翩然惊鸿自带仙气,眼下这两个人,显然不是玄天派的道士。 那两个人看到面前出现两个人,略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这没落的玄阳观,还有人前来。 但在看到谢欢身上的道气之后,两人神色微微一正,一甩拂尘架在臂上,掐指对谢欢道:“无量天尊。” 谢欢回了一礼,并未开口,旋即与他们错开身。 那两道士并未在意,错开之后,便继续往山上去。 在他们经过身边时,谢欢下意识地多看了他们两眼。 “怎么了?”萧长煜见她盯着那两位道士看,便问道。 谢欢待他们走出几米远,压低身影道:“这两人印堂、鼻尖、两雚都出现黑色,且身染死气,恐难过这三日。” “他们不能自己解厄吗?”萧长煜随口问道。 毕竟他见过谢欢实力的玄妙,他们似乎都可以未卜先知。 谢欢能够看出这两人将死的面相,那两人应该心中也清楚吧? “救人不救运,算人不算己。”谢欢道:“道门的人,是不准许随便算自己的命的,尤其是寿命,一旦算了,那不死也得死。” 这等于泄露天机,强救自身,天道是不会放过的。 就像旁人的命运,若命定三更死,他们绝不会强救下去。 顶多是有些人,本命不该绝,被人所害,他们若救的话,不算是与天道抗衡,反倒可以积攒功德。 那所谓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其实真的是看人的。 不是什么人救了,都是好的。 萧长煜皱起眉来:“这么说,你也不能为自己算吗?” 谢欢嗯了一声,“偶尔出行,可以卜卦占吉凶,但不能强行改命,窥探天机。” “那这道门不好,太危险了。”萧长煜直言道。 见他是担心自己的安慰,谢欢笑起来:“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她到底也是天道看重的人,又有功德护身,一般人或鬼,都拿她没办法的。 萧长煜却轻松不起来。 在他看来,道门一途,太危险了。 单单说,他随着经历过的这两次,都是谢欢与鬼祟相斗。 人与鬼斗,哪有那么轻松的? 若不然,大家就不会这么怕鬼了。 “好啦,先下山。” 谢欢知道萧长煜担心,主动腾出一只手,握住他的大掌,笑嘻嘻地跟他往山下去。 …… 谢欢和萧长煜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两个人没有立即回镇南侯府,而是选择找了一家酒楼,先吃饭。 点过几道招牌菜之后,谢欢便道:“大哥,晚上我找一家客栈先住下吧。” 她有事要处理,不太想回镇南侯府。 萧长煜并没有阻拦,而是直接道:“嗯,我陪你一块住下。” 谢欢笑嘻嘻地应下,便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将堪舆图志摊开来,一边看一边等菜上桌。 说实在的,谢欢将堪舆图志,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都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妥。 她总觉得,好像还缺点什么,才能将眼下她知道的事情,拼凑完整。 就好像一副拼图,现在缺了太多关键部分,勉强拼凑起来,只是四不像,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谢欢冥思苦想,看了一会儿,饭菜上桌,她还是看不出问题,只能将东西先收起来,吃饭。 萧长煜见她自从看到那图志之后,就眉头紧锁,便问:“这图纸,是不是有问题?” “没有,只是我太笨,找不出问题。”谢欢叹了口气,撅着嘴。 萧长煜替她盛了一碗汤,“你还笨?那天底下,可算是没聪明人了。” “大哥你这是在夸我吗?” 第357章 尸体抬不动 第357章 尸体抬不动 谢欢笑盈盈地望着萧长煜,唆了一口甜甜的糖水,笑得更甜。 “自然,不夸你,我还能夸谁?”萧长煜将她额角的发丝撩起来掖在耳后,笑道。 谢欢喜滋滋的嘿笑两声,在萧长煜夸奖后,心情慢慢地好了起来。 见她跟个小孩子似的求夸奖,萧长煜不禁莞尔。 萧长煜点的是京城地道招牌菜,按照谢欢的口味,荤菜偏多。 等菜色全部上来,谢欢便两眼放光,一心全放在吃上面了。 京城的口味,偏重一些,谢欢喜欢这味道,吃得很开心。 但这开心没维持多长时间。 她和萧长煜正吃着饭的时候,古清生忽然急匆匆地走进来。 目光在四处搜寻后,看到他们在这边,古清生顿时面露喜色,朝他们飞快地走过来。 “可算找到你们了!”古清生走到桌边,在空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来。 谢欢看到古清生很惊讶,“古将军,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我在城门口的士兵,看到镇南候入城后,到了这儿,就传信给我了,我便找了过来。”古清生解释。 萧长煜给他倒了一杯茶,“这么急着找我们,有什么事儿?” 古清生一路赶过来,口干舌燥的,急忙灌了一口茶,缓解了嗓子眼里的干渴,这才道:“还真有事,且不知一件。” 说着,古清生将目光,放在谢欢身上。 谢欢正在吃一只烤兔腿,见状,忽然觉得有点味同嚼蜡,吃不下去了。 她吭哧两口,将兔腿啃完,擦了擦嘴,问:“怎么回事?” “你们走之前,我家大嫂不是昏迷了吗?”古清生赶忙道:“请了大夫看过之后,她就醒过来了,但一直哭哭啼啼,怎么安慰她都不行,然后她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冲去了芳容的房间,结果在芳容房间的床底下,找到了一具尸体……” 尸体是谁的,不言而喻。 谢欢想起云山说过,那张面皮是古芳容本身的,她就知道,古芳容这条命留不住。 现下闻言,倒并不惊讶。 说起来古芳容和古清河,算是自己作死。 要不是他们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会被云山盯上,趁机利用,最后连这条命都没了。 “那尸体有点古怪……”见谢欢不吭声,古清生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道:“当时我大嫂找到尸体后,我就让人去将尸体抬出来,准备入棺收敛,后来与古清河一道下葬的。” 到底是自家人,且死者为大,古清生不想在死者身上做什么报复的事,便想好好安葬古清河和古芳容。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儿。 他让人去抬古芳容的尸体,可去的那几个人,费了半天的劲儿,竟抬不起那一具娇弱的少女躯体。 古清生一开始不信邪,还以为那几个人害怕,没有尽力,让自己亲兵去动手。 结果,依旧没能抬起来。 古清生觉得蹊跷,自己去试了试。 他一个常年训练的武将,二百斤的大鼎,都举的起来。 但蹊跷的是,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竟也抬不起来古芳容的尸体。 这下子,古清生再迟钝也明白,尸体肯定有问题。 而且大夫人去找到古芳容的方式,也有些奇怪。 大夫人像是突然知道了一样,到了古芳容房间,直接去掀了床底,找到了古芳容的尸体。 好像她早就知道,古芳容的尸体在床底一样。 现而今尸体抬不起来,古清生就把这两件事串联在一起,叫人看住古芳容和大夫人,急忙去寻谢欢和萧长煜。 那时,谢欢和萧长煜还未入城。 古清生急的团团转,也找不到。 而在那时,忽然有人到古家探望。 “来的人,是我夫人的手帕交,一品国公杨仟元的夫人,徐夫人。她今早来凭吊的时候,看到了灵堂上的异象,记住了谢姑娘,这次来是特意找谢姑娘的。”古清生道。 谢欢指了指自己:“她找我?难不成,她也遇上了什么事儿?” “对对对。”古清生忙道:“徐夫人有一幼子,与你家妹妹年纪相仿,八九岁的样子,这三月以来,徐夫人的幼子,每到黄昏时刻,便会发热,高热不退,但蹊跷的是,第二日一早,就会自动退热,黄昏时再起。如此反复了三月有余,孩子肉眼可见的虚弱,徐夫人请过不少大夫来看,甚至递了帖子,到宫里请来太医,可都看不出徐夫人幼子的病症。今日看过谢姑娘在灵堂上的作为后,徐夫人冷不丁地想到,或许不是天意而是阴邪作祟,才扰的徐小公子流连病榻。她回家看过幼子情况后,心里愈发肯定,这才上门,想要寻姑娘,不想姑娘出门未归。” 后来古清生交待守在城门口的亲兵,看到萧长煜回城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去通知他。 他这才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赶来酒楼。 谢欢听着,低低地道:“听上去,倒像是邪祟作乱。” 毕竟没有什么病,是规定好到一定时间会发作,再一段时间会自动痊愈的。 古清生最着急的不是这个,他忙问:“那芳容的尸体……是不是也是邪祟作乱?” “应该是她自己魂魄生怨,不愿意离开,才导致你们动不了她的尸体,这很正常。”谢欢倒不觉得有什么。 有些骤亡或生存怨恨的人,一开始压根察觉不到自己死了,反而流连在尸体周围,拖着尸体,不让其他人动。 这才有棺材抬不动,或尸体抬不动的情况。 问题不大。 渡化了古芳容的亡魂,尸体自然能收棺入殓。 “那还要麻烦姑娘帮帮忙。”古清生他们是普通人,实在无可奈何,只能求助于谢欢。 谢欢啃了一口鸡腿,道:“等我吃完饭去看看,至于徐夫人那边,等解决古芳容的事,你可以带我去国公府看看。” “好嘞!”见谢欢一口答应下来,古清生顿时心里轻松不少。 萧长煜却皱起眉头来,“你才刚到京中,还是多多休息的好。” 他知道道门的人,有时候无法救自己之后,愈发不想让谢欢管这里面的事儿,离得越远越好。 这样才能保命。 现下听闻连出了几档子事,需要谢欢帮忙,他更是老大不乐意。 谢欢安抚地看看他,笑道:“大哥,你放心吧,这两件事听着都简单,不是什么难事,我有分寸的。” 第358章 一模一样的镇魂钉 第358章 一模一样的镇魂钉 谢欢现在破解不了鬼王棺的秘密,闲得无聊,怕自己多想,正好赶上这两件事,给自己打发打发时间。 要不然……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萧长煜的命格是怎么回事。 到现在,谢欢也堪不破萧长煜的命格。 只能自我扰乱,让自己没时间静下心去胡思乱想。 并且暗暗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或许只是凑巧。 萧长煜看到谢欢主意已定,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低气压。 谢欢现在主意大了,他管不了,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徒叹奈何。 只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瞥见萧长煜浑身释放出来的低气压,古清生微微一抖,思忖着,自己是不是来错了? 可他们认识的道门中人有限,找到谢欢,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他这大兄弟,不会为了这点事生气吧? 古清生哪里想得到,萧长煜不是一般的生气,是很生气,以至于一个下午,都沉着脸,满脸写着:我很不高兴,别靠近我的情绪。 但在面对谢欢的时候,又是一副,我不高兴快哄我的样子。 古清生看得头疼。 …… 吃完饭,谢欢和萧长煜就跟着古清生去了古家。 因为尸体有异样,古清生不敢让人呆在那间屋子里,临出门前,特意交待,让所有人不要靠近屋子,保持原状,且吩咐了几个亲兵,在屋子外不远的地方守着,不许人闯入。 连大夫人,都被古清生让人,扶回了房间。 谢欢跟在古清生身后,还未靠近,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阴气。 谢欢面色不由一变。 卧槽。 这古芳容不是才死没多久吗? 怨气竟然这么重,都快成厉鬼了! 意识到这一点,谢欢觉得有蹊跷,担心里头情况有变,拿了护身符给萧长煜。 古清生身上还有一张护身符,她就没再浪费。 随手拿出桃木剑,又把李乾和桑苏放出来之后,谢欢才让古清生靠后,自己推开门,先走了进去。 因着抬不动古芳容的尸体,古清生就让人把房间里的家具摆设,全部抬了出来。 现下房间里空荡荡的,人一进去,就可以看到,躺在东侧靠窗边的尸体。 尸体很恐怖…… 是赤.裸的,衣服被云山扒去穿上了,古清生后来才让人,拿了一件床单,给她盖上。 而古芳容的整张脸上,血肉模糊,一张面皮被完整剥下来,顺着头颅和耳后的线条,可以明显看到下手的人,刀工了得,剥的那叫个整整齐齐。 谢欢啧了一声,心想,云山这手艺,应该去当外科医生或者是仵作。 没想多久,谢欢把目光重新放回古芳容的尸体上。 在进来之后,谢欢就看到,古芳容的阴魂,确实留在了尸体一侧。 但奇怪的是,古芳容的阴魂,是被人以镇魂钉的方式,钉在了尸体的双足上,让她无法离开。 有阴魂坠足,常人自然挪不开。 看到古芳容脚底下的镇魂钉,谢欢忽然皱起眉来。 因为这镇魂钉……她很熟悉。 当日苏品仁的儿子,苏骏被从自家山墙下挖出来的时候,尸骨上就带着镇魂钉。 镇魂钉并非是天然形成的,是用雷击木锻造而成。 虽统称为镇魂钉,但实际上,每个人打造出来的镇魂钉,都因为各人锻造手法而不同。 在她面前的这镇魂钉,全黑,长约七寸,每一根上面都镌刻着符咒,而那些符咒的绘画方式,以及镇魂钉的模样,都跟苏骏尸骨上取下来的镇魂钉,一模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谢欢一愣。 怎么会? 当时苏骏身上的镇魂钉,应该是来自于宣阳子。 何婆子没这个实力锻造镇魂钉。 而她背后的人是宣阳子,这镇魂钉自然是出自宣阳子之手。 但宣阳子和何婆子,分明都死在了蛇山。 谢欢敢肯定,他们俩连一丝魂魄都没逃出来,绝对死的不能再死。 那……这些镇魂钉又是从哪里来的? 难不成,当时宣阳子和何婆子身后,还有其他主使? 这么一想,谢欢忽然想通了一些关窍。 是的。 宣阳子和何婆子背后,一定另有其人。 要不然,她一个名不见经传,未曾入世的玄门之人,云山为什么会来找她,百般设计,非要她的命? 而且,他也是一个拿自己炼僵的人。 所以他和宣阳子,可能都是某些人的指使。 如果是这样,那这些人一定也跟鬼王棺有关。 因为她先是杀了宣阳子,后破坏了几处鬼王棺,所以云山背后的人,才等不及了,让云山来杀她? 如果是这样,宣阳子当时的所作所为,一定还另有深意! 但她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宣阳子是想炼阵,将自己变成鬼王。 现在看来,宣阳子或许也是鬼王棺其中一环? “欢儿。”谢欢正想着,萧长煜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谢欢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他。 萧长煜方才见她面色发白,不知道在想什么,才出声的,当下便问:“发生了什么事,你在想什么?”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问题。” 谢欢面色渐渐恢复,对萧长煜微微笑了笑,旋即目光重新放回古芳容身上。 她大概明白了,云山为什么要用镇魂钉,把古芳容的魂魄,困在自己的尸体上。 他大约是觉得古芳容身带怨气,若炼成死僵,效果更好。 可以看出,他之前是胸有成竹,一定会杀了谢欢,回来收取古芳容的尸体和阴魂,炼制成死僵的。 只可惜,他没想到自己一去不回,反倒把古芳容困在了这儿。 “姑娘,芳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古清生见他们始终不说古芳容身上的毛病,忍不住问道。 “只是被两枚镇魂钉,困住了,没事。” 谢欢说着,上前将两枚镇魂钉,从古芳容的双足上取下来。 待镇魂钉被取下之后,古芳容的阴魂,立即飘荡起来,怨气加重。 古芳容的阴魂,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姿容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清秀可人。 但在怨气加重之后,她脸上渐渐浮现出血色,一张面皮缓缓掉了下来…… 见状,谢欢眉头一皱,手腕一甩,拿出分魂刀,直接镇压住古芳容的阴魂,在她起势之前,直接将她的阴魂,收入了分魂刀内。 第359章 在蛇山的人都有嫌疑 第359章 在蛇山的人都有嫌疑 不管怎么样,人已经死了,还是渡化为上,斩杀为下。 谢欢想着能渡化就渡化了,算是积德行善。 收起古芳容的阴魂之后,古清生立即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息,没有那么低沉浑浊,变得热了起来,透着阳光的味道。 古清生松了一口气,直觉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了,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姑娘,眼下芳容是否可以收棺材入殓了?” 谢欢点点头:“你找两个阳气足的人,双手抹上黑狗血,就可以来抬尸了。” 到底是怨魂,被选中要炼僵的,尸体上恐有僵气,得小心应付着。 古清生闻言,便道:“那不用找了,我和萧老弟两个人就行!” 他是见惯沙场血腥的武将,身上阳气和杀气本来就重,而萧长煜命格极阳,自然阳气也是最重的。 由他们俩动手再好不过。 谢欢便点点头。 古清生立即让人去张罗寻找黑狗血。 萧长煜全程没说话,看见谢欢轻松搞定之后,他心下微微放松了一些,但担忧不减。 很快,黑狗血找过来。 古清生和萧长煜都不嫌脏,也不嫌难闻,按照谢欢所说,双手涂满黑狗血之后,便过去将尸体抬了起来。 谢欢又让他们准备了朱砂网,套在古芳容的尸体上,外面再套上一件寿衣。 在谢欢的看顾下,他们直接将古芳容的棺材封死,避免再被人做手脚。 解决完这一切,古清生和古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想起徐夫人那边的事儿,古清生便带着谢欢和萧长煜,直奔杨国公府。 在去的路上,古清生特意备了一辆马车,让谢欢可以在路上休息。 谢欢坐在马车里,萧长煜和古清生则坐在外头,亲自驾着马车往杨国公府去。 谢欢想着镇魂钉的事情,直接拿出传音符来,想要联系单阳子。 在联系之前,谢欢贴了一张屏蔽符,让外头的人,无法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旋即,她才联系上单阳子。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正在赶路,接到谢欢的传音,两人有些惊讶。 但知道谢欢不会无缘无故传音过来,单阳子很快就拿起传音符,接起了传音。 “徒弟呀,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单阳子心知谢欢发过来传音,定然没好事,便直接问道。 谢欢嗯了一声,把自己在古家的所见所谓,都告诉了单阳子。 最后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我觉得,那个救了宣阳子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主使这一切的人,而且我怀疑他们可能是道门里的人。” 单阳子曾经说过,宣阳子被废掉了全部的修为,后来却还是走上了邪修一途。 谢欢一直怀疑,宣阳子是遇到了邪道所救。 现下倒是可以百分百肯定这一点。 而天下邪道,少之又少,纯正的邪道,想要在正道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么多动作来,一定会被发现。 除非正道门派中,有人包庇维护。 单阳子和玄真闻言,面色都沉重起来。 他们没想到,现在的事情,兜兜转转,竟然又和宣阳子产生了联系。 “并且我觉得,鬼王棺背后的人,也是宣阳子的幕后主使。他们是知道我杀了宣阳子,又破坏了几处鬼王棺,所以才一心想要杀了我。”谢欢道:“所以我觉得,当时在蛇山的人,都有嫌疑。” 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天一派的人。 单阳子和玄真,谢欢都不怀疑。 但后来,天一派有不少人去处理后续的琐事,说不定听到了什么,猜到了什么。 问题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天一派。 当日谢欢和单阳子离开姑苏的时候,玄真就查过自家门派,实在查不出什么所以然。 但现下线索全部指向天一派,玄真神色不由郑重起来。 如果他都查不出来,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在天一派的地位不低,甚至在他之上,他没有权利去查,所以才让这人逃掉。 如果是这样……那危险更大。 天一派在他地位之上的,只有天一派的天下行走,以及掌门、掌剑和几位尊者。 这几个人的实力,无一不是高深莫测。 如果是他们其中有人,修了邪道,恐怕正道颠覆之日,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儿,单阳子和玄真的脸色,愈发难看,心下都有些慌乱。 听不见他们这边的动静,谢欢就知道,他们很是担忧,便道:“当然我只是猜测,还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只要查出他们的意图,提前阻止,我想,还是有力挽狂澜的余地的。” 单阳子闻言,便问:“对了,你之前不是看了堪舆图志吗?找到了什么线索吗?” “没有。”谢欢说起这个,一肚子憋闷:“我总觉得,还有其他关键部分,咱们不知道,只能再找了。” “这可如何是好?”单阳子急躁起来。 玄真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此言一出,两端三人全部沉默下来。 走一步算一步…… 等于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危险重重。 恐怕容不得他们等下去。 若正道领袖,有人是邪修,对整个正道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传出去,只怕整个正道,道心不稳。 单阳子再急,也只能按捺下来:“我等私下再巡查巡查,切不可走漏风声。” “我明白。”谢欢应下。 “我今晚和玄真连夜赶路,希望明天晚上赶到京城,其余的,我们汇合再谈吧。”单阳子道。 谢欢嗯嗯两声,便收起了传音符。 她随手揭下屏蔽符,正好马车停下来,车帘被人掀开。 萧长煜的脸,出现在谢欢眼前,“欢儿,到杨国公府了。” “哦,我这就下来。” 谢欢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收起所有情绪,借着萧长煜的手,跳下马车。 杨国公府在京城的富人区,这一块几乎都是皇帝亲赐下来的府邸,非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不得居。 古清生跟谢欢嘀咕了两句:“杨国公是世袭罔替的爵位,父亲是开国功臣,有从龙之功,他的姨母又是前朝太妃,地位超然。现而今的徐夫人,娘家中的长姐,在宫中位列四妃,待会儿姑娘见了她,多多客气一些。” 第360章 皇亲国戚不好惹 第360章 皇亲国戚不好惹 皇亲国戚不好惹,且杨国公府地位超然,古清生这么交待,是不想谢欢跟杨国公府为敌。 毕竟她一个人再有能力也是有限的,万一不知道哪里言语冒犯了,恐怕反而招祸。 语毕,古清生怕谢欢转身走人,又道:“不过姑娘也不同太担心,我夫人常说徐夫人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且有求于姑娘,自然不会多加为难的。” “嗯,进去吧。”谢欢记下,朝古清生笑了笑,谢他提点之情。 古清生见她没有丝毫生气之色,稍稍放下心,与谢欢和萧长煜一道,走到杨国公府的大门前。 他身边随侍的亲兵,立即上前递了拜帖给杨国公府的门房。 见来者是主母特意交代过的古将军,门房赶忙给他们拾了一礼,赔着笑道:“主母吩咐过,若古将军来了,可直接进去。小人这就带着几位进内院。” “有劳。”古清生很是客气。 门房便嘱咐了其他小厮一声,教他们代为看管,随后带着古清生和谢欢、萧长煜三人,一道往内院去。 杨国公府,是前朝一位王爷的旧宅,占了半条街,面积相当的大,里面假山湖泊环伺,风景幽美,布置大气。 在新朝建立后,念着老杨国公有从龙之功,这府邸就赐给了杨国公,改换为杨国公府。 古清生偷偷地告诉过谢欢,要说府邸之豪华,整个京城,没有能够出杨国公府左右的,杨国公府要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谢欢在进来之后,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门房带着他们,绕过回廊,走了一刻钟,才从大门口,走到内院。 而徐夫人是当家主母,并非住在内院深处,是住在与前院一条笔直线上的主院,还不算是真正的内院。 由此可见,杨国公府有多大。 谢欢不由咂舌,真是奢侈。 转眼间,几个人进了主院,主院上挂着匾额,乐悦轩。 谢欢进来之后,就把目光放在了主院四周上,先打量起来。 谢欢看了一圈下来,倒是没发现异常。 没有半点邪气。 向来倒不一定是邪祟作乱。 她收回目光,跟着古清生和萧长煜,到达主房外。 得知消息,里头很快就有一个身着华服的妇人,头戴一只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曳。 想必这妇人,就是徐夫人。 徐夫人看到古清生和谢欢,大喜过望,忙给他们和萧长煜见礼:“古将军,姑娘,镇南候,福安。” “夫人同安。” 三人一道还礼。 徐夫人心急,并不客套,便道:“姑娘既然来了,快里边请。” 谢欢微微颔首,与徐夫人一道走进去。 古清生和萧长煜是外男,倒不好入内,便留在房间外。 徐夫人一边走,一边与谢欢道:“我儿子恒这些日子以来,每到黄昏就开始高热不退,夜半更是啼哭不止,怎么哄都哄不好,我延请过不少名医,都治不好,只能求姑娘相救。” “大致的情况,古将军已经与我说了。”谢欢道。 徐夫人松了一口气,“古将军乃是心善之人。姑娘,里面请。” 徐夫人带着谢欢绕过外室,到了寝房。 杨子恒病了多日,又是小儿,徐夫人不落忍,就把孩子留在自己房间里。 往常,杨子恒这样的男孩子,早早就分院别住了。 谢欢跟在徐夫人身后,到床铺边时,忽然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鬼气,气息很淡,但怨气很重…… 谢欢不由挑眉,再看向床铺上,昏睡的杨子恒。 现下不到黄昏时刻,杨子恒并未哭闹。 徐夫人说,在谢欢等人来的前一个时辰,杨子恒刚服用过汤药,现下正睡着。 徐夫人看到安安静静睡着的儿子,眼睛止不住泛红:“姑娘,你看,我儿就是这样,白日时,并无不妥,可到了晚上……” 谢欢没接话,她凑到床边,探了一下杨子恒的脉息。 脉息微弱,中空无力,五脏六腑显然都藏了阴气,大大受损。 所谓高热,是阴气折腾出来的表象,实则是五脏受伤。 谢欢可以确定,杨子恒的病,是邪祟搞出来的。 她渡了一丝玄气入杨子恒体内,为他排空体内的阴气,旋即她一道掌风,打向一道墙角。 那墙角蜷缩着的一抹阴魂,嗖地一下,往旁边跳了过去,带起一道阴风。 感觉到那寒风掠过,徐夫人顿时僵住。 就在这时,那抹阴气已经彻底消散。 谢欢一愣,竟然只是阴气假象,并非本体? “姑,姑娘刚才……?”徐夫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地开口。 谢欢道:“如你之前猜测的一般,是有阴邪作祟。” 徐夫人只是猜测,眼下坐实,她顿时掉下泪来,“我儿怎么这般命苦啊!” 听见她一顿哭喝,谢欢很是无奈,只能说道:“夫人先别哭,小公子暂且无事。” “那我儿?”徐夫人顿时止住眼泪,巴望地望着她。 谢欢道:“小公子身体暂且无碍,但不抓到那个源头的话,只怕无法根治。” 就算她暂时救了杨子恒,万一邪祟回来,还是没用的。 徐夫人闻言,又要哭起来。 这时,外头走进来一个丫环,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看到那碗汤药,徐夫人顿时止了哭泣,她忙将汤药接过来,“可煎好了?是按照太医吩咐的吗?” “是,奴才亲眼照看着,煎了半日,三碗水熬成一碗,绝不敢有错漏。”丫环兢兢战战地道。 徐夫人点点头,端着汤药,打算亲自去喂杨子恒。 谢欢瞥了那汤药一眼,嗅着药香,微微蹙眉,“夫人这汤药是……?” “哦,这药是日前,我请太医过府后,留下来的药方。太医说,让子恒每日喝三副,今日这是第二副,少晚还有一副。” 徐夫人解释道。 谢欢闻言,伸出手来:“不知夫人可否将汤药给我看看。” “姑娘说的哪里话,请。”徐夫人不解,但还是递了过去。 谢欢接过来,细细地闻过,竟然闻出了一丝尸油的气味儿。 她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见状,徐夫人忐忑起来:“姑娘,是不是这药有问题?” “不止是有问题,恐怕小公子的病,就起源这药。” 第361章 杨国公府 第361章 杨国公府 “这怎么会?”徐夫人不敢置信,“这药是我请太医开的方子,之前的方子,则是外头大夫开的,不尽相同。且太医开方子的时候,子恒已经病了多日,怎会是这药所害?” “药方没有问题,是有人在里面多加了一些东西。”谢欢解释一句。 徐夫人一愣:“加了东西?加了什么?” “我觉得,夫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谢欢怕徐夫人接受不了,没有直说。 徐夫人闻言,却已经预告到了恐惧,她猛地转过身,一巴掌甩在那丫环的脸上,“我问你,你在少爷的汤药里,都加了什么!” 丫环愣了几秒,扑通一下跪在徐夫人面前,哭道:“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真的不知道汤药里面多了东西……求夫人明察!” 徐夫人气得直发抖:“你不是说,这药是你全程看着煎好的吗?你不知道,那你告诉我,谁会知道?” “奴才是真的不知……”小丫环浑身发抖,害怕的不行。 见她不像是说谎,谢欢特意看了看她的面相,清苦有余,却能平安一生,双目明亮有神,虽无大志,却无奸邪之心,是个好人。 谢欢便伸手拦了拦徐夫人,“想必这件事跟她无关,她一个小丫环,怎么敢谋害主家?” 本朝主仆之间律法森严,仆人需为主家连坐,主家却可以随意打杀仆人,并不犯法。 若谋害主家者,或背叛主家者,皆按重刑法之。 且仆人的卖身契,都在主家手里。 若出了岔子,主家可以随意处置仆人,要打要杀卖去青.楼或是苦力,旁人都不能置喙。 一般来说,没有仆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谋害主家。 徐夫人思及此,渐渐冷静下来,眸子里却还是含着厉色,质问道:“那我问你,煎药的时候,出过什么岔子?” “没,没什么岔子啊……”丫环想不起来。 徐夫人闻言,又要发怒。 谢欢却拦住她,开天眼看了一下丫环今日遇到的事情。 丫环名叫绿莪,是徐夫人的家生奴才,因此徐夫人才会将给儿子煎药,这头等重要的事情,交给绿莪。 绿莪为杨子恒煎了三日的药,并未出现过不妥,一直都很细心。 徐夫人很放心,没想到今日出现这样的事情。 但被谢欢拦了下来,徐夫人便抑制住了怒火,没再发飙。 谢欢查看了一下,绿莪这几日的行踪,确如绿莪所说,她这几日,煎药时,都是亲力亲为,没有什么不妥。 但在煎药的半途中,有一个妇人走进来。 那妇人比徐夫人似乎大一些,两鬓有些斑白,左眉上长有块黑痣。 这块黑痣并不是好意头,乃指人有害亲之嫌。 但那妇人额宽命贵,身上竟还有一丝淡淡的功德,看上去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她进了厨房,看到绿莪在煎药,温和的笑笑,与绿莪说了两句话,似乎只是无意的。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谢欢注意到旁边有一抹黑影闪过,停留在绿莪身旁的药炉几秒,往里面滴了一些东西。 但那黑影非同寻常,绿莪看不见,自然也不会记得这一茬。 而在那黑影办完事之后,妇人便借口离开。 在她离开之后,绿莪脑子一混,等她再清醒时,就忘了这一段记忆。 所以徐夫人逼问时,她什么都不记得。 但谢欢可以查看到她自己不记得的深处记忆,所以这手段瞒不过她。 查看到这些,谢欢蹙了蹙眉,不是很明白那妇人的面相。 “姑娘,眼下怎么办?”徐夫人不知谢欢已经看到这些,她是逼问不出来什么,只好求助向谢欢。 谢欢刚要说话,外头又走进来一个丫环。 “夫人,大少夫人来了。”丫环禀报道。 徐夫人闻言,整了整脸色,“快叫大嫂进来。” “是。”丫环立即出去。 不多时,一名妇人便带着两名丫环,走了进来。 看到那妇人时,谢欢抿住唇。 这妇人,分明跟她在绿莪深处记忆中,见到的那妇人,一模一样。 大嫂? 回想着徐夫人对她的称呼,谢欢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大嫂怎么来了?”谢欢正想着,徐夫人就朝那妇人迎了过去,十分亲昵的样子。 年长一些的妇人,望着徐夫人,也是一脸柔善:“听闻子恒这几日一直病着,古将军等人来看望,我便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得到忙的地方。” “多谢大嫂关心。”徐夫人难得露出一抹笑,旋即跟妇人介绍起谢欢,“大嫂,这位是古将军介绍过来的大师,谢姑娘。” 随后,她又跟谢欢说:“谢姑娘,这位是我大嫂。” “谢姑娘好。”杨大夫人朝谢欢福了一礼,稍稍打量了谢欢一眼。 谢欢望着她,目光含着深意,瞥向她身后。 谁都没看见,杨大夫人身后,站着一个小鬼…… 没错,是小鬼。 且气息与谢欢方才在房中发现的那一抹阴气一致。 谢欢没料到,竟然是个小鬼作祟。 瞥见那小鬼身上的怨气,谢欢没有立即动手,回了一礼:“夫人安好。” “这位谢姑娘倒是长得极俊。”杨大夫人忽然夸道。 徐夫人闻言,这才着意打量起谢欢的容貌。 方才她记挂着杨子恒的身体,倒是没注意。 眼下一看,才发现谢欢这一副好皮囊。 谢欢微笑:“大夫人谬赞。” “听闻姑娘有异才,不知可否看出我侄儿子恒,所为何病?”杨大夫人一脸关切地问。 徐夫人闻言,刚要说话。 谢欢却抢先道:“在下才疏学浅,没看出什么不妥,大约只是普通症候。” 徐夫人一愣,不明白谢欢为何这样说。 她明明看出来了的呀…… 但奇怪的是,听她这么说之后,徐夫人下意识地没有再开口。 谁都没看见,杨大夫人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她目露担忧道:“那可如何是好?子恒已经病了这么多日……” “大约是小孩子家身子骨弱,多将养两日,想必就好了。”谢欢这话,听起来像是没本事后的敷衍。 杨大夫人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既然妹妹这有客人,我就不多留了。” “大嫂慢走。”徐夫人送她出门。 待她离开后,徐夫人急急地回来,问道:“姑娘方才为何没说实话?” “这事不急。眼下我想问问夫人,这位大夫人与你是什么干系?” 第362章 闲聊片刻 第362章 闲聊片刻 闻言,徐夫人并未多想,直言道:“她就是我的大嫂啊。” “她夫君是嫡长子?”谢欢问。 徐夫人这才明白她要问什么,解释道:“是,大伯是嫡长子,但天生体弱,家业便由我夫君继承了。” 谢欢又问:“那大夫人可有子嗣?” “未曾。”徐夫人唏嘘道:“或许是因为大伯体弱的缘故,大嫂之前几次怀孕,全都小产了,没能保住。” 谢欢没料到大夫人竟然没有子嗣。 她原还以为,是为了国公爵位而出现的宅门内斗。 现下看来,倒是另有隐情? 毕竟大夫人没有子嗣,大房绝后,不至于去害徐夫人的儿子吧? 要说杨国公府一脉,倒是真的稀薄。 到徐夫人这一代,只生出了杨子恒一个儿子,前头三个女儿,有两个没能养活,只剩下一儿一女,皆是徐夫人所出。 且她有娘家依靠,所以徐夫人在国公府的地位,很是重要。 连她的婆母,老国公夫人都对她另眼相待。 徐夫人说,杨子恒是足月生产的,从小身强体壮,甚少生病。 老国公夫人还一直念叨,说是子恒身体好,长大之后,定然能为国公府多多开枝散叶,不至让偌大的国公府基业,因无人继承而湮灭。 “姑娘为何对我大嫂如此关心?”徐夫人解答了谢欢几个问题,察觉出不对劲,便问道。 谢欢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好奇夫人叫她大嫂,而她却不是国公夫人。” “大嫂其实是个性子很好的人,对上待下,向来温和宽厚,与我虽不是姐妹,但多年相处,情分不错。” 徐夫人闻言,并未怀疑什么。 谢欢见她对大夫人当真是一脸信任,不由好奇,这位杨大夫人,为何要害自己的侄子。 “姑娘,我儿子恒的病……?”徐夫人还是最担心杨子恒的病势。 谢欢道:“夫人不必担心,小公子会没事的。你在这陪着他,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速速回来。” “姑娘要去哪儿?”徐夫人忙问。 “不会离开杨国公府,我就是四处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谢欢随意解释了一句,徐夫人这才将心放回去了一半儿。 谢欢朝她安抚地点点头,旋即走出了房间。 萧长煜和古清生一直守在外头。 见她出来,萧长煜便问:“怎么样,没危险吧?” 谢欢无奈地一笑:“大哥,你当我是泥娃娃吗?随便就有危险,那我还混什么哇。” 萧长煜蹙眉:“我就是担心。” “放心吧,没什么事儿。”谢欢笑了一下。 古清生问道:“那小公爷的病?” “有些不妥,所以我要去国公府院内四处查看一下。”谢欢道。 萧长煜立即道:“我陪你去。” “这里头是内院,你和古将军是外男,就不要随意走动了,我去去就回。” 谢欢拒绝了萧长煜的好意,转身离开。 徐夫人知道她要去四处查看时,特意让绿莪带她四处查看。 谢欢便跟在绿莪身后,由她引着,在国公府的园子里,逛了起来。 绿莪始终战战兢兢的,害怕的不行。 她生怕杨子恒的病,怪罪到她身上。 若是那样,她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因藏着心事,她陪着谢欢的时候,情绪始终不高,带着惧意。 谢欢柔柔地笑笑:“你别怕,我知道汤药里的东西跟你无关,我会为你在徐夫人面前作证的。” 绿莪闻言,感激地快哭了:“谢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好啦,这些暂且不说,你带我去看看杨大夫人吧,我刚才看到她身体很弱,不知是不是也染了病。”谢欢故作担忧道。 绿莪不知道她是作假,想着大夫人身体确实一直不大好,似乎是跟大爷呆久了,染上了病气,而谢欢好像会点医术,她便带着谢欢去了大房住的南峰园。 谢欢跟在绿莪身后,到达南峰园的时候,杨大夫人正巧刚刚回来。 看到谢欢到来,杨大夫人面露诧异:“姑娘怎么过来了?” “闲逛之下,无意中走过来的。”谢欢笑笑,像是随意问道:“大夫人不是早就离开乐悦轩了吗?怎么才回来?” 绿莪闻言有些诧异,不知道谢欢为何要这么说,但她是做奴仆的,听了只当没听见,并未开口。 “哦,我方才去了一趟厨房,看看我家夫君的汤药煎好了没。”杨大夫人笑道。 谢欢哦了一声,“厨房距离这南峰园很近吗?” 她像是好奇。 杨大夫人面色却微微一变。 饶是绿莪都不由得跟着谢欢的话语走。 大夫人口中的厨房,定然是煎药的大厨房,在北园,距离南院隔着一个花园呢。 若大夫人从乐悦轩离开之后,去了大厨房,再回来的话,怎么也不该与她们同时到吧? 定然要晚好一会儿的。 这好像有点不大对。 绿莪觉得。 杨大夫人却很快地道:“我走到半道,想起夫君身体不适,就让丫环待我去看,我自个儿先回来了。” “哦,这样啊。”谢欢脸上带着深意:“不知大夫人,可否与我借一步说话,闲聊两句?” “我与姑娘,似乎没什么交情。”杨大夫人婉拒。 谢欢看看她身后的东西,“但我与夫人背后的人,见过一面。” 谢欢着重咬着‘人’这个字。 杨大夫人面上温和的笑,有些挂不住,她自然知道,谢欢口中的人,是跟在她身后的小鬼。 今天她之所以突然造访乐悦轩,就是这小鬼感应到,自己留在杨子恒身边的阴气,被人打散,似乎有高人出现,她心下担忧,跑过去只为试探的。 哪怕谢欢满口谦虚,说不知杨子恒的病症,她心下依旧不安。 方才她借口着中午替夫君煎药时,一根簪子落在厨房,便真的让丫环去厨房查看了。 为的是,看一看她有没有什么东西,遗落在厨房里,留下什么把柄。 不成想,那丫环还未回来回禀,她就碰见了谢欢。 事到如今,她自然明白,谢欢过来找她的原因。 杨大夫人面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她道:“既然姑娘有言在先,那我却之不恭。姑娘这边请。” 她朝一旁的园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欢回头看了绿莪一眼:“你在此等我,我与夫人闲聊片刻。” 绿莪以为,谢欢是想单独找杨大夫人询问她身体情况,便顺从地点点头,站在原地,等候谢欢。 第363章 你猜猜 第363章 你猜猜 杨大夫人屏退了左右,与谢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里。 避开人群之后,杨大夫人便直接问:“姑娘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所为何事,想必大夫人心里很清楚。”谢欢不喜欢拐弯抹角,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问问大夫人,为何要害你的侄子?” “还能为何?不过是为了国公的爵位,姑娘应该见过不少宅门内斗才是,还要问我?”杨大夫人意兴阑珊地笑笑,承认的倒是痛快。 谢欢却道:“据我所知,你没有子嗣,想要谋害你的子侄,谈不上是为了争夺国公的爵位吧?” 没有子嗣,便是徐夫人的儿子死了,也轮不到他们。 杨大夫人脸色变了变,没料到谢欢已经把一切打探清楚,她面上流露出一抹冷意,“这不关你的事,我劝姑娘不要插手,这是我与国公府的私仇。” 谢欢皱眉:“私仇?” 杨大夫人却不再多言。 谢欢望着她身侧,那蠢蠢欲动,对杨大夫人保护欲十足的小鬼,道:“大夫人还是与我说实话的好,你这小鬼怨气是足,可若我出手,它活不过三息。” 语毕,谢欢掏出桃木剑,微微一用劲儿,那桃木剑就变成了金剑。 看到金剑,那小鬼浑身颤抖起来,空气中飘荡着,常人听不见的惨叫声。 杨大夫人豢养小鬼,她自然听得见,面色当即一变,“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说过,京城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我并非京城人士。”谢欢道:“此次只是有事前来京城,无意中撞见这件事。我看得出来,夫人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所以在徐夫人面前,并未拆穿你,也没有直接动手打散这小鬼。我只想听听,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杨子恒?” “为什么?!” 杨大夫人呵呵冷笑,五官狰狞,一下子从面善菩萨变成了厉鬼一般,满脸怨恨。 “这话你应该去问那老虔婆,她都对我和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谢欢听得糊涂:“你不是没有子嗣吗?” “我是没能生下那几个孩子,但我怀过他们啊!可是,他们还没有来世上走一遭的机会,就被人害死了!我怎能不恨!” 杨大夫人眼含着泪,咬牙切齿地说起一段往事。 杨大夫人娘家是四品小官,可以嫁入国公府,在现在的环境下,那是相当高攀了。 因而,杨大夫人的娘家,不曾在意国公府大少爷体弱的事情,同意这门婚事,将杨大夫人送进了国公府。 杨大夫人起初知道自己的夫君,体弱多病,常年卧床,曾经多少次夜里掉泪。 但后来,她发现自己的夫君,是个最善良的人。 他虽病弱,但心性温和,哪怕对待犯错的下人,都不会重罚。 知道杨大夫人介怀自己的身体,便主动提出与她分房而睡,平日里待她更是温厚,嘘寒问暖,细心体贴,时间一长,杨大夫人也就爱上了这样的好夫君,不在意他的身体情况,两夫妻算是举案齐眉,恩恩爱爱起来。 后来,没多久,徐夫人嫁进国公府,二叔正好继为国公,徐夫人也成了国公夫人。 尽管如此,杨大夫人并未在意过,与夫君愈发恩爱。 大约过了一年的样子,杨大夫人竟怀孕了。 因夫君体弱的缘故,夫妻俩都没指望过能怀上孩子,当有了孩子的时候,自然是欣喜万分,万般小心。 或许大约是大少爷身体太弱的缘故,以至于他的孩子也活不成,未足三月,杨大夫人就流产了。 杨大夫人为此伤心半年有余,在杨大少爷细心陪护下,心情才逐渐好转。 没有多久,杨大夫人就又怀了孕。 夫妻俩都以为是上苍垂怜,比之前更加加倍小心,保到三月后,杨大夫人甚至开始卧床养胎。 可即便如此,到了四个月时,孩子还是流产了。 为这件事,杨大少爷深受打击,身体比从前更加不好,以至于参汤不离口,这几年更是无法下床。 杨大夫人暗恼自己,没办法为大房延绵子嗣,神伤不已,悲痛难忍之余,便想去找老国公夫人,为杨大少爷纳妾。 从她两次怀孕可以看出来,杨大少爷是能够生育的。 杨大夫人心想,或许是自己体弱,保不住胎儿,若换一个身强体壮善生养的小妾,或许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 但杨大夫人没想到,自己去找老国公夫人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件对她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的事实。 那日,老国公夫人屏退了左右,只留了自己心腹嬷嬷在房,两个人说起隐蔽的事儿。 杨大夫人走到门外,听她们提起大房的字样,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在门外听了起来。 只听老夫人询问那嬷嬷,事情可办的妥当?杨大夫人的孩子死后,是否不会妨碍国公府的运程? 嬷嬷便再三保证,她问过神婆,只要杨大夫人的孩子死了,国公府只会蒸蒸日上。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念叨着,希望杨大夫人不要怪她,是她自己命不好,命带煞星,生下的孩子,也是煞星之子,会妨碍全家。 杨大夫人愣在当场,在那一刻才知道,自己两次小产,并非是天意,而是人为。 因老夫人问过神婆,说她命带煞星,若生下孩子,会克死全家。 所以老夫人不能容忍她生下孩子,非要置她的孩子于死地。 而她两次小产,是那嬷嬷在她的保胎药里,下了桃仁,让她慢慢落胎的。 杨大夫人当时想要冲进去,问问老夫人为什么要信那些鬼话,害死她的孩子。 但她那一刻,她忽然理智回笼。 她知道,自己冲进去问,没有任何作用。 老夫人是婆母,单单是亲长一条,就可以压死她。 且她没有证据,老夫人若和嬷嬷咬定她听错了,她也无可奈何。 所以她按捺下来,魂不守舍的回了房。 后来……她起了报复的心思。 “她害我连失两子,伤了根本,再无子嗣,我就让她也断子绝孙,难道不对吗!”杨大夫人红着眼,低吼着如鬼魅般。 谢欢冷声:“那你身边的这个小鬼,从哪来的?” “这个……”杨大夫人说起来,面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你猜猜?” 谢欢蹙眉:“你的孩子都不够成型的月份,自然做不了小鬼,那就是从别人拿请来的阴胎?” 第364章 小鬼囡囡 第364章 小鬼囡囡 “不是,她是杨家人。”杨大夫人笑得越来越诡异,几乎笑出眼泪来。 谢欢一愣:“杨家人?” 她蓦地想起,徐夫人夭折的那一个孩子。 谢欢神色猛地一变:“你杀了徐夫人的女儿,制成了小鬼?” “我可没杀她。”杨大夫人冷下脸,“对小孩子下手的事,我做不出来。不过,她确实是死于人为祸事。” “什么意思?”谢欢不解。 杨大夫人桀桀地笑着:“姑娘没猜到吧?实话告诉姑娘,害死她的人,是她的亲奶奶。” “老夫人?” “是啊。”杨大夫人目光落在那小鬼身上,满是疼爱,“这孩子与我的孩子一样命苦。我那弟妹,连生两个女儿之后,她亲奶奶恐怕没有孙子继承家业,就去问了当时断言我是煞星的神婆,那神婆说,他们杨家命中无子,想要得子,那就得容一个孩子的命,去引另外一个孩子的命。” 谢欢抿唇。 杨大夫人见她沉着脸,笑意更大:“你知道,那神婆给我婆母出了什么主意吗?她说,只要我婆母选一个孙女,在月圆夜半时,活活敲死,有几滴血溅在她身上,她就能有几个孙子。” 谢欢嘴里冒着冷意,齿寒:“所以她就动手了?” “是啊。”杨大夫人笑:“我那婆母,如此重视孙子,对她来说,孙女又算什么?” 在知道这个办法之后,老夫人便一狠心,趁着月圆夜,偷偷将二孙女抱出房间,拖到后花园的荒芜院子,没有去的地方,将孙女堵住了嘴,活活用砖头砸死了。 但说起来,她真是活该断子绝孙的人。 她贴着二姑娘,砸了那么多下,渴望多溅几滴血在身上,好多得几个孙子,可偏偏血都溅在了旁的地方,只有那么一滴,落在了她面上。 老夫人本还想再试试的,却发现孙女断了气后,一双眼睁得老大,紧紧盯着她,吓得她手一软,不敢再来。 随后嬷嬷替老夫人处理了现场,伪装成二姑娘自个儿不听话,夜半跑出来玩,撞在假山石上,流血而亡的假象。 因尸体可怖,徐夫人当时看了一眼,便哭得昏过去,没有多看。 谁都没有发觉那尸体的异样,碍于孩子是幼年夭折,并未长久停灵,就草草下葬了。 因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没能葬入杨家祖坟,而是葬在了城外一块杨家庄地上。 杨大夫人当时一直监视着老夫人,听闻她去找了神婆,得到这些提示,便担心她要做恶事,有心阻拦,只是她没想到,老夫人下手这么快,而当时不巧,杨大少爷忽然生了重病,杨大夫人分身无术,有心无力,没能救下二姑娘。 当得知侄女身亡后,她就知道什么都晚了。 看着老夫人一脸假慈悲,哭个不停,很是哀痛孙女的模样,杨大夫人只觉得讽刺。 所以,她也去找了那个神婆。 那神婆压根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杨大夫人拿着所有体己,去找了神婆,问她可有救人的法子。 神婆倒是给杨大夫人提供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将人制成小鬼,到时候冤有头债有主,小鬼自会清算,若得了机缘,小鬼成鬼修,也算是好事一件。 杨大夫人本身就想要找老夫人报仇,闻言,她就狠了狠心,去将二姑娘的尸首挖了出来,交给神婆,做成了小鬼。 虽过程艰难,但二姑娘没有怪罪杨大夫人,反而很是感激她,一直留在她身边。 杨大夫人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对小鬼百般爱护,胜若亲生。 因小鬼身染怨气,本难以度化,杨大夫人此举,以爱牵制了她,没有让她为非作歹,这才积累了一丝功德。 但养小鬼,极容易让自己的心思跑偏,坠入魔障。 杨大夫人就是如此。 在日夜面对小鬼时,杨大夫人心中的恨意,愈发高涨,最终想出了这么个阴毒的法子,要害死杨子恒,让老夫人失去唯一的孙子,尝到万箭穿心的痛苦。 因此,才有了杨子恒接连病重的事情。 谢欢身上冒着寒意,未曾料到,这中间还有这样的事情。 “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让她活着尝下一辈子的孤苦悔恨?”杨大夫人见谢欢眼里有一丝恨意,冷冷地道。 谢欢抿唇,“人的子嗣,该是多少,命有定数,杨家有从龙之功,命格贵重,早晚会有子嗣,那神婆的法子,根本是无中生有!” 杨大夫人闻言,有些恍惚:“可我那弟妹,确实只生下了一个儿子,当时血也只溅了一滴在她身上啊。” “命格越贵,手足便越少,因为会有命格相争的现象发生,所以杨家注定一脉单传。”谢欢道:“那神婆应当是看出了这些,做了什么手脚,故意诱导老国公夫人的。” 杨大夫人一愣,旋即哈哈笑了起来:“竟然都是一场空话,竟然都是一场空话!” 她笑出眼泪,愈发悲凉。 小鬼感觉到她的情绪,气压渐渐放低,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泪水的味道。 谢欢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向杨大夫人:“收手吧,你渡化小鬼有功,本有功德在身,又不曾真正要了杨子恒的命,并未造下业果,回头还来得及。” “可她该死!”杨大夫人吼了起来:“最该死的人就是她,凭什么要我收手!” “她是该死,死后自有阴府清算生前功过,以她的恶生,足够她坠入畜生道,受十世之苦的,哪怕生前,她也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终日惶恐,被自己心魔害死,这还不够吗?”谢欢望着她,目光清澈:“你若杀了杨子恒,这业果就在你身上,死后你也得下畜生道,为了一个结局已定的人,害苦你自己,至于吗?而出手的这姑娘,害了人之后,惊动阴府,也会被天道诛杀,两命换一命,值得吗?” 杨大夫人望着小鬼,一愣:“我要她去害人的,为何要让她偿命?” “各人有各人的业果,不是说主犯有罪,从犯就没罪的。”谢欢道:“且她生为阴灵,存于阳间,本就不合天道,若再犯错,只有死路一条。不为你自己,哪怕是为她,你也得多考虑考虑。” 语毕,谢欢一抹玄气打到那小鬼身上,让她显形。 第365章 活着等她的下场 第365章 活着等她的下场 小鬼很可爱,穿着一身粉嫩嫩的衣裳,扎着两个羊角辫,只有三四岁的模样。 谢欢并未让她以惨死的模样出现,是为了让杨大夫人泛起怜惜之心。 果然。 看到小侄女的模样,杨大夫人泪眼连连。 见她动摇,谢欢乘胜追击:“她本来生而命苦,又遭惨死,为表示补偿,若好好修炼,天道对她会格外放松一些。你若真心为她好,渡化掉她的一切恶念,让她一心向善,练为鬼修,未尝不可求得另外一种人生。若你执意报仇的话,她就只能灰飞烟灭了。你看看她的模样,忍心吗?” “囡囡……”杨大夫人闻言,抱着小鬼便难以自抑地哭了起来。 “伯娘不哭,囡囡给你呼呼~”小鬼看到杨大夫人哭泣,特别乖巧懂事地替她擦着眼泪。 见她如此,杨大夫人怎么也不忍心,让她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她抱了抱小鬼,站起来,对谢欢行了一礼:“多谢姑娘劝言,我会收手的。” “你是善人,未必绝后。”谢欢看她一眼:“养子,也是儿子。视若己出的话,他自然会将你当成亲娘。为了孩子,你也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我有孩子……?”杨大夫人一愣。 谢欢见她人中微微有些凹陷,代表子嗣有转机,道:“也就这几天的事儿,夫人自会等来佳音。” “多谢姑娘吉言。”闻言,杨大夫人哭的愈发厉害。 她摸了摸小鬼的头,忽然擦了擦眼泪,期望地看向谢欢,“姑娘,鬼修是什么,我并不懂,不知姑娘可否将囡囡带走,加以教化?” “额……”谢欢额角抽了抽。 她能说,她身边已经有两只鬼修了吗? 谢欢之前的言语,只为了劝服杨大夫人,不曾想过,要收走这小鬼啊。 “还请姑娘大发善心,收走囡囡吧,她跟着我,只怕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路。”杨大夫人哀求道,作势就要跪下来。 谢欢见状,忙道:“夫人快起,我带她走就是。” “多谢姑娘。”杨大夫人喜极而泣,依旧坚持跪下来,朝谢欢磕了个响头,“姑娘,她小名叫做囡囡,闺名为杨玉沁,希望姑娘好好待她。” “我自然会的。”谢欢答应道。 杨大夫人摸了摸囡囡的小脑袋,带着泪的笑,道:“囡囡,以后你就跟着这个姐姐好不好?她会对囡囡很好很好的。” 囡囡不懂这些,做人时不过三岁,还不懂人情世故。 做小鬼,智力更是止步不前,自然也不懂。 听着杨大夫人的话,她只是怯生生地看着谢欢,她还记得,谢欢一掌,就打散了自己留在杨子恒身边的阴气。 这个姐姐很凶的…… 但姐姐看上去很好看,很面善,身上的气息让她很舒服,比伯娘的气息,还要让她开心。 或许她真的会对自己很好? 囡囡眨着眼,虽舍不得杨大夫人,但还是依照本能的点点头:“囡囡知道了。” 谢欢闻言,对她伸出手:“来。” 囡囡望着那白葱似的手指,看向杨大夫人。 见杨大夫人对她点点头,鼓励她走过去,她才慢腾腾地,脚步还有些不稳地走到谢欢身边,将小手放在了谢欢的手里。 谢欢抓住她的手,就见她微微张开了小嘴:“姐姐,你可以碰到我欸。” 囡囡一脸惊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伯娘能够碰到她。 其他人都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说话。 现在,又多了一个姐姐,可以碰到她。 这让囡囡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她又多了一个小伙伴。 小孩子总是有一份至纯之心,谢欢捏了捏她的小手,偷偷传过去一些玄气,慢慢渡化她身上的怨气。 随后,她看向杨大夫人,道:“事了,那我就带着囡囡离开了,夫人也回去休息吧,你夫君身体虽若,但病树前头万木春,定然能与你白头偕老,夫人且放心。” “多谢姑娘!”杨大夫人露出惊喜之色,差点又哭了起来。 她现在能够确信谢欢的实力,定然不会空口说白话。 谢欢能够这么说,证明她夫君不会早亡。 想到这儿,杨大夫人庆幸今天遇到了谢欢。 谢欢冲她笑笑,便带着囡囡转身,往乐悦轩的方向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回头去看杨大夫人。 “不知夫人可知那神婆现居住在何地?此等谋财害命的邪道,我自会前去收拾。” 杨大夫人忽然一笑:“姑娘是善心人,不过此事不用姑娘出手,那神婆遭受天谴,几个月前就已经暴病而亡了。” 谢欢怔了一下,旋即笑道:“夫人看见了,这就叫现世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语毕,谢欢朝杨大夫人福了一礼,带着囡囡远去。 杨大夫人始终站在原地,看着谢欢和囡囡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她擦了擦眼泪,虽依旧有些怨恨老夫人,但这些怨恨,在囡囡获得另外一种人生,夫君可以长寿,她会有养子等重重惊喜下,淡化了许多。 她觉得,谢欢说得对,为了一个结局已定的人,让自己变成与她一样的人,是一件非常不值得的事情。 她还要活着,活着看到老夫人的下场。 她相信恶有恶报,老夫人的结局,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 谢欢带着囡囡,绕过花园之后,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让囡囡见了见李乾和桑苏。 李乾和桑苏刚才目睹了一切,对多了一个小伙伴的事情,虽然觉得有些无法形容,但多少对囡囡的身世起了些恻隐之心。 即便是桑苏,在看到囡囡的时候,都没有板着脸,俩鬼修都在逗弄囡囡,希望她开心一些。 囡囡一下子多了两个朋友,很是高兴。 谢欢提出要将他们一起送到一个好玩的地方时,囡囡兴奋地答应下来。 随后,谢欢就让桑苏和李乾,好好照顾囡囡,将他们三只,都送进了封恶八卦袋内。 处理好之后,谢欢绕路回到绿莪面前。 绿莪没料到她会去那么久,担忧地道:“姑娘与大夫人说了些什么,怎么才回来?” “一些琐事,无妨,咱们回去吧。”谢欢道。 绿莪小心翼翼地问:“姑娘不要再逛逛了吗?” “不用了,回去救你家小公爷吧。”谢欢深意地望了一眼南峰园的方向,转身先行离开。 绿莪连忙跟上。 谢欢回到乐悦轩的时候,古清生和萧长煜竟都不在门口了。 她往里看了看,才发现,古清生和萧长煜去了隔壁的花厅,在陪一个老夫人聊天。 徐夫人也站在一旁。 在看到那老夫人的时候,谢欢微微一皱眉。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个人,应该就是杨大夫人口中的老国公夫人。 不成想见到的这么快。 第366章 大白于天下 第366章 大白于天下 “姑娘回来了?”徐夫人站在老夫人身侧,面对花厅入口,第一眼看到了谢欢,忙迎过来。 见谢欢回来,萧长煜和古清生都站起身来。 萧长煜直接朝门口走过来。 瞧见这架势,老夫人很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区区一个小丫头,能得京畿守备都督和镇南候的青眼相待。 今日老夫人得知古清生和镇南候来了,这才连忙收拾停当过来一叙。 国公府虽然地位超然,但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实权,老夫人一直很擅长与各个官员间打点关系。 当然,这只是内宅手段,丝毫不敢让圣上察觉,落得一个结党营私的罪过。 “怎么去了那么久?”萧长煜走过来,直接握住谢欢的手,语气里透着关切和不耐。 他在这里都坐烦了。 要不是谢欢有言在先,老夫人又抓着不放人,他早就出去找人了。 眼下谢欢一刻钟不在他眼前,他都无法安心。 “到花园逛了一会儿,看花了眼,就耽搁了一些时间。”谢欢反握住萧长煜的手,笑嘻嘻地撒娇。 萧长煜见她安然无恙,很是无奈,没再说什么。 见他们关系不一般,老夫人便起身,在嬷嬷地搀扶下走过来,端的弥勒佛笑的模样,“镇南候,这位姑娘是?” 萧长煜握住谢欢的手,直言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夫人。” 古清生闻言,露出一副果然又是这样的表情。 老夫人和徐夫人倒是有些惊讶。 徐夫人道:“谢姑娘,之前怎么未曾听你说起过?” “一则,我此来是为了小公爷的病症。二则,到底未成婚事,我总不好到处提及。” 谢欢爽朗一笑,顺着萧长煜的话,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自己主动承认。 老夫人闻言,目光顿了一下,继而笑起来:“原来,姑娘就是为我孙儿前来看病的大师?不知姑娘看出了什么?” “其实,小公爷的病,实为人祸,我想老夫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谢欢扯着唇角,看着老夫人的眼神,透着冷意。 这老夫人表面上看起来,略有些丰腴,笑呵呵的,是个老好人似的。 但眉眼藏奸,一看就不是好人。 一想起这人身上背了好几条稚子的命,谢欢对她实在提不起好气。 “姑娘这话何意?”闻言,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眉目不悦,十分不喜小辈这么对她说话。 同时,她又有一些心虚。 她怕谢欢知道些什么。 可能是接触过神婆的缘故,老夫人对道门里的人,很是忌讳。 古清生和萧长煜介绍过来的人,自然不是无用的。 越是认知到这一点,老夫人就越是担心。 “老夫人自然知道,不必明说,我若在众人面前明说了,只怕你再也没脸呆下去。”谢欢冷声冷气,讥诮道:“你又何必一再追问呢?装作糊涂不知,继续扮老好人,不是很好吗?” 古清生这是继萧正风后,第二次见谢欢怼人。 他下意识的猜测其来,兴许这老国公夫人跟老侯爷一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意识到这一点,古清生悄然退远一些。 老夫人气得一咬牙,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般。 见她气得不轻,徐夫人连忙安抚,不解地看向谢欢,“姑娘何出此言?” “夫人,有些人不值得你孝顺,还是不要对她那么好为妙,免得将来自己吃亏。”谢欢意有所指。 徐夫人微微一愣:“姑娘,有话你不妨明说。” “还说什么说!我看她就是个江湖骗子,故意来羞辱我,羞辱我国公府!”老夫人连忙打断徐夫人的话,指着谢欢,疾言厉色地道:“你给我滚,我国公府不欢迎你!” “不用你说,我也会走,但你这么骂我,我反倒不想走了。” 谢欢一副耍赖皮的样子,带着萧长煜,走到屋中的椅子旁,直接坐下来。 随后,她看向徐夫人:“你不是想知道,你儿子的病,因何而来吗?好,我这就跟你分说分说。” “你别再这妖言惑众,赶紧给我滚!”老夫人抢先喝道。 看到她情绪过于激烈,完全不复平常笑呵呵的模样,徐夫人意识到,有些不大对劲。 她给自己的贴身婆子使了个眼色,与那婆子一同上前,架住老夫人,“娘,你先别急,坐下来听一听。” 语毕,她和婆子一道,将老夫人按在了上座上。 老夫人心里一惊,“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任由一个外人,羞辱你的婆母?” “娘哪里话,我只是问问子恒的病,怎么成了羞辱您?”徐夫人忐忑地笑笑:“娘还是先坐着,听一会儿吧。” 老夫人咬牙,见徐夫人不听她的话,便看向自己的嬷嬷和丫环:“你们都愣着干嘛,任由他们欺辱我吗?还不赶紧把人轰出去!” 国公府的下人闻言,齐齐上前,想要动手。 “老夫人,你这是心虚了?” 谢欢讥诮地一笑,旋即一道玄气打出去。 那些丫环婆子的动作,顿时僵硬住,身体再也无法动弹,就连老夫人,都没办法再动一根手指,能动的只有嘴。 她挣扎了几下,见纹丝不动,心头慌乱:“你这妖女,做了什么!” “我只是想让老夫人坐着,安静地听我讲一个故事。” 谢欢靠着萧长煜,正色下来。 萧长煜自然是维护她的,古清生也站在旁边,都没有动,显然在期待谢欢的下文。 老夫人张嘴,还要说什么,谢欢不想再听她说话,直接一道禁言咒,打在她嘴上,不让她再吭声。 旋即,她看向徐夫人,问了一句:“夫人二女,叫做囡囡,三岁半时,意外撞石而死,对吧?” “姑娘怎么知道的?”徐夫人很是意外。 谢欢道:“夫人当时定然没有仔细看看,囡囡头上的伤,若仔细看,定然能够看出来,那伤并非意外碰撞,失血过多或折颈而死,而是被人用钝器,一下又一下砸死的,以至于整个头颅都被砸瘪,脑浆都流了出来。” 谢欢故意说得一字不差,没有任何婉转,就为了吓唬老夫人。 果然,老夫人一听,和那嬷嬷齐齐心里一跳,显然想起了囡囡的死状,两个人眼睛都在颤抖。 事情过去那么久,她们俩都没想到,真相还会有一日大白于天下。 第367章 该尽了 第367章 该尽了 徐夫人听得心头钝痛,一下子红了眼眶,她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事实上,囡囡的死,就是小公爷这一场病症的因。”谢欢扫了老夫人一眼,继续道:“有人为了求一个孙儿,害死了自己的亲孙女。” 闻言,徐夫人刷地一下看向老夫人。 在看到老夫人那惨白的脸时,她顿时就扑过去,撕扯起她来。 “你怎么能这样?囡囡是你的亲孙女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老夫人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但谢欢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她是在说,她都是为了国公府好,她是为了国公府后继有人,逼不得已的,不能怪她! 谢欢对此,真的是恶心坏了。 其实,真正可怕的从来不是鬼,而是人。 人心,有时候真的比鬼还要可怕。 谢欢蓦然想起,之前为了换儿子,杀死亲女的吴氏。 这些人都一样,明明自己是女子,却更不待见自己的同类,反而为了所谓的后代,除之而后快。 谢欢想,这就是古代所谓的陋习。 没有儿子,就相当于绝后。 所以一家家把儿子看得那么重,尤其是高门大户。 这种情况,其实在现代也有,有些人家财万贯,就更想要儿子继承。 心态大抵是与老国公夫人一样的罢。 只是,现代好歹有法律支撑着,并不是谁都可以明目张胆,草菅人命的。 想到这儿,谢欢觉得,还是华夏要好一些。 “你种下的因,导致囡囡死后怨气加身,无法投胎,只能入魔,她想要害死小公爷,让你尝一尝真正断子绝孙的痛苦,才有了小公爷这一场祸事。” 谢欢看着老夫人,眼神里一丝怜悯和厌恶都没有,意识到老夫人的想法,她反而冷淡下来。 “这一切,说起来都是你的罪过。其实你杨家虽子息薄弱,但世代出贵子,一脉单传,未必不是好事。就算你当日,不害死囡囡,你依旧会有孙子。那神婆只是看穿了你急于抱孙,和杨家命格限制,故意给你布了一场局,你就拿走了你孙女的命。” 老夫人猛然瞪大了双眼,满脸不敢置信,显然她不愿意相信谢欢这些话。 谢欢却不指望她相信,“事实就是如此,你爱信不信。至于小公爷的病,他体内阴气已散,好好调养,于性命无碍,但经过此次风波,他是戴罪而生的,所以这一辈子必定不会太顺利,国公爵位传承,到了他这一代,就该尽了。” 徐夫人本来正在为女儿嚎啕大哭,眼下听到这件事,她哭的更加厉害。 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老夫人的错念,儿子的命,成了间接害死女儿的导火索。 她现在为儿子说什么,似乎都是错的。 “不过夫人放心,失去爵位,杨家还有余德,保护子孙过平安一生绰绰有余。” 谢欢瞧见徐夫人悲痛难以自制,便安抚了她一句。 杨家,本来该是福贵双全的命。 但眼下,只剩下了福,贵已经消耗殆尽。 得知儿子还能够平安过一生,徐夫人已经没有其他要求了,连连对谢欢道谢。 谢欢没有受她的礼,只说了一声告辞,就与萧长煜一道离开。 在临走前,她收起所有术法,放了老夫人和一干下人自由。 看到他们出去之后,古清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跑着跟上。 在走出杨国公府后,听到身后隐约传来的吵闹声,古清生忍不住唏嘘:“这老夫人也真是的,孙子是命,孙女就不是命了吗?她怎么能够做到,活生生将自己的亲孙女砸死这种事儿?” 这种狠辣手段,饶是古清生,都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偏偏老夫人看着那么温和柔弱的人,竟做出了这样的事。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谢欢和萧长煜都没接话。 古清生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道:“不过眼下事情败露,只怕老夫人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与现任国公夫人离心,还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在,哪怕是杨国公,也不会再护短。 老夫人以后的日子,可以预见。 谢欢呵呵地道:“善恶自己做的,因果也得自己受着,她最可惨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听出谢欢声音里的冷意,古清生打了个寒颤,“姑娘,你似乎很讨厌老国公夫人?” 谢欢眨眨眼,“我不是讨厌她,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一定要为难女人?身为女人,不是更应该懂女子的不易吗?男人重男轻女,使得女子本就可怜,现而今女子也重男轻女……” “以后你若生下女儿,我必定娇宠着护她一世。” 谢欢正唏嘘着,冷不丁地听见萧长煜的话,她脚下一滑险些摔了。 她红着脸,瞪了萧长煜一眼:“谁给你生女儿啊!” 想得美! “不给我生,你还想给谁生?”萧长煜一脸正经,双眸幽暗,透着警告的气息。 “你还要不要脸?”谢欢脸颊烧的更厉害,她一把推开萧长煜,飞快地钻进马车,不与她说话。 古清生见状,哈哈一笑,拍了拍萧长煜的肩膀,“老弟啊,就算你要表忠心,也得挑时候啊。” “这个时候,挺好的。”萧长煜扫他一眼,意味深长。 古清生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萧长煜的用心。 他是故意在这个时候,用这个话题,一则表忠心,二则打断谢欢的愁绪,让她不至于深陷在这个情绪中,为她转移注意力。 意识到这一点,古清生觉得牙齿都酸掉了,空气中都透着一股酸水的味道。 他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撇着嘴,坐到马车前面,跟萧长煜一块驾车离开。 在他们离开不久,现任杨国公,就被徐夫人派人,急忙请了回来。 杨国公不明所以地赶回来,就看到徐夫人和老夫人分坐两边,一个比一个哭的厉害。 见他回来,不待他询问出什么事,徐夫人就把所有事情,如倒豆子似的,全部说了出来,最后扬言道,要么一封休书,让她带着孩子回娘家,要么让老夫人偿命。 杨国公与徐夫人并不算是恩爱夫妻,但多年互相扶持,总有点亲人情分,且事关他的儿子女儿和国公府的运程,他一时间不由被砸懵了,直问老夫人,是否做过这些。 在谢欢面前,老夫人没有否认,眼下也说不出来那些否认的话。 即便她说了,徐夫人也不会信。 见她不吭声,杨国公就知道她默认了,顿时心底一寒,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娘亲是这样的人…… 第368章 不可以让姑娘做 第368章 不可以让姑娘做 谢欢对国公府的波动,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 她坐在马车上,气闷了一会儿,就想明白萧长煜为什么那么说了,心底升起一丝暖意,冲淡了被老夫人恶心坏了的冷硬心肠。 坐着马车,谢欢很快就回到了古家。 古清生的意思是,让谢欢暂住古家。 谢欢却婉拒道:“我身上还有其他事要做,住在古家,恐怕不方便,还是劳烦古将军,随意找一家客栈,让我住下。” “姑娘都发话了,我自然遵从。”瞧见谢欢执意不愿,古清生并不让她为难,重新架起马车。 不久之后,马车就停在一处豪华客栈下。 古清生既然要给谢欢找客栈,自然不会找那种破破烂烂,简单无比的,要找便是这一等一的上好客栈。 这客栈名叫望月楼,据说是京城中最好的客栈,迎来送往的,都是各地来往汇报政绩的官员,或者一些达官显贵的亲朋好友。 总而言之,能够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有钱人有钱人有钱人! 因为居住一晚,竟然要三十两银子以上。 多可怕的收费! 谢欢不由咂舌。 但没等她付钱,古清生就自掏腰包,订下两间最好的客房,让谢欢和萧长煜住下。 他原本是要订一间的,但萧长煜却说,他也要住下。 古清生犹豫着,要不要给他们俩订一间…… 随后想到俩人到底没成亲,他就自作主张,定了两间。 谢欢时候听到这事儿,对古清生投过去一记感激的眼神。 幸好古清生不是萧长煜,没那么乱来。 要不然…… 古清生真敢订一间客房的话,她相信,萧长煜肯定敢跟她同住,并且会很开心。 为自己考虑,谢欢果断随着小二,去了自己的客房。 留下萧长煜看了一眼古清生,目光透着不善。 古清生摸摸鼻子,丢下一句:“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哈。” 然后,火速开溜,以免惹怒这个满脸欲求不满的男人。 这种男人,肝火太旺,实在可怕。 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 萧长煜望着自己手中的客房对牌,嘴角扯出一抹弧度,笑着摇摇头,晃悠悠地朝楼上客房走过去。 …… 谢欢进了房间,便扑到床上,将囡囡放出来,让李乾和桑苏带着她玩儿。 看到囡囡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穿了多久,好像有点破破的,谢欢有些感慨。 杨大夫人到底不是道门中人,对小鬼虽有照顾,但力有不逮,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思及此,谢欢让桑苏去替她买一些彩纸回来。 桑苏大概猜到她想做什么,答应的痛快。 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意在常人面前显形,不会让他人看出丝毫破绽。 这种事儿交给他去最方便。 不一会儿,桑苏就买了一大堆彩纸和裁纸刀回来。 囡囡趴在谢欢跟前,问:“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好好玩的样子。” “给你做衣服。”谢欢答了一句,摸摸她的头,笑道:“这些东西你玩不了,去找李乾哥哥玩吧。” 囡囡忽闪着大眼睛,哦了一声,笑嘻嘻地重新回到李乾面前。 李乾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根绳子,跟囡囡玩起翻花绳。 桑苏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地指点囡囡两句。 有几次把李乾逼到死局,气得他瞪了桑苏好几眼。 桑苏却不怕似的,轻声笑着,眼里带着肆意的光。 谢欢坐在一旁,拿着裁纸刀,将大大的彩纸,剪成合适的尺寸,然后一点点拼接在一起,做了一件水红色的小裙子。 囡囡还小,体量不大,衣服做起来简单。 谢欢花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好了。 以前的时候,谢欢经常做一些这样的纸衣,烧给爹娘。 现下坐起来,得心应手。 她拿起来抖抖看,倒是很不错。 谢欢满意的笑笑,对囡囡招了招手:“囡囡过来看看,你喜不喜欢?” 囡囡立马噔噔噔地跑过来,看到谢欢手里的纸衣,眼睛晶晶亮,“姐姐,这衣衣好漂亮,我喜欢!” “那就穿上试试。”谢欢说着,吹了一口玄气在其中,然后点燃,燃烧起来。 不一会儿,囡囡身上就换上了一身新衣。 鬼有鬼道,他们要换新衣,只有这个法子。 连同桑苏以前想给自己换衣服,也得找纸扎铺子,做些纸衣。 现下看到囡囡这样换上衣服,他倒是不意外。 李乾却有点酸酸的,他揪了揪身上的衣服,可怜地道:“姑娘,我身上的衣服,也该换了吧……” “我把你给忘了。”闻言,谢欢蓦然想起来,刚想说等明日再给李乾做。 桑苏却突然伸手,把李乾拎了过去,“你着什么急?明天我带你去纸扎铺子里看看就行了,男女有别懂不懂?你的衣裳,不可以让姑娘做。” 李乾本来有些生气桑苏动手动脚,听到这话,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倒是十分感激桑苏指点,便忙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回头你带我去买衣裳。” 桑苏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这还差不多。” 谢欢:“……” 我信了你的邪,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嘴角抽了抽,谢欢没去拆穿桑苏,转头看向囡囡。 囡囡换了身新衣服,开心的不得了,一直在原地转圈,脸上的笑,却让人有些心酸。 “咚咚咚——” 谢欢正看着,就听见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她一把抓住囡囡的胳膊,食指抵在双唇上,对囡囡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让她别出声。 囡囡无声地点点头,一副姐姐我很乖,你不用担心的模样。 至于桑苏和李乾,谢欢并不担心。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外,朗声道:“谁啊?” “我。” 是萧长煜的声音。 谢欢立即道:“大哥,你现在过来有事吗?” “晚饭你想吃什么?”萧长煜在门外问。 他们从古家和杨国公府跑了一圈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谢欢这才注意到,是该吃晚饭的时间了。 她将李乾和桑苏、囡囡,全部收进封恶八卦袋,走过去将房门拉开。 萧长煜正站在外面。 “方才听到你屋里头动静,是有什么人吗?” 第369章 玄阳观出事 第369章 玄阳观出事 谢欢一拉开门,萧长煜便朝她身后的房间里看了看。 没看到什么人,他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他可以确定,自己刚才是听到了有几道谈话声。 谢欢脸上的笑渐渐消退,她打着哈哈:“大哥,你听错了吧,没有什么人。” 但,谢欢心里却陷入了诡异之中。 这种诡异,自从萧长煜听见岳漪芳的声音,再一剑杀死云山,到现在,都在不断增加中。 如果说听见岳漪芳的话,算是巧合的话,但他方才明显听到了桑苏等人的声音,这还算是巧合吗? 谢欢想不通,又看不穿萧长煜的命盘,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萧长煜看不见那些东西,听她说没有,便顺势接下来,“或许是我听错了。晚上想吃什么?” 他满眼柔意的笑着,话题转的很快。 仿佛前一秒,还在说灵异事件,下一秒就开始说科技使人进步。 谢欢被他逗笑,心下微微轻松了一些:“随便,都行。” “那好吧,我就做主了。” 萧长煜知道她不太了解京中的食物,便没有强迫,便带着谢欢往楼下去。 刚走了两步,谢欢的手边,忽然冒出一缕烟气。 谢欢脸色顿时一沉。 萧长煜脚步停下来,见状,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他沉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应该是玄阳观出事了。” 谢欢走之前,给韩式风留下过一道符纸,燃之,她这边就会感应到。 现下符纸燃烧,则代表着韩式风那边出了状况。 “我们现在过去?”萧长煜问。 他知道阻拦不了谢欢,便想跟她一起去。 谢欢点点头,跟萧长煜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玄阳观。 …… 日落时,城门已经封禁,不许进出。 萧长煜特意找古清生给放了行,这才带着谢欢,赶到玄阳观。 韩式风一早就在山脚下等着谢欢,看到谢欢和萧长煜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他顾不上思考,萧长煜怎么老跟着谢欢,便快速朝谢欢迎过来。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找我?”见他过来,谢欢便直接问。 韩式风满脸焦灼,“不是我们玄阳观出事了,是灵云寺出事了。” 灵云寺? 谢欢觉得这名字耳熟。 萧长煜解释道:“之前我与你说过,这附近有一处灵云寺,相当有名,香火很旺。” 谢欢顿时想了起来,看着韩式风,有些意外:“灵云寺出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佛门与道门,到底是两种不同的宗教信仰。 相互之间来往并不多。 谢欢觉得,韩式风应该不会为了灵云寺的事,这么着急找她。 韩式风道:“这事原本与我们没有干系的,但可巧的是,出事时,有两位游方道长,借宿在灵云寺中,被牵连其中。今日他们求助上玄阳观,我看了一下,竟已存死气,可见事情之凶煞,我不敢托大,去找灵云寺的主持,了解了一下情况,才发现,灵云寺的情况,比我所知的更加严重,我只能请师妹来帮忙了。” 闻言,谢欢想起下山时遇到的两名道士,便问:“可是两名身穿黄边灰底道袍的中年道长?” “正是。”韩式风问:“师妹认识他们?” 谢欢道:“下山时,无意中遇见过,当时我看到他们面存死志,未料是去玄阳观求助的。” “师妹既然知道,那就太好了!”韩式风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恐怕还得请师妹帮忙。” 在找谢欢来之前,韩式风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偏偏灵云寺的主持,谈及此事,都无力摇头,心下惶恐,还让韩式风莫要插手。 越是这样,韩式风越是担忧,只能来找谢欢。 谢欢略思考了一下,“你先带我去见那两位道长吧。” 灵云寺好歹是百年名寺,就算出事,一时半会儿也撑得住。 倒是那两个人……得注意。 韩式风自然一口答应下,带着谢欢和萧长煜回到了观内。 “他们俩已经去了半条命,从申时一刻起,便昏迷不醒,现下被我安置在后堂厢房中。” 韩式风一边领着谢欢和萧长煜往后堂走,一边说道。 沿途遇到不少小道童与年轻道士,其中有见过谢欢的,有没见过的。 但瞧见是韩式风带着她进来,都纷纷见礼。 谢欢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旋即,跟着韩式风踏入那两名道长,暂时住下的厢房内。 谢欢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梁山,以及玄阳观内唯一的乾道,唐珂,都在屋子里。 两个人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纷纷紧锁眉头,愁眉不展。 显然对这两人的问题,都没有法子。 “师兄。” 见韩式风带着谢欢和萧长煜进来,唐珂与梁山转过身,朝韩式风打招呼。 但俩人下意识地都忽略了谢欢和萧长煜。 韩式风闻言,有些尴尬,便有意地调节道:“唐师妹,梁师弟,这是谢师妹和镇南候,你们之前见过的。” 唐珂淡淡地嗯了一声。 梁山倒是相当给面子的笑道:“瞧我刚才一心在这两位道长身上,没瞧见谢师妹与镇南候,两位多担待。” “无事。”谢欢淡淡的,也没搭理唐珂。 她大概能猜到唐珂的心思,韩式风这一辈,只有她一个女徒弟,她当然自恃道法过人,清高地看不起旁人。 尤其是,谢欢年纪小,又是个女子。 同性相斥的道理,谢欢还是懂的。 唐珂见她不理会自己,眉头微微皱了皱眉,显然有些愠怒。 但眼下没人理会她。 韩式风瞧见唐珂不给面子,也不愿意与她多说。 “谢师妹,你看看这两位道长,可还有的救?”他带着谢欢到床边。 那两名道长昏迷着,面上覆盖了一层黑气,出气很少,显然时日不多了。 谢欢一靠过来,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阴气,还有尸气…… 谢欢皱眉道:“他们俩来到玄阳观之后,有没有跟你们说,他们去过什么地方?” “说了。”韩式风道:“他们本来是净云观的道长,算是天一派的弟子,前来游方历练,来到灵云寺之后,他们只去过灵云寺的后山坡,其余地方没去过。我为此去找过灵云寺的主持,询问后山坡的事情,但灵云寺的主持说,那地方很邪门,不许我前往。” 第370章 事关灵云寺 第370章 事关灵云寺 韩式风说完,问道:“谢师妹,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此言一出,房间里所有人都看向谢欢。 “阴气如肺,三魂难安,且有尸气萦绕,恐怕他们去的是藏尸地。”谢欢顿了一下,疑惑道:“不过我之前见他们是从山下上来的啊。” “他们说,是因为去了城中,派人传信给同门,才从山下回来。”韩式风道:“两人来时,也曾说过,下山遇到了一个同道,向来就是谢师妹。” 谢欢抿唇不语。 韩式风心急如焚:“我也看得出他们身上有尸气,曾做过猜测,所以想去灵云寺的后山坡看看,但他们不让入内,我们没其他办法。现下,师妹可有办法保住他们的命?” “有吧。” 谢欢迟疑。 韩式风松了一口气。 唐珂却忽然出声:“谢姑娘,量力而行才是正道。” 谢欢转过头,就看到唐珂那清冷的眸子,钉在自己身上。 唐珂没有如同韩式风那样,叫谢欢师妹,只称呼为姑娘,可见没把谢欢当同门,连同道都不算。 话语看上去是在劝谢欢,实际上还是看不起谢欢。 韩式风和梁山脸色变了变,都没想到,唐珂这么不给谢欢面子。 谢欢是单阳子唯一的传人,而单阳子是现如今玄天派的掌门,说不得将来玄天派就传到了谢欢手里。 唐珂这样,不单单是落谢欢的面子,还是打单阳子的脸。 韩式风真不知道,唐珂是怎么想的。 “唐道长觉得我实力不济,你可以自己来。” 谢欢往后退了一步,将床边位置让出来,便懒得再看唐珂一眼。 唐珂抿了抿唇,脸色有点发青。 她自然是没有办法救人的。 要是有法子,他们也不至于等谢欢到现在。 只是她不相信谢欢的实力,才有这么一说。 没料到,谢欢直接撂挑子了。 韩式风见状,瞪了唐珂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旋即,他忙看向谢欢,有些尴尬地道:“谢师妹莫要往心里去,唐师妹就是这样的性子,从来孤高桀骜,便是我有时候都说不得她。” 这话,就是赤.裸裸挖苦唐珂了。 唐珂面色一白,眸子里透着怒火。 梁山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安分点,她这才没有发作。 韩式风却不理会唐珂,只道:“谢师妹,还请你出手,看在同道一场的份上,救他二人一条性命。” 谢欢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韩式风都这么说了,她就没继续矫情下去。 她走到床边,把桑苏放了出来。 房间里突然蹦出来一个鬼修,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而萧长煜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 韩式风微微瞪大了眼睛,望着桑苏,有些忌惮地道:“谢师妹,这……” “你身为道门中人,竟然养鬼?”唐珂沉声,好像抓到了一个把柄似的。 谢欢懒得理她。 桑苏却忍不了,斜着眼,哼哼地道:“唐道长,修为真是低到我不忍心看,啧啧。” 唐珂被一个鬼讽刺了一脸,脸色顿时爆红,“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还不明白?”桑苏嗤笑:“我乃鬼修四层,我家姑娘更是融合大圆满,随时跨入结丹,而你不过刚刚开光小境,还好意思在我们面前叫嚣?我都替你臊得慌呢。” “你!” 唐珂被怼的生无可恋,更惊讶于谢欢的实力。 在他们之中,韩式风不过是融合中境,已经算是最厉害的了。 可谢欢竟然是融合期大圆满? 这怎么可能! 须知单阳子不过才是金丹期中境…… 要是谢欢这年纪轻轻,就快踏入金丹期,何至于拜单阳子为师? 韩式风和梁山更是惊讶,他们起初只以为,谢欢是天赋过人,但年纪尚轻,还有待历练,不成想……人家已经跃过了他们。 “说这些做什么?”谢欢拦住桑苏,看向唐珂,“鬼也分好坏,若加以引导,未尝不可救人,你也太偏守己见了。” 语毕,谢欢不再看唐珂那红了又白的脸色,她拍拍桑苏,“我往外引导阴气,你想办法把他们体内的尸气解决。” “好。” 桑苏答应的痛快,跟谢欢一人一鬼,迅速配合着动手。 全程围观着的萧长煜:“……”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内心的想法。 谢欢叫桑苏出来有事要做,就忘了隐藏,反倒显形,她没想到萧长煜会多想。 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 谢欢拿出两张定魂符,分别贴在两人身上,稳定他们的魂魄。 随后,她双手掐诀,凝聚玄气,一手将玄气灌入两人体内,一手将阴气往外引导。 桑苏则化为一缕鬼气,分神钻入两人体内,吸纳尸气。 他们这边一动起来,韩式风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来是生怕妨碍到他们,二来是他们还没见过鬼修救人。 眼下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很是诡异,不想眨眼。 谢欢用玄气引导阴气,桑苏用鬼气吸纳尸气,两者兼备,很快就将他们体内的脏东西,全部处理干净,但随后谢欢竟发现,他们的魂魄被尸气吞掉了一缕。 不是主魂,但人少了三魂七魄,总是不好的。 不过眼下招魂不是最重要的。 为防止再出现其他意外,谢欢掏出几张净化符,在屋中燃烧起来,然后画了两道养神符,烧成灰沫。 她刚要找杯子和茶水,韩式风这边便迅速递过来两杯茶。 “谢谢韩师兄。” 道了一声谢,谢欢将养神符的灰烬,放入两杯茶中,与韩式风一人端起一杯茶,让那两位道长服下。 待他们服下之后,他们身上的气息,迅速稳定下来。 韩式风等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惊奇。 饶是唐珂,都忍不住惊讶,心下滋味儿万般难受起来。 “我只能暂时稳定住他们的情况。”这时,谢欢忽然道:“他们俩身上的尸气有尸源,且吞了他们俩的一缕魄,不解决尸源,就没办法完全清除,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 韩式风心下一沉:“那得想办法去灵云寺的后山坡看看?” “肯定要去一趟。”谢欢扫了那两名道士一眼,又看了看身侧的桑苏。 后者撇撇嘴,飘出了房间。 他懂谢欢是想要让他先去打探一下的意思,没办法,只能去了。 待桑苏出了房间,谢欢看向韩式风,道:“走,咱们去灵云寺,见见灵云寺的主持。” 第371章 灵云寺后山 第371章 灵云寺后山 韩式风看了看床上的人,问道:“那他们俩?” “随便找个小道童来,看护着他们,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 除却丢失的魄,其余的,谢欢处理的很干净。 这两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韩式风闻言,松下一口气,便让梁山去找两名小道士来,看护两位道长。 随后,他带着梁上,与谢欢便要一道去灵云寺。 待看着跟在谢欢身后,亦步亦趋的萧长煜,韩式风问:“谢师妹,镇南候也去吗?” 萧长煜不吭声,一副一定要去的样子。 谢欢无奈:“让他跟着吧。” 正好,她还想试探试探萧长煜。 韩式风见此,不好再说什么,带着他们一道出了房间。 唐珂在后面站了片刻,不想再跟过去丢脸,又实在想去看看灵云寺的古怪。 挣扎一二之后,她一咬牙,还是选择跟上。 …… 玄阳观与灵云寺挨得很近,都在一块山头附近。 玄阳观在半山腰,而灵云寺则跑到了山顶。 虽说佛门与道门,并非是势不两立的对头,但很少出现这种,两者法门挨着的情况。 谢欢都觉得有些好奇。 对此,韩式风解释道:“灵云寺建立不过百年,那时候咱们玄阳观的名气,越来越不如从前了,灵云寺后又有大相国寺支持,咱们不好对打,就任由他们盖了寺庙。” 大相国寺在城西的山头,挨着皇宫背后的龙山。 本来与玄阳观,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大相国寺势大,门下弟子众多,见玄阳观式微,就打起这千枫山的注意,将庙宇盖到这里来了。 千枫山是个好地方,据说曾是龙脉分支。 只可惜,后头寻山的道人,再没在千枫山内,找到过龙脉。 但这名声穿了出去,自然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尤其是灵云寺建立之后,大相国寺那边一宣传,距离这边近的百姓,便纷纷来这边祈求上香。 灵云寺越热闹,玄阳观这边就越冷清。 毕竟这种宗教信仰,讲究专而精,谁都不会求了佛门又求道门。 听着韩式风的话,梁山都止不住吐槽:“那灵云寺就是个不要脸的,谁不知道这千枫山是咱们玄天派的地盘,偏偏他们非要在山顶上盖寺庙,故意压我们一头。要我说,这回的事情,咱们就不应该管,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休得胡言!”韩式风皱着眉,低斥了梁山一声,“我们虽非同道,但大义相同,两家又非仇敌,此时还在一座山头上,若不帮忙,很有可能祸延自身,到时候悔之晚矣。” 梁上悻悻然:“我,我就是嘴上出口气。” 韩式风说的道理,他都懂。 若真是灵云寺后山坡有什么异常,先倒霉的是灵云寺,后倒霉的就是他们。 但是吧,他就是不服气灵云寺压在他们上头这一事。 说两句嘴,泄泄愤罢了。 韩式风了解梁山的为人,没再说什么。 谢欢和萧长煜听到玄阳观与灵云寺还有这些纠葛,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遂保持沉默。 正巧说话间,就到了山顶,灵云寺的山门,就在眼前。 灵云寺的山门,相比较于玄阳观的破败,显得古朴大气许多,朱红色的大门,两侧是小角门,现下都关的严严实实。 但一靠近,谢欢等人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若隐若现的阴气。 灵云寺好歹是佛门名寺,在这清静之地,都能够感觉到阴气,可见这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灵云寺这周围的阴气,比我下午来时,还要重了一些。” 韩式风语气沉沉,透着隐忧。 谢欢蹙眉,短时间内,能够增长那么快的阴气,怕是问题比较严重。 韩式风心里忐忑,上前拍响灵云寺的大门。 拍门声在夜风中,显得有些诡异。 尤其是山风吹过灵云寺周围的林子,沙沙作响,更凭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息。 梁山和唐珂两个人心里,都是一紧。 好在没多久,灵云寺的大门,就被人从里打开了一条缝。 一只小沙弥的脑袋,探了出来。 他似乎认识韩式风,瞧见是韩式风敲门,他立即瓮声瓮气地道:“怎么又是你?” “空也大师在吗?”韩式风行了一礼后,客气地问道。 小沙弥蹙着眉,“你找我们主持作甚?我们主持说过,不想见你。” “我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还请你代为通传一声。”韩式风倒是舍得下脸面,在小沙弥面前,姿态放的够低。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瞧见韩式风这么低声下气的,小沙弥撅着嘴,咕哝了一声:“等着。” 然后,他就朝寺庙里跑过去。 韩式风和谢欢等人,就站在外头等。 “啊——” 小沙弥刚进去没多久,庙门里忽然响起一道石破天惊的尖叫声。 韩式风等人心头一凛,“什么情况啊这是?” 谢欢也变了脸色。 她能够感觉到,随着这一身尖叫,灵云寺内的阴气更重了! “进去看看。” 谢欢当机立断,顾不得礼仪,直接朝灵云寺内疾步走过去。 萧长煜紧跟在她身后。 瞧见这一幕,韩式风和梁山、唐珂三人面面相觑一眼,这才跟着跑过去。 进了灵云寺,谢欢小脸焦灼成了一团。 就见灵云寺内的佛像,都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韩式风注意到这些,心跳的越来越快。 他们一路朝声音的来源,也就是灵云寺的后山坡跑过去。 路上,就遇到了迈着小短腿,同样往后山坡去的小沙弥。 见他们自己闯了进来,小沙弥立即停下脚步,拦住他们,“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问你,空也大师在那?”谢欢盯着小沙弥问,“他们是不是都在后山?” “你,你问这个干吗!” 小沙弥红着脸,脸上有着被人拆穿的心虚。 谢欢见状,不用他回答,也知道,空也大师作为灵云寺的主持,出现情况的时候,定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肯定要想办法。 今日言明不让韩式风入门,定然是有事要做。 “后山坡出事的地方在哪儿,带我们过去。”谢欢疾声道。 小沙弥刚想说,为什么要带他们过去。 就听见轰隆—— 一声巨响,自后山坡传来! 第372章 传信 第372章 传信 “你们灵云寺出现大麻烦了,再不带我们去,你们庙里的人性命都保不住。” 谢欢揪着小沙弥,疾言厉色,故意往夸张里说。 真实情况,他们现在谁都没看到,只听到了一些声响。 但那声响,很明显不同寻常。 小沙弥被那声音吓到了,再看谢欢这疾言厉色的模样,小沙弥小脸一白,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就,就那儿……我带你们过去。” 谢欢闻言,这才放开他。 小沙弥立即迈着小短腿,带着他们往后山的方向跑过去。 …… 谢欢等人一路上都提着心,越是靠近后山,阴气就越重。 待抵达的时候,他们甚至能够感觉到,温度骤然下降,空气都快结了冰。 饶是萧长煜这等不懂的人,都察觉到气氛的诡异。 谢欢更是一直沉着脸,到了后山,他们远远地就看到,几名穿着袈裟的和尚,倒在地上,面如金纸,捂着胸口或者双耳,不停地发出一声声惨叫。 方才那第一声惨叫,应该就是从他们口中发出来的。 在他们中间,就一个披着红袈裟的人,情况稍微好一些,勉强站在一旁,但气息紊乱,脚下虚浮,一看就是受了内伤。 “主持!” 小沙弥看到那个红袈裟的和尚,快速跑了过去。 他口中的主持,也就是空也大师,看到小沙弥带着几个人过来,神色一凛,迅速喝道:“别过来!” 小沙弥的脚步,当即愣在原地。 他都快急哭了:“主持,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让你带他们过来的?”空也没回答小沙弥的话,他看到韩式风等人,一下子拧起眉,但神情并非是不悦或者排斥,而是深深的恐忧。 谢欢瞥见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 这个时候,韩式风行礼上前一步,与空也说话。 所言不外乎是两家都在千枫山上,同为一体,这件事他们不得不管,还请见谅之类的。 趁着这时,谢欢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几个人。 她心里数了一下,加上空也在内,这地方一共有九个人。 九,这数字在佛法里一向敏感,如九九归一,乃是极数。 就跟道门中的七一样,七七是亡魂与阳间彻底断绝关系的日子,所以俗习中,有守七七之说。 这地方有九个人…… 谢欢下意识地就想到,空也应该在布阵。 那后山坡应该出现了什么,他们无法抑制的东西,以至于布阵失败,他们都遭到了反噬。 思及此,谢欢朝那几个和尚倒着的地方,走了两步。 “别过去!” 一直在与韩式风说话的空也,始终留意着他们的举动。 在看到谢欢的脚步时,他厉声呵斥起来。 听见他这声音,谢欢愈发肯定,一定是出了什么情况。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里说是后山坡,实际上是灵云寺后山一处断崖。 这几个人,全部倒在断崖前。 那问题一定是出现在崖下。 谢欢蓦地往前走了两步,全然把空也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空也脸色迅速惨白,瞧见他这模样,韩式风心头一跳,连忙朝谢欢看过去。 谢欢两步走到崖边,刚想要探头往下看,就见一大团黑影,从下面扑了上来。 带着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败的气息,与尸气。 是阴灵! 看到这一幕,空也目眦欲裂。 韩式风心头一紧,都忘了呼吸。 这时,萧长煜黑着眸子,飞快地就朝谢欢这边冲过来,想要护住谢欢。 而谢欢手掌一张,掌心里忽然出现了一把金剑。 没等萧长煜过来,她默念了一声除灵诀,金剑一记横扫。 那些黑影顿时化为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原本满腔担忧的韩式风和空也:“……” 空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出现了什么。 方才他们等人联手布阵,都被下面那些鬼东西反噬,各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结果,谢欢一剑就解决了? 另外,空也看得出来,谢欢身上都是累累功德金光。 这姑娘小小年纪,倒是个手眼通天的? 空也狐疑地看着韩式风,“你们玄阳观,从哪请来的这姑娘?” 早说有这姑娘在,他就不折腾了! “我……”韩式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梁山和唐珂更是在一波波惊讶中,更新了对谢欢的看法。 萧长煜一步遏制住,看着谢欢,神色也是透着古怪。 谢欢瞥见那崖底翻涌的黑影不敢再上来,握紧了金剑,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桑苏。” 紧接着,所有人就看到,又一个黑影,出现在谢欢面前。 空也心里一惊,刚要说话。 就见那黑影安安分分地立在谢欢面前。 谢欢问他:“查的怎么样?” “问题就在崖底,但戾气太重,阴灵太多,我都下不去。”桑苏神情中透着一丝烦躁。 早在谢欢让他来打探情况的时候,他就顺着阴气,一路找到了这儿。 当时那几个老和尚正在布阵,他想顺势下去。 但下到一半儿,桑苏险些被那些阴灵和戾气吞噬,只能屁滚尿流的爬上来。 就现在,桑苏身上还有不少被戾气划上的口子。 身上的鬼气,顺着那些口子,在往外泄。 谢欢见状,皱了皱眉,画了一道治疗符给他,让他先拿着疗伤,而她自己则蹲在崖边,研究下面的东西。 那几个和尚,早在谢欢过来时,就踉跄地爬起来。 原以为又要大战一场,现下看到没事,几个人便互相搀扶着,走到空也身边,目光含着深意。 空也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当即摆摆手,示意他们什么都不要说,先看看谢欢要做什么再说。 那几个人便闭上了嘴,盘腿坐在一旁,开始调息疗伤。 谢欢蹲在崖边,望着下面翻腾的阴灵和戾气,眉头紧锁。 如桑苏所言,问题就在下面,但下面戾气太重,就如同万丈鬼渊,恐怕不好下去。 谢欢凭借着一身功德压制,那些阴灵和戾气,不敢上前,却在下面不停地呼啸着,搅动整个崖上的风声,如同非人的惨叫,十分吓人。 就在谢欢观察崖底情况时,谁都没看见,黑夜中,一缕黑影忽然飘过。 随后,一封信传出了灵云寺。 信上内容是:云山已死,谢欢与玄天派出现在灵云寺内。 第373章 人为布置 第373章 人为布置 “谢师妹,有什么发现?” 瞧见谢欢蹲在崖边,半天纹丝不动,韩式风忍不住问起来。 谢欢剑尖在地上一撑,站起身来,“问题在崖底,但下不去。” 谢欢一说下不去,韩式风等人的表情,立即焦灼起来。 显然他们此时都明白,谢欢的实力在他们之上。 谢欢都说下不去,那他们更是下不去了。 “这位……小友。”空也站出来,朝谢欢打了一个佛偈,“方才不识小友身份,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主持大师客气。”谢欢微微颔首。 “小友是为此事而来,那老道便不客气了。”空也随后道:“正如小友方才所说,问题出现在崖底,我等师兄弟方才正在布阵,想要化解崖底的阴物,只可惜……失败了。” 说到这个,空也在内的几位和尚,面上都有些无光。 谢欢略一思量:“是九圣大悲阵?” “正是!”空也心思一动:“小友对佛门功法,也有研究?” “不曾,只是听说过一二。” 九圣大悲阵,就是以九人之力,合唱大悲咒,加持为阵,化解一切邪祟。 不过,这种阵法,对布阵人要求很高,必须得身心俱净,心里没有一丁点杂念,实力还要高。 若不然,就会功亏一篑。 谢欢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看到这总共有几人,胡乱猜了一个。 她所知的佛门阵法不多,都是从外公那的藏书中,偶然看见的,并未深刻研究,恰巧所知的九人布阵的阵法,就这么一个,被她不巧猜中了而已。 “如小友所说,我等布的就是九圣大悲阵,只可惜还是被反噬了。”空也摇头叹息。 谢欢看看他,十分诚恳地道:“……你们几人实力都不够,支撑不起来这样的大阵。” 九圣大悲阵,算是佛门里不外传的隐秘大阵之一。 谢欢见书上说过,布阵九人必须实力一致,达到一定的高度,才能支撑。 否则,不需要邪祟动手,自己就被阵法反噬了。 所以……空也等人受伤,未必是下面那些东西做的手脚。 空也一怔,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十分尴尬:“是,是这样吗……” “我就是随口一说,大师别忘心里去。”谢欢挠挠头,心知自己说的好像太直白了。 且她记不得,书上所说最低实力是多少了。 只隐约觉得,空也等人实力是不够的。 眼下这个时代,其实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因不是封神时代,逐渐走入末法时代,灵气稀薄,想要修道,已是难上加难。 而到了后世,那更是难如上青天。 只是相比较后世来说,现在这个时代,还算不错。 但真的跟封神时代比起来,这年头……差的太远了。 空也他们这个年纪,到达开光后境或是融合境,都属正常。 谢欢活了两世,不能拿来跟他们比。 毕竟末法时代的后世,她都挣扎着,修炼到了结丹,可见天赋斐然。 “呵呵,呵呵……” 谢欢不加这一句还没什么,她加了这一句,空也等人更觉得扎心,只能扯唇笑了两声。 瞧见谢欢那呆萌的样子,萧长煜一直担忧的情绪,轻松了不少。 谢欢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说她聪明吧,她有时候有直白的吓人,一点面子都不留。 说她笨吧,但她委实不是个笨人。 反倒是这样,容易惹人欢笑。 大抵是看出来,谢欢并非存心挖苦,空也很快整理好心态,虚心地问道:“那小友对此事怎么看?” “劳烦大师先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与我说一说。” 谢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关心起这祸事起源。 空也闻言,便将事情如实告知谢欢。 他说的事情,与韩式风说的差不多,都是偶尔失踪两三弟子,怎么找都找不到。 等过了一段时间,那失踪的弟子,就出现在后山坡,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 与韩式风口中所说的玄阳观弟子一样,灵云寺失踪的人,同样少去了内脏和眼珠。 空也当即就察觉不对,可一时间查不出所以然来,便想着将人超度,送他们去往西方极乐世界。 但超度的时候,空也发现,这些人的魂魄都不见了。 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空也惊奇之余,开始查看后山坡这个地方,渐渐地,就发现崖底有些不大对劲。 可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无法下到崖底。 崖底的阴物,已经翻涌起来。 一旦靠近,就会随时将他们吞没。 空也守了好些日子,没有其他办法,正巧两名游方道士来,本要帮助他们的,却被反伤。 空也见此,心下更为担忧,就想着找来同门几位师兄弟,一道布阵,化解崖底的阴物。 而那时,韩式风得了两名道士的求助,正好来灵云寺询问情况。 空也便冷着脸撵走他,不想多搭几条性命进来。 他只想着,他们布下大阵,定然可以将崖底的阴物,一齐化解。 不成想……实力不济…… 在韩式风等人面前,丢了这么大个脸。 一想到是他们实力不济,支撑不起大阵,空也脸色就变得跟调色盘似的,赧颜难当。 “这么说,我玄阳观弟子出事,也是因为这崖底的阴物?” 韩式风闻言,联想到道观的弟子,顿时找到了因头。 “想必是如此。”空也颔首。 他们两家离得太近了,如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要出事必然都出事。 谢欢却皱眉道:“可灵云寺的人,尸体是出现在后山坡,遇害的地方。为什么玄阳观出事的弟子,尸体却出现在玄阳观山门前,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倒像是有人故意把他们尸体放过去,想要引你们查看似的……” 不对! 语毕,谢欢察觉到一丢丢异样,她猛地看向萧长煜。 萧长煜此时同样沉着双眸。 因为,这行事的手法,有点太像是,设陷阱勾引谢欢的云山一伙人了。 想到这儿,谢欢心里一沉,反而不急着去查看崖下的情况了。 因为她觉得,这崖下肯定没好东西。 故意引他们过来的目的可想而知,是为了要他们的命。 那崖下,一定是险之又险。 “若是有人故意的话……”空也和韩式风都是一惊。 “若是有人故意,那难不成这崖下的东西,也是人为布置的?”韩式风惊呼。 空也黑着脸,点点头。 第374章 垂赤峰 第374章 垂赤峰 肯定是人为布置的! 空也当主持几十年了,灵云寺一直安安稳稳的。 如果是天然形成的,何至于瞒住他们这么多年,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反而现在一下子暴露个干净? 这里面很明显有蹊跷。 “那师妹,咱们现在怎么办?”韩式风沉着脸,有些心慌。 他话语间,隐约将谢欢当成了主心骨。 闻言,梁山和唐珂都看向谢欢。 到如今,没有人怀疑谢欢的实力。 在他们之中,谢欢实力最高,对这些事务的见识,很明显也比他们高。 他们只能听谢欢的,以谢欢马首是瞻。 “暂时先别乱来吧。” 谢欢搞不清楚那些人想做什么,心里有些不安,想等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赶来之后再说。 空也却有些着急:“这下面的东西若不压制住,恐怕我们整个灵云寺和玄阳观,都不得安宁。” 不怪空也着急,实在是这几日,他们灵云寺和玄阳观的人,不断地在失踪。 每日都有人,消失在宗门里。 哪怕是今日,灵云寺同样失踪了几名弟子。 越是等下去,失踪的人,就会越多。 眼下根本等不及了。 韩式风同样面色焦躁,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他压下心里的着急,换了个方式,问:“师妹,有没有什么暂时压制的办法?” 最起码别让阴灵横行,继续伤人啊。 “那就得想办法下崖底,找到源头,进行暂时封印。”谢欢瞥了一眼崖底。 若说封印一时半刻,她估摸着,自己的实力还可以应付。 但,崖底不是好下去的啊! 谢欢说完,看向空也,“可有其他通往崖下的路?” “这个……”空也捋着胡子,使劲儿地想了一会儿,蓦然抬起眸子:“有!从玄阳观山门后,绕过一道险峰,里头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向这块崖底。不过……” 说着,他面露难色。 “不过那险峰几乎是直立在地的,恐怕越不过去。” 闻言,韩式风想了起来,“你说的是垂赤峰?” 空也点点头。 韩式风同样觉得棘手,“如果是垂赤峰的话,确实不好过去。” 垂赤峰,峰头上布满枫叶,乍一看,一片火红,又直立在地面上,所以得名垂赤峰。 那道山峰对于玄阳观的后门来说,是一道天然的天堑屏障。 除非是结丹境的高手,能够纵身飞跃,踏空而行,才能跃过去。 否则是很难爬过去的。 韩式风入玄天派多年,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从垂赤峰上跃过去。 所以在空也说话之前,他都不知道,垂赤峰后还有小道,能够穿到这边的山崖下。 “先去看看再说。” 谢欢没有韩式风和空也那么担忧。 垂赤峰再难过,总比从这上面直接下崖简单。 “那就去看看?” 见谢欢这么说,韩式风和空也对视一眼,迟疑地答应下来。 空也先叫小沙弥喊几个人过来,将其余师兄弟扶回房间,随后他就和谢欢等人一到,朝垂赤峰过去。 …… 垂赤峰在玄阳观的后山门处。 谢欢等人得先会玄阳观,再从玄阳观穿过,才能到达垂赤峰。 韩式风在前头带路,空也和其他人都走在中间。 只剩下谢欢和萧长煜,走在最后。 萧长煜特意带着谢欢,落了众人几步,压低声音询问道:“欢儿,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吗?” “比我想象的严重。”谢欢诚实地道,没有隐瞒他。 萧长煜果然皱起眉头来,“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你,难道不能不管吗?” “大哥,你应该看出来了,现在玄阳观式微,我师父即便回来,恐怕也治不了后山那东西。我要是不和他们联手,去压制那东西,别说整个玄阳观的人,只怕连京城内的百姓都要跟着陪葬。” 谢欢知道萧长煜担心,但她现在实属无奈。 玄阳观在这里扎根那么久,气运与这里,已经连成一片。 一旦后山那东西成势,先倒霉的就是灵云寺和玄阳观的人,随着它的发展,乃至祸殃整个京城。 若说玄阳观和灵云寺,都可以搬离,以求自保。 那整个京城呢? 国家的中心,说搬离就能搬离吗? 且这地方挨近新唐国运龙脉,若任由祸殃下去,那就是国之大祸。 谢欢总不能坐视不管。 别说是她,就连整个玄门,都不会置之不顾的。 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得去将之化解。 不过谢欢不得不说,这背后的人,为了要她的命,真是煞费苦心。 特意在这挨着京城龙脉的地方下手,就是认定她和整个玄门不会坐视不理,逼着她和整个玄门出手。 其心可诛啊! 萧长煜闻言,心里恼恨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纵然有心,却无力相助。 “不过大哥不用太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们现在去,只是探探路,具体还要等我师父回来,再做决定。” 谢欢见萧长煜眼神懊恼担忧,便朝他露出个大笑脸,试图化解他的紧张情绪。 萧长煜只嗯了一声,捏了捏她的掌心,没再说什么,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如果他与谢欢同样是玄门中人就好了…… 思及此,萧长煜忽然问道:“什么年龄都可以入道修行吗?” “嗯?” 谢欢疑惑地看他,乍一开始,没有懂他是什么意思。 一瞬过后,她才明白,莞尔一笑:“什么年纪入道都不晚,只不过大哥你不合适。” “为什么?”萧长煜问。 “没有为什么,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入道的。” 谢欢轻声,语毕,她忽然想起,萧长煜一击打死云山的事,心下一沉。 她是真的不懂,萧长煜到底算什么人物。 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萧长煜是天道之子,将来不是裂土封王,就是人道之皇。 可后来,萧长煜展现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像是天道之子那么简单。 她不太清楚,萧长煜适不适合入道,索性便说不合适算了。 萧长煜闻言,沉默下来。 他知道,入道大概是有要求的,要不然普世下所有人岂不是都可以入道了? 当下,便没有再强求什么。 很快,一行人就穿过玄阳观,到达垂赤峰前。 第375章 莫名和谐 第375章 莫名和谐 “谢师妹,你看见了,这就是垂赤峰,常人真的难以企及而上。” 站在垂赤峰前,韩式风露出满脸无奈之色。 原本心存侥幸的空也,看到垂赤峰的原貌之后,化为一声叹息。 如韩式风所言,垂赤峰垂立在地,几乎是九十度的直角,山壁上更是光秃秃的,除了山顶上一些枫树外,其余地方连个小坑小凸起都没有。 若没有身负纵云梯的功力,真的上不去。 谢欢上前摸了摸山壁,打量几眼,道:“确实,凭借我们的力量,很难上去。” “是吧……”韩式风苦着一张脸。 谢欢却忽然笑了起来:“咱们上不去,但有的家伙,能上去啊。” 语毕,她将桑苏叫过来。 “咱们是人,限制太多,但他就不同了。”谢欢道:“他是鬼修,人送外号阿飘。所谓阿飘……对这高度来说,当然没问题。” 谢欢说着,拍了拍桑苏的肩膀,“是不是,阿飘?” 她打趣着,众人被她感染,情绪都轻松起来。 “呵呵。” 桑苏却沉着一张脸,透露出一副,大爷我很不高兴的情绪。 谢欢却没再理他,随后将李乾也放了出来。 韩式风等人又是一惊。 原本她养一个鬼就算了,现在居然又蹦出来一个…… 师妹不会是养了一个鬼修军团吧? 韩式风等人忽然觉得,还真有可能! 萧长煜看到又蹦出来一个男鬼,额角隐约跳了两下,嘴角紧抿,沉默…… 谢欢没时间与他们细说,将李乾放出来之后,桑苏那厌烦的情绪,明显低了一些。 谢欢随后拿出来一些未染过朱砂的麻绳,递给李乾和桑苏。 这是她前一段时间买过来,留着做朱砂网的东西。 一直没派上用场,现下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你们俩拿着麻绳翻上去,再丢下来。” 谢欢这话一说完,萧长煜和韩式风等人就明白谢欢的意思了。 先让两名鬼修飘上去,再将麻绳丢下来,让他们拽着麻绳爬上去就行了。 这倒是简单许多。 这法子,旁人不是想不出来。 主要是他们道门中人,看到鬼怪,擅长一棒子打死,或渡化送去轮回。 谁能想的起来,养鬼为用? 这法子,大抵只有谢欢才能不介怀的使用。 李乾唯谢欢的命是从,闻言便重重地一点头,拉着麻绳就往垂赤峰过去。 桑苏见状,黑着一张脸,但还是跟了过去。 谢欢便道:“你们俩先上去一个试试,看看绳子够不够长。”说着,她看向韩式风,“如果不够长的话,可能需要麻烦韩师兄,看看观里有没有绳子,帮忙接一下。” “这个好说,我这就让人去拿些过来,作为备用。” 韩式风立即朝梁山看了一眼。 梁山朝他点点头,转身向观内跑去。 玄阳观这么多年了,门派里什么东西都会存一些。 何况这地方本就是山腰,存着一些麻绳,留给上山的香客,以备不时之需,也是有的。 梁山负责管理这些琐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东西存放在哪儿。 梁山一走,李乾便先拿着麻绳,提着一口气,凭借风力,飘上垂赤峰的峰顶。 只可惜,谢欢准备的绳子,本就是备用的,着实不够长。 丢下来之后发现,竟还缺了一大半的长度。 李乾只好拿着麻绳又飘了下来。 这垂赤峰看着不过两百多米,但垂直而立,更显高大。 一开始,谢欢就觉得,绳子未必够用,见状,倒也没失望。 韩式风和空也,一样不担心。 只要有法子能上去,绳子还怕凑不够长吗? 哪怕玄阳观内的绳子加在一块都不够,他们灵云寺还有的是呢。 …… 在众人等待中,很快,梁山去而复返,带着两名年轻的道士,拿着一大捆的麻绳,生怕不够用似的。 见状,韩式风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意来。 心想,这下是绝对够用了。 估计梁山把整座道观内的麻绳,都扒拉出来了,也是不容易。 梁山带着人,快步到他们跟前,忙问:“这些,够用了吧?” “尽够了。” 谢欢笑了一下,叫桑苏和李乾把绳子接过来。 瞧见两名鬼凑过来,要接他们的绳子,两名年轻道士吓了一跳,差点动手。 梁山及时地给了他们一个眼色,制止了他们的行为。 两个年轻道士这才忐忑地,将绳子递给桑苏和李乾两只鬼…… 事后,他们怎么想这个画面,怎么都觉得诡异。 世人皆知,道士与鬼,该是势不两立的才对。 然而,现在……这画面怎么还有点和谐呢? 众人都没心思去管两名年轻道士的想法。 拿到绳子,桑苏和李乾,就按照谢欢之前所说的法子,上了峰顶,然后将麻绳接在一块,垂放下来,另外一头绕在最大的枫树干上,再由他们俩抓着,以保万无一失。 谢欢先试着拽了拽,挺结实的,便看向韩式风等人。 “韩师兄,你们先上去吧,我和我大哥殿后。” 了解她的实力,众人都不担心,点点头,便依次拉着麻绳借力,缓缓爬上了峰顶。 连同两名被梁山带过来的年轻道士,都爬上峰顶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好在他们都是修炼者,爬山速度比一般人快多了。 只是人数多,耽搁了。 梁山的意思是,让那两名年轻道士,跟着来增长增长见识。 韩式风见都是他们门派中,年青一代内,天资最高的,便颔首同意。 见此,谢欢自然不好反对,就让他们一块上去了。 等他们都爬上去之后,谢欢便让萧长煜先上去。 萧长煜一开始不愿意,让她先上去。 谢欢却笑道:“我有修为护身,殿后最合适,大哥你先上吧。” 觉得被扎了一刀的萧长煜:“……” 沉默一瞬之后,只能先抓起绳子。 萧长煜虽不是修士,但身体素质好,爬起来速度也很快。 不一会儿,绳子就被放了下来。 谢欢拽着绳子,几个纵身,轻点山壁,几个呼吸间,就跃上了峰顶。 爬了半天的众人:“……” 算了算了。 不气不气,谁教他们修为低。 第376章 万鬼齐哭 第376章 万鬼齐哭 全员顺利爬上峰顶,朝下一望,便看见空也所说的,一道小山谷。 从山谷小道内绕过去,就到了灵云寺后山的崖底。 谢欢见此,让桑苏和李乾把绳子从那头拿过来,再从这边放下去,让众人依次爬下去。 等到了小山谷里,铺天盖地而来的阴气,让众人面色一凛,神经全部紧绷起来。 谢欢沉着脸,右眼皮跳了跳,隐约感觉到不妥,她旋即从怀里取出一沓护身符,每个人分了几张。 韩式风和空也等人,都是修士,符纸一拿到手,便感觉出来不一样的地方,心下对谢欢的实力更为惊叹。 除却护身符外,谢欢还给了萧长煜一张五雷符。 “待会儿如果遇到什么东西朝你扑过来,若护身符挡不住,你就把这张符扔出去。” 谢欢交待道。 最近她五雷符画的比较勤,但也只有三五张。 说完,她觉得不妥,又塞给萧长煜两张,让他留着保命。 萧长煜见自己还需要谢欢特意保护,心情很复杂,但还是乖乖地接过了符纸,全部收在怀里。 待准备妥当,大家便一齐朝里面继续走去。 这一片山谷小道,确实很小,只容得下两人并肩走过去,有些地方更是小的,只能一个人弯腰走过。 众人不由放慢脚步,走的缓慢。 而越是往里走,阴气和戾气就越重,众人的面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呜呜呜——呼——” 待进入山谷中段之后,一声声非人的哭泣,从不远处传到众人耳朵里,所有人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应该是快到了……”空也拢着袈裟,念了一句佛偈,压下心里的不安,指着前头那一片小林子,道:“穿过这片林子,应该就是了。” “这,这声音有点吓人啊……”梁山搓着双臂,低声道。 韩式风和唐珂抿唇不语,心里很认同梁山的说法。 他们算是经历过不少事了,但从未听过这种声音。 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刀兵相见的金戈声,参杂在一起,简直要把他们的耳朵给杀死。 谢欢听到这动静,脚步停了下来,细细听了片刻,面色一沉。 “万鬼同哭……” 闻言,空也和韩式风等人,唰地一下回过头,全部看向谢欢。 韩式风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谢师妹,你是说,这是万鬼齐哭……?” “九成的可能。”谢欢抿着唇,脸色同样不好看。 九成……那就是肯定了? 韩式风和空也,一颗心全都提了起来,生了后退之心。 但他们知道,他们一退,代表着什么,即便是想退,也不敢退。 万鬼齐哭…… 可以说是阴间的一个盛事。 据说阴间有五大鬼帝,只有鬼帝身亡时,才会引发万鬼齐哭。 俗话说:鬼哭人上吊,催人生噩耗。 一个鬼,就有这种能力。 若万鬼齐哭,那几乎是可以撼天动地,搅得阴阳两界生灵涂炭的。 一般情况下,鲜有这种景象发生。 毕竟现在快到了末法时代,五大鬼帝,恐怕早就灭道,整个阴府里,最大的官儿,现在就是十殿阎罗,再没更大的了。 思及此,谢欢反而松了一口气,“不用太担心,这是个假的万鬼齐哭,人为仿造的。” “仿,仿造?”韩式风和空也一脸呆滞。 谢欢嗯了一声,“莫说真正的万鬼齐哭,只会发生在阴府,就算是真的发生在阳间,那必定是早已生灵涂炭,这里早就变成一座死城了,且咱们过来的时候,就该受到影响,心智尽毁。但现在这一切都没发生,只能证明,这是有人刻意伪造了一场万鬼齐哭,从而催化什么东西。” 唐珂难得开口:“催化?” “这假的万鬼齐哭,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威力,若灵云寺和玄阳观联手,定然能破。那这人,伪造一场万鬼齐哭,又有什么用?他肯定还有后招。” 谢欢没有继续介怀之前的事情,仔细回答了她。 她可以肯定这一点。 这背后的人,布局心思向来奇巧。 绝不会单单布置一个可以让人破掉的,假的万鬼同哭,闹一场笑话。 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 “那,那咱们还要进去吗?”一名年轻的小道士,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 梁山扫他一眼,“你若想走,自己走,走了之后,就不再是我们玄天派的弟子。” 遇到危险就跑,绝对不是他们玄天派弟子的作风。 何况这么大的事情…… 若他们跑了,等这万鬼齐哭真的催化出什么东西,那必然是要祸害苍生的。 玄门道士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守护天下和苍生,绝不是说着玩的。 被梁山这不咸不淡地斥责了一声,小道士立即缩了一下脖子,不再吭声,也不再提及要回去一事。 谢欢看看他们,却道:“还是让他们留下来吧。” 韩式风则道:“让他们跟着吧,无论如何,都是我道门的人,该为之尽点心力,若是不肯,便不算是我道门中人了。” 谢欢无奈地一笑:“韩师兄,你没懂我的意思。即便是假的万鬼齐哭,也不是他们两人的修为,可以招架的。若让他们随同进去,我们还得分心照顾他们,不如让他们留在这。” “……这,这样啊。”韩式风顿时尴尬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两名年轻道士一眼,“既然如此,你们俩就守在这,不要妄动。” 两名年轻道士知道自己修为不足,便应了一声是,不敢去强出头。 见状,谢欢拿出两道静心符,递给他们。 “万鬼齐哭,会扰乱心智,你们拿着这个防身,比较保险。” 两人呐呐地接过来,羞愧地红了脸。 谢欢随后,又递了一些静心符给其他人,最后道:“进去吧。” 众人点点头,捏着静心符,念着静心咒,深呼吸之后,踏入未知的地方。 即便是有心理准备,但在绕过那一片林子后,眼前出现的场景,依旧让他们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丝干哑的低喊。 “这,这都是什么啊!” “这到底是谁干的,太狠了吧!” 其中梁山和唐珂的反应最大,两个人白着脸,感觉到腿都软了。 眼前这哪里是山崖,分明是人间地狱! 第377章 封鬼旗 第377章 封鬼旗 在他们面前,矗立着一大片山崖。 山崖下,竖立着无数的刀枪剑戟,每一把兵器上面,都泛着铁锈红。 但大家都清楚,那是一层层血迹染出来的。 除此之外,每一把兵器之上,都悬挂着一双眼珠。 那是人的眼珠…… 每一双眼珠都泛着血红,定定地看着他们。 这画面已经是说不出的恐怖了。 但很恐怖的,还在后面。 在山壁上,不规则的,凸起着一行一行的巨刀刀刃,每一把刀刃上,凸出山壁的部分上,都插着一个人,刀刃从那人的嘴巴出插过,随着那嘴巴的张合,发出一声声哭泣和兵戈的混合响动。 而每发出一声,那鲜血就啪嗒啪嗒地,落在下面的兵器上。 韩式风等人看到这一幕,头皮发麻,浑身都凉了,整个人都快炸裂。 谢欢同样脖子后面发寒。 她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烈的一幕。 即便是,听外公说起过万鬼齐哭的场面,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那刀刃上挂着的人,其实并非是人。 而是魂魄。 谢欢终于知道,玄阳观和灵云寺失踪又出现的人,尸体内的魂魄去哪儿了。 原来都被抓到了这里! 韩式风和空也在一瞬间的害怕之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认出来那些魂魄,就是他们同门的人,恐惧的情绪,顿时被愤怒取代。 到底是谁,下手这么狠辣! 即便杀了人,还不放过他们,要禁锢他们的亡灵,伪造出一番万鬼齐哭的假象! 实在是太可恶了! 韩式风红着眼,几番想要上前,试图将那些阴灵渡化。 可他们每往前一步,脚下便黏稠一分。 众人不由低头一看,瞬时间,差点干呕出来。 地上……全是用鲜血和各种内脏器官,铺出来的,上面覆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如同地面一样,但脚一踩过去,黑色部分皲裂,露出里面的深红色。 好像他们一脚踩破了外壳,露出里面的内脏似的。 众人都被恶心坏了。 望着眼前这一幕幕,听着耳边的哭声和兵戈声,众人只觉得心中戾气大涨,想要将那背后的人抓出来,碎尸万段不可。 谢欢瞥见韩式风和空也眼底的红晕,神色一凛,喝道:“抱神守心,这地方的动静,有催化心中恶念之效,不要被迷惑了。” 少女声音清冷,如一道清风拂过,众人心神震动,回归原位,才发现刚才心里戾气被加大,险些失控。 空也抱臂在一旁,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大悲咒,清心静气。 韩式风等人,都纷纷念起清心咒,化掉心里的戾气。 萧长煜也觉得有些恶心,但神智未曾受到影响,站在谢欢身后,正常的不像话,惹得谢欢侧目。 片刻之后,众人才整理好心情。 韩式风望着谢欢,声音略有些干哑,“师妹,能不能救他们?” 到底是自己的同门,死后还要被人利用,封在这里,不得转世,太过可怜。 一想起这个,韩式风心里就难受。 所以他想能不能渡化这些阴灵,送去轮回。 谢欢却摇头:“不清楚。我们现在连这些东西,要催化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能轻举妄动。” “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梁山满眼痛苦,“总不能任由他们被人利用,死后还要为虎作伥吧?” “暂时封印。”谢欢沉声。 空也看向她,目光呆着询问:“小友有办法?” “有一个办法。”谢欢颔首,扫了空也一眼,“但,得借大师袈裟一用。” “小友尽管拿去。” 空也闻言,利落地将外头的袈裟脱下,递给谢欢。 袈裟对僧人来说,代表着体面、尊重与佛法,以及身份不同,甚少僧人愿意褪去袈裟的。 但现在,事到如今,舍不得也得舍得。 区区袈裟,放在众多阴灵面前,不值一提。 谢欢朝空也行了一礼,双手捧着接过来,随即她告了一声罪,将袈裟铺陈在地上。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她。 只见谢欢将之前收起来的金剑,再次拿了出来,口中念诀,金剑上闪过一丝金光。 然后,她拿着剑,划破手掌,沾上鲜血,在袈裟上,画起符咒与阵法。 唐珂是在座中,对阵法最有研究的,待谢欢画了大半,她蓦然想起来。 “是封鬼旗,她要做封鬼旗!” 封鬼旗,与招阴旗,是两大法器,作用却是截然相反。 前者是用来封除一切恶鬼,后者则是用来招揽亡灵,为自己所用。 但据传说,这两面阵旗,是一位得道大师所制。 世人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位大师,要做出这样两种完全对立面的阵旗。 不过后来封鬼旗流散,只偶尔有招阴旗的传说,流传在世间。 所以,大家都以为封鬼旗不过是传说中的一抹绮色,为这个传说增光添彩的,就不再当真了。 唐珂也是偶然间,在藏书阁内,发现了记载封鬼旗的一篇著述。 上头有半卷残破的封鬼旗咒阵。 唐珂曾经试图还原过。 只可惜,她参不透另外一半的内容。 不成想,居然在谢欢手下,看到了完整的封鬼旗咒阵! 众人闻言,都感觉到意外。 谢欢握着金剑,小脸沉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袈裟看,一笔一画,全部带上玄气镇压。 空也到底是高僧,他日日披着的袈裟,身染佛法与佛光,可以作为加持。 所以,谢欢才请用他的袈裟。 对于封鬼旗,谢欢了解的,同样是半卷残破图案。 不过,她将其还原了。 只是她从未用过,对于功效,不敢保证。 封鬼旗,有九九八十一道大咒,七七四十九道小咒,用以玄气封在旗帜之中,可封印万鬼。 谢欢每画一道,体内的玄气就流逝一分。 画了大半之后,谢欢就感觉到体力不支。 怪不得,书上曾说,那得道大师,绘制出两道阵旗之后,便消匿于天下,再也找不到。 现在看来,那必然是找地方去修身养性了。 谢欢几乎是咬着牙,保持着手腕不抖,以耗光玄气为代价,用了半天,才将一幅完整的封鬼旗咒画完。 几乎是画完的瞬间,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欢儿!” 萧长煜是瞬间冲上去的,将她扶在怀里,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大家瞥见谢欢青白着脸,赶紧冲上来。 “怎么样?” “师妹你没事吧?” “小友可好?” 所有人七嘴八舌的关切起来。 谢欢喘了一口气,“没事,就是有点虚,坐一会儿就好了。” 第378章 天相之法 第378章 天相之法 瞧见谢欢精神还不错,影响不大似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欢小声地跟萧长煜说:“大哥我没事,你放下我,让我打坐片刻就好了。” “真的没事?”萧长煜很不放心的样子。 在谢欢一定以及肯定之后,他才慢腾腾地放开手。 谢欢旋即盘腿坐下,闭眼打坐。 这地方虽说阴气重煞气重,但同样的,吸收了不少灵气过来,若是扛得住那些阴煞之气,这地方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修炼场所。 也难怪,有些邪道,以亡灵之所,为修炼之地。 这两者并得,正好主张了邪道之力。 …… 谢欢打坐一个时辰后,体内的玄气,便补回来了九成。 她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后,手掌在地上一撑,一跃站了起来。 见此,韩式风忙问:“师妹如何?” “我挺好的,师兄不必担心。” 谢欢冲他一笑,然后正色起来,她拿起自制的封鬼旗,让梁山将剩余的麻绳拿过来,从袈裟两头穿过,将袈裟穿成了一面旗帜的模样。 做完之后,她递了两道屏蔽符给桑苏和李乾,又将外公留给她那隔绝阴气的一双手套,递给他们一鬼一只,让他们戴上,可以避开封鬼旗的玄罡正气。 然后让他们俩握住绳索两端。 谢欢交待道:“等会儿我给你们开道,破开这地方的阴煞之气,你们俩把这旗,挂到山壁正中就成了。” “好。”桑苏和李乾郑重的点点头。 连同一向喜欢玩闹的桑苏,此时也是一脸沉色,同样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他们是鬼修,虽说是鬼,却是维护正道的鬼。 眼下的局面,他们甚至比韩式风、唐珂和梁山三人,还要清楚一些。 若不暂时封印,事后彻底解决,而是任由下去的话,这假的万鬼齐哭,就要变成真的了。 到时候,当真是血染江山,人间炼狱。 一想到那画面,李乾和桑苏都没了轻松之色。 “小友,我来助你。”空也见谢欢拿起金剑,要为他们破开阴气与戾气,送他们入山崖,便一步跨出来,道。 韩式风等人一听,忙道:“师妹,我们也可以帮你的忙。” “你们还是守在下面吧。”谢欢谢绝了他们的好意,看向空也,“大师实力在你们之上,有佛光护体,那些阴气戾气不敢侵身,倒是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小友请。” 闻言,空也默默中被扎了好些刀的心口,终于愈合了一道,忙拿出自己的佛珠,对谢欢做了个请的姿势。 再次被‘鄙视’了实力的其他人:“……” 真的是表面笑,都笑不出来了。 谢欢朝空也点点头,顾不上其他人的小情绪,她念着御剑诀,将金剑抛至半空,然后抓着剑柄,让剑尖在前面破开所有阴物,她在后面念着除魔咒,使得那些阴气和戾气,被破开一道口子。 李乾和桑苏对视一眼,两人抓着绳索两端,带动封鬼旗,一跃而上,跟在谢欢身后。 空也殿后,佛珠抛至头顶,佛光大涨,缓慢上升,让那些阴气和戾气,不敢闭合的那么快,可以给他们足够的反应时间。 看到这画面,其余人心想,不怪谢欢不让他们去,实在是他们实力不够看,去了也帮不上忙。 空也实力高一些不说,他那佛珠内,封存着高僧舍利,神鬼无不让道。 也只有他,在这时,还能帮帮谢欢了。 …… 在谢欢和空也通力合作之下,李乾和桑苏很快把封鬼旗,放置在山壁中央。 见此,谢欢掌风起,一抹刚劲之力,打入封鬼旗之中,将封鬼旗牢牢封死在山壁中央。 下一瞬,四周罡风呼啸,阴灵哭啸声如平地一声雷炸响,但很快湮灭不可闻。 四周的阴气,在罡风镇压之下,全部缩回了地表之下,方才刻骨的寒意和戾气,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那些兵刃,也都缩回了地下,再也看不见。 看到这一幕,众人松了一口气。 谢欢与桑苏和李乾对视一眼,一人二鬼,同时收手落下。 待他们落地之后,空也旋即收回佛珠。 山壁上的阴灵,都被吸入了刀刃之中,现在看不见了。 只见整个山壁光秃秃的,一丢丢痕迹都没有。 看到这儿,大家更加肯定,是背后有人作祟。 只是不知道这后面,到底要催化什么玩意儿。 想到那要催化而生的东西一定很可怕,众人便轻松不起来。 “暂时先这样,你们都别多想了,明晚师父和天一派的玄真道人,估计会赶回来。等他们回来,再商讨解决的办法。” 谢欢看着众人提心吊胆的模样,宽慰了一句。 得知天一派也有高人前来,空也和韩式风都松了一口气。 空也道:“玄真道人……莫非是天一派的天下行走?” 谢欢点点头。 空也大喜过望:“若是他,咱们胜算就大了!” 天下行走,是一门派当中的门面,代表着各门派在江湖上的脸面,实力必然是卓然超群的,且得有一颗怀有天下的心。 在一门派中,天下行走的地位,只低过于掌门和掌教。 天一派如今是道门领袖,作为天一派的天下行走,玄真道人的实力可想而知。 闻言,梁山心下还有些不服气。 当年天一派和玄天派,明明是一个道统的,分为两派之后,他们日渐败落,天一派反而扶摇直上,坐稳了道门第一大门派的位置。 每每提起这件事,玄天派的弟子,大多都有些不乐意和不服。 但眼下,若天一派派人来支援,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最好的。 是以,尽管有些不服气,梁山心里到底跟着放松了一些。 “师,师妹……”这时,唐珂忽然出声,眼睛直盯着谢欢,略有些不好意思。 谢欢闻言看过来。 只见唐珂揪着衣角,尴尬地问:“你是怎么学会制作封鬼旗的?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但只有一部分残卷,始终拼凑不到完整……” “你也是看了一本书?”谢欢有些讶异,“我也是。” 这下,连韩式风等人,都有些惊讶了。 唐珂不由地问:“师妹是在什么书上看到的?” “天相之法。”谢欢道。 “这本书……”韩式风瞪大了眼睛:“这本书不是在我们藏书阁内收藏着吗,从没外传过啊,师妹你是在哪看到的?难不成,师伯上次出门的时候,带走了?” 第379章 空炼 第379章 空炼 韩式风迟疑着说道。 他一说完,梁山便摆手:“不可能!前天我去找东西,还看到了这本书呢,师伯怎么可能带走?就算师伯记下了,传授给了师妹,可这才多久,师妹总不能就还原出来了吧?” 谢欢蓦然一怔:“你们藏书阁内,有天相之法这本书?” “是啊。”韩式风道:“这是我们玄天派的不传秘书,不是谁都可以翻阅的,便是翻阅了,也得有师伯指点,才能略懂一二,否则对我等来说,那就是天书。” 谢欢愣了愣。 《天相之法》这本书,明明是外公给她的。 外公当时也曾说过,这是九玄派的不传秘法,只有历代掌门传人才能学习。 但到末法时代时,九玄派内,只有她和外公两个人。 外公就理所当人地将这本书,扔给了谢欢。 当时外公还说,他对这本书里的内容,知之不多,没多少能够指点谢欢的。 不过他说谢欢天赋好,兴许自己就参悟透了。 所以将这本书扔给谢欢,让谢欢自己去学。 谢欢在后世,即便是退出玄门之后,时不时地也会翻阅那本书进行研究,不为别的,只为提升实力,强身健体也好。 在经过多年钻读之后,她才能勉强还原其内记在的一些,阵法、相法、符咒等等。 封鬼旗,就在其列。 如今这本书,怎么又成了玄天派的不传之秘? “师妹是从师伯那里,学过天相之法吗?”韩式风见谢欢不说话,揣测道。 谢欢胡乱地点点头,眼下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能全部塞到单阳子头上。 随后,她又道:“韩师兄,回头能把那本书借给我看看吗?我从师父那听来的,可能有些不全,想要再看看。” 韩式风道:“这个……我不好做主,只是传授给历代掌门的,便是我们也只能看不能学。师妹想看的话,可能需要问一下师伯。” 谢欢哦了一声,也不强求,“那好,回头我联系师父问一下吧。” 闻言,韩式风和梁山、唐珂三人,心里都各有想法。 正如韩式风所说,这是传授给历代掌门的。 若单阳子已经传授了谢欢,那代表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很明显,单阳子已经将谢欢当成了下一代掌门来培养。 那他们……这些早已入门的人,算怎么回事啊? 可再一想,谢欢实力确实在他们之前,好像是比他们更适合当掌门…… 几个人心里,一会儿觉得谢欢合适,一会儿又有些不服,心情别扭极了,难受极了。 谢欢一心挂在天相之法上,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几个人的情绪。 最后还是空也站出来说,事情差不多了,可以先回去了。 谢欢和韩式风等人这才回过神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然而,谁都没有看到,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一抹黑影,从他们身后绕过,直奔封鬼旗而去。 在经过他们身边时,谢欢最先察觉到,有一丝古怪的气息,并非他们身上所有。 她猛地转过头,就瞧见一道穿着袈裟的身影,朝封鬼旗而去,显然是要毁了封鬼旗。 众人感觉到,谢欢动作大,随着回头一看。 瞥见这一幕,所有人都是一惊。 谢欢盯着那人,紧抿着唇要,祭出金剑,唰地一下,朝那人后心刺过去。 注意到身后飞过来的金剑,那人脸色一变,咬着牙,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封鬼旗前,双手结诀,催动玄气。 谢欢见状,御剑诀念的飞快。 金剑极速,唰地一下冲到他身后,在他即将成诀的瞬间,一剑刺入他的后心。 他身上凝聚起来的玄气,一下子就散了。 眼里含着不甘和愤怒,啪的一下,从半山壁上掉下里,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空炼,怎么是你?” 空也当即认出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师弟,面色几经变换。 空炼望着他,满脸讥讽,仿佛在嘲笑空也蠢笨。 谢欢一步上前,质问:“谁派你来的?” 空炼低声呵呵冷笑,一言不发,很快就没了气息。 谢欢方才为了拦住他,御剑诀发挥出了最大的效用,一下子刺穿他的后心,断然没有让他再活下去的理由。 但他现在死了,这线索反而断了。 谢欢当机立断,想要抓住他的阴魂出来询问。 可还没等到她动手,所有人就看到空炼的尸体,忽然爆炸,连同阴魂,都化为了虚无。 好在谢欢和空也逼得快,没被牵连。 萧长煜在谢欢退后的时候上前,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挡住那爆炸出来的粉末。 片刻之后,粉末彻底消失。 众人皆沉着脸。 梁山骂了一声,道:“到底是谁派来的人,对自己人下手都那么狠?” 连阴魂都不放过,教他们连轮回都入不得。 这简直是狠的令人发指。 偏偏,空炼这等高僧,居然也被利用了。 空炼是空也的师弟,是灵云寺的监寺,他竟然叛出灵云寺,成了旁人的帮凶。 这是众人万万想不到的,更是空也无法接受的。 在谢欢来之前,他们在崖上布阵时,就有这位师弟。 当时一切都还好好的…… 空也望着空炼尸首最后停留的位置,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很难以接受。 众人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一种奇异的沉默,在山崖前蔓延。 谢欢紧抿着唇,将金剑收回来,心里冒出一丝燥意。 本来想追问出幕后主使的,现在线索又断了…… 并且空炼跑出来,要毁了她布下的封鬼旗,现在又死了,怕是这事,也已惊动了幕后的人。 恐怕,这事更加难以善了。 思及此,谢欢一阵头疼。 旋即,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道了一声糟了,便提着金剑朝林子外的山谷跑去。 萧长煜面色一沉,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赶紧跟过去。 韩式风愣了一瞬之后,猛地握紧腰间佩剑,“我玄阳观那两名徒弟,还在外头呢!” 梁山和唐珂闻言,心下一紧,便要冲出去查看。 韩式风却拦住他们,飞快地嘱咐道:“你们俩留下来照看封鬼旗,我出去看看。” 话音未落,韩式风就跑了出去。 梁山和唐珂心下再着急,只能留在这里等着。 第380章 怎么不继续装下去 第380章 怎么不继续装下去 在他们进来之前,梁山带来的两名年轻道士,因安全问题,谢欢让其留在外头。 但空炼悄无声息地摸了进来,可见那两名年轻道士,恐遭不测。 谢欢乍然想起,这才冲出去看。 梁山和唐珂担忧不已,却不敢擅自行动。 刚刚跑出来个空炼,想要毁去封鬼旗,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在暗地里,对封鬼旗虎视眈眈。 经过封鬼旗的镇压,一旦封鬼旗被毁,那被压制的东西,会以百倍的力量反扑而来。 那种场面,是他们现在无法控制的。 他们能做的,只有护好封鬼旗,不让有心人得逞。 空也有片刻的呆滞,但很快恢复神智,与梁山和唐珂,一同留守在山壁前。 原本他们还以为,封鬼旗一出,他们可以暂时放下心来,回去睡个囫囵觉,眼下却是不敢离开一步,只盼单阳子与玄真道人早日前来。 桑苏和李乾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对视一眼,两个鬼一同留下来,看护封鬼旗,只是因他们知道,谢欢出去定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他们若不留下,再出现个人来,空也和梁山等人,未必拦得住。 …… 另一边。 谢欢和萧长煜一前一后跑出林子,回到山谷内,就瞧见那两名年轻道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谢欢面色发紧,快步冲过去,探了一下两人的气息。 还好,腹部虽有受伤,但尚有一丝微弱呼吸。 谢欢松了一口气,拿出两道止血符,打在两人身上,替他们止了血,又渡了一些玄气给两人,就见两人气息稳定了些。 韩式风出来看到这一幕,急忙问道:“师妹,他们怎么样了?” “无事,受了点伤,回去调养调养就好。”谢欢道。 韩式风长出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萧长煜道:“想必是空炼怕他杀人,惊动你们,才没立即要了他们的命。” 谢欢与韩式风闻言,都点点头。 若空炼杀人,亡者气息就会外泄,难保不惊动里头的人。 所以,他只是将两人打伤、打晕,扔在这里。 想必他是做好了打算,若毁掉了封鬼旗,谢欢等人忙于镇压里头的东西,这两个人也会血尽而亡。 到时候即便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那时已经自顾不暇,自然管不了旁的事,反倒让空炼称心如意,趁乱离开。 只可惜,空炼在崖上布阵时,是真的被阵法反噬,收了内伤,修为大降之余,谢欢为阻拦他,又下了死手,让他的所有计谋都落了空。 “眼下我们怎么办?”萧长煜灼灼地看着谢欢。 谢欢扫了那两名昏迷道士一眼,道:“全部都在这守着,等我师父来吧。” “也好。”韩式风点头。 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谁都不知道,那幕后的人,是不是还有后手。 留下一个或两个人看护,他们终究不能放心,索性都留下,互相之间,还有个照应。 最终,韩式风和萧长煜一人背起一名年轻道士,先朝山崖那边走去。 谢欢握着金剑,走在他们身后,为他们殿后。 …… “师兄!” 唐珂和梁山一直盯着林子的方向。 瞧见他们背着人回来,快步走过来。 梁山望了那两名年轻道士一眼,“师兄,他们没事吧?” “没事。”韩式风摇摇头,在梁山的帮助下,将人放到一旁。 那边,萧长煜也将人放了下来。 梁山和唐珂注意到那两名年轻道士身上受了伤,都很担忧,但检查之后发现,谢欢已经提前给他们治了伤,便放下心来,朝谢欢感激地看过来。 谢欢小脸依旧黑沉,“我觉得,你们别高兴的太早。” 韩式风等人一愣:“师妹,怎么了?” “在我们下来之后,翻越垂赤峰的绳索,明明被取下了,为什么空炼还能进来,你们不觉得这有问题吗?”谢欢扫他一眼。 梁山反应极快:“师妹的意思是,我们这里面有内应?” “不是我们这里面,而是你们这两个小辈里面。”谢欢道。 当时他们都进来了,绝对没人能够回头去帮助空炼。 谢欢对他们进来的人,还是放心的。 唯独放心不下,这两个守在山谷里头的年轻道士。 闻言,梁山等人望着那两名年轻一代的道士,神色极其复杂。 “不,不会吧……”梁山有点不敢相信。 这可是他们玄阳观内,年青一代中,修为最为突出,道心最为坚定的两个小辈啊! 要是说,他们俩之间,有一个叛变了,梁山实在有点无法接受。 唐珂亦是沉着脸,说不出来话。 韩式风则看向谢欢:“那师妹你的意思是?” “杀了,一了百了。”谢欢忽然道。 梁山猛然跳了起来,“杀,杀了?!” 谢欢点点头。 梁山怔住,完全不明白,谢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说出杀了两个字。 就算其中一个叛变了,那另外一个还是好的啊。 谢欢明白他的心思,却道:“谁说是一个叛变的,万一两个都是呢?” 梁山:“……” 韩式风闭了闭眼,无话可说。 唐珂亦然。 是啊。 谁都没办法保证,只有一个人背叛了道门。 万一两个都是……留下来都是祸患。 但,眼下什么都没证实,让他们出手杀了两个小辈,以绝后患,他们还是有点无从下手。 谢欢倒不强迫他们,而是看向桑苏。 “他们舍不得动手,那就你来,杀了之后,记得把魂魄留下来。” 桑苏难得看到谢欢杀心这么重的时候,挑了挑眉,旋即微微颔首,朝那两名年轻道士走过去。 唐珂和梁山,想拦又不敢拦,最后只能眼睁睁看到桑苏走到他们面前,两只鬼气纵横的手,刺向那两人的心窝。 然而,就在桑苏的手,即将插入两人心窝那一刻,其中一人,翻身跃起,一下子跳出几米开外。 在他跃起的同一时刻,谢欢握住金剑,一跃而上,金剑横扫,剑尖横在那人的脖颈之上。 那人一落地,就被谢欢挟持住,面色陡然一变。 谢欢冷笑:“你怎么不继续装下去啊?” 那人望着谢欢,一咬牙:“你知道我是在装的?”他倒是不再隐瞒。 “你当我是傻的吗?打从看到你们俩都活着,昏迷在那,我就猜到,你们中间有一个或者两个内应,刚才不过是为了试探你们俩。” 第381章 鬼神 第381章 鬼神 谢欢不傻,相反她是个聪明人。 如果这两个人当时都死了,她反倒不会怀疑,但两人都活着,受了程度差不多的伤,缺少挣扎的痕迹,这就很可疑了。 所以当时在给他们俩疗伤的时候,谢欢着意看了一下垂赤峰的山壁。 在注意到,曾经她让桑苏取下来的绳索,现在垂挂在山壁上,她就知道,这两人其中,至少有一个或者两个内应。 方才谢欢让桑苏去动手,杀了他们,为的就是激出真正的内应。 谢欢猜过,其中有一个或两个都是假昏迷,从而探听他们的谈话,伺机毁掉封鬼旗。 这才是那幕后之人最喜欢玩的连环计。 哪怕空炼这边失败,他还另有后手,不怕毁不掉封鬼旗。 可人都是怕死的。 谢欢之所以没让韩式风等人动手,而是让桑苏出手,就是让那个假装昏迷的人,明白没有侥幸的可能,桑苏一个鬼修,是真的会杀了他们,从而不得不跃起反抗。 韩式风等人都愣住了。 没想到,这片刻间,谢欢想了这么多,算计了这么多。 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 只能说,女人真的可怕…… “现在可以说,你背后的人是谁了。”谢欢的金剑,抵在那人的脖子上,质问道。 “你想知道?不可能!” 那人桀桀一笑,脖子忽然往前一挺。 谢欢一惊,收回金剑时,已经晚了。 鲜血大把大把的从那人脖子上迸溅而出,他缓缓倒在地上,望着谢欢,笑得诡谲。 “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你也阻拦不了鬼神降世!到那时,你们全部都得死!全部都得死!” 他的话,像是一句句诅咒,一击击敲打在众人的心上。 谢欢想救他都来不及,想要留住他的阴魂也来不及。 在他咽气的那一瞬间,他就跟空炼一样,浑身爆炸成粉末,阴魂全部消散。 “又是那个人吗!?” 看到这一幕,梁山只觉得,自己心态快炸了。 他不明白,空炼是灵云寺的高僧,这个人叫做白飞,是他们玄阳观寄予厚望的小辈,为什么都会被人策反利用。 背后那个人是魔鬼吗? 可以轻易操控所有人的心智吗? 为什么他们甘愿死,也要配合? 这特么不是有病吗! 谢欢闻言,死死盯着白飞身体最后停留的地方,气得直咬牙,险些跳脚。 线索又一次在她面前断了,她真的快气疯了。 “鬼神……” 这时,空也却低低地咀嚼着,白飞最后说的那句话。 谢欢猛地转过头来,“大师,你知道他那话的意思吗?” 闻言,所有人顾不上其他情绪,全部看向空也。 空也面色一白,额角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最后,他吐出一口浊气,摇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他的……” 谢欢蹙眉:“什么意思?他是谁?” “我想,我大概知道,大师说的是谁。”韩式风忽然站出来,“师妹,你可能没听说过,但我从我师父嘴里,曾经听到过鬼神二字。” 韩式风说,他师父临终前,跟他说过,天地之间,有鬼有神,但有一则,二者兼得,那就是鬼神。 据说,鬼神曾是道门最有天赋的一人,曾经站在整个道门的顶峰之上,睥睨天下。 但最后天道却容不下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在他得道成仙时,九十九道天雷劈下,要了他的命。 可他气绝而不死,以鬼之身,最后修成了神,游走在神与鬼之间。 因不满天道妒忌、失衡,所以他曾带着阴府众鬼伐天,搅得三界不得安宁,最后三界联手,将他封印。 可即便到了最后,所有人依旧拿他没办法,没人杀得了神,便是天也不能,只能将其封印。 只不过,过了数千年,大家渐渐地将鬼神遗忘,都当成了一句笑话。 毕竟,以鬼修神,从未听闻,更别说以一己之力伐天了。 攻伐天道? 说出来,谁都不可能信。 以至于,到了现在,鬼神被封印在哪儿,他们都不知道。 所以空也才会说,不可能是那个人。 但韩式风却听他的师父说过,鬼神曾经真实存在,并非虚幻,若鬼神再次降世,对于他们现在道法微末的三界来说,那将是末日。 谢欢从未听说过这些传闻,当即心里,陡然一惊:“鬼神是真的存在吗?” 韩式风道:“我也不清楚,但我师父说,玄天派和天一派最早为一体时,存于世间,就是为了寻找彻底诛灭鬼神的办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分为两派。具体的,师妹你可以去问师伯,他乃是掌门,知道的应该更为详细。” 梁山和唐珂都被这一番认知震惊了。 “以鬼修神……他的实力该多可怕?” “是很可怕,若不然,也不会到天道不容的地步了。”空也忽然道。 唐珂顿了一下:“可不是说,天道仁爱世人吗?为什么容不了他?” “嫉妒,怕被取代。”谢欢代替空也回答了,“一个不能任由自己掌控的人,留着有什么用?” 众人一齐沉默:“……” 其实天道从来并非公平,仁爱世人?就是个空话。 有的人,它偏爱到有恃无恐,而有的人,凄凄惨惨,苦不堪言,它却从来看不到。 索性天道并非一尘不变的。 据谢欢所知,天道也是一场轮回,根据实时变化而被替换下。 在天道之上,还有虚无道,以及轮回道,多方配合,才能支撑起一整个世界体系。 天道不仁,便有虚无道合众神之力裁决。 当时因嫉妒虐杀鬼神的天道,恐怕早就被取代。 眼下,谁也不好再说,责怪当前天道的话。 “那鬼神封印于何处,你们知道吗?”谢欢想起这个,猛地看向韩式风和空也。 韩式风摇头。 空也亦然,“鬼神之语,荒诞滑稽,未必是真的。起码,我从未听说过,有鬼神封印之地一说……” “难道仅仅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传闻,就能让空炼和白飞,为此死心塌地,背叛道心与佛法?”梁山反问。 闻言,空也一阵沉默,无法解答。 当下的情况,谁都说不好,这到底是传闻,还是事实。 但倘若只是传闻,白飞最后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第382章 嫌弃我 第382章 嫌弃我 谢欢琢磨着白飞最后的那一句话,大约懂了,他们应该是想解除鬼神封印,搅得三界不安,好让他们浑水摸鱼,从中得利。 只是,鬼神到底被封印在哪儿? 谢欢想了想,拿起传音符,走到角落里,去联系单阳子。 萧长煜瞥见她的背影,一直守护在旁边。 其余人被接连的冲击,弄得一点心情都没有,全部懒散地靠在一边休息,没去打扰谢欢。 谢欢很快就联系上单阳子和玄真道人。 没等她说话,传音符内就先传出了单阳子的声音。 “徒弟啊,你别着急,我们快到了!赶了这么久的路,都快累死了,终于快到了!明天下午,最多明天下午,我们就赶到京城了,你别担心。” 谢欢:“……我不是担心你和玄真道长,我是想问你,鬼神是谁?” “……” 回应谢欢的,是一长段时间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玄真道人的声音传来。 “欢儿丫头。”他叫的亲切,“你是从谁口中得知这些的?” 谢欢闻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跟玄真和单阳子说了一遍,最后她道:“韩师兄说,他对此并不太清楚,让我问问师父。师父,我知道你在听,你肯定知道对吧?” “……我知道的不对,就一点点……”单阳子弱弱的声音传来,旋即他又正色道:“不过这些你先别打听了,还没到需要你知道的地步。” 单阳子说这话,主要是担心谢欢这性格,会想办法去除掉鬼神。 谢欢看似不在乎玄门的条条框框,但实际上,她恐怕是玄门中,道心最稳固的一个人。 如果真让她清楚知道,关于鬼神的一切,她肯定会为了玄门,去以身犯险。 这是单阳子最不想看到的。 谢欢蹙眉:“已经到了这种境地,怎么还不能让我知道?” “其实,我们知道的,韩式风跟你说的差不多了。”玄真道人:“我们知道的也不多,这是前头的人,世世代代口传下来的,经过这么多年变化,遗留下来的真不多。” 谢欢道:“那你们也不知道,鬼神被封印在哪儿吗?” 单阳子苦笑:“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玄真道人补充道:“当年鬼神伐天,是一场大混战,最后虽说是三界联手,但其中真正出手的是天道,只有天道才清楚,鬼神被封印在哪儿,你问我们,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谢欢疑惑:“既然除了天道外,谁都不知道,那为什么白飞他们,口口声声说鬼神要入世了?难不成,他们知道?”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玄真道人猜测道:“或许是鬼神被封印时,有什么言语,留给了随他伐天的阴府众鬼,但道与鬼,从来势不两立,我们自然没办法从阴府众鬼口中,得知什么。” 当年混战之后,阴府鬼怪众多,大半战死,还有一些被镇压在阴府最底层。 事到如今,是不是还有知情的鬼怪,在阴府搅弄风云,恐怕十殿阎罗,也不清楚。 瞧见玄真道人和单阳子同样说不清楚,谢欢心里有一丝抑制不住的不安。 “关于鬼神,你先别想了。” 单阳子的声音,打断谢欢的思绪,“等我们回去,解决后山崖的事情,再去考虑这件事。鬼神封印是数千年前,三界大能联手打造,又有前天道插手,绝非那么轻易可以解除的,就算他们想把鬼神放出来,也并非是一日之功,暂不必为此担忧。” 谢欢嗯了一声,暂时只能这么想。 玄真道人又嘱咐了谢欢两句,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们赶回来。 谢欢不知那山壁后到底是什么东西,本就不敢逞强,便应了下来。 等到她切断通讯,韩式风便看了过来。 “谢师妹,师伯说什么?” 众人一齐看向谢欢。 谢欢将传音符收起来,“师父说,他与玄真道人明日下午便到,让我们暂且等待。” 听说他们快到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心情略轻松了一些。 谢欢却将目光,放在了另外一名年轻道士身上,“韩师兄,你有昏睡符吗?” 韩式风点点头:“有。”便从怀里取出来一张。 “放在这人身上,让他继续昏睡。”谢欢下巴点了点那年轻道士。 她身上现如今备用的,都是一些攻伐符,昏睡符是真的没准备,但她又不放心这年轻道士。 为杜绝后患,还是让他真正昏睡的好。 韩式风一怔,很快就明白了谢欢的心思,他没多说,转身将昏睡符,放在自己观下弟子身上,还点了他的睡穴,让他继续昏睡。 唐珂和梁山都没吱声。 灵云寺和玄阳观接连出现叛徒,让他们谁都不敢相信,只能相信自己,和在场一块到来的人。 其他人,都有嫌疑。 …… 得知单阳子和玄真道人明日下午就到了,大家都歇了回去的心思,一块守在崖下,等着时间过去。 谢欢和萧长煜坐在人群之外,梁山升起了一团篝火。 谢欢望着那篝火怔怔出神,就感觉到肩上一重,顺着看过去,就见萧长煜将外袍脱下来,盖在了她身上。 谢欢捏着那柔软的布料,轻声:“大哥,你自己穿上吧,我不怕冷的。” 萧长煜坐在她身边,“我知道,你们修道的人,与常人不一样,但晚上湿气重,你还是披着吧,左右我也不冷。” 萧长煜年轻气盛,燥热体质,倒是真的不畏寒。 谢欢见他坚持,便嗯了一声,乖乖地缩在萧长煜的外袍之下。 萧长煜身量高,衣服也较为宽大,包裹着谢欢全身,好像让她变成了个小汤圆,只露出了半个小脑袋,看着软乎乎的,让人心都软了。 萧长煜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惹得谢欢懵然地看过来。 萧长煜唇角含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别太担心了,再皱着眉,就变成小老太婆了。” 他看得出来,自打听完鬼神之说以后,谢欢的情绪就一直不高,但他无能为力,只能逗弄逗弄,让她可以变得开心一些。 谢欢相当配合的一笑,故作凶巴巴地道:“怎么,我变成小老太婆,难道你就不要我了吗?” “怎么会?”萧长煜笑,眸子比星辰还亮:“你就算变成老老太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放开你。说起来,我还真怕你到时候嫌弃我呢。” 第383章 全部身亡 第383章 全部身亡 萧长煜是说真的,通过韩式风等人,他看得出来,修道之人与常人不同,年龄长度会随着修为高低而增长。 而他只是个普通人,谢欢又是玄门中,天赋最为卓然的。 他倒是真的担忧,将来自己配不上谢欢。 谢欢反握住他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笑嘻嘻:“那你可得对我好点,万一你对我不好,说不定我就嫌弃你了。” “胆子不小啊。”萧长煜斜眼,啪叽,将她搂紧怀里,作怪地捏了捏她腰间的痒肉,低声:“还敢不敢要挟我了?” 谢欢笑着躲避,不服气地道:“就准你要挟我,不准我要挟你?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霸道,无良!” 萧长煜唇角在她脸颊上划过,笑意盈盈:“我就这样,改不掉了,你就只能被我这个霸道无良的压寨了。” 谢欢红着脸,愤愤地瞪着他。 围观了一场情侣斗嘴的众人:“……” 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他们还要吃狗粮? 摔! 还有没有天理了! 韩式风更是一脸一言难尽,果然,他没猜错,哪有什么异性兄妹,萧长煜接近自己的师妹,压根是别有所图! 可怜他家单纯的师妹,小小年纪,就被镇南候吃得死死的。 被冠以单纯的谢欢,忽然想起这附近还有其他人,赶紧推开萧长煜,警告地看他一眼,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正襟危坐地蹲在那,不再乱动。 萧长煜则注意到,她耳尖发红,眉眼含笑地守在她身边,没再逗她。 众人移开目光,选择同样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 半夜的时长,到底难捱。 韩式风等人不想谢欢修为那么高,对睡眠时间还是有要求的。 谢欢便提出让他们先睡一个时辰,等会儿再醒来接她和萧长煜的班儿,继续看守。 韩式风等人没有推辞,便让谢欢看着时辰,到点叫醒他们,随后一行人围着篝火,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先睡着了。 谢欢和萧长煜则一下子坐到天亮,一个时辰后,没有去叫醒他们。 直到天亮,阳光照进山谷,大家被晒醒了,才发觉天色已经大亮,而他们睡了半夜,纷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韩式风略有些红脸,道:“师妹,你怎么没叫醒我们啊,说好了轮换的。” “没事儿,我又不困,见你们睡得香,就没喊。” 谢欢笑笑,摆了摆手,没当真。 大家见状,不好再矫情。 唐珂转移了话题,问道:“过了一晚,大家饿不饿?” “饿。”梁山先举起手。 谢欢看看萧长煜,见他不动如山。 她对食物果腹的要求不高,但萧长煜不同,他是普通人,一顿不吃尚且饿得慌,何况昨天晚饭都没吃,又过了一整夜。 偏偏萧长煜不是个爱说嘴的性格,八成是在等她表态呢,谢欢便跟着梁山举了手。 果然,见谢欢举手之后,萧长煜这才微微颔首。 唐珂便站起身,“那这样吧,我回观内做些早餐拿过来。” 自打明确谢欢实力比自己高得多,唐珂便不再那么别扭,性格看上去,顺眼了不少。 闻言,大家伙点点头。 谢欢把昨晚宿在树上的桑苏和李乾叫过来,让桑苏陪着唐珂一块回去,免得路上遇到什么情况。 桑苏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下来,跟着唐珂往回走。 李乾则留在谢欢身边。 瞥见李乾在谢欢身边坐下来,萧长煜黑了黑脸。 谢欢并没有察觉,反倒是李乾,先注意到萧长煜的低气压,偷偷拽了拽谢欢的袖子。 谢欢这才看向萧长煜,噗嗤一声笑了:“大哥,你是在跟一只鬼吃醋吗?” 萧长煜一本正经:“没有。” “安啦安啦,他就是一只鬼,我见他有机缘,才收留他在身边,若他将来做了阴官,也算是我的功德。况且人鬼殊途,你就别在意他啦。”谢欢笑盈盈地宽慰起萧长煜。 李乾配合地点点头,别说他对姑娘没心思,就是有心思,姑娘与他道不同,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萧长煜缓和了些面色,轻轻地嗯了一声。 …… 大家伙坐在原地等了片刻,等着唐珂和桑苏带早饭过来。 片刻之后,就见唐珂白着脸,与桑苏一前一后,冲了回来。 “不好了,出大事了!”她大喊着。 众人一个激灵,全部站了起来。 韩式风扶住唐珂,问:“怎么了?是不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观内,观内……”唐珂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观内的弟子,全都殒命了!” “什么?”众人脸色一变。 唐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刚刚出了垂赤峰,就闻到了一阵血气,冲回去一看,就发现里面到处都是尸体……” “怎么会这样?”韩式风和梁山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 桑苏还算平静地补充道:“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回去,就看到到处都是尸体,而且我检查过,没有打斗的痕迹,每个人都是被一击毙命。” 梁山颤抖地道:“一百多号人,全……全都没了……?” 桑苏点点头,他和唐珂清查了一下,确定都不在了,不过…… “少了一个人。她确认过,观内尸体中,少了一个人。” 韩式风哑声问道:“谁?” “是,是……”唐珂张不开嘴似的,半天终于说出个人名:“是秦连山,秦师兄!” “怎么会是他?!”韩式风备受打击似的,踉跄了一步。 唐珂呜咽地哭着,说不出话来。 满门皆灭,只有一个秦连山,找不到去处,且观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很明显是观内人所为。 而秦连山的嫌疑,不言而喻。 谢欢见此,便问:“秦连山是谁?” “我,我们的二师兄。”梁山红着眼,拳头攥紧,重复地道:“我们的二师兄!” 秦连山,是紧跟着韩式风入的道观,已经有三十多年。 且秦连山的师父,是玄天派曾经的掌教,只是早些年身故。 秦连山向来以刚正不阿,极其守规出名,在玄阳观是有名的黑脸将军,比韩式风更令人畏惧,小辈们生怕他抓到一点错处严惩不贷。 要说整个玄天派的人,都有可能变成叛徒,唯独是秦连山,他们不敢相信。 但现在,事实摆在他们眼前…… “糟了!那我灵云寺呢!” 第384章 邪能胜正 第384章 邪能胜正 就在韩式风等人,因为这件事而不敢相信时,空也愕然出声。 大家齐齐一惊。 是啊。 玄阳观出事了,那灵云寺呢? 谢欢沉着脸,“大师,我陪韩师兄去看看,你们都留在这。” 谢欢害怕,玄阳观只是个引子,是为了引他们出去,分个击破,且封鬼旗这边需要人留守。 空也虽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明白急不得,便胡乱地点点头,应下来。 谢欢留下来一张五雷符给空也,又拿出一些攻伐符,给唐珂和梁山等人,这才朝韩式风看过去。 韩式风收起情绪,但脸上的悲愤,依旧显而易见。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跟在谢欢身后,出了山谷。 萧长煜想要跟着去的,谢欢心想,将他留下来,说不定会拖累空也等人,便同意了。 一行三人,带着桑苏和李乾,快步出了山谷,直奔灵云寺。 …… 刚到灵云寺的山门,谢欢和萧长煜就闻到了一道极为浓郁的血腥味儿,俩人对视一眼,心里齐声暗道不好。 两人便拔足朝灵云寺跑过去,韩式风和桑苏李乾紧跟其后。 一跑进寺门,谢欢就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张牙舞爪,表情狰狞地躺在寺内各个地方,鲜血在寺院内,交汇成一条条小河。 不过与玄阳观不同的地方是,这里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佛像都被破坏了,院内花草也被践踏成泥,这些尸体上有很明显的反抗痕迹。 看样子,倒不像是自己人出其不意的袭击,他们反倒抵抗过,只是有心无力。 谢欢望着那些尸体,握紧手里的金剑,一种恐慌的情绪,在心里没由来的扩大,她有一种感觉,灵云寺内没有多少内应,说不得反倒是被玄天派所连累,才惨遭灭门。 谢欢抱着这样的想法,蹲下来,检查了一下他们的尸体。 魂魄全无,内脏被一种蛮横的力道,全部撕裂粉碎。 除此之外,在尸体上,还能够嗅到一股淡淡的阴气。 谢欢这才站起来,微白着脸道:“应该是昨夜我们离开不久后,他们就遭了毒手,阴气都被冲淡了。” 能够杀了这么多人的东西,不管是人为操控,还是怎么的,身上的阴气都很重。 而现在,阴气被时间冲淡,可见时间过去了多久。 韩式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别过眼去,不忍再看。 “咱们先回玄阳观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谢欢扫了一眼寺内,所有痕迹都被人为掩盖过,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她只能先回玄阳观确认一下。 不过,她心里清楚,现在就算回去,恐怕也找不到什么。 那些人做事干净利落,恐怕早就留了后手,将一切尾巴都处理干净了。 韩式风点点头,无声地跟在谢欢和萧长煜身后,再次回到玄阳观。 …… 如唐珂回去之后,跟他们说的一样,观内的人都各自死在自己的房间内,没有任何打斗或挣扎的痕迹,可见死的蹊跷,或是死在自己人手中,意料不到,所以未曾防备,才被一击得手。 看到同样惨烈的画面,韩式风忍不住抱着头蹲下来。 谢欢如鲠在喉,无言以对。 萧长煜算是见识过人间狠辣的,可连番看到灵云寺和玄阳观的惨状,他才发现,他们曾经见到过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谢欢沉默着,到处检查了一下,没有任何活口,亡灵全部都没了。 她板着脸,胸腔里聚集着一口冷意,呛得她肺管都有些疼。 瞥过韩式风的模样,她声音略有些喑哑:“先回去,我们这些人不能再落单。” 他们不清楚,千枫山附近是不是还有人,打算对他们动手。 他们只能暂时先绑定在一起,才是求生之道。 韩式风没动,目光直勾勾地望着那些尸体:“他们……怎么办……” “人已经死了,魂魄全部被抽离,一时半会儿间,不会有人再来动尸体。”谢欢保持着冷静,眼底却有一丝红,“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我师父和玄真道人来,再一起拿主意。” 韩式风闻言,捂着眼,有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 他知道,谢欢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对封鬼旗那边的情况,他们现在不了解,不知道继续停留在这,会不会再遇到危险。 正如谢欢所说,这些人已经死了,不会有人在对尸体做什么。 等了片刻,韩式风一抹眼,站起身来,一声不吭地朝外走去,脚步沉重,脊背硬生生被什么压弯了似的。 谢欢抿了抿唇,环视一眼玄阳观内的景象,旋即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朝观外走去。 她刚走了没两步,手掌就被一股暖意包裹住。 侧目去看。 萧长煜走在她身边,握着她的右手,目光沉沉,像是在给她打气。 谢欢眼神动了动,没吭声,俩人并肩往前走。 在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 李乾和桑苏都不敢再吭声。 空也等人焦急地在山崖下等待,见他们一脸沉重的回来啊,空也心下不妙,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摔倒。 梁山赶紧扶住他,带着一丝期盼的看向韩式风。 “师兄,情况怎么样?” 韩式风紧抿着唇,缓缓摇头。 梁山和唐珂心里一沉,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在他们想办法解决山崖这边问题时,灵云寺和玄阳观,都遭到了屠戮…… 这个认知,让梁山没办法接受,一个大男人当即哭了起来。 “我,我们玄天派就这么没了吗?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做的……” 唐珂被他说的一阵掉眼泪,气氛凝固如寒冬。 空也坐在地上,满脸麻木,说不上什么神情。 早在得知玄阳观出事后,他心里就有了预感,说不出是不是做了心理准备,但现在他满脑子空空的,只觉得眼前一片苍白,没办法思考。 见此,谢欢心里也很难过。 “玄天派,不还有我们吗?”她说:“灵云寺,也还有空也大师,咱们还活着,怎么算完?” 只要他们还有一个人活着,这件事就不算完! 但凡有人为恶,做过恶事,就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 她就不信,邪能胜正! 第385章 以防万一 第385章 以防万一 听到谢欢的话,大家心里才好受一些。 是的。 只要他们这些人还活着,就有重振门派的指望。 他们得振作起来! 几个人擦了擦眼睛,虽神情上依旧有难以抑制的悲伤,但精神好了不少。 人以精神为命,精神不垮,谁都打不到。 精神一垮,他们就会自乱阵脚,不攻自破。 谁知道屠戮了玄阳观和灵云寺的人,是不是想要看他们不战而败? 若是如此,他们更得好好的,将来才能为枉死的人报仇! …… 在一番悲伤的等待之下,单阳子和玄真道人于下午,终于回到千枫山。 谢欢一早就让桑苏到山门等着他们俩。 桑苏是鬼修四层,一般情况下,没人动的了他。 就算力不能及,打不过他还能跑。 有他在,提前接到单阳子和玄真道人,也好把事情跟他们俩说一下,让他们俩有个心理准备。 乍一看到桑苏,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吓了一跳。 后听桑苏说,他是听了谢欢的命令过来等他们,单阳子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泛着嘀咕。 他就说嘛,玄天派的地盘上,啥时候出了个修为这个高的鬼修。 不过他这徒弟真是的,左一个鬼修,右一个鬼修…… 事先也不跟他说,害得他白惊讶了一番。 没等单阳子惊讶完,桑苏就将玄阳观和灵云寺内被屠戮的事情,告诉了他和玄真道人。 单阳子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这是真的?”他目眦欲裂,实难置信。 桑苏沉默地点头。 玄真道人亦是心中一沉,“那欢儿丫头呢?” “事发时,我们都在后山崖,镇压那假的万鬼同哭,不曾想有人暗中出手。”桑苏道。 单阳子嗓子发干:“那他们现在人呢?” 桑苏看他:“你是问观里的人,还是问谢姑娘他们?”他顿了一下,“谢姑娘等人都在后山崖,为防止不测,暂时还未去收尸安葬。”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都明白,谢欢在担心什么,现在不让去收尸安葬,也是对的。 这无可指摘。 单阳子强自咬牙,镇定下来:“你先带我们俩去后山崖。” “好。” 桑苏点头,转身在前面带路。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顾不得连日赶路来的疲惫,急忙跟在他身后,匆匆赶到后山崖。 …… 在看到单阳子和玄真道人的那一瞬,原本情绪好不容易好转的众人,又险些崩溃。 “师伯,咱们玄天派就剩下咱们几个人了……” 梁山抽噎着。 韩式风和唐珂没说话,但都红着眼,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单阳子安慰地拍拍他们的肩膀,“没事儿,但凡咱们剩下一个人,玄天派都可以重振起来,别怕。” 韩式风点点头:“师伯说的对,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单阳子安抚了他们几句,这才看向谢欢。 谢欢正好走过来,先与他和玄真道人,打招呼道:“师父,道长。” 单阳子见她一切都好,心下放松不少。 他刚要说话,空也便走过来,与他们打招呼。 空也是强打着精神,他的情况比玄阳观还差,毕竟灵云寺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玄真道人与单阳子向他行了礼,道一声节哀珍重。 空也勉力笑笑:“如今你们回来就好了,只要能够化解这后山崖的问题,你我门派终有重振的一日。” 玄真道人捋着胡子,“大师说得对。” 单阳子看向谢欢,问道:“徒弟,你前面都做了什么?” “我用封鬼旗,暂时镇压住了这里的阴气和戾气。”谢欢道:“不过,那些都是假象,我怀疑它们现在的出现,只是为了催化某些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我们暂时不得而知。” “封鬼旗?!” 闻言,单阳子和玄真道人都很惊讶。 单阳子道:“那不是残卷吗?你是怎么会绘制封鬼旗的?” “……师伯你不知道吗?”韩式风愣愣地。 他原以为是单阳子教给谢欢的。 但眼下听师伯这意思,很明显不是这样。 单阳子不懂其中的问题,便道:“我该知道什么?” 唰地一下,玄天派那仅剩的三人,齐齐看向谢欢,很明显想要问个解释。 谢欢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果断忽略那三人的目光,强制转移了话题:“这个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后山崖这些亡灵,怎么办?” 说起正事,大家脸色都为之一正。 玄真道人捋了捋胡子,思考后道:“先将封鬼旗的力量撤出一半儿,让那些东西出来,我们再加以渡化。” 现在东西都被谢欢镇压了,看不见,也不好处理。 谢欢点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 当即,她便走上前,纵身而上,收回加持在封鬼旗上的一部分玄气。 玄气一被收走,四周清明为之一变,黑沉沉的云雾,似乎一下子就压了下来,到处都是一片鬼哭狼嚎。 渐渐的,山壁上兵刃凸起,悬挂着亡灵,鲜血滴落。 崖下,无数兵刃自地下而出,鲜血、内脏、眼珠,混合在一起。 看到这场面,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差点没吐出来。 尽管早就知道,这地方的玩意儿会很恶心,但他们没想到,会这么恶心。 其余早已知道的众人,在谢欢上前时,纷纷退后,倒是没碰到。 但并不知道的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踩了一脚的,泥浆一般的血液,两个人飞快地拔出脚,跳开,表情十分微妙。 “那些邪道真是疯了!”单阳子听着耳边呼啸的万鬼同哭,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 玄真道人还算镇定,袖袍一甩,扫开乱飞的阴气,他道:“别说这些了,先想办法处理掉这些玩意儿。” 单阳子嗯了一声,板着脸,拂尘与符纸齐飞,不要钱似的撒出去。 同时,玄真道人掏出三清剑,圈地为阵,天罡之气大涨,加以辅助。 玄真道人这阵法,委实比空也那些人布的阵法强太多。 其他人大受鼓舞,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上前帮忙。 谢欢一直没动,她知道玄真道人和单阳子俩人的实力加在一起,处理掉这些阴灵还不是问题,更让她在乎的是,这些阴灵后的东西。 她始终四处观察着,紧握着手里的金剑,以防万一。 第386章 狗娘养的 第386章 狗娘养的 除却谢欢没动手,在其他人的通力合作之下,鬼哭声越来越小。 但在这个时候,谢欢却察觉到脚下微微晃动着。 萧长煜也感觉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 谢欢飞速道:“师父,道长,快撤!”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的阵法,正在最后关头,闻言,两人下意识地愣了一瞬。 轰隆! 就是这一瞬,他们眼前的山壁,忽然裂开一条缝隙。 那缝隙越来越大,如同被人用刀从中劈开,将一块山崖裂成了两半儿,而且那裂缝还顺势往他们脚下蔓延。 仿佛地动山摇般。 众人身子站都站不稳,脚下的裂缝,似乎要将他们吞没。 大家脸色都变了,想退,但有些晚了。 谢欢见势不妙,抓着萧长煜退到裂缝之外,然后她唰地一下,将金剑扔出来,御剑扩大,丢到他们面前。 “跳上来,我接你们过来!” 闻言,单阳子手疾眼快,抓过身边的唐珂和梁山,扔到扩大的金剑上面,让他们站稳。 玄真道人同时将空也和韩式风推上去,最后他们俩在裂缝来到脚边时,跃上金剑。 谢欢旋即催动御剑诀,让那金剑在半空中,迅速掉头,朝她和萧长煜这边过来。 这个地方,靠着林子,谢欢过来时,在地上画了一道,施了咒法,这阴气催生的裂缝,一时半会儿间过不来。 在短时间内,这地方是最安全的。 待他们过来之后,谢欢拿过金剑和爆炸符,冲着身边独立的山壁炸了过去。 这一块山谷,有三面山壁,其中最中间的一面,是出事的后山崖,另外左右两侧,则是独立的山壁。 谢欢用爆炸符和金剑加持,将身边独立的山壁,炸开了一个大洞。 “先进去躲躲!”她催促。 其余人不犹豫,立即冲进去。 谢欢却留在外面,望着对面山壁上摇摇欲坠的封鬼旗,她看向桑苏,将隔绝阴气的一双手套,都扔给了他。 “桑苏,你试试看,能不能过去,帮我把封鬼旗拿回来。一切小心,若是不能,及时调头。” 桑苏点点头,接过手套,踏过那些裂缝,朝山壁那飞过去。 同时,谢欢拿起金剑和身上留存不多的朱砂,在临时的躲避洞内和洞外,画了两道辟魔圈。 有这圈在,外头的阴气和裂缝都过不来。 而他们所在的山壁,也不会因为震动而牵连坍塌。 待画完之后,谢欢便要出去守着,以防不测。 萧长煜见状,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呼吸都有些急了:“你做什么?” “我出去看看,桑苏还在外面呢。”谢欢道。 萧长煜却不肯放手:“外头太危险了,不准去。” “就是危险才要去,难不成让桑苏一个鬼在外头抗吗?” 谢欢知萧长煜担忧,但她是没办法了,也没时间跟萧长煜细细解释,当即甩开他的手,大步冲到洞外。 见状,萧长煜抿着唇,眼里全是无奈和自责。 旋即他跟了过去。 谢欢到洞外刚刚站定,就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她看着站在一边跟门神似的萧长煜,瞠目结舌:“你,你出来干嘛?” 萧长煜面无表情,想说保护谢欢,但他知道,以他的实力,定然不够护谢欢的。 只能保持着沉默,守在谢欢身边。 外头阴气肆虐,只有他们站在辟魔圈内的地方,还算安全。 见他不说话也不跟回头,谢欢无奈,便放任他留在这。 …… 没过多久,桑苏就拿着封鬼旗回来了。 在他拿下封鬼旗的一瞬间,后山崖整个爆炸开来,阴气呼啸,宛若阴府再现。 桑苏不敢耽搁,便赶紧回头,却还是被纵横的兵刃戾气所伤。 见他受伤,谢欢接过封鬼旗,让李乾出来,扶着他回去休息。 桑苏也不逞强,乖乖进了山洞。 他们是鬼修,谢欢的辟魔圈并不针对他们,对他们倒是没多少妨碍。 谢欢拿到封鬼旗,便看向单阳子和玄真道人。 “师父,道长,恐怕还得麻烦你们。”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恢复了冷静,站出来:“徒弟,你想怎么做?” “后山崖下一定有东西,现在整个山崖化为了齑粉,我们定然要在那东西现世之前过去解决。”谢欢道。 玄真道人望着外头呼啸的阴气,蹙眉道:“怎么过去?” 外头这铺天盖地的阴气,别说是过去了,若是出了这辟魔圈,只怕他们会瞬间被那些阴气吞没,连呼吸的机会都没有。 谢欢握紧封鬼旗,道:“我有办法。等下我用封鬼旗吸引阴气,你们用最快的速度突围过去,越是靠近山崖的地方,阴气应该越重,但杀伐之气越浅,到时候我想你们会有办法的。” “那就试试。”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同意谢欢的方案。 谢欢便微微一颔首,拿着封鬼旗,几个纵身,跃到了他们所在的山壁半空之中。 那儿有个凸起的平台,方寸之余,勉强站人。 谢欢站定,口中念诀,封鬼旗随着口诀翻飞扬动。 四周的阴气都察觉到了令他们恐惧的气息,稍稍安定了一瞬。 但下一瞬,它们猛烈地反扑起来,朝着谢欢就汹涌过来。 看到这一幕,萧长煜猛地眯起眼,心跳都乱了。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见时机已到,两人在身上贴了一道护身符,拿起自个儿的武器,迅速朝后山崖的方向跑过去。 过去一看,两个人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 后山崖爆开之后,下面竟然是一片大坑。 坑底满是白骨。 那些白骨一幅一幅,好像是人为刻意摆成这样的,一层又一层。 而在白骨之上的中央,则放着一具石棺。 这石棺……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都很熟悉。 他们曾经在姑苏城附近,看到过一模一样的石棺,里头封着的是一具鬼王! 所以…… 这玩意里面是什么,他们大概也猜得到。 没想到,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养了一只鬼王,这是想要他们玄天派的命脉啊! 一旦鬼王成型苏醒,最先遭殃的,一定是他们玄天派! 意识到这一点,单阳子骂娘的心都有了! 这些狗.娘养的! 第387章 同体 第387章 同体 玄真道人见老友气得跳脚,强自忽略头顶上肆虐的阴气,提醒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赶紧想办法,封住这地方的阴气!” 再任由阴气这么滋养下去,鬼王就真的要出世了! 单阳子只能沉下心来,跟玄真道人盯着那鬼王坑,俩人联手,符纸和阵法一齐而出,想要镇压这地方的阴气。 同一时刻,谢欢挥动封鬼旗,吸引所有阴气朝她卷来。 在瞧见单阳子和玄真道人抵达时,她从山壁上,一跃而下,落到辟魔圈外。 萧长煜见状,下意识地一脚踏出,想要帮谢欢。 谢欢还来不及提醒,就感觉到,面前的阴气,好像瞥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发出非人的惨叫。 谢欢一愣,旋即才想起来,她都忘了,萧长煜是全阳人。 这种人对阴物来说,有着致命的打击,就跟佛光之下,鬼怪无所遁形一样。 如此一来,就不怕有什么东西,侵染萧长煜。 谢欢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索性将封鬼旗朝萧长煜手里一塞:“大哥,你就胡乱挥动,保持这玩意儿不要停下来,我去帮我师父他们。” 忽然被委以重任的萧长煜:“……” 他不知道谢欢是怎么改变主意,让他接触这些的,但他还是点点头,接过谢欢的任务,挥动起封鬼旗来。 谢欢见状,拿起金剑,就朝单阳子那边跑过去。 但跑了两步,谢欢忍不住回头看了萧长煜一眼。 在阴气之下,萧长煜身上有谢欢看不透的气息,令那些阴气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谢欢忽然觉得,萧长煜如果入了玄门也不错。 他本是全阳人,最适合做这游走在阴阳两界的活计。 若是此次顺利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她倒是可以回头跟萧长煜说,让他入了玄天派算了。 当然,眼下谢欢没时间去细想这里面的事情。 这念头刚出,谢欢就自动掐断,急速跑到了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身边。 他们两个人是多年老友,联手起来较为默契,已经找到了压制这边阴气的法子。 谢欢过去,看到那鬼王棺,倒是没多少意外。 她一开始就猜到了,这下面可能是鬼王棺。 毕竟在各地似乎都有鬼王棺在缓缓出现。 而这些鬼王棺,背后很有可能,与那个鬼神有关。 凭一一己之力,鬼身修神,并且顺利得道。 他更曾经率领万鬼攻伐天道,逼得天道与三界联手,却只能将其封印。 可见那鬼身天赋斐然,实力有多强悍。 谢欢怀疑,这些鬼王棺的出现,不过是前菜,真正的大菜,还在后面。 只不过,她暂且想不明白,鬼王棺和鬼神之间的联系。 这一切,也只能是猜测罢了。 有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联手,谢欢倒是不急着出手,她索性在一旁,观看起来玄真道人与单阳子联手斗法。 但一心关注单阳子和玄真道人的谢欢,却没发现,萧长煜在挥舞封鬼旗的时候,那些不怕死的阴气扑过去,最后却消失在了萧长煜体内。 萧长煜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只觉得力量渐渐增大,他倒是没在意,严格按照谢欢说的来做,吸引阴气。 ……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当真是经验丰富。 俩人像是多年,默契本来就高,加上上一次在姑苏那边,一块处理过一座鬼王棺,这次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很快就差不多了。 “你抬棺,我去将其封死。”到了最后关头,单阳子冷静出声。 玄真道人嗯了一声,脚尖轻点,旋即飞入大坑之内,落在石棺旁,提了一口气,浑身玄气大涨,随后他双手握住棺盖,准备抬起棺盖。 到时候单阳子再施术,毁掉里面还未成型的鬼王,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待玄真道人抬起棺材盖,单阳子手中结诀,摸出一张引雷符来,敕剑敕身,打算动手。 然而这一刻,空气中忽然窜出一抹幽蓝的火焰,如箭矢一般,直射单阳子的后心。 “师父,小心!” 谢欢一直注意着单阳子和玄真道人的情况,注意到这一刻,迅速一抬臂,朝单阳子推了一下。 单阳子感觉到身后的破空声,借力而起,跃到了鬼王棺上。 同时,谢欢猛地回过头,一手扬起金剑,唰地一下,劈在那火焰之上。 火焰顿时抖了抖,唰地一下往来时的方向缩了回去。 谢欢和单阳子、玄真道人,三人同时看过去。 就见距离他们不远的小山坡废墟上,露出一个人影来。 那人影笔直如松,面无表情,双眼中没有任何身材,一片苍白。 “连山?!”单阳子瞥见那人,神色一惊。 连山……秦连山? 谢欢立即想起,唐珂曾经说过,除却他们之外,整个玄阳观内,只有一个人,失去了踪迹,那就是他们的二师兄,秦连山。 这个人,就是秦连山??? 单阳子曾经听韩式风说过,秦连山在玄阳观被屠之后,失去了踪迹,他们怀疑秦连山背叛了。 但他一直心存一丝侥幸,希望秦连山只是失踪,并非叛教。 可现在看到秦连山,他心里那最后一丝侥幸,都化为了齑粉,飘散在冷风里。 “他现在不是秦连山!”玄真道人飞速地道。 谢欢注意到秦连山的异样,缓缓握紧了手里的金剑。 “他现在怕是已经成了僵尸,收人操控。”她说。 玄真道人沉默地表示了赞同。 他们俩都是这个意思。 因为秦连山现在的状况不太对,他身上满是血,脸色却苍白的吓人,瞳孔里没有一点黑色,裸露在外的脖子和脸颊上,还有大块大块的绿色尸斑…… 这一看就不是正常人,恐怕早就被人炼成了僵尸。 只是玄阳观内的人,一直没有发现罢了。 “他现在现身,估计是为了鬼王棺来的,我去拖住他。师父,道长,你们想办法,尽快解决掉那里面的鬼王。” 谢欢脑筋飞速旋转着,给出了个解决办法。 话音未落,她迅速拿出分魂刀,在地上画了一处金刚圈,用以为单阳子和玄真道人护法。 做完之后,她便一手金剑,一手降魔符,朝秦连山飞身而去。 玄真道人和单阳子见状,对视一眼,两人重新将注意力回到鬼王棺内。 谢欢的实力,他们并不担心。 有谢欢去对付秦连山,能够为他们争取到最多的时间。 但他们不敢放松,就怕有一丝意外,只能倾尽全力,尽快解决这鬼王。 秦连山没有一丝表情地站在,最初没有完全炸完的小山坡上。 那一缕幽蓝火焰回到他身边后,就附着在他的右臂之上。 谢欢这才注意到,秦连山的右臂,已经不算是完整的手臂了,而是一条白骨,上面附着的都是阴灵。 阴灵与僵尸同体,谢欢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心里警惕起来。 第388章 不死僵 第388章 不死僵 谢欢凝视着秦连山,小脸黑沉沉的。 下一瞬,她嘴里飞速念起降魔咒,手腕一抖,朝秦连山洒出十来道降魔符。 秦连山见她动了,后知后觉地跟着动了起来。 他抬起右臂,附近的阴气,迅速朝他身边靠拢,凝聚在他的白骨之上。 旋即,他发出一丝低吼,尖锐刺耳,白骨一震,瞬间撕裂那些降魔符,然后他飞身,一爪朝谢欢撕了过来。 谢欢心里一惊,握住金剑,迅速朝后退了几步。 同时她将玄气全部灌入金剑之内,跳开秦连山挥舞过来的爪子,然后一剑朝他的头上劈过去。 噗哧! 秦连山动作迟缓,躲避不及。 脖子上,当即挨了一刀。 脑袋一晃,咔哒一下,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 秦连山顿时愣在原地。 谢欢见状,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见地上的头颅,竟晃晃悠悠的飞了起来。 下一秒,唰地一下,回到了秦连山的脑袋上。 一开始还装反了方向。 秦连山顿了几秒,才发现不妥,用手板正回来。 艹! 这是不死僵?! 谢欢嘴角一抽,没想到秦连山已经到了不死僵的地步! 不死僵,仅低于僵王,顾名思义,那就是怎么打都打不死的僵尸,不能以正常处理僵尸的手段再对付他。 因为,没用! 秦连山装好了脑袋,定定地看着谢欢,龇了龇牙,双臂一震,张牙舞爪地朝谢欢撕了过来。 那随着他动作呼啸的阴气,逼得谢欢几乎呼吸不过来。 谢欢意识到一时半会,打不死他,为保存力量,索性一咬牙,往旁边一跳。 不再动手,只躲避。 同时脑子里迅速回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掉不死僵。 秦连山是个不知道疼痛和疲倦的,见谢欢躲开,他没有任何犹豫,像是一个傀儡一样,机械地重复着动作,袭击着谢欢。 但谢欢身子小巧,速度极快,围绕着他来回跑,愣是让他摸不着一下。 “吼!!” 秦连山似乎都有点生气了,他嘶吼着,双臂飞出一大团一大团的幽蓝火焰,朝谢欢卷了过来。 谢欢小脸一下子拉下来,金剑一挥,劈开最先扑过来的幽蓝火焰。 手里同时捏出几张符纸,低声念起斗煞咒。 “上朝金阙,下覆昆仑;九天五岳,在吾掌中;冲天煞气,永断袄凶。急急如律令——” 一声喝完,谢欢手里的斗煞符,旋即飞起,盘旋在空中,发出嗡嗡的低鸣声,如同四面墙围绕在她身边。 呼啸过来的幽蓝火焰,触及那些斗煞符,瞬间化为一抹青烟。 同一时刻,谢欢金剑插在地上,分魂刀飞扬而起,将四周的煞气全部吸引过来,覆在分魂刀之上。 一把匕首似的小刀,仿若瞬间变成了一把黑色长剑。 连同谢欢的眸子里,都幽暗的可怕。 她低声催念着斗煞咒,一把抓过分魂刀,身子一闪,如一道剪影般,消失在原地。 秦连山找不到人,一下子愣住,呆呆地往左看又往右看。 就在他遍寻不到谢欢的时候,谢欢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谢欢一把分魂刀,噗嗤一声,插入他的脖颈之上,墨绿的血液,一下子飚了出来。 “吼!” 秦连山感觉到不舒服,脖子一梗,猛地一甩,想要将谢欢甩开似的。 谢欢猛地松开手,跳离。 下一瞬,秦连山却一爪子抓了过来。 谢欢刚刚落地,还没站稳,见状,她面色一沉,迅速一个后空翻躲开。 尽管她反应速度很快,但秦连山挟裹着阴气,速度更快。 她虽躲开了秦连山的爪子,却没躲开那伴随而来的阴气。 那些阴气顿时如同一把刀子一般,在谢欢的右臂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一下子涌出来,皮肉外翻,透着沾染上的阴气。 而那些阴气,还在试图顺着伤口,往她的体内钻去。 该死! 谢欢心里涌起一丝焦躁,她迅速拿出一道净化符往伤口上一贴,然后纵身跳开,拉开与秦连山之间的距离,趁着空隙,撕下一片衣角,将伤口裹住。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金剑,掏出一张引雷符和一张爆炸符,朝着秦连山扔了过去。 轰隆! 顿时雷声轰隆,夹杂着爆炸而起的烟雾,挡住了还要冲过来的秦连山。 见状,谢欢迅速跳回去,一把抓起自己的金剑。 “神光神光,赫赫四方;敕吾真性,在天即还天,在地即还地,在吾身中,道气满充,化为真人!” 谢欢划破手指,闭着眼,捏诀,手指抵在额头之上,口中迅速念着集神咒。 每念一句,她身上的玄气就暴涨一成。 念完之后,她猛然睁开眼,眼里金光大盛,一跃破除融合境大圆满的屏障,突破至金丹! 谢欢本来就差一个契机突破,眼下为了解决掉秦连山,不得不强行突破。 索性,老天还算给她面子! 结丹一成,算是半脚踏入仙门。 谢欢实力暴涨,金剑朝天一指,空中便响起天雷,火与雷,同时而至。 不远处,单阳子和玄真道人,注意到这边的异象,俩人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丫头……居然在这个时候结丹了??? 天雷将,金丹至,而火神……难不成是她的本命神?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震惊到麻木,却来不及多想,他们诛灭鬼王,到达最后关头,就差一哆嗦。 俩人不敢恍神,速度加快! 谢欢望着翩然而至的火云,也是吓了一跳。 她是请过两次火神帮忙,但她从来没想到,那么难对付,脾气又大,又爱摆臭脸的火神,竟然甘愿做了她的本命神。 这就相当于收她为徒。 也说明,她将来功法主火,若真能得道,那就是火神门徒。 谢欢想不通火神为啥会认她为徒,但看到那火云,她心里倒是极为高兴的。 火神住攻伐,杀伤力更大。 谢欢一向不喜欢温吞的,这倒是合她的心意。 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瞥见还在那折腾的秦连山,谢欢握住金剑,念起火神咒,趁着火云天雷未过,甩出两道五雷符,她要一举让秦连山魂飞魄散! 不死僵,打不死是吧? 但她就不信了,把他打到连一丝灰尘都不留下,他还能活! 第389章 结丹 第389章 结丹 谢欢杀心暴涨,金剑借住火云,威力而起。 她双臂一分,幻化出另外一道金剑,两剑举过头顶,旋即嘭地一声,落下来,交叉在胸前,雷电迅速按照她的指向,劈在秦连山的身上。 同一时刻,火云似乎很给她这个新徒弟面子,可以吞噬一切的火焰,也落在了秦连山身上。 尖锐的惨叫声顿时刺激起众人的耳膜,响彻山谷。 韩式风等人本来就担心的要死,听到这动静,更是害怕谢欢等人有什么不测,顾不得安危,连忙跑了出来。 但…… 他们看到了什么? 韩式风等人一出来,就看到谢欢背后火光大涨,火神法相若隐若现,眉心中央,还出现了火焰标记。 而在她面前不远,有一团被火焰和雷击包围的东西,看不清楚模样。 但他们却明白,这玩意儿现在是在被谢欢单方面虐杀! 我的天…… 他们家小师妹到底是啥人哇! 这,这么快就结丹了??? 上次不是还说是融合境大圆满吗? 这么快就结丹了,让他们这种修炼了几十年的,怎么混? 真的是,气都没脾气! 想哭辽—— 谢欢没注意到韩式风那边的情况,她所有注意力放在秦连山身上,务必要一击将他彻底诛灭! 同一时刻,鬼王棺那边轰隆一声,五雷符起…… 火云似乎以为,那边也是谢欢的指令,当即一抹火舌卷了过去。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正要最后加注力量,就见火神真火飞了过来。 俩人吓了一跳,赶紧跳开。 那真火立即卷住鬼王棺,咔嚓咔嚓地燃烧着。 不过瞬间,就把鬼王棺连同秦连山,烧得连渣都不剩—— 单阳子、玄真道人:“……” 感觉自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完全被徒弟\小辈碾压了,肿么破? 单阳子真的要哭唧唧了,他觉得,他收徒是个错误的事情。 他应该去向谢欢拜师才对。 师父当时说,谢欢是他的徒弟,压根是骗人的! 哪有完全碾压师父的徒弟…… 不过谢欢这般实力,倒是让他觉得,玄天派振兴有望了! 放眼天下,哪个门派有这么年轻的金丹大佬? 便是各门派的掌教、护法、长老,估计都难找出来几个金丹。 有谢欢在,玄天派的地位,可以大大提升! 想到这儿,单阳子又是一脸高兴的模样。 注意到老头的笑脸,玄真道人自然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心里郁闷极了。 这么有天赋的小朋友,怎么就被单阳子捡回去了呢? …… 掀起了各方小心思的谢欢,对此无动于衷。 好不容易处理掉秦连山,谢欢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把火云送走了。 然后…… 她又挨了一道天雷。 结丹算是半个仙人,突破之际,肯定要挨天雷的。 但她刚挨了一道雷,半空中隐约又飘起一朵火云。 旋即,那天雷云就抖了抖,似有不满,但没再继续劈谢欢,而是飘走了…… 就这么一道天雷,就走了? 不说单阳子和韩式风等人,就是谢欢都愣了。 旋即,她又笑了起来。 自己这个师父,好像还挺偏心的。 大家伙都知道,火神难对付,就连天雷都相当给面子,象征性地劈了谢欢一下,就被她师父威胁走了。 意识到这些,单阳子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有火神护着谢欢,她以后简直是前途无量。 思及此,大家又有些羡慕嫉妒了。 谢欢在火神庇护下,就挨了一道天雷,觉得有些不痛不痒,立即乖乖地朝火云飘散的方向,又叩了几个响头,谢师父庇护。 那火云抖了抖,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消散不见。 待火云与天雷一走,整个山谷,顿时为之肃清,天地间,再也不见一丝阴气。 “师妹,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结丹了,我好羡慕哇!” 见状,大家松了一口气。 梁山顿时朝谢欢跑过来,一脸艳羡。 由他开了个头,所有人都走到谢欢身边,说一些恭喜的话。 连同单阳子和玄真道人,都夸了谢欢几句。 谢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抬眼扫了一下,却发现,萧长煜站在那边没动,神色有些看不清。 谢欢眨了眨眼,朝他挥挥手,喊了一声:“大哥!” 萧长煜顿了几秒,这才抬步走了过来。 对上谢欢那略有些脏兮兮的小脸,萧长煜握了握掌心,低声问:“没受伤吧?” “没事。”谢欢甜甜一笑。 单阳子早就知道萧长煜是谢欢的正缘,见他过来,当即叫其他人都散开,去四处收尾。 大家伙见有正事要做,便不再围着谢欢。 当即,就剩下谢欢和萧长煜两个人站在一块。 萧长煜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刚才所有人的反应上来看,他就知道,谢欢越来越厉害,竟然有一种难以望其项背的感觉…… 谢欢倒是没看出萧长煜的别扭,她从萧长煜手里将封鬼旗接过来,很开心地将自己结丹的事情跟萧长煜分享,最后还说:“大哥,我想跟师父商量一下,要不你也入了玄天派得了。” “我?”萧长煜意外地一挑眉,没料到谢欢会这么说。 谢欢一边收着封鬼旗,一边道:“对啊,你本来是全阳人,入道挺合适的。只不过,你镇南候的身份,有点阻碍,但问题应该不严重。” 萧长煜顿了半晌:“……我现在入道,有机会超过你吗?” 谢欢一愣,旋即明白了萧长煜介意的点,笑道:“这个不好说,不过全阳人本来就比一般人天赋好,也说不好。” “哦。”萧长煜不吭声了,不知道同不同意。 谢欢心想,等会儿再跟单阳子说,现下给他时间思考一下,倒也合适,便没再提起这件事。 虽说天雷只劈了她一下,当时感觉没什么,但现在,她就觉得背上有些不舒服,热辣辣的疼,估计是受了点伤。 谢欢见其他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跟单阳子打了声招呼,单独回了山洞,想要上个药。 萧长煜见她走的姿势有些别扭,大约猜到她受伤了,便跟着过去。 他跟到山洞的时候,谢欢在外头画了禁制咒,进去正好刚脱下外袍,正在脱里头的小衣。 见他进来,谢欢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的?” 第390章 真打算入道门 第390章 真打算入道门 不怪谢欢反应过度,她为了防止换衣换药时,被其他人进来撞见,明明在门口画了禁制咒,不让其他人进来的。 但萧长煜怎么突然进来了,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上谢欢那惊讶的双眸,萧长煜意识到有点奇怪。 他顿了顿,道:“就这么进来的。” 谢欢:“……” 谢欢蹙了蹙眉,赶紧就要把外袍穿上。 萧长煜就注意到她胳膊和后背上,都有外伤,便走过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俩人的手,顿时按在了一块。 谢欢当即一怔。 她感觉到,萧长煜体内……竟然有玄气在游荡…… 意识到这一点,谢欢猛地反握住萧长煜的手,注入玄气,仔细检查了一下萧长煜的经脉和丹田,果然发现他体内确实有了玄气。 而且还不少,最少是可以比拟开光境小成的玄气。 “你……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谢欢猛地抬头望着萧长煜,神色郑重。 萧长煜:“我没修炼啊。” 谢欢盯着他,见他神色不似作假,忍不住抓了抓头发。 “没修炼……?”然后就成了开光境小成? 修道境界,共有炼气、开光、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六个阶段,每段都有三个小境界。 开光境……可是一举跃过炼气阶段了哇! 没修炼过? 谢欢怎么觉得有点不敢相信呢。 她咬着唇,眉头皱得老高,想不通,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萧长煜始终一动不动,相当配合。 最终,谢欢也没检查出什么异样,萧长煜浑身上下都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突然多出来的玄气。 谢欢心想,或许萧长煜一直是天赋过人的那一挂,是她之前没注意? 貌似,只能这样勉强解释的通。 “好了,先别乱动,身上的伤,给我看看。” 见谢欢一门心思放在他身上,自己身上的伤都不管了,萧长煜忍不住出声。 “嘶!” 闻言,谢欢才想起手臂和身上的伤,吸了一口凉气。 不得不说,还真有点疼。 萧长煜见她不吭声,伸手去脱她的亵衣。 谢欢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按住他的手,小脸爆红。 “不,不麻烦大哥了,我自己来……” “有什么麻烦的?”萧长煜拂开她的手,直接动手,“你是我的妻子,没什么不可以的。” 男声很低,醇厚缠.绵,透着一种让人骨酥的力量。 谢欢微微一抖,没来及动,萧长煜已经脱下她的亵衣。 谢欢:“……”顿时像是一只煮熟的虾仁,全身都是红的。 亵衣脱下后,谢欢只穿了一件肚兜…… 浑身上下的皮肤,白的有些发光。 而在她手臂上和后背上,两道长长的伤痕,如同一条条毒蛇,盘踞在萧长煜的心头,让他很不舒服。 尤其是,谢欢真的白如凝脂,更显得那两道伤痕,过分可怖。 谢欢明显感觉到,在看到她身上的伤后,萧长煜身上的气压,一下子变得很低。 她嘿嘿笑道:“没啥,一……一点小伤。” “小伤?”萧长煜凝视着她,重复这俩字。 在他的注视下,谢欢怂了。 “好像,好像是有点严重。” 这是有点严重? 萧长煜觉得快被谢欢气死了。 但又舍不得跟她发火。 他嘴角下沉,低低地道:“你身上带的有伤药吗?需要上药。” “有。” 明知道来玄天派会有麻烦,谢欢打从离开汜水镇的时候,就去葛家医馆,购买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 他们的符纸,虽然也能疗伤,但短时间内,治标不治本。 表面上看着是好了,内里的肉却还没长好。 在这方面,倒是不如真丹实药了。 说着,谢欢摸到自己的外袍,从封恶八卦袋里,取出来一些外伤药。 萧长煜从她掌心里接过,手指划过她的掌心,绵绵软软的,跟一根羽毛似的。 萧长煜手指动了动,拿过外伤药,声音很低。 “可能有点疼。” 谢欢笑:“没事,我不怕疼!” 活过两世,谢欢受的伤不少,虽然还会觉得疼,但她大多忍得住。 萧长煜抿着唇角,不再吭声,全神贯注在她的伤口上,细心地在伤口上,均匀洒了一层伤药。 伤药冰冰凉凉的,一接触到伤口上,顿时刺激地谢欢皮肉一抖。 那是神经末梢的本能反应。 谢欢忍都忍不不住。 不过葛连峰的药,配的很好,除却最开始的刺痛外,很快伤口就冰冰凉凉,好像被抚平了似的,很舒服,疼痛减轻了不少。 萧长煜注意到谢欢肌肉的抖动,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这一刻,他手都有些抖。 明明伤在谢欢身上,但他觉得,他身上真特娘的疼! 萧长煜黑着脸,迅速上完药,然后撕下谢欢亵衣,给她包裹上。 随后,没等谢欢反应过来,他就低头,狠狠吻住了谢欢的唇。 谢欢一愣,被迫承受着,萧长煜疾风骤雨般的吻。 她觉得,萧长煜似乎在发泄什么…… 萧长煜确实是在发泄一些情绪。 发泄自己的无能。 没办法保护谢欢。 他不由想起谢欢说的,要他入道门的事情。 或许这件事,真的要着手办起来了。 入了道门,再发生这种事情,不说保护谢欢,最起码他能和谢欢并肩作战,有危险两个人一起面对。 总好过一直缩在谢欢身后,任由她来保护自己的好。 …… 谢欢的封恶八卦袋内,还有两套换洗的衣服。 顾忌着她身上有伤,萧长煜吻了片刻,便放开了她。 谢欢红着脸,让他转过身,迅速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 正在换衣的时候,她就听见萧长煜忽然开了口。 “我入玄天派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师父说?” 谢欢系衣带的手一顿,“你真打算入道门?” “嗯。” 谢欢微微有些蹙眉,谨慎地道:“其实,入道门之后,限制挺多的。首先你现在的身份就不行。” 镇南候,一国重臣,将来还要戍守南境边陲。 手下不可避免有人命亡魂。 这在玄门都是禁忌。 萧长煜却道:“无事,不过一个镇南候的身份而已,不要也罢。” 只要能跟在谢欢身边,什么镇南候,他都不在乎。 谢欢闻言,有些后悔跟萧长煜提早了。 她拧着衣带,迅速地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拜入玄天派名下,如果你真想修炼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第391章 玄真道人的提议 第391章 玄真道人的提议 谢欢手头的修炼功法,都是经过多代玄门中人改良的,不说举世无双,但起码比玄天派的修炼功法要好。 且萧长煜已经跃过炼气了,玄天派如今人少事多,未必有时间教他,反而浪费他的时间。 不若她亲自指导。 要是早知道,萧长煜已经跃过炼气,谢欢就不会犯蠢,提出让他入玄天派的事情了。 说起来,萧长煜这突然的大长进,谢欢是真的想不明白。 没有人能够从未修炼过,突然一下子,来个大跃进吧? “那行。” 谢欢正想着,萧长煜开了口:“依你。” 只要能修炼,方便帮助谢欢,跟着谁学,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谢欢要亲自指导的话,反而对他有利。 起码他能够随时跟着谢欢了。 谢欢打断了思绪,嗯了一声,迅速穿好衣服。 俩人随后一道出了山洞。 …… 鬼王棺一事,虽然因为谢欢及时突破,没有耗费一兵一卒地顺利解决了。 但大家的情绪并不高。 尤其是韩式风和空也等人,一想到被屠戮的门派,那一张张脸,简直像是在苦水里泡过的。 而这种情绪,在听单阳子说起,被谢欢诛灭的那人,就是变成了不死僵的秦连山是而扩大了。 谢欢和萧长煜出来时,单阳子和玄真道人正在安抚他们。 “居然真的是他干的!”韩式风蹲在一旁,面上说不清是愤怒还是难受。 梁山和唐珂沉默着。 秦连山是真的叛变了,且他成了不死僵,那杀了玄阳观和灵云寺那么多人的凶手,昭然若揭。 除了他,不会再有旁人。 怪道当时那些尸体,如此惨烈。 原来压根不是人动的手,而是不死僵。 “说来,他不算是叛教。”玄真道人沉声:“说不定,他只是被人算计,炼成了僵尸,所有行动都不听自己的思想,远非他本意。如此,那他就不算是秦连山,只是一具不死僵。” 闻言,大家情绪并没有好很多,但找到了一个安慰自身的借口。 单阳子看着沉默的空也,走过去向他道歉。 无论杀害玄阳观的人,和杀害灵云寺的人,是不是都是秦连山干的,这个锅,暂时他都得背。 空也一开始听闻这消息时,曾迁怒过单阳子等人。 但瞧见单阳子过来道歉,他叹了一口气,无力地摆摆手:“算了,这也不怪你们。说起来,若非你们及时赶回来,只怕整个灵云寺都不在了,我又怎么能怪你们呢?” 若说玄天派治下不严,以至于出了叛徒,他灵云寺同样出了空炼这个叛徒。 若说他们灵云寺被玄天派牵连,惨遭屠戮,玄阳观同样被人残杀,谁都不必谁好。 且若不是玄天派的人,出手相助,早在前天晚上,只怕他们灵云寺就会在阴气反噬下,全军覆灭。 哪轮得到现如今,还能剩他一个?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师也不必太过伤怀。”玄真道人走过来,“你灵云寺背后,好歹有大相国寺的支持,想要重新开山立庙,还是很轻松的。” 单阳子闻言,便道:“说起来这个,我玄天派,也得招徒啊!” 眼下玄天派剩的人,加上他在内,不过五人,屈指可数。 再不招些新徒弟进来,只怕玄天派真要消失在传说中了。 玄真道人捋了捋胡子,摇头道:“你们玄天派招徒,怕是没那么容易。” 单阳子难得没反驳他。 玄天派本就式微,很难招收到徒弟。 而现在,玄天派莫名遭到灭门,这消息定然封锁不住,肯定要传出去。 这一传出去,哪还有人愿意来到一个残破,几乎没有人的玄天派? 见老友愁眉不展,玄真道人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谢欢,道:“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 单阳子双眼一亮:“什么法子?” “九月初九,龙虎山斗法大会,可以让你这个宝贝徒弟去一趟。”玄真道人压低了声音,“若是你徒弟,能够在斗法大会上,得了魁首,你还怕没人来你们玄天派拜山头吗?” 单阳子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把每年九月初九的斗法大会忘了!” 玄门,每年都有一场斗法大会,各地道门,轮番举办。 今年恰好轮到龙虎山天师府举办此次斗法大会。 所谓斗法大会,都是各个门派的小辈,按照危险程度不一,完成各种试炼任务,成功走到最后的,除却得了魁首的名声,还能够得到天师府内的一道传承。 至于是什么,可以随意挑选,天师府都会应允。 这可是难得的扬名立威,为玄天派正名的机会。 单阳子一听,无不心动。 只是……他不敢保证,谢欢会答应。 他认识的谢欢,好像对名利追逐并不大,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屈居于汜水镇那个小地方,早就跑到各大门派名下的辖区去挑战,以此博名了。 思及此,单阳子一时间也有些不大确定。 见他欲言又止,玄真道人一笑:“你去问问不就得了,何必在这瞎操心?依我所见,那丫头未必不会同意。” “那我去问问?” 单阳子略有了些信心,在玄真道人的鼓励下,走到谢欢跟前。 谢欢正在跟萧长煜小声说着话。 他们俩打算等处理完玄阳观的事儿,就回一趟汜水镇。 刚说着,看见单阳子过来,俩人就停住了话头。 “师父,你找我?”谢欢道。 单阳子嗯了一声,看向萧长煜:“镇南候,我有话要与我徒弟说,还请你通融片刻。” 萧长煜微微颔首,握住谢欢的掌心捏了捏,“那我去旁边等你。” 谢欢点点头。 萧长煜便主动朝旁边走了两步,让开一个位置,让他们俩单独聊。 谢欢看向单阳子,笑道:“师父有什么就说吧,这么神秘,弄得我都有些紧张了。” “是有一件事。”单阳子把玄真道人方才的提议,跟谢欢说了一下,“龙虎山斗法大会,是你成名和我玄天派翻身的好机会,我的意思是,你能去就最好了。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 “斗法大会?”谢欢微微蹙眉,“是各个门派都会去人吗?” “嗯,一般是掌教和小辈们以及各自师父一道前往,因为是道门盛世,几乎都会去,除却一些闭关不出的。”单阳子道。 谢欢立即点头:“那我去!” 第392章 能杀就杀 第392章 能杀就杀 单阳子本来做好了,要多多劝说的打算,乍一听闻谢欢答应,他猛然一愣。 “你,你真的要去?” 谢欢笑道:“当然,要不然我还能骗您不成?” 单阳子见她不是说笑的,心里一颗大石头,总算放了回去。 “你愿意去就好,愿意去就好!” 单阳子嘿嘿一笑,“这距离九月初九,还有差不多二十天的时间,你正好可以多准备准备。” “嗯,我打算先回家一趟。”谢欢琢磨着,出来许久了。 眼下是八月中旬,都到了中秋,人月两团圆的时候,她没在家过,赵兴兰等人肯定很担忧。 索性时间尚有剩余,她寻思着,还是先回家一趟,跟赵兴兰等人打个招呼比较好。 单阳子想起,谢欢并不是独身一人,还有一大家子人,便点点头。 只要谢欢时间安排好,他没什么好说的。 旋即,他便回到玄真道人跟前,言明谢欢要参加斗法大会一事。 玄真道人看着单阳子那雀跃的样子,笑道:“我早就说了,欢儿小友并非无情无义之人,门派大事,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单阳子嘿嘿直笑,都认为,谢欢是为了玄天派的体面去的。 实际上,谢欢答应去斗法大会,却不是为了玄天派的脸面。 她之所以答应去,是因为单阳子说,到时候各大门派的人,几乎都会去。 她想去认识认识各大门派的人。 最近接二连三在门派辖区内发现鬼王棺,玄阳观和灵云寺更是出了叛徒。 谢欢觉得,其他门派中,说不定也有叛徒,或者是邪道。 这次去斗法为次,找出那些叛徒和邪道,肃清玄门,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同时,又可以帮助玄天派扬名立威,重新翻身。 两厢不冲突,她这才答应的。 …… 在得到谢欢答应要去斗法大会之后,单阳子就立即张罗韩式风等人,回门派先去安葬其他师兄弟。 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先入土为安。 而在他们将人安葬与千枫山下的同时,千里之外的道门密室内,用以牵制秦连山的傀儡线断裂。 守在密室内的长者,眉色一紧。 下一秒,有年轻道士推开密室的门,走了进来。 “师父,不好了。灵云寺后山崖的鬼王棺,没有发挥作用,被玄天派的人诛灭了,连同秦连山,都魂飞魄散了。”年轻男子沉声道。 长者捏着手里的傀儡线,隐在昏暗中,一双阴鸷的眸子,若隐若现。 “是我小看玄天派的人了,原以为等到单阳子得到消息,赶回玄天派,也来不及了,没想到,他们速度倒是快!” 年轻男子道:“我听闻,单阳子手中,有一枚传音符,可千里传音。这次的事情,也是他那徒弟,先赶回的玄天派,稳住了情况。” “单阳子倒是好福气,碰上了个好徒弟。”长者呵笑。 年轻男子心里一紧,头垂得更低:“是弟子办事不利。” “不是你办事不利,是单阳子那徒弟太能干。”长者声音冰冷:“一连破了四处鬼王棺,我们的胜算,越来越低了。” 年轻男子羞愧道:“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你之前说过,单阳子那徒弟叫做谢欢是吗?”他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年轻男子答了一句是。 长者便笑了起来,他摩挲着手里的傀儡线,懒懒地道:“倒是个有天赋的,既如此,那就用她来祭天吧。” 年轻男子一震,“师父是要将她抓回来?” “能抓就抓,能杀就杀,无所谓。”长者冷冷地道。 “是,弟子明白了。”年轻男子飞快应下,着手去安排。 那长者却忽然又道:“对了,今年的斗法大会快开了吧?” 年轻男子撤回来:“是,九月初九,龙虎山开始。现在已经在筹办了。” “那咱们也去看看热闹,总有一些好苗子,最适合用来打发牙祭了。”长者轻笑,透着嗜血的气息。 年轻男子心头微颤,只张嘴应下,不敢再说别的。 …… 玄阳观内,此次死伤百人,光是埋葬和超度,就费了好几天的功夫。 在第三天,八月二十一,谢欢和萧长煜才准备回汜水镇。 单阳子将事情处理完了,正好与他们作伴。 他们门派剩下的人不多,单阳子打算让韩式风等人都去参加此次斗法大会,就把人都带上,打算先跟着谢欢回一趟汜水镇,再转道去龙虎山。 因时间紧迫,他们打算昼夜不停,从驿站中不断更换马匹,跑得快点的话,三五天,就可以回到汜水镇。 但是,老天很不给面子。 他们刚回到京城,准备换乘马匹,朝汜水镇出发,就被古家人给拦住了。 古清生似乎一直守在城门口。 他们一入城,古清生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出去一趟,怎么去了这么久?”古清生没看到其他人似的,大咧咧地直接拦在谢欢和萧长煜面前,疾声道。 萧长煜蹙眉:“怎么了?” “你家出事了!”古清生忙道:“前天,镇南侯府的人,就在到处找你,却又找不到,就到了古家来找我,说是老侯爷病重,请你即刻回家一趟。” 萧长煜闻言,瞳孔一黑:“他就算死了,与我何干?” 古清生一噎:“我知道,你与你父亲关系不好,但不管怎么着,他都是你父亲,你总归是要去送他一程的吧?” 要不然,传出去他苛待生父,这名声多难听? 虽说武将并不如文官那般爱惜羽毛,却也不能任由诋毁吧? 左右不过是一些些表面功夫,做就做了,既维护了自己的面子,又得了夸奖,不是挺好的。 当然,这一切的考量,都是鉴于古清生还未得知萧长煜生母与外祖一家,是因何而死的前提下,他才这么想的。 “我倒是应该送他一程。”闻言,萧长煜扯动唇角,眼光冷冽。 谢欢瞥见他神情很不好看,怕他走偏,便拽了拽他的袖子,道:“你先回去一趟也好,有些事情是该做个了结,但你不能随意动手。我和师父先上路,等你解决了镇南侯府的事情,再赶上来,我们一块回家。” 回家…… 听到这两个字,萧长煜心里一软。 “好,都依你。” 第393章 晚到的团圆 第393章 晚到的团圆 萧长煜是真的,什么都听谢欢的。 古清生说得口干舌燥,没得他一句准话,瞧见谢欢这一句话,就说动了萧长煜,他顿时有一种这丫重色轻友的赶脚,心塞死了。 见萧长煜要跟古清生回去,谢欢拿了一些防身的符纸给他,又偷偷给了他一本,她这几日默写出来的修炼心法,夹杂着图文,写的十分精细。 哪怕是什么都不懂的,看起来,也不会像是看天书一般困难。 将东西给了萧长煜之后,谢欢主动垫脚亲了萧长煜脸颊一下,又抱了抱他。 “快去吧,我和师父在路上等你。” 甜甜地一笑,谢欢便对他摆摆手,先去了驿站。 在旁边围观了全程的古清生:“……” 为毛有一种吃了酸橘的感觉,牙齿都快酸掉了! 萧长煜却很开心,一扫方才的低沉阴郁,仿佛一瞬间阳光普照。 他将东西收起来,拉着古清生便走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京城中的人都知道,那刚回来没多久,年纪轻轻的镇南候,却使出了铁血手腕,肃清了整个镇南候府。 萧长煜靠着认识古清生后,借着他的手腕,养出来的三千暗卫,回到镇南侯府后,看也没去看萧正风,便将整个镇南侯府查了个底掉儿,翻出了当年岳家的冤案。 不仅如此,萧长煜在岳漪芳和岳家人的帮助下,连吓带骗,从萧正风那里得到了他的供词和画押,当即送到了陛下面前,要求重审当年冤案。 萧正风身体本就不好,好好保养,大约能活个七八年,而现在连番受到惊吓,他俨然病入膏肓,药石罔效,眼见着没几天好活了。 当今陛下也是从先皇几个儿子中,厮杀出来的,对老子没什么感情。 如今事实都摆在面前,还有萧正风自己的供词,当今陛下自然不会为了顾惜老子的颜面,而得罪一干文臣言官和武将。 索性,就派了人重审当年岳家的案子。 这一审,当年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水落石出了。 一句话总结,当年的案子就是:农夫与蛇,萧正风不知感恩,一手遮天,回头咬了帮助过他的岳家,陷害岳家满门忠良含冤惨死。 其中涉案的还有当初与岳家争权的几个重臣。 那些老臣,或死或辞官,因此案也都被牵连进来,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不过是短短几天内,京城就翻了天,变了个样。 …… 谢欢对萧长煜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但她连日来总是心慌,隐约可以感觉到,萧长煜在京城肯定在搞事情,心下有些懊恼,不该让萧长煜自个儿回去的。 正着急着,不知怎么办,在路上磨蹭了三五天后,看到了解决完事情一路赶来的萧长煜。 谢欢为等萧长煜,一路上皆是慢慢悠悠的,三五日,才走出去百十里地。 一路上,单阳子都不忍直视,心想蚂蚁都比他们这马车和马匹跑得快,却又催促不得,只能干瞪眼。 幸而萧长煜一解决完事情,就赶回来了。 此次,萧长煜是跟当今陛下说,要回外祖家乡好好安葬岳家众人尸骨,才出了京城。 说来也巧,岳家本出身于渭南乡野,距离汜水镇极近,送岳家众人尸骨回乡,与他们倒是顺路。 当年的冤假错案,害得岳家中人尸骨,暴尸荒野。 萧长煜只能命当年执行的官差,勉强认了地方,又由岳漪芳等人,认出他们那以化为白骨的尸骸,收起来火化之后,带着骨灰出城。 当今陛下感念当年岳家满门忠烈,死于非命,特许给了萧长煜三月的沐休,让他可以回去好好安葬岳家人,以表他的抚慰之情。 这也不过是当今陛下踩着先皇的面子,给自己拉拢人心的手段。 大家看得分明,嘴上都赞一句当今陛下铁面无私,爱民如子。 萧长煜也乐得几月沐休,可以与谢欢同伴而往。 看到萧长煜赶来,身后还跟着古清生,且带了两名侍卫,拿着不少骨灰盒,谢欢心里一紧。 “事情都解决了?”她小跑着到萧长煜骑着的马匹前,小心翼翼地问。 萧长煜没有下马车,他闻言一笑,已经不那么抵触在意这件事。 “嗯,都解决了。” 谢欢顿了顿:“那,你娘呢?” “我娘说,让我谢你帮她,让她可以有报仇的机会。”萧长煜道:“不过他们的执念已散,大约已经归入阴府。” 谢欢猜到这种可能,不好再说什么,便转移了话题。 “幸好你赶来了,要不然时间都不够用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萧长煜嗯了一声,看着站在马匹前,俏生生的谢欢,伸出手摊在她面前。 谢欢疑惑地看他。 “上来,带你骑马,速度更快一些。” 闻言,谢欢笑嘻嘻地把手掌交给萧长煜。 萧长煜握住她的小手,一用力,就把人带上了他胯.下的马匹之上。 谢欢还是头一次骑马,有些新奇和兴奋。 一坐上来,顿时乐开了花。 见她开心,萧长煜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两腿一夹马腹,他胯.下的汗血宝马,便飞驰起来。 瞧见行程终于加快,其他几个人顾不上吃狗粮,便也加快了速度,朝汜水镇的方向奔去。 …… 因着萧长煜和谢欢赶路的缘故,大约三日后,他们就到了渭南地界。 萧长煜先是将岳家人的骨灰全部安葬后,这才跟着谢欢,回了汜水镇。 到达的时候,天色已晚。 谢欢敲响家门的时候,是家里的婆子开的门。 瞧见她大晚上回来了,婆子欣喜异常,直嚷嚷道:“夫人,小姐回来啦!” 这一吆喝,谢欢就瞧见,整个家里瞬间明亮起来。 谢欢顿时一脸无奈。 她本来说这么晚了,先到客栈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回来的,又实在想念母亲与弟妹,就只能先回来。 打回来的时候,她就猜到,一定会这么热闹。 果不其然。 很快,赵兴兰和谢安谢乐、古芳华和华氏,一应全都到了。 赵兴兰一手拉着谢欢,一手拉着萧长煜,喜极而泣。 华氏还算矜持,但隔了那么久,瞧见古清生,也是很高兴。 这是过了中秋之后,晚到的团圆。 第394章 保证你喜欢 第394章 保证你喜欢 这一夜,赵兴兰睡意全无,拉着谢欢和萧长煜说了半天的话。 确认谢欢和萧长煜在京中一切都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赵兴兰一直提着的这口气,才算是咽了下去。 因谢家空房间少,眼下来了那么多人。 只能让古清生一家三口,住一间,谢欢带着谢乐和唐珂住一间,赵兴兰带着谢安住一间,还剩一间,萧长煜和韩式风、梁山,三个大男人挤着住。 那两个侍卫,则在大厅里打地铺睡。 还好桑苏和李乾两个鬼修,不需要占地方睡觉,直接进了封恶八卦袋,还能隔绝他们俩的阴气,不被人察觉,可以算是个相当好的庇护之所了。 待谢欢等人结束了叙旧,回到房间,一直没机会表现的虎妖,就扑进了谢欢的怀里。 谢欢这才发现,虎妖已经是妖修三层了。 谢欢不由夸道:“不错啊,你这修为精进的挺快啊!” 妖修与鬼修,修炼法子差不多,皆共有九层之后,便是结丹,与人类一样,需要有内丹运转之后,方才算是达到小成。 谢欢没想到,这么久不见,虎妖就从二层到了三层,挺快的哇! “那当然啊,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有好好修炼!” 虎妖一脸骄傲求夸奖的表情。 谢欢撸了撸它的毛,笑道:“不错不错,明天给你买糖吃。” “我要吃肉,不要吃糖!”虎妖皱着眉,很嫌弃地道。 它堂堂虎妖,哪有吃糖的! 它是山大王,要吃肉! 谢欢乐了:“行,那明天给你买肉吃。” 所幸她也喜欢吃肉,这不是巧了么? 撸过虎妖,谢欢老老实实地爬上床睡觉去了。 连夜的奔波,即便她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扛不住。 见谢欢睡着了,虎妖便跑到门外窝着,好像要给她守门似的。 …… 翌日。 谢欢一大早起来,帮赵兴兰做早饭。 家里人多,做的量也多,虽然有婆子帮忙,但谢欢不好意思看着赵兴兰跑前跑后,睡饱了之后,便主动去帮忙。 赵兴兰见女儿乖巧,嘴都合不拢,一边做饭,一边拉着谢欢说话。 正巧,没多久,瞧见萧长煜也进来了。 赵兴兰看着身姿挺拔,好似长大不少,已是成熟男子的养子,像是回忆地道:“长煜,你今年该有十九了吧?” 萧长煜见谢欢在灶台前坐着帮忙添柴,便一块坐了过去,捡起一块柴,往里一丢,这才回答道:“嗯。” “都是大小伙了。”赵兴兰嘟囔着:“你如今是镇南候,也算年少有为,该考虑成家的事情了。” 萧长煜:“……” 谢欢觉得后脑勺一紧。 “娘不用担心,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萧长煜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欢一眼。 谢欢面无表情,心里却怂的一批。 说实在的,她没想过怎么和赵兴兰坦白,她和萧长煜的事儿。 总不能说你的养子,现在要娶你闺女了吧? 萧长煜说是他们家的养子,跟他们没血缘关系,但大家固有成见,认为他们是兄妹,真的要在一起,只怕别人会指手画脚。 连赵兴兰都未必会同意。 赵兴兰哪知道谢欢心里的小九九,闻言,她来了精神:“快说快说,是哪家的姑娘?京城里的吗?人怎么样?可去提亲了?” 面对赵兴兰连珠炮的追问,萧长煜偷偷捏了捏谢欢的手掌心。 那意思很明显在逼谢欢。 谢欢果断抽回手,佯装无事的继续添柴,只是火光却映照出她泛红的耳尖。 见谢欢装怂,萧长煜无奈,知道让谢欢公开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随后,他看向赵兴兰,淡笑道:“娘,这你就不用操心了,等回头我就把你儿媳妇,带来给你看看,保证你喜欢。” 谢欢:“……”她是娘的女儿,能不喜欢吗? 咳咳,萧长煜这明显是钻漏洞! 谢欢忍不住偷偷地瞪了萧长煜一眼。 萧长煜却在灶台下,一把握住了她的掌心,紧紧地,她跑都跑不掉。 “好好好。” 赵兴兰不知道他们俩私底下的事儿,直笑的合不拢嘴,仿佛看到了儿媳妇就在眼前一般。 赵兴兰是真的把萧长煜当成了自己的儿子,虽没有血亲,却胜过血亲。 她越是表现的高兴,谢欢越是不敢说。 算了。 还是等斗法大会回来再说吧。 谢欢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还是能拖就拖。 实在拖不过的时候,伸头一刀,一了百了。 糊弄过赵兴兰,一家三口窝在厨房里,很是温馨地做了一顿早饭。 早饭的时候,赵兴兰想起一件事,就跟谢欢说了。 “这回你离家没多久之后,你李爷爷就来找你了。”赵兴兰给谢欢和萧长煜分别搛了一块鸡腿,继续道:“说是家里的果树,长得不错,让你回去看看。” 谢欢都快忘记,自己在凤阳村后山种了一片果树。 闻言,她这才想起来:“长得很好吗?” 赵兴兰古怪地看她一眼:“不是很好,是非常好,月余时间,比人家种了三年的果树,长得还好,都结果了。” 说起来,赵兴兰忧心忡忡,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她隐约能够感觉到,那片果树之所以长得好,是谢欢的功劳,却又不知道谢欢做了什么,有没有妨碍。 尤其是,儿女太过优秀,也是一种烦恼。 赵兴兰就听人说过,慧极必伤,她怕谢欢太过出挑,反而伤及自身。 谢欢没注意到赵兴兰心里的小九九,她眨眨眼,惊呼:“这么快吗?” 赵兴兰讶异:“你事先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谢欢咬着筷子,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是在后山布了聚气阵,可以加速果树生长,但为遵循生物规律,她的聚气阵,只能促使果树以两倍速增长。 比如说,有些果树三年结果,那聚气阵内的果树,一年半就可以结果。 断然没有这样,几倍速生长的。 这果树才种下多久? 除非……那桃花妖成型了! 谢欢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那株老桃木,原本是有机缘的,若真的在后山,坐地成仙,恢复到原来,那在它的灵气帮助下,果树倒是真的有可能涨那么快。 思及此,谢欢立即扒起饭菜,打算回去看一看。 第395章 桃林 第395章 桃林 李大爷起初看到那些生长过速的桃树,只以为是后山邪祟作乱,心里担心的紧,这才来谢家找谢欢回去看看。 赵兴兰也担心着那情况太过妖邪,所以谢欢吃完饭,要回凤阳村的事儿,她并没有阻拦,只是拿了两个水囊和一些干果子,让她在路上吃,又给她带了一些瓜果,让她带回去给村里人都分一分。 她如今知道谢欢是极能挣钱的,且她家里花钱不多。 村里人当初帮过他们一家不少,赵兴兰偶尔回去,都会给他们带一些自己腌制的肉,和自家菜地里的一些蔬菜,算作多年回报。 萧长煜见她要回去,非要作伴。 古清生和华氏一瞧,便也要去,美其名曰说是,要去乡野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顺便带着古芳华出去透透气,就当是踏青了。 古芳华这么天,都窝在谢家,呆的人都发霉了,闻言,当下便开心起来。 见她眼里透着激动,谢欢不好拒绝,就带着他们一伙人,一块回凤阳村。 至于单阳子……懒得出奇,韩式风等人也没心情游玩,便留在家里,帮赵兴兰做些家务活。 …… 凤阳村距离汜水镇不算太远,为了让古芳华跟着适当运动运动,谢欢让古清生架着租来的马车跟在后头,他们先慢悠悠走一会儿,实在走不动了,再坐上去。 古芳华很少这样大咧咧的出门,以前华氏总是将她当成未来的太子妃培养,以至于养成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下难得出来,她看什么都好奇,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看见女儿开开心心的模样,华氏心里很感慨,经过被害这件事,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去强求那些过眼云烟的荣华富贵,只要女儿平安快乐,她就满足了。 至于太子妃……由着女儿去吧。 她若和太子有缘,便更好,若是无缘,那就算了。 古芳华的忍耐力,比谢欢想象中要好。 走了大半的路程,她虽然有些面红气喘,却不想坐上马车,还在坚持。 古家是武将出身,对女儿都很纵容,古芳华这走了那么远的路,还吃得住,也算是很不错了。 为了迁就古芳华,谢欢等人走的很慢。 未等他们开口,古芳华自个儿就不好意思了,便主动要求回马车上。 一行人这才正常速度的赶回凤阳村。 …… 到了谢家老宅附近,赵大叔正好从庄稼地里回来,看到谢欢和萧长煜,他立即将东西放下来,惊喜地走过来,道:“欢儿丫头,长煜,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赶回来的。”谢欢笑笑:“赵大叔,你们家现在都好吧?” 赵大叔连连点头,笑得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都好都好。” 谢欢随口问道:“狗剩怎么样?” “他,挺好的。”赵大叔笑道:“上次的事情过后,把他吓得不轻,乖了不少,再也不喊着要出去玩了。” 看到赵大叔说的那么开心,谢欢就知道,他们父子俩现在的关系,融洽了不少,便笑着打了声招呼,别过他,朝李大爷家去。 李大爷年纪大了,正在家里休息,见他们回来,很是高兴地道:“欢儿丫头,你可算回来了!那后山的果树,都快成精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组织村民去砍树了。” 说起那片果树林,李大爷都后怕。 他就怕是之前的妖邪没处理干净,以至于出现这样的妖逆之状。 谢欢道:“您放心,那片果林好好的,没什么事。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去看看那片树林,您就别担心了。” “那正好,我跟你们一道去。” 李大爷听谢欢说没事,心下微微放松一些,却还是有些担忧。 谢欢闻言,无奈一笑,跟着李大爷一道,去了后山的果树林。 远远地,就看到一片桃红不合时宜,却开的正好,已经有几棵树上,结出了鲜嫩的桃子。 这个时节,确实不是桃花开的时候。 看到这一幕,古清生都忍不住道:“这地方怎么还有桃花开?” 他咕哝着,一行人踏入果树林的范围。 一踏入里头,他们就感觉到一阵清凉,拂开了秋老虎的燥热。 古清生奇道:“谢姑娘,这林子好奇怪!怎么跟你家的感觉,这么相似。” 古芳华一路走过来,热的都冒汗了,此时感觉到冰冰凉凉的,极为舒服。 大家伙也跟着舒展了眉头。 听得古清生的话,古芳华等人才意识出来这一点。 怪道她这些日子在谢家呆着,没做什么特殊的处理,也没放冰在屋里,却丝毫不感觉到酷热难当,反而温度十分适宜,跟着林子里的感觉差不多,好像是恒温的。 难不成,都是谢欢的功劳? 古芳华想起之前,华氏跟谢欢说过,这位谢姑娘并非一般人,有异才,她当下便咬着唇,好奇地看着谢欢。 “跟欢儿丫头的家里一样?”李大爷闻言,却很疑惑。 他去谢家,都是在门口站站就走,免得给赵兴兰带去不好听的名声,并不知道谢家的情况。 但听他们说的话,好像这种情况,在谢家很常见? 李大爷道:“我们村里的人都说这里惊奇,前两天暑热的时候,大家伙都不在家里睡,全都跑来林子里睡,不仅不热还没有蚊虫叮咬。要不是顾忌着,之前有妖怪的传闻,只怕现在都有人睡在里头呢。欢儿丫头,这情况确实不大对头吧?” 谢欢在果树林里看了一圈,闻言,她笑道:“没什么,很正常。是我的错,之前我在这里摆了个小阵法,忘了告诉李大爷,让你担心了。” “……小阵法?”李大爷茫然。 谢欢点点头。 李大爷顿时觉得尴尬了。 他知道谢欢有其他本事,却没想过,这地方是谢欢做过阵法。 他还担心的不行,闹了这么一出…… 谢欢却不在意的笑笑:“都是一场误会,不打紧的,你们在这里玩会儿,我去里头一趟,等会儿就出来。” 萧长煜闻言,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留下来保护他们吧。”谢欢道:“这都是一些老者和妇孺,你要是和我都走了,到底不安全。” 第396章 桃树精 第396章 桃树精 谢欢没忘记,之前云山在汜水镇里,摆陷阱害她的事。 现在他们没能害了谢欢,又损失了一处鬼王棺,谢欢怕他们再做什么手脚。 那些人自然伤不了她,但她怕那些人情急之下,伤害她身边的人。 单阳子今天特意没出来,其实并非懒得出奇,他心里也是这么个意思,所以和玄真道人留下来,以防不测。 萧长煜闻言,沉默地点点头,算是应下。 其实他倒不是担心谢欢,只是想陪着她而已。 谢欢懂他的意思,冲他笑笑,旋即转身进了林子深处。 其他人带着无聊,便四处观看起来。 这一处桃花开的极好,难得一见的艳丽,且这时节桃花罕见,倒是满足他们观赏之情。 古芳华看着桃树上,挂着的一颗颗诱人的桃子,动了心思。 桃树都不高,她垫着脚,伸手就勾下来一根树枝,摘走了上面唯一的一颗桃子。 桃子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十分诱人。 古芳华下意识地咬了一口,却吃到了满口的清香,味道甜甜脆脆,水分极多,一口下肚,她走了半天路的疲累一扫而空。 古芳华不由瞪大了眼睛,“爹,娘,这桃子好好吃!” 闻声,华氏和古清生朝她看过来。 见古芳华不问自取,摘了桃子,华氏面上略有些不好意思,却舍不得责怪古芳华,她凑过去,低声道:“你这孩子,怎么可以擅自摘上面的果子。” “我……我一时间没忍住。”古芳华吐了吐舌头,把桃子往华氏面前一放:“娘,你尝一口,这桃子真的好吃,比我之前吃的贡桃还好吃呢!” 华氏红着脸,本想说这成什么样子,但奇怪的是,那桃子一放到面前,嗅到上面的清香,华氏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她鬼使神差地低头,就着古芳华的手,咬了一口,满嘴的桃汁,当真好吃的不得了。 华氏陪着古芳华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她本也是娇生惯养的贵夫人,身上早就累了,只是嘴上不好说出来。 待吃了那桃子下肚,就好像吃了药一样,瞬间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古芳华见状,便献宝似的问:“娘,是不是很好吃?” 华氏不好意思地点了一下臻首。 古清生素来晓得自家夫人,是极重规矩脸面的,见她都这么说,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面前一条桃枝上的桃子,随手摘了下来,擦了擦上面的浮尘和绒毛,一口咬下去,顿时瞪大眼睛。 “这桃子……怎么那么好吃?”他望着萧长煜,很是惊诧。 萧长煜眉梢一挑,便也摘了一颗,吃了一口,觉得心里的烦躁都被抹平了。 他这才知道,古清生等人不是夸张,这桃子是真的好吃。 而且,不是一般的好吃。 古清生连啃了几口,嘴里含糊不清地道:“怎么会有那么好吃的桃子……” 萧长煜捏着桃子,却没再吃,而是望了一眼,谢欢离开的方向。 这桃子,那么好吃,肯定跟欢儿有关系。 只是不知道,欢儿怎么做到让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桃子,能够这么美味的。 …… 谢欢尚且不知桃子引起的风波,绕开众人之后,她就把藏起来的虎妖放了出来,带着虎妖先是看过林子里的桃树都很健康,这才去找到那株老桃木。 谢欢当时种下去的那一株老桃木,现下已经扎根,生长成了一颗粗壮的桃树。 谢欢一过来,那桃树的花枝便抖了起来,似乎是在欢迎她。 没等谢欢说话,就听到一道甜甜的声音,从桃树里传出来。 “桃树精见过大师,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谢欢听到这甜到令人骨酥的声音,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地问:“你……居然是个姑娘?” 她原本以为,那株老桃木会是一个老头的声音呢。 桃树精似乎有些害羞:“我本来就是这样呀……” 若她不是‘姑娘’,上次也不会一时心软,被那坏蛋给骗了,抢了她的身体,迫使她元神缩在桃木一角,勉强活命。 那时,她能够感知到外界大体发生的事情,却无法动弹,无法发声,亦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她知道是谢欢杀了那个大坏蛋,救了她一命,将她种植在这方灵地,才使得她能够迅速恢复本体。 谢欢收起初时的惊讶,道:“我当时种下你的时候,你灵气几乎全部丧失,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养了回来。” “这个还要多谢大师。”桃树精说:“大师给我找的这方灵地,灵气充裕,又有聚气阵,自动为我吸收,我这才能快速恢复本体。” 谢欢笑:“那也是你聪明。那个色.鬼.强占你的本体时,你没有跟他拼的魂飞魄散,反而收敛元神,韬光养晦,倒是我没想到的。” 若非当时看出那支老桃木里,有一丝元神未灭,为求个机缘,她也不会把老桃木带回来。 桃树精忸怩的一笑,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谢欢环顾四周,道:“所以,这果树的异样,也是你造成的吧。” 这话不是疑问句。 “是呢。”桃树精花枝颤了颤:“我一直想着,报答大师,但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座山,所以在我得知,这果树林是大师所有之后,我就将一部分灵力,反哺在这些桃木上,使得他们能够快速开花结果。” “我倒是应该多谢你,对它们的照顾。”谢欢倒是不大意外,她大概猜到了。 桃树精是个害羞的小姑娘,谢欢一夸它,它就有些不敢说话了。 谢欢也没其他的事情了,便跟它说,过几日再来看它。 桃树精见她要走,花枝抖了抖,抖下来几朵花瓣,飘落在谢欢手上。 那花瓣绯红,上面还能够闻到桃花精血的气息。 谢欢诧异:“你这是……” “我无以为报大师的救命之恩,这是我用心血凝成的几朵花瓣,可以辟邪除秽疗伤化瘀,就请大师收下吧,若能帮得上大师一丝一毫,就算是我报答了大师的恩情。” 桃树精的声音,脆生生的,透着赤忱。 “既然是你一番心意,那我就接下了。”谢欢不好推拒,便收入封恶八卦袋内。 她刚要走,就听见桃树精又开了口。 “哦对了,有一件事。” 第397章 很不对劲的人 第397章 很不对劲的人 谢欢回头看向桃树精:“什么事?” “这两日里,果树林里经常来一个人。”桃树精道:“那个人,每次来到我面前,便一直盯着我看,我发觉他的气息很不对劲,便藏匿了元神。我觉得这件事有问题,这才与大师说一声。” 谢欢当即皱起眉来:“什么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唔……”桃树精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就一个老头的模样……哦对了,他耳朵上还有一颗红痣!” 谢欢猛地抱紧了虎妖,“红痣?” “对啊。”桃树精道:“他身上的气息很奇怪,与大师身上的气息,略有些相同,却又不同,我觉得他很厉害,就藏了起来,意外地看见他耳朵上有红痣。” “哪边的耳朵?” 桃树精用树枝挠了挠头部的地方,迟疑地道:“好像是右边……” 谢欢猛地眯起眼睛来。 右边…… 她的眼前,莫名浮现出一张脸来…… 那就是玄真道人! 她记得,玄真道人右耳边就有一颗红痣。 那颗痣的位置长的很奇怪,谢欢无意中看到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所以记忆犹新。 现在听到桃树精这么说,谢欢脑海里的印象,再次清晰起来。 但不可能啊! 玄真道人这些天一直跟着他们赶路,从京城回汜水镇,一路上他们都在一起。 他不可能提前出现在这里的。 难不成,是另外一个,耳朵上长了红痣的人? 谢欢还是相信玄真道人的,最重要的是,玄真道人没这个时间。 她看了看桃树精,道:“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以后若再遇到他,你记得跟我说,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好的,大师。”桃树精甜甜地应下。 谢欢旋即转身,朝林子外走去。 然而,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转身离开之后,半山腰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看不清楚神色。 …… 谢欢抱着满心狐疑,回去找到萧长煜等人。 就见他们一人抱着一颗桃子,吃的不亦乐乎。 见她回来,那几个人才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姑娘,你回来啦……”古清生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羞涩的笑笑。 谢欢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唯一没在吃的萧长煜,“这是怎么了?” “大家伙发现你这里的桃子很好吃,就忍不住尝了几个。”萧长煜含笑地道:“不过欢儿你种的果树,结出来的果子确实很好吃。” 谢欢闻言,倒是笑了:“好吃的话,那就吃吧,没关系。” 这里的桃子,是在聚气阵和桃树精灵气反哺的作用下,加速生长起来的,相当于用灵气灌大的。 他们每吃一口,吃进去的都是满满的灵气,自然是觉得好吃。 听到她的话,大家是想再吃些,却又不好意思摘了。 眼下熟透的桃子并不多,再吃,都要被他们吃完了。 谢欢见他们不动,便自个儿将剩余的十几二十个桃子,全部摘了下来,让李大爷带回去一部分,跟村里人分一分,其余人她带回去给赵兴兰等人吃。 谢安和谢乐,都在读书长身体的年纪,吃点这样的灵果,对他们只有好处。 赵兴兰近来身体养的不错,但聚气阵调理较慢,没有吃下去的直接。 不过这么多,他们也吃不玩,到时候谁想吃就吃呗。 对于这些东西,谢欢一向不吝啬。 …… 摘了桃子之后,谢欢跟李大爷交待一声,叫他注意一下,村里是否有陌生人进出,若是有陌生人进出的话,记得来告诉她,便辞别李大爷,回到了自个儿的家里。 谢欢将桃子递给赵兴兰,嘱咐她等会儿多吃两个。 赵兴兰一边询问着她回家怎么样,一边接过去,洗干净,打算等会儿晚饭后,大家一起吃。 谢欢刚要说一切都挺好的,就瞧见玄真道人从外走了进来。 玄真道人不知道去了哪儿,双腿上都是泥土,还沾上了不少桃花瓣。 谢欢当即一顿,旋即笑着开口道:“道长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些私事。”玄真道人敷衍着,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和灰尘。 随着他的动作,他右耳上的红痣,忽隐忽现。 谢欢扫过一眼,笑意盎然:“道长以前就来过汜水镇吗?” “没有啊。”玄真道人道:“我向来在西南一带行走,这边倒是很少来。” 谢欢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道长在这边有亲朋好友,出去串门了。” 玄真道人摆手一笑,“哪有的好友?我这能说的上话的朋友,也就你师父一个。对了,你师父呢?” “还在睡觉。”谢欢下巴朝房间里努了努,又像是不经意地问道:“道长,入道门之前,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我以前经常听人说,入了道门,就要跟之前的家庭一刀两断,方算道心坚定。道长年岁也不小了,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会回去看看吗?” 这话,听着像是唠家常。 玄真道人往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面上怅然,“头些年,我还有两位兄长和一个妹妹,不过普通人家,生老病死难以控制,前两年他们接二连三都走了,现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便也不想回去看了。” “那我比起道长是幸运的。”谢欢微笑:“起码我还有娘亲和兄长、弟妹。” “是啊。”玄真道人看着谢家忙活的一家人,有些吃味儿:“其实人生在世,就这么一家人,为什么一入道门,就要与家里断交呢?有一家人,不是更好吗?” 谢欢见玄真道人说的真诚,一点破绽都没有,当即不知该说什么。 或许,真的是巧合。 可她不死心。 忍不住多问了一遍:“道长,你今天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我看你的鞋上,还沾上了桃花瓣,这时节还有开着的桃花吗?” 谢欢着重咬着桃花二字。 玄真道人神色当即有些不大自在。 他像是被拆穿了似的,咕哝道:“嗨呀,别提了……我就是出去买些酒,路过春花楼的时候,有人从上面扔了一盆花下来,我躲过去之后,一时没注意,踩了一脚泥,大概是那个时候沾上的吧。” 第398章 玄天派的异动 第398章 玄天派的异动 这话……谢欢不得不说,很假,很牵强。 不过勉强说得通。 春花楼,是汜水镇上为数不多的秦楼楚馆,挨着几间酒肆。 以前谢欢就听单阳子说过,玄真道人爱喝酒,而单阳子总是三令五申,不许他喝。 大约是有这一条在,他怕回来被单阳子念叨,才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 而春花楼又是青.楼,他不愿意说,也是情有可原。 只不过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 谢欢淡淡地一笑:“是吗?那道长是太倒霉了一些。” “谁说不是呢。”玄真道人没察觉出谢欢的阴阳怪气,懒懒地一摆手,又压低了声音,道:“小丫头,回头可别和你师父说我去买酒喝了,否则他肯定要念叨的我耳朵起茧子不可。” 他一脸懊恼,不想作假。 似乎真的怕了单阳子。 谢欢笑着应下,便不再提刚才的事情。 且,现在问了也没用。 玄真道人都是借口,没有实质的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谢欢歇了心思,不再开口,玄真道人便趁着单阳子还没出来,偷偷地拿起买来的酒,小酌起来,平静的不像话。 谢欢扫过他几眼,便起身去了厨房帮忙。 赵兴兰和婆子两人忙得飞起,梁山是个自来熟的,早就跑过来帮忙添柴烧火。 唐珂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正帮忙做饭。 谢欢进来,见他们各做各的,井然有序,便倚在门口,抱着虎妖,做了一次坐着等吃的懒人。 “砰砰砰——” 就在众人为晚饭忙活的时候,谢欢就听到,院子门被人敲响了。 谢欢抱着虎妖直起身,说了一句我去开门,便走过去。 当谢欢打开院门的时候,就瞧见明惠道人站在门口。 “祖师奶奶,我可找到你啦!”明惠道人哇啦一声,激动不已,张着双臂就要抱过来。 谢欢一把推开他,道:“你怎么过来了?” 明惠道人这才察觉到,他们男女有别,拘谨的立在一旁。 闻言,他又一脸委屈:“您还说,您不知道我最近有多惨。” 谢欢闻言,仔细看了看明惠道人,见他一身破衣褴褛,很凄惨的样子,不由地问:“怎么回事?” 明惠一听,赶紧把近日来所受的苦水,全部倒给谢欢听。 他本来在金州府过的好好的,有谢欢的符纸售卖,又有谢欢留下来的修炼心法。 他一边修炼,一边赚钱赚名气,过得风生水起,不亦乐乎。 但就在十多天以前,金州府忽然来了一批道士,说他是假道士,追着他打,要将他撵出金州府。 一开始,明惠还辩解,说他改好了。 那些道士却不听,明惠道人扛了几天,实在扛不住了,只能跑出金州府,在金州府城外的温泉庄子呆了几天,本想等那些人走了,再偷偷回去,谁知道那些人却在城门口守着,不知道在等什么人似的,很隆重的样子。 明惠没办法,只能灰溜溜地离开,身上属于他那一部分的银子,剩下没多少,他就来投靠谢欢。 明惠道人拿着过往书信,按照地址,找到了凤阳村。 但凤阳村的人说,谢欢家搬走了。 他一番恳求询问下,才得到谢欢新家地址,赶了过来。 “祖师奶奶,你说我惨不惨?”明惠道人说着,都替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他明明改做好人,老老实实地修炼,但那些道士仗着自己势大,愣是将他撵出了金州府。 明惠越想越生气。 谢欢也忍不住蹙眉:“什么门派的道士?” “我听他们说过,说是玄天派门下,云阳观的人。”明惠道人说:“不过,还有长春门下的道士。” 长春门? 谢欢记得,她在清平学馆处理鬼王时,遇到的穹阳道人,就是长春门的掌门。 穹阳道人看着不像是无礼的人啊。 谢欢下意识地问:“你确定?” 明惠道人皱着眉,有些迟疑:“我听他们是这样说的……” “他们身上穿的什么道服?”谢欢又问。 明惠道人道:“长春门的人,穿着藏蓝道袍,云阳观的人,穿的是湖绿白底的道袍,上面还有云纹。” 打过几天交道,这些明惠道人记得很清楚。 “是我玄天派的道袍。” 明惠道人的话音刚落,就见玄真道人走过来。 他是见谢欢和明惠一直站在门口说话,特意过来看看,正好听到这么一句。 这形容,确实是他们门下道观的道袍。 玄天派势大,名下道观众多,道服属于大多相似,但小细节不同。 方才明惠所说的,正是他们玄天派云阳观的道服。 “你们说起这个作甚?”玄真道人不明所以地问。 谢欢看了明惠一眼,“这位是玄天派的天下行走,你把你刚才所说的话,再跟他说一遍。” “是。” 明惠心下吃惊,连忙向玄真道人行了一礼。 然后他把自己最近的遭遇,都告诉了玄真道人。 他一开始很谨慎,略有些害怕。 毕竟眼前这位是玄天派的天下行走。 但是,真正说起来的时候,明惠忍不住越说越气道:“玄天派好歹是第一大派,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为怀?我又没偷又没抢,也没害人,非得杀了我不可吗?” “这件事,我会去调查。”玄真道人闻言,眉头紧蹙,透着愠怒。 他素来不喜门下的弟子,在外行事嚣张。 但凡他能管的,必然会去管。 见他都这么说了,明惠道人不好再说什么。 玄真道人却看了看他,狐疑地问:“不过,你为何来谢家抱怨?” 谢欢闻言,接过话:“他是我徒弟。” “你徒弟?”玄真道人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满脸愕然。 完全没想到,眼前这看着比谢欢大了一辈的人,居然是谢欢的徒弟。 玄真道人嘴角抽了抽:“你师父知道吗?” 谢欢道:“这是我自己的私事,还未与师父说。” 玄真道人捋着胡子,一言难尽:“你还是先跟你师父说吧,他若同意,再纳入门下不错。” “不必了。”谢欢收下明惠,压根不是用的玄天派的名义。 便是连她,都不算是玄天派的人。 她和单阳子的师徒名分,只是挂名的。 她是九玄派的人,明惠道人拜在她名下,自然也是九玄派的人,不必让单阳子过问。 语毕,谢欢唯恐玄真道人继续追问,便将话题拨了过去。 “话说,天一派一直盘踞在江南附近,怎么会突然来金州府?” 第399章 去金州府 第399章 去金州府 “我也不清楚。”玄真道人摇摇头,正色道:“明日我便去金州府查问。” 谢欢嗯了一声,道:“那要我和师父陪你一起去吗?” “不必,我自己去就行。”玄真道人很是淡定:“我好歹是天一派的天下行走,他们能把我怎样?小丫头,你就别担心了。” “那好。” 谢欢笑了笑,旋即转过头,看着明惠道人,让他先进来,去男生住的那间房先洗漱一下,等会儿正好来吃晚饭。 明惠道人被打击了几日,闻言,开心地快哭了,连忙进了院子。 玄真道人见他们师徒俩在说话,觉得一阵阵怪异,便摇着头先走了。 待他一走,明惠偷偷摸摸地从腰里,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谢欢,笑嘻嘻地道:“师父,这是之前买符纸的钱。” 谢欢看着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子,皱眉道:“你身上有钱,怎么不知道用?要是用了,也不至于过的这么惨。” 她原以为,明惠是没钱了,才会如此凄惨。 明惠却一脸正经地道:“那不行的,这是给师父的钱,说好是师父的,那就是师父的,我不能用。” “你这……”谢欢一时间开不了口。 沉默片刻后,她从钱袋子拿出来一部分钱,将剩余三分之二左右的,留给了明惠。 “这些你先拿着用,就当是你问我借的。” 谢欢为防止明惠道人不肯接,特意补充了一句。 明惠一开始见谢欢留下来那么多钱,心里是不答应的,但听到谢欢的后半句,便默默将钱收了起来。 没办法,他现在确实是太缺钱了。 本来为了在金州府扎根,他还特意买了一所大宅子,等将来谢欢搬过去,他们师徒一家同住。 这么一折腾,就把钱给用光了。 可是谁能想到,这房子还没住上,他就被玄天派的人,撵出金州府。 当时出来的急,那宅子自然没出手将钱换回来。 眼下只能等玄真道人把事情问清楚,他再看看能不能回去。 他想索性把那宅子买了,来汜水镇,在谢家附近买一处小院子,还是跟着师父住,安全感十足。 谢欢哪里知道明惠的打算,叫他先去洗漱之后,她便去找了赵兴兰,将身上大部分的钱,都给了赵兴兰,留了二百两,作为急用。 明惠在金州府那边,符纸卖的相当好,这次总共给了她两千多两,她拿走了七八百两,剩余的都在明惠手里。 这七八百两,加上古清生为了古芳华的事儿,曾经塞给她的钱,总共有三四千两,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了。 赵兴兰拿着这么多钱,心肝都颤了。 谢欢见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笑道:“娘,这些钱也不是白给您的,我想着让您盘个铺子下来,做点生意,总好过坐吃山空。” 赵兴兰捧着钱,茫然道:“做生意?可我……我不会呀……” “娘做包子的手艺,我觉得挺好的,其他的咱不会做,但可以做个包子铺呀。” 谢欢是最喜欢赵兴兰做的包子,她是真觉得手艺不错。 若是可以开个包子铺,能够让赵兴兰感觉到自己的用处,不至于整天无所事事,觉得自己拖累了儿女。 再者说,她再过两天,就得去参加斗法大会,只怕要有一阵子不能回来。 赵兴兰手头上有事可做,就不会总闲着在家里替她担心。 且赵兴兰性格在这,谢父也埋在这儿,若让她搬去金州府或者京城,她必然是不肯的,那索性在汜水镇深深扎根。 “包子铺……好像还不错。”赵兴兰闻言,开始琢磨起来。 确实如谢欢所说的那般,只要有事情可做,她便高兴了。 见赵兴兰在那想,谢欢也不开口。 赵兴兰在汜水镇上呆的时间长,她更了解哪里有好的铺子和市口,让她自个儿去想也好。 …… 等到了吃完饭的时候,谢欢跟大家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徒弟明惠。 玄真道人闻言,不由一直看着单阳子。 但单阳子却没什么反应,似乎任由谢欢怎么做都行。 玄真道人心里觉得奇怪,却没说什么。 赵兴兰觉得不大妥当,但知道谢欢向来是有主心骨的,便没有吭声。 明惠望着一桌子人,莫名有些羞涩,在谢欢介绍后,拘谨地坐下来,跟他们一块吃饭。 说起云阳观和长春门的人,在金州府闹事时,单阳子才开口向玄真道人问了一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 “等我去查问过后再说,若情况属实,我自然严惩不贷。”玄真道人厉声道。 单阳子点点头,又问:“那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就这点小事,我自己还处理不了了?”玄真道人一听,打趣地笑了起来。 单阳子倒是没再说什么。 …… 翌日一早,单阳子就送玄真道人出了汜水镇,望着玄真道人往金州府的方向去了,他便转身回了谢家。 在他走后没多久,谢欢的身影,出现在汜水镇的城门口。 她怀里抱着虎妖,望着玄真道人离开的方向,她抬步先回了一趟凤阳村的果树林。 桃树精见谢欢来了,有些意外和欣喜:“大师今日怎么来了?” “我来问你个事儿。”谢欢道:“昨天我走之后,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奇怪的人,有来过吗?” 桃树精点了点树枝:“来过的!我昨日看到他的时候,本想和大师说的,正巧大师今天来了。” “是白发白须,右耳有红痣,穿着道袍的人?”谢欢眯着眼,问的很仔细。 桃树精的树枝又点了点:“对的,跟大师说的一模一样,大师也见过他?” 谢欢扯了一下唇角:“好像见过,但不敢肯定,特意来问问你。” “我见过的那个人,就是大师所说的这个人,大师知道他是谁吗?”桃树精好奇地问。 谢欢摇头:“不知道。” 语毕,她又道:“暂且不提他了,我今天来,会在这地方布个禁制阵法,若他再来,就会被阵法所困,到时候我会来处理,你无须插手。” 桃树精极为乖巧:“嗯嗯,我都听大师的。” 谢欢略一颔首,转身在桃林内,布下了禁制咒,在离开时,她手指一点,藏了一抹玄气,隐匿其中。 第400章 长春门异动 第400章 长春门异动 处理完桃林里的事儿,谢欢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凤阳村,到镇子上租了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追着玄真道人离开的方向,朝金州府去了。 她想要看看,玄真道人到底在做什么。 此次出行,谢欢只带了虎妖一个,其余的,她都留在了家里。 在出门前,谢欢只说,她出去逛逛街,顺带去看望苏山长和齐夫子,中午不必等她吃饭了,她晚点回来。 她离开良久,要去探访一些故交,赵兴兰和萧长煜自然没什么不肯的。 萧长煜一开始说要跟她一道去的,谢欢则说,让他陪着赵兴兰去四处看店铺,他这才知道赵兴兰要做包子铺的事儿,便留了下来。 …… 谢欢虽走的晚了一些,可她坐着马车,比起步行的玄真道人,速度还是快了一些。 哪怕玄真道人用的是凌波步,行走速度远比常人快,却也快不过四条腿的好马。 走了一个时辰,谢欢就追上了玄真道人。 她让车夫远远地跟在玄真道人身后,不要靠近,免得被他发现起疑。 所幸大白日间,有不少人从汜水镇带着货物或礼品,去金州府或通买卖或探亲,她一辆马车隐匿其中,倒是不怎么显眼。 玄真道人一路上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直截了当地进了金州府。 入金州府之后,谢欢给了车夫一些碎银子,叫他在城门口等着,便抱着虎妖,悄没声地跟在玄真道人身后。 入城之后,谢欢发现,如明惠道人所说的一样,城内随处可见,穿着不同道袍的道士,看着是分属不同门派。 他们个个脸色紧张,仿佛面对一件天大的事情一般。 有些人还盘踞在城门口,对入城的人进行盘查,不知道在查什么。 玄真道人很快,就在城中一家素斋铺子,找到了云阳观的人。 玄天派不比其他门派,他们对自身要求很高很严谨,完全跟佛门差不多,严禁门中弟子吃荤。 玄真道人进了素斋之后,就看到云阳观几名弟子,坐在那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长春门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令我道门蒙羞。” “可不是,要是传出去,我道门的名声不是都毁在他穹阳手中?” “只不过咱们寻了那么久,也没寻到他,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再找不到人,就要错过九月九的斗法大会了。上次我在外云游,已经错过了一回,今年可不想错过。” 听到他们的声音,玄真道人蹙着眉板着脸凑过去,站在他们的桌前不动。 几个人正谈论的起劲,冷不丁地看到桌前多了一个人,纷纷抬头看过去。 待瞧见桌前是谁时,几个人飞快地一抹嘴,拿着佩剑站起来,朝玄真道人行礼道:“福生无量天尊,弟子们见过真人,不知真人在此,有失远迎,还望真人见谅。” “你们在这做什么?”玄真道人直接问。 几人中,略年长一些的,站出来道:“回禀真人,日前我们云阳观接到长春门下弟子的求助,说是穹阳叛教,催炼鬼王,与邪道一同,有复苏鬼神之邪念,我等便受命齐聚在此。” “长春门不是在清平县吗?你们在这抓人?”玄真道人皱眉,不大相信。 那人继续道:“是这样的,我等是先去了清平县,但去晚了,长春门下大弟子说,穹阳已经叛出清平,我等在清平寻找良久,确实没找到人,后得知消息,穹阳曾出现在金州府,便特意寻了过来。” 玄真道人眉头越皱越紧:“方才我在街上看到许多门派的人,皆是为此事而来?” “是。”云阳观弟子回答道:“长春门下大弟子许诺,不能让穹阳一人,毁坏道门名声,愿意用长春门镇山之宝,换取穹阳的项上人头,以死洗刷长春门的清誉,我等便奉了师命而来。” 镇山之宝? 玄真道人不由惊讶。 各门派手里都有那么一件或两件不世出的秘宝,他记得,长春门下的镇山之宝是摄魂铃。 为了捉穹阳,他们把摄魂铃都拿出来当彩头了? 也难怪其他门派为此趋之若鹜。 不过,玄真道人有些不太相信,穹阳会是邪道的人。 他以前行走天下时,与穹阳打过一两次交道,不多,却也知道,穹阳为人刚正,最爱修行,平时甚少出长春门,大多都在密室里修炼,怎会和邪道拉上关系? “长春门的事,你们可有证据?”玄真道人忍不住问。 云阳观的弟子,立即道:“有,长春门的大弟子,在穹阳日常修炼的密室中,发现了鬼王部分残肢,以及一些还未来得及全部烧毁的往来信件,其中都提到了怎么催炼鬼王。且长春门的大弟子说,日前,清平学馆内,曾发现了一处鬼王棺,是一位年轻的小道长,凭借一己之力,将其诛灭,此事也惊动了穹阳。不久之后,听说当日穹阳也出现在了清平学馆中,而隔了几日后,便传出小道长被暗害,尸骨无存的消息,我们怀疑就是穹阳所为。”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谓是证据确凿。 玄真道人都不由得怀疑起来,是他看错了穹阳不成? 而在暗地里听到一切的谢欢:“……” 若是她没听错,他们口中,被暗害了的小道长,是她吗? 谢欢嘴角抽搐,若是她,那他们所说的话,都是屁话! 她还好好的活在这里,哪里就被暗害了? 有这一条在,其他的可信度,就大大降低了。 谢欢更不相信,当日帮她诛灭鬼王,又将她救出来的穹阳是坏人。 当日穹阳道人明明是为了回门派,调查清平学馆鬼王棺一事,两人便再无联系。 不曾想,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现下穹阳道人下落不明,所有证据出自长春门大弟子口中。 谢欢觉得,这长春门的大弟子,倒是很可疑。 “那你们寻人就寻人,又何必伤及无辜?”玄真道人闻言,将明惠道人的事说出来,质问道。 明惠道人好歹是谢欢的徒弟,尽管他觉得不合适,但多少得给谢欢面子,不能不查问。 且谢欢人品在此,她的徒弟自然不是恶人。 云阳观的弟子,听到明惠道人四个字,愣了一愣:“真人认识那个恶道?” “嗯。”玄真道人点头,“他并非恶道。” “可是,我们来到金州府内,确实听到了一些过往传闻,皆说他坑蒙拐骗,间接害死了不少人,连金州府苏家的小姐,都差点被他害死。后来他是卖了一些有效的符箓,但我们觉得,以他的实力,绝对画不出那样的符箓,定然是他偷来的,这才将他撵出金州府,为名除害。” 第401章 查不出什么 第401章 查不出什么 玄真道人一头黑线,“你们知道什么?那符箓他是画不出来,但他师父画得出来啊!” 昨天在饭桌上,谢欢就提到过,她有画符让明惠道人帮忙买,也算让明惠道人自己积攒名气。 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成了偷的? 云阳观的弟子面面相觑:“真人,认识他的师父?” “他师父是玄天派金丹期的天才。”玄真道人白他们一眼,不想详说。 他们还等着谢欢在斗法大会上,大放异彩,为玄天派正名呢。 云阳观的弟子闻言,却是一惊。 玄天派金丹期的高手……那不就是单阳子真人吗? 若是单阳子的徒弟……他们岂不是得罪了单阳子? 云阳观的弟子,其实大多看不上玄天派,但架不住单阳子是货真价实的金丹期高手啊! 单阳子对付他们,简直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这样简单。 云阳观弟子只觉得眼前一片黯淡,不由挣扎地问:“真人,您确定吗?那明明是个恶道,之前他害人的事情,也是真的啊。” “我很确定,你们消息有误。”玄真道人又白了他们一眼。 穹阳道人的事情暂且不提,在明惠道人的事情上,玄真道人百分百相信谢欢。 他和谢欢接触得多,这些日子,谢欢为了道门所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 若明惠真是个害死过人,坑蒙拐骗的恶道,谢欢绝对不会将他收归门下。 既然如此,那定然是传言有误。 这一点,他是无比肯定的。 站在素斋一角,听到玄真道人和云阳观弟子的对话,谢欢嘴角再次抽搐。 虽然吧,明惠以前是偷蒙拐骗过,但他确实没害死过人,顶多是没有作用而已。 至于苏家的事……她不是都带着明惠去解决了吗? 外头怎么只传他‘害’苏莹的事,不提他们师徒去救苏莹的事儿? 这欺上瞒下真有水平! 也太欺负人了叭! 云阳观的弟子们,见玄真道人言之凿凿,一阵心虚,莫不是他们得罪的,真是单阳子的高徒? 天一派的人,几乎都知道,玄真道人与单阳子关系好。 这俩人相识多年,得罪了单阳子,不就等于得罪他们门派的天下行走了? 云阳观的弟子顿时一阵懊恼,早知道他们就不动那个恶道了。 “罢了,此事我去处理。至于穹阳一事,你们就不要再插手了,过些日子就是斗法大会,你们还是好好备战斗法大会吧,龙虎山的东西,总比长春门的要好。” 玄真道人瞥见他们那心虚的眼神就闹心,一摆手,转身就往素斋外走去。 云阳观的弟子们,冲着玄真道人的背影行了一礼,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是。 他们本来就打算再守几日,就出发前往龙虎山的。 龙虎山天师府,向来是天师道的中心,天师道教祖庭,宝贝自然多,得到他们一道传承,着实比长春门的摄魂铃这个彩头强。 得了玄真道人这番话,云阳观的弟子全部收起心思,打算暂时丢开长春门的事,前往龙虎山。 谢欢见他们收拾东西,要离开金州府,便跟在玄真道人身后一块离开了。 出了素斋,玄真道人去了一些白事铺子,购买了一些空白符纸和朱砂,随即便离开金州府,原路返回。 谢欢没瞧见玄真道人去什么奇怪的地方,更没有与其他人产生联系。 连那几家白事铺子,谢欢都跟进去看过,没什么异常。 看上去,玄真道人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完全不像是桃树精口中,那个奇怪的人。 谢欢心想,或许真是她猜错了? …… 谢欢跟着玄真道人回到汜水镇时,已是黄昏。 玄真道人径直回了谢家,见此,谢欢则晃悠悠去了街上,买了一些礼品,送去了齐夫子和苏山长的家,让他们回头帮忙圆个谎。 毕竟齐夫子和苏山长的家属,经常去谢家作客,陪赵兴兰说话聊天的。 万一赵兴兰无意问起,不就露馅了? 齐夫子和苏山长如今两家住的挨着,谢欢一去,正好把两家都拜访了。 瞧见她回来,齐夫子和苏山长都在笑。 “我们今早听闻你回来了,还想说去看你呢,又觉着你方才回来,该好好休息才是,故而没去打扰,不成想你今天这么晚竟然过来了。” 谢欢嘿嘿赔着笑,将礼品和猪肘,递给齐夫子和苏山长的两位夫人,这才把自己这么晚来的来意,与他们分说了一下。 齐夫子和苏山长都知道她行事向来有自己的主见,便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随口一句话的事情,便答应了下来。 谢欢没着急走,跟齐夫子和苏山长坐在院子里闲聊着天。 苏山长的现任夫人,就是苏山长当日提过的望门寡方氏。 方氏年过三旬,比苏山长年轻了许多,且这些年自己独立撑着家,伺候父母,面上颧骨微微凸起,见心强之色,但长相还算清秀,为人说不上温柔,却很善解人意。 嫁给苏山长之后,方氏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苏山长又是个极好脾气的人,对她千依百顺,养的她脸上的肉,都胖了一圈,五官看着愈见柔和,一改之前的苦相,如今是个长寿福相,老年来子女孝顺,可安享晚年。 “姑娘喝茶。” 谢欢正打量着方氏的时候,方氏端过来几杯泡好的茶,放在谢欢等人面前。 苏山长笑呵呵地道:“姑娘尝一尝,这是我之前收的雨前龙井,味道很是不错。” 闻言,齐夫子忍不住佯装叹息。 引得谢欢和苏山长侧目。 谢欢问:“夫子怎么了?” “姑娘有所不知。”齐夫子斜了苏山长一眼,抱怨起来:“这老家伙,平时对这些雨前龙井爱惜的很,便是我来,都不带请我喝一杯的,如今怕是只有姑娘来,他才舍得拿出来,我才可沾着姑娘的光,喝上一口。” 苏山长和谢欢闻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雨前龙井难得,苏山长得到的也不多,他爱品茗,更爱好茶,以往确实都藏了起来。 今日若不是谢欢来,他真舍不得拿出来。 对此,苏山长倒是无可辩驳。 方氏与齐师娘也都站在一旁掩嘴偷笑。 谢欢侧目看了方氏两眼,忽而道:“夫人已有了身孕吧?” 第402章 你跟他很熟 第402章 你跟他很熟 此言一出,苏山长和方氏对视一眼,两人都惊了。 苏山长连忙将茶杯放下,急道:“姑娘何出此言?” “夫人身子沉重,呼吸偏厚,气场重叠,有两人的心跳声,自然是怀孕了。”谢欢看看苏山长,又看看方氏,见他们一脸惊讶,不由得问:“你们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苏山长一脸懵然。 方氏下意识地捂着肚子,略有些红着脸,小声地道:“我是有一段时间没来身子了……” 不过方氏身体不好,这些年操劳过度,月事总是隔几个月才来。 所以她这些时间没来月事,压根没往身孕上面想。 今日若不是谢欢提起,她都忘了这一茬。 苏山长呼吸一重:“所以这是真的吗?” 谢欢笑道:“自然是真的,山长要是不信,请大夫来观脉即可,我看夫人的面相与气息,怕是已经有了两月的身孕了。” 两月还不显怀,方氏又是个月事素来不准的,自然看不出来。 但倘若一受孕,母体的状况与正常女子是完全不同的。 即便肉眼看不出来差别,但在气息、气场上,都可以一目了然。 苏山长和方氏闻言,激动的只张嘴,说不出话来。 苏山长年纪不小了,这年纪还能得孩子,当真算得上是老年得子。 方氏起初嫁给苏山长的时候,并未想过要有自己的孩子。 毕竟苏山长年纪已大,她只想要个伴儿,好好过完下半生就行。 不成想,她竟还有子女缘分。 一想到这里,方氏忍不住红起眼眶。 齐师娘拍手一笑:“这可是好事,嫂子可不能哭。这头三个月最是要紧,大喜大悲很容易伤身,对孩子不利。” 方氏刚想要痛快哭一场,闻言,吓得眼泪都憋了回去。 好不容易有自己的孩子,她可不想让孩子有半点闪失。 谢欢看着苏山长紧张兴奋的直搓手,平日的稳重丝毫看不见,傻乐的模样,与初为人父的小伙子,没什么不同。 其实这可以理解,苏骏已死,苏骅被他送去了远方亲戚那边读书,不在他身边,且隔着苏骅的娘,害死苏骏这一层,苏山长对苏骅的感情,很是尴尬。 亲近吧,又觉得对不住苏骏,毕竟何氏当初是为了苏骅,才害死了苏骏。 放任不管吧,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他当时年纪还小,总是无辜。 因此,眼下老年得子,这个孩子对苏山长来说,异常珍贵,难怪他高兴的不能自已。 谢欢笑了笑,“齐师娘说的对,孕妇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都很重要,山长可别傻乐了,快快去请大夫,抓几幅安胎药来才是。”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苏山长闻言,顾不得谢欢的调侃,安抚了方氏一句,便兴冲冲地跑出家门去请大夫。 看他跟愣头小子一般的模样,其余几人忍俊不禁。 不过都是为他打心眼里,实打实的高兴。 苏骏没了,苏骅放养在外,眼看着都指望不上。 而有了这个孩子,苏山长就不算是老无所依了,对他来说,将来总有个指望。 作为他的好友,齐夫子和齐师娘都不希望,苏山长的老年生活孤苦无依,凄凄惨惨。 “哦,对了!”齐师娘扶着方氏坐下,猛地看向谢欢,道:“谢姑娘,你可有什么安胎的法子?姑娘若是肯支个招,这孩子保准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方氏是听闻过谢欢奇能的,闻言她与齐夫子,齐齐看向谢欢。 谢欢无奈,拿出一道空白符纸,随手画了一道保胎符,放进方氏手里。 “这符纸贴身带着,可保母子平安。” 方氏紧握着保胎符,连声感谢:“真是谢谢姑娘,谢谢姑娘了。” “这保胎符有三次抵御意外危险之效,但你也不可疏忽大意,好好安胎才是。”谢欢交待道。 方氏连连点头,没有不答应的。 其实不用谢欢说,她也舍不得让孩子出现半点问题,自然是要小心再小心的。 瞧着这一屋子里的人,开开心心的,谢欢看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方氏怀着孕,苏山长又没回来,齐夫子两口子倒想留下谢欢,但见谢欢坚持,便不好说什么,只能将谢欢送出宅子。 …… 谢欢径直回到谢家,老远就闻到了家里飘出来阵阵肉香,像是酱肘子的味道。 谢欢肚子里的馋虫顿时被勾了起来,喜滋滋地往家门口走。 在路过隔壁刘家时,却发现刘家大门敞开着。 她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竟看到萧长煜坐在人家院子里,正在跟刘显凡聊天。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谢欢探着脑袋,站在门口问了一句。 萧长煜正与刘显凡说话,面上表情寡淡的很。 听见谢欢的声音,他一回头,脸上顿时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对谢欢招了招手。 谢欢眨巴着眼睛,跨进刘家的院子,朝刘显凡微微颔首,打过招呼。 萧长煜捏住她的掌心,拉着她站在身边,问:“怎么出去了这么久?” “就……陪苏山长他们聊了会儿天,时间就过去了。”谢欢说谎不带脸红的,但实际上还是有一丢丢小心虚。 萧长煜却没追问。 刘显凡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眼神闪了闪。 谢欢先发觉气氛有点不大对,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没看见刘奶奶?” “奶奶今日不舒服,在屋里休息。”刘显凡哑着嗓音,道。 谢欢便客气地问:“哪里不舒服?请大夫看过了吗?” “只是寻常风寒,吃过药了,正睡着,不打紧的。”刘显凡微微笑着。 谢欢便哦了一声没再问。 萧长煜此时却握住她的手,站了起来,道:“时间不早了,娘的晚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开饭呢,别让他们再等着了,我们先回去。” “好。”谢欢点点头,旋即看向刘显凡,道:“那刘家哥哥,我们先回去了。” 萧长煜听到这句话,微微皱起眉头来。 “那我就不送了。”刘显凡温和的笑着。 谢欢便跟着萧长煜出了刘家大门。 “刘家哥哥……?”前脚刚出了刘家大门,萧长煜便挑了一下眉头:“你跟他很熟?” 第403章 心里冒酸水 第403章 心里冒酸水 “没有很熟吧。”谢欢老实地道:“我之前替他治过伤,两家又是邻居,肯定有来往的,但说不上很熟。” “那你一口一个哥哥?”萧长煜似笑非笑地问。 谢欢后知后觉地发现萧长煜的问题不大对,她皱眉道:“只是随口这么叫,我们不算太熟,直接叫名字不大合适吧。” 萧长煜没吭声,只看着她。 看的谢欢一阵头皮发麻,她觉得今天的萧长煜很不对劲,忍不住问:“今天我出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跑去刘家了?” 萧长煜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刘显凡的祖母,今日到家里来了。” 谢欢眨眨眼:“……然后呢?” “她说,听闻你回来了,特意包了一些饺子,送给你尝尝。”萧长煜目光不善地凝视着她:“然后与娘说起,你已到婚嫁年龄,问娘你是否许了人家。” 谢欢:“……” 古人十五及笄,可婚嫁。 谢欢今年刚达标,不至于这么着急让她的婚事吧? 刘奶奶挺奇怪的。 谢欢咕哝着,却又觉得,刘奶奶只是随口这样一问的话,萧长煜不会这么在意吧? 她下意识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儿,便问:“刘奶奶还说了什么?” “你还想听到什么?”萧长煜眯起眼。 似乎谢欢再多问一句,他就要吃味儿了。 谢欢果断抿口不言。 萧长煜见她乖巧,心下一松,自个儿开了口。 “刘显凡的祖母,跟娘说,若你还没有许配人家,正好她孙子尚未婚配,她孙子如今是举子,与你也算是相配,若娘同意,就把你们俩的婚事定下来。” 说着,萧长煜心里又酸了起来,有些抱怨似的道:“我们的婚事还没定呢,你又招惹来了一个。” 谢欢:“…………” 她打死都没想到,刘奶奶来找赵兴兰是为了这事儿。 怪不得萧长煜跑去了刘家。 不对…… “那你去刘家做什么?你不会是去跟刘显凡打架了吧?”谢欢紧张兮兮。 萧长煜哼了一声:“打架?他那小架子,够我打一顿的吗?” 谢欢想了想刘显凡瘦弱的模样,可能还真不够萧长煜打的…… “那你去干嘛了?” “跟他说清楚,让他们祖孙俩,别再打你的主意。”萧长煜说得理直气壮。 谢欢嘴角抽搐,只觉得这件事都被萧长煜搅乱了。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这种事,你何必插手呢?让娘跟他们说,我暂时不想定亲,拖过去不就算了嘛。” 萧长煜要是去说的话,肯定是摊牌,她和萧长煜的关系。 这样一来,赵兴兰也会知道。 想到这儿,谢欢就头疼。 “我没说什么,你不必这么紧张。”萧长煜却是一脸淡定。 谢欢:“……那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 “我只是跟刘显凡说,你我不是亲兄妹,我们俩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他不是傻的,自然清楚,会去劝他祖母别再乱来。”萧长煜道。 谢欢头更疼了。 她哪里知道,今天刘奶奶会在,她不在家的时候,跑谢家来,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和刘显凡? 压根就不熟,开什么玩笑呢。 看到谢欢皱着脸,萧长煜拉着她进了谢家大门,没再提这些事。 其实当时,刘奶奶与赵兴兰说起的时候,赵兴兰就一口回绝了,她觉得刘显凡人还不错,但她知道闺女大了,有自个儿的主意,便与刘奶奶说,叫刘奶奶自己去问问谢欢的意思。 刘奶奶见此,便不好再提,转头回了自个儿的家。 谁知萧长煜跟着摸了过去,与刘显凡说了一番话。 刘显凡确实不傻,当即就嗅出味来,皱着眉问了刘奶奶,她去谢家做什么了。 当得知刘奶奶去谢家问及婚配一事,刘显凡脸都黑了。 他没想到,他都和刘奶奶三令五申,不许再提这件事,奶奶还是不死心,竟跑到谢家去问,这让他以后怎么有脸见谢欢? 当即,刘显凡就跟刘奶奶说,不许再去问谢欢这件事,否则他终身不娶。 刘奶奶意识到刘显凡是真不想要娶谢欢,还以为是刘显凡不喜欢谢欢,这才觉得自己行为莽撞,若不小心就伤了谢欢的面子,便嚷嚷着头痛进了房间休息,不再提这件事。 所以谢欢去刘家时,刘奶奶并非是生病,而是躲在房间里正反省呢。 刘显凡当时正在与萧长煜告罪,让他代为向谢欢致歉,并保证此事不再发生。 萧长煜心情很好的应下来,正巧谢欢凑了过去,一句刘家哥哥,又让他跟喝了一坛老醋似的,心里冒酸水。 …… 因着把婚嫁的事情,彻底放权给儿女,谢欢随萧长煜进了自家院子之后,赵兴兰始终没说起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似的。 谢欢本还有些别扭,生怕赵兴兰提起,见状,彻底放下心来。 正好谢安和谢乐围过来,她就带着弟妹玩耍。 正在这时,灶房里走出俩人。 是谢和福与谢兴父子俩。 瞧见谢欢,谢兴便先打起招呼来:“欢儿妹妹。” 谢欢拉着谢安和谢乐站起来,有些意外地道:“大伯,堂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站在一旁陪着谢欢的萧长煜闻言,解释道:“大伯和堂哥早就来了,说你昨天回去的时候,没去家里做客,今日过来瞧瞧。” 昨天谢欢回凤阳村的时候,谢和福与谢兴都在地里忙活着,等听到消息回来时,谢欢已经走了。 对于谢欢,他们是真正当成亲戚来看的,且受过谢欢几次帮忙的恩惠,就想着来看看谢欢。 不巧今天又赶上谢欢出门。 当时他们都说走了,赵兴兰见他们难得上门,便留下他们一块吃完饭,言明晚饭时谢欢定会回来。 谢和福父子俩这才留下来,可算是等到了谢欢。 “我和爹许久不见你和二婶,知道你回来,就过来看看。”谢兴带着一丝腼腆和不适应的关心着道:“这次你出门这么久,可还顺利?” 谢欢笑道:“一切都好,有劳堂哥担忧了。” 谢和福顶着两坨高原红,咧嘴笑笑:“都是一家人,应该的。只要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不过你一个女孩家家的,这样常常出远门,始终太让人担心了。” “我知道,我有分寸的,大伯放心。” 第404章 不会叛教 第404章 不会叛教 谢欢对谢和福和谢兴,相当客气。 她对这父子俩感官还不错,这也算是谢家那一门里,为数不多的两个好人。 思及此,谢欢忽然问道:“她近来可好?” 谢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欢问的是谁,不由收起脸上的笑意,胡乱点了点头:“身体还可以,就是有点老糊涂了,加上一直卧病在床,精神不太好,总是哭哭笑笑,嘴里老是念叨着三叔的名字。” 谢欢问的她,自然是害了赵兴兰一家的谢老太。 闻言,谢欢真是呵呵了。 谢老太这就叫现世报,只可惜,死到临头还不悔改,到现在心心念念地,还想着谢和丰。 谢和福见谢欢不说话,沉默片刻,低低地说道:“其实,她也算是得到报应了,前些天是老念叨兴儿他三叔的名字,但这几日,总是念叨着说,对不起二弟,想来是悔过了。” 闻言,谢欢更是沉默。 现在悔过,还来得及吗? 她扯唇一笑,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看明白她的意思,谢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从腰间掏出一个旧旧的荷包,递到谢欢面前。 谢欢扫了一眼:“堂哥,这是什么意思?” 谢兴忸怩地笑笑:“从前,你和二婶替我家垫了不少钱,我都记着呢,这是我最近攒出来的十两银子,先还给你,剩下的钱,回头我攒出来了再给你。” 谢欢闻言,将荷包还给了谢兴。 “既然都是一家人,这些钱,堂哥就自己留着吧,不用还了。” 本来那些钱,就是用来还她牵连谢兴丧母的因果,她原就没打算要回来。 谢兴愣愣地摇摇头:“那可不行,说了要还你,就要还的。” “兴儿说的对,欢儿你就拿着吧。”谢和福在一旁帮腔。 谢欢推拒道:“真的不用了,这些钱还是留着给堂哥说亲用吧。”说着,她顺带问道:“对了,堂哥的婚事怎么样了?” “唔……”谢兴有点不自在起来:“还,还没呢。” 自打上回跟田芳芳的事结束之后,谢兴没再提起亲事,一直在四处打工挣钱。 他没其他的本事,识字又不多,只能卖苦力。 这些钱,都是他夜以继日的做活,以及和谢和福省吃俭用,从身上一点点抠出来的。 为的就是还清欠谢欢家的钱,他家本就穷苦,又欠着外债,谢兴更不好意思定亲。 这些日子来,倒是有不少媒人,瞧见他干活踏实,愿意给他说亲的,他都拒绝了。 谢欢见他这模样,再看他手里那破旧的钱袋,大概猜得出来,他这钱是怎么省出来的,更不能去接了,只道:“堂哥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古人云,先成家后立业,总是有道理的。至于还钱的事,你若有心,早晚都还的上,我且不着急呢。” “可是…………”谢兴和谢和福还要说什么。 谢欢却不肯收。 赵兴兰正好这个时候出来,喊他们开饭。 谢欢见状,想起来一件事,便道:“大伯和堂哥,要是真想还钱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我想跟我娘开一个包子铺,但我经常不在家,安儿和乐儿年纪又小,帮不上忙,铺子里只有我娘一个也忙不过来,她一介妇人也不安全,若大伯和堂哥有心,不妨去铺子里给我娘帮忙,工钱我少给一些,这钱不就相当于还我了嘛。” “你家要开铺子?”谢兴问。 谢欢点点头:“我娘总是闲着没事,又怕坐吃山空,开个铺子赚点钱,既让她有事可做,也能填补填补安儿的束脩。” “那,这倒是个好法子。”谢和福当即拍板:“欢儿丫头你放心好了,铺子开起来之后,我和兴儿定然全力帮忙,工钱就不要了。” 谢兴附和地点点头。 谢欢笑道:“那不是成了我占你们便宜吗?这可不成,我心里有数,大伯和堂哥就别再说了。” 见谢欢执意,谢兴和谢和福笑呵呵的,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谢欢说了会少算一些工钱给他们,这样他们既可以还钱,又可以赚一些,又算是帮自家人,何乐而不为? 止住这话题,谢欢带着谢乐,萧长煜带着谢安,与谢兴和谢和福一到去大厅吃饭。 等坐下的时候,谢兴才注意到,现在的谢家有多少人,不由一惊。 吃饭间,谢欢问了一下萧长煜,铺子找好了没。 萧长煜借着镇南候的身份,去了县衙,询问了一下,县衙倒是捏着不少铺子的契约,都是缴上来的,皆挂着牌往外卖。 萧长煜按照县衙报价,买了一处市口和大小都合适的铺子,已经交了钱。 赵兴兰闻言,笑道:“长煜办事很妥当,都办好了,我寻思着,先去打扫打扫,过两日就准备起来。” 谢欢点点头,把让谢和福父子俩要去帮忙的事儿说了一下,又道:“到时候有大伯和堂哥帮忙,肯定一切顺利。” 赵兴兰听着谢欢把谢和福父子俩带了进来,倒是没反对。 谢和丰死了,谢老太病重,眼看着没多少日子了,她当时的怒气,也就跟着散了,并未迁怒谢和福父子俩。 她一介妇人,带着三个孩子,自然想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如今谢欢这么做,倒是合适。 萧长煜见状,便道:“那明日,我就先去将铺子收拾出来,该置办的东西置办了。” 赵兴兰应了一声好,大家其乐融融地吃起饭来。 谢欢坐在单阳子和萧长煜的中间,一边吃饭,一边就听到单阳子低声在问玄真道人,“你去金州府办的事情如何了?” 玄真道人喝了一口白水,道:“都打听清楚了,他们是为了长春门的穹阳道人叛教一事,才赶往了金州府,如今人都被我打发前往龙虎山去了。” 谢欢闻言,吃饭的动作一顿,她像是不知道的问:“道长说的是,清平长春门穹阳道人?” “是啊,你认识?”玄真道人诧异地问。 谢欢点点头,将筷子放下来:“如果是他的话,我确实认识。之前我在清平学馆,发现鬼王棺时,若非有穹阳道人鼎力相助,怕是难以诛灭那鬼王,事后穹阳道人还将我送往医馆救治,对我有恩,我不相信他会叛教。” 第405章 九星塑魂大阵 第405章 九星塑魂大阵 谢欢故意将事实夸大了一些,让穹阳道人在这件事上,显得异常重要。 事实上,穹阳道人最后只起到了辅助作用,没有他的话,谢欢虽费力一些,但一样可以诛灭鬼王。 事后,穹阳道人将她送往刘主簿家。 刘主簿到底是男子,她一个小丫头借住刘主簿家,说来不好听,她就换到了医馆。 起码听上去更合情合理一些。 闻言,玄真道人和单阳子很是惊讶:“还有这样的事儿?” 玄真道人更是沉声道:“原来,云阳观众弟子口中所说,那诛灭清平学馆鬼王棺的小道长,就是你?” 他们俩知道谢欢去过清平学馆,不想这里面还有穹阳道人的事。 当时听说这件事时,玄真道人以为,他们口中的小道长,是与谢欢共同帮忙的人,不曾想就是谢欢本人。 当时谢欢为了抹平桑苏鬼修的身份,曾说过,在清平学馆内,得到一名道长帮助。 玄真道人就以为,死的是那个人。 毕竟谢欢的本事在这,能动她的人,屈指可数。 谢欢很是意外:“小道长?” 玄真道人一顿,将今日在金州府听说的事情,告知谢欢和单阳子。 谢欢闻言笑了:“我如今好好的在这呢,何来被穹阳道人所杀一事?” “这里面必有蹊跷。”单阳子断言道:“我与穹阳算是一辈出师的,他的为人我很清楚,决计做不出来叛教一事。” 玄真道人捋着胡子,微微点头。 有谢欢证言在此,穹阳一事基本上可以断言,是长春门内鬼污蔑。 而这个内鬼,八成就是长春门的大弟子。 只是苦于他们没有证据,若是仅凭谢欢一面之词说出去,只怕那些不熟悉谢欢的人,并不会当真。 这件事倒是有点不好办了。 “当时穹阳道人与我分开后,是为了去查门派内,可有人知道鬼王棺一事。”谢欢继续道:“清平学馆的鬼王棺,不同于别处,已经成型,且献祭了不少阴灵,若是没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水的话,绝不会那么久,都没有惊动长春门的人。” 玄真道人面色一沉:“若是如此,那定然是与鬼王棺有关系的人,害了穹阳道人。” “现在不知他在何处,只怕他凶多吉少。”单阳子皱眉道。 此言一出,三人都沉默了。 找不到穹阳道人,更没有办法谈及保护。 他一个人在外,而长春门已经拿摄魂铃做噱头,惊动了各大门派的人。 正如单阳子所说,只怕他凶多吉少。 “对了。”片刻,单阳子猛地抬头看向谢欢:“鬼王棺一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最近忙糊涂了,把这件事给忘了!” 谢欢迅速站起身来,“我去拿一下堪舆图志。” 语毕,她便进了屋。 堪舆图志不好在众人面前拿出来,单阳子和玄真道人便跟着一块走了。 其余人早就知晓,谢欢等人并非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对于他们的提前离席便当做没看见,都没放在心上。 只是萧长煜在谢欢走后,微微皱起眉来。 …… 进了屋子。 谢欢将堪舆图志拿出来,摊开在屋里的圆桌之上,用染了朱砂的红笔,在上面,将出现过鬼王棺的地方都标记出来。 汜水镇、清平县、姑苏、京城…… 这四点,分布在三个方向,乍一看并没有什么联系。 单阳子拄着下巴,看了良久,随即摇摇头,同样看不懂。 玄真道人蹙着眉,尝试性地道:“或许,这些鬼王棺的分布地址之间,根本没有联系,是我们想多了?” 谢欢断然摇头:“不可能。这些鬼王棺突然出现,肯定有联系,我甚至觉得,这些跟鬼神传说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单阳子不解。 谢欢抿着唇,道:“我也只是这样猜测,具体为什么,我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 “可这图上也看不出来什么啊。”单阳子咕哝。 谢欢秀眉紧蹙,她盯着那几个点,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在现代时,小学做连线题的时候,莫非是连线吗? 谢欢飞速拿起朱砂笔,将那些点之间,用线条连接起来。 起初,那些根本连不起来。 谢欢换了好几种法子,分别从各个点出发,最终连出了一条完整的线。 线条从汜水镇起,一路往上,最后猛然落至姑苏。 “这是……”看着这跟半个勺子似的图案,单阳子眼睛猛然一睁:“七星连珠?” “我觉得不是。”谢欢眯着眼,隐约感觉答案并不是单阳子所说的。 七星连珠,据说有逆转天相之能。 可鬼王棺接连出世,更像是迎接某种事物的仪式。 “那是……九星连转?”玄真道人一惊。 谢欢闻言,猛地一拍手:“不是九星连转,是九星塑魂大阵!” “九星塑魂大阵?”玄真道人和单阳子皆是一脸茫然。 谢欢赶紧解释了一番。 玄真道人的话,给了谢欢灵感。 她想起,以前外公跟她说过,一种外传阵法。 这阵法是从东瀛传过来的。 东瀛那边的术师,被称为阴阳师,据说二次世界大战后,华夏与东瀛建交后,两邦的术师进行过斗法,其中就有九星塑魂大阵。 这阵法,是东瀛的术师,在华夏的九星连转阵的基础上改建的。 据说可以帮助死者,塑魂重生,相当于一种起死回生术,不是简单的傀儡术,而是复活一个完整有生命的人。 不过在那次斗法大会上,东瀛的术师只提出了这种概念,却并未成功,导致一败涂地。 当时的斗法,还在玄门之内,引起了一场轰动,有内部报纸刊登了出来。 外公将当时的报纸翻出来给谢欢看的时候,曾说起,这阵法没有人实践过,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但,这阵法是华夏那个年代的啊,并非是这个年代的! 可九星连转是说移动空间的阵法,相当于大型缩地阵法,有传送之效。 那些人如果是想要解除鬼神封印,或将鬼神放出来,这阵法对他们来说,一点效果都没有。 谢欢更倾向于是九星塑魂大阵。 这样他们就可以让鬼神重新塑魂再生。 谢欢给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解释的时候,将华夏与东瀛斗法一事隐藏了,只说她意外中曾听人说起过。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想用鬼王出世,为鬼神重新塑魂再生?!” 第406章 一切都是猜测 第406章 一切都是猜测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听完谢欢的话,内心的波动,已经不能用震惊形容了。 他们顾不得惊讶于,谢欢是如何得知这阵法的。 现在他们更担心,鬼神复活一事。 谢欢坦然道:“我只是猜测,相比较无用的七星连珠和九星连转,我更相信,他们会采用这样的阵法。” 只是她不知道,这阵法是怎么传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手里的。 这种事情,让谢欢很奇怪。 就好像之前天相之法这本九玄派秘传之秘,竟然在玄天派手里一样。 处处透着诡异。 “我同意欢儿小友的猜测。”玄真道人神色郑重,沉声道:“不过,眼下我们解决了这么多鬼王棺,他们的计谋,应该无效了吧?” 如今看来,这阵法是要激起九大鬼王棺的阴煞之气。 但九大鬼王棺齐齐出世,煞气冲天时,逆天改命,为鬼神重新塑魂。 而现在已经有四处鬼王棺被解决,就算真是九星塑魂大阵,剩下五处,也不为惧了。 谢欢没吭声,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 但她总觉得,那些人不会因为被破坏了鬼王棺,就善罢甘休,收手不前。 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阴谋。 单阳子也觉察出不妥来,他直言道:“现在能够解除所有后顾之忧的办法,只有找到这阵眼之心。我觉得,阵法之心,应该就是封印鬼神的地方。只要彻底将鬼神诛灭,道门才算是真正的安全,天下才算真正的太平。” 玄真道人嗯了一声。 只是,还有五处鬼王棺具体在哪儿,他们都不知道。 想要找到阵法之心,有点难。 谢欢盯着堪舆图志看了半天,实在猜不出,他们会用哪九星位置,只能暂时放弃。 她道:“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先准备斗法大会。到时候所有人都回去,若道门内真有内奸,斗法大会倒是一个,可以将他们揪出来的好机会。” 玄真道人和单阳子都点点头。 谢欢将堪舆图志收了起来,忽然问道:“玄真道长,斗法大会,长春门应该会去吧?” “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按理来说他们应该退出此次斗法大会了。但我在金州府打听时,并未听到,长春门提出退出本次斗法大会的消息。” “那应该就是要去了。”谢欢道。 玄真道人看向她:“丫头,你不会想做什么吧?” 谢欢一边收纳堪舆图志,一边道:“旁的门派有没有内奸,暂且不说,但长春门的人,定然是有邪道的,借着斗法大会的机会,我想肃清长春门。” 同时,她更想为穹阳道人正名。 不能让真正一心为道的人,就此寒了心。 玄真道人和单阳子闻言都不说话了。 此时他们并不担心谢欢,而是担心长春门里做了坏事的人。 只怕,这次没有好果子吃了。 …… 谢欢想等赵兴兰的铺子开起来再去龙虎山。 眼下,她倒是不急了。 商量好之后,他们三人回到桌上。 与大家吃过晚饭,送走谢和福父子之后,谢欢就和赵兴兰商量着,要将铺子重新修缮一番,她想做一些简单的装修。 古代没什么装修材料,谢欢就自己去找一些可以代替的,到底是食品店,调理的干干净净,看着卫生,也让人心里舒畅一些。 赵兴兰不懂这些事,自然全权交给谢欢和萧长煜。 翌日一早。 谢欢就和萧长煜跑了一趟旧集市,买了些东西,开始着手装修铺子。 萧长煜选的铺子,市口是真的不错。 这铺子原本是买布料的,很干净,没什么脏污,但左右两边都是卖一些其他食品类的店铺,显得它有些格格不入,生意就有些不大好。 因此,店家低价出手给了县衙,县衙又往外倒卖。 不过,这地方用来做包子铺倒是极好,毕竟是市集的主街,来往人流很多,倒是不愁赚钱。 谢欢看了看铺子的四面位置之后,在装修时,偷偷做了法阵,以防万一有危险发生,可以保护赵兴兰等人。 明惠不好意思在谢家白吃白喝,跟着他们跑前跑后的忙活。 韩式风等人也在帮忙。 只有单阳子和玄真道人俩上了年纪的,在家里休息。 大家伙一块忙活着,很快就把铺子收拾出来。 铺子里走的是简简单单的纯白风,看着亮堂,谢欢还加了一道浅绿色的屏风,隔开外头买卖和里头做包子的地方,看着更添几分小清新。 整体看来,是周围那么多铺子里,最为亮眼的。 收拾妥当后,大家都挺满意的。 就在众人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吃饭时,谢欢就见许久不见的葛连峰忽然出现在眼前。 葛连峰胡子拉碴的,看着憔悴了不少。 瞧见谢欢,他神采顿时明亮起来:“姑娘,我可找到你了!” 谢欢闻言,将手里拿着的抹布,先放了下来:“怎么了?” “我娘出事了!”葛连峰急道:“还请姑娘去救命啊!” 谢欢微微皱眉:“什么事,你先别急,说清楚。” “我,我也不知道,还请姑娘去看看!” 葛连峰急得找不到调,说不完整。 谢欢无奈,又担心葛母安危,便让萧长煜等人先回去,她自己去看看。 萧长煜上回就听谢欢说过,她与葛连峰是相熟的,并不担心,但还是想跟去。 谢欢却没同意,萧长煜现如今还不适合太过深入参与她所有事务。 拒绝之后,谢欢便和葛连峰一块先行离开。 留下郁闷的萧长煜,随其他人,先回谢家等待。 在路上,葛连峰絮絮叨叨,东一句西一句,跟谢欢说起葛母的事,谢欢听了个大概,勉强凑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前两日逢八月十五中秋,葛母去静月庵送了一些香油钱和一些旧衣物,看望过静凡师太后,回来的当夜,就开始发热说胡话。 起初,葛连峰还以为,母亲是贪凉,穿少了,且逢秋日凉爽,着了风寒,便按照寻常的风寒,给母亲抓了几副药。 可药喝下去,葛母的病情非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这两日已经水米不进。 葛连峰连日夜的照顾母亲,便憔悴了下来。 见母亲病势沉重,葛连峰到底是接触过那些杂事,当即就觉得有所不妥,寻思着来找谢欢。 到了谢家之后,他敲开门,却是单阳子一个老者开的门。 第407章 邪神 第407章 邪神 葛连峰一开始以为自己走错门,看了看之后,发现没错,就问他,谢欢在不在。 单阳子自然说谢欢不在家,去了包子铺的事儿。 葛连峰便急忙问了地址,寻过来。 谢欢闻言,道:“你来得巧,若早来两日或晚来两日,我可能就出远门了。” “姑娘,你说我娘到底是怎么了?我请静凡师太来看过,静凡师太说,可能是掉魂了。”葛连峰哑着声:“是这样的吗?” 谢欢摇头:“暂时不清楚,但不可能是掉魂。你娘有佛庇佑,一般惊吓,不会让她掉魂的,且静月庵和你家的路,你娘都很熟悉,这一路没有什么小道,路上随处可见人,更不会吓到。” “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葛连峰急得直冒汗。 都秋日了,他心里还跟火烧一样焦躁。 谢欢给他念了一段静心咒,让他安静一些,道:“暂时不得而知,去看过才知道,你别太担心了,你娘不会有事的。” 葛连峰听完静心咒,恢复了些理智,嗓子里干巴巴的有些难受,他胡乱点点头,带着谢欢去了葛母住的地方。 葛母被葛连峰找回来之后,一直不愿回家去住。 葛连峰就买了一处小院子,让葛母自己住,院子四周都是一些文雅之人,环境清幽,很适合给葛母养老。 谢欢跟着葛连峰,到了家门后。 正要推门进去,谢欢忽然停了下来。 葛连峰推开门,见她在身后不动,左顾右看的,便问:“姑娘在看什么?” “你家这斜对面的宅子,是谁住的?”谢欢朝那小院前头的宅子一指,问道。 葛连峰解释道:“原先是没人住的,我娘住进来没多久,这宅子就买了出去,后来好像是一对年轻夫妇居住的,我平日来我娘这里时,都是晚上,倒是没怎么见到人,并不太了解。不过我娘说,对家人倒是很好相处,偶尔见了她,总是客客气气的打招呼,还送过两次自家做的饭菜,给我娘。” 谢欢右手食指在左手背上敲了敲,没有接话。 葛连峰见状,便问:“姑娘为何这样问?” “只是觉得,这一家气场很奇怪。” 从一开始靠近,谢欢就觉得,这一家气场很紊乱,像是做了什么干扰。 且因为它靠着葛母所住的小院,谢欢不由多关注两眼。 葛连峰听不大懂这些话。 谢欢没再解释,收回目光,道:“走吧,先带我去见你娘。” “好。”提起葛母,葛连峰瞬间收起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带着谢欢进了小院。 小院收拾的很干净,种上了不少鲜花。 谢欢多看了两眼。 见此,葛连峰解释说是葛母平日闲暇时打理的,她在静月庵待得那一段时间,最喜欢莳弄花草。 自己住一个小院,平日看着清静,却不免觉得孤单,便将这习惯带了回来,种一些花草,养一些猫狗,用来打发寂寞。 谢欢闻言,便问:“怎么没见到那些猫猫狗狗?” “我娘养的那一只猫一只狗,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的,总是乱跑乱叫,还要咬人,没办法,我就将他们送去医馆了。”葛连峰说着,忍不住道:“说来也奇怪,那猫狗去医馆之后,便安静了下来……不对。” 葛连峰猛地看向谢欢,声音有些发抖:“难不成,那些猫狗也有问题?” 他起初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今儿说起来,才发觉不对劲。 谢欢道:“猫狗皆通灵,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许他们乱跑乱叫,只是为给你们示警,当然也不一定。” “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该注意我娘的情况了。”葛连峰懊恼不已。 不过也不怪他。 当时只是猫狗出现异样,葛母健康的不得了,他自然不会往别处想。 谢欢安抚地冲他笑笑,与他一道进了葛母所住的房间。 房间里透着浓郁的药味儿,里头摆着一张床,一张香案,一张小桌子。 桌子上放着药罐子,散发着药味儿。 显然是葛连峰用来给葛母喂药的。 葛连峰瞧着屋里有些脏乱,进来后随手将那些药罐子药碗端起来,道:“姑娘,我娘就在床上呢,你看看。” 谢欢微微颔首,走到床边,却没有立即看向床上的葛母,而是看到了香案上摆放着太清道德天尊的坐像。 望着那坐像,谢欢微微眯起眼,渐渐靠近。 这坐像做的极好,惟妙惟肖,各种小细节十分精致,塑造手法很是不错,宝相庄严,可谢欢却注意到,他两边袖子上绘制的纹路,却不是道德经的模样,而是……邪咒。 且衣服下摆上不是普通的道纹,也不是简单的龙虎图案,是凶兽梼杌和饕餮,以及魑魅魍魉。 饕餮和梼杌都是凶兽,所兆不详,且饕餮食万物,更擅食魂。 这两种凶兽,根本不应该出现在道德天尊坐像上。 “这坐像哪来的?”谢欢回头看向葛连峰。 葛连峰见她小脸微沉,有些茫然地道:“这坐像是我娘从静月庵请回来的。” “静月庵?”谢欢有些意外。 静月庵有静凡师太在,静凡师太与葛母又是故交,不会拿出这样的天尊坐像来害葛母才是啊。 “是静月庵啊,我娘确实跟我这么说的。我娘受姑娘恩惠,信奉三尊,特意请了这尊法相。”葛连峰迟疑地问:“怎么,有问题吗?” “这哪里是天尊法相,分明是邪神。” 谢欢冷声。 葛连峰猛然一怔:“邪,邪神?” “正常的天尊法相,绝不是这样的,是有人利用这尊法相在生事。” 葛母笃信道教,势必要供奉尊神,可是却有歹人,利用尊神害人,其心可诛。 谢欢皱着眉,走到床边,检查了一下葛母的情况。 葛母体内的魂魄,去了三分之二,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魂两魄还在。 不用想,这种邪神供奉在屋里,葛母日夜叩首供香,滋养了邪气,定然是上头的邪咒辅佐饕餮,吞噬了葛母的魂魄。 谢欢这般想着,猛地冲回香案前,将那假的天尊像,狠狠地摔在地上。 坐像立即粉碎,里头滚了一个东西出来。 第408章 假的饕餮 第408章 假的饕餮 坐像里滚出来的东西,是一团红红的粉肉,被有心之人,加工成了饕餮大嘴的模样,放在像内。 看到那团似乎冒着血丝的粉肉,葛连峰快吐了。 他见惯了鲜血和受伤的皮肉,但还是被这块东西恶心到了。 “这,这是什么啊姑娘?”葛连峰捂着嘴,干呕了几声,急忙问道。 谢欢道:“假的饕餮,吞了你娘的魂魄。” 葛连峰表情骤然僵住,愣了一秒后,急急地道:“那我娘的魂魄呢?没了魂魄,我娘会怎么样?” “魂魄离体太久,人自然会死亡。”谢欢皱眉:“刚才我以为,你娘的魂魄被禁锢在邪神里,想着打破了自然会出来,现在看来这只是假的饕餮,起到一个媒介的作用罢了,魂魄恐怕早就被有心人收走了。” “那,那怎么办?!”葛连峰猛地扑到谢欢面前,跪下:“姑娘,求你救我娘啊!” “现在能救你娘的不是我。”谢欢道:“你仔细想想,这尊神是从哪来的?静凡师太断然不会将这种尊神,让你娘请回来。” 葛连峰急得眼睛通红:“我,我不知道啊,我娘是跟我说的,这天尊像是从静月庵请回来的,确定无误。” “那这尊神请回来之后,你们家里来过什么人吗?或者你娘在回来的路上,有没有撞见过什么人,将尊神脱手,以至于被人掉包了?” 谢欢坚信,静凡师太并非歹人,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她提出了最大的可能。 那就是掉包。 葛连峰抓耳挠腮,想破了脑袋,实在想不出来。 葛母并未与他说过这些啊…… 见他迟迟不言语,谢欢心里也着急,却无可奈何。 葛母现在魂体不符,她就算开了天眼,也没办法看到葛母的记忆,更无从查起。 “啊啊啊,有了,有了!”正这时,葛连峰忽然大喊起来:“我想起来了!我娘跟我说过,对面家的小夫人,与她一样喜欢礼佛,对道教也很尊崇,自打这尊神请回来之后,那小夫人时常来我家,陪我娘念经,据说一坐就是一下午。我娘还跟我夸过,那小夫人心很诚。” 只是葛连峰人多事忙,来看望葛母的时间,都比较晚,没有碰上那小夫人。 “就是刚才我看到的那家?”谢欢确认似的问。 葛连峰不住地点头:“就是那家!” “那就去看看。” 谢欢给葛母放了一张定魂符,稳住她体内仅存的魂魄,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葛连峰在后面踉跄地跟着。 俩人一路冲到斜对角那一家。 那宅子门户紧闭,看着好像没人似的。 谢欢看了葛连峰一眼:“你冷静一些,去敲门。要是有人开了门,就说你是来多谢,他们平时对你娘的照顾的。” 葛连峰点点头,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拍了拍脸颊,又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定下来情绪,然后走到门前,拍了几下那木质的院门。 在敲门的时候,葛连峰的手都是抖得。 谢欢快速躲到门口一侧,让人看不到的角度里站着。 在门响片刻之后,有人慢腾腾地从里面将门打开。 是一个妇人,年纪不大,三十左右的样子,个头很小,略有些小脚老太太似的感觉,一双米粒大的眼,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看到葛连峰,妇人客气地问:“你是?” 葛连峰望见这人,心里直冒火气,想要质问,是不是她害了他的母亲。 但想到谢欢的交待,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勉力露出一抹温和的笑道:“我是对面葛老夫人的儿子,葛连峰,常听母亲说起,你们素日里对她很是照顾,特意过来道谢。” 听到这话,那妇人面上露出一抹笑:“是葛大夫啊!我常听你母亲提起你呢,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对了,听闻你娘这几日病了,身体可好了些?” 闻言,葛连峰眉心跳了跳,面上的笑有些绷不住:“还好,喝了药之后,就睡着了,眼下还算稳妥。” 妇人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嘴上却飞快地接话道:“那真是太好了,等你娘好了,我就过去看……” 妇人客套的话还没说完,这时,谢欢忽然从旁边闪过,侧身上前,金剑一甩,抵在她的脖子上,一把将她拉过来,挟持住。 见此,葛连峰脸上敷衍的笑,当即消失不见,只剩下满眼焦急。 妇人惊得变了脸色,声音变得尖细起来:“你,你们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想打家劫舍,杀人夺命吗!”说着,她又看向葛连峰:“葛大夫,我与你娘关系素日不错,你为何要害我?”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葛连峰愤声:“我娘往日待你不薄吧,你与我们又无仇怨,为何要害我娘的性命?” 妇人心里一惊,没想到葛连峰已经知道了。 她咬着牙关,却不承认:“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娘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不就是生病了吗?人有生老病死,这很正常,你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没关系是吗?”谢欢剑尖抵在她的脖子上,扫了她身后的院子一眼:“既然没关系,又何必做了干扰阵法?想必,你是怕有路过的人,发现里头的蹊跷吧?” 起初谢欢看出这家用手段干扰了气场,还以为只是意外。 待葛母的事情发生后,她就知道,这都是干扰旁人查证的手段。 想必,葛母的其余魂魄,就在这家里。 为了不让葛家请人过来查看时,发现他们家的蹊跷,才特意用了干扰的法子,让气场紊乱,旁人自然也看不出,他们家禁锢着葛母的魂魄。 听到谢欢的话,妇人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想到,谢欢竟然知道这么多。 她忽然尖声道:“你,你就是那个帮着葛连峰,把那个老不死找回来的人?!” 老不死的? 谢欢莫名想到葛母,她眉头一皱:“你是什么人,跟葛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知道我?” 妇人却像是得到了保命符似的,不再害怕。 “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她嘚瑟:“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我可清楚,你们这样的人,可不能随便杀人!” 第409章 受雇害人 第409章 受雇害人 打听的还挺清楚? “不敢杀人?” 谢欢冷着脸,倒是没动金剑,而是用空着的手,一把握住妇人的一只手指,然后用力一折。 咔嚓一声! 骨裂的声音,顿时响起。 妇人惊声尖叫,跟杀猪一般。 十指连心,折指之痛,谁忍的了? 葛连峰是头一次瞧见谢欢对活人这么狠,心里不由得抖了抖。 谢欢却冷声继续质问:“我问你,你是谁派来的?” “你,你敢伤我!”妇人却答非所问,她捂住手指,龇牙咧嘴:“你给我等着,臭丫头,等我夫君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夫君? 谢欢一挑眉,看向葛连峰:“你之前说过,住在这里的,是一对夫妇?” “对。”葛连峰飞快地点头。 “这么看来,你丈夫才是主使者咯?”谢欢猜测。 妇人却道:“是有怎么样!识相的,我劝你赶紧放开我,否则等我丈夫回来,一定要你们碎尸万段!” 谢欢看到妇人这么相信她的丈夫,想必这人有点本事。 她对葛连峰道:“进去等着,等会儿把门关上。” 语毕,谢欢就拽着妇人,迅速进了院子。 葛连峰飞快跟上,反手将院门关上。 随后谢欢带着妇人和葛连峰,进了房间里等着。 这一处院子,很小,拢共两间房,和一处厨房、一处茅房。 但院子里笼罩着一种阴森不详的感觉。 谢欢扫过院子北边角落里的香案,竟发觉有人在这做过恶道场。 想必这妇人的丈夫,应该是个邪道。 谢欢一心想要抓邪道,肃清玄门,现下就来了一个,撞上门来了。 “你,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妇人感觉到谢欢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自打进了院子,就在不停的挣扎。 谢欢觉得她聒噪,直接用禁言符,让她闭了嘴。 妇人没办法张口,身子不断扭动起来。 谢欢用封恶八卦袋里的朱砂网,直接将她的手脚绑上,丢到房间角落里,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下来。 “我问你,你是谁派来的,跟葛家有什么关系,你不说是吧。没关系,我自己查。” 语毕,谢欢就开了天眼,翻起这妇人的记忆。 妇人姓白,叫白花,名字……俗不可耐。 她有个丈夫,叫做陈二呆。 陈二呆小时候,身体不好,被父母遗弃,在道观里长大,学了不少本事,但性格扭曲,有点本事之后,杀了自己的师父,下山回到村里,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将其杀害。 后来不知怎么,就娶了白花。 白花嫁给陈二呆之后,经常被陈二呆这个有暴力倾向的人打骂,夫妻俩感情并不好,在陈二呆一次意外醉酒胡言乱语中,白花得知他曾经杀人的过往,对陈二呆更是畏惧。 而他们两口子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有一个叫做庄香莲的女人,在一个多月前,找到了他们,告知他们,葛连峰将葛母找回来了。 庄香莲和白花是远方表姐妹的关系,她得知白花假的男人是个有些本事的,便寻上门来,直言道她需要白花和陈二呆夫妻帮忙,将葛母毫无痕迹的除了,若事成之后,她允诺会给陈二呆一笔丰厚的酬金。 同时,她还把葛连峰是请了人,卜算到葛母的去处,才将人找了回来,让他们一再小心,不要被葛连峰认识的术师发现了。 陈二呆借着和白花夫妻俩的关系,租住下这片院子,想了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手法,算准葛母敬神一事,在白花去葛母家做客时,让白花趁着葛母去烧茶水的时候,用自制的邪神,调换了葛母从静月庵请回来的尊神,导致葛母魂魄被假饕餮所噬。 事后,陈二呆将吞噬的魂魄,禁锢起来。 至于禁锢在哪儿,白花的记忆中没有。 想来陈二呆并没有告诉她。 读完白花的记忆,谢欢看着葛连峰,问道:“庄香莲……你认识吗?” “她?”葛连峰很是意外,但看神色,他是认识的。 谢欢道:“就是她,让白氏夫妇前来,害你母亲的。” 此言一出,白花和葛连峰都很惊讶。 白花惊讶的是,谢欢居然知道她的名讳,更清楚庄香莲这个人! 她怎么可能知道的…… 葛连峰则是愤恨地握着拳,吼着道:“居然是她!这个恶毒的女人,贱人!” 谢欢头一次瞧见葛连峰这么失态的爆粗口,她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蓦然道:“她,跟当年你母亲离家出走有关?” “对,就是她!”葛连峰愤声道:“就是因为她,当年才害得我母亲离家出走!要不是她勾引自己的姐夫,我母亲也不会没办法接受,独自离家这么多年!现如今她好不容易回来安享晚年,庄香莲居然还不放过!” 葛连峰喘着粗气,跟谢欢把往事详述了一下。 葛母,名叫庄香云,与庄香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庄家当年算是有些成就的商户,虽算不上大门大户,但家里还是有些资产的。 这也就导致庄香云的父亲,不安于现状,纳了小妾进门一事。 当时庄香云的母亲,已经生下她这个女儿。 庄父便嫌弃她母亲无法生个儿子,继承家业,对庄母多有苛待,庄香云小小年纪,就开始反抗父亲的不公,养成了个刚烈的性子。 后来庄母在抑郁中丧命,庄香云更是坚定将来嫁人,绝不容许有纳妾一事,这才让她看上了家境更为贫寒的葛父。 当时,庄香云算是下嫁。 或许是庄父作恶太多,那小妾也只给他生了个女儿,便再无所出,这个女儿就是庄香莲。 庄香莲比庄香云小了十岁,她长成时,庄香云早已出嫁。 那时的庄香云,对过往说不上原谅,却更恨自己的父亲,对庄香莲这个妹妹,倒是觉得她无辜,毕竟孩子没办法选择父母,因此与庄香莲多有往来,感情尚算不错。 待到庄香莲待嫁的年岁,庄父却生意失败,气急身亡,庄家就此落魄。 无奈之下,庄香莲便在小妾母亲的做主下,嫁去了外地的远方亲戚。 要是说起来,那个时候的庄香莲也很命苦。 那远方亲戚家,家境贫寒不说,她的丈夫,也就是她的远房表哥,却是个肺痨病人。 庄香莲是出嫁后才知道的,那时候后悔也晚了。 没几年,那远房表哥就死于无药可医。 庄香莲的母亲,本要她再嫁旁人,庄香莲却怕再次被母亲这样稀里糊涂的嫁出去,偷偷跑出来向葛母求助。 葛母见她着实可怜,心软,将人收留下来。 之后,却不想,庄香莲爬上了葛父的床。 第410章 心如蛇蝎 第410章 心如蛇蝎 葛母捉奸之后,气恼之下,离家出走。 庄香莲却大摇大摆地跟着葛父,回到葛家,做出一副葛家当家主母的做派。 幸而当时,葛连峰与其大哥,葛连平都已长成。 整个葛家在他们兄弟俩的掌控中,庄香莲也作不起什么妖怪来。 只是没想到,葛连峰找到葛母的事情,被庄香莲知道后,她竟然要下手害葛母。 其实庄香莲的心思很好猜。 不过是怕葛母回来之后,仗着两个儿子,重新回到葛家,把她撵出去,让她流落街头。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葛母,以绝后患罢了。 “起初姨母来投奔时,我娘就曾与我说过,姨娘命苦,让我们能帮衬便帮衬一把。”葛连峰愤愤不平:“可怜我娘当她是姐妹,她却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害死我娘!” 葛母被葛连峰接回之后,压根没打算回去,她看不得出轨的丈夫和那样的妹妹,便想眼不见为净。 且多年礼佛,让她的心境,不复年少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许多事都看淡了,更不愿与去抢去挣。 偏偏庄香莲心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三番两次来谋害。 大概把真相拼凑出来,谢欢真的服了庄香莲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王八蛋。 这真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旁人好心收留帮她一把,她却在活过来之后,反咬一口。 啧啧。 谢欢真心笑了。 正在说话间,她却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在靠近,立即朝葛连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葛连峰还没吐槽完,见状,却立即闭嘴。 外头那脚步声,一深一浅,有些拖拉。 谢欢有些意外,这人是跛脚? 正想着,就听到外头有人喊:“丑婆子,我回来了!” 然后,院门被一把推开。 一个跛脚又瘦弱如狗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一边走,他还一边咕哝:“人呢?今天门也不关,你是找打了是吧!” 白花听到这声音,拼命地摇头,不知是想要求救,还是想要提醒。 见她如此,谢欢便明白,这男人大约就是陈二呆。 陈二呆抱怨着,就走了进来。 但在走到这间房门口时,他忽然停了下来。 不对劲。 很不对劲! 白花那婆子,一向惧怕他。 他早有交待,他不在家时,要关门。 且他回来那么久,白花竟然没出来…… 陈二呆意识到不妙,迅速就要往院门的方向跑过去。 身后。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打开。 未等他冲出去,一把锁魂鞭破空而来,直接勾住他的腰。 陈二呆压根来不及反应,人就被绑住。 待看清绑住他的是锁魂鞭时,他面色一紧,想要脱身,可用尽了所有办法,那锁魂鞭皆纹丝不动。 “别挣扎了,依你的道行,破不开我的锁魂鞭。” 谢欢掸了掸衣角,从房间里踏出来。 她如今已到金丹,便是各门派的关门弟子,到她面前,都未必有一战之力。 何况是陈二呆这样不入流的邪道? 陈二呆的本事,也就适合对付对付普通人。 只不过歪邪点子比较多,过于阴狠。 “你是谁?什么门派的!”陈二呆意识到跑不掉,转过身,一张满是疤痕的脸,扭曲可怖。 谢欢这才注意到,陈二呆的脸上,竟然糊了半张脸的疤痕。 那疤痕像是被开水烫的,一块一块的。 让人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说了你也不知道。”谢欢懒得回答他,只问:“我只问一句,庄香云的魂魄在哪儿?” “我凭什么告诉你!”陈二呆阴森地一笑:“反正我都是要死的,拉着一个做垫背,不是很好吗?” 谢欢着实不知道,这人心里怎么那么扭曲。 “你这样很好玩吗?”谢欢质问:“你杀了你师父,杀了你的生身父母,害过那么人,还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吗?” 闻言,陈二呆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似的,大喊大叫起来。 “你知道什么!不是我害他们,是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陈二呆目光癫狂。 “生了我,却嫌我体弱,给家里造成了负担,想要杀了我!你看看我脸上的疤,都是他们为了杀我,用滚烫的热水浇上去的!偏偏我没死,我还活着!我师父把我救回了道观!还教了我这么一身本事,哈哈哈哈,当初他们想要杀我,只不过本事不到家,杀不了我罢了,我杀回去,有什么问题吗?那是他们罪有应得!哈哈哈哈哈!” 谢欢狠狠一皱眉:“那你师父呢?他救你一命,难道也是罪有应得吗?” “他?”陈二呆嗤了一声,笑得可怖:“谁让他是伪善的好人?救了我,却不把所有本事都交给我,还说我心性不好?这样的师父,活着作甚?” 葛连峰听不下去了,冲出来指着陈二呆就骂:“你就是个畜生!你师父说的没错,你就是心性阴毒,比蛇蝎还毒辣三分!” “那都是他们逼得,都是你们逼得!都是老天逼得!”陈二呆几乎是疯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过得那么好,我却要一个人在地狱里挣扎?这不公平!既然要受罪,那大家一起受好了!” 葛连峰气得指着他,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词可说了。 谢欢拦住他,没必要跟这样的疯子再说什么。 她直接开天眼去查陈二呆的记忆。 不想陈二呆的记忆很混乱,如他这个人一般,都是癫乱的,大部分交织着杀人,被人伤再杀人的记忆。 谢欢看的眼睛都疼了,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他今天出去的记忆。 陈二呆今天出去时,拿了一个小瓮。 瓮里装着的,就是葛母的魂魄。 他拿着小瓮出去之后,到了葛家的后门,交给了一个妇人。 那妇人就是白花记忆中的庄香莲。 他跟庄香莲交待说,只要再过三五日,时间一长,离魂不归体,葛母就会死的悄无声息。 拿到小瓮,庄香莲给了陈二呆不少钱。 看到葛母的魂魄在庄香莲手里,谢欢便不再耽搁。 她抓起白花,然后传音给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让他们前来处理陈二呆这个邪道。 在得知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在赶来的路上时,谢欢和葛连峰带着白花直奔葛家。 葛家原本的宅子,是在医馆之后。 但葛家人口壮大之后,便搬了新宅。 葛连峰带着谢欢来到葛家,直接冲去庄香莲的院子。 时值晚饭时分。 庄香莲正在小院里,陪葛父吃饭。 看到葛连峰这么冲进来,葛父当即板起脸来,怒斥道:“你这怒气冲冲跑过来是想做什么!” 第411章 我有证据 第411章 我有证据 “我想做什么?”葛连峰满眼怒火,刷地看向庄香莲,咬牙切齿地道:“我倒想要问问,你身边这位下贱的妾,想要做什么!”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简直放肆!”闻言,葛父脸色很不好看。 庄香莲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却强自忍着,安慰起葛父:“老爷别生气,孩子还小。” “他还小?”葛父气结:“成家立业的人了,还小?你就惯着他们吧,偏他们不知好歹!” 庄香莲一听,偷偷擦泪。 一副我可怜我委屈的样子。 葛父心疼坏了。 自打将庄香莲接进门之后,孩子们始终不肯接受庄香莲,葛父无奈,又不好真动家法。 且在这件事上,是他做的丢人。 所以,他从不许家里人提起,庄香莲是妾或外室的字样。 在他看来,反正葛母不会回来了,庄香莲就是他的夫人。 看到他们在那郎情妾意,葛连峰更为母亲不值,气得心里直堵得慌。 庄香莲长得倒是漂亮,看着真像是一朵白莲,眉目流转间,俱是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大男人见了还真忍不住。 只是这演技,在同性眼中,是真的很差。 谢欢瞥了庄香莲一眼,不再看她那拙劣的演技,从葛连峰身后走出来,将带来的白花,扔在庄香莲脚下。 陡然看见白花,庄香莲吓了一跳,眼泪都忘了继续加持。 葛连峰愤怒地道:“姨母,应该认识她吧?” 他话音未落,谢欢顺势解开白花的禁言符。 白花嘴巴得到自由,瞧见庄香莲,立即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了起来,哀求道:“表姐救我,表姐救我啊!” 闻言,葛父狠狠皱起眉:“什么表姐?” 显然他从未听闻,庄香莲有什么表妹。 庄香莲面色一变,飞快地解释道:“之前我忘了跟你说,我有个远方表妹,这些日子来投奔我,我怕麻烦老爷,就把人安排在外头住了。” 说着,她就要去扶起白花:“唉呀妹妹,你怎么弄成了这样?连峰,你再怎么看不起我,也不能这么对待长辈啊。” 见她动手,谢欢上前,一把打开她的手,将白花拽了回来。 重新回到谢欢手里,白花急了,哭喊着道:“表姐救我啊,这个就是个疯婆子!二呆都被她抓了起来!咱们做的事情都被发现了,你要是不救我,我就活不成了!” 陈二呆被谢欢一击拿下的事情,给白花造成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以至于,她一看到谢欢,就理智全无。 更别说人身安全落在谢欢手里。 庄香莲闻言,简直想把白花一巴掌打死。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葛连峰乘胜追击地问:“我的好姨母,与你这表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怕人发现?” “我能做什么事情?”庄香莲强自镇定,反咬一口:“倒是你和这位姑娘,为什么要把你的表姨夫抓起来?这位姑娘,我们葛家与你无冤无仇吧?你这样冲上门来打人,是不是太不妥了?我们葛家还有男人在呢,可由不得你撒野!” 葛父闻言,帮腔道:“正是!我们葛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欺辱的!葛连峰,你给我把人带出去!” 葛连峰正要说话,谢欢却拦住他。 她拎着白花走上前,笑了笑:“其实,我今天也很不愿意上葛家的门,毕竟你们葛家脏的实在厉害,我都怕沾染上了脏东西。只不过,救人要紧,我顾不得那么多。事到如今,这位庄夫人,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谢欢别有深意地凝视着庄香莲。 庄香莲心里突突的跳,嘴上却还强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谢欢转头看向白花,“看来,你这表姐并不打算救你呢。” “表姐!”白花挣扎着,哭的极为难看。 庄香莲深吸了一口气,哭啼啼地道:“这位姑娘,我表妹与你,我与你,有什么仇怨?若是过往我曾不小心得罪过你,还望你见谅,放了我妹妹吧。” “赶紧放人。”葛父一瞧见庄香莲哭,便心疼地道:“香莲素来与旁人和睦相处,从不结怨,我看你就是葛连峰这个畜生找来,寻衅滋事的吧!” “畜生?”葛连峰炸了,直接开喷:“我要是畜生,你就是老畜生!这个贱人,连畜生都抢,那就是连畜生都不如!” 谢欢都被爆粗口的葛连峰给震惊了。 葛父气得直发抖,庄香莲则在不停的哭。 谢欢见状,很头疼地拉开葛连峰,直接对白花道:“你要是在这,把所有事情说出来,我就放过你一条命。若不然,你断的就不是手指了。” 白花捂住自己那被折断的手指,害怕谢欢真的再动手,痛哭流涕地点头:“我说,我什么都说!” 庄香莲一听,失声道:“白花!” “表姐,我真的扛不住了!咱们做过的事情,就认了吧,你也别挣扎了,不是你的东西,抢不来的!就算你杀了庄香云,这事也不能善了!” 白花却顾不上那么多了,保命要紧,她跪在地上,磕磕绊绊,把事情都说了。 听到这话,庄香莲只觉得快晕过去了。 葛父更是一脸震惊,万万没想到,在他面前这么柔弱的庄香莲,竟然用这么阴毒的法子,去害葛母。 其实葛母回来之后,庄香莲就跟他哭着,说起要让位的事情。 当时他还以为,庄香莲是觉得对不住姐姐,心肠柔软,想要离开。 他当时心软的承诺,绝不会辜负庄香莲,他们是两情相悦,绝不会让葛母再回来。 恰巧葛母说不会再回来,他就以为事情过了。 没想到庄香莲为了彻底断绝后患,竟然要杀人! “你,你真的做了这些事?”葛父不敢置信地望着庄香莲。 庄香莲不断摇头:“我,我没有,我没有!老爷你别听他们胡说!白花一定是被连峰和这丫头威逼利诱,故意来污蔑陷害我的!” 葛父闻言,心头有些动摇。 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么柔弱的庄香莲,会去害人。 “不是这样的!”白花急道:“我没有污蔑!是真的,我有证据!” 第412章 好像疯了 第412章 好像疯了 白花生怕这件事牵连到自己,为了自己这条命,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把最初,庄香莲与他们之间的联系信件,以及庄香莲出银子给他们租房的契约都拿了出来。 白花是不识字的,这些往来信件,都是陈二呆保留的。 陈二呆把东西交给白花的时候是说,怕庄香莲事后不认账,到时候拿着这些威胁庄香莲,可以换一大笔钱。 白花就拿着了,谁都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里拿出来。 在看到那些证据时,庄香莲就知道完了,瞒不过去了。 葛父将那些信件一一看过来,额角直跳。 下一秒,他转过身,猛地一巴掌,甩到庄香莲的脸上。 “你,你太狠毒了!” 葛父气喘如牛,心里窜出一抹凉意。 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是这样阴毒的人。 若哪天他得罪了庄香莲,是不是庄香莲也会让他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 一想到这种可能,葛父身上都凉了。 “我狠毒?”庄香莲见被拆穿,索性撕破了脸:“你以为我狠毒,但事实上,真正狠毒的是她庄香云!我只是想杀人,她却是诛心!她明明知道我过的不好,却在我面前,炫耀她的一切!最狠的人,明明是她!” 说着,她猛地指向葛父。 “还有你!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坐怀不乱,我又岂能走到这一步?说来说去,这是你们夫妻俩自己的报应!” 闻言,葛连峰真的是无话可说,他没有见过这么颠倒黑白的人。 当时的葛家药铺,在葛母倾尽心力,拿着嫁妆填补之下,蒸蒸日上,已经改头换面,成了汜水镇第一大医馆,葛家钱财更是丰厚。 庄香莲归来,见到这种情况,心里不断地冒酸水。 明明都是庄家的女儿,凭什么,当时低嫁的葛母,却有丰厚的嫁妆,而她什么都没有,还要被迫嫁给一个病秧子,早早守寡,过得猪狗不如,而葛母却能够在这安乐窝里享福? 巨大的落差,让庄香莲心里不平衡。 葛母将庄香莲收留之后,见她一身破衣烂衫,落魄至极,便带她去买衣服买首饰,都是挑好的买,往日里她自己都舍不得这样花销,却都花在了庄香莲身上,就怕亏待了这命运坎坷的妹妹。 不成想,她这样全心全意的照顾,在庄香莲眼前,成了炫耀。 真是满腔热情喂了狗。 葛父被庄香莲的话,噎的说不出话来。 当时庄香莲进入葛家,柔柔弱弱,又身世可怜,难免激起了葛父的同情心和英雄主义。 而葛母为人行事全有章程,从不向他示弱。 庄香莲这样柔弱如小白兔的女子,正好弥补了葛母的缺陷,让他感觉到另外一种女子的柔美。 加上庄香莲刻意示弱,委屈讨好,葛父渐渐就动了心思。 在庄香莲欲迎还拒,半推半就之下,俩人就有了关系。 他当时以为,是庄香莲只有一个病秧子夫君,从未见过伟岸的男子,被他人格魅力所征服,俩人之间是真心相爱的。 却不想,不过是庄香莲争夺葛母一切的手段。 而他的劣根性,也被庄香莲狠狠揭穿,摆在众人面前。 葛父气得差点厥过去。 谢欢懒得看他们这样一出拙劣的戏,给葛连峰使了个眼色。 葛连峰直接过去押住庄香莲,问:“我娘的魂魄呢?你把我娘的魂魄拿哪去了!” “我不会告诉你的!”庄香莲死鸭子嘴硬。 谢欢却直接跃过她,在小院里寻找起来。 那小瓮里藏着魂魄,与院子里的气场不合,要寻找起来很简单。 而且谢欢觉得,庄香莲这么恨葛母,断然不会让其他人保存,更不会扔出去。 就算是扔,她也一定会等到,听到葛母亡故的消息再扔。 所以,东西一定还在院子里。 …… 果然。 片刻之后,谢欢在庄香莲房间的床铺下,找到了那个小瓮。 她拿到葛连峰身边时,小瓮里的动静,明显变大。 魂魄是认主以及认亲的,它可以感觉到葛连峰与它主人身上的血脉关系,这才活跃起来。 由此可以断定,里面是葛母的魂魄。 谢欢道:“魂魄还没散,我们赶紧回去救你娘。” “好!” 葛连峰迅速应了,转身想走的,但他又不想轻易放过庄香莲和白花。 他特意去找了大哥葛连平来,跟他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让他将庄香莲和白花,全部送去县衙。 葛连平听到庄香莲和白花是谋害母亲的凶手,哪里忍得了?当即捉了人,就往县衙去。 谢欢和葛连峰则赶回小院,将葛母的魂魄,送回体内。 只不过时间似乎有点久了,人体很排斥魂魄的进入,葛母状况有点不大好,一直在抽搐,好半天才稳定下来,却迟迟没有醒来。 葛连峰不由急道:“姑娘,我娘这是……” “魂魄离体时间有点久,会和身体互相排斥,正常现象。”谢欢道。 葛连峰微微喘了一口气:“那我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谢欢摇头:“这个不清楚,有可能等会儿就醒,也有可能过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才能醒,得看魂体的恢复情况。你娘现在的情况,就算醒过来了,恐怕一时半会,身体也无法由自己自行支配,可能会瘫在床上,饮食起居吃喝拉撒,都不由自己控制,需要人贴身照顾,精神上的话,可能会跟个小孩儿一样,得慢慢恢复。” 葛连峰听得心都揪了起来。 但眼下保住命,已经很不错了。 其他的只能慢慢来。 葛连峰偷偷抹了抹眼睛,跟谢欢道:“我会好好照顾我娘的,今天麻烦姑娘了,谢礼稍后我送去谢家。” “不必了,好好照顾你娘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欢心里惦记着陈二呆的事情,跟葛连峰说完,便走出了葛母居住的小院。 一出来,就瞧见单阳子和玄真道人,都站在白花家门口,似乎在等她。 见她过来,单阳子便道:“我们刚刚审问过陈二呆,猜到你会回来查看,刚出来等着,你就来了。” 谢欢走过来,“问的怎么样?” 玄真道人摇头,“什么都问不出来,他好像疯了一样。” 谢欢惊讶,“疯了?” “是啊,一直在狂笑。”单阳子无奈:“我们想问问,他跟谁学的邪术,可有联系其他邪道,都问不出来。” 谢欢道:“那开天眼呢,能看出来吗?” 方才谢欢为查看葛母魂魄去处,查的比较着急,并未着重这些。 单阳子却摆手:“方才玄真已经用了真言咒,什么都问不出来,他身上被下了禁制。” “这不可……” “砰!” 第413章 突发情况 第413章 突发情况 谢欢刚想说这不可能,方才她还用天眼查看呢。 若真是下了禁制,她怎么不知道? 可话还没说完,身后的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道爆炸声。 谢欢一惊,迅速抬起脚,朝关着陈二呆的院子跑过去。 刚一进去,就看到曾经绑着陈二呆的锁魂鞭,掉落在地上,旁边一大滩肉泥似的东西,混合着白色和黄色不知名的物体,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而陈二呆,不知所踪。 显然那一滩东西,大约就是陈二呆。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看到这一幕,齐齐吃了一惊。 “怎么会这样?刚才人还好好的呢!” “我们方才都在外面看着,应该没人进来啊!” 没人进来,就等于没人做手脚。 而他们之前查的时候,陈二呆身上很正常,没有不妥的地方,断然不会突然自爆。 这是怎么回事? 谢欢扫过那肉泥,目光落在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身上。 “方才,只有你们俩在院子里吗?”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齐齐点头。 旋即反应过来谢欢是什么意思。 单阳子瞪大了眼睛:“徒弟,你不会怀疑我们俩之中有内奸吧?不可能!” 谢欢闻言,笑了一下:“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 但她心里想的却是,桃树精曾经说过,见到过和玄真道人一样的人。 这很可疑啊!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单阳子嘟囔:“但方才院子里确实只有我们两个,我们俩中绝对不可能有内奸的。” “我相信你师父,也相信道长,我只是随口问问。”谢欢解释。 单阳子见她诚恳认错,便不再说什么。 眼下陈二呆死了,他到底是跟谁学的这等邪术,自然查不出来。 谢欢听到陈二呆对他师父的评价,料想他师父那样的正统道门之人,定然不会将这等邪术交给陈二呆。 那必然是另有其人。 只是线索断了,他们只能暂时放弃去追寻传授陈二呆邪术的人。 至于那个暗地里害了陈二呆的人,他们更无处可寻。 三人只得先回谢家。 在回去的路上,三人一直都没开口,各个心事重重。 不管怎么说,人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就算他们之间没内奸,那只能证明,汜水镇里还有其他邪道,并且实力高深,能够在他们三人的眼前动手害人。 毕竟他们三个实力皆在金丹以上。 想在他们面前,悄无声息地杀人,除非实力远远高出他们。 自古正邪不两立,邪道鼎盛,那正道势必式微。 他们三人,是可以代表如今正道巅峰实力的,若邪道有人实力远在他们三人之上…… 那就太可怕了。 …… 回到谢家,赵兴兰等人正在讨论铺子的事儿。 如今修缮的差不多了,赵兴兰便闲不住,想着过两日就将铺子开起来。 明日就要买东西,晚上就得起早做包子,这样才赶得及早上往外卖包子。 几个人商量的火热,瞧见他们仨从外一齐回来,大家伙都停了下来。 韩式风率先过来问道:“师父,真人,你们都去哪儿了?” 当时单阳子得了谢欢的传音,带着玄真道人走得匆忙,他们来不及问。 一般的事情,谢欢肯定能够解决,若非出了什么大事,她定然不会叫去单阳子和玄真道人。 这样一想,大家心下都很好奇。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却不想提。 单阳子只道:“一些琐事,你们就别问了,你们一个二个都静下心来,别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赶紧的准备准备,过几日咱们就该启程去龙虎山了。” “过几日,你们要走?”赵兴兰闻言,站了起来,看向谢欢,担忧地道:“欢儿你也要一起去吗?” 这件事,谢欢还没和赵兴兰说。 她打算到走的前一天,再跟赵兴兰说明情况。 她清楚,她要是一出门,赵兴兰免不得担心,就想着让赵兴兰这几日过得安生一些,一家人可以过几天高兴日子。 以免赵兴兰心里担心着她,连这几日都过不好。 谁成想,单阳子一个嘴瓢,给她说漏了。 单阳子一听,意识到谢欢还没说,果断捂住嘴,有些尴尬地看看谢欢。 谢欢只能选择跟赵兴兰坦白:“过几日,是我师父门派中的一场盛会,我作为师父的徒弟,不能不去,不过这次出门,相当于是去玩的,各门派弟子在一块交流下修炼的心得,没有旁的事儿。”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默默地想。 确实,这么说也没毛病。 是交流心得,但……不是玩着交流呀。 这丫头真的会避重就轻。 不过这样说的效果,却是很好的。 赵兴兰听到,是跟他们同门师兄弟一起出去,说说话聊聊天,便放下心来了。 只是还有些舍不得。 “你这才刚回来多久,就要走……”赵兴兰说得有些小委屈。 她好歹是谢欢的亲娘,可与她相处的时间,却越来越短。 自个儿的亲闺女,自个儿都看不见,当娘的心理,别说多难受了。 谢欢也很无奈,只能拉着赵兴兰的手,宽慰她几句,并且承诺剩下这几日,她陪赵兴兰睡,娘俩正好,好好说说话。 赵兴兰这才重新开心起来。 晚上吃过饭,她就拉着谢欢去陪她睡,说了半宿的心里话。 从她和谢父成亲,再到拉扯几个孩子长大,再到谢安谢乐如今都在读书,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最后还是谢欢说,明日还要忙活包子铺的准备工作,才哄着她去睡了。 待赵兴兰睡着,毫无睡意的谢欢,便悄然起身推开门,打算去院子里修炼修炼。 她是觉得,尽快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才好应对以后的各种情况。 她总有一种感觉,这次的斗法大会,一定不是简简单单的道门盛会,说不定会牵连出更多的事情。 只有把自己的实力提升上去了,才能够将各种突发情况,应对自如。 只是谢欢没想到,她刚推开门走出来,就发现萧长煜还没睡,正站在院子里,双眼微微闭着,盘腿坐在地上,显然在练习吸纳吐气,吸收灵气之法。 这套功法,是谢欢之前写给他的。 谢欢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萧长煜坐在月色下,周身覆盖着一层浓郁苍翠的灵气,仿佛要滴下来似的。 那灵气浓郁的,谢欢都有些垂涎。 而在萧长煜身上,这些灵气却反过来,像是垂涎萧长煜一般,争先恐后,朝他体内钻去。 谢欢注意到这一幕,眉头却皱了起来。 第414章 倘若有如果 第414章 倘若有如果 萧长煜就是个刚开始修炼的人,体质虽然不错,可谢欢一向是被夸天赋非凡那一挂的。 便是她,最初开始修炼心法的时候,也是一步步来,极难吸收灵气。 况且如今末法时代,灵气微弱。 她活了两世,就没见过这么浓郁的灵气。 相比较之下,她过去的辉煌,在萧长煜面前,简直弱到爆炸。 萧长煜这情况,委实有点不大对啊。 谢欢正托着下巴想着,不知何时,单阳子从旁边凑了过来。 谢欢很警觉,身边多了个人,她立即反应过来,看向单阳子:“师父怎么还没休息?” 单阳子嘴里抓着一个苹果,吭哧咬了一口,靠在一旁,下巴努了一下萧长煜所在的方向,含糊不清地道:“这么大的动静,你觉得我睡得着?” 他咽下嘴里的苹果,继续道:“不仅是我,玄真那老东西也没睡呢。” 谢欢无言以对。 是啊,修行的人,对灵气很敏感。 这院子里突然多出这么多浓郁灵气,自然瞒不过修为高深的单阳子和玄真道人。 单阳子啃着苹果,眼里却是一片深沉。 “小丫头,你这大哥不一般呐。”他忽然道。 谢欢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吭声。 单阳子还在那嘀咕:“我从来没见过,向他这样招灵气待见的。哦不对,见我是没见过,但我听说过。” 谢欢猛地转头看向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单阳子苹果啃不下去了,神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过分冷静。 “在各大门派传说中,我只听说过,曾经正一派的徒弟,连擎,有这样的天赋,不用修炼,天生吸引灵气围绕,睡觉时便自动吸收灵气,一觉醒来,便能跨过好几阶屏障。当时正一派的人都说他,旁人修行数十年乃至数百年,而他只需要睡一觉便行了。” 也正因如此,这些话才一直传了下来。 谢欢微微拧眉,已经有所感应:“他是谁?” “哦,忘了跟你说,连擎这个名字你没听过,但你肯定知道,鬼神这两个字吧。”单阳子面无表情,望着萧长煜的目光,有些冷色。 谢欢在听单阳子说起时,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单阳子这么说,还是忍不住面色一变。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单阳子蹙眉:“打从上次在灵云寺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很奇怪,为什么百鬼不敢侵入,将他避如蛇蝎,甚至鬼气会滋养他的力量,你难道没想过吗?” 谢欢面色一变:“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又不傻。”单阳子哼哼:“当时你在对方秦连山,而我和玄真道人就已经注意到,他拿着封鬼旗,可那些鬼气却被他反向吸收,实力大涨。” 只是当时,萧长煜让人惊讶的地方,并没有那么多。 又介于谢欢,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心下虽奇怪,却没敢提起。 这几日,他们俩都在暗中观察萧长煜。 萧长煜这样修炼,已经不是一回了。 只不过之前谢欢睡着了,屏蔽五感,没有察觉罢了。 谢欢抿着唇:“然后呢?” “还然后?”单阳子瞪眼看她:“徒弟,你是个聪明人,我不相信你不懂我的意思!你这大哥,怕是鬼神转世吧!” 谢欢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点都不吃惊似的。 “师父,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之前说过,鬼神只是被封印,没有诛灭,何来转世一说?”她忽然一笑:“何况,他与我是正缘,你觉得,他若是鬼神,我又是什么?” 闻言,单阳子一噎。 即便是鬼神,那也是人鬼殊途。 谢欢是活生生的人,且道心坚定,绝不可能与鬼神为伍。 天道自然也不会安排她与鬼神是正缘。 单阳子皱着眉,还是说:“总之,他定然不简单,能够那么顺畅吸收鬼气,提升自己实力的人,除了鬼神,绝不会有旁人。” “那我也跟师父说明白好了。”谢欢望向屏蔽五识,沉浸修炼之中的萧长煜,一字一句地道:“我信他不是鬼神。” 单阳子沉声:“若他是呢?” “不会。” “可若万一呢?” “没有万一。” 谢欢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单阳子,眼神坚定:“他绝不会是鬼神。” 单阳子快跳脚了:“那,那我们换个说法,如果呢?如果他是鬼神呢?你要怎么办?鬼神与道门,绝不可能共存,你要明白这一点。” 鬼神活着,对天道对道门,都是一种威胁。 一旦他想起之前,道门和天道联手一事,那当时的伐天之战,就会演变成鬼神灭道之战。 谢欢心里忽然有一些凉。 不知道是晚上的风吹得,还是怎么回事。 她攥了攥掌心,又放开,“我相信他不是,就没有如果这两个字。” 语毕,谢欢往房间里走去。 “倘若真有如果,我将亲手诛灭他。” 单阳子在那生闷气,就听到谢欢的声音,伴随着夜风,从房间的方向传过来。 他一愣,旋即望着萧长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若萧长煜真和鬼神有关系,那谢欢怎么可能与他是正缘? 天道绝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可若他与鬼神无关,为何可以吸收鬼气滋养自身? 这也太奇怪了。 要么,就是当时他推算错了! 单阳子不死心,重新推算了一下萧长煜和谢欢的命盘。 俩人的命盘,皆是蒙了一层雾。 唯独能够看清的就是,他们俩乃是正缘。 这一项,绝对无误。 这真是……看不懂了。 单阳子摇摇头,感叹是他老了,现在的小年轻,命盘都是这种糊里糊涂的,搞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谢欢这个正缘在,萧长煜起码不是鬼神。 他们就算不相信萧长煜,也得相信谢欢。 只是萧长煜身上,肯定还有其他秘密。 单阳子望了一眼闭目修炼的萧长煜,摇着头,转身进了屋子。 而谁都没想到,在他们走后的那一瞬间,原本应该屏蔽了五识,沉浸修炼的萧长煜,却猛然睁开了眼。 一双眼睛深沉而清明。 第415章 天师府异动 第415章 天师府异动 谢欢进了房间,更是睡不着,索性坐在床角,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坐就是一夜。 第二天一早,谢欢早早地就起来了。 赵兴兰醒来的时候,谢欢已经在做早饭。 她卷着袖子,赶紧过来一边帮忙,一边问:“你这丫头,今天怎么起的那么早,也不知道喊娘一声。” “看您睡得香,就没有喊您。”谢欢甜甜地一笑,道:“早饭都快做好了,你今天早上就歇一会儿吧。” “我还是来帮忙呢。” 赵兴兰闲不住,看到谢欢一个人在帮忙,更是舍不得,便替代了谢欢,将她推到门口,让她别再插手,接下来后续的做饭步骤。 谢欢炖了一锅粥,馒头也上锅了,菜都切好了。 赵兴兰只要把另外一口锅烧热,炒菜就行。 谢欢见她要动手,便只好回到灶台前,帮忙添柴。 母女俩忙活开来的时候,其他人都醒了。 萧长煜是最先起来的,洗漱过后,他就来了灶房。 谢欢看到他,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大哥,早。” 她模样笑嘻嘻的,看不出一丝异常来,更没有丝毫通宵未眠的疲倦。 “早。”萧长煜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发。 谢欢当即就僵住了。 妈耶。 这个人也不看看赵兴兰还在这呢! 谢欢啪的一下,打掉他的爪子,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欢儿,怎么能打你大哥呢?”赵兴兰抬头看到这一幕,却皱起眉来。 至于萧长煜刚才摸了谢欢一下,赵兴兰是觉得,他们是兄妹,那不过是兄妹间的亲近,她倒是没在意。 谢欢:“……” 她嘿嘿笑了一声:“手欠,没留住手,我不是故意的。” 赵兴兰自然不会真生谢欢的气,当即便不再说话了。 谢欢却是气闷了一阵。 萧长煜见她气鼓鼓的,倒是浅浅地笑了。 还笑! 谢欢愤愤地瞪他一眼,转过头,来个眼不见为净。 在她转过头的那一瞬间,萧长煜脸上的笑,便一同消失不见。 眼神里有一些让人看不穿的情绪。 “徒弟啊!”正在这时,单阳子从外走了进来。 他看到萧长煜在,神色凛了凛。 谢欢转过头来,“有事?” 单阳子点点头:“是有点事。” 谢欢便道:“那就说吧,没什么不能说的。” 单阳子本来还有些忌讳萧长煜,闻言,他摸了摸鼻子,停顿片刻,直言道:“咱们可能得尽快走了。” “怎么了?”谢欢意外地问:“为什么要提前走?” “就刚才,玄真那老家伙接到了门派里的飞鸽传书,催他尽快前往龙虎山,据说天师府附近,出了些问题,得尽早赶往。”单阳子道:“我寻思着,他既然要尽快前往,那咱们就一起,早点去好了。” 谢欢嗯了一声,这安排倒是没什么毛病。 她便问道:“那什么时候出发?” “最快是明早。”单阳子又看了看一脸挂心的赵兴兰,道:“但还是看你的安排。” 自打单阳子说要提前走,赵兴兰脸上的笑模样,便彻底消失,炒菜的动作都停了,满心满眼都在谢欢身上。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她舍不得谢欢。 谢欢心里同样有些舍不得赵兴兰,便道:“那后日走吧,帮我娘做完头一天的生意,咱们就走。” 单阳子点点头:“也好,那我去跟玄真说一声。” 谢欢闻言站起身来,道:“我跟你一块去,我正好有事要问问道长。” 语毕,师徒俩便一齐出了灶房,去找玄真道人。 赵兴兰一脸失落:“欢儿这么快又要走了……” “娘你放心,我会跟着一块去,好好保护欢儿的。”萧长煜接替谢欢添柴的工作,宽慰赵兴兰一句。 赵兴兰倒是很惊讶:“你跟着一块去?难道你不回京城吗?” “暂时不用回去。”萧长煜道:“圣上恩准我休养一月,再回去复命。” 赵兴兰这才放下心来:“有你跟着也好,你总不会叫欢儿吃亏的。” 到底有个男人跟着,赵兴兰便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了。 说实在的,她都怕谢欢经常跟着他们那一群男人混,坏了名声,将来不好嫁人。 这女子,无论如何,总是要找一门好归宿,才是正理。 这有了亲兄长跟着,旁人便传不出什么闲话来。 可谓是解决了赵兴兰几处心头大患。 另外一边。 谢欢跟在单阳子身后,在院子南边的晒台,找到了正在晨练吐气的玄真道人。 瞧见谢欢过来,玄真道人一点都不意外。 他停下来,抖了抖衣袖,道:“刚才你师父,应该把事情都跟你说了吧?” “嗯。”谢欢道:“我过来是想问问道长,玄天派弟子传来的信函中,可有说明,龙虎山到底出了什么事?” 玄真道人捋着胡子的动作一顿,哑然一笑:“丫头你很聪明,应该猜到了。” 谢欢微微拧眉:“莫非跟鬼王棺有关?” 之前出现过,太多门派辖区下,出现鬼王棺的事情。 龙虎山的消息又这么着急,谢欢不得不这么猜测。 果然。 玄真道人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猜测的一般。” 这回,轮到单阳子震惊了。 他瞪着眼,大咧咧地道:“这么大的消息,你方才怎么不跟我说?” 一开始玄真道人,让他去通知谢欢要及早出发时,只说是门派那边催促,可没说龙虎山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老东西,连他都蒙骗! 玄真道人笑:“我这不是猜到你徒弟这么聪明,肯定会过来有此一问嘛,既然如此,不如一道说了。” 单阳子气得直哼哼。 谢欢直截了当地问:“那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玄真道人说道:“天师府派了几位尊者出来,联手将其诛灭,但事情重大,此次斗法大会,又由天师府举办,故而天师府向各门派发出消息,请各门派的人,提前前往,以免再有事情发生,延误斗法大会的日期。” 当然,天师府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那就是,若真的再有事情发生,各门派的精英正好都齐聚天师府。 天师府便可以就地取材,将此列为斗法大会的题目之一。 这样既解决了问题,又可以决出胜负。 第416章 抵达 第416章 抵达 天师府的算盘,打的叮当响,大家伙心里都有数。 不过看在天师府乃是天师道祖庭,又有传承作为彩头,大家都愿意往前凑一凑。 在玄真道人接到飞鸽信函时,玄天派参加这次斗法大会的人,都已经前往龙虎山,即将抵达。 道门这种信鸽,都是用了特殊手法,锁定气息的。 无论玄真道人在哪儿,信鸽都可以传送过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玄真道人竟然停留在汜水镇这样的小地方。 “那就按照我刚才和师父说的,后日一早出发。”谢欢闻言,很快拍案定板。 龙虎山都出了岔子,只怕邪道背后的力量,比她想象中要大。 早一点去也好早一点查明情况。 玄真道人也是这个意思,他点点头:“那好,就后日出发。龙虎山这样的地方,都出现了鬼王棺,已经让道门各派心惊,此次前往,正好可以就鬼王棺一事,调查一下,各大门派的情况。” 谢欢和单阳子齐齐颔首。 …… 谢欢等人后日一早要离开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谢家。 所有人知道了之后,便没了之前轻松热闹的感觉。 尤其是韩式风等人,一个个沉着脸,不断地修炼,准备应对此次的斗法大会。 连带着整个家里的气氛,都低沉不少。 好在第二天,就是赵兴兰包子铺开张的日子,大家伙很快就重新张罗起来。 赵兴兰的手艺确实不错,做包子的闲聊,都是从村里自己的菜地摘出来的。 谢欢之前在菜地上做过阵法,所有的菜都长得不错,味道很香。 搀着肉馅做出来的肉包子或者是纯素的菜包子,都很受欢迎。 在出摊后,一个时辰内,赵兴兰赶了半宿功夫,做的几百个包子,便都卖光了。 赵兴兰做的包子,皮薄馅厚,味道又不错,价格更是不贵,最初只是想买一个尝鲜的,后来都忍不住多买了几个,带回去给家人一同品尝。 所以包子买的很快。 赵兴兰虽然累了点,但见自己买的包子这么受欢迎,多累都觉得值得了,脸上一直挂着笑。 只不过她还没有高兴太久,第二天,谢欢等人就要离开。 赵兴兰是舍不得,却无法更改,只能亲自送谢欢等人到汜水镇的城门口。 站在城门口处,谢欢让赵兴兰回去,言道:“娘,回去之后,你万事小心,平时带着安儿和乐儿,不要到处乱走,从包子铺出来的话,就直接回家。” 说着,谢欢塞了好些护身符给赵兴兰,让她回去后分给谢安谢乐。 有护身符在,赵兴兰娘仨的安全指数,多少会高一些。 她也好放心些。 除此之外,谢欢还把李乾和虎妖都留下来了,以确保他们的安危。 赵兴兰眼眶微红,握住一把护身符,不住地点头。 谢欢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让她先转身回去,别看着他们走。 赵兴兰便一步三回头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看到赵兴兰那舍不得模样,谢欢心里酸酸的。 待赵兴兰彻底走出视野,她才叹了一口气,转身与大家一道赶往龙虎山。 而在出门的那一瞬间,谢欢耳尖动了动,她侧目,看了一眼凤阳村的方向。 …… 龙虎山在江西,天师府全称“嗣汉天师府”,据说张道陵张天师在此炼九天神丹,丹成见龙虎而名。 此后历代张天师,皆居住在此,是以龙虎山天师府,又被称为天师道正一派的道教祖庭,更有放眼天下,天师皆出自天师府的美誉。 就连单阳子的祖师,便是出自天师府,而后自立山门,称为玄天派。 单阳子的祖师,膝下只有两个关门弟子,后继承衣钵,管理玄天派,另一人尘秋子出山,建立天一派。 在当时,这件事,轰动了整个道门。 天师祖庭称正一,这人却建立门派称天一,是以全天下只有他一家正统? 这岂不是过分嚣张? 只是后来,尘秋子一人力压各大门派,稳稳坐定了天一派,割据整个江南,再也没人提起此事。 虽然大家都不再向天一派发难,玄天派却并不喜同根生的门派,是以其中玄天派对天一派的反对声最大。 两大门派,历来关系不好。 加上此后,玄天派式微,天一派成为道门领袖之一,两大门派的积怨越来越深。 基本上处于,你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你,见面就要掐的程度。 大家伙都算是同出天师府,此次天师府筹办斗法大会,天一派是肯定要去的。 因此在路上,单阳子便将这些陈年往事,告知谢欢,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等到了龙虎山,遇到天一派的人,怕是少不得奚落你,你听见了只当没听见,别与他们事先发生冲突,于你不利。” 谢欢微微颔首。 玄真道人在一旁道:“你这老头子,这么担心作甚?我不是还在吗,我能看着他们欺负欢儿小友?” “你天一派的人,你能管住几个?”单阳子白他一眼,显然不相信他。 玄真道人眼睛一瞪:“你这老家伙!” 单阳子哼了哼,不再理他。 玄真道人也是无奈。 天下行走说出去好听,地位也高,但在门派中没有实权。 这样的盛事,只怕天一派还派出了其他高位真人,来镇压全场。 到时候,玄真道人的话,还真不一定有人听。 谢欢和韩式风等人,习惯了他们俩斗嘴,都没当回事,继续赶路。 因着要提前赶到,他们是骑马的,来回换乘,大约五六日便能够赶到。 谢欢在此之前,只在华夏的养马场里,学过骑马。 好在她学什么东西都快,且马通灵性,对她这样的人,自带亲近感,所以谢欢骑马起来,并不困难,能跟上大家伙的速度。 第三日下午的功夫,他们一伙人就赶到了龙虎山所在的芳溪镇。 芳溪镇,有山有水,环境极好。 只不过,刚一入城门,谢欢等人便随处可见,前来参加盛会的,穿着各色道袍的人。 就连单阳子他们都一改郑重,在入城之前,全都换成了门派道服。 唯独谢欢,还是穿着自己的便服。 在他们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单阳子他们倒是没强制,谢欢去换道服,且他们也没带着谢欢可以穿的,反正到了龙虎山,斗法大会一开,都要换成龙虎山的道服,现在穿不穿都无所谓了。 第417章 往事 第417章 往事 到了芳溪镇,是九月初五,还没到斗法大会的时间。 据说龙虎山的山门还未大开。 单阳子让韩式风先递了帖子去天师府,然后带着人,在芳溪镇内,找了家客栈,暂且住下,等龙虎山的山门彻底大开后,再登天师府。 由于近期来往的人多,各个客栈都人满为患了。 单阳子带着谢欢他们,找寻半天,才找到一家,稍远一些,但还有两间客房的客栈。 其中一间给了谢欢和唐珂,剩下他们男人挤一间就行。 左右最多住两天,大家伙便不挑剔什么。 待住下之后,单阳子摸着饿扁了的肚子,让他们先歇着,便去后厨看看,要点些饭菜来用。 大家伙连日来赶路,只吃了一些干粮,都觉得饿了。 见单阳子跑出去张罗,他们便在房间里等着。 单阳子行动速度还是很快的,不知道他跑到那边是怎么叫喊的。 总之,过了大约一刻钟,他就喜滋滋地带着个小二,端着一个大的木盘,里头摆着几碟子菜和饭,就进了房间。 “就放在这桌上吧。”单阳子指挥着小二,将饭菜放下。 然后拿了一块碎银子给小二:“再去拿一壶酒来。” 小二笑呵呵地接了,便拿起木盘,走了出去,没多久,便拿着一壶酒回来。 看到那一壶酒,玄真道人垂涎欲滴,忍不住道:“你今天怎么舍得让咱们喝酒了?” “以前不让喝酒,是怕耽误事,现在都到了地方,自然可以喝些酒,松快松快。”单阳子理所当然地道。 玄真道人不愿跟他斗嘴,他这个老友,一向如此,什么都是他的理,他都习惯了。 摇摇头,玄真道人便自斟一杯。 见两个长辈都这么放松,其他小辈便跟着乐呵起来。 谢欢和萧长煜坐在一起,见他们动筷,两人便一同拿起筷子。 桌上的菜,大多是一些素菜,荤菜只有两道,一条鱼,一道红烧肉。 谢欢原本是想去搛一筷子红烧肉的,但筷子却停在了半道上。 下一秒,她转过头,搛了一块白菜。 “师父,你是怎么看着他们烧的菜?你瞧瞧,这白菜帮子都老成这样了,能吃吗?” 单阳子司空见惯地道:“正常,这附近稻田多,农田少,青菜本来就少,最近又来了那么多人,新鲜的菜,自然不够用的,只能拿老一些的菜帮子来填补。随便对付两口就行啦。” 谢欢将那老的白菜帮子,搛回饭碗里,咬了一口,实在拉丝,只能扔在空盘子里了。 她重新搛了一块红烧肉,嚼了几口吞咽下去,问道:“之前的斗法大会,玄天派参加过吗?有没有什么讲究?” “没有。”梁山吞咽着道:“我们玄天派人少,很少来参加这样的盛事。”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玄天派式微,能力出众的弟子,根本没有。 自然不会主动来参加斗法大会,让其他各门派奚落。 谢欢眨眨眼,看向单阳子和玄真道人,“那师父、道长,你们对天师府和龙虎山的地形熟悉吗?天师府有什么讲究啊,我们该注意什么?” “这个……”玄真道人摇头:“我倒是不知道。这里是天师府的辖区,又有天师祖庭在此,寻常人不会在此作乱,我也甚少来此云游。” 单阳子也道:“我也是,头些年,我一直在汜水镇呆着,没来过龙虎山。” 当时他为了寻找所谓的徒弟,算过一卦,会在汜水镇内出现,便一直死守汜水镇,对其他地方都不熟悉。 且他们这一派,好歹是从天师府里出来的,如今混成了这个样子。 他实在没脸回来,索性便避得天师府远远地。 谢欢哦了一声,兴致缺缺,不再问了。 萧长煜听着她问的几个问题,却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两眼。 谢欢问的随意,但实际上这两个问题,仔细看下来,却有着微妙的关联。 萧长煜不知道,谢欢真是随口问的,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接连赶路这么多天,这一顿饭,大家吃的很开心。 饭后,韩式风便回来了,顺便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天师府的人说了,明日一早,山门便会大开,迎纳众人入山,客舍已经收拾妥当了。” 玄真道人喜道:“那感情好,明日就可以看见天师府的各位仙尊了。” 谢欢见状,不由多看了两眼。 玄真道人一脸喜色与激动,不像是作假。 好像他和天师府的人,关系还不错。 单阳子却臭着一张脸:“谁想去见他们似的,每个人都假模假样的,看得让人厌烦。” 谢欢有些意外地问:“师父好像很不喜欢天师府的人?” 单阳子冷哼两声不肯说话。 玄真道人指了指他,跟谢欢说道:“这老东西,是记恨当年天师府,没有为玄天派出头呢。” “出什么头?”谢欢不解。 玄真道人解释道:“他师父和我师父,当年比试失利,回去后心思郁结,导致伤重不愈而亡,他怪我师父,没有看在本是同出一门的份上手下留情,便告到天师府,想要天师府帮忙主持公道,天师府却称此事他们管不了。你这师父,才记恨上了天师府,素来不喜和天师府来往。” 也是因为知道他在跟天师府记仇,暗自较量,所以任凭历年来玄天派处境越来越差,天师府都没有出手相助,想要搓搓他的锐气。 偏单阳子心有傲骨,不愿意伏低做小,两方就僵持下来了。 这回斗法大会的事,若不是玄真道人提出,可以让谢欢出场,为玄天派正名,从而广纳弟子,他才不会来呢。 谢欢没料到还有这样的事儿,倒是颇为意外。 韩式风等人也很惊讶,他们从未听单阳子说起过这件事呢。 单阳子哼了哼,相当于默认。 谢欢看看他,再看看玄真道人,忽然一笑。 “按理来说,你们两家也算是有杀师之仇,那师父和道长,你们怎么还成了好友?” 闻言,韩式风等人,都有些好奇地望着他们俩。 是啊。 要是说单阳子心里积怨那么深,玄真道人又是天一派的人,他们俩绝对不可能成为好朋友的。 单阳子一摊手,尴尬地一笑:“没办法啊,早些年我在外游历时,实力低微,差点保不住命,是他救的我,我们俩人才认识了。” 第418章 失望 第418章 失望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认识颇早,那时候单阳子年纪还小,刚出山游历,遇事逞强,险些把自己搭进去,正好遇到初任天下行走的玄真道人。 玄真道人见他们是同门,顺手救了单阳子。 那个时候,还未发生杀师一事,两人便相交,后来交情越深。 发生那件事之后,单阳子还曾气势汹汹去找玄真道人,要个公道,玩什么割袍断义的套路。 结果,这袍子是割了,义却没断。 事后他晓得不该迁怒玄真道人,这件事不是他能左右的,两人交情淡了一段时间后,便恢复如初,一直相交到现在。 谢欢恍然:“怪不得当时都到了姑苏,师父你都不肯去天一派拜访一下。” “他们有谁值得我拜访?”单阳子满脸嫌弃。 玄真道人无奈地摇摇头。 这几天内,谢欢倒是知道了不少往事。 单阳子却没心思再说,索性回房休息。 见他走了,其他人不好再聊下去,便各自回房休息。 在走之前,萧长煜把谢欢叫到一边。 “怎么了大哥?” 谢欢瞧见萧长煜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模样,随他一道走到无人的角落,率先问道。 萧长煜与谢欢说话,一向不会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道:“如今到了龙虎山,你万事得小心。” 谢欢笑道:“我知道,你放心。” 萧长煜又问:“明日如果你们进了龙虎山,我能陪你们一同去吗?” “这个恐怕不行。”谢欢道:“你不是玄天派的人,名字不在道门之中,又是朝廷的人。你也知道,道门的人,其实不大喜欢与朝廷打交道。” 萧长煜本来这么问,就没报什么希望。 他知道,道门有自己的规矩。 且龙虎山是天师道祖庭,规矩更加森严。 闻言,他没什么失望之色:“那我在这等你。” “其实,大哥你不用在这等我。”谢欢抬眸看着他,正色道:“大哥,你帮我办个事去吧。” “什么事?”萧长煜难得见谢欢需要他帮忙,便赶忙道。 谢欢道:“你回一趟玄天派,去看看当时鬼王棺出现的地方,是否有异样。” 萧长煜微微眯起眼来,眼里蒙上一层雾:“为什么突然让我回去查看?” 谢欢没有明说,只道:“我总觉得,那些鬼王棺曾出现的地方,会有其他东西。不仅如此,最好你再去一趟,汜水镇静月庵和清平学馆。” 她只是有一些感觉,当时的鬼王棺诛灭,未必是真的诛灭。 若是真的诛灭,他们便算是打断了这背后之人的打算。 按理来说,他们得到这消息,应该会有强烈的反扑。 但事到如今,那边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一路上,谢欢都在想,为什么。 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就是,那些鬼王棺未必是被真的解决了。 萧长煜听到她声音里的郑重,便应了下来。 “好,等你们入山之后,我就回去查看。” 谢欢闻言,从怀里拿出一道传音符,递给萧长煜,“这是我这几日偶尔休息时,偷偷做的一个传音符,你拿着,如果有什么特殊的消息,你就传音给我。” 谢欢说着,教给萧长煜基本的使用方法。 萧长煜收了起来,点点头。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过会儿再回房,省得被发现。”谢欢道。 萧长煜再次点头,转身先朝他们住的那间房走过去。 待他走后,谢欢一把撤掉了,偷偷拿出来的屏蔽符。 为防止被偷听,谢欢特意用了屏蔽符。 这件事,只能她和萧长煜知道。 她总觉得,他们这里有内奸,正好大家都要入龙虎山,余下的萧长煜,是她唯一能够相信的人,把这件事托付给萧长煜,她是放心的。 …… 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谢欢便回到房间里。 唐珂正在铺床,顺带将她的床铺,都铺好了。 见她进来,唐珂先打了招呼:“回来了?” 谢欢嗯了一声,坐到床边:“我大哥不放心我,拉着我说了一会儿话。” “你大哥对你挺好的。”唐珂略笑一笑。 自打上回灵云寺的事情过后,唐珂对谢欢便没了敌意,反而事事喜欢先征求谢欢的意见。 其实她没什么坏心,就是单纯的自傲,最初有些看不上年纪轻轻的谢欢罢了。 毕竟玄天派就她一个实力上乘的女弟子,傲一些也没什么。 但只要知道,谢欢的实力,是远远在她之上的,她便起了佩服之心。 简单的来说,她就是单纯。 只以实力高低定位置罢了。 没什么城府和算计,什么事儿都喜欢摆在脸上而已。 谢欢对唐珂现如今感官还不错,闻言,她将鞋子一脱,盘腿坐在床上,笑道:“是啊,不过他太喜欢操心了,也比较麻烦。” 唐珂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咱们明天入龙虎山之后,你大哥得留在这吧?” 谢欢接过茶杯,道了一声谢,又道:“嗯,没办法,龙虎山定然不让外人进去。” “但你不用担心。”唐珂道:“这芳溪镇如今在龙虎山脚下,来往有这么多道门师兄弟,他一个大男人,出不了事的。” 谢欢笑了笑:“是啊。”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入山,你早些休息。”唐珂与谢欢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说了两句,便不知还能再说什么,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便提议去休息。 谢欢点点头,趿拉着鞋,去外头找小二要了一些热水,简单洗漱之后,便爬回床上休息。 唐珂是个女子,体能本就不如男子,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早就累了。 在熄蜡烛之后,谢欢很快就听到她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片刻后。 她起床,走到唐珂身边,甩了一张昏睡符在她身上,然后摸了一下她的脉搏。 唐珂的脉象,竟有些磅礴,似乎有力量在往外流泻。 谢欢面色一沉,神情很难以说明,有失望,又有了然。 顿了一瞬,她捏了一抹玄气,灌入唐珂体内,寻找到力量外泄的丹田,里面有一些阴气在作祟,将唐珂体内的玄气往外驱赶。 谢欢一抹玄气将那阴气打散,堵住了外泄的玄气,便收回了手。 她本来想,再分给唐珂一些自身的玄气,补充掉唐珂亏损的。 但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选择收回手,不再管。 做完这一切,谢欢将那昏睡符烧了,然后爬回床上,闭上了眼。 第419章 天师府 第419章 天师府 九月初六,也就是第二天一早,为了避免与大队人冲突上,遇见天一派的人。 单阳子天刚擦亮就起来,把他们都喊起床,便踏着露水,往龙虎山去。 等龙虎山门一开,便直接入内。 这样省得等人多了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碰上天一派的人。 大家都知道单阳子不喜欢天一派的人,对此不敢说什么,只能老实地跟在他们身后。 单阳子瞧见萧长煜没跟着,便问了一句:“徒弟呀,你没让你大哥来?” “龙虎山不迎外人,我大哥不算是道门的人,我就没让他来。”谢欢道。 单阳子却不在意:“哪有什么?我多带一个人来而已,天师府还能将我们逐出去不成?” 谢欢看着师父护短的模样,笑了笑:“还是不要麻烦天师府的人了,回头让其他门派的人,以为就咱们玄天派矫情,非得带个外人来,反而让他们有机会中伤玄天派,那就不好了。” 玄真道人点点头,赞同地道:“欢儿小友说得正是。玄天派难得参加斗法大会,又是在天师府的地界上,还是安分一些吧,免得叫其他门派看了笑话。” 单阳子不再吭声。 这到底是玄天派时隔几十年后,再次参加斗法大会。 本来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玄天派的笑话呢。 再带个外人来,到时候天师府一旦斥责,岂不是更让那些人称心如意? 谢欢和玄真道人,都是为了玄天派着想,单阳子自然不能说什么,只能将萧长煜留下来,带着他们一同进了龙虎山的山口。 说是一早开山门。 龙虎山真是一刻不早一刻不晚,在天光大亮时,彻底开了山门。 在开山门的那一瞬,玄天派的人,赶在第一,入了龙虎山。 由于帖子是早一天到的。 山门开启的同时,便有天师府的人,过来迎接。 迎接他们的是一位面无表情,身材高大,像是武道出身的中年道长。 那道长没穿道袍,只一身窄袖短打,瞧见他们便朝他们一抱拳,没有一点表情地喊了一句:“福生无量天尊,各位道友好。” 单阳子带着众人回了一礼:“福生无量天尊。” “贫道益阳,奉命前来迎接各位道友,请。”益阳道长做了个请的姿势。 其余人再次回礼,与他一道往山道上走去。 听闻是益阳道长后,玄真道人一边走,一边略有些惊讶地道:“纯风真人倒是客气,竟叫益阳道长来接咱们。” 谢欢就站在他身边,闻言,便问:“益阳道长,在天师府中,地位很高吗?” “正是,他乃是武道院的掌院。”玄真道人没来过天师府,但益阳的大名,他是听说过的。 玄真道人说,天师府分为内院和外院。 内院学天师道,外院学武道。 所谓武道,便是外家功夫,练身的。 所以益阳道人才这样高大威猛。 玄真道人偷偷地跟谢欢道:“你别看他,看着年轻,实际上据说今年已经六十三了。” 谢欢讶异地看了益阳道人一眼。 这益阳道人看上去,大约只有四十出头,未曾想,已经六十有余了。 尤其是一身短打遮盖下的腱子肉……怎么看,都像是华夏时期,那些专门的,年轻的健身教练似的。 啧啧。 在惊奇过益阳道人的年龄,谢欢便开始考虑玄真道人最初说的话。 益阳道人既然是天师府外院的高功,代表的便是天师府的脸面,天师府派他来迎接玄天派的人,可谓是相当的看重了。 只是玄天派式微多年,又和天师府从来不睦,天师府何以这样看重他们? 谢欢想不通,玄真道人同样想不通。 左右已经入了龙虎山,谢欢便暂时将这个疑惑放下。 等到了天师府,总有知晓的时候。 龙虎山,是因张天师炼丹成龙虎显得的名,但在那之后,或许受到地气影响,整座龙虎山,竟慢慢有了卧龙伏虎的姿态,矗立在天地间,大有一种睥睨苍生之感。 怪道是天师道众人心中的圣地。 天师府,南朝琵琶峰,面临泸溪河,北倚西华山,东距大上清官二华里,西离龙虎山主峰十五里许。 入龙虎山地界没多久,他们便跟在益阳道人身后,抵达天师府头门前。 天师府头门,府门宽18.9米,高10.35米,坐北朝南,临江耸立,巍峨高大,气派非凡,且开东西中三扇门,中门正上方悬“嗣汉天师府”直匾一块,金光夺目。 前正中两柱挂有黑底金字抱柱对联,上联“麒麟殿上神仙客”,下联“龙虎山中宰相家”。 这幅联写的磅礴大气,显然天师府很自信自己的地位。 不过身为天师道祖庭,他们确是可以有这样的自信。 天师府外院,就位于头门之后,在财神殿之后数步。 头门之后,除了外院与财神殿,还有玄坛殿、斗姥殿、法箓局。 入头门,先看到的就是三条直道,正中一条为甬道,又被成为正道,只有张天师祭天大阵或天师府盛事时,掌教才可走。 其余时候,来往的人,只能走两旁侧道。 益阳道人带着谢欢他们绕过头门,跨入二门之后,便带着他们去了天师殿。 天师府的掌教,正在天师殿里,与其他高功安排,此次斗法大会的相关事宜。 见有人来了,掌教便挥退所有人,朝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走来,架着拂尘微微颔首:“福生无量天尊。” 掌教看上去年纪比玄真道人还要大,白发白须,白眉奇长,有点像年画里的长眉尊者,一身白衣飘飘,拂尘轻甩,眉眼里全是平和之色,自带几分欲飘然乘风归去般的仙气。 谢欢看他这模样,着实看不出来,竟然是个跟单阳子,闹了这么多年别扭的,天师府的掌教。 单阳子虽是不喜欢天师府的人,可如今到了天师府的地界,人家掌教客客气气的,他还是依礼朝天师府的掌教,回了一礼。 玄真道人亦然。 “往年玄天派总是不参与斗法大会,今日难得第一抵达。”天师府的掌教,元冲真人温和的笑着,听不出是夸还是贬。 单阳子略笑笑:“今年不同,我们玄天派出了许多年青一代,天资出众的小辈,自然得让他们来增长增长见识。” “哦?可是上次灵云寺中,帮助你的小道长?” 第420章 太不要脸了 第420章 太不要脸了 听到单阳子的话,元冲有些好奇地往单阳子身后望去。 当日灵云寺后的事情太大,玄阳观和灵云寺,几乎全军覆灭,想要不传出来是不可能的。 因此,单阳子倒是没有丝毫意外,他朝谢欢招了招手,让谢欢站到身边来。 然后便跟元冲真人介绍道:“这就是我那徒弟,姓谢,单名一个欢字。” “倒是年轻。”元冲似乎早就听说,谢欢年纪不大,见到她时,虽略有些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夸了一句:“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真人有礼。”谢欢承了元冲的夸奖,福身一礼。 元冲多看了她两眼,便转过目光,重新看到单阳子身上,似乎对谢欢也并无多大好奇。 毕竟传言之中,多少有几分夸张,但再夸张,也未夸张到直言谢欢乃是金丹期术师。 他对谢欢的印象和猜测,大约是在融合期。 这样的小辈,虽然出众,但天师府仍有不少,不值得他多费精神。 随后,元冲与单阳子简单说明了,这次斗法大会的流程。 本次斗法大会,一共分为五轮,按照最后积分多者获胜。 获胜者可以进入祖庭,选择一样传承。 第一日是祭告祖师,下午便是第一轮比试。 第一轮比的是,参赛者对气的掌控,比赛方式是鉴定宝石。 他们从昆仑山中,采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原石回来,有的里面蕴含着浓郁的灵气,会形成天然的宝石,而有的里面,却是空的。 相当于另外一种方式的赌石。 第二轮是比武,山医命相卜的山,便是指的最基础的修炼。 第三轮是炼丹,也就是医。 第四轮和第五轮据说是保密项目,暂时不会往外透露。 说完正事,元冲便将天师府的私事,道明:“听闻日前,玄天派曾经遭遇过鬼王棺一事?” 单阳子点头:“正是,那一日若非有我徒弟和玄真在,只怕没办法善了。” 玄真道人便问道:“此前,天师府传出龙虎山内有鬼王棺一说,可是真的?” “传言没错。”元冲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坦白了:“那件事,是祖庭内尊者发现的,待我们知晓时,鬼王即将出世,未等我们将其诛灭,鬼王便活了过来。为诛灭他,我天师府的两位尊者,因此受伤。” 祖庭内的尊者,大多已经是元婴以上实力的真人。 整个天师府祖庭内,有且仅有四位尊者。 历来尊者都是负责看护祖庭内传承的,却因此受伤,足见那鬼王棺之凶险,远超过其他地方。 这也是天师府郑重相待的原因之一。 玄真道人闻言,便询问道:“可否带我等去看看鬼王出世的地方?” “此地接近我天师府祖庭,要去可以,但只能请你与玄天派掌教前往。”元冲的意思是,不许带其他人。 单阳子本来是想带谢欢去看看的。 谢欢对付鬼王的实战经验,比他和玄真道人都要高,更适合去。 但此地接近人家的天师道祖庭,若非信得过的人,自然是无法前去。 单阳子便没有再要求带着谢欢,只转头对谢欢道:“你和师兄妹在此等我,我与玄真道人去去就回。” “嗯,师父小心。” 谢欢颔首应道,然后偷偷地给单阳子塞了一道引雷符,让他小心行事。 单阳子接过来,与玄真道人、元冲三人便一齐朝二门之后走去。 谢欢便和韩式风等人,在原地等着。 未等多久,沉寂下来的头门处,忽然嘈杂起来。 想必是其他门派的人到了。 谢欢下意识地朝头门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位天师府高功,带着一队人走进来。 那些人皆穿着黄白的道袍,竟然是天一派的人。 瞧见他们,梁山便哼了一声:“就这么些人,也值得让正一高功去迎接?天师府,也太给他们面子了。” 梁山的声音不大不小,但修行的人,五感皆超过常人。 虽隔着百步距离,天一派的人,依旧听见了他的话。 天一派此次来的,大多是年青一代的小辈,与几位年长的同行。 他们本就和玄天派水火不容,这次瞧见玄天派都敢来参加斗法大会,竟还嘲讽他们,当即有忍不住的,便开了口。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玄天派的各位师兄啊,怎么,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为我们加油助威的?” 说话的是个油头粉面,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话里话外都在讽刺玄天派如今无人,来了斗法大会,也是充个数。 “此次斗法大会的魁首是谁,我们玄天派不敢说,但你们肯定是白跑一趟。”梁山直接反唇相讥:“毕竟,叛出师门的人,怎么配辱没天师府门楣?” 当初尘秋子开山建立天一派,压根没有征得其师父的同意。 按照一般道条来说,师父未曾同意弟子别门另立,强行开山立派的弟子,便算是背叛师门。 这在道门里面,是备受唾弃的。 只是大家都擅长遗忘,看到现如今玄天派蒸蒸日上,谁还会去提及此事,戳天一派的霉头? 渐渐地,大家便将此事选择了遗忘,再也没人提起。 现如今看到梁山这么说,天一派极为年长的真人,也不由得皱起眉来,很是不喜。 “你们休得胡言!”最初那接话的油腻男,沉着脸喝了一句。 谢欢朝他看过去,就见一抹银光忽然从他身后射来,直逼梁山。 那银光细微,大家伙都没注意到。 谢欢眯着眼,朝梁山面前一站,右手抬起,凝聚了玄气,一掌朝着那银光打了过去。 那银光立即掉头,咻地一下,扎入油腻男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略年轻一些的道士肩胛之中。 那道士吃痛,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油腻男见此,立即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出手伤人算什么名门正派!” “天一派真是好门风,暗箭伤人,与你们相比起来,玄天派确实算不得名门正派。” 天一派几位真人还未反应过来,谢欢便冷冷地讥讽出声。 谢欢咬着那名门正派几个字,明显是在打天一派的脸。 闻言,梁山等人反应过来,指着天一派的人,就斥责起来:“你们天一派倒是好做派!怎么,瞧着大会时打不过我们,便想提前伤人?未免太不要脸了吧!” 第421章 狗吠 第421章 狗吠 天一派几位真人眉头一竖,明白过来。 竟然是他们弟子先出手暗箭伤人,结果还被人家反伤。 这太丢人了! 当即有一位带队的真人,朝那油腻男和受伤道士瞪了一眼:“杨通,万丰,退下!” 两个道士见自家真人发话,不服气地退后几步。 “众位道友,此次是我们教导不善,还望见谅。”发话的真人,朝前一步,向他们致歉。 只是这致歉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真诚之色。 毕竟两派向来水火不相容,今日一到天师府,他们就落了下乘,自家弟子受伤,他们心里自然不痛快。 韩式风并没有得理不饶人的习惯,当即拉了拉梁山,不再与他们说话。 那天师府的高功,倒是颇为意外地看了谢欢一眼。 方才万丰恶意伤人,他过了一秒才发现,还未阻止,就见谢欢上前。 这位小道友的警觉性,倒是在他们这些老家伙之上。 着实难得。 当时瞧见谢欢动手,他便一直没吭声。 现下看到天一派竟难得吃瘪,他倒是觉得,此次斗法大会,可能会变得很有意思。 天一派历来将自己视为各门派的领袖,从看不起旁人,更无人敢惹。 今日竟被玄天派这种即将淘汰的门派奚落,那些人心里顿时有些不爽。 在经过谢欢等人身边,朝天师殿进来的时候,有几道目光,从谢欢身上划过,带着不善的意味。 谢欢却当做没看见,与唐珂等人站在一旁,等着自家师父回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其他道门的人,陆续赶来,齐聚在天师殿内。 得知玄天派竟难得一见,来参加斗法大会,各个门派的人,都由不得多看谢欢他们两眼。 梁山和韩式风,虽说是有些年纪,见过一些场面了。 但被那么多人目光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 俩人都有点无地自容,待不下去了的感觉。 唯独谢欢,目不斜视,像是没看到那些人似的,找了个空的角落,盘腿坐下,打坐修炼。 见此,唐珂踯躅了一下,便跟过去,在谢欢身边坐下。 梁山和韩式风注意到她们俩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下修炼,很是意外,对视一眼后,两人一块过去。 玄天派来的人最少,这下子,四个人偏安一隅,全部坐下打坐修炼,在嘈杂之中,只有他们这一方格外不同,大家都觉得好奇。 连同天师府,负责接待的高功,瞥见玄天派这异于常人的反应,都不由得多看两眼。 斗法大会,说是斗,可历来也是结交其他门派的盛会。 大家进来之后,都会互相行礼寒暄,有投契的,便可以多聊两句,建立两派情义。 唯独玄天派,谁都不理会,眼里好像没有其他人在,只有修炼。 这种场合下,他们还能这么镇定,这心智承受能力,出乎他的预料。 韩式风等人一开始只是想要找件事,分散注意力,免得对着那些人各种打量的目光,无所适从,但真正开始进入冥想之后,大家反而不再注意到外界的情况,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其余门派的人,见他们不管不问,竟在天师殿内打坐,惊奇之余,不免去问天一派的人。 两派虽交恶,但大家都清楚,他们本是一门同出。 天一派的人,自然比他们更加了解玄天派的为人。 有个年纪较轻的小道士,与万丰关系还不错,瞧见万丰受了伤,便过来关切了两句,随后就把话题挪到了玄天派那几个人身上。 “玄天派今年怎么派人来参加斗法大会了?还只来了这么几个人,他们想干嘛呀?” “还能想干嘛?”万丰摸着自己受伤的肩胛,厌恶地扫了谢欢一眼,故意提高了音量:“来丢人的呗!谁不知道,玄天派近乎遭遇灭门,本来门下弟子就没有出众的,剩下这几个,又能成什么事?我看他们就是嫌自己还不够丢人!” 万丰这一通话,引来不少人侧目。 与万丰说话的那小道长,听得出来,万丰对玄天派怨气很大,一时间不好再接话。 梁山听到天一派的人,在辱骂自己的门派,当即便要玄气入体,退出冥想,与那人好好说道说道。 结果他还没动,便听得谢欢出声:“狗吠,听过就算了,总不能狗在那冲你乱叫,你还要打回去?人就是人,狗就是狗,作为人,咱们得大度,可不能和狗一般见识,回头得叫人说,咱们和狗计较,多难听?” 谢欢说的缓慢,嗓音带着打趣的意味。 大家都惊了。 这简直是骂人不吐脏字啊! 完全看不出来这么美的小丫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梁山闻言,那心里就乐了,他附和了一句:“也是,我不跟狗计较。” 便重新进入冥想。 这进入冥想的人,一旦心思动荡,气息便不一样。 谢欢注意到梁山气息一变,怕他简单粗暴的跟天一派的人再动手,这才说话。 万丰一听,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出来。 他往前一步,指着谢欢,骂道:“你说谁是狗?!” “谁接话自然是谁。”谢欢眼睛都不睁开一下,“不然,你干嘛对号入座,岂非心虚?” “你!”万丰气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天师府主持秩序的高功,见两方剑拔弩张的,便出来充作和事佬。 “大家难得齐聚我天师府,便是给我天师府这个面子,此在我天师殿内,怎好喧哗?大家若有心力,来日的斗法大会上,自然见真章,不必在此时置气。” 闻言,天一派带队来的真人,见自家脸面都快被这等小辈作完了,便喝道:“万丰,回来!” 万丰面红脖子粗,硬着脖子,回到了自家队伍里。 那带队的真人,待他回来之后,直接处罚道:“等会去休息房间后,斗法大会开始前,你便留在房间里反省,不得随意再妄动!” 打,打不过人家。 说,也说不过人家。 出来干嘛,丢脸不成? 他此时万分后悔,门派弟子众多,干嘛把这个惹事精带来。 万丰知道自己被真人嫌弃了,心里呕的要死,却没其他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是,不再吭声。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第一轮不见硝烟的争斗中,天一派惨败。 上赶着对号入座,认自己做狗的门派,也唯此一家,再无分号。 第422章 干得漂亮 玄天派和天一派的人,都不服气对方,但在被不着痕迹地骂了一顿之后,天一派便不再上赶着找事,两方剑拔弩张,气氛降到冰点,谁也不理谁。 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两门派到了斗法大会,只怕要出大事。 但,他们管不了,心里清楚就行。 不过由于当世道门大派之一的天一派不再说话,天师殿内热络的气氛,顿时冷淡下来,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免得惹天一派生怨。 是以,整个天师殿内都安静下来。 时间一长,大家便各自为营,坐下来休息。 单阳子与玄真道人,跟随元冲从后山祖庭出来,回到天师殿内时,就看到偌大的殿宇之内,安静的过分。 玄真道人和单阳子不由对视一眼,这气氛明显不大对劲啊。 单阳子很久没参加过斗法大会了,难不成,这是斗法大会现如今流行的风气? 玄真道人在看到天一派众人后,率先反应过来。 怕是他们方才离开后,天一派的人到来,与谢欢那几个人,发生了冲突。 要不,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全都摆着一副臭脸? “饶兄!” 天一派的带队真人,瞧见玄真,臭脸为之一变,舒心了不少似的,朝他走过来。 饶,玄真道人的家姓。 在道门里,像玄真道人这样的级别,小辈们动尊称一句真人,对外也都以道号相称,只有同辈亲密朋友间,才称呼俗家名讳。 谢欢就曾听单阳子提过,玄真道人俗家名姓饶,具体叫什么,单阳子没说。 “玄元师弟。”玄真道人对上那真人,略笑了笑。 玄元道人,也就是带队的那位真人,很是松了一口气地样子:“此次前来,掌教说,你会来参加,我原还有些不信,如今你来了,我可算是放心了。” “我是与玄天派一道过来的。”玄真道人笑着,将单阳子拉过来,对玄元介绍道:“这位就是我时常与你提起的,玄天派掌教,单阳子。” 玄元嘴角抽了抽。 他原以为,自家的师兄来了,他们天一派就有了十足的底气。 结果…… 玄元假笑两声:“单掌教好。” “有礼。”单阳子微微颔首,淡淡应声。 玄真继续道:“此次玄天派也来了不少小辈,你可与他们见过?” 玄元笑意僵了僵:“见是见过了。” 闻言,玄真便明白这里面肯定发生事了,便问:“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玄元扯了扯唇角,哪好意思说方才发生的事情。 与他们一道回来的元冲,早已凑到方才自家主持秩序的高功面前,询问了殿内发生过何事。 在得知天一派和玄天派几番冲突,竟吃了大亏,元冲有些意外。但此时瞧见其他人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元冲便抬手,示意自家人不要再提起此事,然后走到了玄真师兄弟与单阳子面前,公事公办地一笑:“各位一路奔波,想来定然万 分劳累,客舍已经准备好,各位可以先去休息片刻,晚膳时,会有道童去请。” 天师府的人出面说话,其他人自然不会有异议。 元冲见此,便看了眼负责住宿的师弟。 那位道人立即挥手,将负责引导各个门派,去往自己休息的客舍的小道童唤进来,分别带着他们去往各自的客舍。 谢欢等人,在单阳子回来之后,便都起身。 此时,便随着大众一块,陆续出了天师殿,朝殿后的客舍而去。 路上,单阳子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天一派的人,压低了声音问道:“方才天一派的人,没找你们的麻烦吧?” 韩式风和谢欢都不欲多说的。 梁山却嘴快地说道:“找了!不过,都被我们小师妹打回去了!” 梁山喜滋滋的,仿佛占了大便宜似的,将单阳子回来之前,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告知单阳子,连带着比划,说的声情并茂。 谢欢觉得,他不去天桥底下说书,都有些亏了。 单阳子起初一听,脸色就黑成了锅底,但越听越开心,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活该!他们就该好好被治一治!”单阳子很舒心似的,瞪了一眼前方的天一派众人,回头拍了拍谢欢的肩膀,道:“徒弟,干得漂亮。以后他们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你就 想今天一样,打回去!” 谢欢无奈地一笑。 颇有一种,师父不太靠谱的感觉。 韩式风闻言,便忧心忡忡地道:“师父,这样不太好吧。过不了多久,就是斗法大会,如果一再和天一派起冲突,只怕到时候会被针对。” 他们玄天派来参加的人数,本来就少。 而天一派的人数,却是他们的好几倍。 若一再被针对,哪怕是一换一,等到最后一轮时,只怕他们只能剩下谢欢一个人了。 最后一轮通常来说,危险最大,只剩谢欢一个的话,哪怕她是金丹期,三头六臂,恐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单阳子何尝不知? 他只是看不惯天一派的人罢了。 闻言,他摆摆手,算是不再提那些混账话。 如今各个门派,都已经提前拿到了大会流程,等待的,只是大会的开始。 现在是九月初六,距离九月初九,中间还有两天空闲时间。 天师府说,这两天内,他们可以在龙虎山内随意走动,除了不可以去上清宫天师祖庭,其他地方都可以随意参观,若有领悟,便是各人自己的造化,天师府不会插手。 只不过天师府内,忌喧哗、私斗。 入内之后,再有私斗者,会被开除参加大会的资格。 是以,天一派那边,万丰和杨通等人,哪怕再不满玄天派的人,接下来的两天,定然不敢随意找玄天派的麻烦。 他们倒是无须太过担心。 …… 似乎是明白,玄天派和天一派不合,两派的客舍距离最远。 玄天派所在的客舍,在东边,而天一派的则在西边。 挨着玄天派比较近的,竟然是长春门。 发觉那客舍挂上了长春门的字牌,谢欢等人都很意外。梁山是个藏不住话的,当即便小声嘀咕起来:“这长春门的掌门都出事了,竟然还有人来参加斗法大会?” 第423章 长春门的人 梁山这句疑问,问出了其他许多人的心声。 长春门的掌门叛教,下落不明,在道门内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道门内没有人不知道的。 他们都以为,长春门的人,不会来参加此次斗法大会。 没想到,长春门的人,竟然还来了。 单阳子他们走到最东边的客舍院子时,长春门的客舍房门,正好被人从里打开,有个约四五十岁的男子,从里走了出来。 或许是最近掌门叛教的缘故,他们的道服,统一换成了黑色的。 这是门派内,有重大事件时的示警方式,告诉众人,他们门派内经历了大的变故。 那男子出来迎面看见单阳子一行人,赶紧行了一礼:“福生无量天尊,单真人好久不见。” 单阳子微微颔首:“福生无量天尊。” 梁山和韩式风随后抬手行了一礼,“葛师兄,许久不见。” “三位师弟,当真是多年不见了。”那位葛师兄,与他们俩打着招呼,神色却谈不上多轻松。 不过长春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要是能够笑得出来,那才是真的奇怪。 唐珂与葛师兄似乎不大熟,只行了一礼,并未开口。 见此,谢欢有样学样,算是跟葛师兄打过招呼。 待他们打过招呼,单阳子便开口问道:“你师父的下落,找到了吗?” “还未。”葛师兄皱起眉头来,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件事。 单阳子捋了捋胡子:“我听传言说,是你发现,你师父与邪道,有来往的?” 谢欢闻言,不由着重地看向这位葛师兄。 她记得,说穹阳道人与邪道勾结的人,就是穹阳道人的大弟子。 难不成,这位就是长春门的大弟子? 葛师兄没有否认,反而有些义愤填膺和很失望似的,道:“没错,是我发现的!我怎么都没想到,师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其实,葛师兄应该没有确凿的证据吧。”谢欢看着葛师兄一脸怒气,忽然开口:“传闻说,葛师兄只是发现了一些,穹阳道人与邪道联系的,未完全烧毁的信件,可你怎么 知道,那些信件不是伪造的?” “怎么会是伪造的!”葛师兄猛地瞪大了眼睛,反驳道:“那是我亲眼所见!”谢欢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即便是你亲眼所见,也有可能是有人,为了陷害穹阳道人而设下的陷阱。你是长春门的大弟子,与穹阳道人师徒情分多年,为何不去查证,便一 口咬定,就是穹阳道人勾结了邪道,判他一个叛教的罪名?” 葛师兄面色涨红,很是不高兴的样子,他瞪了谢欢一眼,又看向单阳子:“单掌教,这是你们玄天派的人?” 话音里,已经透着强烈的不满。 单阳子却跟没看见似的,笑呵呵地道:“对,这就是我徒弟,平常说话喜欢直来直去的,你别往心里去。” 葛师兄气得一噎。 这当师父的,明摆着维护自己的徒弟,他能说什么? 方才那话,哪里叫直来直去……就差直接说他陷害自己的师父了。 可单阳子却不管不问,还来了这么一句别往心里去…… 葛师兄气恼之下,甩袖离开。 见他气冲冲地走了,梁山咂了咂舌,对着谢欢竖起来一个大拇指:“谢师妹,你厉害哇,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你就不怕他记恨你?” 谢欢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梁山为她的勇气鼓掌。 单阳子摸了摸胡子,转身朝分划给他们的客舍走过去,似乎没把这场插曲当回事。 韩式风等人便乖觉地跟在他身后,都不再提起方才的事情。 那毕竟是长春门的私事,并不由得他们插手。 还是少管为妙。 待他们走后,落在最后的谢欢,却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葛师兄的背影。这位葛师兄,相貌并不起眼,五官较平,属于扔到人群中,都找不出来的那种,个子也不算高,大约一米七左右,左脚微微有些跛,气急之下,走起路来,更显得双脚不 协调。 谢欢回想了一下,葛师兄方才的面相,各方面都不突出,本应该平庸的过一生,可他现在却是长春门的代掌教,负责掌管整个长春门,这哪里算是平庸了? 实际与面相相驳,那只能证明,他改过命。 寻常道士哪怕知晓自己的命数,也无法改命。 那么是谁替他改的命? 谢欢微微眯起眼,回头望了一眼长春门的客舍,趁着里头的人都在忙活收拾东西时,她偷偷看了一下,临窗的位置,是已经收拾好了的。 长春门的人,除却葛师兄外,其他人都还在各自床铺前收拾。 这个已然收拾好的床铺,想必就是葛师兄的? 谢欢想着,捏了一张跟踪符,从窗户缝隙,扔到那床铺缝隙里。 她要看看,在这样的情况下,葛师兄带着长春门的人,来参加斗法大会,到底想做什么。 将跟踪符放好,谢欢便回到玄天派的客舍内。 天师府对外待遇是相当不错,各个门派的客舍,都是一个单独的院子,三面各有一间房。 谢欢和唐珂理所当然地住一间,梁山与韩式风住一间,单阳子单独住一间,安排的明明白白,三队人马便各自回自己的屋里收拾。 待到晚膳时分,天师府的道童,便来带着他们前去一块用饭。 晚饭是素斋,天师府一向吃素,客随主便,大家便都跟着吃上素斋了。 但有些门派,从来荤素不忌,看到素斋,便一个个耷拉着脸,跟吃毒药似的。 谢欢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后,打量了一眼,竟然没看到葛师兄。 长春门的人都来了,唯独少了一个葛师兄。 谢欢唤了一下自己的跟踪符,指尖随即冒出一缕青烟。 果然有异样! “师父,我不饿,只是最近赶路比较累,想先回去休息。”谢欢当即看向单阳子,小声地说道。 单阳子自然不会怀疑什么,朝她点点头:“你一个人回去小心点,等会儿我回去的时候,帮你带些吃的。” “谢谢师父。” 谢欢立即站起身来,避开众人的目光,悄无声息地从斋堂退下。 此次来参加斗法大会的人很多,斋堂塞的满满的,若不是特意去关注某个人,压根就不会发现少了人。自然也没有人发现,谢欢半途而走。 第424章 头骨 出了斋堂,谢欢指尖捏着一抹玄气,微微燃烧,与跟踪符产生反应,化作一缕缕青烟,朝着斋堂的西北方飘过去。 那不是上清宫的方向? 谢欢意外地望了西北方一眼。 天师府有明令禁止,不许去上清宫附近,而跟踪符却指出了这么个方向。 不管现如今跟踪符是在跟踪谁,出现在这个方向,一定有猫腻。 谢欢立即朝着那方向追过去。 …… 上清宫在天师府之后,是天师道祖庭。 天师府的人,一项将上清宫看守严密,从不许外人靠近半步。 但奇怪的是,谢欢跟过去的时候,一路上没瞧见有一个守卫,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这很不对劲。 谢欢脚步微微一顿,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隐身符来,掐诀之后,便隐身继续朝上清宫的方向前进。 顺着山道一路往上,没多久,谢欢眼前便出现一个人影来。 那人在山道上,一跛一跛的往前,动作倒是不慢。 他时不时地往四周和回头看。 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谢欢认出来,这个人就是长春门的大弟子,葛师兄。 谢欢留意跟唐珂打探过,这位葛师兄,全名葛青。 三岁时便入了长春门,可以说是穹阳道人一手养大的,说是父子也不为过,因为这一层情分在,葛青拿出证据说,穹阳道人叛教,才更有可信度。 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们师徒情深,若非穹阳道人真的叛教,葛青又怎么会冤枉他? 是以,压根没有人去怀疑那些证据的真实性。 在长春门出事前,梁山和韩式风偶有几次下山历练,曾遇见过葛青,与葛青较为熟稔一些。 而唐珂只与葛青有过一面之缘,谈不上熟悉。 谢欢跟唐珂打听了好一会儿,只得到了这么些信息。 不过谢欢总觉得,白日在房舍碰面时,葛青的表现过于心虚,所以她始终在怀疑葛青。 现下看到葛青一个人往上清宫去,她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若不是葛青有其他谋划,为何在天师府严令禁止的情况下,还要偷偷前往上清宫? 不仅如此,这一路来的守卫,为什么都不见了,同样很可疑。 …… 葛青很谨慎,几乎走一步回一下头,生怕被人跟踪似的。 但他没想过,谢欢早就把跟踪符放在他的床上了,只要他一回去,寻到气息,跟踪符便会自动跟着他跑,同时传达给谢欢。 谢欢掐着隐神诀,保持着三米之距,跟在葛青身后。 在走过一处宽阔的山道之后,便进了一条羊肠小道,两旁皆是密林,只有一条山中石阶,一路蜿蜒往上,白余台阶之后,便是上清宫的大门。 葛青到了上清宫大门前,却没有进入,而是从门前绕过,朝上清宫外,不远的林子走过去。谢欢紧跟而上,进去便发现,这片林子内,有一处大坑,四周只有最外面一圈,保留着树木,将这一块圈出来,而这里面的树木,只剩下了烧断的残破树根,围绕着那个 大坑,看上去像是被陨石炸出来的似的。 但在那大坑正中,却放着一口被破坏了的石棺,里面空空如也。 谢欢一看,脑海里便想起灵云寺后山坡下的石棺。 这两处石棺,简直一模一样。 便是石棺四周的大坑,都是一样的。 显然不是巧合。 谢欢心想,这应该就是天师府发现的,那一处鬼王棺的地址。 到了大坑附近,葛青四周看看,确认无人之后,他快速走下大坑,跃到那石棺前,伸手在里面抓了几把,不知道在找什么。 未几,谢欢便看见他从里面摸出来一块黑不溜秋的,圆形物体。 但月色朦胧,看不清是什么。 葛青将东西拿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反手,在石棺之下的坑内,挖了一个小的深坑,将那东西埋了进去。 随后他拿出几张符纸,盘腿施法,不知道念了几句什么诀,谢欢便见那坑内黑光一闪,霎时间内阴气大盛。 但一秒之后,那些阴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兜住了似的,一下子压了下去,消失不见。 葛青见此深呼一口气,放松不少,旋即他跪在那,摸出随身的佩剑,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入埋着东西的泥土里。 待鲜血完全入内,他在上面又盖了一层厚土,掩盖掉那些痕迹,然后起身趁着无人发觉,快速离开。 看着葛青一瘸一拐地走远,谢欢并未现身,她保持着隐身的状态,走到葛青埋了东西的地方,看了一下。 葛青布置的,竟然是一个小型献祭阵与回阴阵。 他这是在干嘛? 难不成,他想以自己为祭品,借助回阴阵的力量,和这一处是鬼王棺的出世之地,让鬼王重生? 回阴阵,其实很好理解,就是让存在四周天地间,被打散的力量,重新汇聚。 而这阵法只对阴气有效。 在这里使用回阴阵,很明显是想将鬼王棺附近,被天师府的人,打散的阴气,重新聚拢。 那这里面埋得东西,不言而喻。 谢欢仔细看了一下,确认这两个阵法之间,没有做什么禁制,她便下手,破除了两个阵法,随即将里头埋着的东西挖了出来。 那东西一挖出来,阴气便泄露而出。 不过因为聚拢的阴气不多,很快便自动消散在空气里。 当那东西出土后,谢欢才算是知道,这埋得是什么。 葛青埋下去的,竟然是一幅头骨。 这头骨显然是之前那被天师府众人诛灭的鬼王所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头骨竟然保留了下来。 这天师府的人,处理东西也太不小心了! 头骨,向来是僵尸或鬼怪力量汇聚之所在。 灭身不灭骨,灭骨不灭头,何用之有? 谢欢皱了皱眉。 紧接着,她发现,在月色下,那头骨黑的发光,隐约显露出几道咒文来。 只是月色太暗,她看不太清楚。 谢欢没有时间在这查证,她怕等会儿会被上清宫的尊者们发现,索性直接从封恶八卦袋内,找出来一块布,将那头骨包好,扔进封恶八卦袋内暂时放着。 随后,她便要起身离开。 但在离开前,她想到葛青是在鬼王棺里发现这头骨的,便忍不住过去看看。 棺材内眼下倒是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口空棺。 她看了看,若是头骨这么明显的放在这儿,上清宫的尊者们,真的会不管不问? 可,这棺材内空空如也,不像是有什么地方,可以藏着那么一大块头骨。倒是奇了。 第425章 葛青与玄真道人 谢欢一时半会儿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望了一眼上清宫的方向,只能揣着那一块头骨,暂时先行离开。 不过在离开前,她将葛青挖的小坑,重新填埋上,又按照葛青的手法,将献祭阵和回阴阵补上。 只是这个时候,里头的东西被谢欢拿走了。 哪怕有这两个阵法,也是无用的。 …… 谢欢一路小心谨慎,走的极快。 谁知走了一刻钟之后,她在半山道上,又撞见了葛青。 葛青站在山道之上,弯着腰,面色恭敬,而在他面前,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戴着一件风帽,看不清楚模样,只依稀看见,有一缕白色长须,从风帽下方露出来,可以看出来,是有一定年纪的人。 这般年纪,出现在天师府内的人,只怕修为不会太低。 思及此,谢欢当即闪身,进了旁边的林子,屏住所有气息,不被人察觉。 葛青和那人,并不知道被人发现似的,两人似乎还在说什么。 谢欢见此,便凑近了一些。 “……东西我都放好了,确认无误,尊者可以放心。”葛青带着讨好的笑,对着那个黑衣人,一再确认地道。 那黑衣人似乎很满意,声音苍老而熟悉。 “办好就行,待鬼神降临,你便是功臣。” 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谢欢懵然一怔。 这声音,她很熟悉。 因为最近这些时日,这声音,日日都在她跟前。 玄真道人…… 谢欢万万没料到,这声音竟然是玄真道人的声音。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谢欢自然听得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 会是玄真道人。 这怎么可能? “多谢尊者提携。” 葛青嘿嘿的笑着,满脸油腻奸猾。 黑衣人摆了摆手,让他小心回去,便消失在山道之上。 葛青旋即收起了那一副讨好的嘴脸,喜滋滋地朝山下去。 待他们俩走后,谢欢重新出现在山道上,脸上依旧有着掩盖不住的惊愕。 在这碰见玄真道人,是谢欢怎么都没想到的。 这些日子来,谢欢对玄真道人的怀疑,已经打消了。 谁也不知道,那日她再去桃树林时,特意在桃树林内,布下了禁制。 一个用玄真道人气息做的禁制。 只要有玄门的人,进入桃树林,谢欢就会得到反馈,知道那人是不是玄真道人,亦或是其他玄门中人。 在离开汜水镇那天,她出城门时,忽然感觉到了禁制的动荡。 可那是,玄真道人就在她身边,而那里面的气息,也绝不是玄真道人的。 也就是说,出现在桃树林的,另有其人。 可为什么,玄真道人又出现在这儿,还跟葛青有所联系? 谢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思考,整个人都有一些懵,心里钻钻地往外冒着凉意。 她咬着唇,握紧手里的封恶八卦袋,提步朝山下走去。 不管怎么样,都得先回去再说。 …… 谢欢心里满是疑问,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房舍。 自她从斋堂出来到现在,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 斋堂内的人,大多都没有回来。 这样道门齐聚的盛会,便是个交流盛会。 在天师殿内,因玄天派和天一派的纠葛,大家没来得及聊天。 今晚正好趁着吃饭的时间,聊得不亦乐乎,时间便一点一滴的过去。 谢欢回到房舍时,唐珂等人还没回来,屋里静悄悄的。 隔壁的长春门人倒是回来了三人,其中一个,便是葛青。 葛青和另外两人坐在院子里不知道在谈论什么,瞧见谢欢从旁边过去,葛青那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似乎还在记恨,谢欢白日的时候,拆他台的事情。 谢欢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舍。 葛青顿时勃然大怒。 他觉得,谢欢那姿态轻蔑,仿佛看不起他似的。 “玄天派的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只怕来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低喝道。 另外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有接话,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葛青兀自握紧了拳,望着谢欢随手关闭房舍大门的动作,心里腾地升起一抹烦躁。 他说穹阳道人叛教一事,尽管过往大家也有怀疑,但在证据摆出来之后,谁都不会再说什么。 偏偏谢欢一再咄咄逼人,让他烦躁不已。 要是她一味胡闹下去,把白日那一番话,说给大家听,未必不会有人当真。 若真那般…… 他的事情,只怕就兜不住了! 葛青眼里闪过阴鸷的光,若是真有这样的可能,那他就得让谢欢永远说不出话来! 毕竟,在这世上,只有死人靠得住! 谢欢满脑子是头骨和玄真道人的事情,实在懒得理会葛青。 在她看来,葛青就是个跳梁小丑,而他背后的人,才是她真正要对付的人。 只是,她还是无法相信,玄真道人与葛青勾结的事情。 谢欢想不出来怎么解释,只能暂时先把这件事放下,将注意力放回头骨上。 ……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谢欢关上房门,点了灯火,坐在桌边,将那头骨拿了出来。 她将头骨放在灯火下,果然瞧见,那头骨上,有一圈咒文。 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烙印上去的,并不显眼,需要仔细再仔细才看得见。 那咒文阴毒,像是什么诅咒一般。 但谢欢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得的咒文,却没有一个对得上号的。 这些咒文拼凑在一起,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谢欢很反复再三查看,可脑袋里就像是有一团胡乱散开的麻,实在理不清楚。 正在这个时候,她就听到门口有动静传来。 应该是单阳子他们回来了。 谢欢立即将头骨放回封恶八卦袋内,起身,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她一出来,便对上正好从大门进来的五个人。 除却玄天派那四位之外,玄真道人赫然在其中。 看见他,谢欢脑海里就想起在半山道的那个声音,挥之不去。 “徒弟,你休息的怎么样?”单阳子没瞧出谢欢的异样,他笑呵呵地走过来,问了一声。 谢欢将那声音摒除脑海,微微一笑:“挺好的。”单阳子闻言,朝唐珂招了招手:“你回来的早,我怕你肚子饿,特意给你带了一些糕点,你吃些垫垫肚子。明早便要开始忙活了,可不能把自己饿坏了。” 第426章 偷听 第426章 偷听 单阳子说着,唐珂便走上前,将手里带回来,用油纸包好的糕点,递到谢欢手里。 谢欢道了一声谢,接过来,眨了眨眼,茫然道:“明天开始忙活,什么意思?” “哦,瞧我这记性,忘了跟你说了。”单阳子一拍自己的脑门,道:“方才在斋堂,上清宫来人说,今晚有异动,似乎有人进了后山,山道的守卫都不见了。因此,天师府打算提前两日开始斗法大会。” 谢欢一愣:“异动?提前?” “是啊,就刚才传来的消息,具体尚不清楚。”单阳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天师府想要提前,所求不过两点。一来,天师府是想调动所有人的精神,帮忙看护天师府,二来也是怕影响此次盛会。所以提前,很正常,你也别太有心理压力。” “我知道了。” 谢欢应了一声,这才算确认,上清宫那边果然慢了半拍,才发现异常。 明明山道那边的守卫早就没了,上清宫那边却现在才发现。 要说没猫腻,谢欢都不信。 只是不管为什么,现而今天师府打算提前斗法大会,对谢欢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她倒要看看,此次参加斗法大会的人力,到底都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好了,时间不早,都早点睡吧。”单阳子大手一挥,打着哈欠,和玄真道人对视一眼,便朝他独居的房间走过去。 玄真道人在临走时,还跟谢欢等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待他们俩进了房间,谢欢便拉着唐珂,小声地问:“真人怎么跟师父一块回来了,他不是应该和天一派的人在一起吗?” 唐珂摊手:“不清楚,但天一派的人,应该都知道,真人跟我们师父关系不错,是而没有阻止吧。” 唐珂对这件事见怪不怪了。 玄真道人与单阳子,相识多年,感情深厚,已经不是一般的友情了,类似于亲人般。 他们俩只要在一起的时候,掐架斗嘴起居一齐,是很常见的事。 估计天一派的人,都不放在心上了。 谢欢却不这么想,她又问道:“那真人是在斋堂里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师父吗?” “没有吧。”唐珂回想了一下,道:“真人和师父在中间的时候,出去了一趟,是最后才进斋堂的,没多久,上清宫的人就来传消息,大家就散了,真人便跟着一块回来了。” “真人和师父一块出去过?”谢欢怔了一下。 唐珂点点头:“对啊,说是有什么事要商量吧。” 谢欢望着单阳子的房间,微微皱起眉头来,心里愈发觉得有些古怪。 唐珂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问:“你今天怎么那么关心师父和真人的事?” 唐珂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谢欢一直在打听玄真道人和单阳子的事情。 关心单阳子就算了,他们毕竟是师徒。 可玄真道人又不是他们同门的,没必要对玄真道人的事情,如此刨根问底吧? 谢欢笑了一下:“我就是觉得,真人这一直跟我们师父在一起,恐怕天一派的人会不高兴,随口问两句罢了。” 唐珂倒是没多想,闻言她便道:“那有什么,就算天一派的人不高兴,他们还能将自家门派的天下行走怎么样?” 谢欢笑道:“是,倒是我想多了。” “天色不早了,回房睡吧。” 唐珂伸了个懒腰,把刚才的话题,当成了一场插曲,没有在意,说话间,便转身进了房间。 谢欢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进了房间后,唐珂去铺床,谢欢拿着单阳子给她带回来的糕点,坐在桌前,将油纸包打开。 里面是几块绿豆糕和桂花糕,都是清新微甜的吃食。 大多小女孩儿都喜欢。 单阳子大约是将她当成了一般小姑娘,以为她爱这一类的糕点,便带回来了。 谢欢捏着一块桂花糕,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只是…… 她有些吃不下去。 略尝了两口,谢欢就把那些糕点放下了。 唐珂正好转过头来,看见这一幕,便问:“师妹,你怎么不吃啊?” “不怎么饿,不大想吃。”谢欢一边讲糕点收起来,一边道:“我先收起来,等饿了再吃。” 唐珂哦了一声。 铺完床之后,俩人便熄蜡烛睡觉。 在唐珂熟睡之后,谢欢如前一晚一样,独自起来,检查了一下唐珂的丹田情况。 同样发现,唐珂体内的玄气在外泄。 上次被她堵住的外泄出口,像是被重新打开一样,那些玄气不要钱的往外冲。 偏偏这种情况,唐珂自己压根就没有察觉。 谢欢皱着眉,依照前一晚的法子,重新为唐珂调理丹田。 做完之后,她没有睡下,而是将桑苏唤了出来。 这次出行,她就带了桑苏一个。 桑苏实力高,带他一个出来,应对紧急情况就够用了。 将桑苏唤出来之后,谢欢给桑苏塞了一张高级屏蔽符,让他拿着。 “你去我师父的房间,听一听,他和玄真道人都在说什么,做什么。” 桑苏捏着屏蔽符,闻言,眉梢一挑,邪笑道:“这个时间,你让我去听墙角,不大好吧?” 谢欢莫名其妙地看他:“有什么不大好的?” 桑苏笑了一下,狗胆包天的捏了捏谢欢的脸颊,道:“你这小丫头,太嫩了。” 语毕,他便飘了出去。 留下一头雾水的谢欢。 谢欢想不通桑苏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去了就行。 桑苏一走,谢欢没心思去睡觉,索性盘腿修炼,顺带等桑苏回来,报告情况。 …… 在谢欢等待桑苏消息的同时,天师府上清宫内,一片肃静。 元冲与几位尊者,全部站在鬼王棺出世的地方,仔细将附近检查了一下,什么都没发现。 元冲便问:“各位尊者,方才真的发现了异常?” “那阴气转瞬即逝,但我们可以肯定,是真的出现过。”上清宫的几位尊者,异口同声地道。 其中一位,补充了一句:“不仅如此,这满山道的守卫,竟都不见了,难道还是寻常不成?” 元冲心知有异,便道:“那几位尊者怎么看?” “天师府内部,恐怕有奸细。” 第427章 更改规则 第427章 更改规则 一位尊者,捋着胡子开口。 这是上清宫的首尊。 闻言,元冲持后辈礼,惊讶了一下,但还是客客气气地问:“首尊何以这样说?” “整个后山到守卫全都不见,若是外来人,怎会如此?”首尊道:“只怕动手的人,此时就在天师府内。” 元冲忽然明白过来:“首尊所说的奸细,是指如今在天师府内的其他门派之人?” “总之,不可能是我天师府的人。”首尊对元冲的话未置可否,只断言天师府内不可能有奸细。 他们天师府内院,已有十年不曾收徒。 因,没有合适的,更未碰见天赋绝佳的。 天师府徒弟不少,自然没比较将那些资质平平地再收归门下。 而十年之前所收进来的弟子,自然都是他们信得过的。 若是外面的人进来,且不说能不能突破天师府山下的重重山门,便是冲上来了,也不可能在上清宫几位尊者眼皮子底下,毫无动静的,解决掉满山道守卫。 他们更倾向于,是在天师府内部的人,做的这件事。 只是暂时不知道,那人把满山道守卫处理掉,是想做什么。 为此他们检查过鬼王棺附近与上清宫内外,都没有什么异常,这反而让天师府的人,更加意外。 “那此次斗法大会,是否还要依照惯例举行?”元冲询问道。 首尊思虑片刻,道:“你传话出去,此次斗法大会该为三轮,第一轮比武,第二轮比实战,第三轮——暂且不告知他们。三轮过后,何人积分高,便可以入上清宫来,与我等见上一面。” “首尊的意思,是想请那些人帮忙不成?”元冲将首尊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有些意外地道。 首尊却不再明说,只道:“你照我说的话去办就是。” 元冲不敢有违,“是,弟子这就去处理。” 语毕,元冲便带着自己的师弟们和徒弟们,一块离开上清宫。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各大门派便收到斗法大会流程改动的消息。 对此,大家私下虽有些嘀咕,天师府碰上了什么事儿,但在表面上,大家都其乐融融地接受了。 三轮,五轮,对参加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反倒是三轮的话,可以少比两轮,更是轻松。 既然如此,何乐不为? …… 在消息传达到玄天派的房舍时,来报信的人,惊动了单阳子与玄真道人。 桑苏便立即回到了谢欢的房间,以免被发现。 谢欢没有立刻与桑苏说话,而是先让他藏了起来,然后独自出门。 院子里。 来报信的天师府小道长,正在与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说明重新定制的流程,请他们务必记得,另外这几日夜晚,不要再到处走动,入夜之后,各人只许在自己的房舍内活动。 瞧见天师府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只能应了下来。 随后,单阳子忍不住问道:“你们府内,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小道长一脸讳莫如深:“我也不知晓,单掌教就别问了,只需记得这几日要做和不要做的事情即可,我还要去其他房舍传信,先走一步。” 语毕,他打了个拂尘,便转身离开。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对视一眼,双双心里都有些担忧。 能够让天师府这么在乎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 只怕与鬼王棺有关。 两人有些犯愁,转头就瞧见谢欢出了房门。 见他们看过来,谢欢便走了过去,问道:“师父,出什么事了?” “方才你应该听见了,天师府突然更改了大会流程,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事情,只怕天师府出了什么棘手的事。”单阳子道:“我怀疑,与之前我等去看的鬼王棺出世地有关。” 谢欢便顺杆子询问:“对了,之前师父与元冲真人一块去看了天师府出现鬼王棺的地方,有什么异常吗?” 单阳子一脸正色,压低了声音:“天师府内的鬼王棺,与灵云寺后发现的鬼王棺,一模一样。至于异常……天师府的人,已经将鬼王诛灭,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但仅仅是两地相同的鬼王棺,就很异常了。” 谢欢故作诧异:“一模一样?怎么可能。” “确实一模一样。”玄真道人捋着胡子,道:“当时我与你师父看见时,也很惊讶,便与元冲真人提过灵云寺后鬼王棺的时,得知两地鬼王棺一样,元冲真人同样很是吃惊,只怕这两处鬼王棺之间,有什么我们未知的联系。” 谢欢茫然:“除了九星塑魂大阵,还能有什么联系?” “这个就不清楚了。”单阳子摇头:“不过现如今,天师府这么郑重其事起来,就证明他们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明日有机会,我倒是可以问问元冲有什么线索没。” 毕竟事关整个道门,大家自然要群策群力,互相帮忙才是。 猜得出,天师府恐怕又遇到了什么事,大家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单阳子便让谢欢回去休息。 但谢欢刚要走,外头就走进来一个人,是葛青。 葛青看到谢欢愣了一瞬,旋即绷着脸,完全无视她,走过来,朝着单阳子和玄真道人施了一礼。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玄真道人问道。 葛青闻言,便说明来意。 “方才天师府的道长来传信,说是大会的规则更改了,这多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我心下不安,就想来问问两位真人,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葛青现在过来打听消息是何用意。 单阳子只能囫囵地道:“我们也正犯愁呢,不晓得天师府在搞什么,现下只能跟着天师府的规矩来。” 玄真道人在一旁帮腔:“这件事,你也别太担心,真若出了什么事,天师府肯定会告知咱们的。明日便要开始比试,现下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安抚下门派内的人,早些休息,都别多想。” 葛青瞧见他们俩都不想说这个话题,心知打听不出什么来,只能行了礼,转身离开。 瞧着他的背影,谢欢忽然开口。 “这位葛师兄真是有意思,明明跟咱们玄天派又不熟,一出事就来问师父和真人,好奇怪。” 第428章 祭告大会 第428章 祭告大会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习惯将谢欢的话,多想几遍。 闻言,他下意识地问:“徒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什么吗?” 谢欢噗哧一笑:“我哪有怀疑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 单阳子不大相信,“真的?” 谢欢无比确认的点头。 单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又发现了什么,又在怀疑什么呢。” 自打上次陈二呆的事情过后,单阳子总觉得,自己这个徒弟,有些让人看不透。 他不知道谢欢究竟在想什么。 上次说,没有怀疑他和玄真道人,但他总觉得,谢欢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完全告诉他们。 只是他也不好去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好互相装傻罢了。 方才听到她说葛青,他还以为,谢欢有什么发现,又怀疑到葛青与他们身上了。 这才有此一问。 “不早了,两位早些休息。” 谢欢对单阳子笑着摊了摊手,旋即与他们打过招呼,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见此,也都回了他们暂时休息的房间内。 …… 谢欢进了房间后,站在门后,透过门缝,看着单阳子和玄真道人离开院内,再无人进出,她这才回到床边,扔了一张屏蔽符,屏蔽唐珂,随后将桑苏唤了出来。 待桑苏出来后,她直接问道:“我师父和玄真道人都在谈什么?” “他们只是在聊,天师府鬼王棺的事情。”桑苏道:“与方才在院子里,跟你说的差不多,没什么可疑之处。” 谢欢略感有些奇怪:“唐珂说,在吃饭的时间内,我师父和玄真道人出去了一趟,他们没提及,是为了什么事出去吗?” “没有,两个人全程都在说鬼王棺和九星塑魂大阵的事情,以及分析你之前的猜测,其他什么都没提。”桑苏耸肩,这是他听到的全部内容。 方才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还在对话,偏巧天师府的人来了,他不得不回来。 至于他们未谈完的内容,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谢欢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他们在说,九星塑魂大阵的事?” “是,他们好像在研究,这九星塑魂大阵的来源和破解之法,只是没有头绪。”桑苏坐在谢欢面前的矮凳上,翘着二郎腿笑了:“说到这件事,我就想起来,他们还在怀疑你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阵法的,他们从未听说过。” 谢欢也没料到,他们回去思考这个问题。 见谢欢不吭声,桑苏便好奇地问“说起来,我也很好奇,这阵法你是从何得知的?” 闻言,谢欢抬头白了他一眼:“你好奇,我就有必要告诉你?” 桑苏顿时不乐意了:“嘿,你这个人,真是的哈!让我帮你的时候,你就指挥来指挥去,现在用不到我了是吧?行,以后你就别指望我帮忙了。” “九星塑魂大阵的事情,我是没办法告诉你什么,你别生气。”谢欢闻言,当即认错,“至于帮忙的事儿……我还真有事让你帮忙。” 桑苏一听,抖着腿,一副大爷不好惹的模样,道:“对不起,我不帮。” “你不帮?”谢欢挑眉:“你要是不帮忙的话,我就只能把你扔在天师府了。对李乾我会说,你在外面当色鬼,舍不得回去了,相信他了解你的鬼品,是不会怀疑你的。” “你这个人!”桑苏气得眼睛一瞪,拿她没办法了,气哼哼地道:“行行行,什么忙你说吧,我怕了你了!” “这个忙很简单。” 谢欢笑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大堆跟踪符来,递给桑苏。 “你帮我调查一下,各个门派比较突出年轻弟子,在他们每人身上放一张跟踪符,另外各门派跟来的掌教或真人,你也想办法放一张。” 桑苏望着那一沓跟踪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这是要监视整个道门的人啊!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就不是该你管的事情了。你只要把跟踪符给我放好就行。”谢欢把那一大堆符纸,都塞到了桑苏手里。 桑苏嘴角抽搐了两下,黑脸道:“你是把我当成苦力了是吧?这么多符纸,还有掌教和真人……你想要我死的话,直接说。” “你怎么会死呢?”谢欢嘿嘿一笑:“我给你的屏蔽符,是高级屏蔽符,便是金丹期的术师,也不会发现你的,你大可放心。” 桑苏黑着脸瞪了谢欢两眼,见谢欢铁了心让他去,他抓起那一堆跟踪符,气急败坏地走了。 他怎么会选择跟随这么个人呢! 天了噜,他脑子一定出问题了! 不行,等从天师府回去,他得让李乾认清楚这丫的真面目,一块离开谢欢,省得被奴役到死! 谢欢才不管桑苏心里那些小九九,她算是看出来了,桑苏是盯准了李乾身上的功德舍不得放手。 那她就用李乾吊着桑苏,李乾是认定了她,只要她不松口,桑苏就别想着带着李乾跑的昏招,那是不存在的。 打发了桑苏,谢欢便倒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待到天光微亮,天师府响起晨钟声,谢欢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到房舍外,谢欢就看见,整个天师府的守卫,加强了两倍,从房舍的半山腰,往山道上下一看,宿卫着不少人。 因晨钟一响,房舍里的人都开始起床。 流程更改,今天上午,便是祭告祖师的大会。 等这场大会过后,便是斗法大会第一轮,比武。 比武的流程和规则早就下来了。 大家随意抽签,按照抽签顺序出场。 抽到第一的,便是首轮擂主,抽到第二的上擂台挑战。 此次比武,不比功法,只比硬功夫,不得使用术法。 战胜一人,得一积分,战胜的人越多,积分越高。 最后站在擂台上的人,额外得十分。 三轮下来,积分最高者获胜。 比较简单粗暴的比赛规则了。 因着第一场比武前,还要祭告祖师,这对道门来说,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因此,大家都起了个大早。 同一时刻,天师府派人送来了统一的月白色道袍,要求大家换装后,再到祭坛。 谢欢换过道袍,跟着众人到达祭坛时,天师府的人,已经准备妥当,待人到齐后,便开始了祭告大会。 第429章 第一场 第429章 第一场 祭告的祖师,便是首位张天师。 祭告大会冗长繁琐,元冲与几位真人唱经祝告上香,整整半日后,祭告大会才算圆满结束。 在结束之后,休息片刻,大家齐聚天师殿前的广场,准备首轮比武的抽签。 签筒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元冲按照早前上报参加此次斗法大会的名单,还是唱名,念到名字的便上前,从签筒内选走一支签。 签上的数字,就代表了出场顺序。 玄天派人少,便排在了第一位抽签。 此次大会,总共有十个门派,一百三十三人参加。 梁山和韩式风的运气都不错,抽到了73和81,都在后半程,比较轻松。 唐珂的运气就稍微差一点,抽到了35。 这意味着她要对擂更多人。 而唐珂的外家功夫,本来就是最差的。 她排在这么前面,只怕强撑着,也拿不到多少积分。 而在唐珂沮丧的时候,元冲喊到谢欢的名字,让她上前抽签。 谢欢比唐珂的运气更不好……直接抽到了第5名。 也就是第五个出场。 看到这个出场顺序,梁山真不知道是该为谢欢担心,还是为后续的他们担心。 谢欢对于这个出场顺序,倒是无所谓,但她排在前面的话,就意味着,得提前做准备,可能没多久,就要她上场。 所以,谢欢就走到旁边,闭目养神起来。 韩式风等人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瞧见她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工夫休息,他们不由摇摇头。 不过他们还是站到了一旁,没有去打扰谢欢。 在谢欢闭目养神的同时,抽签很快就落下帷幕。 在谢欢出场前的四位,分别是长春门常一溪、灵溪观明麟、元山观阮平原,以及天一派万丰。 看到这个出场顺序,梁山都惊了。 天一派和玄天派本就不合,谢欢昨日还几番让万丰出丑,而眼下,万丰却排在她前一位出场…… 这是什么样的猿粪呐! 还有长春门…… 谢欢昨天对着人家代掌教咄咄逼人,只怕长春门的弟子,也不会善罢甘休。 梁山一时间都替谢欢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本来这种比武,向来是点到为止,谁都不会在一开始拼尽力气。 只是如今这种局面,只怕常一溪和万丰,拼死都不会让谢欢顺利打到后面。 这必然是一场鏖战。 饶是梁山对谢欢的实力有信心,这下子都有些慌张了。 本来谢欢出场顺序就不利,从第五个出场,若想积分拿得高,最起码得打过过半的人数,也就是七十几人。 这本来就是个比较难的事,若前头这几个人再多消耗消耗谢欢的体力,那真就……不好打了。 韩式风同样看出这些门道来,他便走到单阳子身边,压低声音,担心地道:“这轮比试,只怕咱们指望不上小师妹了。” 单阳子却是一脸轻松,“无妨,我相信她有分寸。” 韩式风闻言,心下仍旧有些惴惴不安。 正在这时,元冲便宣布第一轮比武开始,他亲自做裁判,擂台便在天师殿外广场的中央。 在宣布开始之后,元冲喊了常一溪和第二个出场的明麟的名字。 常一溪率先上场,是个略显憨直的汉子,面色黑红,看着不像是术师,倒像是个种地的庄稼汉。 明麟却长相秀气许多,白面如玉,颇像是大户人家,不食烟火的公子哥儿。 这俩人的长相,完全走了两个极端,一黑一白,站在擂台上,瞬间引过去所有人的目光,让得众人忍不住弯了唇角。 常一溪自个儿似乎同样发现了两人差别甚大,黑红的脸上,有些羞涩的神情,抱了拳,憨憨地道:“明师弟,得……得罪了。” 明麟露出一对虎牙,抬手示意常一溪先出手。 常一溪沉下一口气,拿出一把流星锤,倒是没客气。 按照比武规则,双方不得使用术法,但可以使用武器。 常一溪身壮如牛,一把流星锤,那用的是力破千斤的招式。 明麟倒是投机取巧用了一条鞭子迎战。 两人一打起来,再没有开场时的客客气气,其乐融融,顿时剑拔弩张,战意满满。 常一溪胜在力气大,但明麟胜在灵活轻便。 很快,这场比试就有了结果。 明麟一鞭子裹住流星锤,趁着常一溪争夺流星锤时,他翻身,一脚踹到常一溪的腹部,将他踹下擂台。 比试规则,下擂台者便为输。 元冲便上前宣布,常一溪输了。 接下来,就是第三个出场的阮平原来挑战明麟。 阮平原年纪在这三人之中最大,大约有三十好几,瘦的跟个猴子似的,留着一撮山羊胡,看上去跟个老鼠般,让人觉着不大舒服。 且他个子小巧,谢欢扫了一眼,估计只有一米五,站在明麟面前,跟个小孩子似的。 比试开始,明麟猝不及防,就被他近身打了一拳。 不过阮平原没有使用武器,在这点上比不过明麟,随后挨了两鞭子。 拼搏到最后,阮平原惨胜明麟一筹。 由阮平原代替明麟成为新的擂主。 一开场两局比试,全部是一换一,没有人坚持呆下两轮,便以为着,他们一人只能拿一个积分。 这种情况,在场的人都没想到。 可见本次大会前来参加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凶猛程度远胜从前。 而阮平原最后同样被万丰终结。 万丰使用的是一把双头枪,看着阮平原那跟老鼠似的身高,颇为不屑,几枪连连刺向阮平原的要害,逼得阮平原狼狈逃窜,最后被他挑落在擂台之下。 万丰的招数是阴险一些,但没有伤及人命,元冲便没说什么,只看了一下接下来的出场人名,朝擂台下喊道:“第五名应战者,玄天派,谢欢。” 这个名字一喊出来,在场的各门派人,全部朝玄天派的位置看过去。 毕竟玄天派难得参加一次斗法大会,且对战的又是自己的老对头,大家自然乐得看热闹。 待听到自己的名字,谢欢便施施然地起身,掸了掸道袍上不存在的灰尘,便一步步踏上擂台。 瞧见是这么个小丫头,大家便有些兴致缺缺,认定万丰赢定了。 第430章 取消参比资格 第430章 取消参比资格 在众人看来,谢欢年纪小,就算打娘胎里修炼,也比不上万丰。 且万丰招数阴狠,定然不是这小姑娘能够对付的。 怕是过不了三招,谢欢就得狼狈摔下擂台。 看到谢欢上擂台,万丰脑海里就回闪过,这两日在谢欢身上遭受到的一切,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咬着牙关,低低地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下沉,攥紧手里的双头枪,想要让谢欢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谢欢好像看不到万丰满是敌意的目光,依礼抱拳,道:“万师兄,还请指教。” “放心,我会好好指教指教你的!” 万丰呵呵一笑,盯着谢欢小脸的目光,闪过一丝阴狠。 语毕,他勾起双头枪,便朝谢欢心口刺过来。 下手狠毒,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和谢欢有私仇似的。 谢欢眯了一下眸子,迅速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扫过一旁放着的兵器架,从上面抽出一把长枪来,手臂一勾,朝后头横扫过去。 砰! 两杆长枪相撞,擦出一片火花。 万丰握着自己的枪杆,手臂一震,虎口传来一阵刺痛,仿佛被撕裂一般。 谢欢却是一派轻松,见万丰变了脸色,她手臂一震,猛地一挑,刺向万丰的虎口。 万丰猛然一震,下意识地松开手,朝后退去。 谢欢勾起唇角,手腕往回一手,直接将万丰的双头枪挑开。 下一秒…… 哐当一声。 万丰手里的双头枪,被谢欢挑开,直接落在了擂台之下。 双头枪重达十斤,落在地上,溅起了一小片灰尘,发出低低的嗡鸣。 擂台下围观的人望着那双头枪,神情惊骇。 万丰……一招之下,就输给了谢欢,这么个小姑娘? 方才万丰对阮平原有多狠,他们都看在眼里,那是绝对的碾压。 可轮到他和谢欢的对擂时,就成了他被谢欢碾压? 这姑娘才多大啊! 看着不过应该不超过十六岁,可万丰今年已经二十八,年龄上快大了一半儿。 竟然连一招都扛不住? 大家惊骇之余,不免考虑起,谢欢的实力究竟几何。 万丰心里的惊骇,不比旁人的少。 他从未有过被人打落武器的时刻。 可眼下,他根本看不起的玄天派小喽啰,竟然打掉了他的武器…… 此时的谢欢,挑落万丰的长枪后,压根没给万丰犹豫的机会,长枪直指他的要害,刺了过去。 万丰骇然之下,反应过来,却慢了半拍,没办法反击,只能一退再退。 俗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万丰开始了后退,便注定他要一直退让。 谢欢出招利落迅速,根本不给他留有片刻反击的机会,长枪横挑,直对他身体上的每一处要害。 万丰最开始还能够躲闪,但到最后,已然来不及。 谢欢有几次枪簇,已经挑破了他的道服,贴着他的皮肤划过,留下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感,提醒着万丰,他被谢欢打的无力还击。 万丰越是这样想着,心里就越是焦躁,打的毫无章法。 看到这一幕,其余人都明白,这一局胜负已分。 只是谢欢迟迟不出杀招,反而像是在逗弄万丰一般,左刺一下,右刺一下,让得万丰不得不狼狈逃窜,到处躲避。 他们总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大家看着这一幕幕,眼神渐渐变了味儿,猛然想了起来! 在上一场,万丰不就这么收拾阮平原的吗! 这一幕,简直是完美复制了上一场。 只不过,在这一场里,万丰成了那个老鼠,被谢欢这个猫逗弄着,无处可逃。 “小贱人!” 万丰自己同样回过味儿来,他气得几乎咬碎了牙关,拼了命的想要驳回劣势。 他没有武器,索性双臂为武,凝着玄气,握紧双拳,就朝着谢欢的面门砸了过来。 元冲一看,面色便沉了下来。 比武有规则,不可动用玄气与术法。 万丰这明显是违反了规则。 但没等元冲说话,所有人就看见,谢欢朝着万丰露出一抹轻蔑之色,如同她上擂台时,万丰的神情一样。 然后,她长枪在地上一撑,整个人攀着长枪,飞跃而起,随后落到万丰身后,斜插而出,如同一把利剑似的,双脚踹到万丰的背后,一用力,直接将万丰踹下了擂台。 万丰本是朝谢欢冲过来的,由于身体的惯性,加上谢欢全身之力,他就像是一个被抛出来的垃圾,直直地摔落在擂台之下。 砰的一声,溅起一大片灰尘。 万丰重物落地,不可抑止地吐出一口鲜血。 “万丰!” “师弟!” “师兄!” 瞥见这一幕,天一派的人,心头一惊,赶忙围了上来,查看万丰的情况。 玄真道人的师弟玄元,当即一指擂台之上的谢欢,怒道:“比武有云,点到为止,你下此杀手,实在违反我道门之规矩,愧当我道门之人!” 谢欢闻言,收起长枪,嗤笑道:“我违反规矩?真人这句话,还是对你徒弟说吧,方才的一切,大家有目共睹,我可没下杀手,是你徒弟违反擂台规则,动用玄气,我无奈之下,才做此反击,且哪怕他动用了玄气,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用玄气反击,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是谁愧当道门之人,我想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不必我多说了吧。” “我徒弟说得对!”单阳子往前一步,轻蔑地扫了玄元一眼:“你们天一派做了什么样的龌龊事,自己没长眼吗?我都没眼看,你们还好意思说!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你!你们!”玄元一噎,气得眼珠子通红。 可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是他们理亏在先。 谢欢哪怕逗弄着万丰,始终没有下杀手,而万丰却违反了擂台规则,这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 是他心急,为了门下徒弟出声,忘了这些。 倒是让谢欢捡了个便宜。 谢欢瞧见玄元吃瘪,却是不依不饶,她转身看向元冲,抱拳行礼,道:“元掌教,我想问一下,一旦违反斗法大会的规则,该当如何处置。” 元冲捋了捋胡子,朗声道:“按照规则,取消他接下来的参比资格,送至山下。” 第431章 我们弃权 第431章 我们弃权 闻言,以玄元为首的天一派众人,脸都黑了。 元冲这话一点情面都没留。 可这不能怪他。 谁让天一派的人都不长眼? 他亲自做裁判,擂台比试前,再三说明了规则,可万丰却在他眼皮子底下,想要用玄气伤人。 对此,他要是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这个天师府掌教的名头,也就算砸到手里了。 至于谢欢…… 这小丫头反应极快,即便没有用玄气,依旧可以吊打万丰,着实实力不俗。 她既然开口了,那必然是要让万丰为此付出代价的,他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一来彰显天师府刚正不阿。 二来,也算是给谢欢一些情面,丢个橄榄枝。 一举两得。 天一派的人再不高兴,对此也无可奈何。 到底是万丰违反规则在先,他们只能看着天师府的武道,将万丰抬了出去,送到山下。 好在各个门派在山下都有接应的人,他们不需要担心万丰的安危。 只是谢欢这一手,将天一派的脸面全部扔在了地上,并且踩上了两脚。 若接下来的比试中,天一派的人,不能将谢欢打败。 那他们的脸,就丢尽了! 想到这儿,天一派的人脸上都浮现出一抹正色。 玄元气急败坏,却只能干瞪了谢欢一眼,旋即便带着其余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商量接下来比试的对策。 只是,谁都没想到,谢欢这一手,才只是开场! 接下来的十几个人,全部被谢欢一枪挑下,根本没有反手的机会。 万丰那一次,大家可以说是意外,侥幸。 可接连十几个人,全部都抗不过谢欢一招之威,这到底是侥幸,还是真有实力,大家心里都有了个了然。 怪道玄天派这么多年未出,今年终于来参加斗法大会,敢情是招揽了个黑马啊! 大家心里这么想着,不由得多看了玄天派几人两眼。 梁山和韩式风、唐珂三人,同样是一脸震惊。 他们知道谢欢术法厉害,没想到谢欢硬功夫也这么厉害。 同样,他们也不知道,谢欢在前世的时候,从三四岁开始,就被外公拽着,练习各种功夫强身健体的痛苦。 在后世,玄气稀薄,几不可寻的情况下,那种硬功夫,才是真正的硬功夫,而不是现在大家在修炼之余,借着玄气提升的功夫。 要是比硬功夫的话,谢欢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谁。 看到旁人投过来的目光,单阳子骄傲地抬起下巴,一脸嘚瑟,看得众人恨不得打他一拳。 也不知道玄天派是走了什么运道,这么多年,日益衰败,眼瞧着是要除名了。 这档口,却捡回来这么个厉害的徒弟。 难怪他这么嘚瑟。 换了他们,只怕早就高兴到宣传的整个道门都知晓了。 在大家一阵小九九盘算间,谢欢再次挑败三十人,包括唐珂。 没有意外,全是上去就被打下来,全程快到几个呼吸间就结束了。 元冲看了看时刻,才过去一个多时辰…… 照这样下去,只怕这次比武,只需要今日半天,便可结束。 而他们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要有鏖战,盘算了两天的时间…… 对此节省了这么多时间,元冲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谢欢。 谢欢越战越强,一开始参比的人,还想着打败她,挫挫她的锐气,让她尝到自家道门的厉害。 可渐渐的,大家就歇了这个想法。 为此,竟有不少人弃权。 没有绝对的胜算,上去不过是被一枪挑下,简直比弃权还丢脸。 为了保住脸面,不像天一派那样,一些自认为聪明的门派,便选择了弃权。 很快,比武就进入后半程。 韩式风和梁山,抱着同门不相残的想法,同样举手弃权。 过去了八十人,谢欢独自包揽80积分,依旧站在擂台之上。 接下来的几局,正好都撞见了天一派的人。 天一派倒想一举打败谢欢,挽回自家颜面,故而没有选择弃权,而是再战。 只是后来上去的那几个人,还不如万丰,败得一再惨烈。 谢欢下手真是太干脆,太决绝了,根本没有给天一派的人,留半分颜面。 随着落败的人越来越多,玄元的脸色,无比的难看。 “我们弃权!” 在自家还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玄元举手,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明知道接下来打不过,玄元也不肯再让自家弟子上去丢脸。 更重要的是,全部被谢欢一枪挑落,这太打击弟子们的自信心了。 玄元怕弟子们承受不住,接下来的几轮比试,都会被谢欢的阴影笼罩。 索性丢脸就丢脸,选择了弃权。 随着天一派都选择了弃权,其余门派为求自保,毫无压力的纷纷选择弃权。 谢欢不战而胜,战到了最后,独自包揽133积分。 这积分代表着,接下来的两轮,只要谢欢不是垫底,最后的三甲,一定有她的名字。 一战成名。 不过如是。 不过大家倒不是很担心,接下来的两轮比试,都是集体赛事。 玄天派人少,占了巨大的劣势,只要他们接下来稳住,每个人拿上几分,不怕压不过谢欢独自撑起的玄天派。 “既然大家都选择弃权,那我宣布,第一轮比武的魁首是玄天派,谢欢。” 元冲见大家都不愿再比试,索性宣布结束。 每一轮的魁首,都有个小奖品。 第一轮比武的奖品,很简单,是一把法师剑。 元冲将法师剑交给谢欢之后,谢欢道了一声谢,便一跃跳下擂台,回到玄天派的队伍之中。 单阳子拍了拍谢欢的肩膀,好像他自个儿赢了比赛似的,喜滋滋地道:“徒弟,好样的,没给师父丢脸。” “小师妹,你真的太厉害了!”韩式风惊骇脸的夸赞道。 梁山不停地点头:“对对对,太厉害了!一开始我和师兄还担心你会被万丰针对,过不了两轮呢,没想到……师妹你简直是太棒了!” 玄真道人站在单阳子身边,亦是赞赏道:“欢儿小友,你这次的表现,连我都不得不佩服。想来经过这次的斗法大会,玄天派正名之日,指日可待。” 闻言,玄天派几个人都激动了。 他们这次来,不就是想要借着斗法大会,将玄天派的名声重新振作起来吗! 若是能够达成这个目标,就不枉费他们跑来一趟了。 在玄天派众人欣喜异常时,天一派的气氛,却低到了谷底。 哪怕后面两轮他们都拿了魁首,这首轮的脸,他们也都丢尽了。 无论如何,被这样送下山的万丰,前途都将黯淡下来。 第432章 有夹层 第432章 有夹层 第一轮比武,托谢欢的福,一个下午就结束了。 元冲便按照过往规矩,将第二轮提前到明天。 这一轮,玄天派大放异彩,其他门派都黯淡无光,在元冲宣布过,二轮提前到明天后,大家便散了,回去调整策略,以备战来日。 “咱们也回去吧。” 单阳子见状,便跟谢欢等人说了一声,一齐朝房舍走过去。 明天的比试内容是,实战。 玄真道人与他们一道走,一边走一边将过往的实战规则,告知谢欢等人。 “实战比试的是,经验。按照以往的惯例,是抽签选定指定地址,在规定时间内,处理越多的玄术事件,得到的胜点分数就越高。但我打听了一下天师府的规矩,据说这次的实战,分为两场。一场是,老例的实战积累,另外一场是,所有人到天师府指定的地方,完成一项指定的任务,最先完成的,可以得到最高分数。” 韩式风一听,面色便沉着下来:“这么说,天师府还准备了另外一项实战?” “应该是,而且可能会比之前的实战,都更加危险。”玄真道人推测道。 此言一出,韩式风和梁山等人便皱起眉头来。 第二场实战可能更难,并且是全员一齐参加。 他们玄天派人数本来就少,在大混战中,只怕占不到便宜。 单阳子却不怎么担心,只道:“你们回去之后先好好休息,第一场好好干,第二场就是垫底了也无所谓。” 单阳子说的大气,梁山当即便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是啊,咱们就算第二场垫底了,还有小师妹这高分撑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闻言,韩式风和唐珂两人,便跟着放下心来。 只是旋即,便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儿。 谢欢是后进门派的,他们先修炼了这么多年,如今还要靠着谢欢,撑着玄天派的门楣。 这番对比,多么惨烈? 饶是他们乃同门,韩式风和唐珂心里都有些吃味儿。 梁山倒是一直贱兮兮的笑,没把这当回事儿。 谢欢走在几个人的最后,手里把玩着元冲送给她的首轮奖励法师剑,随意挥动了几下。 这法师剑极为普通,就是简单的天师府法师剑。 估计在天师府内,大概能够找出一百把来。 只不过作为魁首奖励,才显得不一样起来。 而参加大会的人,看重的奖励,并不是这样普普通通的武器,而是天师府祖庭内的传承。 有不少门派的人,经过谢欢身边,看到她手里的法师剑,都没什么反应。 他们都觉得,这就是一把普通的长剑。 最初谢欢也是这么想的。 但她拿着挥动几下之后,却几不可见地皱起眉来。 这法师剑的重量……不大对。 法师剑是生铁所铸,一般重约四五斤左右,但谢欢感觉,她手里这把剑,重量大概在三四斤…… 最初拿在手里感觉不出来什么,但挥动起来,意外的轻松。 谢欢又在手里掂了掂,着实感觉不大一样。 她收起法师剑,拍了拍走在她前面的唐珂的肩膀,唤道:“唐师姐,能不能把你的法师剑,给我看看。” 天师道的人,在修炼到一定阶段时,都有自己的法师剑。 谢欢用惯了金剑,身上没有携带其他法师剑。 但唐珂等人身上都有。 唐珂闻言,停下来,解下身上的法师剑,递给谢欢,略有些疑问道:“师妹,你要我这法师剑作甚?” “我就是想看看,天师府的法师剑,是不是比一般的法师剑好一些。” 谢欢笑嘻嘻,语气里透着几分少女的天真。 唐珂闻言失笑,心想师妹看上去,成就远在他们之上,心性却还是有小孩子幼稚的一面。 法师剑都是一样的,便是天师府的,又能有什么不同? 不过唐珂没有出言阻止,而是任由谢欢去查看。 谢欢将两把剑拿在手里掂了掂,又拿在一起比了比。 片刻,一脸遗憾地将唐珂的法师剑递了回去,咕哝道:“一模一样嘛,天师府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同。” 见她一脸抱怨和嫌弃,唐珂低低地笑了一声,将剑收回去,道:“这就是比武的魁首彩头,才是刚刚开始,天师府自然不会把好东西这么早亮出来。师妹这么厉害,后面的彩头,定然有的是机会夺回来,不用不开心。” 谢欢闻言,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随口一说,师姐可别说去给别人听,否则他们都要笑我没见识了。” “怎会?”唐珂笑道:“你放心吧,我自然不会说的。” “谢谢师姐。”谢欢道谢,然后抱着自己的法师剑,跟研究什么宝贝似的,一边走一边研究。 见她还不死心,唐珂忽然觉得心里平衡了。 谢欢实力再高,终究阅历不如他们。 他们也不是什么地方,都不如谢欢的。 谢欢不清楚唐珂心里在想什么,在刚才拿到唐珂的法师剑,谢欢可以确认一点。 那就是,天师府给她的这把法师剑,与唐珂的法师剑,重量确实不一样。 天师府当做彩头的这把法师剑,轻了不少。 谢欢将法师剑从剑鞘里拔出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她发现,剑身上,竟然有一段空的。 她用手指敲了敲,声音清脆,与周围的沉闷截然不同。 为什么是空的?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夹层? 谢欢眼睛一亮,回到房舍后,她就趁着唐珂出去跟梁山说话,将剑身用玄气折断来看。 里头果然有一段夹层,里面放着一张纸。 谢欢迅速将纸张摊开来看。 上面有一大段蝇头小字。 【新福村,祖庙,吃人。上清宫,邪道。葛青非人,一切小心,所有人都不可相信。】 这是什么意思? 谢欢看蒙了。 桑苏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就见谢欢一个人,坐在桌边,面色难得沉重。 瞧见桑苏,谢欢朝他招招手:“你过来,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吧,我刚把跟踪符都放好,你又要奴役我?”桑苏瞪大眼睛,没好气地抱怨着,但还是乖乖走到了桌边。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谢欢说的是让他帮忙看看这纸上的内容。 桑苏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放在天师府第一轮比武彩头法师剑里的,我猜是有人特意要给我的?” 第433章 桑苏离开 第433章 桑苏离开 谢欢说得不太肯定。 桑苏直接否定:“怎么可能?难不成有人知道,你一定能得魁首?” “我也不清楚。”谢欢托着下巴,“要不然,或者是有人想传信给某些人?” 可为什么又着重提了葛青,又说不要相信任何人? 桑苏在她旁边坐下,皱着眉,将那张纸条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看。 然后,他推测道:“或许,这纸条上指的是三件事?” “哪三件事?”谢欢转头去看他。 她一开始便是这么怀疑的,却想不清楚,这指的是哪三件事。 桑苏搔搔头,透着一股不耐烦地道:“这前头的新福村是哪儿?它指的应该是一件事,亟待解决,但我不知道新福村在哪儿。上清宫邪道?是说上清宫内的尊者,有邪道的人吗?这后面一件事,是告诉你葛青已经不是正常人了?第三件事,难不成他知道你身边的人都不可靠?亦或者,他想告诉他传信的那个人,那人身边的人都不可靠?” 桑苏勉强分析了这么多。 谢欢同样是这么想的,但他们都不确定,这纸条到底是要传给谁。 谢欢盯着最后一句话,转头看向桑苏:“这纸条上说,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说,如果他是要传信给我,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小心谁?” “不知道。” 桑苏老实摇头。 旋即见她还盯着自己看,桑苏顿时跳了起来:“喂喂喂,你不会是怀疑我吧?我是鬼修,可不掺和你们道门的事,你别这样看我。” 谢欢挑了挑眉:“我又没说怀疑你,你紧张什么。再说了,道门是与你无关,但鬼神的事,也算是鬼界大事吧,你不是鬼界的?” 桑苏一头黑人问号:“大姐,我出生的时候,鬼神早就不知道轮回了几世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说,我该怀疑谁?”谢欢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桑苏。 其实她并不怀疑桑苏。 鬼修脑子一根筋,骗人的把戏玩不来。 相比较人心,鬼反而是最值得相信的。 她就是看到桑苏跳脚,故意想逗逗他。 桑苏闻言,板着脸,不耐烦地道:“这我哪知道?” “是啊,你都不知道,你说这个人,想要我防备谁呢?” 谢欢咬着腮帮子,眯了眯眼睛,语气微沉。 桑苏重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一块糕点,便要吃下去。 见状,谢欢猛地抬起手,一把打掉了他手里的糕点。 桑苏顿时不好了,“你干嘛?!” “这糕点你不能吃。”谢欢将打掉的糕点,捡起来,扔到了后窗外。 那是一片小的甬道,很少有人去。 桑苏皱着眉,老大不开心:“为什么我不能吃?” 他虽然是鬼修,但在阳间生活了那么多年,吃点东西还是可以的好吧! “这里面被人加了清心丹和将魂草。”谢欢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轻声道。 桑苏茫然:“那是什么东西?有人下毒?” “清心丹,有静心凝神之效,而将魂草则是用来凝心解毒的。” 闻言,桑苏摊手:“这不都是好东西?” “可你大概不知道,清心丹内,有一位药草,名曰安魂,与将魂草结合,会使得修道的人,在短时间内,加速体内玄气的流逝。”谢欢解释:“你虽不是修士,但你是鬼修,鬼气与玄气异曲同工,你吃下去也不好。” 桑苏一听,当即皱起眉来:“这么说,这些糕点,还是被人下毒了?” 谢欢嗯了一声:“早就下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桑苏嘴角抽搐:“那你还留着这些糕点干嘛?是谁下的毒,你知道吗?” “大概知道。”谢欢淡淡地道。 瞥见她一脸淡定,桑苏嘴角狂抽:“你都知道是谁下的毒,为什么不去告诉天师府的人?” “因为时机还没到,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谢欢半低着头,望着那张纸条,眸色暗的吓人。 桑苏抓了抓头发,气急败坏:“下毒的人,是针对你一个?你都是在天师府斋堂内,跟大家一块用饭,或者是与玄天派的人一道,谁知道你一定会吃哪样东西?” “是啊,谁知道?”谢欢勾着唇,反问。 桑苏:“……” 他要是知道,他就不会这么问了。 谢欢没指望他回答,继续道:“下毒的人,不是单纯给我一个人下毒,唐珂之前都中了招,要不然你以为这两天晚上,我都没睡觉,反而在替唐珂治疗丹田是为了什么?” “……也就是说,早在前两天,你就发现被人下毒了?”桑苏茫然了一瞬,忽然道:“那不就是在龙虎山的客栈里?” 谢欢没有回答,而是将纸条和法师剑都收了起来,才回头看向桑苏,道:“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之前我让你去放跟踪符的事情,你做好了吗?” 桑苏面对谢欢这戛然而止,硬凹转移话题,额角跳了跳,但还是回答道:“嗯,我忙活了一天加上半夜,总算办妥了。” 谢欢颔首:“那就好。” 语毕,谢欢走到窗边,透过窗柩,看着院子里,唐珂和梁山、韩式风都凑在一块说话,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则紧闭房门,她忽然道:“桑苏,你回去找李乾吧。” 桑苏啊了一声,懵然道:“你让我现在回去?” “嗯。”谢欢凝视着风平浪静的院子,道:“如果这个人,真是传信给我,要我小心身边所有人,那么最危险的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人。” 桑苏这才明白过来,猛地站起来:“你是说,有人要对汜水镇那边的人不利?” “如果真像我想的一样,我身边有邪道的人,那我娘他们一定有危险。” 谢欢眯着眼。 她自己一个人,什么样的结果都可以接受。 但不能让赵兴兰一家三口,被她牵连。 毕竟如果她不是身处玄门,赵兴兰一家三口,永远不会被牵扯进这些事情里。 如果信上说的都是真的,那家里一定很危险。 她现在猜测不出来,制造那么多鬼王棺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只知道,她肯定是那些人的眼中钉。 为了钳制她,鬼知道那些人会干出来什么。 “你即刻回去,现在就走。”谢欢越想越担心,她把身上剩余几张五雷符都拿出来,塞给桑苏,又拿出一根线香,“如果有紧急情况,你就点燃这根香,我就知道了。” 这线香里有谢欢的玄气,一旦燃烧,谢欢这边就会有感应。 即便她赶不回去,但起码可以得知,家里是否平安。 桑苏见她神色这么凝重,当即便点点头,离开龙虎山。 第434章 第二轮比试开始 第434章 第二轮比试开始 桑苏一走,剩下的谢欢,就是真的独自作战了。 如果那纸条上说的是真的,她要小心身边所有人…… 谢欢卷了卷濡湿的掌心,小脸沉的有些难看。 …… 桑苏走后没多久,天师府的人,便来告知他们前去斋堂用晚膳。 这次来传话的,不是个年轻的小道长,而是一个上了年纪,地位不俗的高功。 瞧见他来传话,玄天派的人都很惊讶。 单阳子亦然,便问:“今日,天师府怎会劳动徐真人来唤我们?” 徐真人笑了笑,“听闻今日玄天派谢欢,一己之力,战败所有门派弟子,我心下好奇,便包揽了这次的传声,过来看看传奇人物。这可是自连擎之后,斗法大会上头次出现,打败所有人的年轻新人。” 说到连擎,玄真道人和单阳子面色都有一丢丢的变化。 毕竟连擎虽然是当年的风云人物,可最后却一念成鬼神,伐天之战后,更是道门的敌对之人。 把谢欢跟连擎相比……着实有点不大吉利吧? 但,兴许徐真人只是随口一说。 单阳子倒不好在这上面咬文嚼字的计较,便笑道:“徐真人谬赞了,我这愚徒,可比不上当日天师府的连擎。” 语毕,他便朝站在房舍门口的谢欢招招手:“欢儿,过来见过徐真人。” 谢欢闻言上前,向徐真人见礼:“玄天派弟子谢欢,见过徐真人。” “福生无量天尊,不想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小徒,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徐真人温和的笑着,赞了一句。 谢欢道了一声不敢承受,便乖觉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单阳子笑呵呵地道:“我这愚徒,不过有几分天赋,徐真人快别夸她了。” 单阳子嘴上说着别夸了,但语气骄傲,根本就不像,不想让人夸了的意思。 徐真人笑笑,并未拆穿,只道:“大家一起去斋堂吧,路上,我也好与这位小友说说话。” “那,徐真人先请。”单阳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徐真人便与单阳子谦让着,一前一后,踏出玄天派的房舍小院门。 谢欢被徐真人盛情邀请,走在他身侧,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徐真人好奇地询问谢欢,从何时开始修炼的,实力竟如此不俗。 谢欢委婉地道:“我今年,满打满算十五岁。” 徐真人惊讶地道:“这么小?我还以为,你是看着小呢。” 听着徐真人这么直接的话,谢欢无力的笑笑。 徐真人捋着胡子,自个儿咕哝:“我所见过的人当中,真有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的。” 闻言,玄真道人似乎想起来什么,道:“徐真人说的,是长春门前任掌教,雪云真人吧。” “对,就是她。”徐真人道。 谢欢一听长春门,便下意识地问:“雪云真人?” 徐真人很体贴地解释道:“雪云真人,乃是各大门派中,第一位女子掌教,当时在她的带领下,长春门出过不少风云人物,她实力斐然,年近六旬时,看上去不过三十一二,只可惜一次意外,芳华早逝。” 说起来这个,徐真人一脸感叹。 谢欢听闻竟然是一位女性掌教,同样很吃惊。 她自个儿身为女子,并不存在什么歧视。 只是历来在道门中,出尽风头的,都是男子。 哪怕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各大道门衣钵,都会由男子传承,甚少有人想到女子。 除非这个女子,足够出类拔萃,狠狠碾压了身边的男子。 雪云真人可以做到长春门掌教的份上,足见其人能力之高。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闻言,便都怀念起雪云真人。 说话间,一行人便到了斋堂。 徐真人似乎很欣赏谢欢,一直在问谢欢修炼的情况,得知她都是自行修炼,单阳子只是领她入门,便没有多管,他感叹道:“单掌教真是得了个好徒弟。” 单阳子笑得一脸愉悦。 谢欢坐在徐真人旁边,始终赔着笑,只觉得这种气氛尴尬极了。 她正想着能不能避开的时候,放在身侧的左掌心里,忽然多了一团东西。 软软的,像是一团纸。 谢欢望了一眼旁边,徐真人和单阳子他们都在谈笑风生,根本没有人注意她。 谢欢微微低着头,将掌心摊开,露出里面的纸张。 是一个小纸片,上面有四个字:明日一切小心。 谢欢迅速将纸张收了起来,往左边看了一下。 这东西是从左边出来的,可她左边只坐着徐真人。 而他们这一排又靠着门口,这纸片不可能是别人丢过来的。 但徐真人丢给她这样一张纸片作甚? 谢欢不明所以,但现在没有时间去问,她只能暂时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佯装无事,与大家一起吃饭。 吃完饭之后,徐真人便起身离开。 谢欢没有问话的机会,只能跟着单阳子等人一道回到房舍休息。 睡在床上,谢欢捏着那一张小纸片,心里打满了问号,却得不到解释。 …… 翌日。 一大早,钟鸣声响起,大家便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前呼后拥的,到了山口。 按照第二轮的比试规则,是实战,在实战之前,依旧要抽签,决定每个门派要去往何处,进行实战经验积累。 这地方,大概就在芳溪镇周围。 这周围环境不大,所以有可能,几个门派抽到同一地点,那就得看谁的实力强了。 而禁忌规则时,不准动用术法,干扰其他人的任务。 否则就会被取消参比资格。 大家在山口待定之后,元冲和天师府的人,便一齐赶到,进行抽签。 昨日的魁首是谢欢,谢欢可以代替玄天派的人,在第一顺位抽签。 谢欢便上前,从签筒里随便拿了一根签,签文上写着:浔阳镇。 浔阳镇,在芳溪镇旁边,两个镇子用一条河分开,倒是很近。 也就是说,谢欢第二轮的比试内容,是在浔阳镇内,七天的时间中,用自己所学的术法,帮到更多的人,积累实战积分。 每帮助一个人,解决掉任务事件,就可以获得十点积分。 而天师府已经通知过选定的各个地点,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张代表着十点积分的特殊符纸。 参比的人,帮助那人之后,便可以得到他手里的特殊符纸。 最后谁手里的符纸最多,积分便最高。 谢欢手气这么看来还算不错,毕竟浔阳镇比一般的村庄大,在一定的比例上,事情也会多一些,获得积分的可能,就更大一些。 拿到了地址,谢欢便带着玄天派的人,先行出发前往浔阳镇。 第435章 葛青非人 第435章 葛青非人 玄天派的人,出发前往浔阳镇后,谢欢并不知道,长春门同样抽到了浔阳镇的签文。 直到他们在半道上,看到后来追赶上的长春门人,才明白两个门派,抽到了同一地址。 芳溪镇附近的地方,就这么大,抽到同一个地址,并不稀奇。 韩式风等人,便没当回事。 因是小辈间的参比,这次前往浔阳镇的,只有谢欢、韩式风、梁山和唐珂四人。 而长春门却有以葛青为首的九人参加,数量接近是他们的一倍。 葛青对于抽到和谢欢他们同一个地方,心里是不大乐意的。 他们后来追上时,他便一直没搭理谢欢等人。 反正单阳子他们又不在,他连表面的虚假,都懒得维护。 韩式风大概了解,是因为上一次,谢欢不给葛青留情面的事情。 眼下人家不搭理他们,他自然不会带着人上去热脸贴冷屁股。 于是乎,两队人一齐出发去浔阳镇,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打招呼,像是两队互相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谢,谢师妹。” 正当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朝浔阳镇赶去时,谢欢就听到身后,有一个憨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谢欢转头去看,正对上常一溪黑红的脸。 谢欢微微颔首:“常师兄,是你喊我吗?” “谢师妹。”常一溪点点头,有些紧张地凑到谢欢身边,一边走一边磕磕绊绊地说:“昨日擂台比武之后,我就想去拜访谢师妹的,只是一时不得空。” “您是师兄,便是拜访,也该我去拜访你,常师兄太客气了。”谢欢保持着礼貌的笑。 常一溪本身不是什么坏人,为人憨直,没有坏心眼。 谢欢对这样的人,一向不会一点颜面都不留。 常师兄嘿嘿笑着:“其实……我很佩服谢师妹,你昨天好厉害,一下子打败了那么多人。我听说,道门这么多年来,从一开始站到最后的人,你是第二个欸。” 第一个,自然是天师府的连擎。 葛青瞧见常一溪居然先去跟谢欢说话,面色青黑,很是不悦。 闻言,他直接冲着常一溪喊道:“常一溪,你在哪做什么,回来,这不是你闲聊的地方!” 常一溪面色一怔,略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旋即,他抱歉地跟谢欢道:“谢师妹,那我先回去了,等有机会,我可以找你切磋吗?” “随时欢迎。”谢欢笑道。 “谢师妹,你人真好!” 常一溪喜了一下,便小跑几步,回到了自家门派的队伍里。 看见自家门派的人,跟谢欢有说有笑,葛青横眉怒目地朝常一溪斥责道:“昨天被人打落擂台,还不嫌丢人?这第二轮比试,你要是再拿不到个好成绩,以后就不用来参加斗法大会了!” 葛青话里话外,皆是奚落。 但常一溪对这些感觉很迟钝,没听出来,只以为葛青是为昨天他一下子落败的事情生气,自认为理亏的常一溪,乖乖地应了一声是,心想着这次一定要拿个好成绩。 葛青依旧气不爽的,低声训斥起其他人来。 瞧见他颐指气使,韩式风都有些看不过眼,低声跟梁山道:“这葛师兄,最近的脾气也太差了。” “谁说不是呢。”梁山同样很意外:“以前见过几面,他明明不是这样性格的人,难不成之前是装的?” 韩式风耸肩:“谁知道呢。” 谢欢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却想起之前那张纸条上提到过,葛青非人。 非人…… 这两个字,却有几种意思。 一是说,葛青并非本人? 二是说,现在的葛青,已经不是正常人? 或傀儡或僵尸? 谢欢略一思量,倾向于前者。 因为,她在葛青身上,没有发现一点点被操控的痕迹,更没有一丝阴气。 倘若葛青被人练成了僵尸,或种下傀儡术。 这都不会无迹可寻。 就算有再精密的屏蔽手法,谢欢也不会,一无所知。 这只能说明,葛青还是一个正常的人。 只是此‘葛青’非彼‘葛青’。 谢欢不着痕迹地瞥了葛青一眼,继续往前走。 …… 在一个时辰之后,玄天派和长春门的弟子,齐齐出现在浔阳镇里面。 他们到的时候,就发现城门口,有不少天师府的人。 按照规则,这六天之内,他们只能在自己抽选到的地址内,不可以随意去其他地方。 而在城内,随便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哪怕什么都不做,一直睡大觉都行。 只要不出城门。 为了防止有人跑到其他地方,和别的门派发生争抢,在城门口,都有天师府的人,维持秩序,负责看管他们。 看到天师府这么郑重,梁山这吊儿郎当的人,都忍不住收起了玩笑之色。 进入浔阳镇之后,六天倒计时就开始了。 按照规则,他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去帮助镇内的百姓,积攒实战积分。 实战的形式,天师府没有明文规定。 不管是摆摊算卦,还是卖艺吸引人来都可以。 韩式风带着谢欢他们,先找了一家酒楼坐下来,点了菜,一边等着吃中饭,一边商量起来。 “长春门那边不知道想什么法子。你们说,咱们应该怎么做?” 梁山喝了一口水,犯愁道:“要是在京城还好说一点,这地方,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争取摆摊算卦?那不是得被浔阳的人,当成江湖骗子?” “摆摊算卦肯定不成,长春门的人,一定会选这个法子,咱们再选,不就撞到一块去了吗?”唐珂道。 韩式风赞同地点点头,在入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长春门的人在商量,在哪个地方摆摊算卦,先立威。 长春门的人,已经这么选了,他们势必不能再选这一条路。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没有个好办法。 韩式风见谢欢一直坐在旁边,低头喝茶,一声不吭,不由地问:“谢师妹,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想要找人,提出帮他们的忙,哪需要那么麻烦,大街上随便抓就是。” 谢欢将茶杯放下,终于开了口。 只是这法子…… 是不是太粗暴了一点? 韩式风等人面面相觑,觉得有点靠不住。 “喏,生意上门了。” 第436章 浔阳镇 第436章 浔阳镇 三个人正在考虑谢欢话里的实用度。 谢欢却轻抬下巴,朝酒楼的门口,看了过去。 大家闻言,齐刷刷地看过去。 就见门口进来一个男人,年纪大概在三十左右,一身绸缎,脸白无须,却眉头紧锁,脚步匆匆,直接朝柜台走过去。 这个人,有什么奇怪的吗? 三人迟疑着,就见谢欢站了起来,直愣愣地朝那个人走过去。 这是干啥? 韩式风等人互看了一眼,赶忙站起来,注视着谢欢。 就见谢欢直接走到那男人身后,喊了一声:“掌柜的,你是在找人?” 掌柜的? 韩式风等人一听,就懵了。 谢欢认识这男人? 正往柜台走的男人,闻言,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瞧见是一个脸生的小姑娘,语调大约是金州府的,他便掐着不太熟练的官话,道:“这位姑娘,你认识我?” “不认识。”谢欢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小玉坠和两串糖葫芦,笑道:“我是玄天派的道士,途经此地,看见掌柜的似乎在找人,就过来问问。掌柜的,是在找孩子吗?” “道姑?”男人狐疑地看看她身上的道袍,“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孩子?” 这都说对了?! 韩式风等人,刷刷地看了一下男人的面相,子女双全,看不出什么不妥啊。 “你可以叫我坤道。”谢欢微微笑着。 道姑,在道门里是蔑称,男子称之乾道,女子称为坤道。 谢欢稍稍纠正了一下,男子略有些不好意思,改正了自己的称呼:“这位小道长,你方才是怎么知道,我在找孩子的?” “我是道士,自然有不传之法。”谢欢并不多言。 听她说的隐秘,男子反而更加相信了,他正色道:“实不相瞒,小道长,我确实是在找我家孩子,我方才带着儿女出去买他们爱吃的糖葫芦,可我刚才买东西付钱的时候,一转身,孩子就没了。我就想回来问问,店里的人,有没有看见孩子回来。小道长,你既然看得出,我孩子丢了,能不能帮我找找他们?他们还小啊,这在外面太危险了!” “你报个孩子的八字给我。”谢欢直接道。 男子二话不说,报了个八字给谢欢。 谢欢掐算了一下,道:“在孩子失踪的地方,往南去,看到一家布店就进去看看,应该在那里面。” “真的吗?”男子惊喜道。 谢欢点点头:“你先去找吧,反正我又不收你的钱,你跑一趟腿,碍不着什么事。” “欸,我这就去!” 男子觉得极是,一把将东西放在柜台上,又叫了两个伙计,跟他一块出去找。 韩式风等人这才明白,这男人竟然是这家酒楼的掌柜。 不过,谢欢是怎么知道的? 目送男子离开之后,谢欢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梁山立即忍不住问道:“小师妹,你怎么那么了解他啊!我方才看了他的面相,儿女双全,没有什么不好的哇!” “确实。”谢欢道:“但你们不能只看他的面相。” 唐珂疑惑:“那看什么?” “得看他整体这个人。”谢欢解释道:“你们回忆一下,他进来的姿态,脚步匆匆,面色紧张,显然是遇见了事情,而且他身上带着一股酒香,这味道跟柜台后摆放的那些酒差不多,但在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全程出现的只有小二,那加上他面相富贵,顺势推测出,他大概是这家的掌柜。” “再看他手上两串糖葫芦,和一串孩子戴的小玉坠,这些东西都属于小孩子,他一个大男人用不上,再加上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不像是买了东西回来,直接交给孩子,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丢失了孩子的下落。我就随口问了一下,他心机着急,便直接承认了,接下来的事,不就顺理成章了嘛。” 谢欢说完,摊手。 韩式风等人如醍醐灌顶般,顿时懂了。 “但他的面相上,没有显示儿女有危险啊。”唐珂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谢欢道:“那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有惊无险,无论我们出不出现,他都一定会找到孩子,面相上自然不会有显示。” 唐珂恍然:“原来是这样!” 韩式风好奇地道:“刚才师妹你要了孩子的八字,就直接说了那么详细的地点,八字能够看到那么详细吗?” “可以啊,实力越高,看到的命盘,就越详细。”谢欢狡黠地一笑:“不过我方才不仅看了八字,还开了天眼看的,自然更加详细一些。” 韩式风等人闻言,酸都酸不起来了。 是啊。 他们把谢欢有天眼的事情都忘了。 天生天眼的人,那就是天道垂爱的典范。 他们比不了。 只能羡慕了。 几个人说着话,小二便将他们点的饭菜端上桌来。 他们几个人,一大早就没吃饭。 除却谢欢外,其他人远没有到可以辟谷的实力,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饭菜上桌后,大家都没有客气,食指大动起来。 谢欢看着浔阳的美食,馋虫也冒了出来,跟着吃了起来。 几个人吃的正欢时,就见方才出去的掌柜与小二,怀里抱着两个孩子,走了进来。 掌柜的一眼看见谢欢他们在这桌,便抱着孩子走过来。 “真是谢谢你了小道长,依照你的话,我果然在布店里找到了这俩孩子。” 掌柜欣喜地感谢道。 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大约八九岁的样子,应该是龙凤胎。 孩子脸上透着机灵劲儿,神色很开心,看着并未受到惊吓。 谢欢便道:“孩子平安找回来就好。” 掌柜赞同的连番点头:“小道长说的是,这俩孩子皮的很,都被我惯坏了,方才我去买糖葫芦的时候,他们俩竟跑着去玩捉迷藏,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俩正在人家布店里玩的不亦乐乎。” 当时兄妹俩玩的很开心,掌柜去找到他们,想要抱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还舍不得回来呢。 那个布店距离他们家酒楼不是很远。 按照这俩孩子的聪明劲儿,稍晚一会儿,发现父亲没来寻自己,他们就能够自个儿回来了。 这话,谢欢没跟掌柜的说,只道:“平安便好。” “说来还要多谢小道长。”掌柜说着,将孩子放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特殊的符纸,递给谢欢:“这是之前天师府的人,送给我的,让我交给帮助我渡过难关的人。这符纸,我便交给小道长了。” 第437章 长春门内斗 第437章 长春门内斗 谢欢来,就是为了这特殊符纸,自然直接接了过来。 十点积分到手! 这是开了个好头。 韩式风等人还挺开心的,齐齐向掌柜道谢。 掌柜今天很高兴,还说要给谢欢等人免单。 闻言,谢欢便道:“不用掌柜的破费了,掌柜若真心感激我等,身边若有人碰到了麻烦事,不妨介绍给我们,我们会尽力帮忙的。” “这个是自然。”掌柜的满口答应。 韩式风等人都惊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他们以前怎么都不知道,可以这样让当地人给他们介绍任务? 师妹真聪明啊! 如此一来,长春门未必会比得过他们。 …… 同一时刻。 长春门选择在城中心的长街一角,摆摊算卦。 正如韩式风等人一开始担忧的一样,他们的卦摊一摆出来,浔阳镇的人,下意识地以为,他们就是江湖骗子,一个个都绕着走。 以至于,两个时辰过去,他们还没开张。 谢欢等人自打酒楼出来之后,在掌柜的介绍下,入住旁边的客栈。 依照谢欢的意思,他们眼下并不着急,打算休息休息,晚点再出门去看看。 韩式风等人,现在完全是以谢欢为首。 闻言,便各自回房休息,都不太担心的样子。 而在他们进了房间之后,谢欢却出了房间。 望了一眼其他各自紧闭的房门,谢欢转头踏出客栈,往城中街去了。 她记得,葛青等人,好像是要在中心街摆摊。 她想去监视一下葛青的动向。 …… 谢欢在中心街,找了一会儿,很快就看见葛青等人,在街角一侧,摆着摊。 摊上挂着一张旗,写着长春门,免费捉鬼降妖。 倒是简单直接。 谢欢挑了挑眉,捏着张隐身符,窝在葛青等人摊位后面的街角墙壁旁,看着他们。 “到了现在,一个任务都没完成!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谢欢刚站定,就听到葛青大发雷霆。 长春门的弟子,似乎都很害怕葛青,一个个低着头,没有吭声。 可是,越是看到他们这样,葛青就越是烦躁。 “你们这都是什么态度?耽搁了那么久,玄天派的人,不知道完成了多少任务,我们却一个任务都没有!要是第二轮的比试,还输给他们,那咱们第三轮就不要参加了!你们这群废物,一个个都哑巴了?!” “这,这怎么能怪我们呢?” 被葛青训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一个看着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脸不满地嘟囔:“大师兄,你不是也没想出来个好的解决办法吗?再说,我们都已经去街上拦人了,可他们不听,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去强绑吧?” 其余人倒是没说话,但都一脸认同。 “你还敢跟我顶嘴?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们难道不是废物?第一轮比武,一个个被谢欢那个臭丫头打败,第二轮又是这样,若是再输了,难不成你们还有脸参加第三轮大比?” 葛青没想到会被反驳,身上顿时冒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他神情激动,眼里喷着愤怒的火焰,低低地喘息着,咆哮道。 他吼得声音极大,路人都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朝他们这边看了两眼。 常一溪一直没开口,听到这儿,却有些忍不住了。 “大师兄,是我们没用,打不过人家谢师妹,你要是不服,你去找谢师妹切磋啊!咱们就是一些笨蛋,废物,可不是有大师兄你带着吗?你带咱们去做任务,咱们还能不去?” 闻言,谢欢倒是高看了常一溪一眼。 这家伙看着愣愣的,钝刀子骂人,倒是挺有一手。 “你还有脸说话?”葛青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看到常一溪,就一脸不爽:“谢欢那臭丫头,跟我们是敌对两个门派,结果你却跑去低三下四的请教,我们长春门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我现在很怀疑,你跟谢欢早就串通一气,所以比武才会早早地下场!你是在为谢欢扫清障碍吧?谢欢那贱丫头,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师门?” “大师兄,没有你这样说话的吧!”常一溪满脸通红。 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帮常一溪说话。 “大师兄,一溪师兄当时已经尽力了,咱们都看在眼里,他一向在山门修炼,都没下过山,怎么和谢欢提前勾结?你就算想要撒气,也不能这样污人清白吧!” “好啊,你们都长本事了是吧?” 葛青见他们都跟自己唱反调,啪嗒一下,将摊上的水壶,砸到了地上。 热腾腾的水,顿时溅了一滴。 “好啊,你们这么能耐,那你们自己去做任务吧,我倒要看看,拿个最后一名回去,你们有什么脸面!” 常一溪等人一听,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瞧见长春门的人竟然内斗起来,谢欢倒是有点意外。 她看得出来,葛青的状态有点不大对,越来越愤怒,情绪好像不可控了。 “那个……你们真是长春门的道长吗?” 谢欢正寻思着,葛青怎么变成了这样,就见长春门的摊位前,走过来一个妇人,有些胆怯的望着他们。 妇人看上去胆小,长得一般,身材纤细,一身软烟罗的长裙,看着家境不错。 但谢欢一抬头,就对上她印堂上萦绕的黑气。 将死之人! 谢欢猛地一挑眉。 葛青同样朝妇人看过来,他倒是有点本事,一眼就看出来,这妇人时日无多。 看来是个任务上门了! 葛青瞪了其他人一眼,大有一种,先解决眼下任务,等会儿再找他们算账之感。 旋即,他冲着那妇人僵硬地笑笑:“这位夫人,我们确是长春门的人,不知你找我们有何贵干?” “我,我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妇人迟疑着。 葛青便道:“不是一点小麻烦吧?你印堂上的黑气很重,显然大祸临头。之前是不是出过意外,差点死了?” 葛青说的直接,谢欢都忍不住扶额。 这么直接,他就不怕把人吓跑吗? “是,是有点严重……”妇人面露难色。 葛青直接道:“那就把问题说清楚,你说清楚,我们才能帮你。” 第438章 邰家 “那我说了,道长你得替我保密。”妇人还是有些迟疑。 葛青却不大耐烦地道:“你应该相信我们,说吧。” 妇人看得出来,葛青不大好相处。 可她实在是没招了。 浔阳镇在天师府的管辖区内,她方才在城门口的时候,已经询问了天师府的道长们。 但他们说,现在浔阳镇里头有其他两个门派的人,让她去找这两个门派的人,还塞给了她一张符纸。 说是事情结束之后,让她把这符纸,交给帮助过她的人。 另外一个门派的人在哪儿,她不知道。 只看见了长春门的人。 无奈之下,只能过来求助。 望着葛青那不耐烦的脸,妇人怯怯地把自己遭遇的事情,告诉了葛青。 妇人夫家姓邰,是浔阳镇里的殷实人家。 邰家是在浔阳镇里头做绣坊的,独他们家一份,做这个生意。 因此收入很不错。 邰夫人今年二十五岁,嫁进邰家,已经有七八年了,可膝下无子。 邰家这一代是单传,只有邰夫人丈夫这么一个儿子。 要是邰夫人一直生不出儿子来,偌大的基业,就没人继承了。 所以,家里很早就开始朝着,要给邰老爷纳妾。 邰夫人性格娇弱,夫家要这么做,她也不敢阻拦。 毕竟是她无所出,犯错的是她。 可奇怪的是,邰老爷纳妾入门之后,那妾室同样迟迟没有动静。 不仅如此,邰老爷最近身体还变得很差,经常三病两痛的。 而邰夫人近期更是不大好,有几次出门给邰老爷买药、请大夫,不是差点被马车撞了,就是差点被附近店铺的匾额给砸了。 还有一回,刚出门就遇到地痞流氓,抢了她的钱。 邰夫人本来就胆小,几番惊吓之下,更觉得精神恍惚。 今日本来是想去城外上香,求佛祖保佑她和丈夫,都能够平安。 但在出城的时候,邰夫人瞧见天师府的人,心念一动,便上去询问。 那些人却让她入城来找玄天派和长春门的人。 她这才走到葛青的摊位跟前。 葛青等人一听,便一致认为,这里面绝对有情况。 “那你先带我们去你家看看?”有个小道长提议道。 “要,要去我家里?”邰夫人有点不大乐意。 邰老爷最近病着,她怕被这些人吓到。 邰夫人便说起这个情况:“我夫君最近病得有些厉害,很容易受到惊吓,我怕你们这么多人去,会吓到他,能不能……” 她刚想想说,能不能换个方式。便见葛青皱了皱眉:“不去看看,我们怎么知道情况?你要是想解决问题的话,就带我们去看看。再说我们去是解决问题的,要是问题不解决,你夫君就不是病了,说不定 你回来就得替他收尸了!” 他语气很焦躁,说话极为难听。 邰夫人又慌又气,差点转身走人。 谢欢在一旁,听到这一切,着实不喜欢葛青这个人。 她绕到一旁的路边,拿掉了隐身符,从旁边回到葛青的摊位前。 邰夫人还在那犹疑不定,就听得一道清爽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这位夫人,你要是不放心他们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一下。” 邰夫人猛地转过头,便看到一张满脸温柔的小姑娘。 心头莫名被熨帖了似的,轻松不少。 邰夫人张开嘴便想问谢欢是什么人。 可她还没说出口,瞧见谢欢的葛青,就咋呼起来。 “谢欢,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们的任务,你还要来抢不成?大比可没有这个规矩!” 葛青看到谢欢,便气得满脸通红。 谢欢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火气。 她直接道:“大比没有这样的规矩,但也没有规定,先询问了你们的人,我玄天派的人,就不能管不是吗?” 说规矩? 逗她呢。 天师府是没有说,可以抢任务,但也没说不能抢。 真要说起来,葛青不占理。 葛青面皮抖动起来,怒声:“你们玄天派的人,就这么无耻吗!” “大家凭实力竞争,你怎么能说我无耻呢?”谢欢笑。 葛青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长春门的人,一开始瞧见谢欢过来抢任务,倒是不大高兴的。 但现在,看到谢欢把葛青气得够呛,他们瞬间就开心了。 也不知道葛师兄是怎么回事,最近太暴躁了,总是辱骂他们,各种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他们? 他们心里头,早就不高兴葛青了。 只不过葛青现在是代掌教,他们不能说什么,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但谢欢不一样。 谢欢是玄天派的人,实力又高,也只有她能够压制葛青了。 看到葛青生气,他们就很爽。 邰夫人通过他们的对话,却得到了一个关键性信息。 那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更和气,更好说话的小姑娘,是玄天派的人! 虽然邰夫人很惊讶于,竟然有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做道士。 但她着实不喜欢葛青,便更偏向于谢欢。 邰夫人便欣喜地问道:“小姑娘,你真的能够帮我吗?” “自然。”谢欢微笑道:“我们玄天派,立足数百年,此次是来参加龙虎山的斗法大会,路径此地。我觉得,夫人可以相信我。” “好好好!那你要是真的能够帮我解决眼前的困境,我就把天师府那些道长给我的符纸,交给你!”邰夫人一脸激动,说得飞快。 一听到符纸两个字,葛青的脸色再次变化。 这一张符纸,可值十点积分呢! 要是让谢欢得了,岂不是他们白送谢欢十点积分?! 凭什么! 葛青当即啐了一口:“谢欢,你别给脸不要脸!这人是先来找我们的,就是我们的任务!怎么,你想为了个任务,跟我们长春门敌对吗?!”“为了一个任务,你就把长春门搬出来了?”谢欢嗤笑一声:“真要搬出来的话,那就是你自己小肚鸡肠,为了一个大比中的一个任务,牵连到现实中。葛青,你这心境,怎 么坐上代掌教位置的?怕不是坑蒙拐骗,抢来的吧?” 谢欢一语双关。 葛青当即想到,这丫头当着自己的面,曾经逼问穹阳叛教证据的事儿。 这死丫头,是不是真知道什么?“谢师妹,可这确实是我们的任务呀。”葛青一时间没说话,常一溪却忍不住道。 第439章 死过人 第439章 死过人 常一溪是佩服谢欢的实力,但谁知道浔阳镇里有多少任务可以做?又能拿到多少积分? 这送上门的积分,要是让谢欢拿去了,他们最后真的拿了零分回去,还有什么脸面参加第三轮? 若是任务多,他们之前已经有积分,常一溪就让谢欢拿走了,也不会说什么。 可眼下……他们实在是自顾不暇了。 瞧见常一溪面露难色,谢欢倒不是很想为难他,便要说什么。 却听邰夫人抢先道:“可,可你们门派的人,太吓人了……” 她说的弱弱的,好不可怜。 但这话指的是谁,他们都很清楚。 无外乎是刚才把邰夫人吓到够呛的葛青。 长春门的人,忍不住抱怨地看向葛青。 瞧瞧他们大师兄都做了什么! 人家那么好说话的一个妇人,带着任务送上门,还要被他一顿训。 换做是他们,他们也不想让葛青接手。 眼下人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常一溪倒是不好再强制要求。 一行人眼瞅着送上门的任务就这么飞了,心下都怨恨起葛青起来。 尤其是想起,葛青方才把他们骂成了废物。 可现在任务却因为他没有了,大家就觉得气不过。 葛青见他们都怪自己,气得差点兔血。 谢欢看到那一张张憋屈的脸,忽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们个公平的机会?” 常一溪等人,忽然抬头看向谢欢。 谢欢却扭头看向了邰夫人,柔声道:“长春门的人,大约脾气不太好,但此事涉及我们两方大比,为去公平,还请夫人应允,让我们两方一块跟随夫人去邰家看看。有我们两方人在,定然能够解决夫人家所有问题。还请夫人放心,届时到了邰家,若有人捣乱,高声喧哗,吓到了邰家人,夫人尽可以撵出去。” “你……你可以作保吗?”邰夫人听得让他们两派人马一起去,秀眉便皱了起来。 谢欢说的是,两方人一起去,可以多一重保障。 但那么多人,她怕家里人接受不了。 这点顾虑,谢欢在最后一句的时候,又给了保障。 所以邰夫人现在很犹豫。 谢欢微笑着道:“您放心,我作保,一定解决你家的困境。同时,要是有人惊扰了邰家人,不要夫人说,我保证把他们都打出去,还你们家一个清静。” “那姑娘,我相信你这一次。” 相对于长春门的人,邰夫人更加相信谢欢。 见谢欢眼神坚定,一直在保证,邰夫人不好再咄咄逼人,便点头答应,他们两个门派的人,跟随她一同到邰家。 至于符纸,谁能够帮她解决问题,她就给谁。 瞧见谢欢给了他们一次机会,常一溪等人万分感谢。 “谢谢你,谢师妹,这次多亏了你了。” 要不是谢欢帮他们说话,怕是他们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葛青却不领情,他冷哼:“既然是你找羞辱,那就别怪我届时不给你面子,让你们玄天派颜面扫地。” “那就看葛师兄你的本事了。”谢欢微微一笑,根本不把葛青的话放在眼里。 她之所以让长春门的人一道去,一来是不想让长春门的人,全部给葛青牵连,连个尝试和积累经验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否定。 二来是,她不放心葛青一个人在这胡作非为。 她想着,让葛青一块去,正好可以监视监视他。 她要找机会,让葛青暴露才行。 只要葛青非本人的事情暴露了,那穹阳道人的名声,起码可以挽回来一部分。 大家都会去质疑葛青当时的指控,是否真实。 尽管找不到穹阳道人的下落,但她可以看在穹阳道人帮过她的份上,还他个清白名声,也是偿还了一份因果。 长春门其余人,还是很感激谢欢帮他们说话的。 尤其是瞧见葛青那自大且无赖的样子之后,他们更喜欢谢欢。 看着葛青的眼神,便多有嫌弃。 …… 经过邰夫人的同意,谢欢便和葛青这一行人,一块随着邰夫人,前往邰家。 邰家的宅子,是在自家绣坊后面。 要进入邰家,就得先穿过前面的绣坊。 到底是做绣坊的,一进去,随处可见摆放好的绣架,以及染好待绣花样的布料。 有几个绣娘,趁着日头好,坐在院子里,绣着花样。 瞧见邰夫人带着不少陌生人进来,各个都穿着道服,吓了一跳,连连站起来行礼。 邰夫人心里忐忑地朝她们点点头,没有说话,沉默地带着谢欢等人,绕过前面的绣坊,进了邰家。 进入邰家的那一瞬,包括常一溪等人,都感觉到邰家阴森森的。 并非是冒着阴气那种。 可气场上的感觉,就是很阴冷。 只是,常一溪等人下意识地搜寻阴气时,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若不是温度很低,透着冷意,他们都要以为,是自己感知错误了。 这么一看,所有人都明白,邰家的事情,可能不简单。 谢欢扫了一眼邰家的宅院,走在邰夫人身边,小声地询问道:“夫人,你们之前是不是搬过家?” “没有啊。”邰夫人摇头。 他们在这里都快八年了,没有搬过家。 谢欢却问:“我不是说近两年,我是说早些年,邰家是不是不住在这儿?” 邰夫人这才明白,点了点头:“对,这宅子,是我和我丈夫成亲那一年,才搬过来的。” 谢欢了然。 两个人小声地沟通着。 常一溪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宅院上,倒是没注意到她们俩人的对话。 葛青一直盯着谢欢,可谢欢声音说的小,他也听不真切。 同时,他自认为实力不会低于谢欢。 他压根不信,谢欢能够看出来的问题,他会看不出来。 抱着强烈的自信,葛青哼了一声,走到邰夫人身边,语气还有点嘚瑟的道:“邰夫人,我发现你们家的问题了。” 邰夫人惊讶地看他,着急地问:“我们家哪里出了问题?” “你们家这宅子不对劲。”葛青指着宅院四周,道:“这宅子以前应该死过人。” 谢欢闻言,难得正儿八经地看了葛青一眼。 葛青这话说的没错。 她也是这么猜测的。 邰家的宅子以前,应该不仅是死过人,死的可能还是这宅子的原主人。 所以他对宅子有自我.操控的能力,可以在这片宅子内,为所欲为,收敛阴气,从而不被察觉。 葛青能够看出来这一点,看来也不是徒有其表。 “死过人?!” 第440章 邰老爷 第440章 邰老爷 邰夫人被葛青的话吓了一跳。 “这宅子怎么可能死过人呢?!” 她满脸不敢置信。 邰夫人说。 这宅子是他们成亲的时候,便购置下来的。 待他们成亲之后,便搬了过来。 他们在这住了那么多年,从来没听人说过,这宅子死过人。 葛青却斩钉截铁地道:“我说这里死过人,这里便一定是死过人。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找到这宅子的原主人,询问一下。” 噗。 原主人? 谢欢算是知道葛青的水平了。 他是有点能力的,但实战经验缺乏,只发现这里死过人,压根没想过,这死的人,有可能就是原主人。 在谢欢看来,如果是要找原主人的话,十有八九是找不到了。 果然。 邰夫人紧张地道:“这宅子,我们是从牙子手里买过来的,据他说,原主人很早之前就搬去了京城,这宅子便一直空着,我们购置过后,花了好多钱和好一番功夫,才将这宅子,收拾出了如今的光景。” 当时邰家人看重这宅子前头院子很大,正好做一处绣坊。 他们住在后头,可以随时观察前面的情况。 一举两得。 正好家里迎接了新妇,再搬新家,那可是喜上添喜的事儿。 谁成想,这宅子竟然死过人? 蓦然地,邰夫人便想起来,方才谢欢问她,搬家的事儿。 她猛地转头看向谢欢,眼里满是在询问,莫非谢欢早就看出来这一点了? 谢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这态度放在邰夫人眼里,她便认为,谢欢是默认了。 两个门派的人,都认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能解决吗?”邰夫人快急哭了。 葛青大手一挥,自信爆棚,“自然可以的,待我等布个道场,诛灭作祟邪物即可。” 语毕,葛青极尽得意的望了谢欢一眼,道:“我说谢师妹,这问题是我们长春门先看出来的,由我们先出手处置,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那一句谢师妹叫的,那叫一个嘚瑟。 他认定了谢欢实力不如自己,也认定谢欢没看出来这个问题。 谢欢耸耸肩,“随你啊。” 邰夫人瞧着谢欢一脸不在意,心下犯嘀咕。 她总觉得,谢欢才是第一个,一眼瞧出问题的人。 只是谢欢这时候没说,她不太能够确定。 “那我们就先布道场,若事情顺利解决,谢师妹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将那符纸拿走了。”葛青张狂地一笑,十拿九稳似的。 “谁有本事谁拿,天经地义。”谢欢附和地一笑。 葛青哼了哼,对长春门其他人一挥手,道:“我们走。” 然后,率着一行人,准备去布置道场。 谢欢瞧见暂时没她的事情,便跟邰夫人说道:“等会儿做道场时,恐怕有些惊扰,夫人不妨先去和老爷商量一下,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受到惊吓。至于我,先四处去看看,应该不妨事吧?” “那我先进房去跟家里人说一声,你随意就好。” 邰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很相信谢欢。 她朝谢欢点点头,便焦急地朝主房走去。 待她一走,谢欢朝左右看了一眼,观察着上空的气场。 她想要看出来,哪个地方的阴冷之气最重。 但看了好一会儿,谢欢发现,那些冷气竟然全部是从邰夫人离开的方向,发散出来的。 邰夫人刚才去的方向,不就是邰家主房? 谢欢一挑眉,看着周围没人,索性抬步朝主房的方向走过去。 …… “……什么死过人?你怎么又找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 谢欢一路走到主房那边,就听到一道沙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那声音像是砂纸磨出来的,每说一句,好像都要磨出血来。 邰夫人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他们都是天师府请来的人,都是名门正派的,不是江湖骗子……” 邰夫人说的很小声,声音微微颤抖着,很害怕。 完全不像是跟丈夫对话,倒像是下属跟上司,还是自己很畏惧的上司说话。 谢欢微微皱皱眉头,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 房门虚掩着。 透过门缝,就瞧见邰夫人站在床边,那床正好在东侧,斜对着房门。 床上躺着一个人,看不清容貌,但可以看到身形很消瘦,差不多是皮包骨的那种,可以清晰地看到手臂上的骨头线条。 “天师府请来的人?”邰老爷咳了两声,有些惊讶地道。 浔阳和芳溪两地的人,没有人会不知道天师府的存在。 提到天师府,邰老爷明显没有刚才生气。 “你确定是天师府请来的人?” 他重复地问,话音未落,便一阵急促的咳嗽。 见他咳得厉害,邰夫人手忙脚乱地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先喝一点,顺顺气。 然后,她才道:“在城门口的时候,我遇见天师府的人了,他们说,他们在做什么大比,请了不少名门正派的人来参加,这次来的人,就是来参加大比的长春门和玄天派的人。” 对这俩门派,他们并不熟悉。 但提到是天师府邀请来的人,邰老爷的抗拒之情,便没有那么严重。 他喝水润了润嗓子后,道:“那是他们说的,咱们家里曾经死过人?” “不是我们家里,是我们这宅子上,曾经死过人。”邰夫人小心翼翼地道:“我听他们那意思,是在我们搬进来之前死的人。” “这怎么会?”邰老爷明显吓了一跳,不敢相信。 邰夫人道:“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他们两派的人,说法一致,我就觉得,这事可能是真的,当初卖咱们宅子那个牙子,兴许骗了咱们家。” 邰老爷缓了缓:“那他们现在怎么说?” “长春门的人,已经在布道场了,说是一定可以帮咱们解决这个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邰老爷庆幸地点头。 两个人终于商量好,邰夫人便朝房间外走来,去和葛青商量着在哪儿布置道场的事情。 谢欢见她要出来,便捏了张隐身符,躲了起来。 待邰夫人从她身边擦过之后,谢欢便悄然进了房间里。 这下子,谢欢终于看清楚了邰老爷的长相。 第441章 付福光 第441章 付福光 邰老爷很瘦,超乎了谢欢对瘦的想象。 他整个人躺在床上,给谢欢的感觉,大约全身都靠骨头撑着,个子倒是不小,但整体看来,可能还没有七十斤。 可他的脸上,却长了一个超级大的,类似于肿瘤的东西。 谢欢在现代的时候,看到过有人长肿瘤的样子,与他类似。 长的像是一个包,青紫色的,挂在他下颚的位置,大约有拳头大小。 这压根就不是有点生病,病得很严重。 谢欢看着邰老爷靠在床上,微微喘着粗气,仔细看了看他下颚上的‘肿瘤’。 在那个“肿瘤”上,谢欢没有发现常人的病气,而发现了满满的阴气。 那些阴气在谢欢面前很收敛,似乎想要往深处躲。 邰老爷被那些阴气折腾的更加难受,急促的咳嗽起来。 嘴巴越长越大,呼吸越来越难受。 邰老爷扣着自己下颚上的肿瘤,拼命地抬高下巴,加速呼吸,挣扎着并不想死。 看到那阴气作祟,谢欢微微一皱眉,一道昏睡符,甩在邰老爷身上。 邰老爷便身子一软,仰面倒在床上。 “他是常人,你寄宿在他体内,祸害他的寿命,胆子也太大了。” 谢欢盯着那‘肿瘤’冷声。 ‘肿瘤’缩了缩,却没有任何回应。 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肿瘤。 但它那收缩害怕的样子,很明显把自己出卖了。 谢欢见它不识时务,直接亮出金剑。 谢欢突破至金丹后,金剑光芒更甚。 一拿出来,那‘肿瘤’就慌了。 早先它就发现,让邰老爷昏睡下的这个姑娘,实力不一般,竟然到了金丹期,半个仙人啊! 不是它能得罪的,所以它一直藏着,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出来!” 谢欢金剑一指。 ‘肿瘤’凝固了一瞬,然后一缕阴气从邰老爷体内飘了出来。 在空气中,渐渐凝聚出一抹黑影。 而邰老爷身上的‘肿瘤’,也随之渐渐消失。 在黑影的一瞬间,邰家笼罩着的冷感,瞬间变成阴气罩顶。 在外头准备布置道场的葛青等人,第一时间感觉到阴气的袭来。 葛青面色一喜,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赶紧的,在北角布阵。” 葛青指挥着,大家在阴气最重的方向布置道场。 方才他们还在犯愁,阴气无处可寻,道场都不知道在哪儿布置。 现在阴气一出现,可算是帮了他们大忙了。 长春门的人,立即忙活起来。 …… “真人饶命啊!” 那黑影一出来,直接跪在谢欢面前求饶。 那黑影是个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下颚上同样长了一颗瘤子,比邰老爷身上的还要大一些。 他长得同样很瘦弱,所有精气似乎都被瘤子吸走了。 面色萎靡,嘴角有干涸的血迹。 谢欢扫他一眼,将金剑收回,“你跟这宅子有什么关系?生前是死在了这宅子里?” “对……”男人不想谢欢都猜出来了,苦兮兮地招了。 他叫做付福光,这宅子以前不是邰家的,正是他的家,付宅。 他是在浔阳镇里做漕运生意的,家境也很不错。 可身体一直不大好,到了四十多岁的时候,面上更是突然多了一个瘤子,遍寻医者,所有看过的大夫都说,无药可医。 还有人曾说,或许只有华佗在世,可以使用切除之术。 其他人,全部束手无策。 还有大夫直接说,让他好吃好喝,舒服地过几个月。 显然是判了他死刑。 从那之后,付福光的心思就开始有点扭曲。 他自认为一生为善,家里挣过不少钱,但每年给庙宇也捐了不少香油钱,若是有水灾,他甚至会开米仓。 为什么好人没好报? 他做了那么多年善事,为什么要让他受尽病痛折磨? 为此事,他曾经去天师府烧过香,求过真人保佑,却还是无济于事。 在生命的最后尽头,付福光对世间只有恨。 他觉得,不该只有他一个人这样死去。 因执念过深,死后没有投胎,且无法离开这个宅子,他就成了这宅子的阴灵,跟这宅子融为一体。 在他死后,来这宅子看房,有心想要买下的人,都被他吓跑了。 最后在房牙子一番粉饰太平之下,这宅子被邰家人买走。 当时付福光瞧见邰老爷与他身形相貌有几分相似,就连家境都有些雷同,便没有继续吓唬他,而是起了邪恶的报复心思。 他想要邰老爷经历和他一样的痛苦。 以至于邰老爷病重,多年没有子嗣,都是他干的好事。 见他承认的痛快,谢欢皱眉道:“你应该知道,死后不去阴府报道,已经违反了阴阳两界的规则,你还妄想杀害常人,若是被发觉,你就只能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为了你一番怨恨,值得吗?” “真人,我也不想啊,可我就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中年早逝。”付福光痛哭流涕,含恨道:“你们道门不是都说,善有善报吗?我一生行事为善,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为什么要这么害我?!说好的好人有好报呢!” “今生报前世,你今生为善,未必代表你前世一样是善人。” 谢欢道:“道门修的是来世,你今生为善,却早早离世,下辈子必定有个好机缘,可你却走了这么条路,足见你善心不纯。” 真正行善的人,哪怕到了最后,也不会为恶。 付福光还有些不服气。 谢欢见状,特意开了天眼,查看付福光的命盘,竟然意外发现了一件事。 她忽然问:“你确定你一辈子行善,没有做过恶?” “没有!”付福光说得理直气壮。 谢欢却道:“那你还记得,你二十三岁那年,在金运河里,发生过的沉船事件吗?” “……什么沉船?”付福光有些茫然,不大记得了似的。 谢欢见此,便将他的记忆翻出来,以溯回之术,让他自己看。 付福光二十三岁那年,他刚接手家里的漕运生意。 所谓漕运生意,说白了,就是投机倒把,将两地的东西,经过运河,来回倒卖,赚取差价。 比如浔阳特有的水产,运到京中,转手可以卖一个高价钱。 而京中的京绣和特产,运回来浔阳,也能卖不少钱。 付福光刚刚接手家里生意的时候,年轻气盛,购买了几艘大船,日夜不断地来回各地。 但在同年,就有一艘船出了事儿。 第442章 人鬼联手 第442章 人鬼联手 那一年,下半年风雨特别多。 不少船员都提议,要减少出船的次数,怕遇上风浪。 付福光却不以为然,买了一船的水货,打算运向京中。 那天晚上出船的,有个年老的船员,就一直在念叨,天气不好,河上不安全,最好晚一点出船。 他们等得了,那水货哪等的了? 付福光怕水产死的多,赚不回来成本,便执意让他们出船。 结果那船出去之后,大半夜在运河里翻了船,一船的水产和船员都没了。 包括付福光派去监管的一个分号掌柜。 跑漕运的,谁没出现过沉船的岔子? 那一次虽然让付福光赔了很多钱,但他很快又赚回来了,便把这一茬子事给忘了。 可那些沉船死去的人,都成了他的阴债。 本来那些人命中有一劫,却不是没有一线生机。 只是付福光把他们那一线生机掐掉了。 所以,阴德亏损。 哪怕后来他一直行善,也补不回那些阴德。 不过两相抵消,他若正常去投胎,来世便不会再受今生影响,可以好好过一辈子。 偏偏付福光心思别扭,临了想岔了。 付福光重新回头看了自己的记忆,整个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是,是我害死了那么多人?” “你年轻气盛,那天老船员不是跟你说了,不适合出船吗?”谢欢道:“是你执意要出船,正好赶上大风浪和暴雨,要了他们的命,虽然说他们命里有此一劫,但你也是推手,责任跑不了。” “我怎么会把这件事忘了?”付福光满脸痛苦。 显然没想到,他手上间接害死过那么多人。 “时间太长,且运河上出事的船只多,大约你就忘了吧。”谢欢没什么表情地道。 此时的她,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宣布者。 谢欢也发觉了,见过的事情越来越多,修为越来越高,事件对她情绪的影响,就越来越低。 她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为了一件事而感慨或产生气体情绪。 大多时间,就像是一个无所谓的旁观者。 “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能忘了呢?” 付福光抱着头,面上的怨恨荡然无存,唯一的执念,也消失了。 看得出来,付福光的本质并不算坏人。 谢欢便道:“眼下你并没有造成人命官司,及时收手,老实去投胎,想必判官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你遂了下一世的命道,不会再多做更改。” “我现在去投胎,还来得及?”付福光茫然地道。 谢欢点点头:“你虽然有恶念,但并没有杀人,现在回头,来得及。” “那我愿意回头!”付福光急忙道。 轰! 谢欢正要说话,就听到外头一阵雷响。 竟然布了雷池阵? 谢欢一挑眉,就见付福光一脸恐惧地缩成一团。 妖邪不敢越雷池一步。 葛青这次也是下了血本,用雷池阵,加上道场,看样子是一定要付福光死得不能再死。 谢欢想着葛青那张极尽嘚瑟的脸,忽然朝付福光一笑。 “你愿意去投胎也行,但在去投胎前,你得帮我做一件事。完成之后,我就送你去投胎。” 付福光便急忙地问:“真人尽管吩咐!” 谢欢朝他勾勾手指。 …… 葛青等人在外头,已经布置好了道场。 谢欢晃晃悠悠走过去的时候,葛青穿上正经的道服,武装上阵,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和一张符纸,嘴里念诀,在香案前迈起天罡步。 常一溪等四人,围绕着葛青,在香案附近念诀烧香,为之护法布阵。 瞥见谢欢过来,葛青冷哼两声,念诀声越来越大。 明显是在跟谢欢示威。 对于他这挑衅的幼稚举动,谢欢没有任何反应,找了个干净且躲避阳光的地方,盘腿一坐,饶有兴致地望着长春门的人布阵。 旁边几个站着的长春门人,对上谢欢那淡定不已的神情,反倒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一个个心里有些慌乱。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觉得,谢欢越是这样淡定,就越证明她胸有成竹。 尽管和谢欢相处时间不长,但他们看得出来,谢欢这个人,是真有两把刷子,且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人。 葛青想要当场打脸谢欢…… 只怕不容易。 “姑娘。”邰夫人见谢欢回来,便走过来。 她心里还是更相信谢欢的,便忐忑地问道:“姑娘,你对长春门这道场怎么看?” 邰夫人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毕竟她声音不算很小,在场的人五感都超乎常人,怎会听不见? 且,在他们布置道场的时候,邰夫人竟然还在怀疑,并向‘敌对’方询问,这太让人气愤了。 他们倒想要看看,谢欢要怎么回答。 谢欢眨眨眼,笑了一声:“挺好的呀。” 四个字。 长春门其他人一听,松了一口气。 起码谢欢肯定了他们的道场,证明他们的道场是没错的。 ……奇怪。 这念头一出,长春门的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为什么以谢欢的评价做标准? 疯了吧! 他们可是敌对的啊! “哼,知道我们的道场好,那就早早认输离开,别到时候输的太难看,哭鼻子就不好了。” 葛青同样听见了谢欢的话,以为谢欢是心里认怂了,便更加得意。 谢欢闻言,不置可否,只笑了笑,仿若没听见似的。 葛青果断被无视,心里的火又冒了出来。 他一甩袖,冷哼道:“既然你想要自找羞辱,那就不怪咱们了。” “都开始吧!” 葛青喝了一声,与其他四人一道,开始捉鬼。 听他们念着降鬼咒,谢欢勾唇深意地一笑。 她方才已经和付福光商量好了,只要付福光抗住,别被葛青他们收服,顺带替她试探葛青的身份,她就会将付福光送入轮回并美言几句,让判官不要为了邰家的事,苛责于他。 付福光已经答应了。 雷池阵对妖鬼来说,是一大劫。 但葛青忘了一件事。 这是在付福光的老巢! 他已经和宅子融为一体,只要在宅子里,所有阵法功效都会减半。 只要他龟缩不出,硬扛着不放,葛青也拿他没办法。 至于打脸…… 那就不知道打谁的脸了。 第443章 看戏 第443章 看戏 谢欢好整以暇地望着葛青他们。 葛青憋着一口气,想在谢欢面前,狠狠落她的面子,一力加大阵法力量,想要速战速决。 但在他燃烧起符纸的那一刻,四周的阴气,却突然加重。 邰夫人明显感觉到,天气顿时阴沉下来,似乎乌云罩顶,即将有暴风雨来临似的。 她微微一缩,站到谢欢跟前,小声地问:“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不会伤到你的。” 谢欢安抚地朝邰夫人笑笑。 邰夫人勉力点点头,心里却一直放松不下来。 “好重的阴气,原来是个有点本事的!” 葛青发觉变化,面色一沉,喝道:“合力!” 其余四人立即依次站在他身后,与他共同出力,合念降鬼咒,想要一举将那阴气打散,逼出原型。 谢欢看得见,藏在阴气里的付福光,对雷池阵和降鬼咒,还是有些恐惧的。 她指尖一弹,一抹玄气钻入阴气之中,增加了付福光的力量。 付福光感激地朝谢欢看了一眼,阴气愈发加重。 “怎么回事……” 葛青抬头望了眼那层层阴气,眉头狠狠皱起来。 不应该啊! 他们已经五人合力,催动雷池阵,这阴气怎会越来越重,竟有反扑之势? 什么情况? 其余四个人,面面相觑,同样一脸茫然。 葛青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谢欢,心里头升起一股浓烈的焦躁。 他喝道:“继续!” 其余人不敢有违,便将所有玄气,全部集中传输给葛青。 葛青划破手指,敕血于符纸,手里的桃木剑,玄气更甚,直指那团阴气。 一刹那间,玄气冲天。 想要突破那层层阴气,将其打散。 同一时刻,那阴气却再次加重,整个邰家上空的天色,顿时黯淡下来,仿若永夜。 一丝光亮都没了! 邰夫人忍不住低声尖叫。 谢欢见她害怕的很,便悄然握住她的手掌,用力捏了捏。 感受到旁边还有谢欢在,邰夫人害怕的情绪,才低了一些。 她望着那层层黑幕,狠狠咽了咽口水,即便谢欢在,她还是忍不住恐惧。 “这是……所有力量被阴气吸收了?” 长春门其余旁观的人,注意到这一幕,纷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谁都没想到,葛青他们的力量越强,反而越是增加了这阴气的力量。 这里面出了什么岔子? 葛青黑着脸,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常一溪喊道:“他是宅子的本体?!他和宅子融为一体了?!是不是!” 葛青顿时了悟! 对! 他怎么把这种可能性忘了。 只有阴灵是宅子本体的时候,在宅子里做阵,才会出现这种力量被吞噬的情况。 葛青当即道:“快,撤阵!” 再不撤,他们的力量,反而会让阴气越来越强。 此言一出,其他人迅速抽调回自己的力量。 谢欢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朝付福光看了一眼。 付福光立即了然。 下一瞬,大家就看到那阴气呼啸着,忽然极速朝葛青冲了过去。 葛青神色一凛,一手挥舞着桃木剑,一边迅速往后撤。 那阴气却像是针对他一般,力量越来越强,根本无视葛青的反击与符咒,紧紧贴着葛青。 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葛青给吞噬。 “大师兄!” 长春门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惊呼起来,朝着葛青冲过去。 他们门派内的人再不和,葛青都是长春门的大师兄。 他们不能见死不救。 见到长春门的人,纷纷拿着自己的武器,朝阴气袭去,谢欢指尖一弹,一抹玄气打在空气中。 紧接着,除却葛青,其余长春门的人,顿时发现,自己的玄气全部外散。 转瞬间,提起来的玄气,便被卸的一干二净。 他们想要再凝气,却发现,丹田像是被某种力量锁住了,根本不听自己的调动。 所有人脸色全都变了。 他们都以为,是眼前的阴气作祟。 这阴气力量如此强横,只怕金丹期真人来了,才能处置。 而他们……一个个融合和开光期的,根本无能为力。 这可怎么办啊! 在众人震惊之际,那阴气如同一条蟒蛇般迅速缠绕上葛青。 葛青顿时不得动弹,整个人被阴气包裹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尝试了几下,都没办法挣脱开。 “快救我啊!你们一个个都傻愣着做什么!” 葛青自救无门,瞧见其余人都在那站着,直接吼了一嗓子。 常一溪等人,茫然无措,又焦急地道:“我,我们身上的玄气,都被封住了!” 言下之意,不是他们不去救葛青,是他们无能为力。 他们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对了!”常一溪急忙之下,看见坐在一旁的谢欢,道:“谢师妹,你的玄气还在吗?” 谢欢缓缓点点头。 常一溪大喜:“还请谢师妹救我大师兄!” 葛青闻言,忍不住看向谢欢。 他现在自己挣脱不开,门派里的人,玄气都消失了,只能求助谢欢。 毕竟他不想死。 谢欢却笑了一下,一脸无辜地道:“我为什么要救他?” 常一溪:“……” 是啊。 谢欢又没责任救助葛青。 可是…… “我们都是道门的人,就算大师兄之前得罪过谢师妹,还请谢师妹大人有大量,不要在这个时候计较,救他一命!”常一溪求助道:“过往他有不对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 “可惜,我今天不想动手。”谢欢玩味地一笑:“再说,你们葛师兄实力那么高,我想他是不屑于我一个外派的人去救他的。你说,是不是葛师兄?” “你!” 葛师兄气得一噎。 这个时候,他说是不是都是错! 说是,谢欢有理由,光明正大不救他。 说不是,就代表着他向谢欢低头。 他怎么可能向谢欢低头?! 葛青摇了摇后牙槽,怒道:“是,你说得对,我不需要你救!” 语毕,葛青勉强调动身上的玄气,开始与那阴气猛烈的挣扎起来。 谢欢见状,啪啪啪地鼓掌起来:“葛师兄真厉害,加油,我看好你呀。” 葛青被气得,气息不稳,阴气卷的更紧。 他愤愤地剜了谢欢一眼,恨不得把她抓过来,喂那阴气。 偏偏他不能动弹。 谢欢微微一笑,朝阴气里隐藏着的付福光,递了个眼色,让他速战速决。 “轰隆!” 第444章 四师兄 第444章 四师兄 下一瞬,阴气里便响起了巨大的吞咽声。 像是一个贪婪的爱吃鬼,要把葛青一口吞下似的。 这玩意在自己的领土里,完全是主宰! 怪不得一直没被发现。 眼下除非是强有力的绝对碾压,否则根本没办法对付这玩意儿。 葛青意识到这一点,面色铁青如锅底,心里乱的跟无数只蚂蚁在爬似的。 付福光却没有丝毫手软的迹象,阴气愈发浓烈,对葛青来说,压力越来越大,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每一口呼吸,都是浓烈的阴气。 那阴气顺着喉咙穿过,渗透进五脏六腑。 让得葛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五脏六腑似乎都被冻住了。 “该死的!想要我的命?我先杀了你!!” 面对死亡威胁,葛青忽然大吼起来,一双手从阴气中挣脱开来,玄气覆盖的同时,那双手仿佛分化成了无数只,企图将身边的阴气,全部撕裂。 “这是,分云手?!” 长春门的其余人,瞧见这一幕,眼睛瞪得老大。 分云手,算是长春门的武功招式之一,其行风阴险毒辣,对使用者自身的柔韧性,有很高的要求。 葛青虽然跛脚,但一向不喜欢这种阴损的招式,从来都是练硬功夫。 什么时候学会了分云手? 葛青被逼到极限,倒是聪明。 分云手对玄气要求不高,以快著称,可以迅速撕裂阴气。 他很显然是想要先将阴气全部撕裂成散,赢得喘息机会,再一举将其诛灭。 谢欢明白他的想法后,微微眯起眼睛,缓缓站起来。 她手掌一张,金剑自动出现在掌心里。 邰夫人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眼前一花。 下一瞬。 谢欢已经凑到葛青面前。 在葛青费力拆散阴气的时候,她一把抓住葛青的衣襟,金剑横劈,斩断他面前的阴气,直接将他扔了出去。 旋即,她回过头,一手抽出分魂刀,直接将眼前的阴气,连带着付福光,全部收进分魂刀内。 眼下这个场景,她再不出手,等到葛青腾出空来,付福光就危险了。 付福光察觉到危险来袭,相信谢欢不会伤害他,没有挣扎地,顺从地钻进了分魂刀里,暂且藏身。 长春门的弟子,赶忙上前架住被抛出来的葛青。 再一抬头,眼前的永夜被撕破,阳光射进来,哪里还有一点阴气? 见此,长春门的人,心头忍不住大惊。 这,这眨眼的时间,谢欢就把那东西收服了? 她到底什么实力? 他们费了半天的劲儿,都没有将其收服。 谢欢得多强的实力,才能彻底碾压,让那东西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葛青踉跄着站稳,看到眼前这一幕,意识到输给了谢欢,脸色极为难看。 “谢欢,眼下是我们长春门在布置道场,你凭什么插手?!说好的,是我长春门先来,你这样岂不是违反规则?” 见葛青被救了之后,非但没有丝毫感激,反而追问不休,常一溪板着脸,道:“师兄,是我们技不如人,要不是谢师妹出手,你可就凶多吉少了。” 此话引来长春门不少人附和。 葛青一再被拆台,只觉得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简直要气吐血了。 “你会分云手?”谢欢无视掉葛青那怒目而对的模样,握住金剑,冷眼看他。 闻言,长春门的人,才想起来这么一茬儿。 常一溪忙问道:“对啊,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分云手?” “大师兄不是一向不喜欢分云手这种阴狠的招式吗?方才那一招一式,倒是像极了四师兄。” 有人咕哝着。 谢欢一听,眯起眼来问:“四师兄?” 常一溪解释道:“是我们长春门的四师兄,名叫邱云。” 邱云个子小,外号老鼠。 因在先天条件上不占优势,他就练了分云手。 这招式快速且角度刁钻,出手必伤人。 对邱云来说,那就是绝佳的保命技能。 “我自己私下里学的不行吗!”葛青见常一溪这么说,眼神一慌,忽地大声叫起来。 其余人纷纷噤声。 不好说起来的。 毕竟葛青要是私下练分云手,也没什么不对。 谢欢望着葛青的眼神,却透着狐疑。 旋即,她又看向常一溪。 “那你们的四师兄人呢?此次有来参加斗法大会吗?” “这是我们门派里的事,为什么要向你汇报?!” 未等常一溪说话,葛青先吼了一声。 他眼珠子上布满红血丝,像是吃人的怪物,剜了谢欢一眼,对其他人没好气地道:“咱们走。” 长春门的人,不敢有违,只能开始收拾东西,打算走人。 “等一下。” 谢欢两步上前,一把金剑,刷地一横,拦在葛青面前。 “事情没弄清楚,葛师兄这么着急走作甚?”她笑盈盈地问。 葛青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金剑,怒道:“怎么,你还想说什么?难不成我任务被你抢走了不算,你还想杀人吗?” “杀人?怎么会呢。” 谢欢笑,可手里的金剑,分毫不动。 她道:“我只是想问问,那位四师兄,现如今在何处?” “我门派里的人,下落在何处,需要向你禀报吗?!”葛青不忿地道。 “一般来说,自然是不需要。不过现在是特殊时间。”谢欢耸了耸肩,然后勾唇一笑,看向常一溪,“既然葛师兄不方便说,那就麻烦常师兄告知于我。” 葛青闻言,张嘴便要说话。 余光瞥见他的小动作,谢欢直接甩了一道禁言咒,在他身上,让他闭嘴。 葛青张了半天的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是完全消音了。 他当即就明白,谢欢在他身上做了手脚,直瞪着谢欢,仿佛要一口吃了她似的。 谢欢却当做没看见,重复地问了一句:“常师兄,你们门派的四师兄,如今在哪儿?” 见葛青被她挟持着,常一溪有些懵,迟疑着道:“我……师父叛出长春之前,四师兄便不知所踪,有传言说,我四师兄与师父一同叛教了。” “是吗?” 谢欢一挑眉,扭头看向葛青。 眼神里带着试探。 “我倒是觉得,那位四师兄,很有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第445章 真面目 第445章 真面目 身边? 长春门的人,统一换上一脸茫然。 面面相觑后,都不知道谢欢这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一向最迟钝的常一溪,先反应过来。 他看看谢欢,又看看葛青,瞠目结舌地道:“谢师妹,你不会怀疑……不可能的!葛师兄先天有疾,与四师兄身量也不相符啊!” 大家闻言,才明白谢欢那话是什么意思。 敢情她是在怀疑,葛青就是之前传言有可能叛教的四师兄。 这怎么可能呢? 整个长春门的人,都很熟悉葛青与邱云两个人。 首先从身量上来说,邱云就像是一个孩子,瘦瘦小小的,而葛青虽然跛脚,却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身高。 这完全不同啊! “是吗?” 谢欢饶有兴致地望着葛青。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葛青,不是原本的葛青。 那他会是谁? 谁会这么了解葛青的言行举止,能够将其模仿的惟妙惟肖,不被门派内其他人察觉? 那就只能是,日日在葛青身边,与葛青作息一致的师兄弟。 而常一溪他们说,邱云会分云手。 谢欢当时就觉得,现在的葛青,就是邱云。 至于常一溪说的身量问题…… 谢欢挑了挑眉梢,忽然冷笑道:“我管他是谁?倘若他就是葛青,那正好,我还有账要给他算!” 葛青张了张嘴,无声地瞪着谢欢。 常一溪茫然问:“什,什么账?” “几个月以前,我去过清平县,当时清平学馆出现鬼王棺一事,就是我发现的,后来穹阳道人察觉不妥,前来帮助我,与我一道诛灭了鬼王,但事后,他却被传出叛教一事,不仅如此,还有传言说,他杀害了当初与他一道平息清平学馆事件的小道长。而这些传言,我想都是从葛师兄嘴里传出来的吧?今天我就想问问葛师兄,我人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你为何要造谣,说穹阳杀了我?” 葛青瞪大眼睛,完全没料到,谢欢就是在清平学馆那个小道长! 不是传言说,那人是男子吗? 怎么又变成了女人?! 常一溪等人,更是一脸惊愕。 “谢师妹,那个人原来是你啊?你见过我师父?” “没错,只是我没想到,在我提醒穹阳道人回去检查门派内是否有奸细之后,却传出他叛教的事情。”谢欢冷眼看着葛青,冷喝道:“你可以造谣我被穹阳所杀,同样可以造谣穹阳叛教一事。当日我追问你,可有其他证据,你也拿不出手,事后更多番为难我,现在我倒是觉得,真正叛教的那个人是你,而你见师父要检查门派里是否有奸细,为求自保,陷害你师父,对不对?” 语毕,谢欢撤掉了葛青身上的禁言咒。 葛青当即骂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当时那证据明摆着,不仅我一个人看到了!而且,谁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我说的话不是真的,难道你的片面之词,就是真的吗?” 谢欢面色冷凝。 旋即,又笑了起来。 “你不承认没关系,今天我就看在穹阳道人救我一场的份上,替他清理门户,等你死了,我再拘魂问灵,何愁找不到真相?” 说着,谢欢金剑一转,剑锋直指葛青的咽喉,玄气猛然增长起来。 显然她是动了杀心。 而她一动实力,大家才发觉,谢欢的实力,竟然到达了金丹之上! 这个实力,别说一个葛青,便是十个八个,对谢欢来说,也不足为惧! 认清楚这一点,葛青彻底慌了。 没有刚才那般硬气。 他下意识地迅速后退,想要跑路。 谢欢见此,手腕一抖,金剑唰地一下,就朝葛青的眉心飞了过去。 带着强横的力量,想要一剑杀了葛青。 葛青面色狰狞起来,五官几乎挪了位。 他想要逃跑,谢欢却用玄气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完全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谢欢,你仗着修为高,滥用私刑,杀害同道中人,你简直是个邪魔外道!今天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道门不会原谅你的!” “可惜,那一幕你看不见了。” 谢欢冷冷地勾起一侧唇角,催动金剑的速度更快。 葛青见她不为所动,心里又气又怕。 他只觉得身上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整个人仿佛都被谢欢的金剑锁定,离死期不远了。 不行,他不能死! 就算要死,他也不能一个人死! 葛青心里升出一种对死亡强烈的恐惧,身上的力量,反而在这一瞬间,增长了一截。 “谢欢,既然你想杀我,那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葛青死死盯着谢欢,眼里含着一抹狠绝。 下一秒,他从怀里抽出一张爆炸符,捏在手里,直愣愣地朝谢欢冲过去。 同一时刻,他身上的力量,全部灌输在爆炸符内。 “想死?我还不想陪你呢。” 谢欢冷哼一声,金剑一扫,身子一跃,直接凌空而起。 紧接着,所有人就觉得,眼前一花。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谢欢出现在葛青身后,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爆炸符,同时抬腿,一脚将葛青踹趴在地。 葛青身上的力量,顿时被谢欢连消带打,卸得一干二净。 随后,谢欢抓过凌空的金剑,唰地一下,抵在葛青的咽喉上。 葛青刚想要爬起来,对上锋利的剑尖,他动作猛地一滞。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我根本不相信,你会是穹阳道人的关门大弟子。” 谢欢冷着脸,略有些嫌弃。 常一溪等人一听,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大师兄毕竟跟了师父那么多年,且他天赋一向还算不错,这几十年下来,纵然比不上谢欢,也不该一击就倒。 这脆弱的有点不像话啊! “你要杀就杀,废话那么多!”葛青见自己逃不出去了,也不可能和谢欢同归于尽,已经认命。 谢欢却道:“我才不想杀你,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语毕,谢欢金剑一扫,挟裹着玄气,扫荡过葛青的全身。 旋即大家只觉得眼前被一阵强光横扫,刺的他们睁不开眼。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起手来,遮挡强光。 包括葛青。 但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被那强光下的葛青所吸引。 第446章 幻术 第446章 幻术 在强光洗刷之下,葛青的模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还算挺拔硬朗的身材,顿时缩水了一大圈,变得瘦瘦弱弱,看上去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儿。 但那张脸上,却是胡子拉碴,显露出真正的年龄。 “四,四师兄……真的是你?!” 常一溪等人,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个人,不是葛青,而是他们的四师兄邱云。 谢欢轻抿着唇,了然地道:“果然是幻术!” 邱云惨白着脸,完全没料到,谢欢会识破他的幻术,更是动手拆穿。 幻术…… 听到这俩字,常一溪等人的面色,同样不好看。 所以,谢欢的意思是,从头到尾,这个葛师兄,就是假的。 他本来就是邱云。 是他用了幻术,骗过他们所有人? 那,那真正的葛青在哪儿? 常一溪忙问道:“四师兄,你为什么要代替大师兄,大师兄现在何处?” 邱云紧抿着牙关,不说话。 “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答你好了。” 见他不出声,谢欢转过头来,看着常一溪等人。 常一溪等人一脸懵然。 就听谢欢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大师兄,真正的葛青,已经被这家伙杀了,他才取而代之。至于原因……大概是穹阳道人明白了门派里有内鬼,严令搜查时,他怕被发现,所以换了个身份,害死葛青,代替他成为门派的大师兄,继续留在穹阳道人身边,找寻机会,陷害穹阳道人叛教。” 这些话,如晴天霹雳般,在常一溪等人耳朵里乍响。 常一溪等人惊骇得眼睛睁得核桃似的,始料不及。 邱云同样是一脸震惊。 他不明白,谢欢是怎么知道的。 谢欢扭过头看他:“事到如今,还不承认吗?”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真可笑。”邱云强硬撑着,死不悔改道:“没有任何证据,你这就是猜测,谁都不会当真!” “是吗?”谢欢懒淡地笑了一下,看向常一溪,道:“既然如此,就请常师兄,把他带回天师府,请元冲真人代为审讯。他身份都是假的,那当初,他的证言很有可能都做了假,需要进一步核实。” “哦哦哦,我明白了!我这就带他回天师府!” 常一溪闻言,猛烈一震,终于回过神来。 邱云是假的,那当初他的证言,可信度就会大大降低。 这是个可以为穹阳道人,洗刷叛教嫌疑,最好的机会。 常一溪等人本来就不相信,自家师父会叛教。 眼下立即抓了邱云,将人绑起来,打算送回天师府,请元冲等人代为帮忙。 不过…… 谢欢想到那张纸条上说过,上清宫有邪道,她便偷偷将常一溪拽到一旁,小声地道:“常师兄,我后悔了。” “什,什么意思?”常一溪不大懂。 谢欢道:“眼下各大门派里,未必没有其他内鬼,直接抓了邱云,以罪人的名义,送回天师府,风险太大。” 常一溪道:“谢师妹,难不成你怀疑天师府也有……不可能的,天师府那可是天师道祖庭,怎么会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谢欢皱眉道。 常一溪见她一脸正色,不像是作假,忽然有些慌:“那谢师妹,我们该怎么办?” “等会儿,我用幻术,让邱云恢复葛青的模样,再封了他的五感,你们对外宣布,他受了重伤,需要回天师府疗养。再送他回天师府之后,你再去找元冲真人,单独将此事告诉他,看他有什么解决办法。” 这是目前,谢欢唯一能够想到的,风险较低的安全办法。 元冲是天师府的掌教,他断然不可能是内鬼。 若他是内鬼,那整个天师府,早就乱套了。 且纸条上说过,内鬼在上清宫…… 恐怕是在几位尊者内。 思及此,谢欢再次嘱咐道:“你见到元冲真人后,替我带句话给他,让他务必小心上清宫,此事就不要叨扰那几位尊者,弄的满城风雨了。我想元冲真人,会明白我的意思。” “那我现在就回去?”常一溪问。 谢欢点点头,与常一溪回到长春门众人面前。 他们已经把邱云绑好了。 见此,谢欢用幻术,将邱云变回葛青的模样。 邱云心下一惊,还来不及说话,谢欢便直接动手,封住他的五感。 五感已被封住,他就相当于一个聋哑瞎的人,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也没办法说话。 长春门其余人很是好奇,谢欢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欢却没有解释,只跟常一溪说道:“回去的时候,记得小心再小心,不要节外生枝。” “我明白,谢师妹,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我保管办好。” 常一溪打了包票,然后便挥手,让其他人抬起假的葛青,准备离开浔阳,直奔天师府。 在城门口,遇到天师府守门道士的时候,常一溪便按照谢欢的交待,对他们说,葛青意外受了重伤,需要回去治疗,同时他们退出此次大比。 那些人检查了一下,发现葛青气息确实不稳,且长春门的人退出大比,他们不好再阻拦,便拨了两个人,与他们一道先回天师府。 …… 送走了长春门的人,邰夫人站在一旁,依旧满脸震惊,沉浸其中,回不过神来。 “事情解决了,夫人可以把那符纸给我了。” 谢欢瞥见她的模样,便走过来。 方才他们都有事要做,没来得及与邰夫人打招呼。 长春门的人退出了大比,她还没退出。 这积分还得继续积累。 邰夫人闻言,这才恍惚地回过神来,呆呆地将符纸从怀里拿出来,递给谢欢。 然后迟疑地问:“姑娘,方才……那东西真的不见了?” “放心吧,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以后保管你们一切太平。”谢欢接过符纸,笑道:“往后你们夫妻,定然会子嗣绵延,枝繁叶茂的。” 邰夫人忽然有点脸红,又连番道谢:“这次多亏了姑娘,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了。” “举手之劳,且这次是我们大比,要谢应该是我谢你,将这符纸给我。现下事毕,我就先告辞了。” 谢欢冲邰夫人福了福身,便带着分魂刀里的付福光,离开了邰家。 邰夫人本想留谢欢在家里吃顿晚饭,以表示感谢的。 谢欢却执意要走,她想着,谢欢他们估计还有任务,便将谢欢送出了家门。 第447章 元冲的打算 第447章 元冲的打算 韩式风等人,是在长春门的人,都离开了浔阳镇后,从来传递消息的天师府道士口中,得知了葛青重伤,他们不得不退出大比的事情。 几个人正在客栈里商量,便看到谢欢从外面进来。 “师妹,你去哪儿了?”唐珂站起来,问道。 方才听闻消息的时候,她就去找了谢欢,发觉谢欢不在房间。 几个人不担心谢欢的实力,会遭遇什么危险,但还是很好奇,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们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有事出去了一趟,见你们都在休息,就没打扰。”谢欢随意找了个借口。 唐珂等人没有追问下去。 梁山贼兮兮地问:“师妹,那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说长春门出大事了?” 谢欢故作不知:“出什么事了?” “具体什么事,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好像为了一次任务,导致葛青受了重伤,现在不得不退出大比,回天师府治病去了。”梁山说着,幸灾乐祸的道:“那家伙一路上没给咱们好脸,谁能知道,他有这天,也是活该!” 韩式风皱眉,见他越说越离谱,训了他一句。 “说什么呢,越说越不像话!” 都是道门里的人,回头传出去,他们在葛青受伤的时候,落井下石,发声讥笑,回头该说他们玄天派做事不仗义。 梁山也就图个嘴上痛快,闻言,便撇撇嘴,不再言语。 “回去就回去吧,跟咱们关系不大。”谢欢无所谓地道。 唐珂道:“怎么会跟咱们没关系呢?现在长春门退出了大比,整个浔阳镇里,只剩咱们玄天派,这可是给我们玄天派送积分!” 没有其余人来分摊任务,浔阳镇里有多少任务,都是他们的。 区别在于,他们能找出来多少。 这对玄天派来说,可是一件大事。 谢欢哦了一声,旋即从身上掏出一张积分符纸,递给韩式风。 韩式风接过符纸,惊讶地问:“师妹,你这符纸哪来的?” “方才出去的时候,顺手解决了个任务。”谢欢道。 梁山瞪大眼睛,愣了一秒,夸赞道:“师妹,你太厉害了吧,这么快又办了个任务?咱们眼下可都有二十积分了!” “师妹都赚了二十积分了,明天该咱们都出去找任务了。” 韩式风不好意思在这里窝着,等谢欢赚积分,便提议道。 梁山和唐珂都不是好吃懒做,占人便宜的人,便都跟着附和地点头。 谢欢见状,便道:“那正好,明日.你们出去找任务,我在客栈里休息休息,这段时间就没好好休息过,累得慌。” “好,你尽管休息。”韩式风一口答应。 …… 同一时刻。 ‘葛青’在常一溪等人的护送下,回到天师府。 元冲得知‘葛青’受了重伤,自然而然地过来探望。 他来的时候,‘葛青’躺在客舍的床上,一动不能动,看上去着实伤的不轻。 元冲便向常一溪等人询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我们接了一个任务,作祟的东西,与他生前所处的宅子融为一体,十分不好对付,大师兄为了保护我们,便受了伤。”常一溪按照谢欢跟他沟通过的剧本,道。 元冲便问:“那任务呢?” 常一溪道:“正好出来的时候,我们遇见了谢欢谢师妹,她代为处理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元冲缓了缓:“那就好。” 若是阴灵非但没处置好,反而激怒,对常人来说,太过不利。 元冲方才一听就在想,若是常一溪等人没有处置好,为防止不测,他得派人去浔阳镇一趟。 不过眼下有谢欢的玄天派在,依谢欢的实力,玄天派的底蕴,想必没有多少风险。 元冲思及此,抬起手拍了拍常一溪的肩膀,道:“既如此,你们就在天师府,好好养伤。” “谢真人。”常一溪抱拳行礼,看了看左右,又拉着元冲往外走了两步,小声地道:“其实我这次回来,还有事要跟真人说。” 元冲见他很着急似的,便问:“什么事?” 常一溪有些顾忌:“能否换一个隐蔽安全的地方详谈?” “你跟我来。” 元冲觉着兹事体大,似乎很严重的样子,便带着常一溪,去了他日常修炼闭关之所。 这地方安全,四周布有禁制阵,旁人进不来。 到了之后,元冲便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常一溪见左右无人,这才将在浔阳镇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元冲。 元冲神色一凛:“你是说,方才那葛青,是你们的四师兄?而真正的葛青,被他所杀害了?” 常一溪点头:“现在看来是这样。谢师妹还说,邱云身份成疑,当初的证言必定是为了自保,而攀诬我师父的,不能相信。” 元冲捋着胡子,眉头皱得老高。 “若他身份是假的,那当初的证言,自然不能够相信。” 常一溪道:“谢师妹说,这件事不让我外传,怕横生枝节,让我回来告知真人后,请真人代为做主,看怎么处理?除此之外,谢师妹还说,让真人小心上清宫。” 元冲猛地看向他,眼珠子一瞪:“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师妹说,真人会明白是什么意思。”常一溪原封不动地将谢欢的话,转述给元冲。 元冲真人的面色越来越沉。 上清宫…… 那是他们天师府祖庭。 谢欢让他小心上清宫是什么意思? 为何邱云假替‘葛青’身份一事,还不让往外公布,怕横生枝节…… 她怕横生什么枝节? 又在提防谁? 难不成,天师府里还有与邱云一道的人? 元冲心里一沉。 其实这几日,他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 那日后山道守卫失踪的事情,到了现在,他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谁能够有本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处理掉那么多守卫? 元冲想过可能是上清宫内部的事情。 但他无法相信,上清宫,他们的天师祖庭,有内鬼。 这个怀疑便被他压了下去。 现如今被谢欢提起,怀疑的种子,便再次萌芽。 “真人,你说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常一溪见元冲久久不语,有些着急地问。 元冲捋了捋胡子,道:“向外公布,邱云的身份,还你师父一个公道。” “啊?” 第448章 一张脸 第448章 一张脸 常一溪听得一脸糊涂。 谢师妹不是不让往外说吗? 元冲解释道:“我知道谢欢的意思,所以我想打草惊蛇。” 谢欢顾忌什么,显而易见。 她怕邱云身份一公布,没等查出真相,邱云可能就会死于非命。 因为天师府里有内鬼,绝不会让邱云把真相说出来。 但他要做的事,偏偏就是让那内鬼知道,邱云已经暴露。 他要看看,哪内鬼究竟是谁,他到底想做什么! …… ‘葛青’是假的,他当时做的证言,同样是假的。 这消息一传出去,整个天师府的人都炸了。 包括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这些在天师府内,等候第二场比试消息的人。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听闻消息后,立即赶到了邱云暂时关押的房舍里。 常一溪见到他们俩来,便朝他们两人一一行礼。 单阳子大大咧咧地,直接问道:“葛青这身份……怎么回事?” “说来还要多谢玄天派的谢师妹。”常一溪解释道:“当时是谢师妹一眼看破他用了幻术,伪装成了葛师兄,才将此人拆穿。” 单阳子与玄真道人对视一眼,惊讶地道:“我徒弟谢欢?” “是,就是谢师妹。”常一溪肯定地道。 玄真道人沉吟道:“谢欢那丫头,估计是惦记着上次,穹阳真人帮她一事,一心想要为穹阳真人洗刷冤屈,这才盯上了葛青。” 单阳子没吭声,心里想法却是一致的。 因这个消息传出来,不少人都来房舍这边,询问事情经过。 单阳子和玄真道人见常一溪忙着接待,便凑到一旁,与元冲站到了一起。 “元冲掌教,怎么看这件事?”单阳子问。 元冲刚让人妥善安排了周围防卫一事,闻言,他便道:“他身份是作假的,当初证实穹阳道人叛教的证言,可信度也不高,所以我打算与长春门的人,一同审问他穹阳叛教一事的真相。至于,他与其他人还有什么勾结,那就稍后再论了。” 语毕,元冲便摆出一副不想再谈的模样。 自打不相信祖庭里的尊者之后,元冲同样不相信天师府内任何人。 他愿意跟单阳子说这么多,也是看在他是谢欢师父的份上。 但,上清宫都出现了问题,谁能够保证,谢欢身边的人就没问题? 知道他在这件事情背后打算的人,越少越好。 单阳子不傻,见他不愿意说,自然不会再热脸贴冷屁股,继续问下去。 转身,他与玄真道人一块出了房舍。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谈论此事。 “我徒弟抓了邱云,怎么都没跟我说?”单阳子咕哝着。 玄真道人替谢欢解释了一句:“大约是事忙。第二场比试,同样是重中之重,自然要更耗费心力一些,分不开神也正常。” 单阳子皱着眉:“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你要是担心,回头传音问问不就好了。”玄真道人见他担心不已的样子,笑道。 单阳子连连点头:“对对对,回头我就给徒弟传音去。” 两人说着话离开。 当夜。 元冲便与长春门的人,还有天师府的几位高功,一块审问邱云。 …… 谢欢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 传达消息的人,是单阳子。 单阳子用传音符,给谢欢传递了消息。 说完这件事,单阳子便问道:“我听常一溪说,邱云的真实身份,是你发现的?” “算是吧。”谢欢囫囵地道。 单阳子却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葛青的?” “他整体表现,就不像是葛青本人。”谢欢道:“我虽没见过他,但也听师兄们说过,葛青为人宽厚,可我见到的葛青,却是心思毒辣,暴躁不安,这明摆着有猫腻。” 她随意地解释了几句。 单阳子不知听没听进去,沉默片刻,只听他道:“不管怎样,查出来他的身份也好,这样也能够帮穹阳真人一把,只是徒弟你应该在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谢欢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当时事忙,比较急,就没来得及。” “算了,这是长春门的事情,如今他们正审问着,等回头有了结果,我再告诉你。” 单阳子说着,似乎就要切断联系。 谢欢看到传音符内的玄气,忽明忽暗的闪了一瞬,突兀地说了一句话。 “师父,你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单阳子的语气,透着不解。 谢欢便道:“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 单阳子哦了一声,“那你早点休息,我去找玄真喝两杯酒,顺带等消息。” 旋即,传音符内的声音,彻底消息。 看着重新归于寂静的传音符,谢欢手掌微微攥紧。 下一瞬,她从床上翻下来,从封恶八卦袋内,抓出一身男式黑袍套在身上,留下一道禁制咒,便潜行离开了浔阳镇,重新回到天师府。 谢欢一个人,御剑而行,速度极快,半个时辰后,她就出现在龙虎山上。 她捏着隐身符,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归来。 看着天师府日渐加倍的守卫,谢欢悄然先回到了玄天派在天师府暂居的房舍。 房舍里静悄悄的,倒是有一股酒香。 只是那酒香甜腻的很。 谢欢微微皱了皱眉,走在悄无声息的房舍小院里,径直走到单阳子的房间门口。 房门紧闭着。 谢欢贴在房门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里头很安静,只有一些低低的绵长呼吸声。 谢欢捏诀穿墙而过。 进了房间后,谢欢就看到单阳子一个人,面色酡红,似乎喝大了似的,躺在床上,沉睡着。 连她进来都不知道。 谢欢望着单阳子的脸,心里却提了一口气。 她手腕一抖,招出金剑,走到床边,用功德之光,扫过单阳子全身。 一瞬间,金色光芒大盛,笼罩着单阳子。 单阳子被强光照射,似乎有点不大舒服,微微皱了皱眉,又翻了个身,面朝外继续睡着。 但在谢欢眼前,他的五官却慢慢地出现了变化。 单阳子那熟悉的面孔,变成了另外一张,谢欢很熟悉的脸。 第449章 所有真相 第449章 所有真相 看到这张脸,谢欢瞳孔猛地收缩一分,狠狠握紧手里的长剑。 这样的变化,在她预料之中,又在她意料之外。 扫了那张脸一眼,谢欢刷的一下,收回金剑,转身就走出了房间,去寻找关押邱云的地方。 元冲现如今还是将邱云关在了房舍里。 但为了安全,避免审问时隔墙有耳,他将邱云关在了另外一处单独的房舍,靠着悬崖,四周除了几棵树外,没有其他可以隐蔽藏人的地方,也就不怕有人发现。 谢欢顺着放在常一溪身上的跟踪符,找到了这个地方。 刚到房舍跟前,谢欢就发现,四周重重守卫,只有靠悬崖那一面,因有天堑,守卫较为稀松。 谢欢贴着悬崖边,仗着隐身符,直接绕到了房舍后面。 隐约可以听见,里面有声音传来。 谢欢并不打算去偷听里面的情况。 邱云招不招,能够招出来多少,对谢欢来说,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 她来这是要找一个人,一个更重要的人! 望着左右,谢欢扭过头,掌心流转出一抹玄气,朝四周散开。 在经过她身边几步之遥的地方时,那玄气化为一抹青烟。 谢欢猛地一眯眼,锁魂鞭直接甩出去。 下一秒,鞭子另一头,像是落在某样东西之上,将其紧紧锁住。 谢欢感觉到那鞭子下的东西,挣扎了一下。 旋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不再动弹。 谢欢拽着鞭子的一头,趁着没被众人发现,脚下一动,缩地成寸。 几个呼吸间,谢欢便出现在四周无人的隐蔽山道上。 她唰地一下收回鞭子,同时一道玄气打过去。 被她带过来的东西,顿时显出了原本的模样。 是一个谢欢很熟悉的人。 “师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谢欢面无表情。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本该在房间里的单阳子。 单阳子看到谢欢那一刻,是惊讶的。 旋即,他又归于平静。 承认的痛快。 “我就知道,瞒不住你。” 谢欢猛地一抿唇。 单阳子背着手,神色淡然:“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在汜水镇的时候。”谢欢低声。 单阳子露出一抹惊愕:“这么早吗?” 谢欢:“在汜水镇,桃树精忽然跟我说,它曾经见过玄真,觉得他很奇怪。一开始,我怀疑过玄真道人,但我跟他去过金州府,看得出来,他是被人冤枉的。然后,我又去了一趟桃花林,布下禁制,捕捉来人气息,果然与玄真不同,所以从那时起,我就不再怀疑玄真。可偏偏,陈二呆在你们俩眼皮子底下,出现了意外。当时我就怀疑,一定是你们俩其中某个动的手。” 因为,若不是内鬼,想要在他们俩眼皮子底下动手,太困难了。 实力得远远超过金丹。 而这个时代,若真有这样的邪道,正道早就不复存在了。 从那时起,谢欢就开始怀疑他们两个人。 让她真正开始确定,那个内鬼是单阳子的时候,是在芳溪镇的客栈。 那天,单阳子跑出去张罗饭食。 在他带回来的饭食里,谢欢发现了清心丹和将魂草。 将魂草类似于白菜,鲜少有人能够分得清。 但谢欢主医,研究过各种古早药草和毒草。 当天她一看那道白菜,她就看出了不对劲,借着说话的档口,谢欢又问单阳子他们是否熟悉天师府以及附近的地理。 两个人都说不知道,可提起芳溪镇四周多水产,田地较少时,单阳子却说的头头是道。 不仅如此,那天明明是他去看着,催促厨房做的饭食。 若不是他,有几个人,能够在他监视的情况下,给饭菜下毒? 再后来,谢欢在上清宫外的山道上,看到了玄真与邱云谈话。 她当时也以为自己怀疑错了对象,真正的内鬼可能就是玄真。 但谢欢又觉得,若真是玄真的话,那他做事也太不小心,竟然这么直接暴露在她眼前。 那个时候,谢欢想不通这里面的关窍。 直到看见假葛青真邱云,谢欢收到启发。 也许,那天晚上她看到的人,同样使用了幻术。 她隐约猜到事情的过程,所以在单阳子与她聊天之后,她赶回天师府。 因为她知道,元冲这样大摇大摆地把事情摊开,目的肯定是想要引蛇出洞。 谢欢担心那个人,真的会出现。 到时候他要是被天师府抓住,那他就真的完了。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理解,师父你那么痛恨邪道,为什么又与他们为伍?” 谢欢目光黑沉地直视着单阳子,满眼疑惑。 “因为,正道已经没用了!” 谢欢面色一沉。 “就是因为,玄真道人的师父,当年比试时,伤了你师父,间接害死了你师父,天师府又不为你做主,你便叛教出正道?” 她大概能够猜出,单阳子为什么痛恨正道了。 单阳子双手紧紧攥着,愤声道:“是又如何?!当年天师府,坐着正道祖庭第一把交椅,可他们做了什么?因为忌讳天一派的势力,连公道都不敢站出来主持,既如此要这正道又有何用?” “所以,你一直迁怒于玄真吗?”谢欢道:“或者说,当年之事后,你根本没有办法谅解玄真,这么多年来,你跟着玄真,不过是打探消息是吧?当日,姑苏城外蛇山泄密的人,其实不是玄真身边的人,而是你,对吗?” 当日,谢欢很相信单阳子,一直以为,泄密的人,是玄真道人身边的人。 可玄真道人一番清查,什么都没查到。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怀疑错了人。 闻言,单阳子没有吭声,倒像是默认。 谢欢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有怅然,有质疑,有失望,但最后都化成了一场寂静。 沉默良久,她才开口。 “师父,那些人让你做过什么,又允诺过给你什么样的利益?” 单阳子面皮抖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别过头。 他这样的表现,却印证了谢欢的猜测。 谢欢道:“他们究竟答应了你什么,让你可以背叛师门?” 单阳子一言不发。 谢欢面上却闪过一丝了然。 “他们是不是跟你说,整垮了天一派和天师府后,他会扶持玄天派,让玄天派重回往日辉煌?” 第450章 还是认的 第450章 还是认的 谢欢一向知道,单阳子最在乎的是什么。 那就是玄天派的荣光。 在她看来,单阳子并非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只是在崩溃的时候,走岔了道。 但能够让他跟随邪道的原因,绝不是简简单单的正道无为。 这只是个导火索。 后面邪道割让的利益,才是真正让单阳子动心的事儿。 闻言,单阳子面色露出痛苦,他抱着头,缓缓蹲了下来。 谢欢心里一沉。 “果然是这样。可邪终究是邪,你觉得,真到正道存亡那一天,他还会记得答应你的事吗?” 单阳子声音沉闷哽咽。 “我知道……他们未必会信守承诺,可我没办法了!我没有别的选择……” 师父临终前说,他将来会收到一个徒弟,可以改变玄天派的命运。 可他等了二十年,这个徒弟一直没有出现。 在焦急的等待中,他心理防线逐渐被击垮,偏向另一边。 就在他与那些人达成交易的时候,谢欢却出现了! 从那个时候起,单阳子就陷入了纠结之中。 单阳子不知道是继续和那些人的交易,还是相信师父临终遗言,指望谢欢让玄天派翻身。 没有等到他考虑出一个结果,谢欢这边,便接二连三出事。 因为意外,谢欢卷进蛇山的事。 他一面告诉玄真道人来救人,一面又通知了那些人,让他们小心,既不能伤了谢欢,也不能全军覆没,功亏一篑。 可在那之后,单阳子没想到,谢欢很快就把怀疑落在了天一派的身上。 他庆幸之余,又有些担心。 他怕谢欢查出来什么,最后牵连出他来。 所以在接到玄真道人求助的信函后,他立即赶往,只是想要让那些人收手。 可惜,那时候,他们已经打上谢欢的注意。 在谢欢解决静月庵鬼王棺之后,他们利用鬼王棺,引谢欢去清平县,本是要杀她,却不想依旧被她逃了。 那个时候,单阳子就发现,那些人简直丧心病狂! 他想要保护谢欢,所以跟她一前一后赶回玄天派,为的就是保护谢欢。 为此,单阳子发怒过,与背后的人传信过。 言明只要他们再敢伤害谢欢,他就跟他们鱼死网破。 那些人却说,要他们不伤害谢欢可以,但单阳子得帮他们做最后一件事。 那就是在上清宫里,与邱云联合,在被鬼王棺附近做手脚,重现鬼王棺,他们要利用鬼王棺出世,将玄门年轻有为的一代人,全部害死,让玄门再无人可用。 就连玄天派和灵云寺险些被灭门一事,在他的逼问下,那些人都承认了。 单阳子恨他们心狠手辣,可把柄在人家手里,他只能唯命是从。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给谢欢等人下毒的原因。 单阳子查过,清心丹与将魂草联合,只会让人玄气慢慢消失,没有其他副作用。 他只是想让自家门派的人,在第一场和第二场中被淘汰。 这样就不会出现在第三场比试中,去解决鬼王棺重现的危机陷阱。 只是单阳子没料到,谢欢早就察觉出来不妥,一直在防备着,同时第一场直接拿了个大积分魁首。 谢欢夺得魁首那天,单阳子又喜又惊。 喜得是,看见他们门派翻身的指望。 惊的是,如果他们走到最后一场大比,谢欢等人可能会有危险。 单阳子还没有就这件事,想出个更完美的解决办法,邱云的身份却暴露,被抓回了天师府。 单阳子是和邱云直接联系的人,元冲说要审问时,他猜得出来,元冲是想要引蛇出洞。 但他同时也害怕,邱云真的供出他,到时候他会让整个玄天派蒙羞。 所以即便是陷阱,他还是去了,想要找机会,解决掉邱云。 不成想,却撞上了谢欢。 “师父,你太傻了。上了贼船,他们哪那么容易让你下来?让你做完这一件事后,他们就会抓着这些把柄,让你再做下一件事,没完没了,永无止境,直到整个正道覆灭!” 谢欢听完单阳子似是梦呓的叙述,除了傻,没有其他话可以说。 这就好比,说一个谎话的后果,要用一万句谎言去圆一样。 有些事一旦做了,想要回头就没那么容易了。 单阳子悔恨交加。 谢欢说的道理,他岂会不知? 只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道。 “师父,那些人是谁?” 谢欢没有时间跟单阳子在这细数后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单阳子却不回答。 谢欢皱眉:“师父,到了现在,你还要为他们遮掩吗?” 单阳子深吸一口气,颓然道:“不是我想为他们遮掩,只是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谁?” 谢欢惊讶:“你没见过那些人,没有联系过?”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跟我书信联系,偶尔派人传话,都用了幻术,所以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只知道,天一派乃至整个上清宫,都有他们的人。” 谢欢顿了下:“那你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吗?真的和鬼神有关?” “可能吧。” 单阳子并不太清楚 谢欢看出来,对那些人来说,单阳子只是个炮灰棋子,这些事根本不会真的告诉他。 谢欢叹了口气:“算了,师父,回头吧,趁现在还来得及。你不是想要一个荣光的玄天派?我答应你,只要有我在,一定给你个更加辉煌的门派。现在,你必须收手。” 单阳子楞然:“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师父?” 他原以为,像谢欢这样道心坚定,嫉恶如仇的人,在得知这一切真相后,会直接将他绳之以法,交给天师府。 没想到,谢欢还愿意叫他一声师父。 “回头是岸。” 谢欢只说了这四个字,转身就朝山下走去。 单阳子算不上恶人,当初事实如此,正道的不作为,推着他走向那些人。 尽管这么久以来,他替那些人传递过消息,却没有做过其他残忍的事。 只要他愿意回头,谢欢自然认他。 单阳子蹲在那,半天回不过神来。 …… 谢欢不能够在天师府长时间逗留,她怕被天师府的发现,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 现在谢欢确认了单阳子的身份,却不想那些人这么谨慎,连单阳子都不知道那些人的真实身份。 只怕这件事更难善了。 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元冲真的可以从邱云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然而…… 在谢欢下山的同一时间,邱云死了。 第451章 头骨的秘密 第451章 头骨的秘密 邱云是死在元冲和常一溪等人面前的。 当时元冲正在询问,邱云为什么要取代葛青,葛青此时在哪儿,穹阳叛教是不是真的? 一开始邱云死活不松口,在元冲再三逼问下,他刚有些松动。 紧接着,邱云整个人就在他们面前爆炸了。 鲜血混合着支离破碎的肉沫,洒了一整间屋子。 元冲的衣摆上,都被沾染上一些。 他抬手挥开弥漫的血腥气,紧锁着眉头,面色上满是懊恼。 常一溪等人更是一脸懵然。 他们都在这坐着,却亲眼看见邱云在他们眼前死的尸骨无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冲咬牙,低吼道:“去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如此手段!” 跟随在元冲身边的几位他信得过的高功,便立即着手去调查此事。 好端端一个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死的这么蹊跷。 这件事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天师府的脸面,就彻底丢光了! …… 谢欢回到浔阳镇的客栈后,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四周无人,谢欢拿出传音符,想办法联系上萧长煜。 已经过了三五日,不知道萧长煜在哪儿。 好在传音符亮了没多久,萧长煜的声音,就从传音符内传了出来。 “欢儿?” 谢欢眼睛一亮:“大哥,是我。” 萧长煜听到谢欢的声音,很安心,语气轻快了不少。 “你如今怎么样?” 谢欢道:“我这边都挺好的,倒是大哥你,现在到哪儿了?” “我刚去了一趟静月庵。” “怎么样?”谢欢忙问。 萧长煜顿了下。 谢欢隐约觉得有些不大妙。 便听萧长煜道:“静凡师太随我一同去查验当初鬼王棺现世的地方,我们发现那个坑下,还有尸骨。” 谢欢抓紧传音符,想起邱云在上清宫外埋下的东西,便问道:“是头骨吗?” “对。”萧长煜略有一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谢欢挪动了一下坐姿,“先别问这个,大哥,你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跟你猜测的一样。” 萧长煜说,他这几日连夜赶路,寸刻不休,率先赶回了汜水镇。 他去到静月庵之后,与静凡师太说明为何而来。 静凡师太倒是没为难他,带着他一道去查看鬼王棺曾在静月庵内出现的地方。 那是一个大坑,在栗湛被诛灭之后,静凡师太让人回填抹平。 重新挖开后,看到下面竟然还藏着一个头骨,气息比之前的鬼将栗湛还要强,静凡师太吓了一跳。 当日静月庵的事情之后,静凡师太带着人亲自打扫,将里面的尸骨尽数清出后,全部安葬于城郊莽山。 事后,静凡师太还曾检查过,保证没有遗漏。 不曾想竟还漏了个重要的头骨。 “那头骨气息已经养成了?”谢欢闻言,略有些错愕。 萧长煜道:“是。” 谢欢眉头皱得老高。 怎么会这样? 静月庵的事情才过多久? 便是栗湛被诛灭后,立即将头骨重新掩埋,喂养阴灵,没个三年五载,气息都无法养成稳固。 如果说现在头骨上气息真的养成,类似于鬼王,那只能说明,当时栗湛的棺椁下,就已经藏着那头骨了。 说不定,那个头骨一直都在吸收栗湛的阴气为食。 如果是这样…… 谢欢猛地瞪大眼睛,那上清宫的头骨,或许也是被埋葬在上一层鬼王棺之下。 日常由所谓鬼王棺滋养,同时摆了个障眼法,戏弄他们,让他们便是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欢蓦地想起那头骨上的咒文,她迅速地道:“大哥,那头骨在哪儿?” “静凡师太说此物不详,本想请长春门的人来收降,但道门盛典,长春门年轻有为的弟子,都去了天师府,剩下几名长者,在追查穹阳道人的下落,都没功夫来,便暂时搁置了。”萧长煜道。 谢欢一听,就知道那头骨力量比她想象中的强,以至于静凡师太都不敢碰。 她当即道:“大哥,你想办法拿到那头骨,再去灵云寺一趟,看看那处鬼王棺下,是不是同样有头骨?如果有,都带过来给我看。” “那些头骨很重要?”萧长煜听出谢欢声音里的紧张。 谢欢嗯了一声:“可能比我们想象中更重要,说不定我们都被耍了。” “那我尽快回一趟静月庵,拿到头骨,就先赶往灵云寺。” 谢欢嘱咐道:“那大哥你小心。” “你也是。” 萧长煜这几日一直很想念谢欢,但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听得出谢欢很在意这件事,能够让她这么重视,就证明这件事非同小可,祸国殃民,必须得尽快处理。 所以和谢欢沟通之后,萧长煜便直接赶回静月庵。 本来想回去看看赵兴兰的行程,便只能暂时放下。 …… 收起传音符后,谢欢将放在封恶八卦袋内的头骨与付福光一道放了出来。 她将头骨先放到一旁,对付福光道:“你想投胎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送你走。” 付福光感激地道:“谢谢大师,我想投胎!” “那好。” 谢欢点点头,拿出木牌,召唤马面。 很快,马面就出现在谢欢眼前。 谢欢朝他行了个礼,与他说明付福光的情况。 马面颔首,便要带付福光离开,但在走之前,他无意中瞥见谢欢放在桌上的头骨,眼神一滞,声音变得尖细。 “这头骨,你哪来的?” 谢欢看了一眼头骨,瞧见马面神情激动,她疑惑地道:“阴差大人见过这头骨?” 马面没有回答,激动万分地追问:“这头骨你从哪弄来的?!” “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谢欢把近期自己遇到鬼王棺一事,全部告知马面。 马面显得很焦虑似的,顿足捶胸:“坏事了,坏事了!” 谢欢不解:“阴差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我一时半刻与你说不清楚。”马面失声道:“你赶紧把这头骨交给我,我要带回去处理!” 放在平时,谢欢懒得接管这烫手山芋,闻言就顺势塞给马面了。 但这回不行。 谢欢拒绝道:“这头骨上有一些奇异咒文,我还在研究,恐怕不能交与阴差大人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东西你碰不得!” 第452章 崔府君 第452章 崔府君 马面抓着付福光,激动的跳脚。 谢欢更加疑惑:“为什么我碰不得,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 马面急得抓耳挠腮,又不知从何跟谢欢解释。 转了两圈之后,他停下来,道:“算了算了,你先保管着,我把他送回阴府之后,请来判官,你自己问吧!” 语毕,马面便带着付福光,消失在谢欢面前。 走的极为匆忙。 谢欢不由望了一眼桌上的头骨。 马面对这头骨的态度很可疑。 为什么? 谢欢重新坐回桌前,把那头骨拿起来看了看。 上面奇奇怪怪的咒文,愈发清晰,但谢欢看来看去,始终无法破解其中奥秘。 只能坐在这等所谓判官到来。 酆都大帝位居冥司神灵的最高位置,主管冥司阴间天下的所有鬼魂,其下便是五方鬼帝,再之后便是十殿阎罗、四大判官。 其中四大判官,分别为赏善司魏征,罚恶司钟馗,察查司陆之道,阴律司掌生死簿崔珏。 崔府君掌生死簿,是十殿阎罗的副手,四大判官之首,在四大判官中地位最高。 只是不知这回来的会是谁。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谢欢许久。 大约一刻钟之后,谢欢便感觉到房里多了些阴森之气。 谢欢迅速转头,就见马面伴着一个身着红袍,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看上去极像是个文弱书生。 谢欢一惊,连忙行礼:“玄天派谢欢,见过崔府君。” 眼前这个人,很明显是掌生死簿的崔府君。 谢欢猜过可能会来谁,她觉得最大的可能是陆之道与钟馗。 不曾想,马面直接搬来了这么个大人物。 崔府君看上去如同温和知礼的书生一般,一点不觉恐怖,温和的一笑:“小友免礼。方才马面回去与我说起,小友手中有一方头骨,很是可疑?” “正是。”谢欢在崔府君面前,老老实实将头骨拿出来。 崔府君一看到那头骨,面上的温和,一点点散去。 谢欢甚至能够看到他眼底划过的恐惧与担忧。 “府君也识得这头骨?” “自然。”崔府君微微颔首,转而望着喜欢问道:“这头骨你是与鬼王棺一同发现的?” 谢欢点点头。 崔府君握住勾魂笔,沉默良久。 “这东西还是出现了!” 听到他类似于喟叹的声音,谢欢大惑不解:“这头骨究竟是什么东西?” “鬼神的传说,小友可曾听说过?”崔府君不答反问。 怎么又和鬼神有关? 谢欢皱着眉,却还是再次点头:“之前略有耳闻。” “那小友可知道,鬼神伐天之战中,我阴府损失几何?”崔府君又问。 谢欢茫然,这她哪里知道? 好在崔府君也不指望她回答,瞧见她一脸茫然,便顺着往下说起。 “当年鬼神极擅煽动,他以鬼之身修炼成神,勾起我阴府不少人成神之心。” 崔府君说,他们在鬼界中也算是神,却不是正儿八经的神,只能算是一届地下仙,颇遭阳间人等厌恶,一说出去,都说他们是鬼,各个对他们避如蛇蝎。 鬼神成神,天道虽不允,却给了阴府一些不安分的人,可以自由行走阳间的希望。 如果有可能,谁都不愿意守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阴府过上千千万万年。 所以鬼神伐天之战前,私下窜动五方鬼帝,与他一道伐天。 在伐天之战失败后,鬼神被封印,五方鬼帝纷纷陨落。 酆都大帝让人割下他们的头颅,建造神咒塔,用之镇压,将其封印在酆都。 “但在十多年前,酆都出现过乱子,有人开启了神咒塔的封印,盗走五方鬼帝的头颅,我阴府追查许久,一直没有消息,不曾想这东西终于是现世了。” 崔府君一叹。 谢欢很是惊讶:“五方鬼帝全部叛乱?” “不是。”崔府君道:“是一半的人,随着鬼神去了伐天之战。” 五方鬼帝并不单单指五个人,每一方有一个或两个人看守,五方鬼帝加起来一共有九个。 而其中四个,被鬼神煽动,参与了伐天之战。 幸而剩下的人,浩然坚定,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所以在伐天之战时,阴府依旧能够集中力量,帮助天道,反击鬼神与四位鬼帝。 三界联手,鬼神与四位鬼帝纷纷战败。 在那之后,酆都大帝严厉处置了四位鬼帝。 崔府君便用勾魂笔,将其记录下来,载入阴府史册。 是而今天马面回去提起此事,四大判官便叫他来处理。 “但酆都也是他们能够进去的?” 谢欢还是很惊讶。 酆都乃是鬼都大城,阴府也在其中。 甚至对酆都来说,阴府只是一个小角落。 酆都与酆都大帝气息相连,哪里是寻常人等进得去作乱的? “当日酆都大帝正好应劫灭道,新任储君还未上任,所以酆都里一团糟,不成想被钻了空子。” 崔府君也很无奈。 世事就是那么凑巧。 神也好,鬼也罢,没有真正可以寿比天齐的。 他们只是寿命比寻常人长了许多许多,但在应劫之后,还是会纷纷灭道,身死道消。 这也是现如今为何法力越来越低微,接近于末法时代的原因。 因为上古大神,已经纷纷灭道,新神接位,实力一代比一代弱。 长此以往下去,三界恐怕只能剩下人界生生不息。 闻言,谢欢嘴角抽搐,只能说酆都出事,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 说不定他们一直在等酆都大乱的机会。 思及此,谢欢便问:“四位鬼帝的头颅,都不见了吗?” “是。”崔府君承认地道。 谢欢:“……一下子全部丢失?酆都当时有那么乱?” 怎么乱的跟有内鬼似的? 崔府君明白谢欢的言外之意,道:“我们也曾怀疑是内鬼趁乱,偷走四位鬼帝的头颅,但多年调查,始终不得其踪,徒叹奈何。” “那这头颅上的咒文,府君认识吗?” 谢欢将头骨搬过来,放在崔府君面前,将上面的咒文指给他看。 崔府君神色大惊:“这是大帝心血凝成的封印,怎么会消失了那么多?” “这是封印?” 第453章 封印 第453章 封印 谢欢望着那些咒文,有些意外。 起初她还以为,这是什么咒文加持,能够让头骨的力量增大呢。 崔府君连连点头:“没错,正是大帝布下的封印。” 五方鬼帝,气息与鬼界相连,若不加以封印,迟早会复活卷土重来。 为此,酆都大帝当时以心血凝成封印,将其封印在神咒塔。 所谓神咒,指的就是酆都大帝的封印之咒。 可眼前的头骨上,咒文消失了三分之二。 这下不用崔府君说,谢欢都明白,这里面出现了大问题。 谢欢不由问道:“若封印彻底解除,四位鬼帝会重新活过来?” 崔府君艰难地点点头。 谢欢却是一皱眉:“那四位鬼帝复活,与鬼神有关系吗?” “那四鬼是鬼神的坚定拥护者,若他们复活,自然会想尽办法,哪怕献祭自己,也要复活鬼神。若他们一出世,只怕离鬼神出世,也就不远了。”崔府君捋着胡子,忧心忡忡。 谢欢望着那头骨,心里有一丝不安。 “我可否问府君一个问题?” 崔府君颔首:“小友尽管问。” 谢欢道:“我是想问,当初鬼神被封印时,是真的被封印了,还是死了?若是死了,可有机会灵魂转世?若不死,可有机会逃出一缕魂魄?” “断然不可能。”崔府君坚决摇头:“当时天道出手封印,不可能给他转世或出逃的机会,他必定是被封印了。” 谢欢又问:“府君可知道,鬼神封印之地的所在?” “这个我倒是不知。”崔府君道:“当初封印之事甚是隐秘,只有当时的酆都大帝,与人界道门之首天师府和天道三方知晓。” 谢欢蓦然瞪大眼睛:“天师府有人知道?!” “没错。天师府当年为封印之事,穷尽心力,他们又是人类道门之首,自然有人参与了封印,知道封印之地的所在。” 谢欢心里慌了一瞬。 “那个人是谁,府君知道吗?” 崔府君摇摇头:“我不清楚,当时年代久远,我等都被隔出封印之事,自然无从得知。” 谢欢忙道:“那府君可有法子查到?实不相瞒,我一直怀疑,天师府内有人想要复活鬼神,若他们有人知道鬼神被封印之地,那恐怕三界危矣。” 语毕,谢欢将上清宫一事,全部告知崔府君,请他无论如何,也要查到当年参与封印的天师府之人。 崔府君却道:“当时鬼界知道的,只有当任酆都大帝,现如今他已灭道,查也是无处可查的。不过时间那么久了,推算来看,天师府便是有人知道,此人身份如今也不会低,只怕已是上清宫的尊者。” 谢欢飞速地道:“我也是这么怀疑的,只是上清宫有四位尊者,不知是哪位。” 崔府君闻言,倒是给谢欢提供了个办法。 “这个好办,人的寿命有限,时隔这么多年,当事参与的人,只怕早就死了,便是传下来,有人知道,那人必然是与天师府渊源颇深。小友若想知道的话,大可以去调查一下,现如今上清宫的尊者中,有几个人是祖祖辈辈与天师府有关,亦或是一代代传承的,自可明了。” 谢欢眼睛一亮:“这法子倒是可以试一下。” “此事我就帮不上小友了。此间我出来许久,该回去了。” 崔府君的生死簿只看普通人,道门的人,大多已经跳出了他这生死簿的掌控。 只能让谢欢一个人去查。 谢欢拱手道:“那我就不送府君大人了。” 崔府君却没有立即走,而是看向桌上的头骨。 “这头骨……我想带回去。” 谢欢眼下倒是没有理由将这头骨留下来,她便双手奉上:“这本就是酆都的东西,由府君带回去正好。” “多谢小友。” 崔府君冲谢欢笑一笑,便沉下脸,带着头骨与马面一道离开。 送走他们,谢欢往床上一坐,方才发现,此时天光都有些微微亮了。 一夜的折腾,非但没有解开一条疑团。 眼下这迷雾反倒是越来越多。 谢欢眉头皱的跟小老太太似的,却怎么都想不通。 唐珂敲门来叫谢欢去吃早饭时,谢欢依旧坐在床上,双眼失焦,一门心思沉浸在这一团麻线中。 听到敲门声,谢欢这才回过神来,冲着门外应了一声,转而换下身上的黑衣,重新穿上天师府的道服,踏出房门。 唐珂在门口等她,见谢欢出来,兴冲冲地道:“小师妹。” 谢欢冲她笑了一下:“师姐好。师兄他们人呢?” “他们早就下楼去大厅等着吃饭了。” 谢欢便道:“那咱们也下楼吧。” 对于昨晚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唐珂应了一声,跟谢欢一左一右,并排着下楼。 她们到楼下的时候,梁山正跟韩式风在说什么,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瞧见她们到了跟前,才收敛神色。 唐珂不由地道:“说什么呢这么起劲,还瞒着我们?” “哪有瞒着你和谢师妹。”梁山笑嘻嘻地道:“方才我是在和是师兄说,等出了门,咱们就去望春楼……” “望春楼?!”没等梁山说完,唐珂便疾言厉色道:“梁师弟,我们出来是参加大比,不是让你们沾花惹草,逍遥快活的,望春楼是什么地方,你也敢去?我看你是爱色不爱命了!” 谢欢听到这话,大概猜出来,这望春楼恐怕是浔阳镇地界上的秦楼楚馆。 在浔阳镇这两天,谢欢没心思到处逛,对此不了解。 唐珂却在街上看到过望春楼的姑娘,各个穿的花枝招展,一身薄纱,几乎衣不蔽体地站在门口招揽客人,把她吓得够呛。 以往那些烟花之地,都有特殊的地方,藏在某个犄角旮旯的一条街上,偏巧这望春楼似乎很有背景,竟然把秦楼楚馆开到主街上,猖狂的厉害。 唐珂好端端四处逛逛,看到那一幕,让得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一听到梁山说要去望春楼,她便炸了。 梁山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望春楼逍遥快活了?我们这回去,是办正事的!” “去望春楼办正事?”唐珂满脸不相信。 谢欢忽然问道:“是望春楼出现什么情况了吗?” 第454章 望春楼 第454章 望春楼 “还是谢师妹聪明。”闻言,梁山夸了谢欢一句,又看向唐珂,道:“唐师姐,你看看人家!人家就没你那么多古怪想法!” 唐珂眼睛一瞪,似有不服。 “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有什么事坐下来再说。” 韩式风见他们俩又要吵起来,便朝他们做了个坐下的手势。 梁山和唐珂互瞪一眼,还是极为给韩式风面子的,两人纷纷坐下来。 谢欢找了个无人坐的一边,同样坐下来。 随后她看向韩式风问道:“韩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韩式风把事情跟他们解释了一遍。 望春楼是浔阳镇最大的秦楼楚馆,背后的主子,据说是京中的某位王爷。 这里也可以说是专门为那位爷挑选美貌瘦马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望春楼开在主街,却无人敢过问的原因。 天高皇帝远,县官哪敢跟这位爷争斗? 大家伙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望春楼的老鸨是个极有本事的,她调教出来的姑娘,色艺双绝,在附近远近闻名,便是攀上达官显贵成了夫人的都有。 因此,望春楼的生意越做越大。 但不知怎地,这几月来,总有姑娘说在望春楼撞鬼。 起初老鸨不相信,只以为她们是不想接客,找借口装病,还训斥了一开始说装鬼的姑娘。 但就在昨晚夜半,望春楼的花魁,眉娘死了! 眉娘是老鸨特意挑选的姑娘,从小培养多年,容色倾城,性子却是清冷,尤善长琴。 秦楼楚馆里,多得是妩媚妖娆,勾魂夺命的姑娘,这种清冷挂的,却很少见。 所以在眉娘开苞之夜,就传出有人为她一掷万金,只为做她入幕之宾的消息。 从那之后,眉娘就稳坐望春楼的花魁,夜夜都有人愿意为她倾尽家产。 老鸨就指着眉娘给她赚钱呢,可这么大一棵摇钱树,就这么死了,老鸨怎能甘心? 联想起前几日的撞鬼事件,老鸨心里便有些打鼓,想要找些玄士道士来看。 正巧长春门离开了浔阳镇,她便顺着找上韩式风等人。 韩式风习惯早起,当时刚下楼,就见老鸨急匆匆进来向小二询问可有道士入住的消息。 韩式风便出声问她是否要找他们? 这一来二去,两方才算接触上。 方才梁山先下来,韩式风便将此事告诉梁山。 梁山鬼头鬼脑说,正好可以去做好事,又可以一饱眼福。 其实他倒是没多少花花肠子,就是过过嘴瘾。 偏巧撞见唐珂和谢欢下山,便果断闭嘴,反倒让唐珂起疑。 唐珂也是,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就一顿教训。 听到是误会一场,唐珂面色恢复往常的冷淡,权当不知自己错。 梁山也不愿跟她计较,只道:“这可是送上门的积分,不要白不要,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去,我和师兄一块去就行了。” 唐珂不置可否。 可以看得出来,她是真被望春楼那些姑娘吓得够呛,懒得去招惹望春楼。 依着她的意见,那些姑娘本来就是赚肮脏钱的,管她们作甚? 但这句话,她不好说出口,显得太刻薄。 谢欢却道:“带我一个,我跟你们一块去。” “那好啊。”梁山喜道:“有谢师妹跟咱们一道,这任务保证马到成功。” 韩式风有信心可以自己处理,但有谢欢在,总是多一重保障,他便点点头,答应带谢欢一同去。 唐珂见他们都要走,只能硬着头皮道:“那我也去吧。” “行,那就都去,左右咱们人也不多。”韩式风拍案定板。 梁山撇撇嘴,记恨唐珂刚才不分青红皂白训他一顿的话,不过他倒是没说反对。 韩式风已经和老鸨约好时间,早饭过后,一行人便前往望春楼。 望春楼当真是在浔阳大街上最显眼的位置。 只是今日的望春楼不同以往,从白日到黑夜的热闹喧嚣,此时望春楼紧闭着门,没有一点丝竹管乐的声音,显得有些安静诡异。 四周与过路的人,见惯望春楼的热闹,忽然瞧见望春楼门窗紧闭,一个个忍不住对着望春楼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这望春楼竟然关门不接.客了?倒是一大奇闻呐,难不成就为了死了一个花魁?” 在望春楼的左边一个茶摊上,有两个打扮风流的男子,带着遗憾地看着望春楼。 另一男子闻言,看了看左右,神色古怪地道:“你不知道吧,据说这望春楼撞邪了!那花魁眉娘死的可不一般!” 最初说话的男子,好奇地问:“怎么不一般?” “听说眉娘是赤身裸.体,死在二楼的过道上的,浑身是伤,还被用利刃开膛破肚了,死的奇惨!” 那人瞪大了眼睛:“你说的也忒吓人了吧?有没有那么悬?我看就是碰上了怪癖之人,折腾过度死的吧?可惜了,我还没瞧一眼那眉娘是什么样的绝色呢。不过也是活该,千人.骑.万人.压的货色,可不是早晚有一天死在床上吗?” 打从茶摊路过,听到那些人的污言秽语,唐珂一脸愤慨。 “这都是些什么人?人都死了,说话还这么难听,损阴德的家伙!” 梁山幽幽地看了唐珂一眼:“你不是不喜欢望春楼的姑娘吗?” “我再不喜欢,那都是人!死者为大,人都死了,还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恶心吗?再说,他一边说眉娘活该,一边又想去望春楼销.魂,简直是个道貌盎然的畜.生!” 唐珂说着,尤为不忿,狠狠剜了那些人一眼。 谢欢倒是惊讶。 没看出来唐珂还这么嫉恶如仇。 大约是同为女人,在道门里女人不易,所以更加能够理解? 其实什么世界都有恶劣的男人。 有一群男人就是这么样双标,一面喜欢美色,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一面又觉得人家姑娘穿的暴露,故意勾.引。 谢欢记得,在华夏就出现过,见色起意强了人家,最后一群评论里的屌丝,还说人家姑娘穿那么风.骚,该被强。 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对女性这么大的恶意。 望春楼的眉娘,也是如此。 因为她身处青.楼,即便是意外遇害,死状奇惨,反倒是让这一群男人添了谈资,加上无端遐想,再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将所有罪过,推到眉娘身上。 “走吧,别说这么多。” 第455章 老鸨不见了 第455章 老鸨不见了 韩式风听得都觉得不入耳,便带着谢欢等人,走到望春楼前敲门。 那两个坐在茶摊聊天的男人,瞧见有道士打扮的人,去到望春楼前,顿时再次议论起来。 “怎么又道士来了?难不成,望春楼真的闹鬼?”言语轻佻,侮辱眉娘的男人,小声地道。 另外一个正色道:“可不是嘛!我都跟你说了,眉娘死的不一般,你还口无遮拦!这下好了,道士都来了,可见望春楼是真出了事!方才你说话那么难听,小心眉娘来把你带走!” “不是吧,我就随口一说!” “是不是随口一说,得看眉娘当不当真。” “嘿,她就是当真又能怎么?我一个活人还怕她?再说了,这道士不都来了,她就算当真,也得有机会找我才行。” 瞧见韩式风等人,那人又来了底气,丝毫不惧。 另一人摇摇头,懒得与他再说话,只盯着韩式风等人看。 浔阳镇虽说距离天师府比较近,但道士亲自上门处理麻烦,他还是头一次见,不免有些好奇。 …… 韩式风站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却没有丝毫回应。 梁山抱着双臂,咕哝道:“奇了怪了。师兄,你不是说跟那老鸨子约好过时间吗?怎么没人开门?” 韩式风也不明白。 “恐怕已经出事了。” 谢欢鼻翼翕动,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气。 韩式风闻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谢欢突然抬起右脚…… 砰!一声巨响。 望春楼的大门,就被谢欢暴力踹开。 那两个看热闹的男人,眼睛都瞪直了。 这年头,道姑都这么粗暴吗? 梁山亦是瞪大眼睛,完全没料到,谢欢会直接动粗。 “进去看看。” 谢欢面无表情,直接往里走。 韩式风等人顾不上惊讶,便随着谢欢,一道进了望春楼。 一进来,那血气便瞒不过他们。 韩式风等人当下便明白,望春楼出大事了! 谢欢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厅。 望春楼很大,一楼大厅大约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整整齐齐摆放着桌椅,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是特别收拾好的。 但整个大厅里,没有一个人。 谢欢打量一番过后,直接冲着血腥气最重的二楼去了。 韩式风便紧跟其后,一边走一边道:“这望春楼怎么回事?老鸨说过,她报过官,但为了不影响现场,让我们好来查看,便没让那些官差动望春楼的一桌一椅,只让人在外头守着,可如今守着的人呢?” 谢欢脚步一顿:“她真这么说过?” “是啊。”韩式风很肯定:“千真万确。” 谢欢皱眉,瞥向他身后的梁山:“那梁师兄麻烦你跑一趟县衙。” “好,我这就去问问。” 梁山知道事情不一般,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谢欢提步,转过中间的平台,踏上二楼。 一到二楼,她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因为…… 整个二楼过道,几乎被鲜血铺满。 刺鼻的血腥气夹杂着过量的香味儿,扑面而来,刺激着谢欢的鼻腔。 韩式风刚想问谢欢怎么不往前走了,转眼看到过道上的情况,整个人便顿下来。 唐珂探过头,不由惊呼:“怎么这么多血?!” 满满一个过道,铺满鲜血,这得死多少人? 谢欢一抿唇,手掌一扬,用玄气开道,开出一条干净的路来,直接将过道上的房间门,一一打开。 房间里的景象,比过道上更惨烈。 满地是散落的内脏,再往里一些,床上都躺着一具尸体。 皆是年轻貌美的女人。 每个人身上都遍布伤痕,双眼圆瞪,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她们全部赤身裸.体,腹部被剖开,五脏六腑都被挖出来,甩在了地面上。 唐珂面色一变,声音挑高:“这些人的死状跟方才那两人说的一模一样!” 跟那两人说的一致,也就是说,跟眉娘的死状一样? 唐珂飞快地道:“是眉娘回来索命?” “不应该。”韩式风摇头:“眉娘才死半夜,便是生前积怨已深,短时间内也没有那么强的杀气支撑,能够在那么多时间内,杀这么多人。” 鬼,也不是说一旦形成,伤害值就特别高。 新鬼往往受到的限制更多,绝不可能随意杀人。 而且杀这么多人……得多大的戾气? “在过道上,你们有看到眉娘的尸体吗?”谢欢凝视着房间里的一团乱象,忽然道。 韩式风和唐珂对视一眼,齐齐地道:“没有。” 谢欢扭过头来:“韩师兄方才说,老鸨特意安排,不让人动望春楼的一桌一椅,那尸体为什么不翼而飞了?” 唐珂疾声道:“所以真有可能是眉娘还魂杀人?!” “再找找看。” 谢欢没有着急下定论,她转身出去,一间一间地,将整个望春楼搜了一遍。 几乎每间房里都有尸体,除此之外,没有特别之处。 但谢欢发现了一个缺失。 “老鸨呢?” 韩式风跟在谢欢身后,闻言,恍然:“对,我们还没见到老鸨!” 整个望春楼,他们都搜过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可在那些尸体里,韩式风没有看到一张属于老鸨的脸。 谢欢望了望四周:“不仅老鸨没了,你们没发现,这望春楼除了血气,一丢丢阴气都没有吗?” “对啊!”唐珂立即道:“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一点阴气、阴灵都没有?” 韩式风道:“我检查过,那些人都是刚死不久,大约不超过一个时辰,尸体还是温热的,魂魄不可能那么快就散去,被阴差勾走。” 那就是说,有人或有鬼,特意将那些魂魄全部收走了。 唐珂和韩式风的面色,顿时沉下来。 若是如此,只怕事情不好办。 “动手的东西,可能不是眉娘。”谢欢道:“在眉娘死前,不是有传言说,望春楼撞鬼吗?眉娘在此后死的,那之前撞鬼的姑娘,遇见的是什么?” “师妹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东西作祟?”唐珂惊声道。 谢欢打量着整个望春楼,“有可能。望春楼不是为京中某位王爷培养玩.物的地方吗?既如此,这地方肯定还有其他肮脏的,不被我们所知的事情,说不定在眉娘之前,还死了其他人。” 第456章 地缚灵 第456章 地缚灵 “其他人?” 韩式风和唐珂对视一眼。 “如果真有其他人在之前出事,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穿出来?” “也许,是有人不希望把消息传出来呢?”谢欢忽然道。 唐珂一知半解。 韩式风却听了个明白:“师妹你的意思是,可能在之前死的人,与某些达官显贵有关系,所以消息被压下来了?” 谢欢没有说是或不是。 韩式风却开始琢磨起来。 这里到底是阳间,人的世界,在人的世界里,无非钱权地位三样。 只要有这三样在,别说是一件人命官司,就是屠了满门,只要有人想压,也能压下来。 对于动手杀害望春楼满门的人,谢欢大约有所猜测。 可能是地缚灵…… 这里的情况与邰家有些相同,但又不同。 付福光没有直接杀人的能力,只能算是宅灵,算不上是凶悍的地缚灵。 地缚灵,是人或其他物体死后活动范围有地域限制,被束缚在该地的亡灵,此类亡灵多有怨念不化,因而成为恶灵,可以与自己的死地或建筑结合为一体,在它的空间里,它就是绝对的主宰,可以将自己的气息隐藏的一干二净,也可以直接动手杀人,却不被发现。 但受到限制,地缚灵只能够在空间范围内活动,怨念不化,便永远无法离开。 对地缚灵来说,所在的那片空间,是对它的保护,也是对它的一重枷锁。 谢欢觉得,很有可能,眉娘的死和现在望春楼的惨状,皆是地缚灵所为。 所以才会一丝死气和阴灵,都没有流露出来。 应该是全部被地缚灵藏了起来。 只不过现在不知道它藏哪去了,有些不太好找。 “这里再没别的东西,那老鸨难不成是自个儿跑了?”唐珂看来看去,实在看不出什么古怪。 韩式风道:“应该不会,听说这望春楼是她全部的身家,她能跑到哪去?而且,满楼都是尸体,只有她一个不见,你不觉得更可疑吗?” 唐珂皱皱眉,没再吭声,心里却泛着疑惑。 望春楼上下三层,一楼和三楼都很干净,只有二楼全是尸体。 他们已经将整座望春楼,翻来覆去寻找多遍,确实找不到了呀。 听得他们俩的对话,谢欢站在二楼的楼梯踏板中央,抬起头先看了一眼一楼,又看向三楼。 一楼和三楼,确实有些太干净了。 越是刻意,就越是可疑。 “韩师兄,你和唐师姐去一楼再找找,我去三楼。” 谢欢转头朝韩式风和唐珂交待一声,便直接往三楼走去。 眼下梁山没回来,他们自然不能坐着等。 闻言,韩式风朝谢欢地背影喊了一句:“那谢师妹你小心点,有事的话就往楼下喊。” 谢欢背对着他们摆摆手,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三楼拐角。 韩式风和唐珂见此,便转身去往一楼。 …… 三楼只有四间装饰精致的雅间,每一间都有独立的休息区和会客区。 雅间的名字,分别以琴棋书画代替。 谢欢一上三楼,就抬步走进最靠近楼梯拐角的书?雅。 提名为书,推开之后,倒是不负此名。 谢欢进去就看到一排书架,上面琳琅满目放了不少书籍。 谢欢一一翻过去,那些书倒不是什么淫词艳曲的禁书,反倒当真是一些经史典籍。 没想到这秦楼楚馆里,倒是真有附庸风雅的人。 嘶溜—— 就在谢欢翻开那些书籍的时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窜过,屋里原本就点着的蜡烛火焰无风摇动几下,然后唰地一下,便忽然熄灭。 紧接着,房间里渐渐露出浓重的阴气。 谢欢猛地一转过头,就看见房间里一下子变得灰暗,有不少吞吐着信子的红蛇,从外头爬进来。 那些蛇红得刺眼,像是鲜血染就的。 进来之后,它们就直奔谢欢。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谢欢看到那些蛇,缓缓将手里的书,放回原位,对这样的场景,丝毫不惊讶。 她方才是故意支开韩式风和唐珂的。 地缚灵以为这是它的世界,它可以随意操控,可不知道谢欢等人实力几何,见他们始终在一起,自然不敢随意出手。 但一落单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谢欢的话音一落,房间里的阴气,又重了一分。 像是在回应谢欢似的。 随即,那些原本缓慢蠕动的蛇,忽然飞快地扭动起来,朝着谢欢就扑过来。 谢欢小脸一沉,手掌一抓,拿出金剑,冲着那些蛇群,念着斩妖咒,一剑劈下去。 屋里金光一闪,那些蛇在剑光之下,纷纷化成黑烟。 同一时刻,房间里的阴气,嗖地一下,全然消失。 “打了一下就跑?” 谢欢没想到这地缚灵那么怂,跑得贼快。 “啊!” 谢欢刚想去追,这时,楼下却传来一声尖叫。 “韩师兄,你看,那是什么!” 是唐珂的声音。 谢欢暗道一声不好,提着金剑,便迅速跑下楼。 一下来,谢欢就看到韩式风和唐珂,两个人在大厅里颇为狼狈的逃窜。 而在他们身后,一具具被开膛剖肚的尸体,正朝他们追赶。 那场面……颇像是丧尸围城。 至于那些尸体…… 谢欢很熟悉,都是方才躺在房间里的死尸。 看来那地缚灵还真是一个凶灵! 韩式风和唐珂两个人一边跑,一边各种符纸符咒都甩了出来。 那些死尸,却完全不怕似的,亦步亦趋地追着他们。 唐珂眼尖地看到谢欢下来,一边疲于应付,一边冲谢欢喊道:“谢师妹小心啊,这些东西邪门的很!” “恐怕是地缚灵,不好对付!” 韩式风到了现在,也看出这玩意的本来面目,面色不由铁青。 “万物修灵不易,你有灵识,乃是天赐机缘,但你害了这么多人命,现在还敢对玄士动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谢欢的声音,在略显空荡的大厅里,有些缥缈。 语毕,她掐诀,金剑飞至半空,唰地一下分开成百把。 “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帅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 谢欢右手食指抵在唇边,迅速念了一段杀鬼咒。 随后,她双手往左右一震,低喝一声。 “去——” 那上百把剑,便急速朝那些死尸飞过去。 金剑所到之地,功德之光大盛,剑身发出低低的嗡鸣,覆盖在那些死尸身上。 “嘶吼——” 第457章 一同等死吧 第457章 一同等死吧 那些死尸立即发出非人的尖叫。 韩式风和唐珂两人紧接着就看到,那一个个死尸,像是失去了操控一般,咚咚咚地纷纷倒地。 鲜血顿时淌了一地。 同时,原本附着在大厅里的阴气,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珂狠狠松了一口气:“这是什么地缚灵啊,煞气竟然这么重,能够催动这么多死尸?” 韩式风沉着脸,没说话。 能够催动这么多死尸的地缚灵,当然不是简单的地缚灵。 要不然,也不会在谢欢的杀鬼咒下,还能够那么迅速的逃脱,只是不知它这么一逃,还能不能找的出来。 谢欢见地缚灵的阴气消失,便收回了金剑。 她没料到这地缚灵胆子不小,反而很大。 瞧见偷袭她不得,就朝唐珂和韩式风动手。 这年头敢跟玄士对抗的,她也就见过这么一个。 “谢师妹,咱们这下怎么办?”韩式风没处理过这么棘手的地缚灵,只得征求谢欢的意见。 “先检查一下这些死尸,它要是动了手,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谢欢握住金剑,朝那些死尸走过去。 哪怕是在地缚灵的地盘上,谢欢已经出手,那玩意就休想把自己的屁股,擦的一干二净。 若是它为了擦屁股,在谢欢面前再次亮招,那就是它自寻死路了。 谢欢就等着看它敢不敢动手。 韩式风和唐珂闻言,便压下心里刚翻涌起来的担忧,转身去检查那些死尸。 尸体经过再次重摔一下,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整个大厅里,说是修罗场也不为过。 唐珂自打入了道门,从未见过这么惨烈的场景,忍不住紧紧皱着眉心。 “师兄,我回……” 几个人正检查着,梁山带着县衙的人,一股脑跑了进来。 当看到大厅里的惨状时,梁山到了嘴边的话,顿时说不出来。 “这,这是什么!?” “这还是人吗?” 跟在梁山身后的衙役,看到这场景,吓得头皮发麻。 有胆小的人,只觉得胃里翻涌,立即掩着嘴,蹲到一旁干呕起来。 饶是自诩见多识广的梁山,这一刻,都有些后悔自己不清不楚地往里闯了。 方才他走的时候,这里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师兄,这是发生什么了?”梁山干巴巴地向韩式风询问。 韩式风微微摆手,不想现在说。 他怕说了,反倒吓得这些衙役跑了。 谢欢从死尸堆里站起来,看向梁山和他带来的衙役,问道:“梁师兄,你那边问的怎么样?” “哦哦,我问了!”梁山这才想起谢欢交待自己的事情,忙道:“我去县衙问了他们,他们说确实留了一队衙役,在望春楼四周把守。我跟他们说,没见到人,他们还不信,这不又派人来看了。” 闻言,那些衙役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这地方这么惨烈,他们才不来呢! 这会子,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谢欢扫了一眼他们发青的脸色,走过来问道:“你们这其中,有积年管事的吗?” “是我。” 谢欢话音一落,一位年长一些,四五十岁左右的精干男子,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青衣,倒是不像其他衙役,穿着衙役服,反倒像是个文书先生。 一走出来,他就朝谢欢行了个文生礼。 “在下是浔阳县衙的师爷,名叫欧阳廪。”男子自报家门道:“此番是听闻望春楼异象,受大人指派而来,在此见过几位道长。” “不是说望春楼背后势力庞大吗?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派你一个师爷来?”谢欢有些意外地道。 她原以为最起码得来个县太爷。 欧阳廪似乎被刚才一进来,看到的一幕,吓得不轻,面色有些发白,但还算稳重。 “小道长有所不知,县太爷有事抽不开身,只得派在下前来。” 谢欢闻言便没再追问,而是回归正事。 “方才我师兄说,你们县衙之前确实派了一队衙役来看守望春楼?” “正事。”欧阳廪倒是不避嫌:“小道长不都说了?这望春楼兹事体大,背后又有人撑腰,我等自然不敢等闲视之。” “可我们来的时候,一个守卫都没看见。”梁山插嘴道。 欧阳廪皱着眉,似乎没想到会这样,“我们县衙确实派了人来,怎会……” “恐怕那些人都凶多吉少了。”谢欢指着这一地的死尸道:“在他们看守的时间里,死了这么多人,可见凶灵之凶,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们。” 欧阳廪望着那些死尸的惨状,与身后的衙役,吓得脸都绿了。 这些可都是望春楼的姑娘,他们最初来查看现场的时候,还曾见过活生生的人。 现下……却死的如此之惨。 那些守在门口的人,若是死了,恐怕也是不得好死。 一想到自己身边共事这么多年的人,很有可能死的这么惨,他们只觉得更想吐了。 欧阳廪白着脸,呐呐地道:“那,那衙役尸体在何处?小道长可曾见过?” “不曾。”谢欢道:“这里楼上楼下,我们找了许久,只有这些人的尸体,连同老鸨的尸体,都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欧阳廪面色更白。 身后的衙役,更是面面相觑。 “说来我想问一句。”谢欢盯着欧阳廪,问道:“在望春楼眉娘死前,这望春楼里可死过其他人?” “这个……” 欧阳廪一听,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果然么? 谢欢眯起眼,问道:“真的死过人?死者是谁?” 欧阳廪却欲言又止。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死这么多人,你还在这支支吾吾的?我看你是存心草菅人命吧!” 梁山见他明摆着藏着事不吭说,当即冷哼一声。 欧阳廪面露尴尬,“不是我不说……实在是,这件事我没办法说。” “与所谓望春楼背后的人有关?”谢欢一下子猜到。 欧阳廪嘴巴抿得更紧,但在谢欢等人的注视下,还是点了点头。 谢欢道:“到底什么事,你说清楚,眼下已经不是死一个人,而是有数百条性命,乃至更多受到威胁,你把事情说出来,才能保住整个浔阳镇人的命。若不然,等着地缚灵发展起来,你就和浔阳镇的人,一同等死吧。” “是地缚灵?” “这,这么严重?” 第458章 瑾兰 第458章 瑾兰 听到谢欢这句话,梁山与欧阳廪一同开口。 一个惊讶,一个恐惧。 韩式风看了一眼好奇的梁山,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谢师妹问过再说。” 梁山只好压制住自己的好奇之心。 欧阳廪重复了一句:“真的这么严重?” “地缚灵靠吞噬生灵,扩大自己的世界,只要它杀的人够多,霸占的地界就会越来越大,将整个浔阳镇全部据为己有,也不是没可能。等到那时,你再后悔也没用。” 谢欢严词厉色。 瞧见她板着脸,声音冰冷,欧阳廪便知道,这事情比他想象中更为严重。 他犹豫再三,只好将事情和盘托出。 “其实在眉娘之前,望春楼确是死过一人,但那人是自杀的!” 那件事,是在七年前了。 望春楼建立三年,培养出一位花魁,名叫瑾兰。 瑾兰识文断字,才华斐然,堪比状元。 欧阳廪见过瑾兰一次,是县太爷带着他来望春楼时,偶然碰见的。 瑾兰的容貌,可以说是举世无双,便是如今的眉娘,只能望其项背,无出左右。 是而,瑾兰声名大噪。 浔阳镇一个小地方,头一次因瑾兰而扬名。 她声名远播,就连最是出美人的江南之地,都比不过她。 但瑾兰一直没有对外接客。 不管有多少慕名前来的人,花多少钱给老鸨,老鸨顶多允许他们与瑾兰见一面,且见面时间都有规定,必须在一刻钟之内。 尽管如此,瑾兰的学识,还是令不少人钦佩,宁愿花重金,只为求她一间。 谢欢闻言却发觉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这么一棵摇钱树,若她接客,便是价值连城,老鸨为什么花了那么多钱培养她,却不愿意让她接客?还是说,她被培养出来的原因,从来不是接客?” 欧阳廪低着头,讪笑道:“小道长聪明过人……那瑾兰从入望春楼开始,便是……禁.脔,只为一个人。” “所以,她也是死在那个人手上的?”谢欢眉头一跳,忽然想骂娘。 禁.脔……真是有钱人的手段。 欧阳廪点头又摇头。 “其实也不算是……” 瑾兰一方面艳名倾天下,大家推崇如月神,却没有人知道,在另一面,私下的她,只是一个人的禁.脔。 那位爷实是有怪癖的,喜欢在床笫之间,撕咬女子的躯体。 有时候甚至能够咬下一小块肉下来。 所以每每私下伺候过他的女子,都要休养好长一段时间。 瑾兰声名最旺的时候,那位爷觉得是时候,收获自己培养的成果,便召瑾兰伺候。 那夜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没多久,瑾兰就从二楼的房间里跳下,正好砸到一楼的舞台之上。 “当时在场的人很多,都说看到瑾兰赤身裸.体,身上有不少撕咬的伤口,眼神绝望,但在落地的时候,她还没死,后来是咬舌自尽的……” 有不少人想要救瑾兰,却架不住她一心寻死。 在那之后,还有人曾说过,瑾兰之死,是百花凋零,死时亦是灿烂无双。 她像是仙女飘落,在众人心上狠狠扎了一下。 可很快,有关瑾兰的消息,却全部被封锁,再无人提起,就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大家再怀念,却都默契的不再说起。 后来欧阳廪是从县太爷那得知,消息是被那位爷压下来的。 直到今天,望春楼瑾兰的事儿,都没有人提起。 “那位爷到底是何方人物?害死一个人,却都不敢提起?”唐珂忍不住问道。 欧阳廪却不再开口。 显然是有所顾忌。 谢欢记得,韩式风说过,这背后的人是个王爷?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王爷对质问罪吗?”谢欢忽然开口。 欧阳廪猛地抬头看她,瞠目道:“你,你知道邺王?” 梁山机灵地道:“当初害死瑾兰的人,是邺王?” 欧阳廪闻言,茫然地看了谢欢一瞬,才知自己是被谢欢诈了,心慌之下,竟然说出了那位爷的背景。 谢欢果断看向梁山,问道:“梁师兄很了解邺王这个人?” “不算是了解,略有耳闻。”梁山道:“这邺王是当今圣上的兄弟,当年夺嫡惨烈,圣上爬着兄弟的鲜血登基,唯一还活着的手足,只有这么一个。据说他为人性情暴戾,尤爱美色,府中豢养姬妾无数,因此经常遭到言官弹劾,当今圣上却只是斥责几句,从不真罚,所以导致很多人都说,这位爷有圣上护着,说不得。” 当然这仅对普通人而言。 梁山说起来,照样好坏不忌,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如果是他的话,怪不得这件事被压下来,无人敢说。”梁山摸着下巴,道。 欧阳廪面色又红又白,几度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在梁山的话说完之后,谢欢却敏锐的感觉到,望春楼里又多了一丝阴气。 看来这地缚灵,着实与瑾兰有关? 谢欢思量了一瞬,却觉得蹊跷:“若只是玩弄死一个普通花魁,对邺王来说,何至于那么大费周章的,将消息压下去?就算是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谁又能奈何他?” “是啊!若只是为了个花魁,不值得这么费心费力封锁消息吧?”唐珂赞同地道。 韩式风道:“那就是另有隐情。” 语毕,一行人都看向欧阳廪。 欧阳廪满头豆大的汗珠,连忙摆手:“你,你们别看我了,这里面有没有其他隐情,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见他言辞恳切,都快急哭了似的,谢欢猜测,他可能是真不知道其他事,便不再追问。 转过头,她的目光落在那些死尸身上,重新蹲下来去检查那些死尸。 唐珂又气又无奈:“若行凶者是瑾兰,那就不要管好了!让她有一天,杀了邺王,正好,了却怨念!” 语毕,她却又闭上了嘴。 唐珂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没有意义,她只是气不过那害死人的邺王而已。 梁山却道:“眼下这人都死了,就算咱们把望春楼的事情摆平了,谁给咱们积分?我看唐师姐说的对,咱们就别管了。” “别在这胡说八道!事关重大,我道门在此,却束手旁观,传出去,我玄天派就不要立足于世了!” 第459章 仙女一样的人物 第459章 仙女一样的人物 韩式风见梁山越说越不像话,皱着眉低声训斥了一句。 梁山挠挠脸:“我就是随口一说,师兄你别当真啊,只是这地缚灵如此厉害,怕是一时半刻,我们也是束手无策,等到时候,七天一过,咱们就得离开浔阳镇,到时候要是没解决,这怎么办?” “不会等这么长时间。” 韩式风正无言之时,谢欢却从尸堆里站了起来。 韩式风忙道:“谢师妹,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你们看,这些死尸的手,都是什么状态。”谢欢指着那些尸体。 唐珂闻言,迅速翻看了一下身边的死尸,惊呼道:“这些人的手,确实好奇怪!怎么都往后背着?” “这证明他们是被人从后面操控的,阴气撤离,他们到底时,手上的阴气最后离开,所以指了这么个方向。” 谢欢顺着那手指,看向二楼与三楼。 尸体从二楼飞尸下来,那背后……岂不是三楼? 谢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众人就看到她飞快地朝三楼跑过去。 韩式风一惊,对着梁山道:“你在这保护这些衙役,我和唐师妹上去看看。” 语毕,韩式风便和唐珂跟在谢欢身后,跑了过去。 梁山心里跟猫抓似的好奇,但他知道这里危险,只能留下来,保护这些普通人。 …… 谢欢上了三楼,直奔书?雅那一间房。 欧阳廪说过,瑾兰才华斐然,既然如此,她定然读过许多书。 方才她来到这之后,动了书,那些东西才攻击她。 当时谢欢以为,是地缚灵沉不住气,眼下她却明白,是因为她动了瑾兰最爱的书,她才忍不住。 所以当时的动手,只是为了驱赶她。 而地缚灵真正要动的人,其实是楼下的韩式风和唐珂。 也许地缚灵是知道,唐珂和韩式风是最好对付的,所以先解决他们俩,再来对付谢欢? 谢欢没工夫思考明白,她踏进房间,就发觉那书架上放着的书,都不见了! 还真是…… 谢欢一挑眉,这一刻确定,地缚灵就是瑾兰。 而这间雅间可能就是瑾兰最后遇害的地方。 所以她对这里执念最深。 如果是这样…… 谢欢的目光落在四周,如果是这样,老鸨和眉娘的尸体,会被她藏在这里吗? 谢欢正想着,眼前的场景忽然变了。 四周一下子弥漫起来大雾,将她整个人掩盖。 韩式风和唐珂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间空荡荡的房间,谢欢不知所踪。 两个人顿时慌了。 …… 在另外一个空间里。 谢欢望着那些雾气,没有丝毫的慌张,她想要掏出自己的金剑,却发现力量被有所限制。 呵呵,昨天她用来对付邱云的手段,现在被地缚灵用来对付她了? 倒是风水轮流转啊! 可惜,她不是邱云。 谢欢双臂猛地一震,玄气顿时恢复流畅。 她直接祭出金剑,拨开云雾。 那些云雾颤了颤,似乎没想到谢欢可以在它的世界里,随意自如。 “你费尽心力把我困在这,想做什么?”谢欢望着那些四散的云雾道:“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难道没有察觉到,你已经开始渐渐不受自己控制了吗?” 那云雾又抖了一下,往后退了几寸。 谢欢顺势往前走两步,“杀人越多,怨气越重,渐渐地,你就会沦为怨气的杀人工具,只有杀人你才会开心,才会觉得舒畅,但这是你想要的吗?当初才名远播的瑾兰,我想,她并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吧?” “……你居然已经认出我了。” 忽地,云雾里传出一个略有些沙哑,但温婉好听的女声。 一点也不像是寻常谢欢听到的狼哭鬼嚎。 紧接着,谢欢就看到四周的云雾,开始往一处聚拢。 眼前的场景再次出现变化,恢复到雅间的模样。 但谢欢看得出来,这个雅间,不是她进来的那一处雅间。 确切的说,不是同一个空间的雅间。 这个雅间里,四周摆设精致,书籍照旧,帷幔重重,似乎添了一丝幽怨。 而在雅间中央,摆着一方书案。 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就坐在书案后,她手里捧着一卷书,看的入神。 那女子相貌极好。 谢欢活了两世,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尤其是她捧着书时,淡淡的闲适慵懒,更是勾人,像是一朵与世无争不食烟火的空谷幽兰,反倒让人心生向往。 但她柳眉轻蹙,似乎藏着许多哀愁,总不得解。 “瑾兰?”谢欢望着那女子,喊了一声。 女子的容貌,忽然发生了变化。 方才淡雅的装扮,突然变得可怖起来。 她身上裹着一袭红纱,隐约可见美好的曲线,可她的嘴边却满是血迹,而红纱之下,她的腹部,少了一块皮肤,像是被人硬生生剥下来的。 许是方才的白衣瑾兰太过美好,看到这一幕,谢欢觉得分外刺眼。 她皱眉道:“行了,你喜欢看到这样的自己吗?回到原来的样子,你我好好谈一谈。” “姑娘倒是淡定。” 空中传来轻笑,可声音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像是麻木的布偶。 语调古怪。 很快,眼前的女子,便恢复到方才白衣仙子的模样。 谢欢觉得,她还是这样顺眼多了。 “你这么费尽心机的把我困在这,我想不是为了吓唬我吧?”谢欢道:“这次望春楼的托付者,或许不是人,而是你?你找我来,想做什么?” “天师府的人说,这次大比中,出现了一个盖满天下的天才,堪比连擎,聪明绝伦。”瑾兰扯动着唇角,笑意有些僵硬,但语调却变得温柔起来:“起初我以为不过是讹传,现如今一看,果然说的没错,你确实聪明。” 谢欢闻言,笑了一下:“说实在的,在才名如你面前,我恐怕当不得聪明绝伦四字。” 其实谢欢方才不过是诈一诈。 她只是想起梁山所说,委托这次任务的人都死了,谁能够给他们积分? 才想到,可能天师府这次任务别出心裁,留下来的瑾兰,或许才是真正的委托人? 所以有此一问。 不想瑾兰倒是承认的爽快。 瑾兰放下手里的书,袖子轻轻一抚,书案上多了一套茶具,和一壶冒着热气的茶。 她对着谢欢一扬手,微微一笑,神情比方才自然的多。 “坐下吧,喝口茶再说。” 第460章 渐渐失控 第460章 渐渐失控 瑾兰一笑,当真如昆仑玉碎,芙蓉泣露,天山雪化,让人忍不住沉醉。 谢欢终于明白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的意思。 瞧着瑾兰在斟茶,谢欢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姑娘,这是我珍藏的茶叶,请姑娘品尝一番。” 瑾兰倒了一杯茶,推到谢欢面前。 茶色微棕,透着淡淡的香气。 “你既然已经求了天师府,托人来查问此事,又何必伤人性命?”谢欢举起茶杯,透过氤氲的热气,望着瑾兰有些不太真切地脸庞,问道。 瑾兰自斟一杯,抿了一口,答非所问地赞道:“果然好茶。” 然后她抬头看向谢欢:“姑娘不想品一品吗?” 谢欢举着茶杯,一直未喝。 闻言,她看出来她若是不喝,只怕瑾兰不会开口说正事。 “既然姑娘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谢欢朝瑾兰遥遥一祝,轻轻呷了一口。 入口的味道,把谢欢吓了一跳。 谢欢咽下去之后,皱起眉来:“这茶……” “是不是很好喝?”瑾兰含笑问道。 谢欢眉头舒展,道:“确实不错。” “这叫凝心茶。”瑾兰忽然开口为谢欢说起这茶的来历:“所谓凝心,并不是让人宁心静气,而是凝聚了一人一生的心血,所以茶水入口,口感会随个人经历,绝不相同。” 难怪…… 谢欢方才喝下去之后,这茶先甜中苦,甚至一度苦涩到难以下咽,最后回到微微甘甜。 如同谢欢的人生,一出世,父母疼爱,外公视若珍宝。 可到了中间,父母去世,剩下她和外公相依为命,便开始了苦。 这种苦,在外公离世之后,更是到达了巅峰。 最后的甜,大约是指她穿越后,到达现在,家人和乐,正缘等到,才一改中间的苦涩。 “看姑娘这样子,大约是品出其真正的意味了。”瑾兰见谢欢不语,忽地问道:“那姑娘可知,我方才喝的是何种滋味儿?” 谢欢将杯子放下,知道这是要谈正事了。 她猜测道:“或许是先甜后苦?” 一般人人生的开始,父母俱在,总是甜的。 瑾兰却是摇头:“不,我的茶,无味。” 谢欢倒是有些惊讶,仔细看了看瑾兰,才发觉她忽略了一个点。 瑾兰身上,居然没有一点杀气。 这不像是杀害了整个望春楼那么多人的恶灵。 “你怎么会?”谢欢皱着眉,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姑娘看出来我没杀人,很奇怪吗?”瑾兰抚了抚鬓角。 谢欢没吭声。 一开始谢欢是以为,瑾兰乃是地缚灵,可以操控气息,所以才未流露出杀气。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我这一生,倒是真的无味。”瑾兰再次斟了一杯茶,像是说故事一样,平淡地说起一段过往。 瑾兰,姓明,父亲是先帝时期的丞相。 母亲则是江南诗书柳家的嫡女。 瑾兰一出生,身份就远超过许多奋斗一生的人,本来该是甜的。 她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甚至比母亲更美三分,又继承了父亲的才情,四岁便开始识文断字,整日捧着书不肯撒手。 在瑾兰十一二岁的时候,因慕才名而来的提亲人,将明家的大门都快踏破了。 但所有一切,就在瑾兰十二岁那年,戛然而止。 先帝众多子嗣夺嫡,斗得你死我活。 瑾兰的父亲是个守旧的人,他一心推崇太子为正统,到最后上位的却并非太子,而是他们敌对的赵王。 由此可知,在赵王登基后,明家会遭受到怎样的重创。 瑾兰的父母双双被斩首,她本来也该死的,但在斩首的时候,却被赵王的好兄弟邺王看见。 邺王偷龙转凤,将她送到望春楼。 瑾兰这才苟且偷生,又活了十年。 但在望春楼的十年里,她生不如死,唯一可以解闷的东西,就是诗书。 可是邺王却把她当成了禁脔。 那天晚上,对瑾兰来说,是最耻辱的一晚。 邺王其实身体不好,服药助兴之后,便容易陷入癫狂。 瑾兰知道他是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抵死不从,可她的刚烈,却刺激了邺王,最后反倒被邺王打的遍体鳞伤。 在邺王体力不济,药效渐失的时候,瑾兰趁机,拖着残躯,一跃从雅间跳下,摔在了歌舞台上。 按照欧阳廪的说法来看,她确实是自杀。 可咬舌之后的瑾兰,被邺王的人带走。 邺王那个变.态,命人剥下她腹部最为柔软的皮肉,做成了一面人皮鼓,日日抚摸。 瑾兰看到这一幕,更是心生怨恨,想过要杀了邺王报仇。 但最后她的魂魄便被困在她最厌恶的望春楼,一步不能踏出。 邺王却回了京城,继续做他的王爷,根本不给她动手的机会。 “我确是恨邺王,但我并未乱杀无辜。” 瑾兰淡淡的神情里,透着一丝激动。 她说,她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怨气,并未造成什么杀孽。 但近来她发觉,自己的怨气,越来越不受她的控制,竟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 瑾兰察觉到不妥,在天师府的人,来浔阳镇事先检查的时候,她设法引得天师府的注意,才有了委托这么一事。 可就在昨天夜半,与她有大致相同经历的眉娘,同样不堪受辱,跳下了二楼。 那一幕,刺激到瑾兰的怨气。 怨气生灵,与瑾兰脱离,最后将瑾兰的死法,百倍的施加在眉娘身上,令得她被开膛剖肚,死状奇惨。 瑾兰想方设法,想要压制住怨气,可怨气却附着到眉娘身上,不再受她控制。 并且怨气反噬,瑾兰被困得只能在这房间里走动,连这个房门都踏不出去。 “所以方才袭击我的人是你,袭击我同门师兄师姐的,却是被怨气操控的眉娘?” 谢欢听到这,才发觉与自己的猜测,有所偏差。 瑾兰点头:“我被另一个自己,困在这里,根本无法出去。方才你在房间里,动了我的书,我发觉你身体里的力量不一般,便想试试你,是否是那个能帮我脱困的人,这才动手。未料,它丧心病狂,同时对你的师兄师姐动手了。” “怨气脱体,生成自己的灵识,这种事情,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谢欢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可瑾兰身上确确实实没有杀气,干净的不像是一个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渐渐就失控了。” 第461章 降灵阵 第461章 降灵阵 瑾兰同样很无奈。 现在的她都在思考,杀人的,到底是她还是谁。 连她自己都分不清。 “邺王怕我前朝逆臣遗孤的身份暴露,便将我的死讯压了下来,从那之后,倒是没见过他再来望春楼。我虽有心报仇,却一直被困在此地。”瑾兰叹了一声,道:“我此番求助于你们,最初是想让你们帮我解脱,不想再囿于此地,现在我恐得拜托姑娘两件事,一是助我离开,二是拿下怨灵。” 谢欢微微颔首,这算是解释的通了。 瑾兰的爹做到丞相的位置,其人肯定能力超常,门生遍地,如果邺王将明相之女当成禁脔,私自豢养多年的消息传出去,难免会引起文人不满。 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自己的弟弟,将前朝逆臣遗孤偷龙转凤的藏起来,以当今圣上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性格,定然会在想,这唯一的弟弟,这么做是想要做什么? 就算不动他,只怕心里也会隔阂,早晚会出事。 邺王自然明白圣上的性格,这才将所有消息封锁起来。 这里天高皇帝远,将所有消息封在此地,无论如何也就传不到京城,就不会影响到他。 这么看来,邺王倒不像是个没脑子的人。 不过谢欢现在并不关心邺王其人。 谢欢道:“我们玄天派既然来此,定是要平息这场风波的。在此之前,我得问你一件事,那怨灵是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 “月前,便开始失控,眉娘之死当日,它便彻底脱离我的掌控。”瑾兰思量着回答道。 月前? 谢欢微微皱眉,总觉得这怨灵脱体很是意外,像是有人帮忙纵容似的。 活了这么多年下来,她从未见过怨灵会自动脱里本体。 怨灵本就是依靠本体生出来的念,这念分好坏,有机缘下,或可产生灵识。 但要自己形成灵识,脱离本体,那是很困难的。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有人相助。 谢欢便问道:“那怨灵藏身何处?老鸨是死了吗?若死了,你可知道,她与眉娘的尸体,被藏在哪儿?” “是,徐妈妈确是死了。”瑾兰道:“它是依托我而出的怨灵,我虽无法掌控它,但它一举一动瞒不过我。徐妈妈和眉娘的尸体,都被它藏在一楼木板之下,那有个地窖,之前它向你师兄师姐动手,也是看到他们一直在一楼搜寻,怕被找到蛛丝马迹,才想要驱赶他们,亦或是将他们杀死。” “在一楼?” 这与谢欢的猜测,有点偏差。 所以当时那些尸首往后指,并非是指的他们的来处,而是往下指向一楼? “姑娘有办法平息怨灵吗?”瑾兰见她似乎想到什么,便问道。 谢欢道:“若是能够让它现身,我就有办法灭了它,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忙。” …… 在谢欢与瑾兰谈话的时候,韩式风和唐珂都快急死了。 两人将整个三楼搜得底朝天,都未曾找到谢欢。 唐珂嗓子都快哑了:“师兄,师妹该不会是被那地缚灵……” “不会的。”未等唐珂说完,韩式风便厉声道:“谢师妹的能力,比你我都大,这地缚灵不敢拿她怎样。” “可现在找不到人啊……”唐珂也是着急。 韩式风眉头紧皱,心里跟油煎似的。 两个人在三楼走廊里找来找去,像是两只无头苍蝇似的。 “你们在找什么?” 两人正不知所措间,忽然听到谢欢的声音。 韩式风和唐珂猛地转过头,就见谢欢从书?雅走出来。 唐珂顿时震惊地瞪大眼睛:“谢师妹,你……你怎么在这儿?” 方才她和韩师兄反复地找过这几间雅间,确定没人的。 韩式风迅速将谢欢从头到脚的扫了一眼,确认她没有受伤后,狠狠松了一口气。 然后着急地询问道:“谢师妹,方才你去哪儿了?” “遇到一些意外,现在没事了。”谢欢掸了掸衣袖,朝韩式风和唐珂走过来:“我们去一楼,有好东西。” 语毕,谢欢就跃过他们俩,直接往一楼去了。 韩式风和唐珂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纳罕,怎么上来又要下去? 两人暗道奇怪,但还是跟着谢欢下了楼。 梁山和欧阳廪以及衙役们都在一楼等着。 或许是那些死尸太吓人,欧阳廪和衙役们都退到了大门口,一脸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各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般。 “师兄,谢师妹,怎么样?”梁山瞥见谢欢等人下楼,顿时踱步过来,满眼好奇地问。 谢欢倒是挺佩服梁山这个性格的。 无论在什么环境下,他都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型,好像不知道害怕似的。 谢欢看他一眼,朗声道:“现在一切还不确定,你带着他们先出去,接下来恐有危险。” 闻言,韩式风和唐珂眉心一皱,紧握住手里的佩剑。 谢欢若是说有危险,那恐怕着实不好对付。 思及此,韩式风便道:“梁师弟,听谢师妹的,将他们都带走。” 欧阳廪和衙役们见他们一个个神色郑重,大难临头的模样,心里顿时害怕起来,脸都绿了。 梁山在正事上,倒是不含糊,点点头:“好。” 语毕,他转过头看向欧阳廪和衙役,道:“你们都跟我出来。” 听到这话,欧阳廪和衙役跑得飞快,他们不是道门的人,遇到这样的事,留下来只能拖后腿,说不定还会将命搭进去,还不如赶紧走人,保命为上。 待他们一走,谢欢对着望春楼的大门一挥手。 砰! 一声闷响。 梁山和欧阳廪等人一惊,回过头,就瞧见大门自动关上了。 梁山飞快上前,伸手用力推了两下,却根本推不开。 “师兄!”梁山忍不住疾呼道。 谢欢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你们在外面等着。” …… 将大门封死之后,谢欢看向韩式风和唐珂,道:“麻烦师兄师姐把这些死尸移开。” “好。” 韩式风和唐珂齐齐一点头,放下手中的佩剑,走过去将死尸全部移到二楼的楼梯口。 同一时刻,谢欢也没闲着。 扫了一眼四周,谢欢从封恶八卦袋里,取出备用的朱砂和符纸,沿着望春楼的边沿,布下一个降灵阵,让那怨灵无处可逃。 做完之后,谢欢看向三楼的位置。 第462章 联手出击 第462章 联手出击 瑾兰一直注视着楼下的情况,在谢欢抬头的那一瞬间,她有所感应,身子渐渐变得朦胧,成一团雾气,朝外头漫过来。 在触及房门的时候,瑾兰感觉到一股阻力,像是一张火网,紧紧箍着她,不让她往外走。 瑾兰一旦往外冲一分,身上便像是被火刀割开一样,痛得她灵魂痉挛,几乎魂魄都要散了。 但谢欢临走前拜托过她,让她帮忙,将怨灵激发出来。 怨灵与她本是一体,虽脱体而出,但还会受到本体的限制。 她伤的越重,怨灵的力量,或许就越弱。 等到它无处藏身,不得不出现之后,谢欢定然有办法,将它拿下。 …… 在瑾兰有动静的时候,韩式风和唐珂就感觉到,整个大厅里的气息都变了。 无数的阴气,从地下弥漫出来,伴随着一声声非人的尖叫,如同遭受到了极大的痛苦般,那尖叫声刺的韩式风和唐珂,头皮发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四周原本点着的烛火,在这一瞬间,全部湮灭。 整个大厅里,陷入一片黑暗。 谢欢在这一瞬间,迅速拿出金剑,左手掏出一张符纸,在金剑上划过,融入剑身之中。 随后她体内金丹迅速旋转,身上力量瞬间增长。 “天帝释璋,佩戴天罡;五方凶恶之鬼,何不消亡——” 谢欢口中念着天罡咒,双手握住金剑,挟裹着符咒与玄气,伴随着破风之声,朝着地面横劈而下! 轰! 一时间,整个地面颤抖起来。 韩式风和唐珂面色一变,只感觉到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浮动着。 莫不是,那玩意儿一直在下面? 两人心里惊骇,抬眼就看到,谢欢一剑劈开了地面。 地面上顿时出现一个大坑,里面像是一处深渊,涌动着黑气。 谢欢眼睛一眯,三步并作两步飞身过去,锁魂鞭甩进去,仿佛一束光亮,照亮深渊。 “果然在这里。” 谢欢站在地窖上方边缘,就看到里面躺着一具尸体。 年龄大约在四五十岁,是个妇人,瞪着眼,像是在死前收到了极大的惊吓,身体都是蜷缩状态的,但她的手脚都被砍掉了,只剩下中间一段躯干。 “是老鸨!” 韩式风和唐珂凑过来,看到其中的尸体,韩式风惊声道。 他话音未落,就见那段躯干忽然动了。 眼珠子一翻,竟飞起来,朝他们扑过来。 “区区一方灵识,还敢作祟?” 谢欢低喝,一把推开韩式风和唐珂,右手挥起金剑,剑光直直地穿过那躯干。 紧接着,韩式风和唐珂就看到,有一段黑烟,从躯干上飞速钻出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看到她被开膛剖肚的模样,谢欢当即有所猜测。 这个‘人’恐怕就是眉娘。 “你倒是聪明,借了具躯体,就以为自己成型了?” 谢欢冷眼看着眉娘,金剑一抛,飞至半空,旋即她双手掐诀。 “临兵斗者皆列阵前——” 语毕,谢欢的金剑疾驰而下,金光散开,凝结成一个个的小人,如同鬼火,飞快地啃噬着四周的阴气,渐渐地那些小人,像是意识到,眉娘身上阴气更重,便朝眉娘扑过去。 撒豆成兵? 韩式风和唐珂对视一眼,双双震惊。 这术法,他们只在传说中看到过,还没见过谁使用过。 凝视着那些小人,谢欢小脸沉的如水。 以前在现世的时候,她用过纸人,往地上一扔,便可有灵而动。 功德之光变成灵识,这法子,她还未用过。 第一次尝试,倒是成功了。 对付灵识,谢欢没经验,只能以灵伐灵。 只是不知道,她这‘灵’能够支撑多久。 眉娘双眼呆滞,眼白过多,四肢都是僵硬的,在那些灵朝它扑过来的时候,它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邪狞地瞪了谢欢一眼,龇了龇牙,抓起扑到自己身上的灵,像是饕餮一般,张了大嘴,直接往嘴里塞。 想要吞没这一切人为的‘灵’。 见此,谢欢眉头微微皱起,唇瓣飞快地翕动,催动着金剑,产生更多的灵。 同一时刻,瑾兰发觉怨灵对自己的禁锢,似乎减少了,她身上一松,从一直困着她的房间里,冲了出来。 韩式风和唐珂就感觉到,望春楼里的阴气更重。 只是这一抹阴气,不显邪肆,反倒多了一丝平和。 “畜生,你既生于我,那就让我毁了你。” 瑾兰知道楼下都发生了什么,她一冲出来,便朝怨灵袭去。 “小心!” 谢欢见状,眉头一跳,怨灵的力量,比瑾兰的大。 只是方才疲于对付她,才分神了。 瑾兰这么冲上去,若是被怨灵所吸收,那无疑是助长怨灵之力。 谢欢疾呼一声,顾不得许多,纵身跃过去,一把抓过金剑,朝着瑾兰挥过去。 被功德之光一闪,瑾兰感觉到一股灼热,身体仿佛要融化一般,动作不由呆滞了一瞬。 怨灵刚吞掉扑过来的‘灵’,瞧见瑾兰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味一样,垂涎三尺,急吼吼地对着瑾兰张大了嘴,要把她一口吞下。 “火神炎炎,天之昭昭——” 谢欢迅速丢出一张火咒甩向怨灵。 火咒一碰到怨灵,就燃烧出巨大的火焰,那火焰温度极高,可燃烧灵魂。 怨灵出于本能,不得不退了一步。 同一时刻,谢欢冲到近前,一把推开瑾兰,朝着那怨灵一剑刺过去。 韩式风和唐珂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这地方居然有两个地缚灵吗…… 且看样子,谢师妹好像与其中一个地缚灵有所认识? 韩式风和唐珂有点反应不过来,但看到谢欢一人动了剑,两人想也没想便飞身而上,过去帮忙。 怨灵被火焰隔开了一步,刚站定,就看到谢欢的剑。 它操控着眉娘的躯体,对着谢欢嘶吼一声,嘴里吐出浓烈的阴气。 谢欢迅速挽剑,翻飞如花,拨开所有阴气。 韩式风和唐珂对视一眼,两人从怨灵身后绕过去,对着它的身后刺过去。 谢欢瞥见他们俩的动作,眯起眸子,金剑再次从正面对怨灵刺出。 一前一后,总有怨灵避之不得的。 怨灵虽有灵,但智商比较单一,它一直正面对着谢欢,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看到谢欢出手,它下意识将所有阴气,从前方而出…… 噗哧! 第463章 所谓官方真相 第463章 所谓官方真相 在怨灵所有阴气扑向谢欢的时候,韩式风和唐珂双剑同出,一下子贯穿怨灵的后心和腹部。 空气中的阴气,顿时凝滞了片刻。 “吼!” 怨灵痛呼一声,眉娘的身体跟着蜷缩起来。 紧接着,一团黑烟却从眉娘的身体里飞出来,朝着望春楼外飞过去。 这是弃车保帅了? 谢欢瞧见怨灵直接放弃寄居的身体,想要逃走,面不改色,连追都不追。 韩式风和唐珂急得要去追拿,却发现谢欢一动不动,两人有些懵。 下一瞬,他们就看到,飞出去的怨灵,嘭地一声,直接撞上了望春楼的大门。 四周瞬间亮起一道光网。 怨灵触碰的地方,立即燃起火光。 怨灵顿时尖叫起来,像是烧焦了一般,一团虚影中,冒出一阵阵青烟,虚影扭曲着,啪的一声,狠狠摔回地上。 韩式风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是谢欢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布下了阵法,迅速握住佩剑,拿出一张杀鬼符,贴在剑身上,朝那怨灵刺过去。 唐珂见状,便上前帮忙。 谢欢看到韩式风和唐珂两个人动了,便留在原地。 怨灵刚刚被降灵阵所伤,力量被削弱太多,有韩式风和唐珂两个人即可。 韩式风一剑刺出去的时候,怨灵感觉到危险,想要跑,唐珂却从另一边夹击。 怨灵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脱困,就被韩式风一剑刺中。 噗嗤噗嗤! 剑身刺入怨灵的虚影之中,立即发出像是水烧开的声音。 怨灵扭曲了几下,便渐渐化为青烟,消失在望春楼里。 “噗!” 同一时刻,瑾兰伏在地上,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怨灵虽然脱体,但两者依旧有着微妙的联系。 怨灵消失,瑾兰同样遭到反噬。 谢欢立即上前扶起她,“没事吧?” “没事。”瑾兰微微摇头,恍惚地问:“它是真的消失了吗?” “嗯。”谢欢颔首。 瑾兰大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它消失了,我也该离开了。” “怨灵作孽,非你所愿,你要是愿意的话,先跟我离开这,回头我替你做场法事,送你入轮回。” 谢欢不想让瑾兰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瑾兰双眸一红,有些激动又有些茫然:“我,还可以入轮回?” “你又不曾作恶,自然可以。” 瑾兰闻言,哽咽了一下,站着身体,朝谢欢福身行了个大礼:“多谢姑娘。” “应该我谢你今日帮忙。” 若不是瑾兰刺激到怨灵,它可不会那么快现身。 语毕,谢欢就拿出分魂刀,先将瑾兰的魂魄,收入其中。 待瑾兰的魂魄被收起,望春楼上空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梁山在外头急的团团转,察觉到阴气不见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 谢欢将分魂刀放入封恶八卦袋内之后,掌心里就剩下了一张特殊符纸。 是瑾兰留给她的。 看到还有积分,唐珂不由地问:“这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次的托付者,是方才那地缚灵?”韩式风老成,见多识广,有些不敢置信地猜测道。 谢欢微微颔首:“算是吧。” 韩式风和唐珂都惊了,眼珠子差点瞪得掉出来。 竟然还真有鬼魂找上道门求助的事儿…… 这真是不吝于太阳打西边出来。 “现在事毕,这里剩下的事情,需要县衙的人处理,韩师兄你把梁师兄和衙役们放进来吧。”谢欢没有理会他们俩的震惊,环顾着被放在楼梯一侧的死尸,道。 韩式风立即点点头,收起佩剑过去,将望春楼的大门拉开。 “师兄,没事了吧!” 梁山一直盯着大门,瞧见韩式风打开门,他几步窜进来,关切地问道。 在他身后,欧阳廪和衙役们有些迟疑着,不敢进来。 韩式风先是朝梁山点点头,示意他无事了,随后看向欧阳廪等人。 “这位欧阳师爷,这望春楼里剩下的事情,还请你帮忙处理。” 欧阳廪下意识地道:“这里面的事情,我哪里处理的了?” “作祟的东西已经不见了,但望春楼里那么多尸体,总要县衙处理的。”韩式风客气地道。 欧阳廪握着手里的扇子,微微蹙着眉问:“真是有邪灵作祟?” 韩式风看看外头的左右,笑道:“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欧阳师爷。” 欧阳廪心下犯嘀咕,却也知道这里人多眼杂,有些消息传出去后,难免引起恐慌,便带着衙役与韩式风和梁山一道,进了望春楼。 再进望春楼,看见那些死尸,欧阳廪和衙役们,依旧忍不住惊心。 欧阳廪后怕地环顾一圈,谨慎地朝谢欢一拱手,问道:“小道长,杀人的东西,当真不见了?” “若是还在,我们也不会让你进来。”谢欢道。 欧阳廪讪讪一笑,旋即又露出一张苦瓜脸,“没想到,在这作祟杀人的,竟然是邪灵……这案子要县衙如何朝外宣布?” 望春楼死了这么多人,不是一个两个。 若是照实公布出去,哪怕言明,作乱的邪祟已经被诛,依旧会引起百姓的恐慌。 谢欢闻言,倒是不意外。 在华夏的时候,她碰过太多这样的情况。 警察局遇到这种特殊案件,一样不会对外公布全部真相。 谢欢按照老规矩,说道:“这个好办,回头就请师爷对外说,望春楼老鸨与人交恶,有人为了钱财和仇怨,故意灭望春楼满门,再找一个死刑犯认罪就是,我相信这点事,县衙应该办得好吧?” “这,就好办了!”欧阳廪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道:“小道长放心,这案子我浔阳县衙一定办的妥当。” “既如此,这里就交给师爷了,我等先行告辞。” 谢欢见欧阳廪很上道,便对他拱手一笑,将剩下的烂摊子交给他,带着韩式风一道,迅速离开望春楼。 欧阳廪目送他们离开,还有些……不舍。 因为那些死尸太吓人了。 没有道门的人在这撑腰,他总觉得有些可怖,只能让衙役们赶紧将尸体裹起来,搬去义庄,再往外公布所谓的真相。 第464章 提前谋算 第464章 提前谋算 欧阳廪拟了一纸告示,贴在城门口处,告诉众人,眉娘是自杀身亡,再之后望春楼的命案,是因老鸨有一个私下帮忙买卖姑娘的人牙子,因分赃不均,记恨上老鸨,所以趁着眉娘刚死,外头传言纷纷的时候,去望春楼杀了老鸨,又因被旁的姑娘看见,才造成了望春楼满门被灭的惨剧,先犯人已经抓到,秋后处决。 随之附带的是一张所谓犯人的画像。 看到这告示,浔阳镇里的人半信半疑,觉得有些可信度,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犯人抓到了就好。 只有当时在茶摊看到谢欢等穿着道袍进出望春楼的两个文人,一心觉得此事不简单。 但眼下县衙都这么说了,他们乖觉地闭上嘴,没有将看到的事情,再往外抖搂。 “这浔阳县衙还挺厉害的,这么快就把公告都拟好了。” 谢欢等人得知消息的时候,刚回到客栈不久,梁山听到整个告示内容,忍不住调侃起来。 唐珂接话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算是了结了,挺好的。” “只是可惜我全程没参与!还是头一次听说两个地缚灵在一个地盘上,这么有趣的事儿,我居然没亲眼看见。”梁山撇着嘴,感叹道。 整个过程,梁山都是从唐珂和韩式风嘴里听说来的。 越是听的传神,他就越忍不住好奇。 恨不得穿过时光回去。 韩式风闻声,则道:“这次还是多亏了谢师妹,要不是她,只怕咱们没那么容易解决那个恶灵。” “谢师妹,下回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就别指挥我做其他的了,就让我跟着你,多涨涨见识。”梁山笑嘻嘻地凑到谢欢身边,眼珠子轱辘转,没个正行地道。 唐珂嫌弃地白他一眼。 “你还是希望别再遇到这种事情比较好,不是每次都这么走运。”谢欢道。 这次主要是瑾兰愿意帮他们。 若是遇到两个都是恶灵,那真就不好办了。 梁山叹了一声,也知道自己这要求有点奇葩,便不再吭声。 说起两个地缚灵,韩式风忍不住问:“可望春楼里为什么会出现两个地缚灵?” 地缚灵是有地域特殊性的,且占有欲十足。 韩式风不认为,两个地缚灵可以共用一个地盘。 谢欢同样不知道怨灵为何离开瑾兰的身体,无法回答。 闻言,她却忽然问了一个不大相关的话题。 “这历练实战比试的地方,都是事先挑好的吗?” 韩式风微微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此次是我们头一次参加斗法大会。” “这个我知道。”梁山像是找到刷脸的机会似的,飞快地举起手,兴冲冲地道:“我听抱云观的师兄们说过,大比方式和地点,都是提前一个月左右,由主办道门挑选好的。因此事,关系到道门的颜面,各大主办道门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而且挑选这些方式和地点的,全是主办道门里的高功与掌教呢。” 唐珂一听,便吐槽道:“你什么时候又和抱云观的人,那么熟悉了?” 梁山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不说话。 韩式风却是知道,梁山就是个百事通,到哪里都能够迅速跟旁人打成一片,套出些有用没用的消息。 “全是高功与掌教挑选的?”谢欢并不关心梁山这消息从哪来的,她只关心这消息靠不靠谱。 梁山道:“也不全是,但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不过就好比这次天师府筹办来说,我听抱云观一位年长的师兄说,他听天师府里的人议论过,此次实战地点的挑选,好像是上清宫几位尊者拟定的。” 韩式风有些惊讶:“上清宫那几位尊者,不是鲜少出世,不问世情吗?” “或许是这是十年来,天师府第一次筹办斗法大会?”梁山也不大清楚:“反正抱云观的师兄是这么说的。” 谢欢抱着手里的茶杯,慢慢摩挲着,没有吭声。 若是上清宫几位尊者拟定的…… 那怨灵出体一事,或许就没那么简单。 谢欢不自觉地想起单阳子提到过,那些人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借着这次斗法大会,将各大门派年轻有为的后生,全部一网打尽。 难不成,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谢师妹,你在想什么?”瞥见谢欢低头沉吟不诀,梁山忍不住好奇地问。 谢欢却站了起来,将茶杯放下:“你们聊,我还有事,先回房。” 语毕,她便匆匆朝楼上的客房走去。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谢师妹这是怎么了?走的那么匆忙……”梁山嘀咕。 唐珂摇摇头,韩式风却是皱起眉来。 …… 谢欢径直回到房间,拿出传音符,坐在床边,便联系单阳子。 传音符在玄气的运转下,亮了一刻钟的时间,单阳子那边才有声音响起。 “……徒弟,你找我?”单阳子有些意外和迟疑。 大概是没料到,谢欢还会找他。 谢欢却没时间说那么多,直接问道:“邱云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死了。”单阳子低低地道。 谢欢猛地站起来:“死了?谁动的手?” “不是我,我不清楚,昨天晚上,我刚回到房舍,就传来邱云已经死了的消息,元冲和天师府的人,已经在查了。” 谢欢扣着掌心,意外之余,又觉得在预料之中。 天师府又不知单阳子一个邪道的人,还有上清宫呢。 少了一个单阳子,上清宫的人照样有办法解决掉邱云这个心头大患。 意识到这一点,谢欢抬手揉了揉额角,道:“那师父,今天有没有人找过你?” 听到谢欢还愿意叫他师父,单阳子心里有些激动,他压下快跳出来的心脏,道:“没有。” “如果没人找你的话,你就尽量别去找他们,如同往常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谢欢道:“因为我怀疑,那些人可能从根本上就没信任过你,他们的猎杀计划,不是从第三场大比开始!” 单阳子眉心猛地一跳:“不是第三场?什么意思?” 谢欢只好把望春楼的事情,与单阳子简单说了一下,然后说出自己的推测。 “今天如果不是我跟着韩师兄他们,哪怕换做长春门或是天一派的人,选中这个任务,只怕也不得善了。所以我怀疑,他们是提前想要谋算其他门派中的年轻弟子。” 第465章 元苦 第465章 元苦 谢欢的实力,可以与单阳子和玄真道人比肩。 单阳子曾说过,对于谢欢的事情,他一直对那些人有所保留,不想让他们去害谢欢。 所以那些人未必了解谢欢真正的实力。 今天这场麻烦,才会被谢欢解决。 换做其他门派抽到浔阳镇,可能真就凶多吉少。 而单阳子说过,那些人与他说的是,第三场大比,才是真正的死亡陷阱。 为什么从第二场就开始了? 只能说明,那些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没给单阳子说过实话。 若是如此,只能证明,他们没有完全信任过单阳子。 单阳子对这种情况始料未及,半天回不过神来。 谢欢抓着传音符,又道:“他们既然没相信过你,那师父你现在也很危险,有可能的话,你尽量不要单独活动,多跟玄真前辈在一块呆着,安全一些。” 谢欢本来还打算,让单阳子想办法,探听到一些内幕,做个反面卧底。 现下看来,这打算只能戛然而止。 单阳子沉闷地应了一声,便陷入沉默。 谢欢大概猜得出,他是没料到,自己这个棋子,竟然从头到尾没被信任过,有些无法接受。 但邪道就是邪道,若不是九曲心肠,心狠多疑,他们就不会蛰伏那么多年,了无痕迹了。 “这几天的话,还要拜托师父和玄真前辈帮我多注意下,其他门派的动向,看看有没有人向天师府求救,或回天师府疗伤的。”谢欢道。 如果有,那就证明,她的猜测成立了。 那些人的谋算,根本是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了的! “我知道了,你放心,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单阳子虽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答应的飞快。 谢欢想起那个九星塑魂大阵,忽然问了一句:“对了师父,天相之法那本书,一直都是玄天派的珍藏吗?” “你怎么问起这本书了?”单阳子嘀咕了一声,道:“是啊,那本书一直被藏在玄天派的藏书阁里。” 谢欢心里升起一丝异样。 玄天派的珍藏,为什么会辗转流落到她外公一个九玄派外人手中? 不仅如此,明明是后世的九星塑魂大阵,为什么同样意外地出现在这里? 这和那些邪道,会不会又有什么联系? 谢欢一时半刻想不清楚,便道:“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先这样吧,师父,一切小心,有什么事记得及时通知我。” “好。” 得到单阳子应了一声,谢欢便收起传音符。 心里莫名焦躁起来。 …… 接下来几日,浔阳镇里没什么事情发生,韩式风等人乐得清闲,握着六十积分,便在浔阳镇里闲逛起来。 谢欢跟在他们身后,心里却一直觉得不安。 “要我说这浔阳镇可比芳溪镇热闹。”梁山看着四周吵闹的摊贩,嘴上没把门的道:“若是我,当初肯定是要把天师府建在此处。” 韩式风和唐珂习惯了梁山这吊儿郎当的样子,纷纷摇头,不去接他的话。 梁山自觉没意思,便不再吭声了。 谢欢素来沉默,梁山再不吭声,整个队伍里,就彻底安静下来。 原本那日处理完望春楼的事情,谢欢本来是想立即将瑾兰送走的,但要在浔阳镇里做法事,势必惊动天师府看守的人,消息难免传出去。 加上瑾兰受怨灵影响,身上怨气重,谢欢索性将她暂时留下来,在分魂刀内度尽怨气,再做法事超度送入轮回。 因此,这事就暂时搁置下来。 瑾兰是个安静的性子,在分魂刀里,每日诵静心咒,怨气趋近平和。 看到瑾兰的样子,谢欢觉得把她留下来,将来看看有没有机缘,与李乾一样混个阴官当当,也并无不可。 毕竟望春楼死了那么多人,阴债太重。 虽说那些人死在怨灵手里,但怨灵生于瑾兰,多少会让她受到牵连。 便是轮回,只怕下一世还得困苦,去偿还这一世的阴债。 与其如此,倒不如以魂体修炼,便是做不成阴官,混个鬼修,那也不错。 大约是美人都会让人心软,谢欢是挺舍不得让瑾兰下一辈子再去受苦的,便有此提议。 瑾兰对轮回并没有那么执着,无可无不可,听到谢欢的建议后,她便选择接受,留在谢欢身边,跟着修炼。 …… 一行人在浔阳镇里闲逛无聊,谢欢便偷偷跟瑾兰打听起浔阳镇里的事情。 “在怨灵失控前,浔阳镇里有没有来过什么奇怪的人?” 瑾兰一直被困在望春楼,那地方人多眼杂,消息也多。 闻言,她回想了一下,道:“除了天师府的人,前来处置过一些事情外,大多都是往来客商的消息,没什么奇怪的。” “对了,你上回说你求助过天师府的人,你是想谁求助的?”谢欢问道。 瑾兰道:“是天师府的元苦大师。” “元苦?”谢欢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她便问向韩式风等人,“韩师兄,天师府有一位叫做元苦的真人吗?” “有。”韩式风道:“我记得,元冲掌教的师兄,就叫元苦。” 梁山转头看向谢欢,问道:“谢师妹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人了?” 谢欢微微一笑:“我只是随口问问。怎么,梁师兄很了解这位真人?” “谈不上了解,不过他的事迹在道门里,倒是很突出。”梁山八卦地道:“谢师妹你入门晚,想必是没听说的。我跟你说哈,这位元苦真人,年轻的时候,天赋卓然,小小年纪就被选进了上清宫,成为上清宫上一任尊者的关门弟子!虽比元冲掌教大了一些,但他现如今已经接替师父的衣钵,成了上清宫的尊者之一,着实让人艳羡。” 谢欢一听,下意识地想到崔府君曾经说过,若天师府有人知道消息,那也是当年参与者的后人。 当初之事距离现在年代久远,当初真正参与的人,肯定都死了。 现在知道的,无外乎是从前人口中听说的。 要是这么说来,这位元苦真人很值得怀疑。 “几位道长留步!” 谢欢还未来得及开口,再询问其他事情,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他们一声。 众人回过头,就见欧阳廪提着衣摆,步伐匆忙地朝他们走过来。 “可算是找到几位道长了!” 第466章 邺王其人 第466章 邺王其人 欧阳廪望着谢欢等人,抬手行礼,喘的不行。 韩式风见他有急事似的,便问:“欧阳师爷这么着急找我等,所为何事?” “不是我找几位,是我们县老爷在找几位,有事想请你们帮忙。”欧阳廪解释道。 梁山好奇地问:“什么事儿,你先说说看。” “这具体什么事我不清楚,但我们老爷比较着急,看着挺严重的。还请各位随我去一趟县衙。” 欧阳廪再三拱手,客气的很。 上次望春楼的事情,县衙对外张贴告示,说是人为,但县衙内部都知道这事不正常。 包括县太爷,只是不知道县太爷突然找上他们,有什么事。 韩式风思虑片刻,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师爷了。” 他们来浔阳镇就是攒积分的,或许县太爷手上还有积分,也未可知。 且县太爷既有事相求,他们坐视不理,也不好,只能走一趟。 其他几个人,自然没什么反对意见。 欧阳廪大喜过望,求之不得,立即道:“几位道长请跟我来。” 语毕,他便带着谢欢等人,直奔浔阳镇的县衙。 附近几个镇子上,包括芳溪镇在内,只浔阳镇有一个县衙,这地方说是镇,其实跟县级市差不多。 其他几个镇子,只有衙役暂居点,由里正带头,负责治安。 有了案子,都会上报到浔阳镇,由浔阳镇的县衙处置。 瑾兰听说过浔阳镇县太爷的名头。 县太爷姓吴,年岁不小了,大约五十多,倒是望春楼的常客。 瑾兰见过他几次,吴县令给她的感觉,就是比较平庸无能,说不上好,也算不上恶,很碌碌无为的一个人,不过幸好这附近是天师府的辖区,鲜少有什么作乱的事儿,吴县令的政绩还不错。 之前还有消息说,吴县令很快就要提拔了。 不知道眼下遇到了什么事,竟然公开去求道士们。 前朝官场是最忌讳说些怪力乱神之语的,先帝就曾下令,官员之中不可有求仙问道、言谈神鬼之举,一旦被弹劾,头上的官帽,就保不住了。 不过到了当今圣上这里,因与先帝不合,圣上一登基,推翻不少先帝的政策,这规矩也就松懈不少,但受到前朝影响,有些上了年纪的官员,或是自认饱读诗书圣贤语录等,并不喜欢谈论这种事情。 之前让谢欢帮忙的杜文云,也是其中一人。 而能够让吴县令这么大大咧咧直接找上玄天派,这里面必定出现了大问题。 谢欢等人都怀疑是什么事,随着他们跟在欧阳廪到了县衙后,这个问题,就有了回答。 …… 到达县衙后,早就有人打过招呼似的,欧阳廪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后衙。 一进去,众人就看到有一个两鬓都有些发白的男子,顶着一个巨大的宰相肚,着一身便服,双手背在身后,焦急地皱着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再看附近没其他人,便可知这人应该就是吴县令。 看到那人的面相,谢欢就明白,瑾兰为什么会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位县太爷碌碌无为了。 这人三庭五眼都比较平,一生没什么大起大落,都很平淡,财帛宫更是尖细无肉,额头窄小,官运有但一般,提拔可能无望。 不过确实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几位请。” 欧阳廪对着谢欢等人一抬手,引着他们走到吴县令跟前。 然后他就朝吴县令行了个礼,介绍道:“大人,几位道长已经到了。” 吴县令看到韩式风等人,竟像是松了一口气,拱手道:“见过几位道长,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 韩式风率人回了一礼,问道:“县令大人这么着急找我等来,不知是有何要事?” “不是我找你们……”吴县令搓着手,有些无措地道。 几人对视了一眼,有些意外。 “不是县令大人要找我们?” “是,寻几位道长帮助的,另有其人。”吴县令朝着后衙厢房的方向指了一下,“那位就在里头等着几位,烦请几位借一步说话。” “那就有劳县令大人带路。”韩式风虽一头雾水,但人都到这里了,自然得看看情况再走。 吴县令见他同意,面色轻松不少,很是高兴似的,带着他们就去了厢房。 到厢房门口的时候,吴县令显得郑重起来,他先是整了整衣冠,又清了清嗓子,然后抬手敲响房门,又躬身行礼,颇为恭敬地道:“爷,人来了。” 瞧见吴县令这么恭敬又狗腿的模样,谢欢一挑眉。 看来,这里头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吴县令话音落下不久,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拉开门,面无表情地道:“爷请你们进去。” “多谢大人通传。”吴县令谄媚地一笑,旋即领着谢欢等人进去。 厢房里点着沉水香,香味雅致,但这香气里,又透着一丝龙涎香的味道,倒是让谢欢有些惊讶。 厢房不大,进门先是一处挽帘,绕过去,是一处雅间。 房间里对面坐着两个人,皆是男子,一个稍微年长一些,一个年轻些。 两人皆穿着绫罗绸缎,腰间配着水头上好的玉佩,头戴玉冠,一看身份便不一般。 当看到那两个人的时候,谢欢放在封恶八卦袋内的分魂刀,忽然传来震动。 瑾兰趋近于平和的怨气,一下子直飞冲天,险些要从分魂刀内,破刀而出。 什么情况? 谢欢吓了一跳,悄然捏住封恶八卦袋,用玄气震慑后,分魂刀的颤动才小了一些,但怨气未减。 “就是这些人?” 谢欢正惊讶着,那稍胖一些的男子,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 吴县令陪着一张笑脸,腰几乎折成了九十度:“见过王爷,见过爷,两位要找的道长,下官已经带来了。” 王爷……? 谢欢蓦地看向那略胖一些的男子。 那男人长相很奇怪,他腮骨过于发达,向外凸出,耳后见腮,面皮青薄且颧骨又塌下,长了一张凡尘俗人一看就觉得,不是好人的面相。 不仅如此,他头上的杀纹很重,手上沾过不少鲜血。 再联想到瑾兰的异动,谢欢立即猜到他的身份。 “他不会就是邺王吧?” 第467章 太子李衢 第467章 太子李衢 谢欢偷偷问向瑾兰。 瑾兰没有回答,但怨气却有所加重。 这反应证实了谢欢的猜测。 谢欢颇有些意外,不曾想会在这里撞见邺王。 瑾兰不是说,他自瑾兰死后,便没有踏足过浔阳镇吗? 这次难不成是为了望春楼被灭的事情来的? 那也不应该啊! 望春楼才出事不过两三天,等到他得知消息,再赶过来,总得半月有余。 怎么可能那么快,人就出现在浔阳镇? 除非他早就来了。 “这几位就是玄天派的道长?” 谢欢正想着,邺王便已经走到他们跟前,打量他们一眼后,笑了起来。 但谢欢却觉察出,他眼神里多有轻蔑。 瑾兰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差点失控。 谢欢死死按住分魂刀,才没有让她破刀而出。 这两日和瑾兰的和平相处,谢欢差点忘了,她曾是地缚灵。 地缚灵以执念为生,执念不解除,就永无法入轮回。 原本瑾兰的怨恨,在这几日已经平和下来,可所剩不多的执念,还是在邺王出现的这一刻,勾起强烈的恨意。 感觉到瑾兰的癫狂,谢欢对邺王其人,便更是不喜。 “正是。”吴县令朝邺王躬着身,赔着笑介绍道:“这几位便是日前解决了望春楼一事的道长。几位道长,这就是邺王殿下。” 韩式风等人都知道邺王在望春楼的所作所为,对这个人着实没好感,便随意应了一声。 瞧出这几日姿态轻慢,邺王面上的笑意就淡了。 旋即他看向旁边的少年,道:“衢儿,人来了,可要谈一谈?” “叔叔尽是多事,这距离天师府已没多远,直去天师府岂不是更好?这半路寻来的人,未必靠得住。” 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眉宇间一派富贵,隐约见龙相,说话时姿态高傲,并不相信谢欢等人。 谢欢看到他这面相,定然不是普通人。 面有真龙之相的,在这年月,不外乎是当今天子与太子。 天子今年四十有余,眼前这人尚年轻。 恐怕只能是古芳华那位未婚夫太子了…… 只是他眼内见红血丝,眼底见青黑,面庞萦绕黑气,看来最近遇到不少麻烦事。 “衢儿话可不是那么说的,这几位道长竟能摆平望春楼之事,可见是有真功夫的,要上天师府再拜山门询问,只怕一时半刻,也解决不了你的问题。既如此,不若死马当作活马医,也许他们真的可以替你解决麻烦呢。” 邺王闻言,对上少年不耐烦的眉眼,劝说道。 少年撇撇嘴:“谁知道望春楼一事,是不是真的?或许只是有些人为了功名利禄,故意夸大的。” “太子也不必怀疑,就算你相信我等,也得我等愿意管你这事才行。现在太子既不相信,那咱们就无须多言,告辞。” 谢欢一听,真是谢谢了。 瑾兰的情况,让她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待下去。 唯恐瑾兰失控。 人家也不相信他们,言外之意竟说他们是骗子,那正好一拍两散,各自欢喜。 语毕,谢欢就打算转身走人。 李衢和邺王听得谢欢一下子识破他的身份,都感觉到意外。 韩式风等人一开始就察觉出李衢气息不一样,闻言,倒是并无多少惊讶之色。 他们也都懒得和邺王打上交道,便冲着他们一颔首,便跟着谢欢往外走。 “且慢。”李衢却在这时,站起来。 韩式风回过头来,“不知太子有何吩咐?” “本宫要跟方才那丫头说话。” 李衢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看都不看韩式风,直盯着谢欢的背影。 谢欢只能转过身来,“太子不是不相信我等,又何故阻拦?” “你是如何认出本宫身份的?”李衢眼里有好奇之色。 谢欢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殊的面相,会展露命运的一部分,太子身份贵重,隐见龙气护体,又不是天子,还能有谁?” 李衢半信半疑地道:“看来你还有两把刷子。那好,本宫就挑你来为本宫处理这桩麻烦事吧。” “对不起,没时间。” 李衢一脸给你荣幸的表情,谢欢却直接拒绝。 这又没积分,还得跟邺王牵扯上,也不知瑾兰会不会失控。 她才没时间在这耗下去。 李衢没料到她会拒绝,剑眉狠狠皱起来:“你居然拒绝本宫?你是忘了本宫的身份吗?” 见李衢生气,旁边的侍卫纷纷拔刀相向,作势就要拿下谢欢似的。 谢欢扫他们一眼,指尖一弹,就听哐的一声,侍卫手里的佩剑,齐刷刷被一股推力,推回了剑鞘。 房间里那几名侍卫面色一变。 却听谢欢道:“我若想离开,便是太子也拦不住。” “好厉害呀!”李衢看到谢欢的功夫,多了几分郑重,朝谢欢道:“这位小道长,本宫是真有事相求,性命攸关,方才是本宫失礼,还望小道长不要与本宫计较。” 邺王看到这一幕,眼神微微有了变化。 谢欢说不上来那是什么神情,但绝对不是替李衢开心。 这邺王貌似与李衢面和心不和? 谢欢思索着,再看李衢的姻缘是古芳华,便道:“太子既然诚心,不妨你我单独相商?” “好!”李衢闻言,一口答应下来。 正巧他也不想让旁人知道,他最近遇到了什么事。 语毕,李衢便向其余人使了个眼色,吴县令等人自然急忙退下。 谢欢也看向韩式风等人。 “师妹你自己小心点。” 韩式风嘱咐一句,便带着唐珂和梁山到门外等候。 一眨眼,房间里就剩下谢欢、李衢还有邺王。 谢欢道:“邺王殿下也暂且回避吧。” “我是衢儿的叔叔,衢儿的事就是我的事,本王何须避讳?”邺王并不打算走。 李衢也没有吭声,看样子还是比较相信邺王的。 谢欢一笑:“我并非是让邺王避讳,只是我这人有怪癖,与人解决麻烦时,不喜第三个人在场,这样会大大影响我的能力。” “既如此,叔叔就先下去吧。”李衢一听,便看向邺王。 他现在对谢欢有七成相信,且如邺王所说,他的事情刻不容缓,既碰到了个有本事的,他自然不想错过。 邺王板着脸,有些不悦,还想留下来,偏谢欢一句话堵死。 他若留下来,谢欢能力降低,到时候无法解决太子的麻烦,岂不是要怪罪到他头上? 思及此,邺王只好愠怒地离开。 第468章 留下发簪 第468章 留下发簪 房间里,只剩下谢欢与李衢两人。 谢欢仍觉得不放心,直接贴了一道屏蔽符在房门口,杜绝一切可能偷听的行为。 “这是什么符啊!” 李衢见谢欢在门口贴了一张符,便像是个好奇宝宝似的问。 但眸子里并没有多少年少稚嫩的色彩,反而很老成,如同故意找话聊似的。 谢欢并不拆穿他,道:“这是屏蔽符,可以让外头的人,没办法偷听我们说话。” “偷听?”李衢微微凝眉:“你是说,会有人偷听?” 谢欢道:“我只是防患于未然,毕竟我相信,太子殿下也不想让别人都知道你的隐私吧。” 这倒是。 李衢没说话,回转身走到桌前坐下,对谢欢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欢从善如流地在李衢对面的位置坐下。 李衢见谢欢大大方方,毫不客气的样子,反倒觉得有趣,便主动替她倒了一杯茶。 谢欢接过来,道了一声谢。 “听闻你们是玄天派的弟子?”李衢似乎并不着急似的,慢悠悠跟谢欢闲聊天。 谢欢抿了一口茶,“这一点,太子殿下不是早就听说了吗?” “听说归听说,只是未曾想到,玄天派会有你这么年轻有为的弟子。”李衢似是好奇:“本宫就想问问,你这么年纪轻轻的,怎么去当了道士?” “古芳华。”谢欢将茶杯放下,答非所问地道:“这个名字,殿下应该很是了解吧?” 李衢面色一沉,不复方才的闲适:“你提她作甚?” “古姑娘日前被人陷害,古将军与夫人,带着她一共到汜水镇求医问药,后来事情解决,消息应该传回了京中,太子殿下当有耳闻?”谢欢问。 李衢:“确实有所耳闻,听古将军回禀母后说,是求到了一个姓谢的高人,救了芳华一名。” “实不相瞒,我姓谢。”谢欢微微一笑。 李衢顿了下,一脸茫然地望着谢欢,渐渐地眼神便露出惊讶之色:“你……就是救了芳华的那位高人?” “正是,日前我出门的时候,古将军又来到汜水镇,这些天应该接着古姑娘和夫人走了。”谢欢道。 李衢颇有些吃惊,“居然就是你!” “所以太子殿下不用和我在这打太极,互相试探,有什么不妨直说,看在古将军这份渊源上,我能帮自然帮。” 谢欢朝着李衢颇有深意的一笑。 李衢顿时觉得很是尴尬。 李衢方才一直不说自己所遭遇的麻烦,确实是因为,内心对谢欢还有所怀疑,便迟疑着不曾开口。 不想一下子就被谢欢看穿,还绕了这么一个圈子,让他打消心里疑惑。 李衢将手里的杯子放下,终于正色起来。 “既然你曾救过芳华的命,古将军又将你奉若神明,那本宫便信你一次,只是本宫与你说的话,希望你莫要与古家人说起,尤其是芳华……” 对着李衢一脸难言之色,谢欢挑了挑眉,静待下文。 随后,谢欢便明白,李衢为什么不让和古芳华说了。 “这事说来也奇怪,起先我出行并无异样,但到了江西地界,反倒出了事。” 李衢说,他这次本是来视察水利的,从江南绕了一圈,到江西来。 在江南的时候一切顺利,就在出发来江西的晚上,在船上,就出了事。 李衢当夜在船上自己的单舱里休息,入夜却做起一个艳梦。 梦里一位红发黑衣的女子,就睡在他身边,带来一场绮丽。 本来李衢只以为是做梦了,虽难言于口,却不当真,可早起的时候,他在床头发现了一根纯黑的木质发簪。 上面雕刻芙蓉。 不是李衢的所有物,且制式更像是女子所用。 李衢当时就懵了,去询问门外侍卫,晚上可有人来过他的船舱。 守门的侍卫皆说没有,当夜房间里只有李衢一个人。 李衢闻言,看着那发簪便觉得不对劲。 只有他一个男人的房间里,出现了女人的发簪,还有昨晚的一场绮梦。 李衢当时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将那发簪丢到了河里,掉头回到船舱里,呆了一日,才平静下来。 可奇怪的事,还在发生。 到了晚上,李衢又做了那样一个梦。 梦里那个女子还在怪李衢,将两人定情信物给扔了。 李衢吓得醒过来,一转头,就看到那支被他丢了的发簪,又回到了他身旁的床头边。 “不怕道长笑话,那一夜本宫吓得一直未睡,之后想过各种办法,将那发簪扔了、剁碎、烧毁,可都无济于事,到了晚上,那个女人依旧会出现,发簪也会回来……” 李衢说起来,面上还有些恐慌。 连续几夜,都遇到这种事情,李衢再神经大条都察觉出来,这事情不太对劲。 且他早就听闻过古芳华遇到的事,当下就觉得,自己是撞了邪。 李衢此番出来,除了随身仆从侍卫和几个文官外,唯一带的亲近之人,就是自己的叔叔邺王李焕。 李衢在又一次看到那发簪后,一大早,便衣冠不整,狼狈万分地冲进李焕的船舱,语气紧张颠倒的将自己遇见的事情,说给李焕听。 李焕一开始说他是做噩梦,不当真。 李衢再三跟他说,这不是一次两次,绝不是普通事件! 许是李衢当时的表情太过惊人,李焕沉默之后,提议靠岸,找个神婆来,为李衢看看。 李衢却想起来,他们当时已经靠近了龙虎山。 龙虎山天师府,乃是正道名门,声望颇高。 他为何舍近求远,去找个未必靠谱的神婆? 既如此,还不如就去求助龙虎山。 李衢打定主意,便跟李焕说了,李焕当时说,到龙虎山,恐怕还有两三日的行程,若真是撞了邪,可是刻不容缓。 言下之意,便是要靠岸。 李衢却像是中了邪似的,非要来龙虎山。 他觉得自己是遇见了大麻烦,不来龙虎山,没办法解决。 李焕见他确实吓得不轻,且打定了主意,便随着他一道往龙虎山来。 偏巧在路上,李焕的下人回禀望春楼一事,李焕便带着李衢来了。 “叔叔说,你们是在参加天师府的斗法大比,既如此必定是名门正派,实力过人,左右这距离龙虎山也近,便带着本宫过来了。” 第469章 定情信物 第469章 定情信物 李衢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李衢过来的时候,一开始是充满怀疑的,看到韩式风等人,这怀疑非但没减,反而增加不少。 因此,他才对谢欢出言不敬。 未曾想谢欢竟然还是位高人。 “这里确实离龙虎山很近,为何你不直接去龙虎山呢?”谢欢反问。 李衢道:“叔叔说,天师府在准备大比,未必会有时间接待外人,且官府拿道门也没什么法子,以我的身份压制并无甚用,如此浪费时间,不如先来寻寻其余有能力的人,或许便能帮我解决这麻烦。” 谢欢莞尔一笑:“殿下张口闭口叔叔说……莫非殿下与你叔叔邺王,感情很好?” “自然。”李衢点头:“我年幼时,朝堂风起云涌,父皇鲜少有时间陪我,只有王叔一直在我身侧,哄着我开心带我玩耍,时日久了,感情自然深厚。” “那殿下有了解过,你王叔是怎样的人吗?”谢欢问。 李衢皱眉:“王叔自然是好人。” 听李衢说的斩钉截铁,谢欢嗤笑一声:“与你而言或尚算好人,但与旁人而言,说他十恶不赦,也不为过。” “荒唐,你怎可这样说我王叔?”李衢疾声喝了一句。 但并没有很生谢欢的气。 皇室争斗多,他也清楚,王叔私下里为父皇做过不少恶事。 且谢欢应该不会胡言乱语,他心下已有几分狐疑。 谢欢笑了一下,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攀扯,只道:“劳烦殿下把手腕伸过来。” “作甚?”李衢狐疑地问着,却还是将手臂伸在桌上。 谢欢将他袖口卷起,手指便搭在他的脉搏上。 谢欢的手,按压在封恶八卦袋上久了,被阴气侵染,有些冰冰凉的。 触碰到肌肤上,激得李衢一挑眉,下意识地朝她看过去,就看到少女姣好的侧脸。 李衢这才注意到,这个道长生了一副好皮囊。 谢欢给李衢把了脉,发觉他的精气与真龙之气,都在减少。 心里就有了猜测。 大概是遇到了水中食气鬼。 这种鬼生前坎坷,死于水难,死后凶恶却无直接杀人的能力,但可以蚕食人的精气和气运。 等到精尽,便是人亡时。 天子是真龙化身,是人界主宰,这话其实并非完全胡说。 身为人界第一人,自然是天道垂爱的对象,一道真龙之气,是龙相,也是护身之灵。 所以才有天子威严,阴邪不侵之语。 但食气鬼并不怕所谓真龙之气,对它来说,所有气,都可吞噬。 龙气反而是滋补大品。 不过若无媒介,龙相会护体,食气鬼一般也不敢轻易招惹。 看样子,李衢这事不简单。 “你是在给我把脉吗?”李衢见谢欢低头沉吟,半晌不语,不由出声问道。 谢欢这才收回手,道:“殿下遇到的不是女中色鬼,是食气鬼。” 李衢虽早有猜测,但还是吓了一跳:“我……真的撞鬼了?!不是色鬼?食气鬼又是什么?” 谢欢将食气鬼一事,解释了一下,又道:“食气鬼以一缕精气存活,可幻化万物,靠近目标。想必是一个女鬼,为求近身男子,才苦修容貌,便将殿下骗了。” 那所谓的发簪,也不是定情信物,而是标记。 一则是对其他鬼说,这人已经被它盯上了。 二则是怕在茫茫海上,失去李衢的踪迹,特意给自己留下个信号,方便分找。 那发簪是食气鬼的一缕精气所化,李衢自然毁不去。 说着,谢欢让李焕将那根发簪拿出来。 看上去那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发簪,闻上去却有一股咸涩的味道。 谢欢拂去上面的阴气后,交还给李衢。 李衢不敢接,嗓子里有些干巴巴的:“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食气鬼,也可称水鬼,是水鬼的一种,一般来说它不能离开自己死亡的那片海域。上岸之后,殿下还会梦见它吗?”谢欢将簪子放在桌上,反问。 李衢急速点头:“会!就在昨晚,我……我还梦见它了!” 现在说起来,他竟然是和一个水中女鬼,做了那样一场梦,李衢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就奇怪了,它怎么上的岸?”谢欢有些好奇。 李衢面色微微有点发白。 瞥见他很紧张的样子,谢欢道:“不过殿下无须太过担心,即使它上岸了,也不是本体,只是分身,吞噬精气的力量会小一点,也相对好对付。”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解决它?”李衢一下子抓中了重点,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谢欢微微摇头,李衢面色一下黯淡下来,“你摇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没办法解决它?它那么厉害?” “不是没办法解决,只是它跟来的是分身,就算解决了,也只能让它本体受伤,并没办法完全诛灭它,以后它还是会根据标记找上你。如果殿下真想彻底解决它,绝此后患的话,恐怕还得回一趟水上。” 这样可以引诱出那家伙的本体。 只要本体一出现,这事就好解决了。 “还得回水上……?” 或许是因为在船上不太美好,李衢一提到回去,眉头就拧成了一团。 谢欢说了半天,有些口干舌燥,便举杯灌了一口茶,才道:“这是唯一彻底解决的办法。” “只有这一个办法吗?”李衢皱着眉,不大乐意回去。 谢欢安慰道:“放心吧,回去的建议是我提出来的,我自然会保你周全。” “那好吧,我们回去一趟。”李衢见谢欢都这么说了,只能答应下来。 他并非是多么怕死,只是……不想再回忆一次那样的梦境,觉得很是丢脸,也很对不起古芳华似的。 谢欢见李衢低着头,满脸尴尬,大概猜到他的心思,便笑道:“放心吧,此事我绝不会宣扬出去一句,更不会让古家人知道的。” 李衢闻言,登时耳尖微微红了起来。 谢欢心想,古芳华这姻缘还不错,李衢是个靠得住的人,起码对她有几分真心。 这在皇室已经很难得了。 …… 房间外。 邺王李焕在门口站着,听了半天,一句话都没听见,微微拧着眉,咕哝道:“这房间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个丫头到底行不行啊?” 韩式风等人听到李焕的话,对视一眼,纷纷当做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心地站桩起来。 他们能够猜到,听不见一点动静,那肯定是谢欢为以防万一,用了屏蔽符。 谢欢的屏蔽符,他们都听不见破不开,何况是一介普通人的李焕? 李焕见这些人都不理自己,气得甩袖背过脸去,眉头越皱越紧。 第470章 答应我一件事 房间外的人,听不见屋里的动静。 屋里的人,却能够听见外面的动静。 感觉到李焕的着急,谢欢忽然看着李衢道:“等这件事解决,殿下要答应我一件事。” “别说一件事,只要你能够将我遇到的麻烦解决,便是十件百件,本宫也能答应你。”李衢想也不想地道。 “不用那么多,我只需要邺王一条命罢了。”谢欢道。 闻言,李衢眉心一跳,唰地一下站起来,脸沉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杀害当朝王爷不成?” “非也,不是我动手,怎算我杀害他?”谢欢抿唇一笑:“再说我是道门之人,怎会造杀孽?” 李衢压下心里的怒意,问道:“那你这话是何意?” “罢了,我请殿下见一个人。”谢欢并不打算跟李衢直言。 语毕,她将瑾兰从封恶八卦袋内放出,特意在李衢面前现了行。 现在的瑾兰,近乎癫狂,神色狰狞。 李衢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往后一退,强自镇定地问道:“她,她是谁?” “这话殿下应该去问你的王叔,我觉得殿下的王叔,应该比我更清楚。” 谢欢抿了一口茶,一脸闲适。 瑾兰却尖叫起来:“李焕!我要李焕的命,我要他死!” 看到瑾兰这样,谢欢的眸子幽暗了一瞬。 说不心疼是假的。 毕竟当初的瑾兰,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 “你,你是谁……”李衢听得瑾兰的话,微微瞪大了眸子,质问道。 瑾兰扭过头,看到李衢,龇了龇牙,似乎要扑上去。 谢欢见状,一道玄气打在她身上。 瑾兰顿时恢复了几分神智。 她呐呐地道:“我是谁?我是谁?” 说着,她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就落下了泪。 李衢就听得瑾兰说起她的身世和过往。 不由瞪大眼睛,满脸惊骇。 李衢完全没想到,他的王叔李焕,曾经做过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就是他,就是那个狗王爷李焕!他害我满门,囚禁我数年,让我变成现在这样!我爹有什么错!政见不合,就是死罪吗?!当年太子是正统,我爹维护正统,又有什么错 ?!当今陛下的江山,本来就是踏着兄弟的尸骨走上去的,我倒想问问,午夜梦回,你们这些作恶的人,难道就不会遇到冤魂索命吗!” 瑾兰死死盯着李衢,字字泣血,逼得李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还是哑口无声。 其实当今圣上的清议,在民间确实不好听。 残杀手足,忤逆先皇…… 这八个字扣在当今陛下身上,哪怕他政绩卓著,也洗刷不去这八个字的骂名。 只是百姓议论归议论,像这样当事人化为厉鬼,指着他们鼻子骂的事情,李衢平生头一次见。 且瑾兰当真美到极致,生平也惨到极致。 这样的反差,更让李衢心惊。 他不知道,李焕当年阳奉阴违,竟然把瑾兰偷偷藏起来,当成禁脔囚禁那么多年。 若当年瑾兰痛痛快快死了,于她来说,或许还是个解脱。 偏偏……弄成了现在这样。 想到望春楼那么多人命,算是被李焕间接害死的,李衢就无话可说。 “殿下现如今知道,我为何说你那王叔是十恶不赦之人了吗?”谢欢起身,拍了拍瑾兰的肩,让她稳定下来,继而看向李衢。 李衢抿唇不语,亦是难堪无言。 “他对你好,只是因为他想讨好当今陛下,毕竟你父皇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谢欢道。 李衢当然清楚。 在父皇的眼里,所有人只分为两类,可以利用的,和没有利用价值的。 前者自然要活着,后者只能去死。 当年夺嫡惨烈,父皇没办法长时间陪他,邺王钻了这个空子,与他交好,也是变相与父皇交好。 李衢早有猜测,但从来不愿意相信和深思。 现在做这些都被谢欢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去想不去看。 “或许当年他对你有几分真心,陪你多年,但功过不相抵,我想殿下还是清楚,身边都是什么样的人比较好。”谢欢又道。 李衢抿了抿唇,终于开口:“那你想怎么做?”“殿下放心,我不想造杀孽,瑾兰也不能为了这样的人,背上阴债,永坠十八层地狱。我只要他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具体是什么,殿下就不必知道了。自然,我与殿下并非 相商,殿下也该明白,就算你不同意,也没办法阻止我。” 瑾兰闻言,怔愣地望着谢欢,似乎没想到萍水相逢,谢欢能够为她做这么多。 而谢欢说这些,只是看在李衢是古芳华未来夫君的份上,告诉他,他身边都是怎样的人。 提醒李衢多个心眼而已。 李衢对此事是怎样的看法,对谢欢来说,根本不重要。 李衢明白这一点,猛地闭了闭眼,道:“总之,请你留他一条命。” 谢欢一挑眉,没料到李衢这么痛快答应了。李衢黑着脸,道:“他做了恶,理应付出代价,且当年遭难的不是我,我更无权说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求你留他一条命。不管怎么样,当初那几年,他确实对我很好。 ” “自然。”谢欢微微一颔首,算是答应了。 李衢转头看向瑾兰,“对不住,当年的事情我不清楚,但胜者王败者寇,王位总是见血的,我没办法去说我父皇是好还是不好,总之……对不住。” 瑾兰从怔愣中还未回过神来,便又愣住。 完全没料到李衢竟然会跟她道歉。 谢欢不由的想,李衢虽然是太子,但三观还是挺正的,皇室这一代,总算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 若他将来顺利继位,说不得天下真可以迎来一个海晏河清,太平盛世。 想到这儿,谢欢对李衢多了些笑模样。 毕竟是未来的人界之王,百姓福祉,对他好一些,也不过分。 谢欢道:“既然事情谈妥了,那殿下准备一下,随时可以出发前往你出事的那片水域了。” “好……”话题忽然转回来,李衢愣愣地点点头。 谢欢旋即将瑾兰送回封恶八卦袋内,然后她走到门口,揭下屏蔽符,打开房门,就见邺王贴着门站着,一副偷听的样子。谢欢扯了下唇角,似乎没看到这位尊贵的王爷,直接抬头看向韩式风等人,道:“师兄,我们得去找天师府的人一趟了。” 第471章 不可杀人啊 第471章 不可杀人啊 天师府的规矩,在这场比试中,他们得留在浔阳镇。 现在要出去,自然要跟天师府的人打招呼。 所幸韩式风和谢欢他们带着李衢一道去的,天师府守着城门的弟子,传信回去后,得到回复,同意谢欢等人出城一趟,但限时三天,不能够耽误三日过后的第二场比试中的,第二小场汇比。 谢欢等人自然应下,当夜便顺利和李衢一道离开浔阳镇,出发前往李衢所在的那一片海域。 经过一下午的恳谈,李衢现在唯一能够相信的人,就是谢欢。 在前往水域的过程中,李衢便要求和谢欢同坐一辆马车。 邺王和其余人只好分开去坐其他马车。 等到了港口,再一齐上船。 邺王掀开自己坐的马车帘,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那辆马车,神色忽明忽暗。 旋即他招来自己的护卫,吩咐几句。 只见那护卫转身朝最后面,玄天派其他人坐着的马车走去。 …… 李衢遇事的水域,距离浔阳镇还挺远的。 谢欢等人先坐着马车走了一夜,又坐船走了一天一夜,可算是赶到那片水域。 这两天内,李衢都不敢合眼,生怕又梦到那鬼东西。 谢欢见他熬得不行,给他贴了一张护身符,他才睡了个囫囵觉,没有梦到奇奇怪怪的东西。 李衢高兴的不得了,站在船上的时候,气色也好了不少。 “这几天,我可算是睡了个好觉。” 谢欢站在他旁边,俩人在甲板上吹风。 闻言,谢欢打趣道:“那殿下今晚可能就没有好觉睡了。” 听出是什么意思,李衢撇撇嘴:“没事,不就一晚吗?等今晚过了,那东西就再也碍不着本宫了。” 反正就一晚,李衢说的胆大无比。 谢欢失笑地摇摇头,心想果然还是年轻啊。 李衢瞥见她那小表情,当即道:“喂喂喂,你这什么表情?本宫说的不对吗?” “是是是,殿下说的都是,我只是不曾想到,殿下看着很是成熟,实际上还这么……有童心。”谢欢笑道。 李衢哼道:“你是想说本宫幼稚吧?” 谢欢摊手:“这我可没说。” “就算你说了,本宫又不会怪你。”李衢望着茫茫水域,面上的稚嫩,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一番老成模样,“其实没人想要那么快,就变得工于心计,老成稳重。有时候我宁愿自己还在小时候,还在自己家的王府,而不是在皇宫,看着那么一张一张虚伪的脸,然后在自己的脸上,贴上一层层的伪装,把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 李衢本性更像是个阳光大男孩,偶尔会作怪,会闹脾气。 可在皇宫里,没有人会与他这样。 有时候他佯装发脾气,实际上是想要与人亲近,可换来的是那些人的跪地求饶。 所有人都忌讳着他的身份,在皇宫里,他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 偶尔在古将军和母后面前,他才有片刻的自己。 谢欢不是很懂皇室,但她懂得被迫成熟的感觉。 就像是父母先后去世,她和外公相依为命的时候一样,她得成熟起来,不给外公添麻烦,只偶尔才能够在外公面前撒娇,做一个小孩子。 在外公走后,她就彻底换了一个人,金盆洗手,不问世事,躲在自己的小超市里,选择当一个普通人。 当时业内的人都说谢欢颓废了。 但没有一个人知道,谢欢在偷偷查外公的死亡真相和那块墓的来历。 只是没等谢欢查出来,她就跑到了这里。 这两件事只能暂时搁置。 在这一点上,她与李衢有一些相似。 大抵是小时候见惯了尔虞我诈的算计,李衢现在愈发不喜欢那些。 谢欢的直白,反倒让他觉得舒心,才与谢欢有这样一番深谈。 “人都是这样,总要成熟,被迫成熟,也是一种成熟的方式。”谢欢给李衢来了一口鸡汤。 李衢失笑:“也许吧。”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殿下还是早些回房吧,时间可不等人。”谢欢瞧着天色,打断了两人的话题,回归正事。 李衢叹了一口气,又开始可怜兮兮地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想遇见它。” “过了今夜就好了。”谢欢安慰道。 李衢嗯了一声,还是回到房间,等待夜幕降临。 谢欢则捏了一张隐身符,准备跟李衢一块去他的专属船舱。 但她还没行动,韩式风忽然出现,叫住她:“谢师妹,我有话要与你说。” 谢欢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与韩式风一道,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韩师兄找我想说什么?” “今夜的事情,你我一定要插手吗?”韩式风皱着眉。 谢欢不解:“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赶路的时候,邺王来找过我。”韩式风忽然道。 谢欢眯起眸子:“他跟你说了什么?” “邺王说,让我们对这件事,不要太过在意,走个过场就行。因为太子殿下从小就患有癔症,经常梦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前些日子他遇到的东西,只是他的一场噩梦和梦游后的反应,叫我们不要当真,应付应付就算了。若应付过去了,邺王有重赏。” 谢欢笑了一声,“什么重赏?” “邺王知道我们玄天派是扎根在京中,也知道我们玄天派的遭遇。所以他承诺,这件事只要我们不插手,他就会帮助重建玄天派道观,让我们玄天派重新发扬光大。”韩式风道。 “所以师兄就信了他的话?”谢欢挑眉。 韩式风抿唇,沉默等于默认。 谢欢嗤笑一声:“他是什么人,师兄不清楚吗?一个急色好利,心肠歹毒的人,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侄子,付出这么多的代价?原来我还在想,这食气水鬼,是怎么离开了自己这片水域,定然是有媒介,现在看来,这媒介或许就是这位邺王殿下了。” 韩式风一惊:“食气水鬼?不是艳鬼吗?” 艳鬼,是之前谢欢蒙蔽他们的说法。 连韩式风都信了。 不曾想,这是假的。 谢欢道:“无论是什么鬼,今夜只要它赶来,我就送它一程。至于邺王……等这次事情解决后,他就如同秋后的蚂蚱,也没几天好蹦跶的了,师兄还是别信他的话为好。道观重建一事,自有我和师父想办法。” 语毕,谢欢转身就走。 韩式风却着急地道:“你要做什么?师妹,道门的人,可不能杀人啊!” 第472章 来了你还想走 第472章 来了你还想走 韩式风知道,谢欢一向同情瑾兰,这些日子,瑾兰又一直跟着她修行。 只怕谢欢要为瑾兰出气,去杀邺王。 那可是毁自己道行的事啊! 谢欢背对着他摆手道:“不用担心,我还没那么傻。” 未等韩式风再说话,谢欢已经绕进了船舱里。 韩式风既无奈又松了一口气。 只要谢欢不去伤人,那就好。 至于邺王之前说的话……他就当没听过好了。 韩式风一开始,也并不想搭理邺王,只是邺王的条件太优渥。 对韩式风来说,他的执念与单阳子相似,都是想要重建玄天派,让玄天派重回辉煌。 只是他们并不想谢欢,捉鬼降妖的赚钱,他们更多是免费帮助与修行。 以至于他们穷啊,穷的没办法修缮道观。 眼下有个土财主提出来,要为他们重建道观,为祖师爷重镀金身,韩式风便想岔了,来找谢欢。 还好谢欢一向比他们心思澄明,道心更坚定。 思及此,韩式风叹了一口气,笑自己修行多年,还不如谢欢,眨眼间就被这些执念蒙蔽双眼,险些做出错事。 看来,他还是修为不够啊! …… 谢欢跟韩式风分开后,越想越觉得这件事,邺王透着可疑。 先是阻拦李衢去天师府,又让他们走个过场就行。 怎么看都不像是亲叔叔为了侄子好的模样。 看样子,这件事还得深查一下。 谢欢抿了一下唇角,转身敲响李衢的房间门。 房门立即被人打开。 看到谢欢,李衢抱怨道:“不是说立即跟过来吗?怎么那么久。” “遇到我师兄,说了会话。”谢欢收敛所有情绪,道:“殿下回床上躺着吧,不必管我。” 李衢哦了声,便爬回床上。 谢欢看他一眼,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铜钱和红线,在房间内布下一个伏魔阵。 随后,她捏了一张隐身符。 李衢一直盯着她看,见她突然在房间里消失,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谢欢?谢欢?你在哪儿?” “我就在房间里,殿下不必担心,继续睡便可。”谢欢的声音,像是从房间的各个角落传来。 听见她还在,李衢安心许多,重新在床上躺下来。 或许是因为屋里还有一个人,且是女子,李衢有些睡不着。 哪怕看不见谢欢,只要一想到,还有个人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的李衢,就像是个直挺挺的尸体,不敢乱动分毫。 见他这么拘谨,暗地里的谢欢,哭笑不得,索性掏出一张空白符纸,画了一道瞌睡符,在李衢面前燃烧起来。 李衢刚要惊呼这突然亮起的火焰,没多久,就觉得昏昏欲睡。 下一秒,他就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睡着之后,李衢的姿态自然了不少。 不过多年在皇宫里的习惯养成,李衢的睡姿还是很好的,只是侧睡着,没有打鼾和任何不雅行为。 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跟邺王口中那个癔症梦游的太子,有什么关系。 …… 等到李衢睡着,谢欢就坐在床尾的角落,准备在那守株待兔。 这几日,有她的干预,那家伙的分身,没机会来找李衢,想必已经是急不可耐了。 便是有人操控,只怕曾经吞噬了滋补大品的那玩意儿,也舍不得放掉李衢。 谢欢寻思着,它肯定会来,便在屋里安安静静的等。 与此同时,邺王的船舱里,却透着诡异的气氛。 他在船舱内来回踱步。 “王爷何必如此着急?” 在他身旁不远处,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袍,看不清模样。 看到邺王坐立不安,那人倒是语气淡定:“一些不入流的跳梁小丑,何足为惧?” 李焕却不那么想:“本王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头就是不安宁。依本王看,玄天派其余人倒是一般,不过那个小丫头,好像真有几分本事。你没瞧见,这几天李衢都跟她形影不离了!而且,你养出来的那东西,这几天不也没能近了李衢的身吗?” “道门讲究的是修为和资历,那丫头小小年纪,便是有本事,又能有几分?我看不过是师门有传承,手上有些好东西罢了,在我眼前,还算不得什么。”黑袍人并不以为然。 李焕喘了几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王爷放心吧,有我在,太子这次定然无法平安回京。”那人微微一笑,承诺道。 李焕这才安心了些许。 …… 李衢的房间里,他还在熟睡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谢欢嗅到了一股海水的味道。 海水? 谢欢微微吃惊。 这里是一片河域淡水,怎么会有海水咸涩的味道? 正想着,谢欢就瞥见李衢床头的蜡烛,忽闪忽闪,忽明忽暗。 来了! 谢欢摩挲着手指,紧盯着门口。 没多久,就看到一股水渍从舱门的缝隙下漫了进来。 口气中咸涩的味道更重。 难不成不是这片水域的食气鬼? 倒成了海域的? 什么玩意儿?! 谢欢没见过这种情况,当下只得先按兵不动。 她屏住呼吸,又拿出一张屏蔽符,藏的结结实实。 就见那海水漫进船舱之后,渐渐凝成了一个人的模样,然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女人。 黑衣红发,跟李衢说过的模样差不多。 看来就是它了! 那水鬼指尖染着红色豆蔻,不知是血还是什么旁的东西,绕着发丝,娉婷袅娜地朝李衢的塌边走过去。 一边走,一边还哼着一首不成曲的小调。 谢欢仔细听了片刻,便发觉竟然是一首幻曲,可令人沉入幻境。 这玩意就是靠着幻曲,蒙骗李衢,趁其不备,龙气护体不周时,才吞噬他的精气? 搞清楚了大概的过程,谢欢没有给它再靠近李衢的机会。 在它靠近塌边的那一瞬间,谢欢猛地一下唤出金剑,同时一张定身符,直接甩到了那玩意的身上。 不过这东西很有危险意识,在定身符甩出的那一刻,它似乎有所感应,迅速往旁边扭了一下,躲开来。 见状,谢欢二话不说,一剑直接朝它劈过去。 功德金光大盛,往它身上一照,它顿时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 许是看出来谢欢不好对付,它立即恢复本体一股海水模样,就往外涌过去。 但它刚到门口,就被嘭地一声,反弹回来,重重砸在地上。 “我特意布好了阵法在此等你,来了你还想走?” 第473章 想当皇帝 第473章 想当皇帝 谢欢盯着那无谓挣扎的水鬼,扯了扯唇角。 “金丹期的道士?怎么会……” 水鬼匍匐在地,一双幽暗的眸子,瞥见谢欢丹田处旋转的金丹,瞬间瞪得老大。 “现在知道晚了。” 谢欢抬手念诀,一道金光唰地一下,打在水鬼的身上。 就听到它尖叫一声,身下的水滩,渐渐变成了深黑色。 “好痛……” 水鬼蜷缩着,尖叫声刺耳。 同一时刻。 另一个船舱里,黑袍男人坐在一处香案前,面前摆放在水中的木偶,咔嚓一声,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裂痕越来越大。 黑袍人吃惊地一看,噗哧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洒在那木偶之上。 “怎么会……竟然有人能够伤我的傀儡!” 邺王瞥见黑袍人吐血,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黑袍男捂着胸口,表情狰狞而呆滞。 …… 谢欢没有立即将那水鬼杀掉,只用锁魂鞭将它困在房间里。 韩式风等人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尖叫声,全部冲来了李衢的船舱外。 “师妹,那东西出现了吗?” 韩式风隔着门问道。 谢欢手一挥,房门便自动打开。 韩式风和梁山、唐珂,以及李衢的几名侍卫,立即冲了进来。 那水鬼显形于他们面前。 他们一进来,就看到被困在角落里的水鬼。 说是水鬼,不如说是一滩水做的人形状。 “这就是水鬼?” 梁山头一次见到水鬼,颇为惊讶,忍不住绕着那水鬼看来看去。 “太子殿下怎么还没醒?” 李衢的侍卫,看到这么大的动静,李衢还在睡着,当即朝谢欢看过来。 谢欢上前,在李衢身上的穴道,点了一下。 李衢这才晃悠悠醒了过来。 “太子你没事吧?” 侍卫见李衢醒过来,立即走到床边。 “我这是怎么了……”李衢捂着还有点疼的脑袋,就着侍卫的手坐起来,一抬眼,就看到那水鬼,吓了一跳,“这,这什么东西?!” 梁山笑嘻嘻地道:“这就是纠缠了殿下好些日的女鬼啊,殿下不记得她了吗?” 李衢万万没想到那东西竟然长这模样,半天说不出话来。 “现在抓到了它,就该问问它幕后主使是谁了。”谢欢忽然道。 李衢一愣:“什么主使?” “殿下,我曾与你说过,水鬼是无法离开它葬身的水域的,可你闻闻这水鬼身上是什么味道。”谢欢指了一下那水鬼,道。 闻言,众人下意识地动了动鼻子,使劲儿嗅。 韩式风当即道:“是咸涩的味道!” “是海水?”唐珂先有了猜测。 李衢更愣:“……海水?” “是。它是葬身于海域的鬼,可这一片,却是江水域。”谢欢道:“它一介区区水鬼,道行并不算高,怎会独自一鬼,千里迢迢脱离海域,来到这儿,还盯上了殿下?殿下不觉得可疑吗?” 李衢这才恍惚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有人操控它来害我?” “是也不是,问问它便知。” 谢欢说着,唰地一下金剑直指,落在水鬼的脑袋上。 “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什么都不说,我直接让你魂飞魄散。二是供出幕后主使,看在你是受人指使的份上,我渡你轮回,你选一个吧。” 天师府给他们的外出时间不多,谢欢想要速战速决。 韩式风都看出来,谢欢没心思僵持,选择的方法,都特别简单粗暴。 水中食气鬼,虽说是旁人豢养的傀儡,却也因为长期接触人类,灵智更高。 它自然也看得出来,在谢欢面前,它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谢欢要让它魂飞魄散,它便毫无活命的机会。 相比较于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世间,再傻的人或鬼,都会选择第二条。 水鬼迟疑地望着谢欢,有些畏惧地道:“你想知道什么……” “背后操控你,把你送来这的人是谁?”谢欢直接问道。 “是我家主人……”水鬼有点呆呆的。 梁山忍不住问:“你家主人是谁?” “慧通……” 唐珂皱眉:“慧通又是谁?” 水鬼摇头,喃喃地道:“我也不知道,是一个人这么叫我家主人。” “那个人是谁?”谢欢总算听到了个重点。 水鬼反应有些慢,像是在思考:“……王爷。” 这两个字一出,李衢猛地攥紧了拳,呼吸都快听不见了。 这船上,除了邺王,还有哪个王爷? 可李衢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谢欢瞥他一眼,重新问了一句:“邺王?” 李衢呼吸猛地一听,等待着水鬼的回答。 食气鬼身上的水流加大了一丝,略有点激动地道:“对,邺王!就是邺王!” 这句话,对李衢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前一句,他还可以挣扎一下,毕竟朝堂上王爷那么多,也许是其他人,也未可知。 这后一句,却将他所有幻想都打破了。 “为什么,王叔为什么还害我?” 李衢紧抿着唇,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食气鬼。 食气鬼茫然,它只是个傀儡,被主人下了指令,来害李衢,不知道为什么。 谢欢望着食气鬼,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之前吸食的龙气,去哪儿了?”谢欢问道。 食气鬼道:“不知道……被主人拿走了。” 韩式风一听,便道:“难不成是反哺?” “应该是。”谢欢略一颔首。 梁山懵了一下:“反哺?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想要害太子的人,更想要的是太子身上的龙气。”谢欢托着下巴,解释道:“皇室历来争斗不休,但没有龙气的人,就不可能站上最高的位置,就像世间常说的话,有些人生来就是帝王之相,王后之尊。” 唐珂明了:“也就是说,邺王想要换命?他想当皇帝?” 李衢听到这儿,先是一愣,旋即又觉得可笑和可以理解。 他低声道:“如果他想当皇帝,那倒是有可能……” 当今圣上或许是杀孽太重,所生子嗣,大多不满周岁便夭折,现下成年活下来的孩子,唯有皇后所出的李衢,也就是当朝太子。 且圣上手足,只剩下一个邺王李焕。 第474章 人人都有自利之心 第474章 人人都有自利之心 李焕为人虽荒唐好色,子嗣上却是相当繁茂。 若李衢死了,圣上无所出的情况下,由兄弟李焕继位,或是从李焕名下过继子侄,都是名正言顺的。 李衢本是下任帝王,生来帝相,只因当今圣上健在,龙气有所压制,并未完全成熟。 李焕再夺走李衢的龙气,那便是更加事半功倍。 不过这种夺气之术,比之转运之术,更加狠辣且困难。 想要用这种术法,不简单。 便是这食气鬼的豢养,就得耗费多年心血和不少阴灵。 看来李焕对皇位早就有觊觎之心了。 谢欢思及此,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李衢痛苦的神色,大家都觉得唏嘘。 果然,自古帝王之家无真情。 所有情感,放在皇位面前,对他们来说,全部不值一提。 为了皇位,他们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去,把王叔带过来,本宫要亲自问问他!”李衢咬着牙,双眼通红,想要亲自问个真相。 几名侍卫应了一声,便冲出房间,去押李焕过来。 待他们出了房门,谢欢却摇头:“恐怕是抓不到人了。” 李衢抬头看她,“什么意思?” “这东西被我所伤,豢养它的主人,应该早就有所察觉,若我没猜错,他早先应该就在这船上,在出现意外时,说不定早就和邺王跑路了。”谢欢顿了下,懊恼地道:“也怪我大意,应该早让人看着他们才是。” 谋害当朝太子,说出来,罪名如同谋逆。 李焕若不是傻子,得知结果时,肯定跑路。 毕竟连他麾下豢养食气鬼的人都失败了,他自然会明白,再留下来,哪怕他死咬着不承认,也无济于事。 谢欢等人肯定有办法,让他吐出实情。 这种情况,还不走,等着送人头吗? 果然。 没多久,那几名侍卫便空手而归。 “太子殿下,邺王船舱内已经无人,船上的小舢船也不见了,怕是已经乘小船走了。” 闻言,李衢坐在那,好一会儿都没动。 他不吭声,其他人都不好说话。 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谢欢见状,抬步走到甲板上,将瑾兰放了出来。 “时间还不算太久,李焕就算是跑了,也跑不了多远,冤有头债有主,眼下就看你的了。”谢欢望着瑾兰,吩咐道:“只有一点,你得记住,无论如何,别要了他的命,造杀孽对你自身不好,况且他本就离死不远了。” 瑾兰刚出来有些呆愣,听得谢欢的话,她不由激动起来:“你愿意让我自己报仇?” “本来就是你自己的执念,解决掉这个执念,你才能更好的修行。”谢欢道:“但你得记住我的话,不可杀人,再把人带回来,自有人为你处置他。” “多谢!” 瑾兰哽咽着,笑着道了一声谢,望着茫茫海色跃了出去,化为一缕烟雾,顺着李焕的气息,追寻过去。 谢欢站在原地等着。 瑾兰对李焕执念太重,不让她去化解这份执念,她一辈子都将轮回无门,修炼无果。 为了一个李焕不值得。 且谢欢相信,瑾兰有基本的自控能力。 若没有这番能力的话,早在望春楼,怨念被激发时,她就自己动手,屠杀望春楼满门了。 眼下李焕身边的能人,被反噬所伤,实力大减。 谢欢也不怕瑾兰出手,会受到伤害。 …… 送走瑾兰,谢欢便回到船舱里。 就听得李衢正在吩咐侍卫靠岸,通知当地府衙,发布海捕文书,要把李焕抓回来问个究竟。 “不必了,我已经让瑾兰去找他了,用不了多久,瑾兰会把他带回来。”谢欢踏进房门,轻声阻止道。 李衢愣了一下,直接站起来:“你让瑾兰去找他?她不会杀了李焕吗?” 谢欢莞尔一笑:“怎么,到现在你还舍不得你那王叔?” “我不是舍不得王叔!”李衢皱眉道:“只是你曾说过,杀孽太重,对瑾兰不好,不是吗?” “放心吧,瑾兰有分寸,她当年即便是花魁,仍以才名闻天下,可见是个聪明人,她会权衡利弊的。” 谢欢摆手一笑,倒是没那么担心。 李衢闻言,神色依旧紧绷。 他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来,有些怅然:“谢欢你说皇位就这么诱.惑人吗?王叔以前明明对我这么好……” “有一句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谢欢道:“还有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字当头,何况是万人之上的至尊之位。若是人人完全没有一点自利之心,那就不是人了。” 人嘛,这种动物,七情六欲最是丰富。 哪怕是道士、僧人,也没一个人敢说,他们毫无自私之心。 “人人都有自利之心……”李衢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嗤笑道:“这句话说得真好。” “殿下也不必太在意,你现在在乎的点,不外乎是邺王曾经对你很好,可如今殊知,他当日对你的好,不是虚情假意?”谢欢指了一下食气鬼:“不说其他,就是这食气鬼豢养,最少得十年,期间还得不停喂养阴灵,滋生阴气,助它修为,焉知你王叔在背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了多少人的命?” 李衢闻言,仿佛被一记重锤砸醒,微微瞪大眸子,流露出来一丝恐惧:“这玩意儿养出来,需要那么多人命?” “不然何来的至阴至邪,幻化容貌,创造幻境来骗殿下?”谢欢反问。 李衢微微捏紧拳头,低喝道:“那他们也太歹毒了!” “其实,有时候人心真比鬼魅恶。”谢欢望了那食气鬼一眼。 食气鬼顿时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它缩成一团,倒是很可怜似的。 “天,天师,你方才说了,会度我轮回,不会杀我的……” “自然,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 谢欢轻笑一声,语毕,她拿出分魂刀,先将食气鬼装起来。 一进入分魂刀内,食气鬼感觉到,分魂刀更重的阴气,魂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安静些,先在里面渡尽杀气,我再送你入轮回道。”谢欢抬手拍了那分魂刀一下。 里面的食气鬼当即安静下来,弱弱地应了一声:“是……” 谢欢旋即将分魂刀扔回封恶八卦袋内。 同一时刻。 瑾兰在水上寻找一刻钟后,总算找到邺王李焕所乘坐的小舢船。 第475章 师父失踪了 第475章 师父失踪了 这片水域距离岸边还不是很远。 李焕顺流而下,已经快靠岸了。 瑾兰看到李焕坐在小舢船上,好看的杏眸里闪过猩红之色,嗖地一下,窜到了那舢船上。 “慧通你说说你,到底有什么能耐!如果不是你狂妄自大,本王何须随你这样狼狈逃亡!” 舢船之上,李焕面前还坐着一个黑袍人。 他气急败坏地朝那人吼着。 慧通如今身受重伤,心下更是想不通,谁人的实力,竟能够跃过他那么多,让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听得李焕的质问,慧通心下更是不快,懒得理会于他,便没吭声。 李焕发觉自己被无视,心头怒火高涨,刚要开口大骂,就听得一道缥缈阴冷的女声,挟裹着一道森寒之气,扑在他的脸上。 “李焕,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李焕猛地转过头,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张青白的脸,唇边挂着殷红的鲜血,顶着一双红色的血眸,正趴在他的脸庞。 两个人咫尺之距,瑾兰的呼吸,都打在了他的脸上。 “啊!!!鬼啊!!” 李焕猛地尖叫一声,啪嗒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快吓尿了。 “地缚灵……” 慧通一眼看出瑾兰的修为,神色颇为震惊。 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地缚灵。 地缚灵被死地所困而产生灵识,死后万万不可能离开它所在的地域,如水鬼桎梏一般。 食气鬼是在他的运作下,才离开死亡海域。 这地缚灵想必也是如此! 想必她身后之人,实力不一般! 意识到这一点,慧通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 瞥见他的小动作,瑾兰却只看了他一眼,根本不关心似的。 慧通这才明白,她是冲着李焕来的! 而李焕这时,认出了瑾兰。 “你……瑾兰?!你是人是鬼!你怎么会还活着!你不是死了吗!” 李焕脸色惨白,浑身抖个不停。 “是啊,我死了,被你这个狗王爷害死的!可你没想到吧,我是死了,但我运气好,还有能够亲自报仇的一天!李焕,纳命来!” 瑾兰龇着牙,青丝飞舞起来,朝着李焕飞扑过来。 李焕啊地一声尖叫,朝慧通爬过来:“大师,大师救命啊!” 慧通身受重伤,根本无力反抗,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看到李焕过来,他一扭头,索性直接跳到了水里。 这里距离岸边很近,他一个人可以游到岸上。 至于李焕……死道友不死贫道,管他呢! 看到慧通跑路,李焕又气又吓,回头望着青面獠牙的瑾兰,眼睛一翻白,直接昏了过去。 瑾兰冲到他面前,看到他晕了过去,幻化出来吓人的模样,便变回了原本的容貌。 她望着李焕一动不动的样子,几度想要杀他报仇,但她一直记得谢欢的嘱咐,她不能杀人。 李焕的下场已经确定,为了一个必死之人,再毁掉她自己一次,不值得。 瑾兰深呼吸几次之后,抓起李焕,划动舢船,朝来时的方向划过去。 …… 谢欢和韩式风等人在大船之上,搜寻了一番,看到没有其他脏东西,一行人才算真正安心下来。 李衢坐在甲板上,已经打算不管瑾兰能不能带回邺王,都要回京了。 他这次出来视察水利,还有一半没有看过。 但现在事出突然,总要回去解决一下。 谢欢回来跟他说检查的结果,刚走到李衢身边,就看到夜幕中,有一艘小船,朝他们这边靠拢过来。 “是瑾兰回来了。”谢欢视力好,一眼看出是瑾兰。 李衢当即伸长了脖子看,但他是个普通人,眼下天色黯淡,距离又远,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个影子。 待瑾兰靠近些,他才看到瑾兰和舢船上昏迷中的李焕。 李衢看到李焕一动不动,不知他是昏迷还是怎么了,有些着急地问:“瑾兰不会是把人杀了带回来吧?” “不会。”谢欢在这一点上,绝对相信瑾兰。 李衢心下忍不住担忧,见小船靠近了,便让侍卫放下绳索,将李焕带了上来。 瑾兰一上来后,便回到谢欢身边,道:“姑娘,我按照你的话,将人带回来了。” “你没杀他,这很好,代表你没有被执念左右。”谢欢瞥见李焕还有气息,身上无伤,朝瑾兰笑起来。 瑾兰淡淡一笑:“因为你说过,不值得。” 谢欢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只是将瑾兰送回封恶八卦袋内。 毕竟阴物长时间暴露在人前,于人于她自己,都不好。 …… 李衢的侍卫,快速检查了一下李焕的情况,发现李焕只是昏迷,便回禀给李衢。 李衢微微颔首:“既如此,就把他关起来,押回京城,由父皇处置。” “是。” 侍卫们立即抓起李焕,将他押去后舱存放杂物的地方。 谢欢走到李衢身边,道:“你想把他带回京城处置?” “他到底是个王爷,谋害的又是我这个当朝太子,于情于理,都不能随意自行处置。”李衢语气沉稳不少。 谢欢明白这个道理,旋即从怀里掏出一张真言符,递给李衢。 “他回京之后,面对殿下的指控,肯定会有所辩驳,若他不肯说实话,殿下也找不到其他证据的情况下,就用上这张符。此符名为真言符,贴在他身上,无论问他什么,他只会说出真话。” 李衢接过来,朝谢欢诚恳道谢:“这一路,多谢你帮忙,待我回京,便筹备重谢之礼,等你回京城,我做东,请你赴宴,一尽地主之谊。” “殿下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道门该做的事,不必道谢。” 谢欢婉拒李衢的好意。 桑苏也走了这几日了,一直没有回信。 这时候,没有消息,就代表着是好消息。 可谢欢心里仍旧忍不住担心。 等到斗法大会结束,她就要回汜水镇,陪伴家人,什么时候去京城,遥遥无期。 李衢也不强人所难,只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回了京城,我们见面再议。” “好。” 谢欢不好一再拒绝,便应了下来。 李衢还得去处理回京的事宜,两人便分开来。 这次任务是额外多出来的,并无积分。 不过天师府承诺,若他们解决的漂亮,可额外算上10分。 也就是,他们眼下有70积分。 谢欢觉得,哪怕第二小场输了,加上之前的积分,也足够他们以前三甲姿态,进入最后大比。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可以松快一些了。 谢欢这想法刚落地,似乎老天有意跟她为难似的。 传音符在这时,忽然亮了起来。 谢欢刚一拿出来,就听得玄真道人急切地声音,从传音符内传了出来。 “是欢儿丫头吗?!不好了,你师父失踪了!” 第476章 六爻全阴 第476章 六爻全阴 谢欢心里一沉,紧握住传音符,急忙问道:“怎么回事,前辈你说清楚些?”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你师父不见了,我找了整整两日,都没找到!” 玄真道人的语气很着急。 前两日,他就觉得单阳子怪怪的。 单阳子竟然主动找他喝酒,一醉方休,可醒来之后,他就发现单阳子不见了。 原本玄真道人以为,单阳子是在龙虎山游玩。 可找遍整个龙虎山,他都没找到单阳子。 玄真道人只好用传音符找单阳子,可单阳子始终没有回应。 玄真道人这才发现不妥,回报给元冲,请他帮忙寻找。 这两日里,元冲带着人,在龙虎山里翻来覆去找了一圈,同样找不到人。 这人明摆着是失踪了! 玄真不得已,只好去浔阳镇找谢欢,却听天师府的人说,谢欢和韩式风等人出城了,三日后归期。 玄真等不得那么久,便传音给谢欢。 “山上山下都找过了吗?”谢欢一听到单阳子失踪,右眼皮就狠狠跳了一下。 上次她才和单阳子交待过,尽量和玄真在一起,别单独行动。 单阳子答应过她,肯定不会自己乱跑。 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抓了? “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 玄真道人焦急不已,他就是各个地方都找过,才更加担心。 谢欢抿唇道:“我来算一卦,看看能不能寻到结果。” “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那你快算!” 玄真一拍巴掌,才想起来这法子。 他是关心则乱,都把自己的身份忘了。 不过谢欢功底扎实,她出手,结果总不会错,玄真便在另一边等待谢欢的卦象。 谢欢紧皱着眉头,盘腿坐在甲板上,掏出几枚铜板,扔了六次。 六爻全阴……大凶之兆! 望着面前的铜板,谢欢心里咚咚的跳了几下:“六爻全阴……” 六爻卦,算是谢欢比较擅长的卦类,绝不会出错。 玄真道人听到这四个字,双眼顿时失焦,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边,愣愣地道:“怎么会……你师父好歹是金丹期的道士啊!就算遇到意外,也不可能全无消息啊!” “我想我知道,我师父遇到了什么。”谢欢一把抓起六枚铜板,眼里出现寸寸幽寒。 玄真道人一愣:“你知道什么?” “这些前辈就别问了。接下来这些天,天师府一定还有异样,前辈要多加小心,元冲真人可以信赖,你可以与他作伴,至于其余人,哪怕是天一派,你至亲之人,都要顾忌三分。我这里,前辈不用担心,明日我就回浔阳镇。” 谢欢站起身,语毕,便收起传音符,朝韩式风等人歇息的船舱走过去。 “欢儿丫头?谢欢?!” 玄真道人听得一头雾水,就见传音符黯淡下来,他朝那边喊了几句,没有任何回应。 玄真道人不由皱起眉头来。 他总觉得,谢欢和单阳子之间,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 谢欢去找到韩式风等人,言明明日一早,返回浔阳镇。 韩式风点头:“此间事了,咱们确实应该启程回去了,第二小场的比试,快到了。” “第一场小比和第二场小比之间,是不是有几日的休息时间?”谢欢问道。 梁山飞快地回答道:“对,按照之前天师府公布的规矩,中间咱们可以休息三天,用来休养生息,更好应对第二场小比。” “那还好。”谢欢微微颔首,随后一脸正色地道:“不过在回去之前,我得跟师兄姐们说一件事。” 难得看到谢欢这么郑重,韩式风等人对视一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唐珂急急地问。 谢欢道:“我师父失踪了。” “失踪了……?”韩式风不敢相信:“失踪是什么意思?” “已经有两天了,玄真前辈和天师府的人,已经在龙虎山附近找过,都没有找到师父的下落,所以特意传音于我。”谢欢道。 韩式风焦急起来:“怎么会这样?!” “师伯实力那么高,怎么会无端失踪?”唐珂也不敢相信。 梁山干笑着,胡言乱语道:“会不会师伯只是跑到其他地方玩去了?师伯这个人,一向闲云野鹤惯了,或许呆不惯天师府,自个儿走了,也说不定啊。” 闻言,其他人都沉默起来。 梁山说完,自己便沉下脸来。 他这话,自己都不相信。 单阳子是在外游历多年,但从来不是肆意妄为之人。 他们都在外面历练,单阳子怎会一声不吭,独自离开天师府? 就算单阳子想走,不想告诉其他人,也绝不会瞒着谢欢的。 如今谢欢都没有任何消息,只怕…… 但这还不算最坏的消息。 只听谢欢又道:“方才我起了六爻卦,为师父占了一卦,六爻全阴……” 几个人顿时脸上一片苍白。 大家都是道门的人,六爻全阴代表着什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谢欢道:“六爻全阴为坤卦,阴之极也,凶煞险恶,却指代十月。也就是说,眼下我师父还是安全的,便是出事,也是在十月。且阴极而一阳又生于内,还有一线生机。” 听到这句话,众人心里好受了些。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如今九月十五,距离十月还早。 韩式风道:“那眼下咱们要做的事,就是先找到师伯啊!” “现在找也没用。”谢欢摇头,继而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继续参加大比。” 梁山不解:“出了这样的事,咱们还要继续参加斗法大会?” 唐珂道:“是啊,谢师妹,不若咱们退出,全心全力寻找师伯才是正事。” “你们放心吧,只要我们继续参加大比,自然有一天,会遇到我师父。”谢欢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便嘱咐他们收拾东西,转身离开。 剩下三个人皆是不解其意。 在谢欢看来,单阳子失踪,肯定和邪道之人脱不开关系。 在天师府内失踪的……恐怕动手的人,或许就是某位尊者。 说不定单阳子还在天师府中。 那些人抓单阳子,无外乎是知道了单阳子的外心,怕他泄密,亦或是想要用他作为棋子,来做些什么。 第477章 多人受伤 第477章 多人受伤 这些谢欢都不敢肯定。 谢欢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单阳子失踪后,第三场大比,肯定会如约而来。 那场大比,或许是令道门很多人,含恨埋骨的陷阱。 谢欢他们只有继续参加,才知道这背后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眼下,以不变应外变,才是最好的办法。 …… 谢欢走出船舱,吐出一口浊气,去找李衢,与他说明,明日一早就会离开。 李衢同样着急回京,闻言并未阻拦,只再三跟谢欢说,等她去京城的时候,一定要去太子府见他,他要好好报答谢欢对他的救命之恩。 谢欢现下没心思说这些,胡乱应下之后,便回了房间。 翌日一早。 谢欢等人便出发直接回天师府。 这第二大场,第一场小比时间已到,已经结束,他们不需要再回一趟浔阳镇。 自然直接回天师府。 只是谢欢等人没料到,这一天回天师府的人那么多。 不仅如此,有一部分人,竟还受了伤。 有些受的轻伤,尚可自己走动,有些人却身受重伤,得被抬着走。 “这是怎么回事?”梁山东看看西看看,颇为好奇:“这第一场小比,有那么凶险吗?怎么那么多人受伤啊!” 瞥见那些受伤的人,谢欢微微蹙眉。 果然。 背后的人从第二大场,就开始动手了。 “易师兄!”谢欢正想着,梁山却看到了熟人,飞快地朝前头佘山观的人群走去。 佘山观,算是道门小派,建立时间不长,不过百年,比不得其他大门派。 这次前来参加斗法大会,佘山观只来了三人参比,两位师父带领,总共五人。 因都是来人比较少的道门,梁山跟他们混的很熟。 看到易师兄竟然躺在竹椅里被抬着走,梁山便赶忙上前。 谢欢等人只好跟着他过去。 “易师兄,你怎么伤成了这样?” 梁山扑到竹椅前头,就看到易师兄面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右腿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渗透着鲜血的模样。 不仅如此,他整个右臂,竟然没了! 易师兄擅长使剑,这右臂没了,对他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易师兄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看到梁山,他扯出一抹苦笑:“大约是我运气不好,竟遇上了一个数百年的老鬼,牺牲掉一条手臂,才将它诛灭。” “数百年的老鬼?”梁山惊愕地道:“这附近都是天师府的辖区,怎会有数百年的老鬼,还未被清除?” 易师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一般来说,这种比试,只是考验实战经验,都会控制一下任务难度。 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且数百年老鬼,这么久以来,天师府怎会一无所知,纵容他活了那么久,还伤了人?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谢欢站在易师兄的背后,凝了一抹神识和玄气,钻入他的体内,简单检查了一下易师兄的身体情况,不由皱起眉头来。 易师兄不仅是身体上受了伤,连丹田的关窍,都有受损。 这种情况下,以后别说是修炼,便是现有的修为,都会随着玄气消失而下降。 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废人。 “梁师弟,我们得带着易师弟去找元冲掌教疗伤,便先走了。” 佘山观其余人,似乎还不知道易师兄的情况,急着带他去治疗。 梁山连连点头:“那你们先去吧,小心些,山路陡峭。” “欸。” 佘山观几人应了一声,便抬着易师兄,沿着山道,朝天师府走过去。 梁山望着易师兄动弹不得,只得让人抬着的模样,叹道:“易师兄天赋卓然,剑法高超,可是佘山观的希望啊,现下受了那么重的伤,怕是得好些年,无法好好修炼了。” 修炼一途,本就艰难险阻。 若再耽搁几年,便是再好的天赋,也都要埋没了。 谢欢闻言,没有吭声。 只要易师兄的关窍无法修复过来,别说几年,只怕这一身,都得做个废人。 不过从梁山的话里,谢欢得到一个重点。 那就是,易师兄乃是佘山观新一辈中,实力最为突出的一人。 其余受伤的,只怕在其门派中,亦是佼佼者。 那些邪道果然想要从根部断了道门未来的指望! 真是狠毒啊! 谢欢沉着脸,彻底明白,什么叫正邪不两立了。 这些邪道压根就不该存活于世! 谢欢眉心跳得厉害,韩式风看得出来,她异常沉默,一行人以为她是在担心单阳子,便不再吭声。 眼下玄天派撑起门楣的,只有单阳子。 若单阳子再失踪,对于整个玄天派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一想到这个,其他人神色便凝重起来。 到了天师府山门口时,就见玄真一直等候在此。 看到他们回来,玄真迅速迎上来。 玄真刚张嘴要说话,却被谢欢抢了先:“前辈,其他门派受伤的很多吗?” 玄真一愣,旋即明白谢欢是不想在这谈单阳子失踪一事。 也是。 这里人多眼杂,单阳子失踪又极易引起恐慌,倒不如不说。 思及此,玄真压下心里浓重的担忧,道:“这两日有不少受伤的,从外头回来,天师府几位善医的高功,都快忙不过来了。也不知怎么地,今年斗法大会处处透着不顺……” 语毕,玄真道人悟出来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谢欢问道:“那些人的伤,能治吗?” “轻伤、内伤能治,但断手断腿的,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玄真摇头叹息。 毕竟他们只是凡人,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况且那些断胳膊断腿的,连骨头都没有,便是有这个能力,也无济于事。 韩式风等人一听,便皱起眉来。 谢欢沉吟片刻,道:“我们还是先进去谈吧。” 玄真求之不得,自然立即带着谢欢等人进了天师府。 将其他人安排回房舍后,玄真一把拽住谢欢回了自己的房间,压根不给谢欢拒绝谈话的机会。 等把房门关上,确定周围没人,玄真便急忙问道:“你和你师父,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跟这次那么多人受伤有关吗?你师父的失踪,也跟这件事有关?” “前辈,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谢欢没什么情绪地一笑。 玄真挠挠头:“我这不是着急嘛!” “前辈,我能够相信你吗?” 第478章 青烟燃起 第478章 青烟燃起 闻言,谢欢目光灼灼地盯着玄真道人,像是要将他看个对穿,什么秘密都不留下似的。 玄真被她那黝黑的眸子盯着,犹如芒刺在背,感觉怪怪的。 他茫然地问:“到底是怎么了,让你连我都不能相信?” “实不相瞒,别说是前辈你,就算是我师父,也无法全然相信。”谢欢扯了扯唇角。 玄真更不解了:“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谢欢并没有立即解开玄真的疑惑,她盯着玄真看了片刻。 玄真眉目间,风清气正,不染一丝杂质,显然道心无比坚定,没有丝毫更改。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一切证据指向玄真的时候,她并没有立即定玄真的罪。 玄真道人看上去,绝不是一个会叛教的人。 谢欢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便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知玄真。 玄真未曾料到,自己的好友,竟然一直在利用自己,想要报师仇? 他更未料到,单阳子为了玄天派,被猪油蒙了心,竟投身邪道,为他们做事…… 谢欢说的话,像是一记记重锤,砸在玄真头上,将他砸的眼冒金星,完全懵掉。 “怎么会……”玄真道人坐在凳子上,双眼有些失焦,他皱着眉,喃喃的,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地看向谢欢,深吸了一口气:“你师父的失踪,难不成跟他们有关?” 看到这时候,玄真还是更关心单阳子,谢欢觉得,单阳子这个朋友没白交。 她嗯了一声,道:“眼下这是最有可能的猜测。” 玄真握着双手,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们会不会对你师父不利?” “尚且不清楚。” 闻言,玄真道人想起谢欢之前的六爻卦:“六爻全阴,却还有一线生机才对呀!” “嗯,暂时看来师父应该是安全的,他们既然将师父带走,就不会只为了杀他泄愤。”谢欢推测道。 毕竟只是杀人泄愤的话,何须把人带走? 直接在天师府内杀了,反倒可以给正道下马威。 “他们把你师父带走,肯定另有所图!”玄真赞同谢欢的说法,他着急地道:“只是不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师父失踪前,跟我恳谈过,他说那些人想要借着这次斗法大会,将道门各派年轻有为的弟子,全部连根拔起,以使得正派后继无人,无人能与他们抗衡。”谢欢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玄真咬着牙,抬手捶了一下大腿:“这些人着实阴狠!” 旋即,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忙道:“难不成,他们已经动手了?这几日确实回来了许多受伤的年轻弟子……” “应该是。”谢欢道:“但我们现在不知道,上清宫的叛徒是谁。” 玄真皱眉:“没有一点线索吗?” “之前我遇到一件事,倒是得到了一个名字。”谢欢将瑾兰的事隐去,只道:“那人叫做元苦,前辈可认识?” “元苦?”玄真不敢置信似的,连忙摆手:“不可能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谢欢见状,感觉到异样:“前辈认识他?” “……嗯。”玄真顿了下,“天一派建立初期,元苦曾经去帮忙指教过几年,我与他算是老相识,比认识你师父的时间还早。且我们门派里的掌教,与他是亲兄弟……” 谢欢眼神一暗:“亲兄弟?” “嗯……据说是失散多年,一人入了天一派,一人入了天师府。”玄真道。 谢欢:“那他们的可疑度就更高了。” 玄真讶异地道:“你这话是何意啊?你该不会连我们门派的掌教都怀疑吧?” “天一派内本就有叛徒,且地位绝不会太低。”谢欢承认对天一派掌教的怀疑。 玄真更是觉得不可能:“掌教为人正直不阿,没有比他道心再坚定的了,绝不可能是他。” “当然,现在一切都是猜测,谁也说不好。”谢欢看出玄真对此事抵触情绪很大,便顺着他的话,安抚他的情绪。 玄真面色却更为紧绷。 “罢了,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看着谈得差不多了,谢欢便站起身来:“过几日是第二场小比,到时候大家都会在一起,是绝佳的动手机会,那些人肯定不会放掉这个机会,我们就等着吧。” “你是说,那天他们会动手?”玄真渐渐回过神来。 谢欢道:“如今也只是推测,走一步看一步吧。” 语毕,谢欢便提出告辞,出了房门。 玄真坐在房间里,眉头依旧高高皱着。 …… 谢欢出了玄真的房舍,便回到玄天派的房舍之中。 天师府的人正在到处查人,看看有多少受伤的。 谢欢回去的时候,元冲正在房舍的院中,与韩式风等人交谈,询问这几日的任务情况。 但谢欢一看到元冲,就觉得,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没有原因,就是直觉。 果然。 在看到谢欢回来后,元冲便站起身来:“你师父失踪这件事,我有话想与你说说。” “真人请。”谢欢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一同走到谢欢的房舍里。 “常一溪将邱云送回来时,说过是你给他出的主意,现下你师父又失踪了,你怎么看?”元冲一进来,便直言的问道。 谢欢却没有立即回答,慢条斯理地给元冲倒了一杯茶。 应该是唐珂他们先回来时,重新烧好的。 谢欢将茶杯递到元冲面前,这才开口:“不知真人怎么看?” “之前你也曾托常一溪带话与贫道,让贫道小心身边的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元冲皱眉问道。 谢欢笑了一下:“真人不是都清楚吗?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现在我知道的情况很有限,我只知道上清宫内有叛徒,具体是谁不可知,所以才会让真人小心,至于其他的,我可能还没有真人知道的多。” 谢欢只略略提了一些,并不打算把所有事情都跟元冲说。 眼下她能够相信的人,除了玄真外,只有自己。 元冲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盯着她看了片刻,才道:“贫道如今也是一无所知……” 得。 听到这话谢欢就知道,元冲对她同样有所保留。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谢欢正打算送客,她的指尖却飘出一缕缕青烟。 瞥见这情况,谢欢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第479章 危险速归 第479章 危险速归 桑苏走时,谢欢给他过一根线香。 言明桑苏若遇到危险,就可以点燃线香,通知他。 之前一直没消息,谢欢自然觉得是安全的,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线香却被点燃了! 家里一定是出事了! 谢欢顾不得元冲在场,手掌一挥,那些青烟便在她眼前,凝聚成一行字的模样。 【危险,速回!】 元冲看到这四个字,便知道是有人在想谢欢求救。 “是你师父吗?”他下意识地问。 谢欢微微摇头,拂去那些青烟,“是我家里出事了。” “你家里?”元冲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谢欢是从小跟着单阳子,其家人早就不知流落何方。 不曾想,她还有家里人。 “真人,我可能需要麻烦你帮一个忙。”谢欢忽然看向元冲。 元冲对谢欢这个小辈,其实还挺喜欢的,闻言便道:“你说。” “我得回家一趟。”谢欢道:“不过你别担心,我尽量赶在第二场小比前回来,在这期间,还需要真人保护我门派内其他人。” 元冲见她去意已决,无法阻拦,便道:“可你这样一走了之,其他门派未必会不知啊!” 毕竟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说她在屋里休息,一直不出去见人吧? 这长时间看不到谢欢这个人,其余人自然会有所猜测。 闻言,谢欢顿了下,旋即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朝院子里的唐珂唤了一声:“唐师姐,麻烦你过来一下。” 唐珂立即放下手中的杂物,茫然地走就进房间:“谢师妹你不是在和真人说话吗,怎么叫我来了?” “有件事,想请唐师姐帮忙。” 谢欢把家里出事的情况,告知唐珂。 她想要让唐珂在接下来几天,伪装成她的样子,瞒天过海。 而唐珂本人……她则模仿着唐珂,跟元冲申请退赛,出外寻找单阳子。 现如今天师府内的人都知晓,玄天派靠谢欢支撑着。 若唐珂要代替谢欢去寻找单阳子,把谢欢留下来,继续参比,大家自然可以理解。 唐珂愣了一下,倒是没什么迟疑,便应了下来。 “这事好办,你尽可去吧。”唐珂答应道。 谢欢嗯了一声,一边交代,一边为唐珂幻化容貌。 “我这一走,其他人肯定会把注意力全放在你身上,到时唐师姐你无须理会,也不用跟他们多说什么,只要晚膳时,出去露个脸就成。” 语毕,谢欢手一挥,唐珂的容貌,就渐渐变成了谢欢的样子。 谢欢这幻术是跟外公学的。 毕竟出门在外,有时候换张脸做事,更方便一些。 是以谢欢的幻术,虽不是顶级,但绝对不差。 一般人看不出来差别。 随后谢欢又把自己变成了唐珂的样子。 元冲亲眼看着谢欢施展幻术,倒是一惊,未曾料到谢欢学得如此杂,但杂而有精,实属不易。 “真人,接下来几天,就劳你帮忙了,我会尽快赶回来。” 谢欢朝元冲一拱手,先行谢过他,便转身出了房间。 大家现如今都是穿着天师府道服,倒是不必换服装,唐珂食素,身形偏瘦,又没成亲生孩子,身材也偏向于少女,两人一改容貌后,倒是看不太出来差别。 谢欢假装着唐珂的模样,忧心忡忡地与韩式风说起单阳子失踪一事,要出外替谢欢寻找师父。 而谢欢得留下来继续下面的比试。 他们玄天派不能两头尽失。 这件事她已经与‘谢欢’商量好了。 韩式风等人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便交待‘唐珂’要一路小心。 谢欢便顶着唐珂的容貌,回房收拾两件衣服,便要匆匆下山。 而在离开前,看着帮忙顶包的唐珂,谢欢偷偷给她下了个禁止,以求安心。 …… 三日之期,正常来说,只够普通人快马来回。 但眼下是非常时期,谢欢只得用御剑和缩地成寸的术法赶路。 只是这两种法子都极为耗费体内的玄气。 是而金丹以下,不会有道士使用这两种法子赶路。 谢欢也是不得已,下了山后,找了个隐蔽地方,幻回自己的容貌,便御剑而行,赶回汜水镇。 与此同时。 汜水镇,谢家里却是一片混乱。 桑苏和李乾、虎妖、明惠,两鬼一妖一人,缩在谢家里,面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桑苏带着谢欢的担忧回来后,一直暗中保护赵兴兰和谢安谢乐,娘三人。 这几日本来都好好的,赵兴兰照常出门做生意,谢安谢乐同样如常去上学读书。 可就在昨天晚上,帮赵兴兰去接谢安的谢和福,与谢安一道,一整晚都没回来。 赵兴兰在李乾和桑苏的暗中保护下,去学馆问过,齐夫子却说,谢安昨天早就被谢和福接走了,今日还没来,他正想去谢家问问呢。 赵兴兰听到这话,当场险些晕过去。 后来回来的途中,赵兴兰差点被几名蒙着脸的人掠走。 好在李乾和桑苏都在,没让他们得逞。 但受到惊吓,导致赵兴兰到现在,还在昏迷中。 而谢安和谢和福不知下落。 在这一片混乱中,却有人开始攻击谢家,像是强盗一样,翻墙入内,图谋不轨。 好在谢欢在房子里布下了保护阵法,那些人只得铩羽而归。 可现在他们被困在谢家内,谁都不敢轻易出去,也没办法寻找谢安。 桑苏和李乾、虎妖,是三个唯一有能力的。 可他们谁都不敢离开,万一离开去找人,谢家的阵法被破开,只剩俩,恐怕无法保护赵兴兰和谢乐。 桑苏知道谢欢很疼爱自己的弟弟妹妹,情急之下,只好点燃谢欢留给他的线香。 希望谢欢赶得及回来。 几个家伙正在院子里守着时,就见院子上空,被一道金光覆盖。 那是谢欢留下来的护法阵,遇到危险时自动保护。 可现在那金光却开始闪烁。 “有人在破阵!”明惠惊呼道。 桑苏脸阴沉下来。 那些人胆子还真不小,光明正大的破阵,想要干什么?! “他们想破阵,也对看本大王同不同意。” 虎妖哼了一下,张嘴嚎了一声,迅速幻化回本体,朝着谢家上空的阵法,张大嘴,露出两颗尖牙,将自身的妖力输入阵法之中,抵抗破阵之力。 李乾见状,便跟在虎妖身后,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护着阵法。 眼下他们只能拖,拖到谢欢回来为止! 第480章 破阵 第480章 破阵 “这院子里有不少好东西啊!” 院外,几名黑衣道士,望着院子里与他们抵抗的力量,露出一抹狞色。 在他们面前,一个年长些的男子,正在想办法破阵。 “她一个小道士,入道门没几天,怎么和这么多妖鬼为伍?”他身后,有年轻一些的小道士,忍不住道:“而且依她的实力,怎么能够布下这么强劲的阵法?” “别小看她,她实力可不低。”正在破阵的男子,哼了一声。 那些小道士却不以为然,反倒嗤笑起来:“我看她的行事做派,与其在道门,还不如加入咱们呢。” “不过眼下这么多妖鬼护阵,怕是一时半会儿,破不开这阵法。”有的担心道。 破阵的男子望着笼罩在整个宅子上空的护法阵,冷声道:“没事,一时破不开,我们就一直破,我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再不济,等到师尊那边,杀了谢欢,这阵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师尊那边真的能够杀了她吗?”有人迟疑地道。 男子道:“放心好了,师尊早就做了两手准备!就算不能在天师府杀了她,在她回来之前,我们也能破开阵法,把她家里人都抓过来!只要她家人在我们手上,还怕她不听话吗?” 闻言,其他人都放下心来,专心破阵。 …… 虎妖几个人在屋里勉力强撑时,赵兴兰从混沌中醒过来。 她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谢安。 可刚爬起来,走到院子里,看到一院子奇奇怪怪的……‘东西’,赵兴兰吓了一跳,恍惚地回想起来,这些东西说过,他们是受谢欢吩咐,来保护他们一家三口的。 赵兴兰知道谢欢有点本事,接触的比较杂,但没想过,一直以来他们养的那条猫竟然是老虎,还是个修炼成型的虎妖…… 更没想到家里还有几只鬼…… 看到他们,赵兴兰只感觉脑袋里一阵晕晕乎乎的,险些又晕过去。 瞥见赵兴兰出来,桑苏看了明惠一眼。 这里只有明惠一个人,是人,方便照顾赵兴兰。 明惠了然,飞快地走到赵兴兰身边,托住她的胳膊,道:“婶子你咋出来了?” “我,我要去找安儿,安儿他回来了吗?”赵兴兰看见明惠,没有那么害怕,一把反抓住明惠的手,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明惠表情很为难,“还没有……” “不行,我要去找他!” 赵兴兰一听,身子晃了一晃,旋即她推开明惠,就要往院子外跑。 明惠赶忙一把拉住她:“婶子,外头现在危险的很,你现在出去,别说是找到安儿了,怕是连你自己都得折在里头!那些人是冲着我师父来的,他们想拿你们威胁我师父!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师父想想啊!” 闻言,赵兴兰一愣,着急地道:“欢儿?欢儿怎么和这些人扯上关系了?” “这……具体的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总之,眼下外头很危险,这院子里还算安全,你就和乐儿好好在屋里休息,别到处乱跑,保重自身才是最重要的。”明惠安抚道。 赵兴兰却放心不下:“可是安儿……安儿还没回来……” “婶子放心,那些人是想抓人来威胁我师父,就算他们抓走了安儿,也不会对安儿怎么样的,你且安心在屋里等着,等我师父回来就好了。”明惠搀着赵兴兰,就要架着她往屋里去。 赵兴兰反扣住他的手,激动地问:“欢儿要回来?你不是说,外面那些人,是冲着欢儿来的吗?她现在回来,岂不是很危险?” “婶子,我师父的实力,你就放心吧,外头那些人,压根不是我师父的对手。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到现在,连这院子内的护法阵都没破,可见实力比我师父低多了。”明惠一边宽慰着,一边将赵兴兰搀进了房间,让她呆在房间里休息。 赵兴兰还想问什么,明惠赶忙借口开溜,顺带将房门从外锁了。 生怕他们一个不注意,赵兴兰偷跑出去,那就坏事了! 至于乐儿…… 许是年纪小,胆子大,又或许是与虎妖长时间接触,总之她很信任虎妖。 虎妖让她在房间里呆着,她就一直在房间里呆着,丝毫不给他们添麻烦。 就连桑苏都觉得,这小丫头很可爱。 比赵兴兰……还强一些。 可他们没办法去说赵兴兰。 赵兴兰是个母亲,丢失了孩子,自然着急。 只是眼下,再着急也没办法。 鬼道一途修炼艰难,妖修也不遑多让,他们在妖鬼之中,实力还算不错。 但放在正儿八经的修士面前,怕是难以抵抗。 唯一能够挣扎一下的,就是多活了几百年的桑苏。 可外头明显还有个实力不差的修士,便是桑苏也不敢贸贸然撒手出去。 一群妖鬼、人,只能在院子里等着谢欢早点赶回来。 …… 谢欢一路御剑和缩地成寸,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在傍晚赶回了汜水镇。 她刚到汜水镇的城门口,就接到萧长煜的传音。 “我去灵云寺后山看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一块头骨……”萧长煜上来就开门见山,说正事。 谢欢一边往家走,一边道:“那好,大哥你把找到的头骨都带回来,去芳溪镇等我,我现在汜水镇,要回家一趟。” 萧长煜眉头一皱,当即道:“家里出事了?” “嗯,有些小麻烦,但不要紧,我赶回来了,你别担心,先去芳溪镇找我。” 谢欢交代完,抬头就看到谢家的方向上空,汇聚着各种不同的气场。 显然是有人在强行破她的阵! “大哥,你一切小心!” 谢欢来不及多说,当即收起传音符,迅速朝家的方向跑过去。 萧长煜望着黯淡下来的传音符,心里忍不住担忧。 旋即收拾好东西,朝芳溪镇的方向出发。 谢欢既然让他在芳溪镇等,那一定有她的理由。 萧长煜再担心,也得先去芳溪镇。 …… “师兄,快破了!” 已经和妖鬼们僵持了一天的黑衣道士们,看着谢家上空阵法,隐约出现裂痕,欣喜异常。 “要破我的阵?那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 第481章 你不可能是谢欢 第481章 你不可能是谢欢 那些人正兴冲冲的等着阵法被破开,就听得一道清冷女声,突然自他们身后响起! 众人脊背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为了破阵,他们特意租下谢家后面的空房,鲜少有人知道他们住在这儿。 且那些妖鬼,为了保护谢家里面的人,都不敢出来。 这个节骨眼上,是谁来了?! 众人几乎立时回头看去,但还没等他们看清楚人,一把金剑嗖地一下,破空而来,力破千军,势不可挡! 众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两旁撤去。 随后就见那金剑仿佛长了眼一般,看都不看他们,直愣愣地朝中间正在施法破阵的年长男子疾驰而去。 那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破阵之上。 就差那么一点,他不想功亏一篑,一直没动。 等到他察觉到危险,根本来不及躲避。 噗哧一声! 剑尖入肉,直直地从他的后心处,来了个对穿! 男子气息一滞,玄气顿时外泄,支撑破阵的力量,一时间荡然无存。 同一时刻。 虎妖和李乾力量快要尽失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抵抗的力量消失了,一妖一鬼,茫然地对视一眼,半天回不过神来。 妖力与鬼力,可以说是消耗品,他们的力量就那么多,坚持的越久,消耗越大。 这么强撑一天,虎妖和李乾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桑苏本来还要过来接班的,看到这幕异样,他旋即道:“一定是谢欢那丫头回来了!” 在场的人、妖、鬼闻言,俱是一怔。 “你才传信多久?她那么快就回来了?”虎妖有点不敢相信。 桑苏白它一眼:“你知道什么,她如今已是金丹期,摸到了仙门的门槛,岂可用常人度量?” 在灵云寺后山,桑苏就见过谢欢御剑。 但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心虚。 毕竟这样耗费的玄气太多,谁也不知谢欢是否真的赶回来了。 “眼下这情况,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明惠指了指院子上顶的护法阵,小声地道。 “会不会是陷阱啊?” 李乾怕对付是故意这样突然收手,让他们以为危机解除,再趁机下手。 桑苏略一颔首,有一丢丢和李乾相似的想法,便提议道:“你们在房间里等着,我去看看。” 眼下他在这里实力最高,便是出去,也有活着回来的能力。 其余自然不会反对。 …… “师兄!” 与此同时,谢家后方的院子里,一片混乱。 谢欢一把金剑,直接给破阵的男子,来了个对穿。 瞥见这一幕,其他人心里一紧,面色狰狞地望着站在门口的谢欢,一个个拿起武器,朝谢欢扑过来。 “死丫头,坏我们好事,找死!” 谢欢眼睛眯起一条缝,右手一抓,金剑噗嗤一声,从男子身上飞出,重新落回她手上。 握住金剑,谢欢二话不说,抱着杀意,对着那些人,便是一剑横扫。 强横的玄气,如同漩涡般,朝四散开来。 那些扑过来的人,就像是撞上了墙壁,嘭地一声,下一秒,就被弹回去。 趁着这时,谢欢手里甩出一叠定身符。 分别贴在那些人身上。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便一动也不能动。 “你……金丹修士……?”被谢欢的金剑,从背后来了个对穿的男子,强撑着一口气,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咬牙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插手我们的事!” 谢欢握着剑柄,面无表情:“你们做那么多,费心费力,不就是想找我吗,怎么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你倒是认不出来了?” “……你,你是谢欢?”那人吓得差点儿傻掉,嘴角抽搐地震惊叫道:“不,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已经踏入金丹期?!不可能!”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谢欢实力不俗,年纪轻轻,可能已经到融合境巅峰。 虽然融合境巅峰和金丹,只有一步之遥。 但其中的差别,却是一道天堑。 前者不过是俗人,凡尘一粒沙,后者却踏入仙门,再近一步,便可到达灵魂不灭的元婴期。 金丹之下的修士,面对金丹期的修士,压根就跟蝼蚁一样,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他们之前的调查里,谢欢并没有这样的实力啊! 除非…… 单阳子那王八蛋给了假消息! 一想到这儿,男子怄的要吐血。 谢欢唰地一下,手腕一转,剑尖就抵在他的下颚上,不想与他废话,直接问道:“谁派你来的?我师父是不是被你们抓走了?他现在在哪儿?” “单阳子那老东西,跟你实力不相上下,他是你师父?”男子眼看着逃不掉,倒是没否认,同时也不想告诉谢欢实话,冷笑着道:“我看你是他师父还差不多!至于他的下落……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字!” “说实话,我就给你一条生路,但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我顷刻间就可以让你灰飞烟灭,你信不信?”谢欢眯起眼,声音如同冰渣一样冷,狠狠刺入男人的胸腔。 他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说不害怕是假的。 可他不能说。 见他死咬着牙不开口,谢欢狠狠一拧眉,正要继续追问,院子外头就跑进来一道身影。 “谢欢,真的是你回来了!” 桑苏一进来,看到满院子站的人和谢欢,面上的表情,逐渐放松。 谢欢看到桑苏,便没急着去处理那受了重伤的男子,转而对桑苏问道:“我家里一切还好吗?” 谢欢甫一入城,到了家门附近,就看到谢家后面的院子里,有诡异之气流出,便直接赶了过来,尚且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还好她来得及时,阵法没有被破。 想必一切还好。 但没有得到确认,谢欢还是放不下心来。 桑苏闻言,却微微摇头:“不是很好……” 谢欢的心脏顿时提了起来:“发生什么了?” “谢安被抓走了,现在还没有下落。”桑苏朝院子里其他人扫了一眼:“大约就是被他们抓走的。” 闻言,谢欢的剑尖,再次指向那中年男人。 “我弟弟在哪儿?你要是不说实话,对我来说,捏爆一个融合期修士的魂魄,简直易如反掌,你大可以试一试!” 第482章 徐山航 第482章 徐山航 谢欢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都是道门的人,大家都清楚,若彻底灰飞烟灭是什么样的下场…… 那便是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死的不能再死。 对上谢欢双眸里冰冷如刀的目光,男人只觉得自己在被寸寸凌迟。 他强忍着恐惧,反倒笑了起来:“你想知道?那你就去阴府问吧,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谢欢对上他那颤抖的脸皮,沉声道:“你们抓他是什么目的,你我都清楚,费心抓了人,就这么轻而易举杀了?难不成,你们邪道这么笨?说,我弟弟在哪儿!” “我跟你说过了,他死了!死了!” 男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但笑声里面明显发虚。 他越是这样说,谢欢就越是肯定,谢安目前是安全的。 “不说是吧?没关系,我自己查。” 谢欢懒得与他再浪费时间,原本想要留他一命,既然他作死,等查出谢安的下落,那就休怪她不客气! 瞥他一眼,谢欢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指为刀,点在额间。 霎时间,天眼大开! “神魂天眼……!”男子见此,瞪大了眼睛。 神魂天眼,可看一人命盘,过往和未来。 谢欢这丫头,竟然这么好运! 有了这天眼,他的所作所为都瞒不过谢欢。 他忽然挣扎起来想跑,谢欢却用神识锁定了他,让他动弹不得,旋翻起他的过往。 男子叫做房勇,有一个师父,叫做慧通,擅长傀儡之术。 房勇这次是受命前来,为的是抓走赵兴兰娘三人,用来在关键时刻威胁谢欢和玄天派。 谢安确实是在下学的途中,被他抓走的,人就困在这院子里。 但他用了特殊阵法,封闭了谢安的气息。 以致于桑苏等人一直未曾发现。 接触到他的这段记忆,谢欢松了一口气。 但转而,她又皱起眉来。 “慧通?”这个名字好熟啊…… 谢欢一时间没想起来。 就听得封恶八卦袋内的食气鬼弱弱地说道:“慧通,是我的主人……就是他让我去害李衢的。” 谢欢这才想起来,不免眯起眼来。 在那个时候,慧通却让食气鬼去害李衢,而李衢又正好来找他们。 这算是巧合吗? 谢欢现在想来,更觉得慧通是故意的,想用此事来拖延他们的时间。 只是慧通没想到,谢欢实力远超乎他的想象,一下子就把事情解决了。 那李焕撺掇着李衢来找他们而不去天师府,想必也有此人的授意! 谢欢思及此,抬头盯着房勇,继续翻查他的记忆。 想要找寻单阳子的下落。 可惜,谢欢刚开始搜寻,就听得砰地一声…… 房勇的身子,忽然爆炸开来,化为一团血沫。 幸好谢欢反应迅速躲开,要不然非得溅一身血不可。 旋即她放下挡脸的手,凝视着那一滩血沫,下颚紧绷成一条线。 桑苏愣道:“这……怎么回事?” “他被人下了禁制,一旦我想强行查一些事情,就会触发他的爆体。”谢欢磨牙霍霍。 听得出来谢欢那咬牙的声音,桑苏便问:“可他如今死了,安儿的下落……?” “安儿就在这院子里,东南那个房间,你去找,我还要处理他们。” 谢欢扫了一眼剩余的人。 桑苏一点头,便朝着东南方向的房间跑过去。 望着剩下来,还活着的这四五人,谢欢进退两难。 若是从他们身上查,定然和房勇一个结果。 若不查,谢欢又不甘心。 而那些人此时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方才还在嘀咕的谢欢,突然冲到他们面前,实力还这么高,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眼下房勇这个大师兄也死了,他们的下场只怕不会太好…… “我就问你们一句,你们的师父慧通,何许人也?在哪儿能找到他?寻常什么人与他有来往?你们谁要是能够回答上来,我就饶他一命,其余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谢欢冷声道。 她不是个嗜杀的人,但这些祸患却绝对不能留。 几人闻言,神色各异。 谢欢也不催他们说,只是盯着他们看。 几双眼睛对峙之下,房间里的气氛,迅速凝固结冰。 “我师父慧通……还,还有个名字,叫做徐山航!是,是天师府的弟子!” 有个更为年轻一些的道士,扛不住这样的局面,先开了口。 谢欢蹙眉:“徐山航?天师府的人?你确定?” “我确定!我确定!这是我一次意外,偶然听到我师父私下里与人传音才知道的,绝对错不了!” 那人不住的点头,确认自己话里的真实性。 谢欢:“那他平素还与什么人来往过?他在天师府的师父是谁?” 那人面色白了一分:“这些我不知道……我们是他养在山外的弟子,并不知道他在天师府内的情况。” “那你还知道什么?”谢欢问。 那人茫然了一瞬,白着脸摇摇头:“不,不知道了……” 其他人更是一脸茫然。 看样子徐山航对他们很是警惕,瞒得很严实,什么都没跟他们说过。 谢欢看从他们身上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便用金剑,彻底废了他们的修为,断了他们的手足筋脉。 …… 桑苏那边已经找到了谢安。 谢安收到了点惊吓,但没有受伤,整个人精神还不错。 桑苏幻化成学子的模样,过来接谢安。 谢安还有些警惕:“你是谁?”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你姐姐就在外面,让我来接你。”桑苏朝谢安露出一抹自认为十分和蔼可亲的笑容,走过去想要牵住谢安的手。 谢安却板着脸,一把推开他,拔腿就往外跑。 看到谢安完全不相信他,桑苏眉头皱了起来。 他长得就这么不可靠吗? 桑苏微微摇头,反正在这院子里,是安全的,他便慢腾腾跟在谢安身后,也不急着去碰他。 谢安一跑出来,就看到院子里的谢欢。 “姐姐,真的是姐姐!” 谢安方才沉着的小脸,顿时露出一丝委屈和害怕,又激动地扑向谢欢。 谢欢立即收起金剑,将谢安抱在了怀里。 “姐姐……我好怕,我昨天差点死掉了……” 第483章 危急时刻的团聚 第483章 危急时刻的团聚 谢安扑进谢欢的怀里,就呜咽着哭了起来。 桑苏看得是目瞪口呆。 方才这小子还那么谨慎沉着,怎么这会子又变成了小哭包? 人类,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桑苏觉得是他死的太久了,都搞不清楚现如今的人类。 “没事了,姐姐这不是来接你了吗?” 谢欢抱起谢安,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同时传了一丝玄气入他的体内,安抚他的情绪。 谢安渐渐冷静下来,但还是一抽一抽的。 看样子是受了不少惊吓。 谢欢仔细检查过,见他身上没有伤口,只是手脚被绑的久了,有些淤痕,便松了一口气。 桑苏这时却看到院子里,躺着的那些人,一个个手足部位,血肉模糊,顿时收敛了脸上的轻忽之色。 他问:“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谢欢见他手指着那些人,才想起来院子里现在有些可怕,她抬手就捂住了谢安的眼睛,冲着桑苏道:“你去叫明惠,让他找几个人来,将这些人的伤口包扎一下,别叫他们死了,随后送去静月庵,与静凡师太说,是我让送去的,麻烦师太看管这些人几日,不必好好招呼,只要不让他们死了就行。” “嗯,我这就去叫明惠。” 桑苏点点头,便朝外头走过去。 这院子里的动静,看着是大。 但道门斗法,旁人是看不见听不着的。 他们也不怕惊动了人,偷偷把人送出去就好。 “姐姐,我刚才其实都看到了……”桑苏一走,谢安便抽噎着道。 谢欢:“……” 她还是捂着谢安的眼睛,抱着他往外走:“方才你看到了什么,都给忘掉,那些事情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都是坏人,姐姐打坏人是最好的事!”谢安咕哝着,完全是一个姐控。 谢欢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不管好不好,今天的事情,你都要忘掉,传出去的话,对你不好。” “嗷,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谢安似懂非懂的抬起小脑袋,挣脱了谢欢的手掌,朝着谢欢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谢欢冲他笑了笑,抱着他,走进谢家的院门。 “祖师奶奶哟,你真的回来啦!” 谢欢回去的时候,桑苏已经和明惠交待过谢欢的话。 明惠正要去处理,一到门口,看到谢欢,差点跟谢安一样哭出来。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出息?”谢欢盯着他要哭不哭的样子,嫌弃地道:“行了,赶紧去做正事,晚点回来再说。” “欸!” 明惠飞快应了声,就朝外跑过去找人处理后头院子里的‘伤患’。 “姑娘!” “大师!” 看到谢欢,李乾和虎妖都十分高兴。 没想到谢欢真的在这么短时间内赶回来了。 谢欢朝他们笑了笑,道:“这次多谢你们全力保护我家人。” “姑娘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李乾摇头,不肯承受谢欢的谢意。 “欢儿,欢儿是你吗!” 谢欢正要说话,听得动静的赵兴兰,拼命地拍打着房门。 看到房门上挂着锁,谢欢挑眉:“这是怎么回事?” 桑苏把赵兴兰为寻找谢安,几次差点跑出去的事情说了出来,而后又道:“明惠是怕她再跑,遇到危险,情急之下,只好将她锁在房间里。” 谢欢闻言,没有说话。 明惠本是好意,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不过他方才跑的急,也不知将赵兴兰放出来,眼下钥匙也不知道在哪儿。 谢欢只好抱着谢安走过去,腾出一只手,用玄气震断了门锁。 赵兴兰还在拍打着房门,就见谢欢将门推开。 她刚欣喜地抬起头,想要谢欢帮忙寻找谢安,就见谢安好端端地被谢欢抱着。 “安儿!” 赵兴兰当即哭了起来,冲过去,将谢安接过来。 谢安眼下平静了许多,极为乖巧地道:“娘,安儿让你担心了,你别哭,我现在很好,一点都没有受伤哦。” “我的安儿……”赵兴兰抱着谢安,眼泪还是止不住。 但,这是喜悦的眼泪。 赵兴兰抱着谢安,同样记挂着谢欢,她想起明惠的话,便急急将眼泪憋回去,道:“欢儿,你这个时候怎么回来了?他们都说,那些抓了安儿的人,是冲着你来的,你不该回来的!” “我不回来,你和安儿怎么办?” 谢欢上前,替赵兴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不过娘你放心,现在都安全了,我回来了,就没人敢对你们怎么样。” “好好好!”赵兴兰喜极而泣。 这个时候,谢乐听得虎妖报信,也从自己的房间,噔噔噔地跑过来。 看到谢欢和谢安回来,谢乐直接扑过去,抱住谢欢和赵兴兰,哇地一声哭起来。 “姐姐,安儿……你们都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又遇上一个小哭包,谢欢拉着她的手,安抚了好一会儿,谢乐才平静下来。 这几天谢乐看着没有闹,乖巧懂事的不像话,实际上心里早就怕死了。 到底只是个几岁的小丫头。 看到家里人都回来了,她才放心大哭。 只不过,谢欢这次回来,只是为了救家里人。 她还得回去。 听得谢欢说,她明日一早就要重新赶回去,赵兴兰面上的笑意,顿时淡下来。 “欢儿,你非走不可吗?” 谢欢点点头:“这是道门的大事,我不能不去。” “为什么非要去?”赵兴兰一听,有些激动地道:“道门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明惠都说了,就是因为你入了道门,才有这些麻烦!欢儿,你就不能别再管这些事了吗!” 谢欢闻言,沉默下来。 她知道明惠当初说的话,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但赵兴兰就这么理解了。 赵兴兰是普通人,只在乎自己儿女的平安,她没有那么多大是大非的观念,只想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 这没错。 可谢欢做不到对道门不管不问。 眼下又没办法和赵兴兰一一说明,只能保持沉默。 赵兴兰哭了好一会儿,见谢欢一直不说话,就知道她心里打定了主意,浑身疲累的重新坐下来呜咽着。 第484章 分给你点 第484章 分给你点 看到赵兴兰这样,谢欢心里同样难过。 但她若不管道门的话,万一正道不敌邪道,将来那就是祸殃苍生。 这话看样子有点是鸡汤,或是装大尾巴狼。 实际上,却是真的! 邪道之所以是邪道,是指他们心思阴邪,不放在正事上,想的全是邪魔外道的法子。 若是由他们掌控整个道门,那必然是生灵涂炭的。 对谢欢来说,多她一人的力量,未必能够扭转整个局面。 但若她现在置若罔闻,不管不顾,只为自己的小日子,将来真出了意外,她必定良心难安。 且到时候,大厦倾颓之下,焉有安卵? 谢欢想要一家人好好的,就得倾尽全力,想办法阻止邪道,让他们别搞出什么鬼神复苏,攻伐天道的事来。 若不然,到时候整个人间就是炼狱。 谁都逃不开。 “你去吧,娘拦不住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赵兴兰疲累地道。 谢欢满含歉意:“娘,对不起,但我也没其他的办法。” 赵兴兰摆手,不愿意再说。 见此,谢欢道:“娘,在我走之前,你们去京城吧。” 赵兴兰怔了一下:“去京城?” “这里不安全。等到那些人背后的人,得不到这边的消息,肯定还会派人来,下一次我或许就没办法这么及时的赶回来了。所以我思来想去,娘你们还是去京城吧,走的越远越好。”谢欢道。 赵兴兰有些手足无措:“我们这一家子呢,你爹还在这里,我们就这么走了,怎么成?” “不走可能没命。”谢欢道:“难道你想这样陪着我爹?娘,你就听我的,去收拾东西,明早天不亮,我就让明惠他们护送你们去京城,我这还有不少钱,够你们在京城安然度过一段时间了,等我这边事情解决,我就去京城找你们。” “……真的要走?”赵兴兰喃喃地道,却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谢欢郑重的点头:“非走不可。” “那你爹……”赵兴兰还是舍不得谢和联。 谢欢道:“先别说这个了,等我去找你们的时候,我会把爹带去。” “好……”赵兴兰无话可说,只能答应下来。 谢欢又道:“到了京城,娘你和安儿乐儿,最好改名换姓,带上明惠,就说是你娘家哥哥,安儿是他的儿子,你们一路逃荒去的京城。” “需要这么谨慎吗?”赵兴兰皱眉:“到了京城,又没人认识咱们,不用这样吧?” “我师父的门派,就在京城,上次却遭遇到灭门之祸,京城也并非是全然安稳之地,能够小心些就小心些吧,对咱们没坏处。”谢欢道。 赵兴兰这才勉强点点头,“那我去收拾东西?” “去吧,娘,不用带太多东西,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细软即可,包袱越小越好。”谢欢交待道。 赵兴兰再次点头,皱着眉头走进房间里。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密室里,有人望着房勇断裂的命牌,狠狠一拧眉,戾气乍现。 …… 没多久。 明惠就把那些还活着的人,全部送去了静月庵。 静凡师太听说谢欢回来了,还说晚点来看谢欢。 谢欢没说什么,另外朝明惠吩咐道:“你去找一辆马车,低调一些的,回头与我娘他们一道去京城。” “去京城?”明惠愣了一下。 谢欢把跟赵兴兰说的话,又跟他重复一遍。 明惠正色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祖师奶奶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们。” “在去京城的路上,你们一切小心,最好一直走小道,不用怕遇到山贼,只要不遇到邪道的人就好。”谢欢嘱咐道。 明惠不断地点头,“祖师奶奶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放心吧。” 谢欢将身上剩下的千两银子,都拿出来,塞到明惠手里,让他拿去京城用,旋即又吩咐道:“对了,你再去给我找一些稻草和木条、黄纸,越多越好。” “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明惠不解地问。 谢欢却没有明说:“你只要去帮我准备就好,其他的别问。” “好,那我这就去准备。” 明惠将钱都揣了起来,便匆匆朝外走去。 桑苏见此,便走过来,在谢欢面前坐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一些假人。”谢欢没有瞒着桑苏。 桑苏了然地道:“你是想瞒天过海,骗过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眼睛?” “嗯。”谢欢道:“如果不做些假人来混淆视听,那些人一旦发现我娘他们走了,肯定会追查,我怕出现意外。” “那你那边……现在怎么样?”桑苏问道。 谢欢微微蹙眉:“我也说不上是好是坏,总之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甚至牵扯上了阴府。” “怎么还跟阴府有关系?”桑苏不解。 谢欢却摆手,不想详说。 有些事情,她自己知道就好。 桑苏也不勉强:“那要不我还是跟着你吧。这样你总算是多一个帮手。” “不必,你护送我娘他们去京城就行。”谢欢道:“我这边,尚且应付的过来。” “可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 桑苏盯着谢欢的小脸,幽幽地道。 谢欢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桑苏没有吭声。 今天事情多,他们都没注意谢欢的模样。 可仔细一看,桑苏就能够看出,谢欢的脸色很苍白,是那种虚脱无力状态下的惨白。 毫无血色。 眼神之中更透着疲倦。 可见这一日的赶路,耗费了谢欢太多玄气,以至于她现在都有些脱力,恢复不过来。 谢欢压制着身上的无力,冲桑苏一笑:“我没事,回头好好休息一晚就好了。” “御剑千里,可不是那么简单,休息一下就能够恢复的事情。” 桑苏看她一眼,言外之意,你就别硬撑了。 金丹期是可以御剑飞行,但其力量,撑不住这样的千里御剑。 谢欢只好抿口不言。 桑苏微微摇头,忽然一把抓住了谢欢的右手。 未等谢欢将手掌抽出来,就感觉到掌心连接处,有一缕缕真气,顺着她的掌心纹路,钻入她的体内。 谢欢一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你力量不济,我这还有多的,我就不吝啬,分给你点。” 第485章 我都是男子汉了 第485章 我都是男子汉了 桑苏说的吊儿郎当,谢欢的眉心却拧成了一团麻花。 鬼力与玄气一样,都是消耗品,付出了,得很长时间才能弥补回来。 尤其是鬼力,更为难修。 桑苏这有点…… “你不用这样,我休息一晚就好,你收手吧。” 谢欢挣扎着,想把手掌抽出来,不想拖累桑苏为自己脱力。 桑苏却紧扣着她的掌心,根本不给她跑路的机会。 他笑得更个二世祖似的,打趣道:“我分给你点力量,又不让你还,你推辞啥?再说了,我只是分给你点力量,又没让你以身相许报答我,干嘛一脸苦大仇深的?” 谢欢眉头紧皱着,道:“你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玩。” 但,到底没再挣扎,领了桑苏的好意。 桑苏笑意更浓:“我这可不是玩笑话,当然,你愿意以身相许的话,我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谢欢白他一眼,“去死。” “哈哈哈哈。”看到谢欢翻白眼,鲜活的模样,桑苏大笑起来。 谢欢噗嗤一声,也跟着笑起来。 …… 同一时刻。 天师府。 元冲为谢欢安排好一切后续,除他和唐珂外,再无人知晓谢欢已经下山。 就连玄真都以为现在的谢欢,就是谢欢本人。 到了晚饭时分,唐珂按照谢欢的嘱咐,跟着韩式风等人,一块去斋堂用饭,露个脸,告诉有些人,谢欢还在这。 几个人正做着吃饭,徐真人、元冲以及几位天师府的高功,一同从外进来。 看到‘谢欢’在,一行人都过来安慰‘谢欢’。 毕竟她师父刚失踪,还是在他们天师府失踪的,于情于理,他们都得帮助到底。 “谢欢,你放心吧,天师府定然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帮你找回你师父的。”有一位高功笑眯眯地道。 ‘谢欢’没什么表情,但还是道了一声谢:“谢过大家的关心,我相信我师父一定没事。” 谢欢寻常就鲜少说闲话,都是有事说事。 大家见怪不怪,闻言,便没再说什么,一行人便转过头,去到他们专属的位子上,准备吃完饭。 盯着谢欢容貌的唐珂见此,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坐位上。 但她一转身,就感觉到有一股阴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跟一条毒蛇似的。 唐珂忍不住脊背发寒,她装作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扫了一圈。 其他人都在自己的位子上,三三两两的交谈着,并没有人朝她看过来。 难不成是她想多了? 唐珂微微一拧眉,忽略掉心里古怪的感应,坐在位子上,没再开口。 韩式风等人本就以谢欢为首,见她不说话,韩式风和梁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三个人,在热热闹闹的斋堂里,显得有点过分安静。 唐珂匆匆忙忙吃了两口饭,便借口回去休息,离开了斋堂,生怕多呆一秒,会露出破绽。 梁山还没吃完,含着一口饭,含糊不清地道:“大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谢师妹今天怪怪的?” “哪里怪了?”韩式风并没有觉得,只能去问梁山。 梁山咽下嘴里的饭,又舀了一口汤:“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她今天格外沉默,跟咱们都没说两句话。”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一天到晚说个不停,嘴巴都说干了。”韩式风嫌弃地白他一眼,又道:“谢师妹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如今事情多,她不愿意说话也正常,何况师伯刚刚失踪,你让她说什么,跟你继续嬉皮笑脸吗?” 梁山被怼了一通,颇有些尴尬地一笑:“我就是随口一说,师兄你别训我了,我知错了。” “真的知错就好了。”韩式风叹息一声:“如今门派里人少,唯咱们几人,你再吊儿郎当下去,如何撑得起门派门楣?总不能都指望谢师妹一个女子……” 瞧着韩式风又开始了说教的模式,梁山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饭菜扒拉干净,拔腿就跑。 韩式风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逮着人说教。 一说起来,说个三天三夜都有可能。 梁山可不想听三天三夜,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韩式风一番话没说完,就见他跑了,无奈地摇头,不知梁山什么时候才能够有个正行。 看到韩式风这一桌,只剩下他一个人,另一个角落里,站起来一个人,朝外走去。 …… 明惠办事效率很不错。 大约一个时辰后,就把谢欢所有吩咐要找的东西,置办齐全了。 这时,赵兴兰收拾好了两个小包袱,装着几件行装,再无其他,正在给他们做晚饭。 再怎么样,也不能不给他们饭吃呀。 谢欢检查了一下明惠带回来的东西,都符合她的要求,她便让明惠将东西,放进她的房间里,等晚些时候她再去处理。 明惠自然唯命是从,很快将东西安置妥当。 一家人再次坐在一起吃饭,赵兴兰情绪却不高。 她不知道自己去了京城后,什么时候还有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 谢安和谢乐坐在谢欢旁边,倒是一个个精神的不行。 看到谢欢,他们就觉得开心。 谢欢见赵兴兰熬了鸡汤,便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夹了一只鸡腿,让他们俩慢慢吃。 然后跟他们说起,让他们去京城的事情。 谢安停下正在啃鸡腿的嘴巴,抬起头,圆圆的眼睛直盯着谢欢,问道:“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去京城呀,我的书还没读完呢……” “去京城后,一样可以读书的。”谢欢微微一笑道。 谢安却皱起眉头,跟个小大人似的,但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番稚气:“可是,这里的夫子很好,我不想去京城欸。” “京城的夫子,一样会对你很好,只要你用心读书。”谢欢摸了摸他的头发:“京城是必须去的,可不准跟姐姐讨价还价。” 谢安哦了一声,“那姐姐你会和我们一块去吗?” “姐姐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等过一段时间,姐姐就去京城找你。你去了京城后,可要继续好好读书,等姐姐去京城找你的时候,是要考查你功课的哦。” 谢欢为了防止谢安闹起来,特意转移了话题。 谢安撇撇嘴:“姐姐,你不用这么说啦,我都懂,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可以照顾好二姐和娘的。我都已经是男子汉了。” “真乖。” 第486章 全死了 第486章 全死了 谢欢被谢安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 其余人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桌上的气氛,这才有所缓解。 吃完饭,谢欢与赵兴兰说了一会子话,便进屋去处理那些稻草假人。 这稻草假人,说起来,并不难。 就跟小纸人,纸阴兵一样,全靠一口玄气支撑,外表伪装成人罢了。 谢欢拿起那些稻草和木条,扎成一个人形的模样,再将黄纸裁成衣服,蒙在稻草人外面,将赵兴兰和谢安谢乐的贴身之物,塞在稻草人心口的地方,撒上一缕玄气,那稻草人便渐渐活了。 变成赵兴兰谢安谢乐三人的模样。 栩栩如生,就好像真的一样。 只不过肢体有些僵硬,看上去像是半身不遂似的。 谢欢觉得看不过眼,便再撒了些玄气,让那些稻草人看上去更灵动一些。 等到做完之后,已经是下半夜。 看到那三个稻草人,坐在房间里,甚至还会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谢欢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她站起来,想要把稻草人收好,可能是站起的动作太猛了,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一屁股又坐回了床边。 谢欢揉了揉额角,摇摇头,让自己清醒点。 她的玄气近来耗费的有些多,入不敷出,反倒容易掏空本源。 还好桑苏渡了一半的鬼力给她,慢慢转化成她追自身的力量。 等休息一晚,大概会好很多。 谢欢缓了缓,站起身将那些稻草人收到角落里,等明早送走赵兴兰和谢安谢乐,她就让这些稻草人,代替他们,在谢家打个马虎要,混淆视听。 希望能够拖的越久越好。 他们越晚被发现,赵兴兰等人就越安全,对谢欢来说,也就越有利。 四更一过,天色未亮,谢欢就喊起赵兴兰。 赵兴兰其实一夜都没睡着,人都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情绪。 赵兴兰在汜水镇生活那么多年,土生土长在汜水镇,突然让她离开,还是这么危机的情况,她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成眠。 谢欢去喊她的时候,就见她坐在床边,还是穿着白日那一身衣裳。 知道赵兴兰是因为舍不得和担心,谢欢却不能主动去提。 她怕越提赵兴兰越难受。 犹豫了下,谢欢问道:“娘,都收拾好了没?” “早就收拾好了。”赵兴兰指着穿上的两个小包袱:“就一些换洗衣裳,没啥可收拾的。” “我去叫明惠。娘,你去叫上安儿和乐儿,我送你们出城。” 谢欢微微颔首,语毕,她就朝外头走去。 赵兴兰顿了下,才重重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朝谢安和谢乐住的房间走过去。 两个小孩子这两天都受到不少惊吓,倒是睡的很踏实。 赵兴兰去将他们俩叫醒的时候,谢安和谢乐都懵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来,他们要去京城了。 谢乐倒是挺兴奋的,自己跑去穿衣服。 赵兴兰则帮谢安穿。 谢安自认为读书有礼,且他已经是男子汉了,便接过赵兴兰手里的衣服,自个儿穿起来。 望着两个孩子的模样,赵兴兰才恍惚的想起来,时间过的真快。 一眨眼,眼前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她还以为,他们都还小呢…… …… 明惠记着谢欢的吩咐,四更的梆子刚响,他就自个儿起来了。 一推开门,正好跟来叫他的谢欢,打了个照面。 不用谢欢说,明惠便道:“我这就去套车,祖师奶奶放心,我肯定将他们娘几个,平安送到京城。” “麻烦你了,多谢。”谢欢略一笑。 明惠嘿嘿一摆手,便朝暂时拴着马车的后院走过去。 在明惠套车的空档,李乾和桑苏、虎妖都起来了,一群妖鬼围在院子里,好不热闹。 赵兴兰带着谢安谢乐出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一想到这些天,她居然是跟着这一群妖鬼生活在一起,她就有些眩晕。 谢乐许是和虎妖在一起玩耍的时间比较久,胆子极大,一出来就跑过去靠在虎妖怀里,开始撸‘猫’。 谢安望了一眼桑苏,朝他微微一躬身。 桑苏昨天毕竟救了他,他当时没有道谢,反而推开他就跑,很是不合礼度。 他记得夫子的教诲,旁人帮了他,他一定要感谢。 桑苏倒是有些意外,顿了下,才朝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谢欢心里记着事,没看到这许多,见明惠拉着马车,从后面绕过来,她便想走过去,再嘱咐明惠两句。 可她刚一动步,就听得院门被人敲响。 “这么早,是谁啊?”赵兴兰有点意外。 明惠赶忙道:“可能是静凡师太!师太说过,晚些时候,会来找我师父,昨夜可能有事耽搁了,没来?” “我去开门。” 谢欢闻言便调转脚步,向院门口走过去。 将院门拉开,谢欢果然看见了站在院子外头的静凡师太。 静凡师太紧皱着眉,额头上覆着一层汗珠,嘴角紧紧抿着,很是焦急的样子。 待看见谢欢,静凡师太面上的表情,当即放松不少,道:“姑娘,你果然回来了!” “师太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谢欢先朝静凡福了福身,旋即问道。 “原本我是昨日就想来的,可出了岔子,耽搁这许多时间。”静凡师太说起这个,又皱起眉头来。 谢欢似有感应:“是否与昨日送去庵堂的那些人有关?” “正是!”闻言,静凡师太不住地点头,“那些人被送来之后,我当即让人去找了大夫,也抓药煎药给他们服下,原本看着情况都不错,可不知怎地,就在昨晚,那些人的状况忽然有些不太对。” 原本服过药都已经睡着的几名邪道,忽然开始抽搐,像是遇到了极为恐惧的事情,眼里透着惊骇,突然……便一个个爆体而亡。 静凡师太听得动静过去看时,就看到那些人在自己面前爆体。 四肢散落的整间厢房里哪里都是…… 静凡师太吓得不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她当先检查了一下,剩下的肢体部分,就像是被爆炸过的伤口,没有其他蹊跷的地方。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蹊跷。 静凡师太修为低,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来找谢欢。 第487章 做道场 第487章 做道场 谢欢并无多少意外之色,“都死了吗?” “对,一个不留……”静凡师太艰难地一点头。 想到那么多人死在她面前,她的庵堂里,静凡师太的情绪,就很难冷静下来。 谢欢淡定自若地道:“那就麻烦师太,将他们寻一个地方,埋了吧。” “姑娘不要再去查看吗……”静凡师太茫然了一瞬,颇有些不大明白谢欢的意思。 谢欢微微摇头:“不必了,查无可查,何必浪费时间。” 昨天房勇突然爆体,谢欢就该想到这个结果。 那背后的人,可以操控房勇的生死,为何不可以操控其他人的? 只不过,当时谢欢未曾触碰到那禁制罢了。 又或许是那人感应到了房勇的死,所以才自个儿动了禁制,要了那些人的命。 但不管怎么样,那些人死了,定然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 背后的人,肯定会把屁股擦的很干净。 静凡师太看着谢欢一点都不惊讶,似乎早有猜测的样子,这才道:“我知道了,回去我就安排人埋葬他们。” 语毕,静凡师太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对了,上次姑娘的兄长,萧长煜,萧侯爷来了静月庵,也是姑娘授意的?” “嗯,我让他回来查查栗湛出世的地方。”谢欢承认地道。 静凡师太正色道:“说起这个,当真是不可思议!那处土坑,我本来已经命人填充掩埋,重新铺好路面,可不知怎地,下面竟然还是空的,不仅如此竟还有一幅头骨!” “是我太大意了,未曾想到那些人还会再动手脚。”谢欢道。 静凡师太一怔:“那些人?” “一些跳梁小丑罢了。”谢欢不想再提,便道:“师太接下来一切小心就是。” “多谢姑娘嘱咐。”静凡师太微微点头。 旋即看见明惠驾着车过来,有些惊讶地道:“姑娘这是打算出门?” “嗯,我还有事,得回去处理。”谢欢含糊不清地道,没提是赵兴兰等人要走。 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外泄的危险。 静凡师太没有怀疑:“那姑娘一路小心,我且先回去了。” “一切都有劳师太了,待我那边事毕,便去庵堂看望师太,捐俸香油。”谢欢举起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礼。 “姑娘有心。” 静凡师太自然不会说其他的,便踏着夜色,赶忙回去了。 待她一走,谢欢见明惠驾着车回来,赵兴兰也取了包袱,便将谢安和谢乐送上车,要送他们离开。 赵兴兰拎着包袱走在后面,透着夜色,环顾了一圈他们的家。 在这里,赵兴兰没住多长时间,但在这里住的日子,是赵兴兰最舒心的日子。 儿女在侧,没有公婆刁难,生活无忧无虑,偶尔还能够回到村里,看看过世的丈夫。 一切都很好。 现在陡然却要离开,赵兴兰满心的舍不得。 但她知道再留下来,危险不说,还会拖累谢欢,只能将到了眼眶的眼泪憋回去,迅速钻入马车里。 看到她这样,其他人的情绪一下子都低落不少。 谢欢沉默片刻,拍了拍明惠的肩膀:“一路小心。” 明惠点点头,露出一脸任务艰巨,但我一定会完成的坚毅表情,然后坐到马车前板上,在谢欢的注视下,驾着马车晃晃悠悠往城门口的地方去。 虎妖和李乾,都跟着坐在马车里。 唯有谢欢和桑苏,隔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后面。 桑苏不知道和谢欢说什么,一人一鬼一路保持着沉默,护送马车出了城门。 一出城门,谢欢便停下来,对着桑苏道:“接下来,我娘他们就要拜托你多照顾了,一切小心。” “放心,我自会保护好他们。”桑苏说着,微微皱起眉来:“只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天师府……才应该要小心才是。” “我知道,你去吧。”谢欢笑道。 桑苏点点头,看了她一瞬,这才朝着马车追赶而上。 待马车彻底消失在视野中,谢欢便回到家中,将稻草人拿出来,伪装成赵兴兰和谢安谢乐的样子,让‘他们’在这里生活。 随后,谢欢去见了齐夫子,拜托他对外宣称,谢安被绑受到了惊吓,暂时不来读书了。 齐夫子以为是真的,还要来看谢安,谢欢便借口着谢安需要休息,婉拒了齐夫子的好意。 从长清学馆出来后,谢欢便直奔凤阳村后山,她种下的桃花林,找到那一株桃花精怪。 “大师怎么来了?!” 看到谢欢过来,桃花精怪很是惊讶,立即收回舒展的树枝,朝谢欢见礼。 谢欢略一扬唇,问道:“我这次来,是想要问你,上次你说见到的奇怪的人,右耳确实有红痣吗?” “啊?”桃花精茫然了一瞬,才想起来,连忙点头:“哦哦,大师说的是,之前我见过的那个人呀!没错,他右耳确实有红痣,大师怎么又问起来这个人了?莫不是大师找到了他?” “没有。”谢欢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我只是想问问你,我救你一命,让你有机会重新化精,你为什么要帮别人来骗我?” 桃花精忙道:“我没有啊,大师说的什么?我哪里骗大师了?我怎么敢……” “你说的右耳有红痣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不是吗?”谢欢凝眸。 “我,我确实见过这么一个人呀!”桃花精飞快地道:“就在前几日,我还曾见过他呢。” 谢欢一愣:“前几日?” “唔……”桃花精仔细回忆了一下,“大概就是五日前,他还曾来过。” 五日前…… 那绝对不是玄真道人。 谢欢立刻问道:“他来做什么?” 桃花精回想着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夸我们这座山好,长在龙尾上……他好像是要在这做什么道场?” “做道场?”谢欢皱着眉,环顾了一圈。 这后山地气是不错,若不然,也不可能养出虎妖这个大妖。 只是这个地方,能做什么道场? 谢欢狐疑地看向桃花精,“他真这么说的?难道他没察觉到你,会在你面前说这样的话?” “这一片是桃花林,我已经和这片融为一体,若我想要隐藏起来的话,金丹期高手,也不会发现我的。”桃花精很是肯定地道。 第488章 换回来 第488章 换回来 桃花精这样的精怪,不擅长战斗,但隐藏能力一流。 谢欢略安心了一些,只是更加不明白,那个人,要在这里做什么道场。 谢欢仔细检查了一下这整座山,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甚至没有布道场的痕迹。 谢欢有点奇怪,再三向桃花精确认:“你确定,他真的说了这样的话?” “是哒是哒,我肯定没听错!”桃花精在这一点上,还是很自豪的。 花瓣随风,可听千里。 怎会听错? 谢欢眉凝纠结,语气里透漏了一丝烦躁。 旋即,她心想,或许是那个人,只是说说而已,还没来得及动手。 思及此,谢欢朝桃花精嘱咐道:“我还有事,恐怕得离开几天,那个人如果想要来布置道场的话,必定有动静。到时候你帮我留意,无须与他多缠斗,只需要破坏他的道场即可。” “好的,大师你放心,我一定会遵从大师的吩咐。”桃花精保证道。 谢欢微微颔首,便悄没声地来,又悄没声的离开。 整个过程,没有惊动任何凤阳村的人。 …… 从凤阳村出来,谢欢便直接赶路回天师府。 汜水镇上的事情,她现在有心无力,只能够先保证赵兴兰和谢安谢乐的安全。 眼下送走他们,谢欢暂时就不必为他们担心。 只是不知道,萧长煜那边情况怎么样。 至于头骨……得等她再见到萧长煜,请来崔府君再问一问了。 谢欢揣着各种心思,稍微放慢了一些速度,节省玄气,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在第三日的正午时分,回到天师府。 在这个时间点上,元冲和唐珂都在担心。 明日一早,他们就要重新抽签,去往集体大比的场合。 谢欢万一赶不回来怎么办…… 唐珂心里焦急,却不敢乱动,只得在房间里踱步。 元冲一早就到了后山门,打算等谢欢归来,给她开后山门入内。 直到正午,他才看到谢欢姗姗来迟。 在看到谢欢的那一瞬间,元冲狠狠松了一口气:“你要是再不回来,贫道当真要以为,你出事了。” “有劳掌教担心了,我很好。”谢欢微微一笑。 元冲瞥了她略惨白的脸一眼,看得出来谢欢有些玄气透支。 但她明显没有要提自己遇到了什么事的意思,元冲便略过这个话题,道:“你现在回来也不晚,明早才出发呢。眼下,你先跟我进去吧。” “掌教先行,我隐身跟在你身后,回房舍和唐师姐换回身份即可。” 谢欢冲着元冲微微一颔首,谢过他的好意。 元冲听闻她会隐身术,忍不住一挑眉,旋即又觉得,在她身上,这种事很正常。 谢欢要是不会这些,那才不正常呢。 元冲很快摒除这些杂念,打起拂尘,走在前面,往玄天派的房舍走过去。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谢欢念着隐身诀,又拿了屏蔽符,以防万一,跟在元冲身后。 天师府那些守卫,只能够瞧见,元冲一个人在前面走着,完全看不到谢欢。 这几日天师府,为单阳子失踪一事,闹得人心惶惶,颇为紧张。 元冲经常亲自在山内走来走去视察情况,大家对此见怪不怪,都没有多想。 元冲一路顺利地带着谢欢,进了玄天派的房舍。 这个点,其余人都在斋堂用饭。 唯独唐珂今日一心挂在谢欢身上,实在吃不下,还在房间里等着消息。 唐珂不知道等了多久,忽然听到敲门声,她吓了一跳,赶忙正了正神色,走过去将房门拉开,就见元冲独自一人站在外面。 “掌教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唐珂往他身后看了看,期待看到谢欢,却什么都没看见,不免有些焦躁和失望。 “进去再说。” 元冲不想在门外多谈。 唐珂这才立即让开一条道。 待元冲进来之后,唐珂确认外头没有其他人,将房门关上后,才急急地问道:“掌教,我家谢师妹回来了吗?” 元冲并未说话。 旋即唐珂却看到,在元冲身旁,渐渐露出一抹身影来。 不是谢欢还有谁?! 唐珂欣喜过望:“谢师妹,你真的赶回来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说起这几天的等候,唐珂仍旧心有余悸。 生怕谢欢赶不回来。 谢欢朝她歉然一笑,谢道:“这几日麻烦唐师姐了,我在这谢过唐师姐。”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唐珂没把这举手之劳放在心上。 “眼下这个‘谢欢’回来了,另外一个‘谢欢’就该走了。”元冲站在旁边,提醒道。 唐珂闻言,才想起这件事,立即道:“我这就换装下山!” 谢欢点点头,旋即解除在唐珂身上的幻术。 望见唐珂恢复自身容貌,谢欢拿出来一张隐身符给她。 “唐师姐下山的时候,就拿着这张符,掌教会帮你的。到了山下,师姐也不必离开,只需要在山下等着即可,不过为防耳目,师姐你还得换换装,减少出门,再委屈几日。” “这有什么委屈的?我总是住在客栈里的,客栈里什么都有,不出门也没什么。这些年如一日的穿着道服,如今可以换回常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唐珂笑笑。 言外之意,并不想让谢欢有多大心理压力。 谢欢冲唐珂一笑。 其实唐珂这个人挺好的,相处久了,很热心肠,道心也坚定,只要肯努力,时间一长,总会有好结果。 “都安排妥当了,那就走吧,再晚些,斋堂里的人,就该回来了。” 元冲瞧着时间不多,便催促起来。 等到人回来,人多眼杂,想要走,只怕风险更大。 唐珂和谢欢都明白这个道理,两人不再耽搁。 唐珂拿着隐身符,跟在元冲身后,从后山门下山回芳溪镇暂候,谢欢换回自己的道服,在房间里休息,顺便吸收点玄气,补充一下亏损的金丹。 天师府这地界好,玄气远比其他地方充裕,能够加快吸收修炼的速度。 谢欢一开始就停不下来,在房间里呆了一天。 …… 韩式风等人从斋堂回来后,瞧见直到夜幕降临,月上中梢,夜过一半,谢欢也没从房间里出来,他和梁山都觉得奇怪。 梁山望着谢欢那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咕哝道:“怎么唐师姐走了之后,谢师妹就很少出门啊?今天更是,一天都没出来了,也没吃饭……” 第489章 新福村 第489章 新福村 韩式风心里同样担心,但听得梁山的话,还是会替谢欢辩解。 “谢师妹本就是金丹高手,已过辟谷,便是不吃饭也没什么。再说了,明日就是集体大比,谢师妹肯定会有所担心,说不定这个时候还在勤加苦练呢,反倒是你我,懈怠了。” 说起来,韩式风颇为惭愧。 梁山都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脸,便要开溜。 这时,却听得谢欢的房门打开了。 两人齐齐看过去,就见谢欢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身干净的道服,神清气爽,英姿飒飒,倒是颇为精神。 “韩师兄,梁师兄。”谢欢走出来,朝着韩式风和梁山一颔首,先打了招呼。 经过一天的休整,谢欢的精神好了许多,神采奕奕,面色红润,原本有些干涸的金丹,此时也变得充盈起来,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状态都很不错,体态轻盈,飘飘欲仙。 方才梁山和韩式风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谢欢便已经听到了。 原本她就修炼到一定的时间,闻言,便出来露个脸,顺道暗地里表明一下身份,打消他们的疑虑。 看到她出来,周身还带了一些未消散的玄气余丝,韩式风就知道,她方才真的在修炼,放心不少的同时,又有些羞愧。 “谢师妹天赋如此卓然,还这么勤奋,当真是我辈楷模。”韩式风羞愧地道。 梁山也不曾想,谢欢真的修炼了一天,笑容有些讪讪:“谢师妹,就算明日要大比了,你也不能整天都在修炼啊,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多注意身体……” “有劳梁师兄挂心,我昨夜睡得很好,今日不过是有些顿悟,便修炼起来,一时忘了时间。”谢欢略笑了笑。 顿悟,说直白点,就是有了修炼的感觉,觉得有精进的可能。 这种感觉在道门修炼中,十分难得。 一旦把控到,谁都不会轻易放弃。 韩式风和梁山都挺理解的。 韩式风便道:“那谢师妹你也修炼了一天了,眼下时间不早,早些休息吧。” “是。两位师兄也是,早些休息。” 谢欢应了一声,寒暄一句后,便回朝他们一福身,转身回到房间。 见她关上房门,韩式风和梁山才一前一后转身,朝他们俩住的厢房走过去。 回到房间里,韩式风没有立刻休息,反而找了个位置,开始修炼。 俗话说得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他实在不好意思,让整个玄天派都靠谢欢一个人,他也该出点力气。 尤其是…… 不怕人优秀,就怕优秀的人,比自己还勤奋。 有这么一个天赋好又勤奋的师妹,韩式风当真压力山大,唯有加紧修炼,弥补两人之间的差距。 尽管韩式风自己心里明白,这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但还是想努力一把。 梁山原本都要去睡觉了,瞧见韩式风一个人在那坐着修炼,若他去睡觉,怪不好意思的,只能硬着头皮凑过去,跟韩式风一起打坐修炼。 另一边。 谢欢这几日内不断赶路,又修炼了一整天,确实有点累了。 为了第二天的大比,能够有个好的状态,她回到房间里,便爬上床休息,全然不知梁山和韩式风两人,在房间里修炼了一整夜。 而唐珂在元冲护送下,顺利下山后,换了几个地方,才换回常服,找了一家比较偏僻的客栈住下。 等到斗法大会结束,唐珂就可以与玄天派其他人在此汇合。 …… 谢欢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总是梦见外公身死的场景。 有几次,她梦见自己站在外公面前,眼睁睁看着外公身死,却无力相救的画面,让谢欢有一种虚脱无力,险些崩溃之感。 折腾两个时辰之久,谢欢依旧睡不下,索性爬起来,在房间里打坐凝神。 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不要影响天亮后的大比。 没多久,天色渐渐亮起来。 阳光透过窗柩,洒在谢欢的身上,照得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她才缓缓睁开眼。 抬手遮挡了一下阳光,谢欢眯起眼,适应片刻后,才翻身下床,穿上外衣,走出房间。 谢欢踏出房间的那一刻,天师府内正好响起了晨钟。 这时候的晨钟,是通知大家起床集合,也是第二场大比的序幕。 钟响没多久,韩式风和梁山便盯着俩黑眼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尤其是梁山,一副没睡好的惺忪相,还在不断打着哈欠。 谢欢见此,便问道:“梁师兄昨夜睡得不好?” “唔……修炼了会儿,睡得晚些,不碍事。”梁山嘿嘿一笑,哪好意思说,自己为了面子,修炼一夜没睡? 韩式风也不好说明,便道:“我们就是有些担心今日的大比,所以没睡好,但不妨事的。” “那我们先去山门集合吧。” 谢欢看得出来他们俩有内情,但韩式风和梁山不愿意说,她也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三人整理了下仪容,便一道朝山门口的广场集合处,集合。 …… 到了集合处,谢欢看到不少人都顶着黑眼圈,才明白,昨夜很多人都因为压力,而没睡好觉。 而韩式风和梁山看到有相当一部分人,与他们情况差不多,心里更是没负担了。 等到他们站定没多久,元冲便和几位高功,一道前来,宣布之前抉择好的大比地址。 这第二场的大比,同样是实战。 跟小比差不多,只是这次是全部的人,在一个地方。 “此次第二场大比的地址是,距芳溪镇十里开外的新福村,大比内容……要考你们自己琢磨,规则很简单,只有一条,不得伤害同道,最后留下来的人,进入第三场终比。” 元冲微微用了些玄气,将自己的声音,扩展到各个角落,让所有人都能够听见大比规则。 新福村……? 谢欢一听得这三个字,猛地抬起头,看向站在中央高台的元冲。 这个地址……曾经出现在,某个人塞给她的纸条中。 上面还提到过,是祖庙、吃人的字样。 难不成,那人是特意提醒谢欢,第二场大比的地方,是在新福村,而祖庙吃人,则是大比内容? 为什么要特意提醒谢欢这一点? 第490章 薛掌教 第490章 薛掌教 那个时候才第一场大比,给她传信的人,就已经知道了第二场大比的位置和内容? 谢欢有点想不通。 但更让她想不通的是,元冲在宣布规则的时候,并没有说内容。 也就是说,这次对大部分人来说,是盲考。 只有谢欢一个人,知道一些信息。 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接下来,会有人给你们,每人留一道传送符。”谢欢正想着,就听元冲继续道:“此传送符,为定点传送。若遇危险,危及生命,你们撑不下去的时候,便捏爆此传送符。这张传送符便会将你们传送到新福村外,到时会有我与几位高功,在村外等候,护你们安全。” 语毕,元冲便朝台下的人一挥手。 当即便有天师府的人,捧着一张木盘,上面放着不少的符纸,朝人群里一一发过去。 谢欢也拿到了一枚传送符。 很快,传送符便到了每个人手中。 元冲见所有人都拿到了传送符,便再三嘱咐道:“此传送符,是用来保命的。你们皆是道门的希望,须知此次大比,意在切磋,保命为上,切不可莽撞行事,关键时刻,一定要记得这张传送符。” “是!” 底下的人,齐齐应了一声,将传送符收好。 但大部分人心里都不认为,这第二场大比会有多困难。 一般来说,第三场才是重头戏。 第二场不过算是一次筛选,只要抗住,就有参加第三场大比的资格。 若是用了传送符,那就等于放弃第三场大比的参比资格。 大家既然来参比了,目标肯定是最后的魁首。 谁都不想半路狼狈退出,便都没将传送符放在心上。 个个都想着,一定要坚持到底…… 谢欢却不这么认为。 有上次纸条提示,还有元冲特意的嘱咐,以及那些人背后的虎视眈眈。 谢欢觉得,这第二场大比,绝对没那么简单。 只怕在场这许多人……要折在里头。 谢欢忍不住蹙了蹙眉。 这时,元冲命他们再三检查自己的行囊,不符合规定的东西不能够带。 检查完毕后,他们便要一同出发去新福村。 但在检查的过程中,山门处忽然进来不少人。 一个个全是上了年纪,身穿道袍,手拿拂尘,一幅幅道骨仙风的超然模样。 元冲看到那些人,神色变了变,赶忙走下中央的宣布台,朝那几个人走过去。 见元冲这般模样,谢欢便知道,这些人身份不简单。 “几位掌教怎么来了?”元冲客气地一笑,念了一句福生无量天尊。 那几人同样回了一礼,旋即站在最中间的那位,笑呵呵地道:“此次天师府举办斗法大会,我等本该早就来了,如今已是第二场大比,若再不来,岂不是要错过这样一场盛会?再说,门派中的小辈,叨扰天师府已久,我等也该来道一声谢才是。” “薛掌教客气了。”元冲闻言,便道:“眼下第二场大比正开始,几位既然来了,不妨与自家门派的小辈,说说话?” “多谢贺掌教通融。”薛掌教道了一声谢,便与其他人,分散开来,去找自己门派的小辈。 贺,是元冲的俗家姓氏,鲜少有人这么称呼。 看来这位薛掌教,资历不浅啊。 谢欢摸着下巴,正琢磨着,就见在旁围观的玄真,朝着薛掌教走过去,与薛掌教说了一声什么。 距离有些远,谢欢没听见。 旋即,就看到薛掌教与玄真,一道去到了天一派的众位弟子面前。 天一派前头也折了几人,眼下只剩下七八个。 但人数依旧是各个门派中最多。 没有之一。 见他们去了天一派的跟前,谢欢就知道,这位薛掌教应该就是玄真口中的天一派掌教。 思及此,谢欢忍不住仔细看了看薛掌教。 双眼明亮,不见戾色,慈眉善目,灵台清明,一看便是个正道之人。 薛掌教走到天一派的小辈面前,微微笑着,眼尾微微耷拉下来,眼睛微微弯曲,竟有一丝佛相。 佛、道在某些方向上,一些理论是互通的。 薛掌教这样的面相,决计不是恶人。 谢欢正想着,眼睛一偏,落在薛掌教的右耳上,猛地一收缩。 在薛掌教的右耳上,有一颗鲜红的红痣! 谢欢立即又看了看玄真道人的右耳。 那里同样有一颗红痣,只是玄真的略小一些,位置稍有偏差,并非一模一样。 怎会如此……? 谢欢从没见过,两个人竟然能够长出这样一模一样的两颗特殊红痣! 当初她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过这种巧合…… 难不成,当初在桃花精面前露面的人,是薛掌教? 谢欢仔细看了下薛掌教,面庞圆润,耳垂厚而肥大,白发白须,身材并非偏纤弱,那种要乘风归去的模样,反而有种弥勒佛的感觉。 看上去,外形上,与玄真确实略有些相同。 不过体型差别就大了。 桃花精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记得一个特征,才让谢欢想到玄真。 现在看到薛掌教,谢欢的心情有点微妙。 薛掌教看上去,绝对不是那种会叛教的人…… 难不成,又出错了? 谢欢一时间,理不出头绪,正在这时,玄真与薛掌教提了一嘴:“玄天派的掌教,单阳子如今失踪,门派弟子上下无所依靠,掌教不妨去看看?说到底,我们两个门派,本是同根生,何必互相煎熬。” 玄真一向与单阳子关系好,但从不曾这样直白地在众人面前说起。 薛掌教不由多看了玄真一样,却没反对,反而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 他这次来的原因,有一部分,就是因为单阳子失踪一事。 两个门派虽然互相嫌弃已久,但单阳子的实力,薛掌教丝毫不怀疑。 他若无端失踪,这事情必然很严重。 同为道门,薛掌教自认有责任查清楚。 方才就算玄真不说,他也会去找玄天派的弟子们,询问下情况。 闻言,玄真便带着单阳子一道,走到谢欢等人面前。 “谢欢,这就是我们天一派的掌教。”玄真走过来,介绍道:“掌教,这几位就是玄天派来参加大会的弟子,谢欢、韩式风、梁山,原本还有一名女弟子,日前因寻找单阳子而下山。” “你就是谢欢?” 第491章 相似之处 第491章 相似之处 听完玄真的介绍,薛掌教略略颔首,旋即将目光放在谢欢身上,很是好奇似的。 谢欢微微福身:“福生无量天尊,玄天派弟子谢欢,见过薛掌教。” “吾等见过薛掌教。” 韩式风和梁山随后,异口同声地朝薛掌教见礼。 薛掌教笑着摆手,让他们免礼,随后还是只看着谢欢。 盯着谢欢看了三秒,薛掌教忽而笑了起来:“贫道曾听闻,玄天派出了个小神童,天纵奇才,今日一见,果然龙章凤姿,名不虚传呀。单阳子,好福气。” “薛掌教谬赞了,若师父真是好福气,也不会失踪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谢欢露出一丝苦涩。 暗地里,却一直在打量着薛掌教。 她故意提起此事,是想要看看薛掌教的反应。 但薛掌教一直保持着淡笑,闻言,只是捋了捋胡子,并无额外的表情,道:“单掌教失踪一事,确实是道门奇事,不过你也毋需担心,天师府自然会查明真相,将你师父找回来。” “那我就多谢薛掌教吉言了。”谢欢拱手谢过。 玄真凝视着谢欢,眉头一拧,这几日他同样没休息好,心里有太多事情,太多想不通,堵在他的脑子里。 他一直想找谢欢再问一问,可这几日‘谢欢’却推辞着不见他。 让得玄真好不郁闷。 然而,玄真并不知道,那几日他要求见的‘谢欢’并非真的谢欢。 唐珂怕两人交谈过多泄露身份,自然避而不见。 今日瞧见谢欢,玄真一肚子疑问,若非时间有限,他真想把谢欢抓过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问清楚。 “大哥!” 正在玄真自闭的时候,几人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男子嘹亮,中气十足的声音。 几个人一抬起头,就看到一个身影,欣喜地朝他们跑过来。 直直地跑到薛掌教面前,笑着又喊了一句:“大哥,你怎么来了?方才徒弟去喊我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呢。” 大哥? 听到这个称呼,谢欢大约猜到,这位应该就是玄真说过的,薛掌教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天师府元苦大师。 思及此,谢欢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元苦身上。 元苦在长相上,与薛掌教有七分相似,只是有其貌而无其神,神上太过薄弱,反倒显得尖酸刻薄,两腮的肉寡而少,微微凹陷,衬得颧骨更高。 在面相上,并不大好,不过一双眼睛长得不错,龙眸,神采飞扬,只看眼睛,完全不像是五六十岁的人。 “这不是斗法大会第二场的大比了?再不来,我怕是要错过。”看到自己的亲兄弟,薛掌教神态更为亲和。 “来也不通知我一声,大哥莫不是想瞒着我?”元苦笑呵呵地假意埋怨道。 薛掌教哈哈一笑。 可以看得出来,两兄弟感情确实不错。 谢欢想要看看元苦的右耳。 可元苦侧对着她,让得她只能看到左耳,谢欢忍不住有些焦躁。 旋即,她凝了一抹玄气,操控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砸向元苦的左腿。 元苦一吃痛,捂着左腿,便转过身来,朝谢欢等人看过来,似乎想要看看是谁扔的石子。 就这么一转身,谢欢看清楚了他的右耳。 同样的位置,有一颗和薛掌教,长得一模一样的红痣…… 看到这,谢欢内心大写了一个卧槽! 什么鬼,为什么有三个人,同样在右耳上,长了个红痣? 不过同时,谢欢心里又有些放松。 相比较于薛掌教,谢欢更相信,元苦不是好人…… 她记得瑾兰说过,当时她求助的人就是元苦,元苦却没有立即解决,反而任由失态变化,造成望春楼那么多人惨死。 这里面有元苦一大部分的责任。 当时怨灵怨气已经增加,瑾兰都说了,她有些无法掌控自己的怨灵。 谢欢不相信,元苦是因为不了解情况,才没有加以处置。 很明显,他是故意放纵。 其心可诛。 “好了,时候不早了,他们得出发去第二场大比之地,我们先到旁边,等会再聊。”薛掌教见元冲那边一直在等,便打断了和元苦的叙旧。 元苦自然不再说什么,与薛掌教一道走到旁边。 其余各门派来的高功与掌教,也都与自家小辈交待了几句,便同样离开山口广场。 元冲见此,便重登高台,宣布道:“你们可以出发了!此次大比时间为三天,坚持到三天后的人,都有机会进入第三场大比。其余的,需要你们自己顿悟,去吧!” “是!” 参比的人,齐齐应了一声,便统一朝新福村的方向出发。 这会子大家是集体大比,在一个地方,又是论坚持的,大家都不着急,出发的过程中,很是和乐。 毕竟谁都不想第一个赶到。 面对全然无知的局面,第一个赶到的,反而是最危险的。 倒不如大家一起,反倒可以降低危险。 大家伙自然都是这个心思,一群比试的人,难得汇聚在一块。 赶路的时候,还有相熟的凑在一块,三五不时地说几句话。 …… 谢欢和韩式风、梁山默默地走在中后段,没多久,常一溪忽地从前面凑了过来。 “谢师妹!”看到谢欢,常一溪腼腆地一笑:“上次我长春门的事,还要多谢你帮忙。这几日都不见你人,我想道个谢,都没机会,还好你今日出山了。” 谢欢看到常一溪,倒是有点惊讶:“举手之劳,不必挂齿。不过你们长春门,不是退出此次斗法大会了吗?” “原本我们是要退出的,但天师府的掌教和高功们都说,这次是意外,不是我门的责任,便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可以留下一个人,继续参比,但其他人得离开,师兄弟们就让我留下来了。”常一溪嘿嘿笑道:“是我运气好,也是师兄弟们的关照,我才有这次的机会。” 梁山闻言,啧啧道:“天师府这么有人性?竟然还有这样的机会呢。” “是啊,我们门派里的人都说,天师府很好。”常一溪嘴笨,说不出什么夸奖的话来,便直白地道。 “既如此,常师弟你可得好好珍惜这次的机会。”韩式风笑道。 常一溪连连点头:“这是自然!我的师兄弟们,都指望着我拿个魁首回去呢!不过我想了想,有谢师妹在,魁首我是拿不到了,但能够拿个前五甲,分到一些传承也好。” 第492章 徐山河 常一溪的心态很乐观,并不打算强求,反倒没什么压力。 闻言,谢欢略笑了笑:“那你得好好努力了,常师兄。” “谢师妹你放心好了,输给你,我心甘情愿,但我绝不会轻易输给其他人的!”常一溪斗志昂扬地道。 谢欢和韩式风、梁山三人,都是一笑。 可谢欢面上的笑意,根本不是真实的笑。 若熟悉她的人,仔细一看,就知道在她的笑意下,她眼里的晦涩有多深…… 常一溪本来都退赛了,天师府却突然给这样一个机会。 谢欢并不觉得,天师府是什么好意。 极大可能,是上清宫的邪道,促成了此事。 目的则是,想要彻底毁了长春门,毁掉所有有天赋的小辈。 常一溪是嘴笨了些,但在长春门里,唯他天资最好。 若天师府给了个重来的机会,仅有一个名额,都不用想,长春门其余人,自然会把这个名额,给争夺大比最有可能的常一溪。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极好谋算。 常一溪若是退了,或可保一命。 眼下留下来,对他反而是最不好的。 只不过常一溪,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天师府是一门心思的好意,感激不已呢。 对此,谢欢真是不知道该说那邪道的计谋好,还是会操控人心。 望着正在和梁山聊天的常一溪,谢欢特意落后几步,捏了一张屏蔽符,偷偷拿出传音符,联系玄真。 玄真似乎一直在等谢欢这边的消息似的,很快传音符就亮了起来。 他的声音传过来:“谢欢?” “是我,前辈。”谢欢低声:“前辈现在方便说话吗?”“方便。方才看到传音符亮起来,我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就我一个人。”语毕,玄真的声音,有些抱怨:“这几天,我去找你,你都不见我,我还以为你要跟你师父学,和 我这个天一派的人断交呢。” 谢欢挑眉:“前辈这话说的……我师父也没跟你断交啊。” 顶多是有利用的成分。 玄真自己补充完这最后一句,抑郁了一下,重新振作道:“你现在怎么想起来传音于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不是,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谢欢道。 玄真洗耳恭听:“你说。” “我想问问,为什么你、薛掌教、元苦,三人右耳上都有红痣?”谢欢为这事,都快吐血了。 玄真茫然了一瞬,很意外谢欢这传音过来,居然是要问这个的小事。他顿了下,道:“大概是我三人有缘吧。掌教与元苦是双生子,长相本就相同,只是后来经历不同,才有些分别,而我这红痣并非天生的,是一次意外受伤后,留下来的疤 ,不知怎么地,后来长成了这样。” “……”谢欢嘴角一抽。 这莫名的猿粪……差点坑了她! 谢欢拧眉:“那你知不知道,元苦和薛掌教是怎么失散的,又是怎么入了道门的?”“这个……我不太清楚。”玄真道:“我只听掌教偶然提起过一次,他说,他们出生没多久,就遇到了洪灾,一家人逃难,吃喝不饱,养不活两个孩子,却又不舍得全部丢弃 ,所以抓阄,舍弃了其中一个。可能是元苦命大,被上清宫在外游历的尊者捡到,带回了天师府,才得以从小在天师府长大。” 不过按照当时天师府的严格收徒标准,元苦一开始是被收做外门弟子,后来天赋好的他,引起了主意,那位尊者才顺势,将他带回上清宫,收做关门弟子。 才有了如今,与其他尊者相比,较为年轻的元苦尊者。 而当时被父母带走的薛掌教,随着父母,辗转流落到京城,在险些饿死之际,遇到了天一派的前一任掌教。 前任掌教见他与佛道有缘,生来而慧,便答应其父母的请求,将其带回天一派,收为弟子。 “……那他们又是怎么相认的?”谢欢问道。玄真回答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元苦曾去天一派建立不足数十年的新门派期,去天一派帮忙管缮过,也就是那时候,他们俩见面,因长相相似,起了疑心,便测算了命 盘,因此相认。” 作为手足,命盘自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两人放在一起,一测算,便一目了然。 谢欢闻言,有一瞬间的失语。 她总觉得这件事巧合太多……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还问的那么详细?”玄真说着说着,察觉出不对味来,“难不成,你还在怀疑元苦吗?” “不是我怀疑,而是他确实有嫌疑。”谢欢道:“对了,前辈,你知道元苦俗家名字叫什么吗?” “……好像姓徐,叫徐山河吧?”玄真迟疑着,不太肯定:“他和徐真人,都是尊者的徒弟,随着尊者的俗家姓氏,都姓徐,但具体叫什么,我还真有点记不清楚了。” “徐山河?” 谢欢眯起眼、 她记得那些劫走谢安的人说过,他们的师父叫徐山航。 这个徐山河…… 谢欢灵机一动:“那徐真人叫什么?也是山字辈的吗?是不是叫徐山航?” “不是。”玄真否定了谢欢这个猜测,“徐真人叫做徐山易。前年,我们俩还曾在云游冀南时见过,把酒言欢间,提及了他的姓名,这没过多久,我记得很清楚。” 反倒是元苦的……大家都叫他元苦元苦,许久没提起他的真实姓名,玄真有点记不太清楚。 他只记得,那位收留元苦的尊者,当时起名时,因元苦受洪水泛滥之灾,才远离故土,差点保不住性命,却又因他当时扶危济困,去救助受灾的人,而遇到元苦。 这是元苦的不幸,也是元苦的万幸,所以给他取名中,跟水有关。 玄真只记得,薛掌教和元苦说起过这个典故,却忘了用得哪个字。 眼下‘徐山航’这个名字,和徐山河靠不上,谢欢脑子里一团乱麻,刚有了点头绪,现在又结在一块了。 “谢欢,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到底在怀疑元苦什么?”听不见谢欢这边的动静,玄真皱起眉来,难得喊着谢欢的全名,透着郑重和不解。“眼下我还没想通这一切的关窍,前辈你就先别问了,等我想通了,自然会告诉你。这几日,你一切小心。” 第493章 不是我们有求于你们 第493章 不是我们有求于你们 谢欢说完,为防止玄真继续追问,果断收起传音符,切断和玄真的联系。 “到底发生了什么……喂?谢欢?!” 玄真正一头雾水的追问着,却听不见谢欢那边的动静,一看黯淡下来的传音符,心里真是……万马奔腾。 这丫头,竟然溜了! 玄真直拧眉,想着谢欢说的那些不清不楚的话,心里像是有千斤重担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他才喘了一口气,眸色沉沉地回到上清宫外的凉亭里。 元苦正在和薛掌教许久,俩兄弟有几年没见了,正聊得火热。 玄真回来看到这一幕,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 谢欢收起传音符,再次回到大部队中。 大家一门心思都放在新福村的大比上,连同韩式风和常一溪,都被梁山不停歇的嘴,扰得没有精力注意其他的人和事。 于是乎,没有人发现,谢欢脱队了片刻。 回来之后,谢欢便佯装无事地走在韩式风身后。 走了一个时辰后,大部队出现在指定地点——新福村的村口外小道上。 新福村挨着山,四周都是田地,只有一条道,通向外头的大路,可以去往城镇里面。 在谢欢等人赶到的时候,就发现天师府早就派了先行部队来,与村长和村民进行先一步的沟通。 而带头来的,正是徐真人。 大部队走到村门口时,徐真人正在与村长说着话。 那村长长得很瘦小,又黑,跟非洲人似的,浑身没有多少肉,神色很是警惕,一直皱着稀疏的眉,神情紧张的,不知在强调什么。 谢欢就见他神色很焦灼,不仅如此,他的背上,竟还趴着一团黑影…… 阴灵?! 谢欢目不转睛地看着。 “……我们村子一般是不让外人进的,之前答应,是因为你们天师府没说,要来这么多人,万一冲撞了家神,降罪与我们,那怎么办?” 村长似乎嫌弃此次来的人太多,正堵着不让进。 徐真人保持着笑意,“天师府这次让那么多人来,其实也只是想让他们历练一下,你放心,等入了村子,哪里不能去,村长你可以跟他们直接说。若真有冲撞,我等自会做祭祀,亲自向你们家神请罪,断不会教你们为难。” 徐真人把所有问题考虑到了,还降低了姿态。 天师府本来就有权管辖这一代的阴鬼邪祟,现在又这么好声好气的商量,村长只得瘪瘪嘴,虽然还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还是点点头:“那你们跟我进来吧,进去之后不要乱说话,少走动。” 最后一句,他扩大了音量,使得谢欢等人都听得见。 徐真人便扭过头来,朝他们复述了一遍:“进村之后,你们一切都要听村长的。” “是,真人。” 大家心里都有些犯嘀咕,心说让他们来处理事情,就证明新福村里有问题。 现下还让他们听村长的…… 那些事,村长会懂吗? 但大家还是齐齐应了一声。 在这节骨眼,谁都不想当出头鸟,都等着别人开口。 大家伙都存着这样的心思,也就没人说话。 徐真人一摆手,道:“那就进去吧。” “你们跟我来。” 村长接过话,率先转过身,往前走过去。 下一秒,谢欢就跟着大部队,一块往里走。 新福村是个典型的封闭村落,三面环山,田地也多,足够自给自足,且这附近是小地方,距离天师府下的芳溪镇,还有一段距离,村里的人便鲜少出门。 包括新福村在内,这附近还有两个村子,距离新福村都有一段山路,寻常都是这几个村子之间,互相婚嫁,大多都有血脉关系。 新福村的村子,是靠着一侧山壁建造的吊脚楼。 常一溪没见过这样的房子,好奇地东张西望,“梁师兄,你看他们的房屋好特别,还挺好看的唉。” “你这就不懂了吧,他们这叫吊脚楼,是他们的特色。”梁山眉飞色舞地解释道。 在早些年,梁山师父还在世的时候,梁山还小,跟着师父出游时,在别的地方,也见过这样的建筑,算是一种民族特色。 常一溪憨憨笑道:“还是梁师兄见多识广。” “那是。”梁山最喜欢听人拍马屁,当即嘚瑟起来。 瞥见梁山跟忽悠小孩似的,逗常一溪,常一溪却憨憨的去夸梁山,韩式风就觉得好笑,不由去说梁山,别逗常一溪了。 他们三个人说说闹闹的时候,谢欢环顾着四周,想要看到些蛛丝马迹。 事情出在新福村内,那村子里,一定有线索。 可奇怪的是,谢欢观察了片刻,也没见到什么异样。 整个村子风水不错,看上去都挺好的。 只是…… 谢欢又瞄了一眼前方村长背上的东西。 那一团黑影,可不像是简单的玩意儿。 “进了村,我会安排你们暂住的地方,山上你们不要去,那里是我们的祖庙,村子里面,你们白天的时候,可以随意走动,但黄昏之后,你们不能出门,我们这里的人,睡得早,你们得入乡随俗,不要打扰村里其他人的生活。晚上如果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要出来,关紧门窗。” 村长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说些注意事项。 听得最后一句,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是天一派刚来天师府时,跟梁山吵架,被谢欢‘教训’过的人之一,杨通。 杨通和万丰是好友,两人还算有点实力。 万丰被谢欢打败后,用了玄术,被取消参比资格之后,天一派剩余额度人,便以杨通为首。 他是个急性子,在村口的时候按捺下来后,在这时候,还是忍不住了。 “你们让我们来,不就是村子里出了麻烦吗?眼下,你也不跟我们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有动静还不让我们出来,这让我们怎么解决你们村里的麻烦?” 村长一听,皱着眉瞪了他一眼:“让你不要出来是为你好,夜半时,我们偶尔会祭祀家神,这是我们的传统!到时候你若出来,冲撞了家神,只会让你自己吃苦头!还有,是天师府找到我们,让你们来的,不是我们有求于你们!” 第494章 暂住农家 第494章 暂住农家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杨通脸色铁青,除却在谢欢身上摔过跟头外,他们天一派的人出行,哪里受过这种气? 多得是有人,好吃好喝,低声下气地招待他们。 早知道要受这份罪,他就不来了! “都别说了。麻烦村长安排住宿之地。”天师府唯一跟随的弟子,这时开口劝架。 天师府为了以防万一,这次派了个小辈随行,若出事,可以随时发信号,联系天师府的。 不过说是小辈,却比谢欢他们这样参比的,大了不少,看着约摸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听得他开口,村长和杨通都还算给他这个天师府的人面子,便不再说话。 村长哼了一声,继续带着他们里走。 可走了好一会儿,沿途,谢欢一个人都没见到。 谢欢扬起笑脸,扬声对着村长,笑吟吟地问道:“村长,怎么没见到一个村民啊?大家都在地里忙活吗?” 村长听得又有刺头开口,不耐烦地一皱眉,扭过脸来,瞧见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神色缓了缓,道:“嗯,这个点,大家伙大多都在田里。” “那我们要不要去帮忙?毕竟要在这里借住好几日,怪不好意思的。”谢欢说得关切,面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羞涩笑意。 村长也不曾想到,来的人里,还有这么俏丽的姑娘。 且看到谢欢这么体贴知礼,村长难得对她笑了一下,只是一下,微微上扬的唇角,很快就压了下去,但语气依旧温和不少。 “不麻烦小姑娘你了,你们只要好好住下就行,权当来游玩了。” 谢欢便眨眨眼,脆生生地道:“那就麻烦村长了。” “不妨事,走吧。” 村长一点都不介意似的,一摆手,继续走在众人前面。 杨通看到村长竟然好声好气跟谢欢说了这么久的话,整个人的脸色更黑了。 这村长什么意思? 方才他就问了一些话,就把他怼了一通。 现在谢欢那么多话,村长怎么不怼了? 杨通愤愤地想,村长也不过是看着谢欢是个姑娘家,长得又漂亮吧? 这个看脸的世界…… …… 问完话,谢欢便不再开口,心里却琢磨起来。 他们从天师府出发,到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这都快到晌午了,哪怕是秋日,这太阳也愈发的毒了。 村里的人还在田里劳作? 不仅如此,满村都没见到一个老人或孩子…… 就算正常的青壮年男女都在田里,家里总有老人和孩子吧。 可谢欢一个都没瞧见。 这也太不正常了。 韩式风瞧见谢欢微微皱着眉,便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问道:“谢师妹,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啊……师兄有什么发现吗?”谢欢下意识地否认。 韩式风看了看左右,神秘地道:“谢师妹你发现没有,这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好像是空的……” “不是还有村长嘛?方才村长不也说了,其他人都在田里干活呢。”谢欢微微一笑,仿佛并没有察觉这有什么不妥。 韩式风却皱了皱眉:“这个点了,一家老小难道都在田里干活?” “谁知道呢。” 谢欢耸肩,心里却惊讶于,韩式风还是个细心的人呢。 其余人看没看出来这一点她不知道,但常一溪和梁山正聊得火热,自然没注意这一点。 相比较于他们,韩式风确实心细不少。 韩式风总觉得不太对劲,但询问谢欢后,见她也没其他说法,他就在想,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不解地挠挠头,韩式风皱着两条大浓眉,继续观察着四周。 …… 大约走了一刻钟,村长把他们分成了几匹,带到村里各个村民的家中。 “咱们村子里简陋,也没单独的客舍,就委屈你们,暂时跟村民们同住了。”村长说着,将包括谢欢在内的玄天派、常一溪,还有几名其他小门派的弟子,带进了一家靠水头的吊脚楼内。 进去之后,谢欢才看见了第一个除村长外的,新福村村民。 是一个男子,看着年岁不大,三十出头的样子,模样很是怪异,颧骨高凸,额头和下巴却都很小,像是被人从两头捏住往中间挤得似的,怪怪的。 “你今天又没下地干活?”看到是男人在家,村长黑着脸:“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去地里干活!去地里干活是男人的事,你成天叫女人下地,算怎么会子事儿?” “老叔,你别训我啊,我今天身子不舒服,才搁家休息的。”男人嘿嘿一笑,眼珠子很快就落在谢欢身上,那眼神极为让人不舒服,他问道:“老叔,这就是外头来的几个人?” “嗯,这些都是天师府的贵客,来你家暂住几日。”村长说着,就朝谢欢等人介绍道:“他叫蓝大风,算是我侄儿,他家里人少,空房多,各位就在这住下吧。” “谢村长。”谢欢等人表示感谢。 村长又朝蓝大风嘱咐道:“这几位都是贵客,你得好好照顾着,可别怠慢了。” “哪会啊,老叔你尽管放心吧。”蓝大风拍着胸脯保证道,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却始终落在谢欢身上,不怀好意似的。 韩式风微微蹙眉,朝前走了一步,挡在谢欢的面前,旋即朝村长道:“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我这师妹是姑娘家,不知哪家女眷多,让她住过去,也方便些。” “这还真没有。”村长道:“咱们村里家家户户都有男子,只能你们自己多注意点了。” 语毕,村长警告性地看了蓝大风一眼。 蓝大风嘿嘿笑道:“旁人家哪有我这好?我这房间多,够你们住的,就在这住下吧。” 说话间,他的目光,总算没有一直放在谢欢身上。 但韩式风还是觉得,这个蓝大风,不是好人。 给人的感觉太猥琐了…… “哟,咋来了这么多人?” 韩式风还想要再提一提换地方住的事儿,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老妪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很快,一个穿着特色服装的老妇人,顶着大大的盘发,从楼上弯着腰,慢腾腾地走下来。 看着老态龙钟,身形都被岁月压弯了,但精神头还不错。 只不过…… 谢欢瞄了一眼,那老妇人身上趴着的黑影,微微一挑眉。 第495章 长住不行 第495章 长住不行 谢欢盯着老夫人身上的阴影看了一秒,旋即转头看向村长。 这俩人身上都有一团阴影……肯定不正常。 但谢欢暂时看不出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其余人似乎没看到老妇人身上的异样,神色都很正常。 蓝大风看见老妇人下来,便走过去,扶住她:“娘,你咋下来了?” “家里来了贵客,我咋能不下来?”老妇人说着,笑呵呵地看向谢欢等人,很是慈祥地道:“几位既然来了,就住下吧,楼上的厢房都空着嘞。我儿子儿媳住楼下,楼上就我一个孤老婆子,尽可放心。” “是嘞是嘞,蓝大他娘最是和善的人了,你们跟她住一块更好些。” 村长也帮忙说话。 面对一介老妇人,韩式风不好一直强硬要换地方。 且村长都这么说了,显然是不大愿意给他们换的,韩式风心里再不乐意,嘴上到底没再说什么。 “那就叨扰了。”谢欢微微朝蓝大娘一点头,谢过他们的好意。 见谢欢开口答应,蓝大娘和村长都笑了起来。 “我就说你这姑娘体贴好说话。”村长道:“行嘞,我还得去安排别个住的地方。蓝大他娘,这几位客人就交给你招待了。” 蓝大娘笑呵呵地道:“您就放心吧。” 闻言,村长便抬步跨出了蓝大风家,去安排其他人的住宿问题。 “我带你们上楼看看房间吧。”村长一走,蓝大风便热情地张罗起来。 蓝大娘拍了他一巴掌,道:“去去去,去地里把你媳妇叫回来做晌午饭,这自有我招待着呢,快去!” 蓝大风捂了一下被打的胳膊,面上有一瞬间的失望,旋即还是答应下来,朝院子外头走去。 临走时,他还瞟了谢欢一眼。 谢欢仿若不觉。 韩式风却微微皱了下眉头。 “几位贵客跟我这老婆子上楼看看房间?” 蓝大娘佝偻着背,笑呵呵的,仿佛压根不知道自己背上趴了一个大家伙。 谢欢猜测,她这腰,说不定都是被这家伙压弯的。 扬起朱唇,谢欢收回目光,谢道:“多谢阿奶,麻烦了。” “应该的应该的,快楼上请。” 蓝大娘笑得眼睛都没了,看着倒是颇为慈祥。 语毕,她便蹒跚着,重新朝楼梯走过去。 这木质楼梯是在房子外头,有些窄小,蓝大娘脚步颤巍巍的,让人看着都担心,但她却走的很稳,一点晃荡都没有,脚步不紧不慢地就上了楼。 谢欢和韩式风等人,便随着她一道,到了二楼。 蓝大风家确实不小,楼上有好几间房,蓝大娘住一间,额外还有三四间,足够谢欢等人住。 此次分过来的女子,只有谢欢一人,大家伙自然让了一个单间给她,其余人分成几人一间,安排着住下。 分给谢欢的房间,靠着二楼东面,一扇窗打开,可以看到侧面的山峰,风光不错。 但房门一推开的时候,谢欢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腐朽之气。 谢欢手指微微一动,划出一道验灵符。 就见符纸刚刚接触到空气,便无声无烟的燃烧起来。 谢欢当即将其收起。 验灵符,是谢欢以前为了验证,环境里在一段时间内,是否有阴灵存在过的痕迹,而自己绘制的,上限是一年内。 只要一年内,当处环境内,出现过阴灵,符纸都会有反应。 符纸一旦接触环境中的空气燃烧起来,就证明这房间里出现过阴灵。 并且在一年内。 谢欢不由地轻轻瞥了一眼蓝大娘背上的阴影。 蓝大娘并没有察觉谢欢那些小动作,上前推开了窗户,“这房间呀,许久没人住了,有些发霉,姑娘可别介意。” “没事。”谢欢收回打量那阴影的目光,微微一笑:“这还有个窗户呢,挺好的。” “那姑娘你先收拾着,老婆子去给你捡床褥子来。” 蓝大娘似乎很喜欢谢欢这么乖巧的样子,特别热情地道。 谢欢道了一声谢,便目送着蓝大娘离开。 待她一走,谢欢便打量起房间,发现气味儿最重的,是床头的木质墙壁。 谢欢一靠近,就闻到木头缝里,透出来不少异样的味道。 摸了摸那些木板,谢欢重新画了一张验灵符,贴在墙壁上。 验灵符一接触墙壁,便猛烈的燃烧起来,氤氲出一阵阵黑烟。 这代表着,这里的阴气更重。 谢欢立刻收起验灵符,曲起手指,在木板上敲了敲,声音很闷,是实心的,没有夹层。 那是怎么回事? 没有夹层,也就没有存放一些阴骨的可能。 但若没有阴灵生前身体的一部分,阴灵气息不会这么长久存在。 必定早早消散了。 奇怪。 谢欢很想立即将这木板撬下来研究研究,但真要这么做了,动静必定很大,会打草惊蛇。 谢欢只能按捺下来。 …… 蓝大娘抱着一床被褥,慢腾腾走进房间的时候,就见谢欢站在床边,背对着门口,似乎很喜欢窗外的风景。 “姑娘很喜欢外头那风光?” 蓝大娘满脸笑,捧着被褥走到床边,一面说,一面打量着房间。 见房间里其他地方,一切都如常,她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谢欢闻言,这才回过头来看她。 “这外头的山峰确实好看,阿奶你们这,可是个风水宝地呢。”谢欢说笑着上前,接过蓝大娘怀里的被褥,道:“还是我自己来铺吧。” 蓝大娘没推辞,闻言笑道:“可不是嘞,咱这外头有山有水,可是个好地方。山上还有祖庙保佑,村里的人可都长寿着呢,姑娘要是喜欢,不妨长住下来?” “偶尔来看看尚可,长住不行。”谢欢一边铺床,一边道:“我家里还有父母双亲,兄弟姐妹,可不能抛下他们不管,独自享乐。” 蓝大娘一听,便好奇似的问:“姑娘父母俱在,怎会进了道门?” “一次偶然,我师父见我有些天赋,便要收我做徒弟。”谢欢铺好床,直起腰来:“阿奶应该知道,农家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我家兄弟姐妹又多,娘亲的身体也不好,就靠我爹一个人养活,经常得饿肚子。我师父跟我说,入了道门,就能够吃饱饭,我爹就让我跟着师父走了。” 第496章 献殷勤 第496章 献殷勤 谢欢一脸无奈,说话间,却是三句真七句假,将自己的过往说的好不可怜。 蓝大娘深有同感地道:“那倒是。前几年,咱们这闹旱灾的时候也是,大河底都露出来,干裂成一块一块的,地里没收成,不知饿死多少人嘞。” “天灾无情。”谢欢叹了一声,又好奇地问:“对了,阿奶就一个儿子吗?我瞧着你们家这么大,人口应该挺多的,跟我们家差不多吧。” “是嘞。”蓝大娘笑呵呵地道:“我有五个女儿,就一个儿子,五个女儿早就都嫁出去,各自成家了,都在外村,很少回来,就剩下我这个孤老婆子和儿子儿媳相依为命。说起来,养女儿干啥的?到老了,见都见不到两面。” 说到最后,蓝大娘一脸感叹。 谢欢安慰道:“女儿总是贴心些的,阿奶有这么多女儿,是好福气。” “欸,不说了。”蓝大娘似乎很不愿意提起那几个女儿,摆了摆手道:“我家儿媳该回来了,我去帮她做饭,这时间可不早了,得抓紧些。” “那我也去帮忙吧。”谢欢当即便要跟蓝大娘一起下楼。 蓝大娘立即阻拦道:“别别别,你们是贵客,这些苦活累活,哪能让你们干?我和儿媳就够了。” “没事儿,我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帮我爹娘干活,都习惯了。阿奶,我住在你们家,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若是你再让我白吃白住,一点力气都不掏,我可真没脸面再住下去,只能找村长换房子了。” 谢欢半认真半开玩笑的道。 谢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蓝大娘自然不好再拒绝,便笑道:“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那好,那你跟我一块。” “欸。” 谢欢应了一声,便跟着蓝大娘一块下楼。 灶房在一楼的院子里,单独辟出了个角落,更安全一些。 谢欢和蓝大娘一前一后,刚到灶房门口,就见外头的小路上,出现一串身影。 一大……三小。 全是女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妇人,身边带着几个小丫头,双眼里流露出来的神色,皆是无神恍惚,仿佛傀儡一般。 直到走到家门口,看到家里来了生人,妇人与三个小姑娘的眼神才有了变化,恐惧了几秒后,变得怯生生地,不敢再靠前。 谢欢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她长得没那么吓人吧…… “回来了还杵在那干啥子?赶紧过来帮把手,家里来了贵客,?等着呢,快点的!” 瞧见那些人盯着谢欢,不敢进来,蓝大娘竖起眉头,瞪了她们一眼。 下一秒,谢欢就看到妇人和几个小姑娘,慌里慌张,像是被人追赶一般,逃也似的跑进灶房里。 仿佛晚一秒,就要大祸临头。 谢欢忍不住多看了那妇人和小姑娘们一眼。 听蓝大娘的话来说,这应该就是蓝大风的媳妇和她的孙女们。 既然是一家人,为什么搞得好像,面对着执掌自己生杀大权的神一样? 这种情况,也太不对劲了。 “乡下妇人,没见过外人,有些怕生,姑娘别往心里去。”蓝大娘回过头来,见谢欢盯着蓝大媳妇看,便掬起一脸笑,语调轻松地道。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开玩笑,但仔细琢磨一下,蓝大娘似乎并不喜欢蓝大媳妇,有点看不起的样子。 谢欢将这个想法压下来,笑道:“没事。阿奶,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也没啥子,姑娘想帮忙的话,就帮忙洗点菜,其余的有我和小云她们娘几个呢。”蓝大娘说着,递过来一篮子青菜,交给谢欢帮忙清洗。 谢欢琢磨着,小云应该就是蓝大媳妇,她笑盈盈地将菜篮子接过来,便凑到井水边,安安静静地打水洗菜。 蓝大娘见她并没有问其他的,很乖巧懂事,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转过头,又狠狠剜了小云她们娘四个一眼。 谢欢看不见蓝大娘的表情,只有余光瞥见,小云娘四人忽然满脸惊骇,缩着身子发抖起来,像是怕极了,且完全不反抗,好像习惯了,不知道反抗是什么。 谢欢想不明白,蓝大娘这么个上了年岁的老妪,怎么会让她们这么害怕。 联想到房间里曾经出现过的阴灵…… 谢欢觉得,这家人里面肯定有隐情。 “娘,我回来了!”谢欢正琢磨着,蓝大风的声音忽地钻进耳朵。 她微微偏过头,就见蓝大风拎了一块肉和一些鸡蛋,走进来。 蓝大娘闻声,从灶房里走出来,“让你去叫小云回来做饭,你咋现在才回来?” “我这不是看到来客人了嘛,跟小云说过之后,我就去村头二叔家里,隔了一块肉,拿了些鸡蛋回来,中午加菜,做些好的,给客人吃。” 蓝大风说着,目光瞥向谢欢。 见谢欢正在洗菜,他拎着东西就朝谢欢走过来,“姑娘,你咋在这洗菜呢?娘,人家是客人,你怎么能让人家姑娘干活?” 蓝大娘笑道:“这姑娘心肠好,不忍心看我一个老太婆忙里忙外,坚持要来帮忙,我这也架不住。” 闻言,蓝大风把手里的东西,塞给蓝大娘,往谢欢身边一蹲,伸手就往谢欢的手抓过来。 “姑娘,这井水凉,还是我来洗吧,可别冻着你了……” 说话间,他那一双手,就要抓住谢欢的手,压根不是冲着谢欢手里的菜去的。 谢欢微微一抬手,避开他:“不必了,这个时节的井水不凉。你要是闲不住,就去灶房里帮忙吧。阿奶上了年纪,不能干太多重活,婶子又是刚从地里回来,得好好休息,大哥若有心,去帮她们好了。” 谢欢客客气气的,看着说话间,只是心疼蓝大娘和蓝大媳妇。 实际上是在敲打蓝大风。 自己亲娘亲媳妇都不帮忙,在她这献什么殷勤。 蓝大风却好像没听懂似的,嘿嘿笑着:“她们不用帮,做个饭,累不死她们。” “你个混小子!说什么话呢!赶紧给我滚进来帮忙!” 蓝大娘闻言,喝了蓝大风一句。 谢欢那话,蓝大风没听明白,蓝大娘却听清楚了。 也是。 人家刚来作客的姑娘,你一个男人,一直往跟前凑是怎么回事? 这用心也太明显了。 第497章 骨头要断了 第497章 骨头要断了 蓝大风还在磨蹭,“你们自己做不就……” “别废话,给我滚进来!” 没等他说完,蓝大娘狠狠瞪他一眼,充满警告的意味。 “那姑娘,我就去灶房里帮忙了,你自己小心点。” 蓝大风一撇嘴,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还不忘冲着谢欢献殷勤。 说完,他才磨磨蹭蹭朝灶房去。 谢欢微微眯起眼,洗菜的手一顿,曲起手指,凝了一抹玄气,悄然地打去蓝大风的身上。 …… 蓝大风进了灶房,就在小声抱怨:“娘,你这是干啥子哟?平常你一点活都不让我干,还说男人就不能进灶房,今天我跟人家姑娘说两句话,你干嘛非要拉我进来!” “你还说!” 蓝大娘闻言,冲着蓝大风的背,就拍了一巴掌。 “你当人家姑娘好说话,就是傻的?”蓝大娘气呼呼地道:“人家那是不想跟你撕破脸,客气着呢,也不看看你什么样,打的什么心思,全写脸上了,旁人是瞎的?能看不见吗?” “娘,我这不是见她长得好看嘛……”蓝大风疼得一龇牙,又色色地一笑:“娘,你不觉得她好看吗?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呢。她长得真白……跟山上的玉兰似的!可好看了!” “瞧你那样!”蓝大娘警告地道:“寻常人你要玩玩就算了,但这姑娘是天师府来的人,身份特殊,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要是得罪了天师府,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到时候,你一个人倒霉就算了,要是连累了一村子的人,你看大家伙能不能把你活剥了!” 蓝大风不以为意:“哪有那么严重?天师府也办过几次大会了,我听说了,每年都死几个人。要是她‘死’在咱村子里,天师府也没话说。” “你给我闭嘴!这姑娘是天师府出来的,那个地方可都不是一般人!你敢打她注意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蓝大娘见他还在想谢欢,沉下脸,抡起擀面杖,就冲着他的腿,打了一下。 蓝大风疼得腿一软,摔在地上,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不就说说嘛,娘你还真打啊!” “不打你,你不长记性!” 蓝大娘哼了一声,再三警告:“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放聪明点,别去招惹不该招惹的!否则,你娘我护不住你,你就?等着死吧!” “哪有那么严重……” 蓝大风咕哝着,不信邪。 蓝大娘一听,眼睛一竖,跟条毒蛇似的,“你再敢说一句!” 蓝大风瞧着她手里挥舞着的擀面杖,立即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嘛。娘你可别打了,疼着呢!” “疼点好,这样你能长点记性!” 蓝大娘白他一眼,到底没有再打他。 蓝大风从地上爬起来,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还在想着谢欢。 他就不信了,一个小姑娘,有那么难搞…… 小云站在旁边,默默地干着活,听着他们娘俩的对话,她带着恐惧,飞快地看了蓝大风一眼,又收回目光来,心里顿时咚咚咚的跳着。 小云明白蓝大风那眼神,绝对不是放弃或妥协,他一定还会想其他法子…… 蓝大风这个人就是这样,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就算捅破了天,还有蓝大娘为他遮掩…… 想到这儿,小云的眸子黯淡下来。 …… 谢欢在井口旁,洗菜的时候,凝了一抹神识放出去。 将灶房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当听到蓝大风还真有脸,打她主意的时候,谢欢眼里闪过一抹嫌恶之色。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她方才还听到蓝大娘说,得罪了天师府,会连累一村子里的人…… 这话有点歧义。 就算蓝大风一个人做了不该做的,就事论事,天师府也不会为难其他人。 为什么蓝大娘要这么说? 还有那句,寻常人蓝大风随意玩玩就算了……? 看样子,蓝大风不仅一次,生过色心,且蓝大娘都是知道的? 这娘俩搞什么鬼呢? 谢欢微微皱着眉,又想起蓝大娘说过,山上有祖庙保佑,村里人都长寿…… 祖庙—— 是上次字条上提到过的那个吃人的祖庙吗? 既然是吃人的祖庙,又怎么会真有保护作用? 谢欢琢磨着,还得想办法去祖庙看一看。 她旋即站起身来,将菜往篮子里一放,擦手,拎着菜篮子走到灶房门口,放下:“阿奶,菜都洗好了,我去找师兄下来准备吃饭。” 语毕,谢欢便朝楼上走过去。 蓝大风赶着出来献殷勤,只看到谢欢的背影。 谢欢身材纤长,背影挺拔,脖子颀长,是优美的天鹅颈,从后背看,同样好看。 蓝大风不由咽了一抹口水,痴痴地咕哝:“真好看……” …… 谢欢感觉到身后有一股让人作呕的视线,她微微蹙眉,几步跨上楼梯,躲开了那视线,继续往楼上去。 韩式风正好往外走,看到她过来,便将她带进房间里。 没等谢欢开口,就听韩式风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去找村长,换一家住吧,那个蓝大风,不是好人。” 方才韩式风在楼上,凭着窗户,将楼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老早就想下去,把谢欢带上来。 但他知道谢欢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又不想一开始就闹得不可开交,便没有妄动。 方才看到谢欢都上来了,蓝大风还在那痴迷地看着谢欢,韩式风这才忍不了,想要去楼下,教训教训蓝大风。 这大比,他们就算不参加了,也不能让自家师妹被人这样觊觎、侮辱。 谢欢却笑道:“没事,他很快就没时间惦记我了。” “什么意思?” 韩式风愣了一下,不大明白。 同一时刻。 蓝大风拎起那一篮子菜,往灶房里走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上一凉,手脚都开始一阵阵刺痛起来,像是有人拿着铁锤,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的四肢。 哐当一声! 蓝大风手里的菜篮子就掉在了地上,身子一歪,哎呦一声,就靠在门框上,疼得直叫唤起来。 “娘,我身上好疼啊……” “大风!这是咋回事?怎么忽然疼起来了?” 蓝大娘看见蓝大风脸色都白了,赶忙丢开手里的事儿,冲上来,扶住蓝大风。 蓝大风疼得听不清蓝大娘在说什么,嘴里只一直在说:“疼,我好疼……我的骨头要断了……” 第498章 奇怪的老者 “这是咋回事?好端端怎么疼的那么厉害?” 蓝大娘见蓝大风不是装的,疼得都痉挛了,她脸色也白了下来,急急忙忙地道:“小云,小云!你,你快去村里,把你蓝大爷叫过来,让他看看,大风这是咋回事!” “哦……” 小云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呆滞地走出了家门。 …… 韩式风在窗口,看到小云出去找人,蓝大风疼得要命的样子,当即就明白了谢欢方才那话的意思。 他就知道,谢欢不会吃亏。 “他也是活该。”韩式风松了一口气,同时更加嫌恶蓝大风。梁山也在房间里,闻言,便道:“大约是咱们师妹长得太好看了,村里人见识少,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才起了歹念。左右,他又伤不了咱们师妹,师兄没必要跟他一般 见识。” “不过这样的人,还是挺可恶的。”常一溪皱眉道:“我还以为这样的小村落里的人,全都是淳朴善良的呢。” “哪里都有坏人,再与世隔绝的地方,也隔绝不了人的恶念。”谢欢道。 韩式风赞同的点头:“对,人就是人,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各种杂念,区别是有些人向善,有些人向恶,跟生活环境没关系。” “不说他了。”谢欢岔开话题:“我这次来,是想跟师兄商量点事儿。” “什么事儿?”韩式风当即便问。 谢欢却忸怩起来:“一些……私事,师兄,咱们能换个地方谈吗?” “好。” 韩式风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随着谢欢一起往外走。 梁山和常一溪,瞧见谢欢那么扭捏地说是私事,就知道可能是女儿家的一些私事,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他们便没好奇地凑过去。 …… 谢欢直接带着韩式风,回了她自己单独住的房间,放上一张屏蔽符,又关紧了门窗。 瞧见她这么谨慎,韩式风有些不解:“出什么事了?” “跟这次的任务有关。”谢欢道:“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蓝大他娘不太对劲。” “有吗?”韩式风回想了一下:“没有吧,就是年岁大了些,人还挺热情的……” “她背上趴着一个阴灵。”谢欢忽然道。 韩式风仿佛被捶了一下,直接弹跳起来:“阴灵?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见?” “你没看见?” 谢欢有些意外。 那阴灵如此明显,谢欢还以为,所有人都应该看见了。 只是大家默契的不说,想要继续往下查而已。 韩式风呆愣地道:“我真没看见……师妹,你确定看到了?” “我确定。”谢欢点点头:“不过那家伙好像看不见我们,咱们碰到蓝大他娘第一面,那阴灵一点躲避畏惧之色都没有,依旧无声无息地趴在蓝大他娘身上。” 说起来这个,谢欢也觉得有些奇怪。 道门中人,身上有玄气或功德、或阳气十足,自带令邪祟忌惮的气场。 大多阴灵面对道门中人,都会自我躲避,免得惹上麻烦。 偏偏蓝大娘和村长身上的阴灵,没有任何的反应。 好像他们完全不存在似的。 这就很奇怪了。 韩式风皱起眉:“怎么会这样?难不成,那阴灵比我等实力还高,所以不惧怕我们?” 这是一种可能。 但谢欢直接否了:“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 她如今好歹是金丹期,比她实力更高的阴灵,那得上千年了吧? 怎么会附着在蓝大娘这样的普通人身上? 若有这么高的实力,重新幻化人形,直封鬼神都可以。 何必在这耗费时间? 韩式风闻言,也反应过来,“那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谢欢摸了摸下巴:“我觉得,咱们得找机会,去他们口中的祖庙看看。” “祖庙?”韩式风不解。谢欢道:“师兄你还记得,他们提起祖庙时的神情吗?那么崇拜信任,仿佛真有神灵在保佑他们,可若真有神灵,蓝大娘身上的阴灵,怎会存在?我看这祖庙一定有问题。 ” “那你打算怎么做?”韩式风一听她的分析,觉得有些道理,便问道。 谢欢想了一下:“暂且装作不知,等大家伙一块行动的时候,我找个机会溜到祖庙看一看。” “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去?”韩式风问道。 谢欢摇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去,目标小,不容易惊动旁人。你跟我一起去,两个人,活动的大,目标也大,太容易被察觉,反倒不利于行事。” 韩式风闻言,觉得是这个道理,便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 “嗯,到时候师兄记得帮我遮掩一些。” 这件事,最好得有人帮忙遮掩。 要不然谢欢前脚离开,后脚就有可能被发现。 而帮她的人,她思来想去,只能找韩式风。 常一溪是外派的人,谢欢觉得他人品还不错,但未必全然靠得住。 且常一溪比较耿直,撒谎什么的,恐怕不拿手。 梁山倒是油嘴滑舌,惯会骗人,总是说的天花乱坠。 但他越是如此,谢欢越不能相信他。 唯有韩式风,正直可靠。 …… 谢欢和韩式风刚商量完事情,蓝大风的媳妇小云,就带着一名白发,穿着特色服装的男人,急匆匆地走进家门。 听到动静,谢欢和韩式风一块下楼查看。 就见一块住在这里的,其他人,已经围在了蓝大风家门口。 大家都很好奇,蓝大风怎么就突然病倒了。“先把他放到床上去。”谢欢下来的时候,就见那老头拿着个造型特异的拐杖,先查看了一下蓝大风的模样,见蓝大风疼得直抽搐,稀疏的眉头一皱,叫人来把蓝大风抬回 房。 蓝大风家都是妇人,只有他这么一个男子,眼下还病倒了,蓝大娘和小云都拖不动他。 瞧见这情况,常一溪倒是热情的上前,帮忙抱起蓝大风,进了房间。 被叫过来的老头,拿着拐杖,紧接着跟了进去。 谢欢等人还想要再看的时候,那老头转过身来,直接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明显是想避过他们。 不过也可以理解,治病嘛,个人隐私,不想让别人看见,也是正常的。 何况他们这些少数民族,大多有治病的偏方,绝不外传,自然更不想让旁人看见。只不过,谢欢觉得有一点比较奇怪。 第499章 不是大夫 韩式风看见房门被关上,收回目光,去看谢欢,想问她做的手脚,会不会被发现,就见谢欢一直盯着那房间门看。 此时的院子里,只有他们几个从天师府来的人,蓝大娘和小云,都进了房间帮忙。 韩式风瞧见其他人已经意兴阑珊地靠在院子里闲聊,便轻轻撞了撞谢欢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谢师妹,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谢欢摸着下巴:“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韩式风不解地问:“怎么奇怪了?” “按理来说,家里人突发疾病,不应该找大夫来吗?” 闻言,韩式风道:“他们这不是叫大夫来了吗?”“师兄觉得他想大夫吗?”谢欢语气中透着不解,仔细回想着老者方才的装扮:“可你看方才那位老者,身无长物,一点东西都没有带,身上更没有丝毫药香,根本不像是大 夫。” “……好像是有点不对劲。”韩式风一听,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 方才那老者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身上确实什么都没有,连一点药香气都没有。 一般大夫出诊,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都会带一些常备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解燃眉之急。 哪有什么都不带,空着手来的? 这若是急症,患者压根就等不及,他再回去拿药。 谢欢好奇,蓝大风突然疼得浑身抽搐,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家里人不该去请大夫来看诊吗? 而且看蓝大娘的模样,好像很信任这位老者。 可他实在不像是大夫。 “那他会不会发现,是人为动的手脚?”韩式风见谢欢不吭声,有些担忧。 “不会。” 在这一点上,谢欢还是很自信的。 她亲自动的手,除非来人实力远超过她,否则不可能发现异样的。 韩式风闻言,便松了一口气。 谢欢望了一眼紧闭的门扉,低声道:“我还是去看一看吧。” 语毕,谢欢便跃过韩式风,上了二楼。 韩式风还以为她在担心,让蓝大风吃苦的事儿被发现,特意去查看,脸色便紧张起来。 …… 谢欢上了二楼,回忆着蓝大风房间的位置,在二楼的对应位置停下来。 看了看左右没人,大家都在楼下,眼下二楼倒是空无一人,为谢欢提供方便。 对应的位置上,是一间客房。谢欢推开门,悄无声息地走进去,然后在房间中央的位置蹲下来,微微竖耳倾听,就听到下面的房间里,有轻微的声响,但不明显,像是怕人听见似的,格外放轻了动作 。 越是这样,谢欢就越好奇。 她索性往地上盘腿一坐,开启天眼,眼前的地板,顿时仿若无物。 楼下房间里的情况,暴露在她眼前,一览无余。 房间里。 方才拿着拐杖的那老者,正站在一张塌前。 蓝大风躺在床上,疼得快要昏死过去。 蓝大娘很是揪心地站在一边,一个劲儿地问:“他大爷,大风这是咋了?是不是遇到啥不干净的东西了?” 蓝大爷的目光,在蓝大风身上走了个遍,将他从头看到脚,微微拧起稀疏的眉头。 他捋着胡子,转过头来,看向蓝大娘,问道:“蓝大他娘,你仔细跟我说说,大风是怎么疼起来的?” “这……我也不知道。”蓝大娘着急地直冒汗:“就刚才,突然疼起来的,没什么征兆。所以我才想着,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东西,这才找你来看一看。” 闻言,谢欢一挑眉。 感情这个蓝大爷,真的不是普通大夫啊。 “那他疼之前,是什么反应?”蓝大爷追问。 蓝大娘茫然:“没有反应啊,在疼起来之前,大风一切都好好的,好的不得了!” 蓝大爷皱着眉,回过头去看蓝大风。 蓝大风已经疼的说不出来话,几近昏迷。 蓝大爷仔细看了一下他的情况,却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脉象和魂魄,都很正常。 压根不像是会有病或是遇到脏东西的样子。 可,若是照着蓝大他娘所说,那蓝大风这病,确实不同。 “罢了,我先回去熬一副镇魂止疼汤,给他止痛。”蓝大爷实在瞧不出来异样,只得折中想个法子。 蓝大娘闻言,焦急地道:“咋地,他大爷你也看不出来,大风的病候?” “可能只是普通的疼痛。”蓝大爷道:“他现在脉搏没什么异样,不会影响身体,你也别太担心。” “这我怎么能不担心呢!”蓝大娘一拍腿,叫起来:“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大爷你让我咋活!” “可眼下我也没别的法子。”蓝大爷知道蓝大他娘,一向很疼这个儿子,可他更知道,蓝大风并非是什么可造之材,相反又蠢又笨。 听得她哭喊,蓝大爷只觉得头疼,态度也懒散起来。 蓝大娘呜呜地道:“他大爷,你就救救大风吧,你看看大风他疼得多难受哇!你再给看看,可能是漏掉了什么,再看看吧!” 蓝大娘拽着蓝大爷的手,哀求着。 蓝大爷无奈:“那好吧,我再给他仔细瞧瞧。” 语毕,蓝大爷重新回到塌前,想要将蓝大风的衣服脱掉,仔细检查。 谢欢见他们不检查出个所以然来,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便想了个法子。 她右手微微抬起,凝了一抹玄气,偷偷地打在蓝大风的身上。 很快,蓝大风的背上,就出现了一片红疹。 蓝大爷彼时刚好将蓝大风的衣裳脱掉,就看到他背上一大片疹子,顿时道:“原来是这样!他被痛风草给蛰了!” 痛风草,在天师府附近这一片区域内很常见。 大概是地理位置的原因。 这种草长得像是麦穗,却带着剧毒。 一旦被痛风草蛰了,就会觉得四肢关节疼痛不已,偏偏脉象上,还看不出来。 有时候大夫被蒙蔽了,找不出来病因。 拖着拖着,被蛰的人,就会被活活疼死。 这种草,谢欢在龙虎山上看见过,知道其毒效,就做了个伪装。蓝大爷只以为他方才是被蒙蔽了,忽略这一点,并没有多想,便道:“我回去熬一副痛风定汤来,给他服下之后,就没事了。” 第500章 小云 听闻蓝大风只是被痛风草蛰了,蓝大娘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然而。 下一秒,蓝大娘却猛地转头,拧了旁边的小云胳膊一把:“都赖你!要不是去叫你,大风怎么会去下地,也不会被痛风草给蛰了!” 这种草,田地四周多的是。 蓝大娘想也不想,就觉得,蓝大风是在去找小云的时候,无意中被痛风草刮了一下,才会变成这样。 小云瑟缩着,微微低着头,没有任何反抗的姿态。 蓝大娘却觉得不解气,又狠狠掐了她的脸一下,活活地将小云的脸颊,掐到淤血才放开。 全过程中,小云只是微微佝偻着,动也不动,任由蓝大娘出气。 谢欢在上面看到这一切,眉心一皱。 在之前,蓝大娘口口声声,好像与这个儿媳关系不错似的。 现下看来,这都是假的。 他们全家欺负小云,应该是习惯了,习惯到自然,自然到让小云都不知道什么叫反抗,只会逆来顺受,没有一点反应,仿佛一个不知道疼痛的傀儡,满脸麻木。 可当蓝大娘转过身去照顾蓝大风的时候,小云抬手揉了揉脸,眼眶微微红了一圈…… 谢欢心里一拧。 可见大家都是人,都知道疼。 就算再习惯被打,小云也知道疼。 只是谢欢不大明白,既然一直这么被欺负,为什么不反抗?娘家人也不管吗? 蓝大风家只有一对孤儿寡母,按理来说,这种家庭最好对付。 又没人为蓝大风他们撑腰,只要小云自己反抗,或家里人帮助,断然不可能让蓝大娘他们养成这样,非打即骂的习惯。 谢欢搞不清楚这一家人的内情,见蓝大爷已经出门,打算回家熬药,她就收回天眼,整理下衣冠,施施然地下了楼。 …… 谢欢一下来,韩式风便立即走过来:“怎么样?” “没事。”谢欢微微一摇头。 韩式风立即懂了,心里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 蓝大娘还在屋里照顾蓝大风,这个时候,小云一个人走出来,看也不看院子里其他人,直接朝灶房走过去。 在她快要进灶房的时候,谢欢忽然笑着喊道:“这位姐姐,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小云脚步一顿,缓缓转过来,不安地望了谢欢一眼,却没说话。 谢欢笑着凑到她面前:“我想问一下,茅房在哪里,姐姐能带我去吗?” 闻言,小云表情舒缓了一些。 或许是谢欢笑得很坦荡,小云朝谢欢点点头,旋即朝屋子外面走去。 待走了两步,她还回头看一眼。 明显是在跟谢欢说,让谢欢跟着她。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小云一直没开口。 谢欢见状,便跟在小云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蓝大风家。 村庄里,每家的茅房,都在吊脚楼下的位置。 出了家门之后,饶过一侧,从旁边走进去,就是茅房。 小云贴心地带着谢欢走过去,跟她指了指茅房的门,告诉谢欢这就是茅房,便要往外走。 “姐姐会说话吧?”谢欢忽然开口。 小云愣愣地看她。 谢欢道:“你呼吸声清晰,偶尔发出些气声,都很清脆,完全不像是聋哑人偶尔发出的声音,都是闷闷的。既然会说话,为什么你从来不开口?” 小云表情慌了一瞬,紧抿着唇,还是没说话。 谢欢盯着她看:“是不是因为,蓝大风一家对你不好,经常苛待你和你女儿,但你不敢反抗,所以才索性不说话的?” 小云微微瞪大眼睛,表情惊恐起来。 “你……你都知道什么……你别胡说……”小云惶恐地望着谢欢,双手无措的挥起来:“这都是没有的事儿,我们家,我们家很好……”“很好?”谢欢挑眉:“那为什么,一回到家里,你和你女儿们的表情,都变得仿佛进了刑场?天师府既然选到你们这,让我们过来,那一定是你们的人,向天师府求助了。 这村子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小云面色灰了一瞬,捏紧衣角:“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她转过身就往外跑。 “姐姐,我们都不是坏人,这次来,就是为了帮助你们,重获平安。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跟我说。” 谢欢冲着小云的背影低喊了一句。 小云脚步一顿,旋即加快速度,跑回家里。 她这样反常的反应,更让谢欢奇怪。 蓝大风家究竟隐藏着什么? …… 谢欢在外故意耽搁片刻,回去后,就发现院子里其他人,都围在一起说话,兴致勃勃的。 小云则站在灶房里忙活。 谢欢从灶房旁过去的时候,往里望了一眼,和小云的目光打了个照面。 小云很快地移开双眼,低下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做饭。 谢欢见状,将目光重新放回院子里的人身上。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谢欢问。 韩式风闻言抬起头来,冲着谢欢招招手:“师妹,过来说。” 谢欢凑过去:“怎么了?”“方才天一派的人来传话,他们想等吃完中饭,大家一块去村长那问问,是谁向天师府求助的,想要咱们做什么。”韩式风道:“大家现在对新福村要咱们做什么,一无所知 ,都很好奇。听到天一派的传话,大家都觉得有道理,正商谈怎么去村长那询问呢。” “村长家?”谢欢惊讶了一瞬:“村长不是说,不让我们胡乱走动吗?他们知道村长家在哪儿?”闻言,特意去打听过消息的梁山,回答道:“不知道,我们可以问嘛。村长是说,不让咱们胡乱走动,可咱们也不能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在这干耗着。况且此事是 天一派牵头,不去白不去。” “大家这么听天一派的话?”见他们积极性这么高,谢欢挑眉道。 常一溪嘿嘿笑道:“天一派是如今为止,留下来的,最大的门派,大家伙自然都听他们的。” 谢欢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常一溪说的这个,不过是一个缘由。 在谢欢看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枪打出头鸟,不愿意出头担风险罢了。 恰好天一派不想干耗,想要速战速决。这便两全其美了。 第501章 二儿 第501章 二儿 韩式风闻言,便道:“到时候我们也跟去看看。” 左右不是他们顶的头,跟去听些情报,也无不可。 常一溪和梁山齐齐点头。 韩式风见所有人都答应了,就把目光放在谢欢身上。 谢欢一耸肩:“我都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午饭过后,一块去听听。”韩式风得到谢欢的同意,愉快地做下决定。 其他几个小门派,与他们同住蓝大风家的抱云观几人,见他们要一块去,便凑过来,要跟他们做个伴。 这样的斗法大会,对小门派其实最不公平。 因为门派小,传承少。 偏偏道门比较讲究传承,好的传承,胜过天赋卓然却没有人指导。 他们这个门派,在这走过前两场,就剩下两三个人,各个心里都有些打鼓,能够依附大门派,自然会选择依附。 玄天派再不济,多年前也曾是道门领袖之一,传承斐然。 还有个在第一场比武中,打败所有人的谢欢。 若跟谢欢等人结盟,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好的选择。 谢欢对这些无所谓,结不结盟,在她看来,她都是单打独斗,关键时刻,她只相信她自己。 韩式风却觉得,结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两边门派人都比较少,在这种持久战中,不占优势。 互相帮助,一块走到最后,不失为双赢。 所以在抱云观过来示好的时候,韩式风欣然接受。 且有个善于交际的梁山在,很快几个人,就打成了一片。 没多久。 蓝大爷带回来一副汤药,给蓝大风服下后,谢欢顺势偷偷打散在蓝大风体内乱窜的玄气,蓝大风的‘病’变好了起来。 看到蓝大风不在叫唤着疼,只是昏睡过去,蓝大娘松了一口气。 对着蓝大爷,一个劲的道谢。 蓝大爷道:“这几日.你们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再出去了,要是再遇上痛风草,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欸欸欸,他大爷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今天到的事儿,多谢你了。” 蓝大娘不住地点头,再三道谢。 蓝大爷摆摆手,不想跟他们再纠缠似的,转身就往外走去。 谢欢等人坐在院子里。 见他从身边经过的时候,谢欢手指微微一勾,一张玄气幻化的跟踪符,悄无声息地贴在蓝大爷的身上,跟着他一块走出蓝大风的家。 照顾好蓝大风,蓝大娘便歉然地对谢欢等人道:“对不住,家里出了点事,怠慢各位了。” 面对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大家总是宽容的。 常一溪不在意地道:“大娘你客气了,我们都是成人,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我们的。” “那我去帮忙做午饭,这都晌午了,大家该饿坏了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蓝大娘朝众人慈眉善目的一笑,便卷着袖子,朝灶房里去。 小云在灶房里忙活了好一会儿,午饭已经做的差不多。 蓝大娘见她认认真真地在干活,心下舒坦不少,没再为难她,却也没帮忙做饭。 她就在旁边站着,像是个监工,监视着小云。 …… “吃饭啦!” 一刻钟后,蓝大娘扯着嗓子,笑呵呵地冲着院子里的人一喊,将饭菜布在桌上。 见蓝大娘和小云不停地忙活,谢欢笑盈盈地上前帮忙。 大家看得都坐不住,便围着桌子,帮忙布置碗筷。 等到碗筷放好,饭菜全部端上桌,蓝大娘便张罗着让所有人都坐下来吃饭。 但当谢欢等人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小云和几个孩子都不见了。 桌上只有他们和蓝大娘,一共八个人。 常一溪便问:“大娘,嫂子和孩子们呢?叫他们一块来吃饭吧。” “她们不吃。”蓝大娘笑:“咱们这没有女人上桌陪客的规矩。” 常一溪:“……” 那你不同样是女人? 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们都知道,是有很多地方,有一些陈年陋习,标榜男人是家里的一片天,女人只是附着品,完全没有人权,不仅要干家里的活,还得把家里的口粮,都节省出来给男人。 但道门不讲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习俗,大家一视同仁。 他们这其中,有不少是自小就在道门里呆着的,着实不能够理解这样的规矩。 “阿奶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就不能吃了。” 在大家都无言的时候,谢欢将筷子放下来,可怜兮兮地道。 蓝大娘一顿:“这是咋了,莫非是饭菜不和姑娘胃口吗?” “不是。”谢欢撇嘴:“阿奶不是说,你们这没有女人上桌吃饭的规矩嘛,我不是女子吗?自然不能吃了。” 蓝大娘:“……我不是说你,姑娘是客,这桌子菜,本来就是用来张罗姑娘这些客人的,让她们娘几个上桌,不是糟蹋了饭菜嘛。” “婶子她们娘几个,也都是人,上桌就是吃饭的,这饭菜做好了,本来就是吃的。多个人,将饭菜吃光,才算是不糟蹋呀。”谢欢道:“阿奶就叫婶子她们娘几个过来一块吃饭吧,您要是不叫,这桌饭我也不敢吃。” 谢欢年纪小,称呼蓝大娘一句阿奶,语气也像是祖孙之间在撒娇,仿佛并不是在较真。 常一溪等人见谢欢都这么说了,便附和道:“是啊,大娘,就把嫂子她们叫过来一块吃吧,人多热闹些。” “那好吧。” 见他们都这么说,蓝大娘拗不过,虽然不喜,但还是冲着灶房喊了一声。 “小云,带着几个娃娃出来,一块吃饭!” 过了片刻,小云带着三个女儿,颤巍巍出现在灶房门口:“娘……我,我们就在灶房里吃就好了。” 小云搂着几个闺女,眼里说不出的害怕。 她只以为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蓝大娘,让得蓝大娘过来找麻烦的。 毕竟她们娘几个,从来没上桌吃过饭……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云便忍不住心中忐忑。 蓝大娘勉强一笑,道:“今个儿几位贵客好心,要你们一块过来吃饭,你们就过来吧。” 闻言,小云一怔,抬头就瞧见谢欢冲着她微微一笑。 小云抿了一下唇角,飞快地垂下眼角,带着几个闺女,磨磨蹭蹭地走到桌边。 “坐下吧。” 第502章 找村长 第502章 找村长 “几位贵客让你们陪客,你们就坐下来一块吃。” 蓝大娘睨了小云一眼,语气如同赏赐一般。 小云和几个孩子微微一抖,找了个偏一些的桌角,挤在一块坐下。 “你们娘几个感情好,也不能挤成这样啊。”谢欢见状,冲着其中一个小姑娘,招了招手:“来,到姐姐这边来。” 那个小姑娘却像是被吓到一样,缩进小云的怀里。 蓝大娘一见,眉眼之间,更加不喜,她耐着性子地道:“姑娘是心疼你,才叫你去她那边一块吃饭,你就去,在这扭扭捏捏,像是有人欺负你们似的,做给谁看?” 看得出来蓝大娘有些不高兴,小云身子微微一僵,拍了拍女儿的背,小声地道:“那位姐姐是好人,你过去吧,娘在这等你。” 那小姑娘大约是排行老二的,看着七八岁的样子,跟谢乐差不多。 闻言,她要哭不哭地看了小云一眼,在小云肯定的眼神下,才缓缓站起来,慢腾腾走到谢欢身边。 韩式风当即搬了个小凳子过来,谢欢伸手将她抱到凳子上坐下。 “来,我们吃饭。” 见她安静坐好,蓝大娘便又恢复了笑模样,张罗着大家吃饭。 谢欢重新去拿了一套碗筷,放在小姑娘面前,给她夹了一个大鸡腿,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啊?长得真漂亮呢。” 小姑娘确实长得很清秀,与小云有几分相似。 仔细看下来,谢欢才发觉,小云那随时恐惧害怕的表情下,有一幅姣好的皮囊。 在这样的山沟沟小村子里,绝对称得上是美人一个。 相反,蓝大风那长相…… 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谢欢觉得可惜,低下头,就见那小姑娘揪着衣角,望着大鸡腿,却不敢吃。 谢欢笑了一下,夹起鸡腿,让她用手拿着。 小姑娘不敢接,求助地去看母亲。 小云看了看蓝大娘,见蓝大娘没什么反应,才对小姑娘点点头。 小姑娘这才欢喜地接过谢欢夹过来的鸡腿。 见她好像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鸡腿的样子,谢欢有些怜惜地摸了摸她细软的发顶,看向小云:“小云婶子,她叫什么名字啊?” 小云恍惚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谢欢在叫她婶子。 顿了下,小云才呐呐地道:“二,二儿……” “……没有名字吗?”没等谢欢说话,梁山就忍不住问:“二儿,听起来不像是女儿家的名字啊。” “孩子还小,就没着急取名。”蓝大娘闻言,不自然地笑了下:“农家的女儿,名字啥的,不打紧,随便叫叫就算了。” 小云微微垂着眉眼,没说话。 其余人闻言,都没吭声,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别扭不少。 谢欢仿若不觉,抬手捏捏二儿的小脸蛋,道:“没关系,往后总会有名字的,是不是呀,二儿?” 二儿啃着鸡腿,懵懂地看看谢欢。 小孩子的表情太萌,其余人一看,便忍不住弯了唇角,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但在桌上这一番,让大家都明白,蓝大风家十分重男轻女,根本没有那么和善。 若当真是和善的一家人,怎会孩子都到了七八岁,连个名字都没有? 蓝大娘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不成想,心底里也抱着这样的陋习。 大家都觉得,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思及此,大家的思维,便不由发散开来。 蓝大娘这么重男轻女,几个孙女,都不放在眼里,可小云却没生个儿子,蓝大娘对她们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再联想到,都不让上桌吃饭这一条,大家对小云母女几人,多了些同情。 但同情归同情,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不好说什么。 所以饭桌上的人,一个个紧闭着嘴,保持沉默地吃着饭,一声不吭。 蓝大娘明显感觉到,大家伙对她虽然依旧客客气气,却没刚开始那么热络。 她拧了一下眉头,偷偷地瞪了小云一眼。 小云只得低下头扒饭。 …… 吃完饭,谢欢等人就出了蓝大风的家,到村子里,跟其他人汇合,一块往村长家去。 带头的人是杨通。 杨通身边已经聚集了大部分的人,大家伙围着杨通,隐隐是以他马首是瞻。 杨通很受用,眉目间皆是飞扬的神采,鼻孔都快翻上天了。 但看到谢欢和韩式风等人出现的时候,正在听其他人三五不时吹捧的杨通,脸很快拉了下来。 “咱们走吧。” 杨通哼了一声,理都不理谢欢等人,转身就往村子另一头走过去。 不少人立即乌泱泱地跟上。 韩式风见他们都走那么快,一愣:“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地,看我们不爽呗。”梁山嗤一声:“什么玩意儿,仗着自己门派好,就把自己当做高人一头了?还不是咱们谢师妹的手下败将?” 梁山特特提高了音量,故意说给杨通听。 两方人马,距离不算远。 梁山这故意的叫嚣,直接传进杨通的耳朵里。 杨通脚步一顿,紧咬着腮帮子,却没转头,只顿了下,就继续往前走,仿佛没听见似的。 杨通也不是好性子的人,最爱面子,受不得激将。 梁山对这些,打听的一清二楚。 冷不丁地见杨通没上套,梁山觉得奇特:“嘿,这家伙今天居然没跟咱们闹?” “大约是薛掌教有嘱咐。”常一溪道。 当时他站的位置,距离天一派的人较近,隐约听见薛掌教跟他们说,不要惹是生非的话。 梁山撇撇嘴:“没意思。” “你还想要什么意思?非得打一架吗?我看你还不如人家杨通。”韩式风闻言,伸手拍了一下梁山的后脑勺,“行了,都跟上去,别乱说话。” 梁山捂着脑袋,龇了龇牙,可算是没再开口。 谢欢等人,便追着杨通那些人,一块朝村子另一头过去。 杨通好像已经打听清楚了村长家。 大约走了一刻钟,谢欢等人走到一处单辟开来的吊脚楼附近,就见村长在房子外喂羊。 村长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要来。 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村长脸一沉,将手里抓起来的青草往地上一扔,黑着脸往屋里走去。 杨通见此,便喊道:“村长等一下,我们找你有事!” 第503章 一个女人 第503章 一个女人 闻言,村长停下来,没好气地道:“不是让你们不要在村子里胡乱走动吗?” “我们是有事想问村长,不得已才来的。”杨通道。 村长紧皱着眉:“你想问的事,我也不知道,所以你别问了。” 杨通一听,不干了:“村长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新福村,肯定是出了事,有人到天师府求助过,咱们才会来到这,可你现在什么都不说,也不让问,难不成是想让你们村子里的麻烦,继续蔓延吗?” “我们村子里没有麻烦,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村长不悦地道:“当初是天师府来找我们,要让你们过来,还允诺给我们修山道,我这才同意你们来的。至于你们过来干什么,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 杨通一听,就觉得村长这明显是在敷衍。 “村长,你不能讳疾忌医,出了事儿就得解决,我们就是来解决的,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们说?难不成,新福村里的事儿,跟你有关系不成?” 杨通急眼了,说话没个顾忌。 村长面色一沉,神情中显露出大怒之态:“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跟我有关系?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还有,你们要问的事儿,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你们爱问谁问谁去,不想问就滚!” 语毕,村长便一甩袖,进了房间。 下一秒,众人就听到砰地一声,房门被紧紧关上。 吃了一鼻子灰的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将目光全放在了杨通身上。 杨通脸色通红,狠狠握住拳,只觉得那些目光,都是在看他笑话的。 看他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给怼了的笑话! 杨通气得朝房门吼道:“你们村里的破事,谁想管似的!实话告诉你们,天师府既然选了你们村子,让我们来参加历练,就证明你村子里的事情不小!你要是不怕死,行啊,老子陪你耗!等到事情越变越大,耗到你来求我!” 语毕,他转过身,气急败坏地走了。 大家一看到这情况,也都悻悻然地离开。 转眼间,就剩下谢欢和韩式风这几个人。 韩式风有点懵,问了半天,就问出这么个结果? “哈哈哈哈哈哈!”没等韩式风说话,梁山忽然仰头大笑起来:“活该,让他那么嘚瑟,好像胜券在握似的,谁知道,人家根本不把他当根葱!笑死我了!” 谢欢:“……” 常一溪:“……” 看到梁山笑得前仰后合,嘴巴都合不拢,谢欢摇摇头,不知道笑点在哪儿。 这件事明明处处透着诡异。 杨通起码有一点说对了。 天师府不可能无缘无故,选了个什么事都没有的太平村子。 而那些邪道,想要将他们一一剪除,更不会让他们到一个太平村子里,相安无事地过几天。 那算什么?来度假? 显然,无论是从天师府还是从邪道的想法出发,新福村里,都肯定有大麻烦。 村长却闭口不言,反倒更可疑。 也许真如杨通所说,等时间长了,这麻烦变成了大麻烦,到时候只怕很棘手。 “咱们也走吧。” 韩式风不想理梁山这个疯子师弟,见其他人都走了,便道。 谢欢点点头,刚抬起脚要离开,余光却瞥见,村长家一旁,闪过一道人影。 她直接看过去,正对上一张满是忐忑的脸。 是一个女人,年岁不小了。 见谢欢看过来,她一脸惊慌地转头就跑。 “那边有人。”谢欢低声。 大家伙跟着看过去,就见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朝村长屋子后面的小道跑过去。 “跟上去看看。” 谢欢眯了下眼睛,语毕,便抬步追了上去。 …… 女人的腿脚似乎不大好,跑的缓慢,一边跑,一边不时的往后望,生怕被抓到似的。 但她一回头,却发现身后一个人影都没有。 女人一愣。 “别看了,我们在这。” 还未等她看出个所以然,谢欢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在她身后响起。 她猛地一扭过头,就看到谢欢和韩式风等人,全部站在她面前,堵着她逃离的路。 “你们……怎,怎么在这儿?”女人有些惊恐地道。 常一溪道:“我们都是修炼之人,你这腿脚速度,怎么比得上我们。” 女人吞咽着口水,往后退着:“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们问你吧。”谢欢道:“你鬼鬼祟祟出现在这,想干什么?” “我,我只是路过……”女人结结巴巴地道。 谢欢微微一笑:“路过,需要这么惊慌的逃离?” 女人一噎,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我,我真的只是路过……” “这借口,怕是只有你自己信吧?”梁山嗤了一声。 女人知道自己破漏百出,紧张地道:“那你们堵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其实,只是想跟你谈一谈。”谢欢正色道:“我想问一下,你们新福村,出过什么事?谁去求助的天师府?”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女人一听,拼命地摇头,脸色都白了。 谢欢觉得有猫腻:“你越是说不知道,就越是证明你知道,不仅知道,并且知道的很清楚。说不定……去求助天师府的人,就是你吧!” 女人脑子里轰然一响,猛地盯着谢欢,瞳孔放大。 像是不知道,谢欢怎么会这样问。 下一秒,她猛地跪在地上,哭着求饶道:“我求求你们了,我不是有意的,你们千万别跟他们说,是我去找的天师府,我求求你们了……” “还真是你啊……”谢欢有点意外。 她方才不过是随口一说,不成想这女人直接承认了。 “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求你别往外说,否……否则,他们会杀了我的!”女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求道。 谢欢抓住一个重点:“他们,是谁?” 女人呜咽着摇头:“我,我不能说,不能说……” “你既然已经向天师府求助,就证明这件事,不是小事。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的话,到最后受到牵连的,只有你自己。”谢欢道:“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吧。我保证不会外泄,保证你的安全。” “真,真的吗……” 第504章 活人祭祀 第504章 活人祭祀 女人抬头望着谢欢,脸上全是泪痕,哭的狼狈。 “你先把实话说了,要不然,我们就把你交出去!”梁山不大耐烦,半威胁道。 “别别别,我求你们别说出去,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女人见梁山一个男人发话,心里害怕极了,眼泪流的更厉害,瑟缩着发抖,把她去求助天师府的来龙去脉,全部交待了。 据她自己所说,她叫王阿花,是村里头蓝二山的媳妇,现在的家就在村长家这条后道跑过去。 而王阿花的娘家,是隔壁下海村的。 两家村子靠的近,关系一向不错,互嫁女儿的事情很常见。 王阿花在未出嫁前,一直在家里,没见过其他人,到了出嫁的年纪,就听从家里的安排,按照这个习惯,嫁到新福村。 王阿花这次求助向天师府,是为了孩子这件事。 “我嫁过来十三年了,第一年的时候,就生了个女儿,可五年前,我女儿暴病去世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怀过孩子……”王阿花颤抖着道:“不仅如此,我经常半夜梦见一个孩子,在向我哭,我看不起她的脸,但听哭声,是我的女儿!” 连番梦到孩子之后,王阿花精神恍惚,总觉得家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便和丈夫以及婆婆说过这件事,结果丈夫和婆婆,口径一致地说她胡思乱想。 王阿花若多说两句,婆婆就对着她破口大骂,说她是丧门星,来了之后,他们家一件好事都没有,现在连个香火都没留下。 农家妇人,没个孩子,先天气就短一截。 每每听得婆婆这么骂,王阿花便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可一到夜晚,她还是会梦见那个孩子…… 没办法,王阿花就跟丈夫说,想出村子,去找大夫,看一看。 谁料,一听得她要出村去找大夫,丈夫和婆婆,又是一致反对,不许她外出。 王阿花心里憋闷,但不敢违抗丈夫和婆婆,就这样又过了些日子。 就在前一段时间,丈夫不小心摔伤,需要去外面拿药,婆婆腿脚又不好,这任务就落在了她身上。 丈夫和婆婆大概以为,那件事她说过很久,应该没有想法了,就让她去镇子上拿药。 王阿花长那么大,二三十年内,第一次离开生活的两个村子,去到镇子上。 她本来想找大夫看看身体,能不能再生一个,却意外撞上天师府正在四处检查,有个三十多岁的道士,见她精神恍惚,面色不好,就拦下她询问。 王阿花下意识地,就把家里的事情,说出来了。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把话吞回去,已经来不及。 天师府的人,当即觉得,她这件事不对劲,就回报了师门。 但不知怎地,并没有人联系王阿花去解决。 就在王阿花以为这件事,就是一个插曲,已经结束的时候,她今日才听说,天师府来了一批道士,已经进了村子。 得知消息之后,她打探着情况,就顺势摸来村长家。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王阿花捂着脸,哭得直摇头。 谢欢道:“这件事,天师府既然要插手,就证明,已经不是普通的小事,你又何必如此紧张?是不是故意说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吗?” “不,你不知道!如果让村子里的人知道,是我说出去的,他们……他们会打死我的!”王阿花一脸恐惧,仿佛生根于灵魂,害怕到不行。 “你说的他们,是谁?谁会打死你?”韩式风追问道。 王阿花恍惚地道:“就,就是村里的人……他们都会活活把我打死的……” 大家不由对视一眼。 这么一件事,就算承认是王阿花说出来的又怎样? 村里的人,难不成真要打死她? 就为这一件事? 这里的村民,那么残暴吗? 还是说,村里人不想大家往外面求助,是因为,想要隐藏其他秘密? 常一溪挠挠头,咕哝了一句:“难不成,村子里经常打死人吗?” “是……”王阿花却听见了,似乎受到过惊吓的她,精神有些不大正常,自顾自地道:“他们,他们打死过好多人……外头来的人,漂亮的姑娘……死了好多,好多!骨头各家埋得都有……每天晚上都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哭声,渗人的很……” “死过很多人?”大家一听,眼睛都瞪得老大。 常一溪愣愣地道:“真的假的?” 他就是随口一问,怎么勾出那么大的事儿? 王阿花蓦然惊醒似的,又哭了起来:“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我了!” “你肯定还知道其他事。”见她这个样子,谢欢就知道,她还有所隐瞒:“村子里为什么要打死那么多人?死后难道他们家里人没报过官,没人来村子里调查吗?还有你的女儿,确定是暴病夭折,而不是人为?” 王阿花猛地抬起头,惊惶地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很清楚。”谢欢很平静,语气更是笃定:“你的面相上,明显有自己的业障,且子女宫有一道疤,应该是后天形成的,大概跟你女儿的命有关系。你女儿的死,不是暴病意外,你很清楚真相吧?所以你心里才会有鬼影,被缠上,夜夜做噩梦。” 韩式风等人一听,便看向王阿花的面相,这才注意到,王阿花子女宫上的疤,竟然萦绕着黑青之气,附着业障,果然不是正常的。 王阿花闻言,腿一软,坐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掩面道:“是,是我的错,是我无能,救不了我的女儿……” “所以,你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谢欢追问。 “她,她是被抓走,做祭祀品了,呜呜呜……”王阿花嚎啕大哭起来:“是我对不住她,我保不住她,都是我的错!” “什么祭祀品啊?活人祭祀?!”常一溪惊愕地问。 王阿花拼命地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他们把我的女儿抓走之后,就对外说,我女儿暴病夭折,再也没让我见过,剩下的我都不知道了,你们别再问我了!” 第505章 救救我的女儿 王阿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不像是说谎,可能剩下的事情,她真的不清楚了。 谢欢见此,便道:“算了,你走吧。” 王阿花愣了一瞬,泪痕挂在脸上,望了谢欢几秒钟,似乎有点意外,谢欢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几秒过后,她才反应过来,朝他们叩了一个头,踉跄地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自家的方向跑过去。 韩式风等人也没有阻拦。 待王阿花的身影,消失在面前,韩式风才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这村子里,真有活人祭祀的事吗?” 谢欢想到之前的字条上说过,祖庙吃人一事,眸子微微眯起来。 “也许,真有可能。” “不可能吧,这个村子看着那么古朴,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儿?”抱云观几个人,有些不大敢相信。 “活人祭祀,这种事是要遭天谴的,他们会不知道?”常一溪疑惑。 梁山道:“人生了邪念,只为自己的私欲,什么遭不遭天谴,他们就算知道,也未必在乎。你们想想村长的态度,不觉得这个村子里很诡异吗?” 几人闻言,想到村长那完全不想解决事情的样子,忽然觉得,王阿花的话,可信度更大。 或许,这里面真有什么,他们都不敢想象的事儿。 一想到这儿,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下来。 如果王阿花说的是真的,这村子里杀过不少人,也拿过小孩子去做活人祭祀…… 那就太可怕了! “先回去吧,别想那么多。” 谢欢望了那几人一眼,转身先往回走。 其他人面面相觑,旋即抱着沉重的心情,走回蓝大风的家。 …… 谢欢等人回去的时候,蓝大风还在屋里昏睡着,蓝大娘和小云娘几个都不见了。 家里安静的不像话。 抱云观的大弟子,万向峰奇怪地道:“这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呜……” 万向峰的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一道似有若无的哭声。 常一溪警觉地道:“好像有人在哭。” 几个人立即竖起耳朵听,便听到那哭声断断续续,有些听不大清楚,但确实有人在哭。 “好像是在楼上?” 梁山指了指头顶的位置。 大家再仔细一听。 果然,哭声是从楼上传下来的。 几个人不由同时想起王阿花的话,村子里各家埋得都有尸骨……半夜总能够听到有人在哭。 可这也不是半夜啊! 几个人不自觉地冒出一层冷汗。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谢欢抬起脚步,跃过他们,直接朝楼上走过去。 几个人一激灵,这才回过神,忙不迭地跟上。 谢欢刚走过楼梯口,上了二楼,迎面就看到,蓝大娘的房门忽然打开,小云红着眼走出来,似乎刚哭过。 跟在谢欢身后的人上来看到这个情况,莫名松了一口气。 还好,哭的是人,不是鬼。 小云望见这么多人,怔愣了一下,旋即低下头,噔噔噔地跑了下去,根本不理会他们。 常一溪和梁山都觉得,小云这情况有点不对劲。 但还没等他们说话,蓝大娘也跟着走出来。 瞧见他们回来了,蓝大娘换上一张笑脸,道:“你们不是去村长家了吗,回来的这么快?村长咋说的?” “村长什么都没说,好像不愿意提。”谢欢露出一丝无奈地表情。蓝大娘笑意更甚:“我们这个村子的村长,就是这么一个人,嘴硬心软,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再说了,我们这村子,向来太平,啥事也没有,你们这次肯定要白跑一趟了 。不过没关系,就当来玩也好,山上风景不错,白日无事的时候,你们可以去看看。” “看来,也只能是白跑一趟了。”谢欢叹了一口气。 蓝大娘笑呵呵的道:“行啦,你们跑了一天,也累了,休息会儿,我去看看大风。” 语毕,蓝大娘就背着手,佝偻着腰,往楼下去。在她经过的时候,谢欢发觉,她身上的阴影,不知怎地,竟然扩大了一些,让得蓝大娘的脚步,看上去更加沉重,仿佛两个人的重量,同时往下落,踩得楼梯咯吱咯吱作 响,好像随时要塌了似的。 蓝大娘却没有注意到一样,脚步依旧很稳的走下楼。 谢欢见此,当即沉下脸来。 几个人见蓝大娘一走,谢欢的表情就变了,纷纷觉得,女人真可怕,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那蓝大娘也是。 嘴里说着村子里太平,可他们村子里却死过不少人,还拿活人当祭品! 亏她还能笑着说,他们村子好…… 众人只觉得不寒而栗。 谢欢的心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看到他们的神情变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间。 韩式风本来还想问她,现在他们该做什么。 看到谢欢进房之后,直接关上房门,韩式风愣了一下,只好打消自己的想法,让其他人都散了,回房休息。 另一边。 谢欢进了房间,直接走到床头的那面木板墙前站着。 她伸手摸了摸那块木板,只觉得手下触感很凉,像是玉似的,冰凉冰凉的。 王阿花说过,各家都埋了人骨…… 想起这句话,谢欢眉头一皱,直接拿出一道屏蔽符,甩在门上,然后凝了一抹玄气,附着在手掌上,一点点朝木板按压下去。 不一会儿,那块木板便承受不住,往下凹陷出一个手掌大的坑。 一阵白色粉末,顿时飘了出来。 谢欢唰地一下收回手,看着那往下落的粉末,捻起一点,在指尖搓了搓,感觉到这上面的阴气更重。 竟然是骨灰吗…… 谢欢微微一惊,完全没想到,这面木板墙里面,埋得竟然是骨灰!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面墙那一边,挨着的可是蓝大娘的床头。 把骨灰埋在这个地方,蓝大娘会不知道? 如果在知道的情况下,蓝大娘日日陪着骨灰入睡……她竟然不怕,还笑得出来? 谢欢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人,比她想象中可怕多了。 不知道这骨灰,是谁的。 谢欢抿了下唇角,伸手在那个手掌印的地方,做了个幻术。 让这墙壁看上去,跟平时一样。 旋即,谢欢坐回床上,狠狠拧起眉来。 砰砰砰—— 正在这时,谢欢就听到有一阵敲门声响起。 谢欢当即走过去,将屏蔽符拿掉,打开门,看到的,是小云通红的眸子。看到谢欢,小云直接跪下来,哭道:“姑娘,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女儿吧!” 第506章 祭祀 谢欢眉头一皱,立即扶起她:“你先起来。” “姑娘若是不救二儿,我就不起来。”小云摇着头,避开谢欢的手。 谢欢道:“你在这里跪着,只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到时候,我更没办法插手了。” 小云愣了一下,旋即爬了起来。 谢欢看看左右无人,就将她拉进房间。 关上门的同时,谢欢再次拿出一道屏蔽符。 待确定没人能够偷听之后,谢欢便问:“到底怎么回事,谁要害你和二儿?” “是,是蓝大风他娘!”小云哭着,声音含恨,连一声娘都不愿意叫。 谢欢并不是很意外,只道:“她为什么要害二儿?” “他,他们要把二儿抓去做祭祀!”小云激动地微微颤抖着。 谢欢面色一沉:“什么祭祀?” “我也不知道。”小云紧张地道:“我只知道,他们要选姑娘,送去祖庙。”说着,小云又哭了起来:“以前经常有这样的事,可送去祖庙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据说连尸骨都找不到。他们这次盯上了二儿,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也没有 别的办法了,只求你救救我闺女吧!她还小,我不想让她死啊!” “你先别激动。”谢欢安抚了一句,旋即问道:“你说,他们经常送人去祖庙,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经常做祭祀,求祖神保佑。以前是一年一次,前些年开始,是半年一次,最近已经是一月一次。”小云哭道:“这次他们盯上了二儿,晌午 的时候,姑娘你又帮着二儿说话,她奶奶就更恨上了二儿,方才跟我说,今晚就要把二儿送去做祭祀品。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求您了姑娘。” 刚才蓝大风的娘,找小云就是为这件事。 小云百般哀求都没有用,无奈之下,只能趁着蓝大娘去照顾蓝大风的时候,向谢欢求助。 谢欢:“……” 只是,谢欢没想到,这件事还有她间接导致的成分。 谢欢微微皱眉:“那你知道,大概是晚上什么时候吗?” “我不知道,她没跟我说,她只说今晚就要把二儿送走。”小云紧张万分地道:“姑娘,你一定要救救二儿,不能让她出事呀。” “这样吧,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别让蓝大风的娘起疑。”谢欢道:“晚上,等他们一有动静,我就跟着去看看,保证二儿的安全。” “姑娘,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只要能救了我闺女,哪怕要我这条命都行,我都给你。” 小云一听,直接跪在谢欢面前,给她叩头。 谢欢顿时有点头大,赶紧地将她扶起来,“你别这样,二儿被选送出去,也有我的责任,我有因果保护她。你先回去吧,别让人起疑,一切都有我们呢。” 小云抹了抹眼泪,点点头,这才忐忑地离开。 等她一走,谢欢便提步离开房间,去找韩式风他们。 …… 韩式风几个人正坐在屋里,商讨着对王阿花所说的话的意见。 冷不丁地见谢欢过来,几个人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韩式风当先站起来:“师妹,你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坐。” “找你们有点事。” 谢欢说完,走进来,将虚掩的房门关上,封上禁制后,才走到几个人面前坐下,道:“方才小云来找过我,就是蓝大风的夫人。” “她找你,有事吗?”韩式风问。 谢欢微微颔首,将小云找过来,所说的问题,复述了一遍。 梁山一听,不敢置信地道:“不是吧,那可是她亲孙女,她也舍得?” “你觉得呢?”谢欢看他一眼。 梁山顿时没声了。 也是。 在饭桌上的种种,足以让大家看出来,蓝大娘压根不在乎这几个孙女,包括小云这个儿媳。 “他们这村子里的祭祀习俗,也太变.态了吧?”常一溪不寒而栗地道。 几个人无声的附和。 谁说不是呢。 为了所谓的求祖神保佑,这村子里的人,竟然经常搞什么活人祭祀。 上天有好生之德,正常的神佛,怎会接受活人祭祀? 这分明不正常! 而且,这村子里的人,怕是已经魔怔了。 为了祭祀,什么都不顾,至亲之人,也舍得送出去。 “这些人一定疯了!”韩式风黑着脸,根本无法理解。 万向峰抬眸看向谢欢,沉声问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姑娘去送死吧?” “我觉得,这件事有我一部分的责任,要不是我看不惯她那么对待小云母女,想要帮她们一下,说不定,也不至于走到这步田地,这是我的因果,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谢欢抿着唇角,眉头紧紧皱着。 她当时只是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没想到,反倒会让蓝大娘更加看不惯小云母女,是她想的简单了。 韩式风道:“你不用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就算你没管小云母女,蓝大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依照她的性子,这件事的结果,有改变的可能性根本不大。” “就是,这不算你的责任。”常一溪附和道。 万向峰点点头,赞同地道:“你也不用太自责,而且眼下更重要的事,这件事咱们应该怎么办。”“我已经想好了。”谢欢闻言,便道:“晚一点的时候,等到外面有动静,我就偷偷跟着去,保护二儿的安全,顺便看看他们要做什么。你们同时去找其他门派的人,大家一 块去山腰的新福村祖庙,到时候再一块合计。” “也好。”韩式风沉着地点点头:“到时候,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们随后就去接应你。”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谢欢说着,站起来,又道:“对了,这件事,我希望大家先不要往外传,以免打草惊蛇。” “这个是自然。” 大家纷纷应声,都没意见。 谢欢颔首,便朝外走去,但走到门口,犹觉得不妥,望了房间里几人一眼,为求稳妥,她偷偷在他们身上放了一道禁制,避免消息外泄。 韩式风等人,还沉浸在谢欢带来的这个消息之中,并且为晚上的事情做准备,都没注意到谢欢的举动。做完这一切,谢欢才抬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