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重生了》 第1章 恍如一梦 “顾莳甜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姐姐,你好狠的心呐!” “来人,来人啊!杀了她,杀了那个贱人……” 怒骂声不堪入耳,顾莳甜却是置若罔闻。何况这些人说的句句属实,她又何须反驳?为了让这些人服下毒药,她率先喝下毒酒。坑杀的人当中还有当朝皇子,她就算不被毒死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至于心狠,顾莳甜漠然的看着这些人在哭嚎,思及这群人所做之事,眸色骤然冷厉。 从他们利用她,最终逼的太子为了保全她赴死的那一刻起,她已心硬如铁! “太子妃,该走了!”一个相貌平凡的中年妇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轻声提醒。 顾莳甜看了她一眼,纵然已然毒发,腹中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却是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走出了顾家大门。 她就算是当个孤魂野鬼,也绝不愿意死在顾家! 平白脏了她的黄泉路! “顾莳甜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身后有人在嘶吼,心有不甘却无力回天。 顾莳甜头也不回,她将太子留给她最后的那点人手都耗的一干二净。拼上自己的一条命,为的就是将这些人一同送进黄泉路。如今尘埃落定,她还要什么好死? 她脚下好似踩着棉花一般,飘忽的厉害。眼前一片模糊,甚至看不清脚下的路。鲜血不停的沁出,她却是硬咬着牙,一步一步远离顾家大宅。 倒下的那一瞬间,她只遗憾自己太蠢太自负。自以为是的认定一切,看不清太子藏在冷漠和严谨背后的温柔。明明看透了顾家人骨子里的凉薄和自私,却只将人冷在一旁,没有足够的警醒。 死了也好! 头七回魂夜,若是苍天怜悯,或许她还能在黄泉路上再见太子一回…… “甜姐儿?甜姐儿?”美貌妇人眉头微蹙,轻轻推了推突然开始发呆的长女。 顾莳甜眨眨眼,纵然心中茫然,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女儿有些走神了。” 不露痕迹的打量了几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盼望自己死后能见到之人是太子,可睁眼就见到她最不想见的人算是怎么回事? 果然她不被上苍垂怜么? 美貌妇人,顾李氏一脸关切:“可是身子不舒坦?” 顾莳甜依然不解,嘴角微扬,不动声色的摇头:“许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劳烦母亲挂心了。” 顾李氏嗔怪道:“当母亲的挂心自己的孩子本就是应当应分的。” 停顿了一下,她面露忧色:“晚上睡不好么?也是母亲没用,委屈我们甜姐儿了。” 说着她眼圈泛红,眼中浮起水色:“甜姐儿,母亲也知让你为了顾家嫁给太子是受了委屈。可是如今顾家……” 她声情并茂的诉说着家中的困难,将她嫁给太子的作用无限的夸大。乍一听,就好似只有她嫁给太子,才能给顾家搏得一条出路一般。 顾莳甜垂眸,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记忆向来不错,这分明就是顾家人要求她为了家族着想,嫁进太子府的场景。 为何会场景重现?她临死所求的不过是在黄泉路上能再见太子一面,难不成这老天不止是垂怜,还出奇的厚爱她,让她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她死死的掐住手心,剧烈的疼痛告知她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等怪力乱神之事,她本该害怕的,然而顾莳甜却是发现自己心中竟只有一片欢喜。 顾李氏还在泪眼汪汪的说着自己的不舍和无奈,以及顾家如今风雨飘摇的现状。 顾莳甜抬眸盯着她,忽然开口:“母亲!” 顾李氏满腔的话语堵了堵,却也只好停了下来。 顾莳甜生来就不是个感情浓厚之人,上辈子只委屈过自己一回。便是看在顾李氏这个生身母亲的份上,在她哀求之下答应安心嫁进太子府。 明明这门亲事是顾家求来的,圣旨已下。可顾家人转头面对她之时,口口声声是为了顾家着想。明里暗里都在彰显顾家的无奈,以及太子的强势。 上辈子她不是看不明白,却只想着置身事外。她曾无数次后悔,若非当初不闻不问凡事只冷眼旁观,太子又怎会因她而死? 人生重来,为了她欠了一条命的太子,改一改性子又有何妨? 她直言不讳:“母亲慎言!太子殿下乃是一国储君,能入太子府是顾家之幸,何来委屈一说?” 顾李氏愣了愣,道:“甜姐儿你本不愿嫁进太子府,却要为了顾家如此行事,自是委屈了你……”长女的口风怎么改的这么快? “若是当真觉得委屈了我,为何又要求来这门亲事?”顾莳甜眉头轻挑,依然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是丝毫不留情面。 顾李氏的脸色骤然一变,眼泪要掉不掉,伤心欲绝:“甜姐儿,你还是在怪我是不是?怪我这个当母亲的没本事护不住你,还让你为了家族牺牲对不对?” 顾莳甜的眼神近乎漠然。 顾李氏被她的冷漠惊了一跳,心头突突的跳。有心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千头万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顾莳甜却是不欲与她多说,起身道:“走吧!” 顾李氏一愣:“这是要去哪?” “去祖母那儿!”顾莳甜只丢下一句,转身便走。 顾李氏迟疑了一下,有些心慌意乱的跟了上去。心中也是惴惴,她向来摸不透自己这长女的心思。不过长女虽然冷情了一些,对她却很是敬重。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打感情牌。若是利用好了,长女心有怨念也不会朝着顾家发泄。相反还能先在长女心中埋下一根刺,方便日后行事。再者日后若是太子当真能成事,有长女护着,又岂会少了她这个太子岳母的好处? 顾李氏落后顾莳甜一步,想起她冷漠的模样,忍不住眉头微拧。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了? 顾莳甜不用猜便知晓顾李氏的疑惑,然而她却不会再顾念对方的心情。 暂时搞不垮顾家,那就先收点利益回来吧! 顾莳甜冷笑,想让她心甘情愿嫁人,可以!正好太子还需要养一大堆人呢,顾家也该出点血! 第2章 戾气难消 顾莳甜和顾李氏到顾老夫人的院中之时,顾老夫人正拉着一个小姑娘在说笑。见她们母女二人进来,顾老夫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寡淡了下去。 那小姑娘却是眸色微闪,起身笑盈盈的就过来伸手要抱顾莳甜的胳膊:“姐姐,你也来给祖母请安吗?我就说来祖母这儿指定能碰到姐姐的。” 顾莳甜闻言看了这小姑娘一眼,这便是被全家人,包括她的亲生父母都放在手心娇宠着的二房嫡女。也就是日后会嫁给三皇子为侧妃的堂妹,顾娇月。 她自是听得出顾娇月这话里的软刀子,却是不若从前那般与她计较。只看了一眼之后便移开视线,只将她当成空气。 顾娇月被人宠惯了,只觉得被人落了面子。心高气傲的她强忍着火气,低着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心中更是将这堂姐骂了个狗血淋头之余,也免不得有些疑惑。 她明明记得出书中所形容的,自己这个便宜堂姐目下无尘,最是清高不过。而且一言一行都堪称女子规矩的典范,哪怕是遇上敌人。只要没撕破脸,她都能维持表面上的客气,礼仪不出半点差错。 今天是抽什么疯? 顾老夫人和顾李氏最是吃她这一套,一看她这委屈样,立马就心疼起来。顾老夫人老脸一沉:“甜姐儿,你妹妹与你打招呼你没听着么?这些年的规矩都学哪儿去了?” 顾李氏则是一脸怜惜的拉着顾娇月的手,满脸心疼:“月姐儿受委屈了!不过我们月姐儿最是心善不过,你姐姐也是心情不好,月姐儿指定能原谅她的,是不是?” 顾娇月飞快的抬头看了顾莳甜一眼,又乖巧的点点头:“祖母,伯娘,我不怪姐姐的。” 顾莳甜冷眼看着三人唱戏,一言不合就先给她扣上一口锅。顾老夫人倒也罢了,其实哪怕是重生回来,顾莳甜也想不通自己这个亲娘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自个儿的亲闺女不疼,见天就跟在侄女身后,将人捧在手心里的宠着。 大概也不怪亲娘,怪她外祖母。她外祖母也是个拎不清的,光有长相,脑子没长好。 她也懒得跟这对婆媳耍嘴皮子,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既然要说规矩,祖母,不若我们先来聊一聊嫁妆之事。” 顾老夫人眉眼一厉:“什么嫁妆?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管之事吗?” 顾李氏也是眉头紧蹙,一脸不赞同:“甜姐儿,你,你这说的叫什么话?这嫁娶之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妆自然也有家中为你准备。你,你哪能问出这话来呢!” 顾莳甜也不作答,只看向顾老夫人,道:“既如此,那就先让祖母的小心肝出去,免得小小年纪坏了名声。” 顾娇月闻言顿时捂脸呜咽起来:“姐,姐姐,你,你欺负人!呜……”说着干脆捂脸跑了出去,当真是又委屈又害羞。 顾老夫人和顾李氏心疼的要命,顾李氏正想要追出去,顾莳甜眼神如刀:“母亲不想听一听我对这门亲事的看法?” 顾李氏的脚步顿时停住了,事情有轻重缓急,如今还是先搞定自己这长女的亲事再说。 尤其是长女竟是说到嫁妆,她可不能缺席了。 屋里只她们三人,顾老夫人连最后的体面也不想给她留,说出的话恶毒无比:“哪家姑娘如你这般不要脸?云英未嫁的姑娘,竟敢先琢磨上嫁妆来了。这要是被人知道,我们顾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顾李氏虽然没开口附和,不过看她那表情却是赞同这说法的。 顾莳甜自顾坐下,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这才掀起眼皮:“房中只我们三人,若是说话内容被外人知道,只能说明我们三人当中有喜欢当长舌妇的。” 顾老夫人万万没料到自己这个冷冰冰没什么人情味儿,却是向来知礼守礼的孙女,一开口竟是直接怼人!一时间她张口结舌,愣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好半天,顾老夫人才醒过神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 “祖母才是好大的胆子!”顾莳甜倏然发难,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她眉目如画,却是难掩眼底的戾色。 才死立刻又回到这时候,她对顾家人的恨意尚在顶峰,一时间也是难以消除。 她眸色发冷,直接撕开顾家人特意给挡上的遮羞布:“顾家先祖当初跟着太祖打天下,先祖兄弟七人,最后只剩下先祖一人。承蒙太祖看重,得封爵位。只可惜后人无能,如今只剩下一个虚爵。原本顾家后人已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好容易父亲总算是做出一番成绩,眼见着今上也对顾家高看一眼。不成想,祖母竟是在这当口罔顾顾家祖训!我也想问一问祖母,祖母百年之后可还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顾老夫人眼前阵阵发黑,哆哆嗦嗦的指着顾莳甜,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憋得她心口疼。 顾李氏想要开口,却被顾莳甜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后立刻憋了回去。 顾莳甜也懒得搭理顾李氏,只冷眼看着顾老夫人,说出的话犹如一脚接着一脚的狠狠踩着她的脸:“顾家先祖救了太祖皇帝那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太祖皇帝允诺答应顾家一个条件,那是情分,是恩赐!顾家祖训,除非灭族大祸不可用掉这恩赐!然而祖母却是为了一己之私,罔顾先祖家训,拿着这一份可保顾家百年安稳的情分去求来这门亲事是一桩。拿先人说事强求亲事,到头来还口口声声说着嫁给太子让人受了委屈,以下犯上,这是第二桩!” 她眼神如刀,一字一句都带着冰碴子,冷的刺骨:“论起胆子,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祖母更大?” 顾老夫人倒抽一口凉气,眼前骤然发黑。只觉一股血直冲脑门,天旋地转,差点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顾李氏张口结舌,下意识的去扶老夫人。眼神游离,看向顾莳甜的眼中多了几分忌惮,还有一丝隐藏不了的惧怕。 这死丫头怎么就突然变得牙尖嘴利的?不但敢当面跟老夫人对着干,居然还敢出言指责! 这本事,可真是太大了…… 第3章 得寸进尺 顾莳甜冷眼看着婆媳二人,半晌后才收回视线:“如此,祖母可否安心坐下来与我说一说这嫁妆之事?” 顾老夫人哪料到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之后,竟然还能把话题拽回去。愣了愣,这才沉着脸:“你想要如何?” 顾莳甜直言不讳:“太子送来的聘礼自然都要带回去,除此之外,除却公中按照嫡女给准备的嫁妆之外,京郊那处庄子我也要带走!” 又看向顾李氏:“外祖母过世之前,将两处铺子留给了我。当初母亲说要替我管着,我便允了。既然是外祖母给的嫁妆,劳烦母亲将地契还与我!” 顾李氏脱口而出:“不成!那庄子产的果子味道好,你妹妹喜欢,说好了要留给她当嫁妆的。” 又立刻补充道:“那两个铺子当初你外祖母是说过要给你当嫁妆,只是铺子生意一直都不好,位置又偏,母亲哪舍得让你吃这亏?不如这样,母亲手里头有一处好铺子,地段好,每月利润也算不差。母亲便将这铺子换与你,毕竟是嫁进太子府,也不能亏了手。” 顾莳甜心中冷笑,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是顾李氏所出。人家当母亲的,恨不得将自己的东西都给自个儿的孩子。偏生她母亲恨不得将好东西全都留给隔房的侄女。若非她这张脸与顾李氏还有三四分相似,堂妹又肖似二婶,她都快怀疑两房换错了姑娘。 “我只要外祖母给我的嫁妆。” 顾李氏面上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你这孩子怎这般不知好歹?你可是要嫁进太子府,若是嫁妆差了,岂不是连同我们顾家一起被人看了笑话?你是母亲唯一的女儿,母亲做的都是为了你好!” 顾莳甜顶顶恨的便是这话!为了她好?逼她嫁人是为了她好,逼她处处退让是为了她好,以她的性命逼死太子是为了她好……这“好”,到底好在何处? 她掀起眼皮,目光平静:“母亲这是不想将外祖母留给我的嫁妆交还与我么?” 只听她的语气,就好似在讨论今日要吃些什么一般。可那平静的目光,却是让顾李氏心头微微一颤。 “这不是那两个铺子地段差了一些……”顾李氏下意识的避开她的视线,很快又反应过来。被自己女儿给吓到,这让顾李氏又羞又气,眼眶一红,“甜姐儿你这是做甚?母亲一心为了你,你这般咄咄逼人,你,你……” 帕子按了按眼角,端的是一副被子女气狠了却又因着一片慈母心,不舍得责备子女只能自个儿受着的模样。 然而她这番模样却是无法打动顾莳甜,她漠然看着顾李氏做戏,说出的话却让对方心惊肉跳:“那两个铺子,母亲已经给了顾娇月了。” 顾李氏目光躲闪:“那是你外祖母留给你的嫁妆,母亲怎会……” 顾莳甜道:“无妨,给了便给了,左右母亲手头的好东西最后都会给她。母亲那挣钱的铺子我也不要,留着等顾娇月出嫁之时给她当嫁妆便是了。” 顾李氏心头一紧:“甜姐儿,你……” “我记得母亲的嫁妆里头,北地苍城有一处铺子,将那铺子给我,抵了外祖母留给我的那两个吧。”顾莳甜嘴角一翘,微笑都带着几分冷意,“母亲得了便宜之处,算是我这当女儿的孝敬了。” 顾李氏愣了愣,只觉满心欢喜,立刻答应下来。 北地多战事,苍城那儿的生意可不好做。那铺子当年倒是能给她带来不少银钱,可这几年已经是入不敷出。原本是打算转手的,如今能换上两个京城的铺子,倒也不差了。 她心中欢喜,哪里还想到这是从自个儿的亲闺女身上占便宜呢! 顾莳甜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视线转向上头冷着脸的顾老夫人:“祖母可考虑好了?按说这门亲事是祖母去求来的,给的嫁妆再丰厚一些也是应当。不过我也不为难祖母,只要京郊那处庄子。” 顾李氏忍不住插嘴:“那庄子产的果子……” “母亲!”顾莳甜语气平缓的打断她,“母亲可知何谓得寸进尺?” 这话说的有些重,顾李氏骤然变了脸色。然而顾莳甜却是挪开视线,明摆着不愿听她多言。 顾老夫人阴沉着脸,浑浊的双眼却是带着几分锐利。紧紧盯着顾莳甜看了片刻,忽然语气一变:“就如甜姐儿所言,你入的太子府,这也算是咋们顾家姑娘中的头一份了。原本祖母想着嫁妆要比历来嫡女出嫁之时要丰厚一些,既然甜姐儿说起此事,正好一并解决了。除了这庄子之外,甜姐儿可还有看中的?” 顾莳甜知道顾老夫人的手段,却是没顺水推舟的应下:“其余的按照府中嫡女出嫁的规格便成。”至于聘礼之事,她已经提过一次。哪怕顾李氏有再多的想法,顾老夫人最后也都能处理妥当。 她外祖母也不是个拎得清的,却是要比顾李氏强一些,至少知道给自己的子孙谋好处。那两处铺子她倒是不放在心上,却也不愿意白白留给顾李氏。换了苍城的铺子看着是吃亏,然而她却是知道只要操作得当,往后的收益只会比那两间铺子更多。 至于京郊那处宅子……顾莳甜眼睑微垂,她看中的是庄子连着的那山,对她有不同的意义。 三方这便算是说定了,顾老夫人也不是个拖沓的性子。当下便让人将庄子的地契给拿了过来,直接给了顾莳甜。顾李氏见状也让人将苍城那间铺子的契书给拿了过来。 顾莳甜心安理得的收下,无视顾老夫人摆出一副要与她促膝长谈的姿态,起身便走。 顾老夫人气了个倒仰,却是咬着牙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恶气。 顾李氏有些着恼:“母亲,这孩子是中了邪了么?竟是连教养都没了,她……” “住口!”顾老夫人厉声喝止,对这个上不得台面的长媳着实恼火。 甜姐儿如今是准太子妃,日后如何光景且不说,身份远要比她们尊贵!到了这时候,莫说甜姐儿只是没跟她们打招呼,就算真做出了什么出格之事,顾家也只会牢牢压下去,怎敢被人知晓一星半点? 她可倒好,张嘴就说准太子妃中邪,闭嘴就说人没教养。 嫌日子过的太安生了么? 第4章 打发下人 顾莳甜回了自个儿的听风苑,摒退左右,去了小书房先写了几张大字。 写完第五张大字,她平静的放下手中的笔。 不管缘由如何,她终究已经回到此时。既然已经已经赐婚,她就收起其他心思。整合一下需要带走的东西,安安心心的等着嫁进太子府便是了。 “红珠。” 门外伺候的小丫鬟应道:“奴婢在。” 顾莳甜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将伺候的人都叫到院中来,我有话要说。” 红珠应下后立刻把话传了下去,不多会儿,院中便有低声议论声响起。 红珠是专门在书房伺候的小丫鬟,年纪不大。长着圆圆脸,看着喜庆,做事却是个稳妥的。立刻搬了椅子放在院中,伺候顾莳甜坐下后便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该站之处。 顾莳甜默不作声,只冷眼打量着自己院中的这些人。她素来好安静,平时除了吃的上边精细了一些,其他的也不难伺候。对院中的下人要求也不算严苛,只需他们做好自己该做之事,空余时间她也不拘着。真算起来,她也是个不错的主子了。 只可惜这世道并非与人为善,便能得到相等的回报。 她积威已久,只视线扫过,立刻都安静了下来。 顾莳甜的视线落在为首的那两人身上,稍作停顿。顾家尚未说亲的嫡女都有两个一等大丫鬟,说定了亲事会再提两个,届时一同陪嫁。 她的亲事才说定,也没顾得上再挑选丫鬟。这二人便是伺候了她有五六年的一等大丫鬟,执书,执画。 两人被顾莳甜这没甚感情的眼神盯的心头发寒,到底是心虚,不免有些心慌起来。 顾莳甜也没让她们久等:“我这听风苑装不下二心人,今儿我也不点出到底是哪个。从哪里来的自个儿回哪儿去,今日走的人我也不会再追究。拿了好处卖了我听风苑的消息的,也自觉的离开。” 又看向红珠,道:“红珠,你以后便跟在我身边伺候。你再荐一人,也好一并提拔了。至于书房的活计,你看哪个合适,也一并提了。” 执书执画二人顿时一惊,互相对视一眼,眼底皆是焦急之色。 执画上前一步,问道:“姑娘,可是要提红珠当一等大丫鬟?您是不是先问一问夫人那头可有安排,毕竟是要带去太子府的。” 顾莳甜扫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既然你事事都要问夫人,那正好你去夫人院里伺候吧。” 执画面上一白:“姑娘,奴婢并无他意,只是不想因为提拔丫鬟这点小事惹得夫人责备姑娘。” 顾莳甜却是懒得听她争辩,道:“我身边只留两个大丫鬟,名额给了红珠,你们两个想要留在听风苑,那就降为三等丫鬟。若是不愿意接受,那就另谋高就。” 执书执画顿时大惊,急声道:“姑娘,奴婢二人并未犯错,您不能……” “我能!”顾莳甜定定的看着两人,“你们的卖身契本就在夫人那儿,也无需再多费事。主仆一场,我允你们带走各自的细软。”按说院中伺候下人的卖身契都该交给她才是,可顾李氏一直理由十足的说帮她看着。她以前也不想计较这些,如今想来终究是她太过看轻了人心到底多险恶。 又道:“红珠,问执书拿了房间箱子的钥匙,拿一百两银子出来。给执书执画各拿十两,余下的要走的都分一些。” 原本就在犹豫之人立刻就下了决心,伺候的时间久了哪里会不知道自家姑娘是什么性子。既然她说出了口,怕是她们做的事情都落在了姑娘眼中。也莫要心存侥幸了,还不如趁早走了,还能得点遣散费呢! 执书执画却是不想走,当然她们也不愿意当二等丫鬟。执书泪眼婆娑:“姑娘,奴婢二人伺候您五六年了。奴婢,奴婢从未想过要离开姑娘。”更何况姑娘很快就要嫁进太子府了,她们怎能错过这等好机会? 顾莳甜抬眸淡淡的看着二人:“莫要再纠缠,拿着银两离去罢。” 执画眸色微闪:“姑娘,夫人……”她想要说是夫人安排她们过来伺候的,就算要让她们走,也该先知会夫人一声才是。 而她很是笃定,若是夫人知晓此事,断不会让她们离开听风苑。 然而顾莳甜仿若没听出她话中意思,反而因为她的纠缠,吩咐红珠道:“红珠,给她们二人的遣散费各减一半。” “姑娘!”执书执画面有惊色,脱口而出。 顾莳甜起身看着二人:“主仆情分不过是那么一些,你们二人愿意消耗的干干净净我也不拦着。而今不过是遣散费减半,再多言一句,你们便光身离了我这听风苑。你们伺候我多年,想也知道我这性子。你们尽可试上一试,瞧我是不是能狠下这心来!” 执书执画面色灰败,知晓自己离开之事已经无可避免。她们是近身伺候的大丫鬟,如何不知自家姑娘是何等的冷心冷情。寻常姑娘凡事不多计较,可行事向来自有底线。她们如何不知自己将姑娘之事说给夫人听是坏了规矩,只是一直心存侥幸罢了。 到了此时二人难免对顾莳甜心生一丝怨恨,可更多的还是对顾李氏的恼恨。明明是夫人自个儿处处想要制约姑娘,到头来却是害的她们两个不能继续留在听风苑。 哪个不知听风苑是最好的来处,主子手也松,日子过的最是松快不过。如今倒好,她们本该是跟着一同去太子府的,而今却是听风苑都容不得她们了! 二人知晓无法求的顾莳甜改主意,当下便去收拾了细软,一人拿了五两银子后离开了听风苑。 早知道就不该再多求一回,至少还能多拿五两银子呢! 将人都打发走后,站在院中的下人没剩下几个。 除了红珠之外,只余下一个二等丫鬟,三个三等,以及几个洒扫跑腿的小丫鬟。婆子也只剩下两三个粗实婆子,往常有点脸面的都已经离开,显然都不是忠心之人。 顾莳甜也不在意,只扫了余下几人一眼。心存侥幸之人历来就有,且让他们再多自得一晚吧…… 第5章 为了你好 不消到晚间,听风苑之事满府皆知。然而如今内宅当家做主之人是顾老夫人和顾李氏,她们二人都没出面阻拦,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强出头。 次日清晨,顾莳甜便将余下几个心存侥幸之人给打发了,自然也不会给遣散费。这让那几人颇为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昨日就跟着一起走呢! 清理了院中多余之人,整个听风苑都安静了不少。 最后剩下的那个二等丫鬟也给外边递过不少消息,顾莳甜自是没留下她。最后红珠挑选的近身伺候的丫鬟,改了名儿叫红云,是从跑腿的小丫鬟里头选的。十一二岁的年纪,长了一张讨喜的圆脸。嘴皮子利索,眼神清正,瞧着就是个机灵的。 至于书房那一头,则是从三等丫鬟里提拔上来的,叫墨香。安安静静,还认识一些字,做事耐心又麻利。 顾莳甜瞧了之后也认可了红珠的眼光,至少这两个目前都还不错。至于忠心不忠心,只能往后看了。 许是因为沉淀了一夜,顾李氏约莫是觉着顾莳甜莫名其妙的火气应当是下去了,又开始折腾起来。先是让人传了话,让顾莳甜去她那儿一趟。等不到人后,干脆亲自来了听风苑。 “甜姐儿,你说说你这办的叫什么事儿?”顾李氏仿若没看到顾莳甜的脸色冷淡,自顾自的坐下,一开口便是责备,“你如今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做事怎好这般随着自个儿的性子胡来?你房里的丫鬟都是母亲精挑细选出来的,这都伺候你五六年了,你也用着顺手。眼瞅着你就要嫁人,再调教丫鬟哪里还来得及?她们若是做错了事情,你尽可罚了她们。这一股脑的全都给打发了出去,万一外头传出点流言蜚语的,可不就坏了你的名声么?” 顾莳甜嘴角一勾,眼底不见半分笑意:“母亲做了这当家主母这些年,莫非连几个下人的嘴都管不住?准太子妃的闲话也敢传,这等下人还留着做甚?” 顾李氏气结:“母亲这不也是怕有个万一?何况院中打杂的下人你打发便打发了,贴身丫鬟怎能随随便便给打发走?她们若是嘴巴不严,到时候你……” 顾莳甜若有所思的打断她的话:“母亲这话说的倒也对。” 顾李氏只以为她是听进去自己的劝了,满意的点点头:“你能明白母亲的苦心就好。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们……” “既如此,那就拔了她们的舌头,把人给远远的发卖了吧。”顾莳甜语气淡淡。 顾李氏面色骤然一变:“不行!” 顾莳甜脸色微沉:“这不是母亲提议的?那两个丫鬟知道的太多了,自然是不能继续留在京城。为了避免她们出去之后被人买通嚼舌头,倒不如先将危险源头给掐灭了。拔了舌头再发卖,往边关或是西边那儿发卖,也就无需担心她们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顾李氏结结巴巴的道:“可,可我是想让她们回你身边伺候,何时说了要将她们拔了舌头给发卖了?” “不成!”顾莳甜一口给回绝了。 顾李氏缓过神来不免有些不悦:“母亲这都是为了你好!倘若她们做错了事情倒也罢了,杖毙了都是应当。可你这无缘无故的就把人给打发了,只会给人留下话根。你听母亲的,将人收回来。你若是心里不舒服,就罚她们半年月钱不就成了?” 她这般劝说,自然也是别有成算。执书执画是她安排过来的人,卖身契都在她手里头捏着呢!长女自小就是个性子清冷的,明明是她生出来的,却是跟她这个当母亲的都不亲近。 如今长女要嫁进太子府,万一跟娘家疏远了可如何是好?再者执书执画都是机灵的,长相也不差。等去了太子府,一来可以给他们传递消息。二来也是为了万一长女不得太子的心,执书执画开了脸伺候太子,也能帮着笼络太子的心。她们都是自小跟着长女的,哪怕日后得脸,也都跟长女一条心。 顾李氏并不觉得自己这想法有错,她是为了长女好。就算是她亲生的,她也认为长女这般清冷的性子,恐怕是不会得到夫君的宠爱。尤其所嫁之人还是一国储君,莫看太子洁身自好,迄今为止没有侧妃没有通房。可真等太子妃过了门,侧妃妾室的还能少了?后院女子想要站稳脚跟,拼的不就是夫君的宠爱和子嗣?这两者缺一不可,偏偏长女一开始就欠缺一样。 长女不懂,她这当母亲的可不就得为她考虑的周全一些么? 顾李氏刻意的忽略了想让执书执画把太子府的消息,多多往顾家送的念头。 顾莳甜最烦顾李氏一口一个“为你好”,听着就觉得恶心。当下也懒得给她留颜面,冷笑一声:“母亲拿捏着我的贴身丫鬟的卖身契,还口口声声的为了我好,让我把人留在身边。母亲这是打算让我带着这么两个丫鬟进太子府不成?” 顾李氏理直气壮:“她们伺候你多年,做事也周到,跟你进太子府伺候不也是应当?” 顾莳甜嗤笑一声:“母亲这是打算让她们伺候我,还是让她们跟着进太子府去争宠,顺便把太子府的消息往你这儿送?” 看破不说破,她这直来直往的,顾李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管母亲做什么,那也都是为了你好,你……” “母亲的好,无需用在我身上,尽可去处处关照母亲最心爱的月姐儿。月姐儿身边的丫鬟多调教调教,待她嫁人之后,也好让那些丫鬟帮着固宠!” 顾李氏脱口而出:“那怎么成?” 话音一落她才反应过来,脸色骤然一变。 顾莳甜却是早在预料之中,又怎会因她这话而心生失望甚至是悲意?事关顾娇月,顾李氏自是处处妥帖。顾娇月的亲事要千挑万选,首选便是那等后宅安宁的人家。再有顾家为顾娇月撑腰,加上顾娇月的乖巧可人,又怎会需要丫鬟帮着固宠? 思及此,顾莳甜蓦然有些想笑。 顾李氏处处不看好她,却不知太子愿为她付出性命。而他们千般宠爱的顾娇月最终却是选了三皇子为侧妃。不说上头还压着一个正妃,据她所知三皇子除了一正两侧之外,妾室和通房也不少。而三皇子对她的喜爱和看重,也不过是建立在顾家对他有颇多助力的前提之下。 偏生顾家人还颇为自豪! 顾莳甜面无表情的想,约莫是顾家男人娶妻之时光顾着看容貌了。娶回来的这些个妇人,一个个的又蠢又毒,偏生还自以为聪明,可将人玩弄于鼓掌。 也不知从哪来的自信! 第6章 再次相见 一时嘴快,顾李氏也知今日怕是不能说服顾莳甜了。干脆也不浪费时间,只不过临走前还不忘再次提醒她好生考虑一番,毕竟身为母亲做的这些事情,那全都是为了她好。 待她走后,红珠有些担忧的看了她几眼。 顾莳甜拍了拍她的胳膊:“小事罢了!红珠,你们几个辛苦一些,把小厨房给整理出来。”府中嫡系都有小厨房,若是要用小厨房,每月的支出就得多一些。她这些年也有不少私房,开个小厨房也不妨事。 “奴婢这就去整理。午膳怕是来不及,下午可要先去大厨房拿些食材过来?” 顾莳甜点了点头,又道:“以后这些事情你做主便是,无需问我。” 红珠一一应下,这才带人去了小厨房,尽快收拾妥当,也好早些让自家主子吃些合口的。 顾莳甜没将顾李氏的那番话放在心上,又去书房练了字。午后待小厨房都收拾妥当之后,便叫上红珠和红云,一起去做些简单的点心。 顾莳甜做了简单的绿豆糕,里边没有夹馅,吃起来很是清淡。又做了一份红枣糕,只用少许蔗糖增甜,一口咬下去满是枣肉的香甜。 她将卖相最好的挑拣出来,装进食盒:“红云,你将这个送去太子府。” 停顿了一下,有些懊恼的反悔:“算了。”才赐婚没几日,她这急吼吼的往太子府送吃食,还是不大妥当。何况她也不知太子此时对她是何印象,更不知前世太子是何时对她生了情愫。这万一在太子眼中如今的她仅仅只是个赐婚的对象,她这上赶着送吃食,说不得还会引来他的疑心。 红珠和红云闻言也只是对视一眼,只安安静静的在一旁伺候。 到底是动过要将东西送过去的念头,这两份点心便被红珠和红云给留了下来。可当天夜里,放在小厨房的点心就不翼而飞。 次日早起的红珠和红云有些疑惑,可如今听风苑伺候之人只剩下那么几个,基本品性都过关。偷嘴这等事情,也不会出现才是。 顾莳甜听红珠说起之时微微愣怔了片刻,心中有所猜测却又拿捏不准真假,此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因着顾莳甜的那一通发作,顾李氏也是安静了数日。她倒是想要继续插手听风苑之事,最后却是被顾老夫人给拦下。狠狠的发作了一回之后,她才消停下来。 红云是个小丫鬟之时就爱在府中跑,她嘴甜心眼又活。莫看小小年纪,在府中却是很吃得开。顾老夫人发作顾李氏之事也不是什么大秘密,红云做完了手中的活计,在府中逛了一圈就听了个七七八八。回来说给红珠和墨香听,学的是活灵活现的。 顾莳甜正好瞧见了,也就顺势看了看。别说,红云的确是个人才,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场戏了。 有这么个人在身旁,日后倒是不会无趣了。 “我听夫人院中伺候的人说,执书执画姐姐犯了错,被夫人许给庄子里的管事当娘子了。”红云知道自家姑娘不避讳她说起执书执画之事,没隐瞒的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顾莳甜对此倒是不觉得意外,顾李氏那人向来如此。没什么用处之人便是无用的,又是被她赶出去的,顾李氏看着就碍眼。许给庄子里的管事,还能拉拢人心呢! 红云叽叽喳喳的道:“我还听说老夫人和夫人都选了两个丫鬟,打算送到听风苑来伺候姑娘。”她倒是不觉得气愤,纵然贴身伺候自家姑娘的时间不长,她也看的清姑娘的性情。 老夫人和夫人的诸多打算,在自家姑娘这儿压根行不通! 顾莳甜也就当成红云讲的笑话听了,压根没放在心上。顾老夫人和顾李氏的打算她一清二楚,自然不可能给她们成事的机会。 红云的这些小八卦都是跟红珠和墨香说的,每回都假装没看到顾莳甜。顾莳甜也由着她,事后随便找了个借口赏了她一对银手镯。红云心思通透的很,立刻就明白这是自家姑娘为何要打赏她。当下心中下了决心,日后这些大大小小的消息,务必要让自家姑娘在第一时间掌握。 对于顾莳甜来说,她不过就是瞧着红云有活力又有眼力见儿,这才顺手打了个赏。却没想到这随手为之之事,倒是无意中培养出了一个万事通。 那头顾老夫人和顾李氏暗搓搓的准备往顾莳甜身边放人,这头顾莳甜便得了太子亲自送来的一小筐南方送来的荔枝。 荔枝这等精贵吃食也只有宫里有,能得赏赐的都是御前红人。顾家出了个准太子妃,倒也得了一份。 这一份是论个数来的,顾莳甜她那父亲拿回来之后直接给顾老夫人送去了,最终会落在何人口中可想而知。至于顾莳甜这准太子妃,自然是“不应该”跟妹妹争这么点吃的。 就在这时候,太子亲自上门了。 大楚定下亲事的男女之间私下相处也并无大碍,可顾莳甜也并未想到太子会过来。一愣之后,连忙起身要出去迎一迎。 “姑娘,您可要换一身衣裳?”红珠难得的拦下她,问了一句。 顾莳甜低头看了看,她自在惯了,在家中自是装扮的随意。穿的素净了一些,不施粉黛,头上连支珠钗都没有。 依着贵女的规矩礼仪,她这般模样是绝对不能见客人的。 顾莳甜停顿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无妨。” 她这般穿着只是不合贵女的身份,却不算失礼。 何况…… 顾莳甜心有些乱,一时间思绪烦乱。好似考虑了很多东西,可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红珠闻言也不再多嘴,安安静静的跟在她身后去了花厅。她看的真切,自家姑娘好似失了向来的稳重,连走路都比往常要快了一分。 不过等快走到花厅,顾莳甜已经冷静下来,放缓了脚步。 平了平心情,她神色如常的进了花厅,抬眼就看到坐在上首,面色平静却极为专注的看着她的那男子…… 第7章 一窝傻子 顾莳甜虽然不爱八卦,可也听说过所谓的京中四子。长相,才华,身世,缺一不可。顾娇月所嫁的三皇子排行第二,而太子并不在其中。 可顾莳甜却是认为,所谓的京中四子半点都比不上太子。 太子乃是元后独子,元后当年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美的令人屏息。而楚家打下江山已有上百年,历代皇帝娶的自然个个都是美人。除非是出意外,不然长相就没一个差的。今上也是器宇轩昂,长相出众。两者相加,太子的长相可想而知到底有多出色。 只可惜太子身份贵重,加上他性子又清冷,十四五岁便随着今上开始处理朝政,无形中也将同辈人远远扔在身后,自是无人敢将他也排上名次。 顾莳甜觉得太子最为出色的便是眉眼,眉如刀,半点不杂乱。眸若点漆,认真盯着人看之时总给人一种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都会被看穿的错觉。 顾莳甜上辈子宁死也要拖着罪魁祸首下地狱,死前所求不过就是在见太子一面。她以为自己做所的一切都是因为太子是被她拖累,是为她而死的缘故。再相见之时,她或许会忐忑,或许会内疚。 然而此时此刻,对上太子的目光,她就像是被火烫了一下似的。飞快的垂下眸子,掩去心中的激荡。至于内心的那一丝欢喜,她下意识的忽略了过去。 “殿下。” 楚九州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准太子妃,片刻之后,才开口道:“甜姐儿,请坐。” 顾莳甜顿了顿,转念一想他们到底是未婚夫妇,太子叫她一声“甜姐儿”也不算过分亲密。 见她并无露出异色,楚九州紧握着的拳头才偷偷松开,眼底骤然有惊喜之色掠过。 顾莳甜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坐下之后这才道:“小厨房刚做了糖蒸酥酪,殿下可要尝一尝?” 楚九州顿了顿,点头道:“也好。” 糖蒸酥酪刚出锅,还带着氤氲热气。顾莳甜等东西端上来才想起来,她们今天做的这糖蒸酥酪加了双份的糖,特别的甜。她自个儿倒是不觉得,就怕太子吃不了这么甜的。 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见太子已经尝了一口。只见他动作微微一顿,而后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吃了起来。 顾莳甜略微有些歉疚:“殿下,我让人给您换一碗吧。”忍不住暗中感慨太子的体贴,换成其他人怕是早就随便找个借口不吃了。 楚九州动作优雅,速度却是不慢。顾莳甜话才说完,他这一碗糖蒸酥酪也吃光了。放下小银勺后,这才道:“味道不错。” 顾莳甜并不认为他说的是真话,只当他是顾全她的颜面。也不知怎的,耳根子略微有些发烫。 “殿下喜欢就好。” 楚九州点了点头:“嗯!”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两人一时间便沉默了下来,气氛也有些僵硬。楚九州面色愈发的冷峻,目光深沉,气势强盛。 顾莳甜有些无奈,上辈子她便是见多了太子这般模样,也觉得他是不喜她,所以才会连话都不愿意与她多说。加上她本就是不满这门亲事,性子说起冷清,不如说是清高孤傲。太子不愿开口,她自不会主动去打破这僵局。慢慢的,原本就话不多的两人就愈发的疏离。 若非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紧跟着又眼睁睁的看着太子以命相护,她也不会明白自己一直是误会了他。 他不是不愿意与她多说,他只是不知该如何找话题。 “殿下是给我送荔枝吗?”顾莳甜看了一旁地上的筐子一眼,主动问道。 楚九州微不可见的松口气,沉声道:“正好分了一筐,东宫只孤一人,吃不了这么多。” 顾莳甜抿了抿唇,敛去眼底的无奈。太子这人,亏就亏在话不多上。且明明是好意,这般生硬的说出来,也难怪上辈子他们两个直到死别才让她知道对方到底有多看重她。 见她不说话,楚九州心中懊恼自己嘴笨。明明是想让她多些零嘴,可说出来的话就跟这些荔枝是他吃不了才送过来一样。 合该她嫌弃自己! 越想越是懊恼,面色也就愈发的冷峻。 “我正好想吃呢!说起来也有三四年没吃着过荔枝了。”顾莳甜努力了一下,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我就不跟殿下客气了。红珠,待会儿送两碟上来。” 红珠应了一声,拎着筐子退下。不多会儿,便送上两碟晶莹饱满的荔枝肉。 楚九州垂眸看着碟子里的荔枝肉,语气生硬的问道:“孤记得今年顾家也得了赏。” 这荔枝肉汁水饱满,果肉清甜。顾莳甜满足的咽下之后,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殿下想必也知道顾家最得宠的姑娘并非是我,自然落不到我手中。” 她可不会像是上辈子那般因为无视顾家,所以什么都不跟太子提。她要让太子不再因为她是顾家女而对顾家不设防,自然是有什么便说什么。 楚九州对顾家之事也是心知肚明,然而他也没想到,明明甜姐儿已经成了准太子妃,顾家依然不将她当回事。 一时间他也不知是该先心疼自己的太子妃,还是该嘲笑顾家除了太子妃之外都是一窝傻子。 尤其是他那岳丈岳母,自个儿样样出色的亲闺女不疼。偏偏把一个只会撒娇扮可怜,没一样拿得出手的隔房侄女当成宝。 也是蠢的无可救药了! 顾莳甜也不知在太子心中,顾家除了她就是一窝傻子。当然,就算她知道也不觉得他这想法有错。哪怕这是第二次人生,她也想不通为何她的父母会更偏爱隔房的堂妹。早已不盼望亲情了,她只当是自己没有父母缘分。 “喜欢就多吃一些。”楚九州压下心中的疼惜,打算将自己的这一碟也留给顾莳甜。 顾莳甜顿了顿,拒绝道:“殿下不用留给我。” 她顶着太子的冷脸,努力放柔了语气:“难得有人陪着,吃着也香甜一些。” 楚九州浑身冰冷的气息,倏然就柔和了些许…… 第8章 相处愉快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可气氛却是要比先前好了不少。 顾莳甜也看明白了,他们两人相处之时,也只能靠她这个话不多的人来找话题缓和气氛。不然的话,他们两个大概能够相顾无言的坐上一整天。 “殿下,婚后我们可要一直住在东宫?”顾莳甜想起一事,连忙问道。 两人上辈子成亲几年,顾莳甜说起这话题自然不觉害羞。反倒是楚九州的身子蓦然紧绷,薄唇紧抿,黑黝黝的眸子几乎要噬人,气压低的骇人。 顾莳甜很熟悉太子这模样,上辈子他们二人相处之时本就话不多。最开始她偶尔主动开口说上几句,太子就会忽然变成这副模样。她倒是不怕太子,只觉得他是厌烦自己。久而久之,她也就敬而远之了。 她的视线落在太子的手上,不意外的看到修长好看的手指紧紧的捏在一起。 顾莳甜暗松一口气,上辈子陪她到最后的那姑姑果真没骗她。 想起上辈子之事,她也忍不住心头微软。只当没注意到太子骇人的气势,清凌凌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安抚,还有一分不自觉的娇气。 “殿下,我们大婚之后可否不住在东宫?”顾莳甜大大方方的问道。 封为储君后入主东宫,一般大婚前都会住在东宫,大婚后可选择出宫建府。上辈子他们在东宫住了一年多,宫里头规矩多倒也罢了,那些后宫的女子才是最难缠的。 这一世她只希望能大婚之后就立刻搬出宫,可不想再看那群女人斗法了。 楚九州绷着脸,机械的点了点头:“可以。” 他自小被封为太子,太子府一早就建好了。住在宫里宫外对他来说差别都不大,不过就是个休息之处罢了。只不过他听身边伺候之人说若是住在东宫,更彰显身份贵重,也更能满足女子的虚荣心。 他有些发懵,怪不得都说女子心思寻常人都是摸不透的。他这讨好之举,在太子妃跟前压根就毫无用处。 顾莳甜不知他心里这弯弯绕绕,听闻他一口应下,也是欢喜。忍不住浅浅的弯了弯唇:“多谢殿下。” 楚九州又放松了一些:“无需客气。” 顾莳甜又说起嫁妆之事,坦言道:“顾家给的嫁妆不多,好东西都得给堂妹留着。为了做面子,顾家怕是有人会与殿下说起此事。还请殿下莫要答应,顾家准备多少嫁妆便是多少,无需为他们周全颜面。” 楚九州皱眉:“嫁妆是女子的颜面。”他不想自己的太子妃因为顾家的偏心而丢脸! 顾莳甜自是知道女子的嫁妆也是在婆家的底细,若是嫁妆太寒碜,难免被人说道。可就算如此,她也不希望太子再次为她准备嫁妆。 她宁可自己被人在背后说道,也绝不想给顾家长脸。 见太子还是绷着脸浑身冒冷气,她还是主动解释一番:“顾家人的做派殿下也知晓,往些年好歹明面上待我还过得去。如今顾家心思多了,想剑走偏锋,这才求了这门亲事。顾家这满门上下几乎都是得寸进尺的,若是殿下连添补嫁妆之事也能做,日后他们定会以我之名,处处讨要好处。” 听她说起顾家求来这门亲事之时,楚九州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他想问这门亲事是顾家求来的,她是真心答应,还是迫于“赐婚”之由。 然而他问不出口,也不敢问。 他不问,顾莳甜自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只是在得到他肯定的答复之后也松了口气,她是被顾家人恶心透了,绝对不想再给顾家长脸。 至于自己丢脸,丢就丢呗!何况到时候大婚,宫里也会有嫁妆赏赐下来。这嫁妆的台数一定能凑够,不过依着顾家人疼爱顾娇月的程度,好东西是莫要指望了。 见太子还是有些冷脸,顾莳甜丝毫不怕丢脸的将自己外祖母给的嫁妆被自己亲生母亲给扣下之事也说了。 楚九州问了那两间铺子所在的地方,语气微冷:“那两处铺子地段好,收入不错。” 顾莳甜了然的点点头:“若不是地段够好,收入可观,她也不会连脸皮都不要的扣下来留给顾娇月。” 这话也没法接,楚九州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顾莳甜也知道他没法接下这话茬,又将自己跟顾李氏换了个铺子,以及问顾老夫人多要了一个庄子陪嫁之事也说了。 楚九州只默默的听着,暗自决定聘礼要再往上提一提才行。 哪怕是在民间,聘礼也多会带回婆家。一旦扣下聘礼,等同于卖掉了女儿。官宦人家更是要脸,无论如何也不会扣下聘礼不给。他送来的聘礼越多,也越能让人知晓他对太子妃的看重。等送嫁妆之时,太子妃的脸上也好看一些。 至于顾家的颜面,就依着太子妃所言,他不管便是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起先大半都是顾莳甜在说,楚九州听着。不过后来楚九州也放松了一些,话也多了一点,相处的也融洽了一些。 约莫有一个多时辰,楚九州起身告辞。 “孤若是使人给甜姐儿送了东西,甜姐儿只需要收下就好。”楚九州临走前提了一句。 见顾莳甜抬头只看他却不言语,脸上顿时又没了表情:“未婚夫妻之间互送礼物,不算出格。” 顾莳甜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好!” 楚九州抿紧了唇,心中略微有些无措。这时候他的太子妃不是应该说一句“她也会送”吗?只应了一句好,那她还会给他送东西吗? 顾莳甜也不知他又在琢磨什么,见太子要走,便让红珠将先前准备好的食盒送上。 “殿下,这些点心都是我亲手做的。有几样偏甜,也有不大甜的。殿下先尝一尝,若是觉着合口,下回我再让人往太子府送。”不管太子是不是真喜欢那碗糖蒸酥酪,她都不能无视之。既然他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那么偏甜的点心装一些也无妨。 顾莳甜难得不靠谱的想着,说不得太子就喜欢那等甜腻腻的吃食呢! 只是想着这么一个面无表情,总是浑身嗖嗖冒冷气的太子居然会喜欢甜的不得了的吃食,她就觉得有些想笑…… 第9章 如此母亲 太子前脚刚走,顾李氏就直接来了听风苑。见顾莳甜正在吃荔枝,脸上闪过一抹肉疼之色。随即想起来意,立刻又挤出笑容俩。 可到底还是心疼,忍不住就开始习惯性的挑刺:“甜姐儿,你这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母亲来看你,你怎的连声招呼都不打?” 顾莳甜眼皮子都没抬:“母亲往常来我这听风苑也不曾给我打招呼不是?” 顾李氏心中不悦,面上却是露出伤心之色:“甜姐儿你这话未免太伤母亲的心了!你我是母女,最是亲近不过,难不成我这当母亲的来自己女儿的院中,也得先使人送张帖子过来不成?” 顾莳甜眼皮一掀:“既然母亲都说了你我是关系最为亲近的母女,我这当女儿的跟母亲撒个娇不也是应当?我们母女关系亲近,何须见外摆那些虚礼?” 顾李氏被堵的呼吸都乱了拍,她如今是觉得长女行事处处给她添堵。连累的她被老夫人训斥了好几回不说,就连在府中行事都没有以往那般顺心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自己生的这女儿就是来讨债的。 顾李氏这人的智商和城府放在顾家,那几乎就是垫底的存在。她在顾莳甜跟前占便宜惯了,如今觉着不顺心,只顾着把满腔的怨恨和愤怒宣泄出来。 眼中浮起水色,顾李氏满腹委屈:“甜姐儿,你真是太伤母亲的心了。这些时日母亲总顾念着你许是因着这门亲事心里不舒坦,处处哄着你。你摸着自个儿的良心说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哪家姑娘的亲事不是长辈定下的?那等把自家姑娘嫁给鳏夫当填房,或是干脆为了家族利益罔顾自家姑娘幸福的人家也不是没有。与她们相比,你这门亲事哪儿让你受委屈了?” 顾莳甜清凌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冷声道:“说我因着这门亲事受了委屈之人,不是一直都是母亲么?若是母亲记不清了,不若去问一问祖母,听一听我是否一早就说明这门亲事我半点不委屈。” 顾李氏闻言反倒是更加伤心:“你既然不觉着委屈,怎的还敢这般冷待我?母亲所做之事都是为了你好,就算你不能体谅我,你也不能……” “母亲想要我如何体谅?”顾莳甜不愿听她继续说这种话,冷淡的打断她的话头。 顾李氏的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口不择言起来:“你这孩子打小就是这等冷冰冰的性子,怨不得你祖母更喜欢月姐儿?但凡你有月姐儿三分的温顺,我这当母亲的也就能心满意足了。” 顾莳甜心中波澜不兴:“不止是祖母,就连母亲不也更喜欢顾娇月?就连我外祖母留给的嫁妆,母亲也特意的留给她了不是?” 顾李氏的抽泣声停顿了一下,说起此事她到底是有些心虚。不过转念一品顾莳甜这话中意思,心中一动。 “甜姐儿,你难不成以为比起你来,母亲更喜欢月姐儿不成?”顾李氏一手捂着心口,不敢置信的低呼,“你是母亲生的,在母亲心中才是最重要的。你打小不爱跟人亲近,母亲就想一个乖巧的女儿,这才疼了月姐儿一些。” 说着她眼泪就下来了:“早知道甜姐儿你在意这些,那母亲……” “母亲依然会宠爱顾娇月,不是吗?”顾莳甜不耐听她彰显自己的慈母心,在她看来,顾李氏都不配当个母亲。 也不能这么说,当顾娇月的母亲她倒是极为优秀。 见顾李氏还想要反驳,顾莳甜不轻不重的来了一句:“母亲刚才那话,可要我说给顾娇月听一听?” 顾李氏面色一变,避重就轻的道:“你我母女之间的谈话,怎好说给旁人听?” 这话想来她自己也知道没说服力,惯来在顾莳甜跟前的顺风顺水,让她忍不住又开始胡搅蛮缠起来:“甜姐儿,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母亲可有对不住你之处?纵然母亲对月姐儿宠爱了一些,那不也是因为你这个当女儿的不肯与我亲近么?” 顾莳甜早就料到她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怪在她头上,顾李氏向来都是凡事都是别人的错。尤其是在对上她这个亲生女儿之时,只要是对上顾娇月和她自己,但凡有不对劲的,那指定是她这个当女儿做错了。 明明是嫡亲的母女,如今两人也算是相看两生厌。 “母亲若是无事那就先走吧,我这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陪母亲多聊了。”顾莳甜干脆的下了逐客令。 顾李氏又被气得够呛,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太子殿下来过了,是送荔枝给你?你既然都已经吃过了,剩下的我就带走了。你也该学学月姐儿,多些孝心。这荔枝你祖母都没吃上几颗,你……” “宫里赏赐下来的荔枝不是该给祖母?难不成宫里就赏了几颗下来?” 顾李氏眼神闪烁了一下:“总该给府中其他人分一分。你祖母心疼家里的孩子,你弟弟妹妹他们也都分着尝了尝味道。” 顾莳甜眉头一挑:“看来我出嫁之后也不用当自个儿是顾家人了,毕竟这才定亲呢,就已经算不上是顾家的孩子了。得亏母亲提醒,等我出嫁之后我也会告诉太子殿下顾家的态度的。” 顾李氏心头突突一跳,连忙道:“你这孩子净说胡话!你是顾家的长房嫡长女,怎么就不算是顾家人了?” “母亲不是说祖母心疼家里的孩子,把荔枝分下去尝味道了?我这听风苑可没见有人送过来。” “这,这不是知道太子殿下指定会给你送的么?”顾李氏心虚了一下,立刻又理直气壮起来,“你也该给弟弟妹妹做个表率,太子殿下送了不老少过来,指定也是让你孝敬家中长辈,再给弟弟妹妹们分一分的。” 顾莳甜冷眼看着她:“母亲是真打算给大家分一分,还是打算都给顾娇月送去?” 她的目光太过锐利,顾李氏下意识的避开:“月姐儿也是你妹妹,自然也是要送一份的。” 顾莳甜实在是懒得再跟顾李氏多说,每跟她聊一次,对这母亲就更厌烦。顾李氏对顾娇月的宠爱是超越一切的,对她没有母女之情也就罢了。就连她底下的一弟一妹,同样也是越不过顾娇月。 当真是多费唇舌! 第10章 弟弟妹妹 顾李氏来的时候信心满满,走的时候满腔怒火。她没能拿到荔枝,想起月姐儿期盼又信任的小脸,她憋着气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那个不省心的,叫她哪有脸再去面对月姐儿? 她前脚刚走,紧跟着就有两个小豆丁进了听风苑。小豆丁正好碰出门打算在花园里散散步的顾莳甜,委屈的扁扁嘴:“大姐。” 顾莳甜脚步一顿,垂眸看着这俩小豆丁,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她在顾家小一辈中年岁最长,顾李氏在生她之后隔了好几年才生下一对龙凤胎,今年正好七岁。顾家长房除了他们三个是嫡出之外,还有两三个庶出的子女。顾李氏善妒,不磋磨姨娘庶子庶女还是顾老夫人拘着的缘故,导致顾莳甜至今为止对自己那几个庶出的弟妹还真没什么印象。 只是看到眼前这一对小豆丁,她心里多少有些复杂。 “你们怎么过来了?”她的语气很平淡,没了以往隐藏的关切。 小孩子的情绪最为敏感,小豆丁立刻察觉出自家长姐好似不像以往那般喜欢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其中的小姑娘嘟起嘴撒娇:“大姐,我们想你啦!” 小男孩板着脸跟着点头:“大姐身体可好?” 顾莳甜又看了两人片刻,直将两人看的有些紧张起来,这才转身道:“过来吧。” 小豆丁连忙跟了上去,小姑娘走的急了一些还踉跄了一下。原本想撒娇,抬头看到自家大姐连头都没回,有些无措的跟了上去。 等回了屋,顾莳甜让红珠送了点心牛乳上来。停顿了一下,到底又上了两小碟荔枝。 小姑娘惊呼:“哇,大姐你这儿有荔枝呀!谢谢大姐。” 小男孩也跟着道:“谢谢大姐。” 顾莳甜语气平淡的问道:“祖母那儿不是给各房送了荔枝?你们二人没吃到?” 小姑娘嘴一撅:“母亲都送给她心爱的月姐儿了,哪里轮得到我们?” 顾莳甜并未呵斥,倒是小男孩眉头微皱:“婉姐儿,母亲是长辈,你不该背后议论母亲。” 龙凤胎里小男孩顾鸿岭为长,平时小兄妹二人都是他让着妹妹。突然被训斥,婉姐儿立刻就眼圈泛红:“我又没说错!明明是祖母分给我们长房的东西,我们连个味儿都没尝到,母亲全都送到二房去了。还说什么‘月姐儿年纪还小呢,多宠着些也是应当’。明明我们比她年纪更小不是?” 顾鸿岭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子不言父之过,你不该如此。” 见婉姐儿还不服气,顾莳甜淡淡的敲了敲桌子:“快吃。” 婉姐儿其实是有些怕这个不爱说话,性子清冷的长姐的。纵然心中不服气,可也没敢再多嘴。好在清甜的荔枝进了嘴里,那点怒气也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顾鸿岭则是道:“大姐,我吃不了那么多,分你一半。” 顾莳甜看了他一眼:“给你你便吃了。” 比起婉姐儿,顾鸿岭心智上要成熟不少。见顾莳甜这般说,当下也就不再多言。到底还是七岁的孩子,吃了两个便欢喜起来,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 顾莳甜静静的坐在一旁,再次对顾李氏的“母爱”佩服不已。 自个儿生的,哪怕是儿子,也比不得隔房的侄女。 她对顾娇月的宠爱,还当真是感天动地。 “吃完了就早些回去吧。”等他们吃完,顾莳甜才再次开口。 婉姐儿瞪圆了眼睛:“大姐,我想留在这里陪你一起用晚膳。我听说大姐你都开小厨房了,肯定比大厨房那儿送来的东西好吃,我想要常常。” 顾鸿岭虽然没开口,但是眼中也冒起期待之色,显然也是想要留下的。 顾莳甜本想拒绝,只是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改了口:“可以。” 婉姐儿欢呼起来,就连顾鸿岭也露出欢喜之色来。顾莳甜等婉姐儿又吃了会儿点心,便让红云领着她去花园里散散步。 婉姐儿顿时撅起嘴:“大姐,你是要跟岭哥儿说话,特意支开我吗?” 顾莳甜静静的看着她:“你要留下也成,正好我一起考校一番你们的学业。” 考校学业? 婉姐儿立刻转身就走:“大姐,我有些撑着了,去院中散散步。”她想起念书就头疼,平时都是能混便混。左右母亲也不会管她,她在这方面还是挺“感激”有那么一个母亲的。 可偏偏家里还有个大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同样出彩。都说大姐若是个男儿身,在科举之路上定能走的很顺畅。往日他们二人的学业都是大姐在过问,难得今日大姐只打算考校岭哥儿,她可不想凑上去。 等人走后,顾鸿岭才露出不安之色来。他想问大姐是不是婉姐儿哪儿做错了,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万一大姐是真的只想考校他的学业呢?那他真要问出口,岂不是伤了大姐的心? 他跟婉姐儿是双生,两人打小在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可他同样崇拜大姐,对大姐的感情半点不少,他不想伤害到任何一个。 顾莳甜将他的迟疑看在眼中,却并无解释之意。这个弟弟少年老成,对她始终敬爱有加。他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莫要再放任顾家,她没放在心上。 而婉姐儿那个妹妹,上辈子却是成了顾家的一把刀,狠狠的捅了她一刀。纵然婉姐儿极有可能是被利用的,可顾莳甜依然无法原谅。 她上辈子都留了对方一条命,这一世婉姐儿尚且什么都没做。何况都知道后果了,她自不会再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所以,在婉姐儿没有再次作死之前,她不至于出手。 可是她对婉姐儿,也的确不可能再如上一世那般纵容宠爱了。 她不大方,也做不到。 “母亲那儿除了问安少去一些也无妨,倒是你如今已经七岁,可常去父亲那儿走走。”顾莳甜缓声开口。 他们那爹虽然也宠爱顾娇月,可对顾鸿岭这唯一的嫡子还是很看重的。只是顾鸿岭被顾李氏的冷淡折腾怕了,跟严肃的父亲也不敢靠的太近。 顾莳甜打算把这个弟弟培养培养,待她嫁人之后,也好有个人能帮着把控顾家。 第11章 亲疏有别 据她所知,比起顾李氏眼里只有一个顾娇月,他们那个父亲倒是要好一些。他虽然也疼爱顾娇月,可对顾鸿岭这个儿子还是很在意的。毕竟是唯一的嫡子,长房长孙,日后是要承爵的。 只是顾大人成天板着脸,与子女也不亲近。越是看重的教导起来就越是严格,导致顾鸿岭对他一直都不亲近。 没人能够抗拒自己所看重的子女的亲近,包括顾大人。上辈子到死她都没看到顾鸿岭跟顾大人亲近,父子二人的关系也就一般。这也导致了顾鸿岭在顾家的地位一直都有些尴尬,明明是长房长子,可手中的权力完全配不上这身份。 如果这一世从头就开始改变呢?若是顾鸿岭跟顾大人之间的关系缓和,那么二房是否还能仗着有顾娇月这么个千娇百宠的姑娘,让顾大人把资源都倾斜到二房? 她很期待! 顾鸿岭向来信服自家大姐,闻言忍不住面色一暗:“大姐,父亲他,可能我做的还不够好……” “并非如此。”顾莳甜打断他,“父亲是祖父亲自教养出来的,祖父三年前才过世,想必你对祖父还有些印象吧?” 顾鸿岭一愣,想起那个古板冷硬的老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有。” 顾莳甜道:“你对祖父有印象,自然也该知道父亲为何会是那等性格。你是他唯一的嫡子,日后是要承爵的。父亲看重顾家,自然也看重你。越是看重,就越会严格要求你。爱之深责之切,不外如是。加之父亲也并非是个善于表达感情之人,他端着为人父的姿态,而你们偏偏被吓的不敢与他亲近。长此以往,父亲也愈发不知该如何是好。等你日后跟父亲亲近一些,你便会知晓父亲是不是当真不满意你了。” 顾鸿岭彻底愣住了,还能是这样?父亲难道当真是因为看重他,所以才会对他那般严格? 顾莳甜建议道:“若是不信,待父亲回府之后,你主动去找父亲。” 顾鸿岭傻乎乎的问道:“找父亲,做甚?” “请父亲考校你的学业,莫要怕他责备,将你不懂之处都写下来,请父亲帮你解惑。他是你的父亲,你尽可表现出依赖来。就算被他骂了,你也无需伤心,你要记得他是真心在意你的。”顾莳甜旁敲侧击,丝毫不内疚的给顾鸿岭洗脑。 顾莳甜自嘲,到底是顾李氏生的,她多少也继承了顾李氏的冷漠和自私。她最厌烦顾李氏见天的说什么为了她好,如今她在做的事情,分明也是打着为了顾鸿岭好的旗号在算计对方。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顾鸿岭本就是慕濡顾大人的。而且他们父子若是关系缓和,对顾鸿岭也的确是一件好事。 见顾鸿岭双目放光,顾莳甜接下去便耐心教导他该如何跟顾大人缓和关系。不过她也仅仅只说了这些,顾鸿岭少年老成,无需她教导太多。教的太多,反倒是会让他行事显得刻意。 等婉姐儿回来的时候,顾莳甜已经跟顾鸿岭说起了其他事情。顾家是顾大人承爵,他也是顾家唯一一个在朝为官之人。顾家的那点产业则都是二房在管理,其他各房有的则都是女方的嫁妆。如果能自己再添置产业,倒也不会被归类到公中。 “过些时候我给你置办个铺子,你先练练手。就算以后想要走仕途,对这些事情也要做到心中有数。”像是顾大人那般对家中产业知晓不多,被人糊弄都不知道的,那就有点太傻了。 顾鸿岭还没开口,婉姐儿就眼前一亮:“大姐,我也想要练练手。” 顾莳甜眸色微冷,她告诉自己莫要再为上辈子之事太过介怀。然而看着婉姐儿这般理所当然的模样,她终究是喜欢不起来。 顾鸿岭眉头一皱:“婉姐儿,大姐眼见着要嫁人,我们得给大姐添妆才是,怎能问大姐要铺子?” 又对顾莳甜道:“大姐,我这些年也攒下一些银子。就算买不起铺子,先租一个铺面练练手也无妨。大姐要嫁的是太子殿下,嫁妆越厚越好。大姐都自个儿留着,莫要给我添置铺子。” 婉姐儿有些不满的噘嘴,嘟囔道:“大姐若是缺银子了,问太子殿下要不就成了?不过就是个铺子……” 顾莳甜的眸色更冷,顾鸿岭有些着恼:“胡闹!大姐尚未嫁进太子府,问太子要银子岂不是让人平白看低了大姐?就算是嫁了人,大姐只要自个儿嫁妆丰厚,又何必向太子殿下张嘴?” 婉姐儿被他这么一训斥,顿时眼圈一红。她牛心惯了,下意识的就觉着都怪大姐,不然的话又怎会连累她被岭哥儿训斥。 她年纪小,心中如何想的,面上就流露出来了。顾鸿岭看的真切,怒气也升了一些:“你……” “哼!不给就不给,小气!”婉姐儿跺跺脚,转身就跑。 从头到尾顾莳甜都只是冷眼看着,哪怕被自己亲妹妹给记恨上了,也半点不见伤心。 比起闹小性子的妹妹,顾鸿岭反而更心疼一言不发的大姐。尤其是想到大姐是想要给他添置产业,这才让妹妹记恨上的,内心也是自责不已。 “大姐,对不起。” 顾莳甜淡淡的道:“不是你的错,无需你来道谢。铺子我过几日让人给你送过去,你尽可放手去做。” 也不等他再开口,下了逐客令:“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又唤红珠准备了几样点心让他带上,至于荔枝就不必给了。带出了这个院子,想必是没法落在顾鸿岭自己嘴里的了。 顾鸿岭闻言更加的内疚,也不敢再推脱,只好低声应了,跟着红珠走了出去。 一旁伺候的红云偷偷的瞧了顾莳甜一眼,小圆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顾莳甜倒是挺喜欢红云这张小圆脸的,瞧着就喜庆:“你想说什么?” 红云连忙问道:“姑娘,您没事儿吧?” 顾莳甜轻笑一声:“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就是小孩子无理取闹罢了,与我何干?” 红云傻乎乎的啊了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由此她也看明白了,小少爷乖巧懂事,对姑娘是真心敬爱。姑娘对小少爷也有几分姐弟情,日后可以稍微亲近一些。 至于五姑娘…… 红云低下头,心中也有了定论…… 第12章 缺人手啊 等红珠回来,又叫来墨香,顾莳甜问道:“我要个机灵能用的帮我在外头跑腿,你们可有得用之人推荐?”她只管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一时间还真没有其他人可用。 红珠想了想,道:“姑娘,奴婢家的哥哥倒也在府中伺候,不过人太老实,怕是姑娘用不上。奴婢记得红云倒是有两个哥哥,都是机灵的。” 红云笑嘻嘻的接话:“奴婢家大哥是个笨的,光有一把子力气,姑娘若是想要找个扛活的苦力倒是用得上。不过奴婢二哥倒是个鬼机灵,见天东跑西颠的,常常放话这满京城就没他打听不到的消息。姑娘想找跑腿的话,他倒也勉强能用得上。” 墨香的老子娘都是在庄子里做事的,家中兄弟也都在庄子里。 “奴婢娘亲以前是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认识几个字。家里兄长也识字会算账,只是他们常年都在庄子里干活,怕是比不得红云二哥机灵。”墨香轻声慢语,丝毫不隐瞒自己亲娘当年是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 顾莳甜对自己这三个丫鬟的出身自然也知晓,倒是不知当初墨香老娘怎会嫁给庄子里的管事。毕竟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那指定也算是在丫鬟当中有头有脸的。依着老夫人的性子,也只有做错了事情的才会被许配给庄子里的人。 墨香主动解释道:“当年老夫人跟前的管事嬷嬷看中了奴婢娘亲,想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那人是个赌徒,奴婢娘亲不肯,得罪了嬷嬷。后来嬷嬷给奴婢娘亲扣了个罪名,差点被发卖。奴婢爹在二管家那儿有个人情,奴婢娘亲这才被许配给了奴婢的爹。” 顾莳甜也不觉得意外,谁身边伺候的就像谁。顾老夫人从年轻那会儿起就是个强势的,年纪越长就越是不讲理。她身边伺候的那些人多数都是如此,尤其是那几个老嬷嬷,没一个好东西。 “给你们兄弟都送个口信,明日来听风苑让我看看。”顾莳甜想了想,先把人都叫来看看。若都是可靠的,她正好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人做呢! 红云和墨香都面露喜色,自家姑娘是个再和善不过的主子。若是家里兄弟也能在姑娘手底下做事,也算是他们的造化。 顾莳甜又看了红珠一眼:“把你哥哥也叫上。”左右都是要看一眼,多一个也无妨。何况不管机灵还是愚钝,只要放对地方,也都是有用的。 红珠也连忙应下,面上亦有欢喜之色。 不过今日之事倒也给她提了个醒,她得再买些合用的人手才行。总不能把事情都交给三个丫鬟的家人去做,倘若真是如此,难保会出岔子。 次日三个丫鬟的兄弟也都按时来了听风苑,顾莳甜打量了一番。红云两个哥哥,墨香两个,红珠一个,这五人或是机灵或是憨厚,不过目光清正。只凭第一印象的话,这五人倒也是能用的。 她一视同仁,让他们各自去京中找一处铺子,正是打算送给顾鸿岭的。她并未提任何要求,只说要适合的。 五人都明白这便是考验,或是紧张或是欢喜,想来也会尽力行事。 将此事交给他们五人之后,顾莳甜也就暂时搁到一旁。左右也是闲着,她打算先去寻摸寻摸合用的人手。一大早便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带着红珠和红云一起出了顾家。 除了无法推脱的宴会,顾莳甜其实不大出门。马车外的喧闹仿若隔世,她有瞬间的恍惚。 “姑娘是想要去官牙买人么?”红云有些好奇。他们这样的人家都是先将人教导一两年,待合用了才能往主子跟前送,基本上都不会直接在外头买人。 不过自家姑娘如今的处境她们当丫鬟的也都知道,顾家的那些人还不如在外头买的用着安心呢! 顾莳甜想了想,道:“先去一趟叶氏糕点。” 红云顿时眼前一亮:“是!”叶氏糕点是百年老店,做糕点的手艺在京中是首屈一指。尤其是用时令鲜花做的各式点心,就连口味刁钻的夫人姑娘们也都是喜爱不已。 红云咽了咽口水:“奴婢听说叶氏糕点的咸口点心里头,肉馅儿的味道出奇的好。” 圆嘟嘟的小脸露出一副馋样,顾莳甜也忍不住轻笑一声:“难得出来一回,你们两个也选一些自个儿喜欢吃的。” 红珠和红云乐滋滋的应了,有这么个大方的主子可真是好啊! 到了叶氏糕点,顾莳甜戴上帷帽下了马车。 进了门后顾莳甜一眼就瞧见了几个熟面孔,只是她一时间也叫不出名字来。正好她们也都没认出她来,她干脆就当做没看到她们。 顾莳甜自个儿选了几样卖相最好的,咸甜口都有。又额外准备了一份,打算回府给顾鸿岭送去。顾鸿岭这几日与顾大人的关系缓和了一些,等他得了点心指定要给顾大人送些过去。到时候父子二人坐下来一起用点心,顺便说些话,关系想来也能更进一步。 红珠和红云也都挑选了一些,还没忘记给墨香也带上一份。红珠喜欢各式鲜花做的,红云则是全部选了咸口的,尤其是带肉的,给墨香的则都是味道清淡的。 顾莳甜也不拘着她们,待她们都挑选好了,让红珠一并付了钱,这才出了叶氏糕点。 许是因为她开口说了两句话,先前她觉得眼熟的那几人好似听出来了。朝她看了好几眼,不过她连眼神都没都给一个,对方也就没过来询问。 这样也好,顾莳甜这些时日也懒得跟人打交道。尤其是这些人当中有两个看人的眼神都不大对劲,真说上话了说不得就得“交战”一场。 还没上马车,就听一旁有人闹了起来。顾莳甜眼尖,一眼就瞧见了被围在中心的除了一个瘸腿的汉子之外,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娃。 围着人的看着就是哪家的下人,身上穿的都不算太差。至于被围着的那两个则都是穿着粗布衣裳,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只此时怒容满面,恨恨的瞪着围着他们之人。 顾莳甜原本没打算多管闲事,正要上马车,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一人,脚步顿时一顿…… 第13章 不得好死 顾娇月连着两三日来这聚德茶楼喝茶,终于等到目标出现。 “姑娘,可要奴婢将人带上来?”一旁伺候的贴身丫鬟甜橙轻声问道,她是知道自家姑娘这连着几日出门就是为了找一对父子。她不知为何姑娘非得要找这二人,也不敢问。可算是等到人出现了,她只想着将早些了结此事。 毕竟姑娘可是金枝玉叶,总在这小茶楼里抛头露面可不是好事。 顾娇月轻哼一声:“再等等罢!”心下也是厌烦,当初看书之时她也没看仔细。只记得女主顾莳甜身边有这么一个人才,具体有何用处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想不起来也无妨,只要是属于顾莳甜的所有东西,她全部都要抢到手! 只是这对父子平白浪费了她好几天的功夫,就让他们先吃点苦头。何况等人被逼到绝境之时她在出手相助,想必也能让对方更加感恩才是。 甜橙不敢再多劝,只好压下心中的焦急,垂手在一旁站着。 她们主仆连着几日来这里,已经引得旁人注意了。偏生姑娘总是说什么“自由”,什么“女权”,出门从来不肯戴上帷帽,更不肯穿男装。这地方鱼龙混杂的,这要是有个万一…… 甜橙连忙暗自呸了一声,可不能再瞎想了。 底下两方的争执已经白热化,堵人的那一伙翻了脸,眼见着就要动手。 顾娇月一撇嘴,斜靠在窗边,张嘴就想要阻拦:“住……” “住手!”一个长着讨喜的小圆脸,声音清脆的小姑娘大喝一声。不止成功的叫停了正要动手的一伙人,也恰好压过了顾娇月故作淡然又矜傲的声音。 顾娇月的脸倏然沉了下来,甜橙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姑娘,要不要奴婢下去……” “小丫头,你是哪家的?”领头的那人面色虽然不好看,说话倒也带了几分客气。像他们这样的人,一双眼睛都利的很。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虽是下人打扮,可那一身打扮却是不差。比起一些小户人家的正经姑娘都要好一些,他也不会开口就得罪死人。 叫停的自然是红云,她上前两步,在领头之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那人浑身一震,顺着她说的那方向看了一眼。咬了咬牙,道:“这位姑娘,这二人得罪了我家主子,不将他们带回去我家主子也饶不了我。”到时候他还是死路一条啊! 红云笑眯眯的道:“我家主子说了,你尽可回去与你家主子说,当初说好的那事儿就算是了了。你放心,你家主子绝不会为难你的。” 说着装死不经意的抬了抬手,那领头的立刻察觉有东西被塞进自己的手里。他心中一动,悄悄的捏了捏。 分明就是银票啊! 他脸上堆着笑,连忙道:“既然……都开了口,那我们就不把人带走了。请姑娘放心,那一位的话我会带给我家主子的。” 红云笑嘻嘻的应了,又装死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他们父子二人不会是你家的下人吧?” 这人也是个识趣的,笑着道:“姑娘放心,他们只是得罪了我家主子,可不是我们家下人。” 红云这才放心,只要没有身契在对方手里,这两人带走也就无碍了。 等这群人走后,红云才看向那对父子,道:“我家主子请两位借一步说话。” 小娃娃有些担心,瘸腿汉子拉起他的手,道:“劳烦姑娘带路。”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利。何况对方好歹也是救下了他们,于情于理也都该去道谢。 此时茶楼上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肥肉飞走的顾娇月,气的浑身颤抖,目眦欲裂。 “顾莳甜!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顾娇月咬着牙,恨不得手撕了顾莳甜。可顾莳甜都把人给救下了,她要是再出去争抢,顾莳甜就立刻会知道那两人有多高的价值。她还不如当成没这件事,说不定顾莳甜没把人给留下呢? 这个贱人,真是气死她了! 顾娇月不会认为是自己刻意拿乔,想让那对父子吃点苦头,这才浪费了大好时机,最终人又被顾莳甜给救了。她在顾家顺风顺水惯了,在她的认知里,顾莳甜就该不争不抢,任由自己把她所有的金手指都抢走才算是正常! 她才是穿书的那个天命之女,而顾莳甜不过就是个书里的女主! 她就是个纸片人,拿什么跟自己这个天命之女争? 顾娇月不停的给自己洗脑,可到底是气不顺。见甜橙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一旁,猛然起身,狠狠的在她腰上掐了几把。 甜橙骤然剧痛,眼泪打着转儿,死死的将尖叫声咽了回去。 顾娇月掐了几下才算出了口气,骂了一句:“没用的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你有什么用?” 甜橙脸色苍白:“奴婢知错,姑娘饶了奴婢这一回吧。”明明是姑娘自己想要拿捏那对父子,这才不肯让她下去把人带上来,这才让大姑娘得了机会,把人给救走的。 可是这话打死她她也不敢说出口,她跟在姑娘身边才一两年,却已经知晓姑娘从来不会认为自己办错事。只要有错,那就是别人的错。 在她之前跟在姑娘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就是被姑娘气怒之下泼了一盆开水。人没熬过去,就这么没了。偏姑娘还做出一副心疼下人的模样,请了大夫给治病。人没了之后还给了那丫鬟老子娘一笔钱,搏得一片美名。 甜橙低着头默默的跟在顾娇月身后,趁着她不注意飞快的擦了擦眼泪,不敢露出半点端倪。 顾莳甜并不知道自己所做之事会让顾娇月如此愤怒,她救下这两人也仅仅是因为看到顾娇月坐在茶楼上,还一直盯着这对父子。 顾娇月想要的,那她就顺便拿走吧。 将两人请到一旁的酒楼,先叫了一桌饭菜。倒不是她体贴,而是小娃娃的肚子叫的太响了,她想假装听不到都难。 饭菜一上桌,那瘸腿汉子先道了谢。又问小二要了热水,带着孩子净手,这才开始吃了起来。 看着两人的仪态,顾莳甜眉头微扬。 这父子二人的一举一动都极有教养,看来出身应当不差。 顾莳甜很快就知道,这对父子给她带来的惊喜还有不少…… 第14章 她也是吗? 两人吃东西很克制,先喝汤再开吃。吃的也都是蔬菜偏多,肉菜也选那些好消化的,只吃了七八分饱就放下了筷子。 “多谢姑娘。”瘸腿汉子此时只觉无限感激。他能够感受到这位姑娘看着他们父子二人的目光虽然有些冷淡,却很是平和。 见惯了不把人当人的权贵,再想起自己父子二人无缘无故被人陷害,差点连自由都失去的过往。再对比这位陌生姑娘的出手相助和平等对待,饶是铮铮铁汉,也忍不住鼻头发酸。 顾莳甜淡淡的道:“顺手而已。”那家主子欠了她一个人情,正好她也不想跟对方牵扯太过,干脆就用了这人情而已。 瘸腿汉子自然不知个中缘由,他只知道这位姑娘是他们父子的救命恩人,还特意消耗掉了一个人情。 这些权贵之间的人情,价值绝对不会低。 “在下姓许名风冒昧,敢问姑娘贵姓?” 顾莳甜停顿了一下,这才道:“顾。” 京中姓顾的人家?许风问道:“可是荣恩侯府顾家?” 顾莳甜点了点头:“正是!” 许风原本的担忧终于减少了不少:“原来是顾大姑娘……不,应该叫您太子妃了。”只有婚约还不能这么叫,已经定下了婚期,私下里叫一声太子妃也不算过。 当然也仅仅只是在私底下。 顾莳甜不经意的想到太子,心头一软。再看眼前这对父子之时,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听你们口音也是京城人,怎么会得罪那家人?” 许风想起此事也忍不住黑了脸:“许某父子二人的确是京城人士,许某本在京中开了一家布庄,名为是成顺布庄。前不久突然有人宣扬成顺布庄卖的布都是劣等布,还有人找上门来,说穿了成顺布庄买的布做成的衣裳后,浑身都起了红疹。有一个人身上都开始烂了,就连大夫都束手无策。如此一来,成顺布庄的生意一落千丈。许某心知有人在算计成顺布庄,可知晓对方的来头不小之后,许某便打算带着儿子离开京城。可是没人敢买许某的铺子,最后只能被……压价。然而许某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不肯放过我们父子。今日若不是蒙太子妃出手相助,许某父子二人怕是连自由都要被剥夺了。” 说的有理有据,不过顾莳甜猜他还隐瞒了什么。知道对方地位高,连挣扎都没有就立刻打算带着儿子离开京城。乍一听倒的确是个识时务的,可真识时务,又怎会当街跟人对上? 当然,为了自己,尤其是儿子的自由身的缘故豁出一切,这么解释倒也勉强说得通。 顾莳甜也没追问之意,只是想起许风开过布庄,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日后有何打算?若是要离开京城,我便让人送你们出城。” 许风沉默了片刻,道:“若是能不背井离乡自然最好!许某自认为在做生意方面也算有些天赋,不知可否在您手底下做事?” 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许某愿意签下卖身契,不过请您允许许某之子不签卖身契。” 顾莳甜原本还真是看到顾娇月,所以才顺手把人给救下的。不过他这么一说,她倒也多了几分兴趣,只是该问的还得先问清楚:“你不是不肯当下人?” 许风哈哈一笑:“那得看是给谁当下人!许某相信您的为人,在您手底下做事,只要本分一些,就绝不会有性命之忧。而许某想要的,就是这一份安稳!” 带着儿子离开京城去外地讨生活也不是不可以,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本事替儿子挣下一份家产。可是能留在京城更好,儿子在读书方面有天赋。若能留在京城,甚至是在太子妃的手底下做事。不说日后机会是不是更多,至少不公正的待遇不会碰上。 顾莳甜凝眉考虑了一番,这才道:“你想要留下也不是不成!不过我手底下不养闲人,你先替我做点事情,正好也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在我这里,有多大的能耐吃多大碗的饭。” 她也不吝啬给对方画一张大饼:“倘若真如你所言,你在经商方面有天赋,那么日后我手底下的生意全数交由你负责也不是不可能。” 许风闻言并未喜出望外,稳稳当当的道:“许某定将全力以赴,不叫您失望。” 顾莳甜得知他如今连栖身之处也被对方强取豪夺之后,道:“我给你一笔银子,你们父子二人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以前既然是开布庄的,那就再找一个铺子,重新开布庄。我给你的银子总数就那些,无论你用何种方法,一个月内至少不亏太多,三个月内要开始盈利。若是能做到这程度,我便分出一部分的生意,交由你来负责。” 许风问道:“若是一个月就开始盈利呢?” 顾莳甜勾了勾唇:“若是一个月内就开始盈利,那么你将是我在生意这方面的总管事。” 一个月盈利听着轻松,实际上京中做生意的人实在是多。这家倒闭那家就开了,就没有空闲下来的铺子。由此可见竞争的激烈。何况人都是习惯去老铺子,新铺子除非是给出极大的优惠,不然没几个人肯尝试。 顾莳甜从七八岁开始就开始学着处理这些琐事,不然这些东西都在顾李氏手中的话,那她现在大概就得一无所有了。 也因此她也是知道许风所言的难度的,不过许风既然敢这么说,想必也是真有些信心的。 那她就拭目以待!若是真能行,那她今日这神来一笔就是天降好运了。毕竟能做事的人好找,真正才华出众的人可不算多。 只是,顾娇月原本就是冲着许风来的,难不成她事先知晓许风有真本事?若是如此,她为何不跟自己争抢? 难道,顾娇月也是重生的? 顾莳甜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以顾娇月的性情,若她当真重生了,早就不择手段的先将自己给害死了。而且看顾娇月如今的行事手段,也不像是重生之人。 虽是如此,顾莳甜还是对顾娇月起了提防之心…… 第15章 添油加醋 顾莳甜给了许风五百两银子,他是就只靠这五百两去办事,还是自个儿往里添钱,顾莳甜一概不管。 “您就不担心许某会带着银子跑了吗?”许风见顾莳甜并未要求他立刻签下身契,还大大大方方的给了他五百两银子。饶是他已经决定要跟在顾莳甜身边做事,一时间也忍不住为顾莳甜的这份信任而感动。 顾莳甜眼皮一掀:“你敢么?” 许风:“……不敢,也不会!”总感觉自己白感动了一回。 顾莳甜还要去官牙,也就并未久留。临行前赏了小娃娃一个平安扣,这还是她顺手买了打算给顾鸿岭的。 许是因为有了许风这么一个意外,再看官牙里的人之时她也会不自觉的两相对比。无论怎么看,官牙里的人都比不上许风的自信。不过也实属正常,进了官牙的都是可买卖的“货物”,自是比不得先前在商场上有些建树的许风。 她挑选了两男三女,都是识字的。其中只一个女子是被上一任主家的主母给发卖的。说是手脚不干净,不过顾莳甜等买了人洗干净之后,只看了这人一眼便知真正缘由了。这女子长的千娇百媚,怕是因为这张脸惹的祸。好在她特意将自己打扮的脏兮兮的,这才能被自己给买下。 她没将这五人带回顾家,只让红珠找了个地方将人先安顿下来。就目前她并不打算再往自个儿身边添人,这五人是打算用在外头的。她也才想起来自己还先从顾老夫人那儿把那庄子拿到手了,她得先合计合计,从自己如今能之人当中挑选出两个来,先送去庄子才行。 不过这都不着急,慢慢安排便是。何况等回了府,她极有可能要应付一群蠢货外加一个别有用心的小白花。 果不其然,才进府门,就见顾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急匆匆的迎了上来。许是看到顾莳甜眼底的冷意,原本还将怒气表现在脸上的老嬷嬷瞬间变脸:“大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顾莳甜瞥了她一眼,径自往前走。 老嬷嬷那张老脸扭曲了一下,这才连忙跟了上去:“大姑娘,老夫人让您回府之后立刻去一趟荣寿院,老夫人都等您好半天了。” 顾莳甜脚步一顿:“祖母找我有何事要吩咐?” 老嬷嬷赔着笑:“老奴哪敢过问老夫人的事情。” 顾莳甜点了点头:“那便去祖母那儿吧。对了,还有谁在祖母那儿?” 老嬷嬷心想这位大姑娘可不得了,难不成她还能猜到是二姑娘在老夫人那儿告状了? 心中想着,却也不敢怠慢:“夫人,二夫人,二姑娘,小少爷和五姑娘都在。” 她心里有鬼,连忙又添上一句:“老夫人让小厨房做了果露,就请了夫人们和姑娘小少爷一起过去尝尝。” 顾莳甜不带笑意的扬了扬唇:“难得老夫人那儿做了果露,看来我没那好命,竟是赶在今日出了门。” 老嬷嬷心头猛跳,额头都沁出冷汗来了。心虚的转了转眼睛,哪敢说其实就算她在家,除非有事情叫她过去,不然老夫人也不可能特地也给她准备一份。 这些年老夫人那儿但凡有好东西,全都给了二姑娘。至于大姑娘,她的好东西不也都被老夫人拿走转送给了二姑娘么? 不过老嬷嬷也就敢这么一想,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顾莳甜也就是闲来无事顺口吓唬一下这老嬷嬷,这老东西也算是顾老夫人身边人当中胆子最小的。胆子小也就意味着做事情不敢太过,这些年她最多也就是敢在自己跟前摆一下脸色。只要她一沉下脸,这老东西立刻就会老老实实的。等下回再见面,她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再次摆脸色,如此循环。 果然,被顾莳甜这么一吓,一路上老嬷嬷都老实的跟鹌鹑似的,恨不得能避得远远的。 进了荣寿院,远远就听到屋里的欢笑声。等顾莳甜一踏进屋子,笑闹声戛然而止。 顾老夫人原本堆满笑容的老脸倏然就沉了下来,那双浑浊又精明的眼睛锐利的盯着顾莳甜。 顾莳甜半点不为所动,上前微微欠身:“问祖母安。” 又对顾李氏点了点头:“母亲。” 视线最后落在顾李氏身边的那穿得素净,一副弱不禁风的妇人身上,微微颔首:“二婶。” 顾老夫人一拍炕桌,冷哼一声:“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不说晨昏定省的,好歹也得隔三差五的来我这儿瞧上一眼。要不是今日我让人把你请过来,我看你都快要忘记你还有我这么一个祖母了。” 顾莳甜神色不动,语气平淡:“祖母言重了。这些年也无人教导我如何掌家,突然与太子定下婚事,我总是要赶在大婚之前多学些东西。免得日后嫁进太子府后一问三不知,届时岂不是要被人嘲笑顾家的姑娘都是草包?” 顾老夫人的脸猛然黑了下来,厉声道:“你自个儿没那本事又怪的了谁?何况这些年哪个没教你?明明是你自个儿愚钝学不会,也敢怪在别人头上?” 顾莳甜冷眼看着她:“哪个教的我?是祖母您,还是母亲?又或者是二婶?” 顾老夫人张嘴就想要说顾家的姑娘从七八岁就得开始跟着学如何掌家,然而话到了嘴边猛的就顿住了。 她才想起来自己向来不待见这个大孙女,故此这些年也从未教导过她。何况她也知道顾李氏这个当母亲的也不喜顾莳甜,精力都放在月姐儿身上了。 如此一想,恐怕还真是无人教导过她。 一时间顾老夫人也是老脸发烫。 顾莳甜也不觉生气,顾家这一窝子的德行她上辈子就看穿了,何必挂在心上?若非顾老夫人胡乱编排她,她都懒得提起这茬。 不过她觉得有些古怪,依着她对顾老夫人的了解,在得知太子特意来给她送过东西之后,绝不可能再与她翻脸的。 她转而看向顾娇月,想必是她回来之后添油加醋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戳中了顾老夫人的心窝子,让她连当初的默契都给忘了…… 第16章 天命之女 她正怀疑顾娇月,见顾老夫人被怼的没话说了,顾娇月怕顾老夫人被挑起内疚来,连忙道:“姐姐,你今天是见了外男了?你这可不对了,姐姐你如今是准太子妃。一言一行不止是代表着咱们顾家,同样也代表着太子的颜面。姐姐你这突然见了外男,万一被传到太子殿下的耳里惹得殿下误会的话,那这门亲事就不是结亲,怕是要结仇了啊!” 她一提这事儿,顾老夫人立刻就反应过来,黑着脸喝问:“月姐儿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去外头见了外男?” 顾莳甜淡然道:“去了。” 顾老夫人怒火中烧,口不择言的怒骂:“当真是廉不知耻,不要脸!” 顾李氏也是一脸的不赞同:“甜姐儿你这事儿可是做错了,你,你这是要将咱们顾家的脸都丢光了呀!” 顾二婶细声细气的道:“许是有什么误会,甜姐儿向来懂事,应当是有什么缘故才是。母亲,大嫂,咱们还是先问清楚了再说。” 婉姐儿虽然没接话,不过也是一脸怀疑的盯着顾莳甜。 唯有顾鸿岭涨红了脸:“祖母,母亲,大姐只是出门一趟而已,哪就丢脸了?更何况谁家女子就一个外男也不曾见过?为何偏要这般责骂大姐?” 外人都没说三道四的,自家人就先不分青红皂白的辱骂大姐,实在是,实在是…… 顾娇月柔声安抚:“岭哥儿,祖母和大伯娘也是为了大姐好……” “那祖母和二婶难不成是不疼二姐吗?”顾鸿岭怒极,脱口而出,“二姐连着数日都出府,出门连帷帽都不曾戴上。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二姐见的外男还少吗?” 他到底年纪尚小,话一出口也反应过来,自知说错了话。他可以不在乎二姐,却不能不顾大姐和婉姐儿。他那话若是被外人听着,连累的是整个顾家的姑娘的名声。 顾二婶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整个人摇摇欲坠:“岭哥儿,你,你怎能如此说你二姐?你,你……” “岭哥儿,还不快去给二婶倒杯热茶?”顾莳甜淡淡的开口,“二婶身子骨弱,得小心哄着才是,可不能让她受气。” 又对脸色发白的顾二婶道:“二婶莫要动气,岭哥儿还是个孩子,想必二婶可以体谅一些。让他给二婶倒杯茶赔个不是,若是二婶还不解气,尽可跟我说,我来罚他。” 这一下顾二婶的脸上当真没了半点血色,眼泪拼命的掉,却是没了要晕倒的迹象。 她也是才知道,这个大姑娘竟是这般牙尖嘴利。只一句“哄着”,她无往不利的手段却是半点都用不出来。 不然的话,她一个长辈还娇娇弱弱的要“还是个孩子”的侄儿来哄着,那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顾娇月就跟顾二婶一样,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呜呜的哭着,一头扎进顾老夫人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祖母,孙女没脸活着了。竟是被自个儿的堂弟这般羞辱,孙女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老夫人搂着她心肝肉的一通喊:“你放心,祖母定会给你出气,绝不让你受了委屈。” 顾莳甜在一旁看的只觉得腻味,而且那种古怪的感觉愈发的深。顾老夫人尖酸刻薄了一些,可该有的精明还是有的。明明前些日子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何况太子也来过一趟。只凭着这一点,依着顾老夫人的为人,哪怕再生气,也该只将她当成陌生人无视了才是。 怎么就能突然跟中了邪似的,又开始处处为顾娇月强出头了? 好似事先知道有许风这么一个人,又能轻易的将人给迷惑了,将她宠上天去……顾莳甜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堂妹,着实太过古怪了。 心中念头闪过,面上却是半点不显。见顾老夫人作势要开始训斥,她率先道:“说起来我有事倒是想要请教祖母。” 也不管顾老夫人是不是会答应,她径自道:“我这出门一趟,买了几个下人就算是见了外男。这就把顾家的颜面都丢光了,还不知廉耻了?如此说来,咱们顾家的姑娘倒是要比公主郡主都要精贵了。祖母如此擅教养姑娘,不若下回我见了太子也跟他提一回?这日后宫里的娘娘,或是王妃郡王妃发愁家里的姑娘要如何教养之时,请了祖母去指导?” 顾老夫人觉得自己还能稳稳当当的坐着,指定是祖宗显灵护着她了。不然的话,顾家怕是要名扬天下了。 毕竟这孙女活活气死祖母之事,也算是少见了。 顾娇月也没料到顾莳甜竟敢这般跟顾老夫人说话,当下也顾不得哭猛然起身。她没瞧见自己动作太大,把老夫人都给撞的直翻白眼。没被顾莳甜给气晕过去,倒是差点被她给撞晕了。 顾娇月娇气的皱着眉头:“姐姐你好生不讲理!你要买人怎的不去官牙?祖母是为了你好才多教诲你几句,你怎能如何不知好歹?” 顾莳甜眼皮一掀:“我买人没去官牙就是特意去见了外人?说起来我倒也好奇的紧,月姐儿你这连着几日都出门,且去的同一家茶楼是为何?我差点以为月姐儿你事先知道点什么,特地去那儿等人的呢!” 顾娇月心头一跳,眼神闪烁了起来:“姐姐这是在说笑吗?我就是闲着无聊,出去透透风罢了。” 顾莳甜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了片刻,顾娇月下意识的避开她的视线,显然是在心虚。 由此顾莳甜也敢确定,顾娇月当真知道许风会在那儿出现。 不过此时也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她眉头微扬:“月姐儿你在人来人往的茶楼一坐就是数日,我听说你都是选的靠窗的位置?连个遮挡都没有,怕是见到月姐儿你的人也不少吧?” 顾娇月心中不服气,想说女人凭什么出门就非得戴个帷帽,就好似见不得人似的。到底还有理智,只是语气多少渝新欧诶不忿:“那又如何?我又没订亲……” “住口!”顾莳甜倏然沉下脸,厉声喝道,“不管你有没有订亲,都该谨言慎行。没人拘着你不让你出门,可谁家姑娘连着数日都会去茶楼报道?你不喜我,我本不欲多言。你倒好,我只出门一趟你便给我扣上一个去见外男的恶名。轮到你自己却又极为宽厚,你是觉着这天底下所有的道理都是顺着你的不成?” 顾娇月被骂的脸色连连大变,满心不服。 她才是穿书的天命之女,这不过就是一本书的世界,处处顺着她这个天命之女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第17章 闹成一团 好在顾娇月再狂妄也只敢在心里头这么想,只是面上到底带出几分傲气来。这让顾莳甜愈发的不解,她总觉得顾娇月总有种自视甚高之感,在她眼中,他们就好似地上的蝼蚁一般。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顾二婶见不得顾娇月受气,又不想被顾莳甜再气一回,便拉着顾李氏的手,要哭不哭的道:“大嫂,你最是了解月姐儿。她是娇气了一些,可月姐儿绝对没有半点坏心思。” 顾李氏连忙点头:“月姐儿打小就心地善良,我自是知道。至于娇气,咱们顾家的姑娘,娇气一些又如何?二弟妹,今日之事本就是甜姐儿做的不对,我代她向你道个歉。” 又对顾娇月柔声道:“月姐儿,你姐姐话说的不对,你就看在大伯娘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 顾娇月得意的瞥了顾莳甜一眼,这才娇声道:“我就知道大伯娘最疼我了。我也知道姐姐不是故意的,我不会怪姐姐的。” 顾鸿岭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他本就不是个嘴巴灵巧的,憋了一肚子的话愣是说不出来。 顾莳甜本也不希望他再多言!年纪再小也是个男丁,这时候他无论说什么都不恰当。更何况,她也用不着一个小豆丁给自己出头。 顾李氏一遇上顾娇月脑子就不好使,顾莳甜也懒得多费唇舌。冷眼看着一一唱一和的母女:“二婶是在说我有坏心?我身为长姐,家里的妹妹成日抛头露面,我为了她好训斥两句便是有坏心了?若是如此,那日后无论月姐儿有任何事情,都莫要找我。” 又看向顾娇月:“你既然觉着自己成日抛头露面没有错,我也不再多言。左右我来年开春就要出嫁,日后便是太子府的人。你这个再过两年就要及笄之人都不怕名声有损,我一个外嫁女自然也不怕。” 至于顾家的名声好不好,与她何干?她还巴不得顾家名声扫地,最好连爵位都被剥夺了。 她这话说的毫不留情,顾李氏和顾二婶的脸色齐齐大变。 顾娇月气的脸色发青,眉头一拧就想要发作。 顾莳甜则是干脆叫了外头听候吩咐的人进来:“祖母被二姑娘‘不小心’碰了一下,你们仔细照料。若是老夫人有不舒坦之处,立刻去请大夫。” 她起身理了理衣摆,也不管屋里顿时闹成一团,转身就走。 她本就不想再管顾家之事,顾娇月的这番举动正好给了她一个大好机会。今日那一窝明摆着都在指责她多管闲事,那她就顺了她们的心意便是。她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信守承诺。开了口说出的话,绝不会因为她的身份改变而更改。 等日后她进了太子府,她们再想借着她的名头也不可能了。就算她们脸皮够厚可以假装今日之事不曾发生过,她却不会忘记。 到时候就看是她们手段多,还是她心够狠。 “姑娘,二姑娘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直忍耐着的红云气的小圆脸通红,眼泪都要出来了,“明明她自个儿都出门了,却污蔑姑娘您,您……” 红珠眉头微拧,也是满心气愤。只是她要比红云稳重不少,此时更在意的是自家姑娘的心情:“那起子小人,不值得姑娘您伤心。” 顾莳甜轻笑:“哪里值得我伤心了?”她顾娇月多大的脸,也配让她伤心! 红云红着眼眶气鼓鼓的道:“旁人也就罢了,夫人竟也不信姑娘!明明姑娘什么错都没有,夫人那番话一说,倒是成了姑娘的错了。” 红珠瞪了她一眼:“红云!”不管如何那都是自家姑娘的亲生母亲,她们当丫鬟的也不能多嘴。 红云撇撇嘴,没反驳。 顾莳甜倒是不在意,顾李氏这个母亲,早在上辈子就已经不再重要。她重回也不足一月,仅存的那点亲情也已经被顾李氏给消耗光了。 “她们信不信也不重要,我倒是觉着她们今日这一闹也是件好事。”顾莳甜心情好,也就顺口多说了一句。 红珠好似有些了解,又有些疑惑。红云则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个中涵义。 无缘无故被人诬陷一通,这叫什么好事? 等回了听风苑后,红云问起墨香,墨香听后若有所思。再联想自家姑娘往日的表现,她倒是有所猜测。只是她向来话少,就算猜出了什么也不会说出来。 晚膳前顾鸿岭蔫蔫的来了听风苑,见了顾莳甜后也不吭声,板着小脸坐在一旁,眼底透着几分委屈。 顾莳甜也不打扰他,让红珠她们上了菜。 “先吃吧。”见顾鸿岭终于缓过神想要开口说什么,顾莳甜先打断了他。 顾鸿岭闻言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蔫巴巴的开始用膳。等看到桌上放着的菜有两道都是他爱吃的,他先是一愣,旋即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大姐……这是知道他肯定会过来,所以提前准备了他喜欢吃的东西吗? 顾莳甜没搭理他,傻小子一个。 等吃饱喝足,顾鸿岭也冷静下来了。他有些不安的看了顾莳甜一眼,不知该从何说起。 顾莳甜眉头微皱:“你可知你今日错在何处?” 顾鸿岭一脸内疚。垂头丧气的道:“我不该说话没个分寸,大姐和婉姐儿也都是顾家的姑娘,二姐有错也会带累你们。” 停顿了一下,他有些倔强的补充:“可我不后悔。大姐你只是出门一趟而已,就被她无缘无故的扣上恶名。她自个儿隔三差五的往外跑不说,每每有哪家举办宴会她都要去展现一番。我都瞧见好几回她特意写了诗词给各家的少爷们评论,遇见了也从不避讳的与人说笑。要说见外男,哪个闺阁女子有她见得多?” 顾莳甜对他的小倔强也不反感:“我倒不是觉着你这番举动有错,我们是亲姐弟。你护着我,我这个当姐姐的心中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怪你?”这等时候,她也不吝啬多夸对方几句。 也不等他高兴起来,继续道:“你错就错在,你是家中男丁,日后是要顶门户的,何必与她们起争执?再者,你可反驳顾娇月和二婶,却是不能连带上祖母。”与孝顺无关,只是顾鸿岭与她不同,得罪了顾老夫人对他不利。 顾鸿岭足够聪明,哪怕顾莳甜说的含蓄,他略一思索之后也立刻就明白了。当下小脸上表情变来变去,着实有趣。 然而不可否认,顾莳甜的这番话,也让顾鸿岭有所领悟。 自此,原本一板一眼,少年老成的顾鸿岭,就这么被拐着走上了黑肚皮之路…… 第18章 你太胖了 顾鸿岭心里不痛快,被顾莳甜责备了几句反倒是想通了。本想饭后再跟自家大姐聊一聊,却不想反倒是被考校了学业。顾鸿岭在学业上从不疏忽,只是碍于年纪和见识,在某些时候看待问题显得稚嫩。 顾莳甜既然心存培养之意,对他自然也严格了起来。考到最后顾鸿岭被逼出满头大汗才算了结,临走前还不得不带走一大堆的任务。 红珠和红云倒是很感激小少爷,满府上下,大概也就只有小少爷对待自家姑娘是真心的。所以她们还特意准备了一篮点心,正好也能哄哄小少爷。 这一次把顾娇月给气狠了,接下去连着小半个月都没见到过其他顾家人。就连顾李氏也没出现,顾莳甜乐得不见他们这一群。 这半个月中顾莳甜隔三差五的会让人往太子府送些吃食,太子也礼尚往来的给她送了不少东西。有吃食也有新奇的小玩意儿,有一回还送了一把薄如蝉翼,锋利无比的匕首。还没她的手掌长,贴身携带再是方便不过。 这礼物算是送到了心坎上,从太子府连着四五日都收到了准太子妃送来的吃食就可见一斑。 月底的时候,顾莳甜没法继续窝在听风苑里偷懒。 与京中四子相对的,还有京中四大才女。按理顾莳甜也该在其中,只可惜她向来不爱与人多来往。各类宴会她能推的都推了,尤其是那等所谓的诗会。十次里边至少有九次她都不会露面。 不同于她的冷淡和低调,向来爱高调的顾娇月倒是爱去这种宴会,而且颇为活跃。所以这京中四大才女,自然也有顾娇月的一席之地。不过她年纪小,样貌虽然也算是中上,却也不算是佼佼者。加上她的才学偶有爆发,有时候却是不太稳当。故此排位靠后,只在第三。 排名第一的康亲王府的嫡次女,若兰郡主。 康亲王是老来子,跟今上的年纪差不太多。两人辈分相差,不过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先太上皇年幼之时坏了身子,纵然天纵之资被册封太子,处理朝政更是让朝中大臣信服。然而他没能等到登基,他一手教导的今上被册封为皇太孙。在康亲王的支持之下,最后顺利登基。 也是因为如此,康亲王的地位稳稳当当。而康亲王共有两任正妃,原配育有一子一女。嫡长子才出生就请封成了世子,目前地位也很稳当。原配在生嫡长女之时血崩,没能救回来。康亲王与原配感情极好,对嫡长女就有些不待见。还是元后心疼她,册封了郡主。 只是这位郡主就跟个隐形人一般,比顾莳甜还要深居简出。后来嫁了人,没两年就守了寡。今上得知她不愿再嫁,就册封了公主,赏赐了公主府。如今这位公主殿下成日就在公主府呆着,极少出门。 与她相反的则是继室所出的嫡次女若兰郡主,她长得好,嘴巴甜,学问也不错。最热衷举办各种宴会,邀请各家姑娘一同相聚。 这一回也是如此,顾莳甜本不想去。只若兰郡主连着三日都使人来了顾家,她也不好再回绝,也就应下了。 若兰郡主这回用的理由是赏菊,康亲王府有一院子的各色菊花,确有不少一些花儿已经盛开。 到了日子,顾莳甜掐着时间出了门,正好碰上要出发的顾娇月。 这些时日顾娇月压根就没在她面前出现过,这回看到顾莳甜也只冷哼一声。 顾莳甜也懒得搭理她,转身上了马车。却不想顾娇月是怎么想的,明明前一刻还在摆脸色,转头就跟着上了她的马车。 “姐姐不会不欢迎我吧?”顾娇月娇滴滴的问道。 顾莳甜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你猜?” 顾娇月的脸皮厚,虽然心有不忿,脸上却是笑眯眯:“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啦!” 说着她自顾自的在顾莳甜对面坐下,打量了马车里头的摆设一眼,有些嫌弃又有些得意的道:“姐姐,你这马车也得好好收拾收拾。这垫子也不够软,车厢也不够宽敞。这多一个人,就觉着挤得慌。” 顾莳甜眼皮都没抬:“那是因为月姐儿你太胖了,占了太多地方。” 顾娇月拼命的安慰自己不要被顾莳甜给气到,到底还是没忍住一腔怒火。 她其实并不胖,尤其还长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可是她是个爱胖的体质,多吃几口肉腰上就能涨一小圈。她从来都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总管不住自己的嘴,只好每每摸着腰上的肥肉安慰自己幸好不胖脸。 她一直都嫉妒顾莳甜怎么都吃不胖的体质,偏偏还被她当面嘲讽太胖了占地方,她几乎火冒三丈。 “我确实比不得姐姐花容月貌,体态苗条。不然姐姐怎么能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得了这么一门好亲事呢?”顾娇月冷笑一声,不客气的出口嘲讽。 顾莳甜的反应更加直接,干脆的叫停了马车。 “马车太小,月姐儿还是回自己的马车上去吧。” 顾娇月的脸都绿了,她真是恨死了顾莳甜这种揭短的行为。当下脸拉的老长,狠狠的瞪了顾莳甜一眼就转身就走。 当她愿意坐这小破马车不成? 红珠和红云都是头一回去这等场合,红珠倒还好,红云就有些紧张。先前听顾娇月话里话外的嘲讽自家姑娘,她那点紧张就立刻被怒气给取代了。现在见顾娇月被气走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姑娘,二姑娘也太气人了。不就马车大了一些么,也值得见天的显摆么?”红云想想也是为自家姑娘抱屈,“明明姑娘才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出大姑娘,却要被那等小人给欺负。”尤其是老夫人和夫人她们,就跟猪油蒙了心似的,就知道把府中的好东西全都给二姑娘。 顾莳甜笑了笑:“真是个傻丫头,你当今日她大出风头是好事不成?” 红云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茫然,出风头难不成还不是好事么? 顾莳甜见她还不明白也懒得解释给她听,倒是红珠想明白了。 以往姑娘出门行头不如二姑娘,还能说二姑娘在府中更得宠。可如今姑娘是准太子妃,二姑娘还要处处压姑娘一头,岂不是就是在告诉别人顾家依然不看重姑娘?落在有心人眼中,不看重姑娘那就等同于轻视太子殿下。 红珠双目微垂,内心欢喜不已。 让她们作践自家姑娘,合该她们倒霉! 至于自家姑娘会不会被带累了名声?呵,她可从来不担心这个! 她家姑娘的本事,可大着呢! 第19章 叶家蓁蓁 到了康亲王府,顾莳甜跟几个认识的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一坐。依着她以前的习惯,她都能坐到宴会结束。 只可惜如今她身份不同,就算她清净都清净不了。 “怎么在这地方坐着?可有不少人在找你呢!”头一个打破这份清净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鹅蛋脸,大眼高鼻梁。这身高足以傲视众人,垂眸看人之时总有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之感。 顾莳甜清凌凌的目光盯着对方,哪怕她现在是坐着,气势也不弱对方半点。 对视半晌,高挑姑娘一屁股坐到她身边,轻嗤一声:“你这人还是这般无趣,看着就心烦。” 顾莳甜给她倒了杯热茶,看她吹了吹后一口喝下了,这才慢条斯理的道:“能躲片刻清净也是好事。”这话是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 又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顾莳甜朋友不算多,眼前这位算是其中一个。 叶蓁蓁是丞相府长房嫡长女,明明文采出众,可这性子却是个出格的。文官家的孩子,却有一颗向往上战场的心。而丞相最疼的也就是她这个亲孙女,小时候是抱在怀里手把手的启蒙。等她想要习武了,丞相居然也应了,还特意请了武师傅教导。 不少人都说,这要是大楚有女将军的话,丞相大人怕是当真会同意自个儿的亲孙女去沙场厮杀。 叶蓁蓁这性子在自命清高的贵女圈里自然是吃不开的,当然她也看不上这些成天就会写一些无病呻吟,看着就汗毛倒竖的诗句的贵女们。双方相看两生厌,恨不得老死不往来才好。 顾莳甜也没想到,叶蓁蓁居然也会来。 叶蓁蓁翻个白眼:“你当我想来不成?这若兰郡主连着三日都让人往我那儿送帖子,我被闹的心烦,只好答应来了。” 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会也是这般被逼着来的吧?”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轻嗤一声:“如你所想。” 叶蓁蓁本就是若兰郡主很是不喜,闻言冷笑连连:“就没见过跟她们几个一样能显摆的。一年到头这宴会层出不穷,我看着这些帖子就心烦的很。” 说起此事,叶蓁蓁都快暴躁了:“再过几日我舅母怕也是要举办宴会,说的好听是赏花,恐怕是要给我表哥他们相看姑娘。” 顾莳甜眉头微挑:“你舅母莫不是看中了你,想要亲上加亲?” 叶蓁蓁点了点头:“你猜准了!我舅母一直都有这意思,还特意在我母亲跟前提起好几次。若非有我祖父先前放话我的亲事得由他把关,恐怕我母亲一早就应下这门亲事了。” 叶蓁蓁的母亲是何样的人,顾莳甜自然也是知道。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顾李氏和叶母其实是同类人。只不过顾李氏满心满眼的都是顾娇月,而叶母心心念念的都是娘家。 叶丞相寒门出身,并无门第之见。叶蓁蓁之父娶妻之时,叶丞相官位还不大。当初也是叶父自己看中了同样只是小官出身的叶母。当初夫妻二人也是琴瑟和鸣,感情极好。然而随着叶丞相平步青云,叶母的心态也开始改变。 从努力想要当好叶家妇到一心帮扶娘家,叶母只用了短短的半年时间。提点无果之后,叶丞相干脆将几个孩子终身大事掌握在了手中。叶父也不是个糊涂的,平时小事他就冷眼旁观,一旦叶母做事过头了他就出面敲打一番。磕磕绊绊的,夫妻感情早已淡漠,也勉强这么过了下来。 看着暴躁中的叶蓁蓁,顾莳甜眼底泛起一丝笑意:“帮扶娘家最好的法子,可不就是把你嫁过去么?叶丞相最疼你,叶伯父也偏宠你,你真嫁过去了,叶家只会努力的帮扶你夫家才是。” 叶蓁蓁对自己母亲的感情早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闻言也不觉得生气,反而颇为赞同:“所以过几日的宴会,我母亲一定会让我盛装前往。”很有可能母亲还会特意制造机会,让她那几个表哥有机会私下与她会面。 顾莳甜提醒道:“你多注意一些。不怕他们私下制造机会让你见你那几个表哥,怕就怕他们的手段会更阴损一些。”比如坏了名声之类的,人心这种东西,绝对不能小看。 叶蓁蓁憋屈的要命:“我知道。”这种事情绝对有可能发生的! 看着好友这副模样,顾莳甜倒是心中一动:“说起来前些时候刚与太子殿下定下亲事之时,我借着机会从我祖母那儿拿到了一个庄子。我本想着过几日就要去看一看,你若是有兴趣,不如一起去住上几日?” 叶蓁蓁眼前一亮:“离的可远?” “不算远,一早出发的话,赶在晚膳前就能到。”这还是坐马车慢悠悠的走,真要赶路的话还能再快一些。 叶蓁蓁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你哪日走?要不我干脆跟着你去顾家住上几日,到时候一起走?” 顾莳甜却是没应下:“你先回去问一问叶丞相和叶伯父,若是他们答应,你再与我一同出行。至于去顾家住上几日……” 她眉头微蹙:“若是令堂知晓你的打算怕是会反对,若是你问了长辈之后确定要与我同行,不如提前一日再告诉令堂,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叶蓁蓁心中了然,莫看顾莳甜这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在告诉她不要提前知会自己的母亲,免得她母亲连同舅母她们出什么幺蛾子。 说实在的,叶蓁蓁也的确是厌烦了她母亲的种种行为。 顾莳甜说的也对,临行前一天告诉母亲就成了。 “倒是要连累你了。”叶蓁蓁也不是不知好歹的。 顾莳甜倒是无所谓,她如今是准太子妃,叶母就算满心不忿也必须得给她留面子。当然,这难免会有人在背后说嘴,认为是她行事霸道。成了准太子妃后连丞相府的面子都敢撅了,真是太飘了。 叶蓁蓁一扫之前的憋屈,兴致勃勃的询问顾莳甜关于那庄子之事。顾莳甜其实也就是上辈子当了太子妃之后,跟着太子一起去过几次庄子。对于她才得到手的这个,她一共也就去过一回。来去匆匆,也没什么印象。 “产出的果子味道还不错。”想了半天,她才说了一句。 叶蓁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等了半天就这么一句? 第20章 反应冷淡 好在过几日就可以亲自去瞧瞧,叶蓁蓁也就没再追问。 “我听说今天若兰郡主把其他三个才女也都请过来了,你那妹妹来了?”叶蓁蓁来的时候没瞧见顾娇月。 顾莳甜随口应了一声,她从未假装姐妹情深。只不过以前碍于顾李氏的要求,在外之时也不会拆穿顾娇月的做戏。叶蓁蓁看不惯顾娇月的假惺惺,也为自己好友不值。只是到底是顾家之事,她多说无益。 没想到她这回只是顺口问一句,自己好友竟是这等冷淡反应! 叶蓁蓁顿时眼前一亮,看来顾娇月那个蠢货,终于惹怒甜姐儿了! 天大的好消息! 她一脸八卦的凑近顾莳甜:“我说,你们家那二姑娘……” “顾家姐姐,叶家姐姐,原来你们在这儿,可让我好找。”叶蓁蓁的话还没恕我按,就被不长眼的给打断了。 叶蓁蓁瞬间变脸,端着那张高贵冷艳睥睨众人的脸,冷眼看着来人。 来人被她的眼神给吓了一跳,差点连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缓了缓情绪,这才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来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装扮略微有些过于成熟,不过也不算出格。脸上有淡淡的妆容,看是的确精致了不少。 顾莳甜和叶蓁蓁都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何况她们二人天生丽质。哪怕两人素面朝天,姿容上也不输他人。何况像是她们这样出身的姑娘,十一二岁就开始化妆也实属正常。说起来反倒是她们两个这般都敢素面出门的姑娘才不多见。是以就算觉着这小姑娘的妆容不适合她,她们也只当没瞧见。 小姑娘笑眯眯的给二人见了礼:“没想到今天竟是能遇上两位姐姐,我的运气真是太好啦!” 顾莳甜淡淡的点了点头,叶蓁蓁则是打量了小姑娘几眼,问道:“你是京兆尹林大人家的三姑娘吧?” 小姑娘瞪圆了眼睛,一脸惊喜:“没想到叶家姐姐也知道我呢!我是林家的老三,叫林姝姝。” 叶蓁蓁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的道:“我曾经与你大姐有几面之缘,听她说起过你,知道她有个与她长相相似的三妹妹。” 林姝姝虽然年纪小,可一身本事却是着实不错。哪怕听到不想听的人,也只是神色瞬间有波动。却又很快露出伤感之色:“大姐以前最疼我了,听家母说我三岁之前,都是跟着大姐的。” 叶蓁蓁眸色微沉,没接话。 顾莳甜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有些动气了。仔细回想了一番,才隐约想起她们口中的林家大姑娘。 京兆尹林大人在京中也是出了名了,一是怕夫人,二是会生闺女。他只娶妻一人,没有妾室通房,只因他出奇的怕自家夫人。林夫人一口气生了六个女儿,最后一胎得了一对龙凤胎。 林家的大姑娘约莫比她们大两三岁,与她们自然也是见过面的。后来她记得林家大姑娘好似在院中摔了一跤,脑袋正好磕在台阶上。太医署的太医去了好几轮,到底没救回来。 这小姑娘说起林家大姑娘的语气虽然满是缅怀,可眼底终究没几分情谊,显然是拿过世的长姐来做筏子,想要接近她们罢了。 她掩饰的也算不错,只可惜遇上的是叶蓁蓁这么个人精。叶丞相可是出了名的面善心黑又精明,笑呵呵的就能把对手的老底都给挖出来。叶丞相亲手教养出来的叶蓁蓁,只这点小把戏又怎会看不透? 原本还看在勉强算是朋友的份上,由着这小丫头摆弄那点小心思。没想到那个成天笑眯眯,心善的让她都看不下去的家伙,居然有这么个心思多的像筛子的妹妹。 白瞎了那家伙总是把这个一手带大的三妹妹挂在嘴边的情谊。 林姝姝原本是个极其会看眼色之人,可能是因为叶蓁蓁说起林家大姑娘的缘故,让她惊喜交加,一时间居然也没看出叶蓁蓁待她冷淡至极。 “叶家姐姐,我大姐以前还说过……” “叶家姐姐……” 顾莳甜在一旁权当是看戏了,也没想着要去帮忙解围。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是跟在叶丞相身边长大的,叶蓁蓁的脾气却是有些暴躁。 就当是让她磨磨性子吧。 却不想,这林姝姝小姑娘的目标,本就是在她身上。见叶蓁蓁反应冷淡,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突然就盯住了她:“顾家姐姐,你平素里都是用哪家的胭脂水粉的?我瞧着顾家姐姐的皮肤真好,让人好生羡慕。” 顾莳甜斜睨了目露幸灾乐祸之色的叶蓁蓁一眼,这才淡淡的道:“我有丫鬟会做护肤脂膏,至于皮肤好,约莫是因为我没往脸上抹粉的缘故。” 林姝姝完美的表情有瞬间的龟裂,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得到这么一个耿直的回答。 她是知道顾家大姑娘性子清冷的,可是这时候她哪怕随口应付一下也可以不是吗? “没往脸上抹粉”?她怎么听都觉得这是在嘲笑她小小年纪就涂脂抹粉! 小姑娘还是没修炼到位,连着被两人这般打击,笑容终于不大维持的住了。可是难得遇上这两位,她又不想白白的放弃大好机会。 一个叶丞相最喜欢的孙女,一个是准太子妃,来年开春就要入住东宫的主儿。无论跟她们哪个有了交情,她以后还能差得了吗? 林姝姝心中也是暗恨,她都这么上赶着讨好她们了,她们就不能给她好脸色? 还有,大姐也是个没用的。明明以前跟她们见面的机会不少,居然都没能成为好友。不然的话,只要她稍加运作,依着她们对大姐的情分,肯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林姝姝在顾莳甜和叶蓁蓁跟前还是不够看,故此林姝姝也只以为她们跟自己已经过世的大姐关系一般,并不知道是因为她自己太过功利,才失去了到手的机会。 顾莳甜也不在意是不是多个人杵在自己跟前,又烧了一壶水,重新开始泡茶。 若兰郡主外家是皇商,吃穿用度都是极好。提供的茶叶也是今年的明前茶,正合她的口味。 第21章 你这么丑 气氛有些尴尬,林姝姝不免有些后悔,刚才她就该趁着怒火中烧之时就走人的。这可倒好,进退不得。 好在有了第一个来这里打扰清净的人,其他人也就跟着过来了。 顾莳甜在这等宴会中向来充当隐形人,今日倒是成了中心。不少只是一面之缘的人也都要过来打个招呼,说上几句话。 好在这些姑娘教养还不错,就算有心与她交好,也不至于没个眼色的来讨好。 对于这些识趣之人,顾莳甜也能高看一眼。不过让她主动与这些人交好,她也不至于去做。她这身份注定不需要,也不能够放低了身段去与人交好。 世人向来现实,若是她身为太子妃还放低身段与人交好,或许有少数人会觉得她为人亲和。可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世家出身之人,只会觉得她立不起来,无能。 大楚不需要一个无能的太子妃! 等能来的人都来了一圈后,顾莳甜和叶蓁蓁终于落了个清净。至于林姝姝,已经混在其他人当中一起离开了。 “对了,今天楚芯芯那憨货也来了。”叶蓁蓁突然提了一句。 楚芯芯?顾莳甜顿了顿才反应来楚芯芯是哪个。楚芯芯本是今上皇姐的女儿,那位公主早逝,元后怜惜她,便接到自己膝下养着。后来元后病重薨了之后,有人开始对太子出手。楚芯芯年纪虽小胆子却大,还仗着年纪小一有不顺心的就满地打滚把事情闹大,让人无从下手。 有一年春耕,楚芯芯死缠着太子殿下一同跟着今上出宫。不料发生点意外,楚芯芯不止是救了太子殿下,还顺带救了今上,自个儿却是高烧不退。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她自个儿命大熬了下来。只是打那之后,原本机灵的小姑娘就变得有些憨傻,一根筋通到底。 今上赐了“楚”姓,还册封了公主。她年纪要比她们大一些,不过关系还算不错。 “她怎么也来了?”想起楚芯芯上辈子的结局,顾莳甜也是忍不住暗叹一声。 叶蓁蓁叹了口气:“她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我听说康亲王妃有心将她说给娘家的侄儿。” 说起康亲王妃的娘家侄儿,叶蓁蓁眼底掠过一抹厌恶之色:“若是个好的倒也罢了,那憨货有个护着她的夫家,她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顾莳甜却是丝毫不担心:“你且放宽心,这门亲事,成不了。” 叶蓁蓁猛的瞪圆了眼睛,有些惊喜的追问:“你如何知晓?难不成是太子殿下……” “叶蓁蓁!”顾莳甜打断她的话头,真是越说越没边了,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 叶蓁蓁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还不忘往顾莳甜头上扣锅:“也怪你一直不出门,我这不是难得遇见你太高兴,一时就没个把门了。” 不过言归正传:“你到底如何确定的?” 顾莳甜总不能说上辈子这门亲事就没成,康亲王妃的娘家人就跟她一样心眼多,平时又出奇的爱惜羽毛,而且还擅长做戏。她娘家侄儿在外是个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实际上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令人作呕。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应当是此次赏花宴之后不久,那位翩翩君子就东窗事发,闹出了一个大丑闻。 顾莳甜心中微动,她记得这丑闻好似拉了不少人下水。上辈子就算她漠不关心,也听说了一些。这一世或许可以稍加利用一番…… “你在想什么?”叶蓁蓁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不给个痛快回答就算了,居然还走神! 顾莳甜轻声笑了笑:“莫要担心!老天疼憨人,再者不是还有我们这几个朋友?总不会教她吃亏的。”就凭楚芯芯救过太子,她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听她这么一说,叶蓁蓁倒也不再追问。再一想觉得顾莳甜说的也对,替楚芯芯找一个合心意的夫婿这等事情轮不到她们,可破坏一门亲事倒是不难。 才说起楚芯芯,正主就来了,还是跟着顾娇月来的。 楚芯芯身材娇小,长了一张娃娃脸。大大的眼睛,有着与她年纪不符的清澈。一张小嘴粉嫩嫩的,一笑起来嘴角就有个小梨涡。明明年纪比她们都大,偏偏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端的是可爱非常。 楚芯芯见到顾莳甜和叶蓁蓁,脸上的笑容顿时甜了几分。她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没忘记感谢一下为她带路之人。 “这位姑娘,谢谢你替我带路,你可以走了。” 顾娇月被噎了一下:“福月公主,我正好也有事情想跟我姐姐说呢!”福月是楚芯芯的封号。 楚芯芯小鹿般的眸子顿时就瞪圆了,一脸好奇:“你是叶家的姑娘?我怎么没见过你?” 顾娇月笑着道:“我是顾家的,不是叶家的。” 楚芯芯下意识的朝顾莳甜看了一眼,又仔细的盯着顾娇月看了半天,一口否决:“不可能!甜姐儿那么好看,你才不可能是她妹妹!” 顾莳甜眼底盈满笑意,果然还是耿直的姑娘最讨喜。 顾娇月的笑脸维持不住了,还没等她说话,耿直姑娘楚芯芯再次捅刀:“你瞧着比甜姐儿年纪都要大,居然还叫甜姐儿姐姐?” 顾莳甜见顾娇月都快要翻脸了,这才浅笑着招呼楚芯芯:“公主殿下,这茶点都不错,来尝尝?” 楚芯芯立刻把顾娇月给抛在了脑后,高高兴兴的把叶蓁蓁给挤开,占了最好的位置:“我喜欢吃甜口的点心,不喜欢喝太热的茶水。” 顾莳甜将最为甜腻的两种点心推了过去,又倒了两杯茶:“一杯你先慢慢喝着,喝完了正好那一杯也能入口了。” 楚芯芯欢喜的点头,用帕子擦了擦手,这才开始吃了起来。她的速度不算慢,可动作也算优雅,也是难为她了。 “慢些吃,没人跟你抢。若是喜欢,再让下人送一些过来便是了。” 但凡是太子看重之人,顾莳甜都下意识的想要多关照一些,更何况楚芯芯也是她少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然而她的特别关照落在一旁的顾娇月眼中,却是碍眼至极。 凭什么对她自己亲堂妹冷淡的就仿若陌生人一般,偏生对这个傻子另眼相看? 第22章 不能为妾 顾娇月穿书过来之时原身七岁,她在自己所在的世界就是个掐尖要强的。若非因为太过掐尖,她也不会出了意外身故。没想到一睁眼,她发现自己居然穿进了自己看过的一本书里。 那本书她看的不够仔细,完全就是因为这本书的女主是顾莳甜,而与她同名的顾娇月却是个女配。书里太子不得圣宠,被人处处算计。而三皇子才是最得宠的那一个,顾家人打算把顾莳甜嫁给三皇子。而女配顾娇月胆子小还内向,自是比不过顾莳甜。在九岁那年意外落水被人所救,救下她的还是寒门出身的官员之子。 那官员之子只比女配大三岁,对自己救下的这个小妹妹很是喜欢,处处周到。故此两家一商量,干脆给他们订了亲,待女配及笄之后便可成亲。 顾娇月只看到这里就有些厌烦了,凭什么女配只能嫁给一个寒门出身,没点底蕴的官员之子?而顾莳甜这个女主,却是可以嫁给有机会登上至尊之位的三皇子? 所以等她穿书之后,她立刻开始着手改变自己的处境。她信心满满,毕竟这不过就是一本书的世界,而她可是活生生的人! 是的,在她看来,只有她自己才是有血有肉的人!哪怕是原身的亲爹娘,在她眼里也不过只是纸片人。 她轻而易举的就收拢了人心,得到了祖母的宠爱。哪怕是女主的亲爹娘,都对她青睐有加。唯二的例外,就是已故的顾老爷子,以及女主顾莳甜了。顾老爷子每次看她的眼神,都让她心底发寒,就好似自己已经被看穿了一般。 至于顾莳甜,简直比书里写的要更加的冷漠。哪怕自己抢走了祖母,甚至还有她爹娘的喜爱,她居然也毫不在意。 顾娇月最恨的,也就是她这份风轻云淡。所以但凡是属于顾莳甜的东西,她都要一一抢走。 她避开了九岁那年的意外落水,只可惜没坑到顾莳甜。不过在她的运作中,顾莳甜与不得宠的太子定下婚约。 三皇子,只能属于她! “姐姐可真是疼福月公主呢,教我好生羡慕!”顾娇月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何种心态,她厌恶顾莳甜,却也见不得她对别人好。 顾莳甜还没说话,楚芯芯就咽下口中的糕点:“没法子,谁让我比你好看呢!” 叶蓁蓁忍不住哈哈一笑,立刻又给楚芯芯满上茶水:“芯芯啊,你多吃一点。” 楚芯芯用力的点头,高高兴兴的又吃了起来,就好似刚才嘲讽人家不够好看的人不是她似的。 见顾娇月气的脸都白了,顾莳甜这才冷声道:“福月公主天真可爱又心直口快,与她在一起再是开心不过。想来还没人会不喜福月公主吧?” 楚芯芯被夸赞了立刻得意起来,若是有尾巴怕是要翘上天了。 可不是么?她这么乖巧可爱,长的还漂亮,谁会不喜欢她呢? 顾娇月都快呕死了:“姐姐莫要忘了,我们才是亲姐妹。” 听到她亲口说出她们是姐妹之时,顾莳甜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上辈子为了三皇子,撺掇整个顾家一起坑害她跟太子之时,怎么就忘记她们是姐妹了? 她看着顾娇月的目光愈发的冷淡:“我们的确是姐妹,你想要说什么?” 顾娇月恨声道:“姐姐若是还记得我们是亲姐妹,就该多为我筹谋一番才对。毕竟顾家是姐姐的娘家,日后姐姐想来也有诸多需要娘家帮衬之处。若是我能嫁的好,也能给姐姐更多的助力不是?” 叶蓁蓁嗤笑一声,斜睨着她:“我倒是不知,原来名满京城的顾家二姑娘竟然如此恨嫁?” 在顾娇月看来,既然都是要嫁人的,说一说又能怎样? “我们姐妹说些私房话,叶姐姐不避开倒也罢了,怎么还能偷听呢?” 叶蓁蓁不客气的顶了回去:“我这可光明正大的在听。” “蓁蓁!”顾莳甜朝她看了一眼,没必要跟顾娇月争辩,还是继续维持叶家姑娘的傲气冲天的模样吧。 叶蓁蓁轻哼了一声,倒也顺了她的意思,没再继续斗嘴。 顾娇月瞪了叶蓁蓁一眼,这才回头道:“姐姐,我听闻今日三皇子也会来。如今姐姐是准太子妃,想来三皇子也会来跟姐姐打招呼。我也不求姐姐多做其他事情,只需要姐姐让我陪在身边就成。”至于其他的事情,她自己就能做。 顾娇月坚信,只要自己见到三皇子,跟他说上话,三皇子最后只会成为她的。 顾莳甜是知道顾娇月对三皇子的执念的,只是她一直想不通,顾娇月到底是为何认准了三皇子? 真爱?不可能!以顾娇月的自私自利,无论是哪种感情,都不可能比她自己更重要。 权力?顾莳甜觉得这个可能性倒是要大一些。三皇子的确要比太子得宠,三皇子的呼声也挺高。可是三皇子与太子相比,一个是靠着争宠和各种小手段来为自己打造出来的名声。而另一个,则是靠着自己实打实的办事闯出来的名声。 无需对比,就可知到底哪个更出色!若是上辈子没有她的缘故,太子登基是十拿九稳之事。同样,就算没有她出手,三皇子也绝不可能得到皇位。 至少在她下毒之前,三皇子就被其他的皇子连连打压,多年打造出来的好名声都败坏的差不多了。 由此可确定,就算顾娇月也重生了,恐怕也不知道三皇子的下场如何。如此估算,如果有,顾娇月上辈子的记忆也绝对是在他们联手害死太子,最后全都死在她手底下之前。 “你想要进三皇子府?”顾莳甜不动声色的问道,“三皇子早早已经定下正妃人选,你若是要进三皇子府,就只能当个侧妃。先不说顾家已经出了个太子妃,再出一个皇子侧妃不合适。只单说顾家的祖训,顾家女不为妾,你可莫要忘了。” “皇家的妾可要比寻常人家的妻来的贵重!”顾娇月不客气的道。 顾莳甜目光微沉:“皇家的妾也是妾,你所出的子嗣皆为庶出!”身份再贵重那也是妾,当了妾,这辈子都低正妻一头。所出的子女,始终都要比嫡出身份低一层。 顾娇月撇了撇嘴,觉得顾莳甜当真是愚昧的可怕。就算暂时为妾又能如何?等她得了三皇子的宠爱,就算有正妃又能如何?待三皇子登基称帝之后,她就算只是贵妃,也有的是机会将自己的儿子送上皇位。等到了那时候,她曾经为妾又能如何? 这史书,终究是胜利者书写的不是? 第23章 奔你来的 她的表情变化顾莳甜看的真切,只觉得可笑至极。 明明也是名门之后,却是上赶着要当妾。偏生还觉得当皇家的妾就能高人一等,也不想想当了妾之后有的诸多无奈。 依着大楚的律例,妾不为妻。一旦当了妾,哪怕正妻死了也不可能扶正。倒是有心思活络的,对外宣称爱妾死了,再换一个身份当成继室娶进门。然而这种事情一旦被人揭发,再大的官位都得丢。 除非最后登顶,不然皇子的妾终身只能是个妾。就算登基,妃子也不能成为皇后。若是手段通天,的确可以翻身而上。只可惜,顾莳甜可不认为顾娇月那点手段能在后宫厮杀中获胜。她那点小手段,也就是蒙蔽顾家那一窝子的蠢货。真拿到外头来,分分钟被人识破。 “你想要亲近三皇子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顾莳甜一口回绝。这种搭桥牵线之事她才不会去做,省得被人在背后说她卖堂妹。 顾娇月本以为这种双赢之事她会答应下来,听她拒绝立刻就沉下脸来:“只这么点小事你也不肯帮忙?” 顾莳甜干脆的点头:“对,我不帮。” 顾娇月猛然起身,眼底满是戾色:“真该让太子殿下看看姐姐这副冷心冷肺的模样。” 顾莳甜眼皮子都没抬:“就算看到了太子殿下依然会娶我过门。”上辈子她就是个冷心的,太子不照样为她生为她死? 埋头苦吃的楚芯芯是抬起头:“甜姐儿又美又善良,太子哥哥喜欢的不得了。” 还不忘精准无比的插刀:“像你这长相这脑子,想要找如意郎君怕是只能靠骗了。” 这一回就连顾莳甜也忍不住想要笑了,楚芯芯这份耿直可真是让人心情愉快啊!这一刀一刀捅的,顾娇月眼里都快冒出火花来了。 叶蓁蓁更是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满意的替楚芯芯擦了擦嘴角的点心渣:“芯芯啊,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楚芯芯很自豪的承认了这夸赞:“我就是这么可爱。” 停顿了一下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我还美,还善良,还特别的懂事。” 大概是想起顾娇月刚才说宁可当妾之事,非常正经的又接了一句:“我还自爱,不当人家的妾。” 那也得有人敢让一个公主当妾啊! 顾莳甜则是赞许的看了楚芯芯一眼,好人家的姑娘就没有上赶着要去当妾的。顾娇月有这份心思她不拦着,可也不会帮忙。 “姐姐真的不肯帮我?”顾娇月黑着脸又问了一句。 顾莳甜已经懒得再多费唇舌。 顾娇月阴狠的盯着她看了片刻,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叶蓁蓁的眉头皱了起来:“甜姐儿,你这妹妹怎么瞧着有些古里古怪的?” 顾莳甜很是平静:“顾家的人,有几个不是古里古怪的?” 对她这说法叶蓁蓁表示十分的赞同,就连甜姐儿自个儿不也是古里古怪的么? 嘿嘿! 三人窝在这偏僻的地方有吃有喝,又有楚芯芯这耿直姑娘在当开心果,逗得叶蓁蓁都快维持不住高冷的形象了。 本以为顾娇月走后会撺掇若兰郡主她们几个来找事儿,这事儿以前她们几个没少干。等来等去没等到人,花园里却是忽然热闹起来。 大楚对女子不算苛刻,不过也极少有与外男私下接触的机会。想要私下见面,最好的机会便是各种宴会。一般都是打着赏花的名头,好让男女私下见个面。多余的事情不能做,不过说说话,或是一起谈论谈论诗词之类的,也不算太过。 若兰郡主今日显然也邀请了不少出色的少年郎过来,这会儿人已经来了。 “听着动静不大对,许是那什么京中四子都到齐了。”叶蓁蓁毫无兴趣,眼珠子一转,突然兴致勃勃的道,“你说会不会是太子殿下来了?” 顾莳甜全然没放心上:“太子向来不参加这等宴会,京中哪个不知?” “你在这里不是?说不定太子殿下会特意来看你呢!”叶蓁蓁随口这么一说。 话虽这么说,只是谁也没放在心上。是以当楚九州真出现在她们眼前之时,就连顾莳甜也愣住了。 “殿下?”顾莳甜当真没想到楚九州居然会来,事后想想自己当时的表情或许有点傻。 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里边有独属于她的温柔:“嗯。” “太子哥哥。”楚芯芯高兴的摆摆手,她自小就跟楚九州的关系极好。出了事之后最疼她的人也是太子,见到他自是亲近不已。 楚九州点了点头,见她抱着点心盘子微微皱眉:“少吃一些。”楚芯芯太爱吃甜食,前些时候才请了太医去看了牙。 楚芯芯最是听他的话,虽然有些不舍,可还是放下了点心:“知道了。” 很快又高兴起来:“太子哥哥是来看甜姐儿的吗?” 顾莳甜下意识的看向楚九州,正好他也看了过来。两人的是视线在半空对上,一时间竟是挪不开了。 叶蓁蓁颇有兴趣的在两人之间来回的打量,若有所悟。 她原本还为好友担心呢,如今看来倒是她杞人忧天了。 顾莳甜醒过神来,连忙挪开视线,心跳的有些快。上辈子她有多次回头之时,都好似看到过太子这般眼神。只是当时她都刻意忽略了过去,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初可真不是个东西。 “殿下今日怎么也过来了?”顾莳甜问道。 楚九州还未说话,楚芯芯就强势坑哥:“太子哥哥指定是奔着你来的,他那么喜欢你!” 顾莳甜飞快的看了楚九州一眼,被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窘迫给逗的心头一软。 楚九州则是道:“闲着无事,便出来走走。” 楚芯芯翻了个白眼:“太子哥哥你说谎!你每天那么忙,哪里能闲着?再说哪个出来走走能走到人家府中的?明明就是奔着甜姐儿来的,你就直接说实话不就成了?” 叶蓁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顾莳甜双颊微烫,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耿直姑娘就连亲哥也得坑! 第24章 耿直妹妹 楚九州从未如同此时这般窘迫,刹那间一张俊脸也染上一层淡淡的胭脂色。他本就长的出色,添上这一抹淡绯色,更是俊美的夺目。 顾莳甜也忍不住看呆了眼,太子长的也太好看了一点吧。 可真是处处精致! 楚九州的窘迫在发现顾莳甜的着迷之后,转瞬间化为喜悦。 他自是知道自己这张脸长的有多精致,以前从不在意,甚至为了让人莫要盯着他的脸看而故意板着脸。久而久之,他自己都快忘了他还有一张出色的好脸。 赐婚来的突然,无人知晓他得知此事之时有多激动。只是他性子内敛,又习惯了板着脸,这些年除了楚芯芯之外,也从未与哪个女子接触过。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喜爱,一直坐立不安,生怕顾莳甜会误会自己不喜她。 好在上次上面之时,顾莳甜的表现让他稍稍安心。再等今日发现她竟是会为自己这张脸着迷,他更加安心了。 感谢父皇母后给了他这么一张漂亮的脸! 如此想着,太子殿下又努力了一把。嘴角颤抖了几下,微微扬起一道小小的弧度,露出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微笑。 居然还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 顾莳甜原本就怦怦乱跳的心,再次失序! 怎,怎么就能这么好看? “太子哥哥要不要喝茶?”耿直姑娘热心肠的邀请,她得给自己的好友和哥哥多创造点机会。 楚芯芯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三人无言以对。破坏气氛小能手,究竟是从何处来的自信是在创造机会? 顾莳甜也收回视线,道:“殿下,请坐。”上回见面之时两人说话还带着几分生疏,顾莳甜敏锐的发现太子似乎并不喜。既然两人不仅仅只是被赐婚的关系,她也想要先尝试一把。 果然,她这般直来直往,楚九州半点不觉得她太过失礼,当真走过去坐下。 顾莳甜想起楚九州上回吃的那碗特别甜的糖蒸酥酪,鬼使神差的将最甜腻的两盘子点心往他那儿推了推。 楚九州丝毫没停顿的吃了一块,即使他依然没有半点表情,然而顾莳甜却是觉得他的眉眼都瞬间的舒展开来。 再看看又偷偷的往嘴里塞点心的楚芯芯,不愧是兄妹。 “甜姐儿,你那庄子附近可有山?”叶蓁蓁眼珠子一转,忽然问道。 顾莳甜愣了愣:“庄子就有山,你想去打猎?” 叶蓁蓁原本是刻意提及此事,被顾莳甜这么一提,倒是真起了打猎的心思。 “想!山上猎物可多?” 顾莳甜点了点头,反正周边的山不少。这座山没有猎物,就去别人家的山上打呗!左右也不是大事,跟主家说一声也都能允了的。 楚芯芯立刻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去玩,她还没打过猎呢! “去去去,带你去!”叶蓁蓁对楚芯芯极有耐心,立刻就应下要带着她一起去。随即才想起来楚芯芯的情况过于特殊,要出门怕是要得了今上或是太子的首肯。 楚九州忽然问道:“要去京郊庄子上游玩?” 顾莳甜想起山里的东西,心中一动:“闲着无事,打算邀几个朋友去庄子看看。” 邀请人不过只是一句话,只是因着邀请的对象,话到了嘴边拐了几个弯,说出口之时更像是在试探:“殿下有空吗?” 有空吗?若是换个人来问,楚九州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回绝对方。有出去游玩的时间,他能处理更多的政务。就算闲着在家中练字也挺好。 然而这话是他的太子妃问的,他恨不得第一时间就一口答应下来。 就在要说出口的前一刻,突然想起那几个家伙特意叮嘱他的话。他迟疑了一下,道:“若有时间,孤会去。” 顾莳甜面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也好。” 也不知为何,她却是笃定太子一定会跟着去的。回想起来上辈子的太子就是个别扭的性子,面上冷冰冰,一颗心却是柔软的很。从来不多话,凡事却是做的很到位。 楚芯芯叹了口气:“太子哥哥当真太忙了,我听人说太忙碌之人容易见老。太子哥哥原本就比甜姐儿要大好几岁呢。” 楚九州只觉得这耿直妹妹又冲着他的心窝子狠狠的捅了一刀,用尽全力才没下意识的去摸脸。 真,真的老吗? 楚芯芯心大自是看不出来,叶蓁蓁也不会一直盯着太子看,再者那张冷冰冰的脸谁能看出点花样来? 顾莳甜一直在尝试着了解他多一点,慢慢的也能从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点东西来。 太子,这莫不是真在担心他显得太老? 如此一想,顾莳甜忍不住有些想笑。堂堂一国储君,竟是会担心自己在未婚妻身边显得太老?他明明才及冠没两年,气势虽然强悍了一些,可那张脸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显老啊! 不过这话顾莳甜却不会说给他听,这样的太子平添几分萌感,倒是更符合他如今的年纪一些。 “殿下,喝茶。”顾莳甜忍着笑,给楚九州满上一杯茶,也算是安慰一下他被耿直妹妹戳伤的心。 楚九州顾不得再琢磨自己是不是显老,左右他们已经定下亲事,人都已经是他的小太子妃了。楚九州这般安慰自己,心下已经决定等回府之后让府中的人多准备一些脂膏。 多保养保养,说不定等太子妃过门那日就能配得上了。 “大皇兄,原来你在这里!”一道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响起,身穿宝蓝色锦袍的青年绕过树木,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来人长相俊俏,一双桃花眼仿若天生含着笑意,眼尾微挑,端的是风流肆意。薄唇微扬,多情又薄情。 回来已经一段时日,再看到上辈子的罪魁祸首之一,又想想被毒死前夕的惨叫怒骂,顾莳甜没有半点恨意。 皇子想要争夺皇位本就寻常,三皇子针对太子也正常。所以上辈子三皇子连同顾家害死太子,她就毒死了那一窝。是以再见到三皇子,她也不必要太过激动。 三皇子的视线快速的在顾莳甜身上一触而过,借着看向楚芯芯之时,掩住了那一丝深沉…… 第25章 一再挑拨 “芯芯,好些时日没见你了,都在忙些什么?”三皇子笑眯眯的问楚芯芯。 楚芯芯一直都不太亲近三皇子,闻言迟疑了一下,这才道:“玩。” 三皇子也不生气,反倒是颇为宠爱的道:“三皇兄府中才得了几样新鲜的小玩意儿,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 楚芯芯点点头应下了,乖乖的道了谢。 三皇子又看向叶蓁蓁,潇洒一笑:“叶姑娘,上次在叶家一见,一晃半年有余。没想到今日竟是有这般好运,能在此遇见姑娘。” 叶蓁蓁早就端起高冷傲气的模样,闻言也只是淡淡见礼:“三皇子过奖,蓁蓁愧不敢当。” 三皇子对叶蓁蓁也是颇为客气,叶丞相那老狐狸是三皇子几人一直想要拉拢的。然而叶丞相是保皇党,忠心的只有帝王。 不过就算如此,能拉拢一些关系也是好事。三皇子所言的半年前相见,也是年节之时几位皇子一同去丞相府送礼。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三皇子的视线这才头一回落在了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的顾莳甜身上。 多情的桃花眼眼尾轻挑,染上笑意之时显得风流却不下流:“这位便是准太子妃了,也用不上多久就该叫一声大皇嫂了。” 顾莳甜朝他点了点头:“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笑吟吟的,视线在她和楚九州之间来回游动,颇为感慨的道:“大皇兄,我本以为父皇忽然赐婚,你……我的是意思是,大皇兄和未来大皇嫂瞧着就极为相配!” 楚九州尚未说话,顾莳甜便接下话茬:“多谢三皇子殿下夸赞,我也觉得我与太子极为相配。” 楚九州眼前一亮,心跳又有些失序。 原来并非只有他一人觉得他们两个很是相配吗?原来,他的太子妃也与他有相同的感触吗? 三皇子显然没预料到顾莳甜竟是回答的如此直白,他也不免愣了愣,这才笑了起来:“看来这一声皇嫂我提前喊了也没有关系了。” 楚九州俊脸紧绷,道:“等大婚之后,自有你叫的时候。”没成亲在私下里叫一声的确无妨,可他更愿意名正言顺。但凡有一点对他的太子妃不妥当之处,他都不会尝试去做。 三皇子笑了起来,冲着楚九州眨了眨眼,颇为促狭的道:“大皇兄,你护的可真紧。” 又半真半假的道:“不过大皇兄你在皇嫂……顾大姑娘跟前可得改一改性子,莫要绷着脸。人家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得多哄着点才是。” 楚九州闻言下意识的看了顾莳甜一眼,他也知晓自己成天绷着脸容易让人心生忌惮,不喜与他靠近。 顾莳甜闻言只是冷冷的看了三皇子一眼,这才放软了声音对楚九州道:“殿下这样就极好!在外之时冷淡一些才好,待日后殿下可只笑给我一人看。”就太子这张脸,她巴不得他不露出半点笑容呢!不笑就够妖孽的了,再随便笑一笑,岂不是要引来更多痴迷之人? 楚九州顿时松了口气,眼底也多了两分柔软。只是再看向三皇子之时,眼神凌厉了些许。 三皇子略微有些心虚的挪开了视线,只是对顾莳甜也愈发看重了两分。太子为人严谨冷淡,从来不会说甜言蜜语。何况父皇对太子不喜又忌惮,此事知晓之人不少。故此这些年来太子的亲事一直没着落,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落到顾家女的头上。 这让他很是不爽!顾家的确一代不如一代,可是顾家先祖是陪太祖一起打下天下之人,旁的不说,只在同是那时候起家,一直流传至今的几家当中,还是有些份量的。若是将这些人联合到一起,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他原本是打算将顾家女抬进府,正妃是不成了,侧妃却是可以。 万万没想到顾家人竟是那般短视,居然用了先祖赏下的承诺,将人送进了太子府!顾家剩下的就只一个二姑娘,还是二房所出。长相不如长房长女也就罢了,就连性子也比不上。最重要的是,一个已经进了太子府,顾家岂会再送第二个进他的皇子府? 他心中确实不忿,这才会当着太子的面出口挑拨。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顾家女不但不反感这门亲事,对太子这么个冷冰冰的人竟然当真有好感? 凭什么?难道太子就当真这般好命,被指婚也能得到一个真心对待自己之人? 他不信! 三皇子心思微动,笑着转移话题:“大皇兄,我记得父皇曾赏你两颗金色东珠,怎么没见你送给顾大姑娘?” 楚九州语气淡漠,看着三皇子的目光很是平静,却平添几分压力:“孤太子府中所有的东西,都是留给太子妃的。三皇弟如今倒是管的宽,孤的私库里有什么,三皇弟都一清二楚。” 顾莳甜见楚九州已经开口,她自是不会再多言。虽说上辈子对三皇子的仇恨并未延续到这一世,可她对三皇子也不可能有好感。尤其是看到三皇子一而再的挑拨她与太子,原本的平淡已经变成了厌烦。 三皇子虽然有心跟太子对着干,却是没那胆子一再挑衅。何况他在冷静下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做的足够多了,姑娘家家的小心思他可比太子了解的多。尤其是顾家大姑娘这等傲气清冷之人,指定是受不得任何委屈。先前刚太子出头,无非也是因为两人有了婚约。说不定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入了她的心。 这就足够了! 想法一改,三皇子也就不再多留,寻了个借口便告辞走人。 叶蓁蓁知晓太子不能久待,便拉着楚芯芯走到远一些的地方坐定,给两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孤听闻前些时日顾家人又找你麻烦了?”楚九州有些担心,生怕顾家人频频找麻烦会让他的太子妃心情不愉。 顾莳甜微微翘了翘嘴角:“闲杂人等罢了,殿下何须放在心上?他们无法影响到我。” 楚九州知晓她说的真话,见她的确不烦心也就不再深究:“如此甚好!” 他其实有很多想说的话,却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越是焦急就越是说不出口,原本就冷硬的脸显得愈发的深沉。 顾莳甜心知只能自己继续主动找话题,不然的话两人怕是要冷场了…… 第26章 逗弄太子 顾莳甜朝楚芯芯和叶蓁蓁的方向看了一眼,浅浅一笑:“芯芯很高兴,若是她闲着无事,殿下不若将她送去顾家陪我。” 楚九州迟疑了一下,这才道:“不会打扰到你么?” 顾莳甜目光温柔了两分:“芯芯很乖巧,又怎会打扰到我?有她陪着说说话,想来日子会过的更加有趣一些。” 这一点倒是不作假,芯芯就是个开心果。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耿直了! 找话题也是一项难事,顾莳甜本以为自己这回又得绞尽脑汁的琢磨,免得两人冷场。却不想,楚九州已经不是前几天的楚九州了。 想起老友的叮嘱,楚九州沉默了片刻,强行找话题:“这些日子在家做些什么?” 顾莳甜突然就觉得有些不真实,这一世的太子改变之处着实太多,一时间她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惶恐。 思绪有些纷乱,她停顿了一下这才回答:“闲着无事之时练练字,又去买了几个人。过几日打算去庄子上看一眼,该处理的琐事也得先处理了。” 庄子里的人想必有忠于顾老夫人和顾李氏的,这些人她没打算继续留着。 那对婆媳事儿多,留着她们的人在庄子里,迟早出问题。 楚九州并无意插手这些事,在他眼中顾莳甜并不是那等凡事等着依靠他人之人。何况就顾家那些个人,除了顾侯爷还算得上是个人物之外,其他人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人心都是偏的不假,偏宠在所难免。可如同顾家人偏心到愚蠢的地步之人,满京城还真找不出几个。可以说,只说内宅之事的话,顾家也算是个笑话了。而把日子过成笑话的几人,恐怕至今还不清楚自己在外人眼中的形象。 想起顾家那窝子人,楚九州就愈发的心疼自己的小太子妃。 “那就带着芯芯去多住几日,孤在那儿也有一处庄子。你若是得空,可带着芯芯去那儿看看。那庄子挖了池塘种了荷花,年年都有鲜藕可吃,味道很是不错。” 他不是个话多的,可他在讨好自己的太子妃之时,话自然而然就多了起来:“庄子里还有个心思巧的,将野菜根挖来或是干脆收了种子,在庄子里种了不少。虽说种出来的味道比野生的要稍微差上一些,却也算是不错。这时候去的话,还能吃上一些。” 顾莳甜果真对野菜之类的很是感兴趣,又连忙问了除了野菜还有些什么。得知他那庄子后边的山上还有不少野果子,有几棵野桃树,果子不大,却不若其他的野桃树一般成熟晚一些。这时候去正好能吃的上。 “有两株桃树结的果子酸甜可口,就是果肉少了一些。”只婴儿拳头般大小,桃核就占了一半。吃起来没两口肉,可桃肉是真的好吃。 以往这两棵桃树的果子都是挑拣品相最好的送到他府中,余下品相差一些的则是做成蜜饯。偏甜口的果子做出的蜜饯有些过甜,不过他很是喜欢。 楚九州心虚了一下,还是莫要让太子妃知晓他喜欢甜腻腻的东西了。回头就让人吩咐下去,今年的桃子都留给太子妃吧。 至于蜜饯…… 楚九州心思微动:“这桃子虽然小了一些,做成蜜饯倒也不错。甜姐儿若是喜欢,可让人做了带回府去。” 顾莳甜如今多少已经开始摸准了太子的路数,略一思索,便带着三分试探的道:“也好!正好我也会做些蜜饯果脯,到时候给殿下送一些可好?” 楚九州心里高兴,面上却是没显露几分,反倒是有些犹豫:“那些甜腻腻的东西,甜姐儿你自个儿留着吧。” 顾莳甜眼珠子一转,一口答应下来:“也好!正好可以给蓁蓁她们几个送一些。” 楚九州:“……”他刚刚是不是不该那般虚伪的拒绝?他的太子妃亲手做的蜜饯果脯,不是应该都分给他才是吗? 顾莳甜眼尾余光飞快的瞟了他一眼,略微有些惋惜的道:“真是太可惜了,我原本还想请殿下尝尝我的手艺呢!” 楚九州轻咳一声,立刻应下:“那孤就尝尝吧。” 顾莳甜轻笑一声,直将太子殿下那一张俊脸都笑的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 楚九州吃了教训,不再违背自己心意做欲迎还拒之事。再说起其他吃食,但凡顾莳甜问他的,他都老老实实的说想要一份。 顾莳甜自是一一应下,拿人打趣之事做一次就成了,再多就有些过了。 两人也只是私下相处这一会儿,楚九州纵然心有不舍,却也不适合再久留。趁着没人过来之前,他先行离开。 叶蓁蓁凑到顾莳甜跟前,明明长着一张高贵傲气的脸,此时却是挤眉弄眼的,一脸坏笑:“是不是心生不舍,恨不得早些嫁过去,也好日日相伴不分离?” 顾莳甜冷笑一声:“看来你想去你外家的赏花宴了。” 叶蓁蓁立刻神色一肃:“甜姐儿,去了庄子里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菜如何?” 顾莳甜一口回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下厨这等事情,叶大姑娘还是莫要沾手了。”叶蓁蓁的手艺,她可是半点都不想品尝。 楚芯芯笑嘻嘻的补刀:“谁敢吃你做的东西?做出来的东西堪比毒药,吃了准得倒下。” 叶蓁蓁俏脸微红,为自己正名:“我前些时候才学了几道菜,手艺还不错。” 顾莳甜和楚芯芯都一脸怀疑,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能让她误会她做出来的东西手艺还不错? 当她们没见识过她的手艺吗?前两年她们一起做点心,明明是同样的材料,同样是做法。她们眼睁睁的看着她做出来的东西卖相极其古怪,至于口感,呵呵! 叶蓁蓁被掀了老底有点发窘,不依的笑闹起来。 正说笑间,顾莳甜的眼尾余光正好瞥见有人过来。再等看清楚来人的模样,眼底的笑意瞬间冷冽了下来。 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人,天生就是犯贱! 第27章 心生防备 顾娇月巧笑倩兮,姣好的面容上染上一层胭脂色,眸中好似漾着水色,眼底满是崇拜爱慕之色。 三皇子对顾家二房之女没多大兴趣,可他得承认他很是享受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满心崇拜爱慕的感觉。 “常闻三殿下乃是京城四子之首,文韬武略,天纵之资。今日得见,才知晓何谓‘闻名不如见面’。”顾娇月嘴巴甜,只要她有心,就算是讨好人的话,说出来也不会让人有半点的反感。 反倒是会觉得她的确是发自肺腑,极为真诚。 就算是三皇子听惯了奉承之言,可也不知为何,顾家二房之女说出的话让他格外的愉悦。 三皇子想了想,猜测或许是因为这是顾家女的缘故。他看中的得不到了,原本没看上的自个儿上赶着贴过来了。这两人还是姐妹,日后碰面的机会也不会少。 也是有趣! “顾二姑娘也不差,京城四大才女之名也是如雷贯耳,我早有耳闻。”三皇子也不吝啬夸赞之词。 他这随口一句夸赞,顾娇月顿时羞红了脸。这做派让只落后几步的若兰郡主几人牙根子都酸的疼。 若兰郡主更是在心中大骂,她还是头一回知道顾娇月竟是个这么个不要脸的。年纪不大,胃口却是不小,竟是看上了三皇子! 先不说顾家已经出了个太子妃,就算没有,三皇子也早早的定下了正妃,难不成顾家女还想要去当个侧妃不成? 若兰郡主懊恼不已,早知顾娇月是这么个人,她今儿就不把人给请过来了。要知道三皇子的正妃跟她外家有些关系,她可不想让顾娇月跟着去搅和。 心中正恼恨,一抬眼正好瞧见不远处的顾莳甜。心中一动,笑着上前道:“三殿下,那儿坐着的好似顾家的大姑娘,三殿下可要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她自是知道三皇子已经见过顾莳甜了,可这时候她也只能假装不知。 三皇子还未说话,顾娇月便仰头看着他,一脸期盼的道:“三殿下,月儿的姐姐虽然性子清冷了一些,又不爱言语,不过学识过人,还写的一手好字呢!月儿也曾听闻姐姐说起过三殿下,还夸三殿下才学过人。今日好容易遇上殿下,月儿好生期盼能让姐姐也见三殿下一见呢!” 若兰郡主的确不太喜欢顾莳甜,可如今她反倒是觉得顾莳甜远要比顾娇月为人善良的多。至少顾莳甜就是性子冷,不太给人面子罢了。可顾娇月呢?明明同出一门,可她为了勾搭上三皇子,竟是不惜诋毁顾莳甜的名声! 不欲再继续逗留的顾莳甜三人正好朝他们这方向走过来,虽未靠近,可正巧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顾莳甜还未变脸,耿直姑娘楚芯芯上线:“你这人好生没理!甜姐儿不爱说话你碍着你了,要你到处跟人说?再说了,甜姐儿是太子哥哥未过门的太子妃,你还口口声声说甜姐儿私下里在夸三皇兄?你这是在夸三皇兄呢,还是在挑拨三皇兄和太子哥哥的关系?” 她小嘴叭叭的,不知什么叫做客气:“还有,你想跟三皇兄套近乎是你自个儿的事情,为何要拉上甜姐儿?还说什么希望甜姐儿跟三皇兄见一面,甜姐儿是你长辈,要替你把关不成?” 一番话,说的若兰郡主也禁不住在心里默默的夸奖了楚芯芯几句,总算给她出了口恶气。 顾娇月顿时红了眼眶,要哭不哭的抬头看着三皇子,隐忍又坚韧:“三殿下,请您相信月儿,月儿并无他意。只是见到三殿下太过欣喜,月儿又是心直口快的,这才一时失了分寸……若是月儿有做的不多当之处,还望殿下原谅月儿一次。” 三皇子垂眸看着这张泫然欲泣的小脸,也不知怎的,一股怜惜劲儿油然而生。 “三殿下,若兰郡主。”顾莳甜连看都没看顾娇月一眼,只对三皇子和若兰郡主微微颔首。又对若兰郡主道,“多谢郡主盛情相邀,只尚有不少琐事要处理,便不多打扰了。” 若兰郡主原本也另有计划,只是此时她只恨不得顾娇月能立刻离开,也就顾不得对付顾莳甜了。闻言也就顺水推舟:“本还想着要与甜姐儿再多聚一聚,既然甜姐儿有事情,本郡主也就不多挽留了。” 说着还冲着顾莳甜眨眨眼:“不久之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到时候有的是机会相聚。” 顾莳甜露出客套的浅笑,又朝三皇子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顾娇月:“可要与我一同回府?” 顾娇月自是不愿,她好不容易才能有机会与三皇子见上面,自是要趁热打铁。这是她最好的机会,她可不想日后处处被顾莳甜这原文女主给处处压一头。 当下也是甜甜一笑:“姐姐,今日是若兰郡主举办的赏花宴。我与若兰郡主关系好,我们也好些时日未见了,打算多留会儿。等赏花宴后,我再自行归家。” 顾莳甜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让顾娇月下意识的挪开视线,略显狼狈。 “既如此,那就由着你自己。”顾莳甜一句话也没多说,只等着叶蓁蓁也与若兰郡主道别后,带着楚芯芯一同离开了康亲王府。 她若是说些什么,顾娇月自是有诸多理由等着她。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说,顾娇月顿时有些被堵得慌。 三皇子看了顾莳甜的背影一眼,克制的收回视线。再看顾娇月之时,刚才那种莫名的怜惜顿时消散了几分。同时也有些警觉起来,才头一回见面的黄毛丫头,到底有什么手段竟是让他也为之失神? 看来日后跟这小丫头相处之时要警醒一些,可不能阴沟里翻了船。 顾莳甜可不知自己不想看到顾娇月和三皇子这才提前离场之举,竟是让三皇子对顾娇月起了防备之心。 当然就算她知道,也不会觉得高兴。依着三皇子的为人,就只单单为了顾家的那点老本,他哪怕再防备顾娇月,最后也会将人抬进门。 至于顾娇月,自个儿上赶着去贴男人,她也劝过了。既然对方不听,那么即便名声有损,也与她无关了! 第28章 满心欢喜 三人约好了时间便各自分开回府,临走前顾莳甜还别有用心的提醒了楚芯芯得先跟太子说一声。 “不然你太子哥哥会担心你。”顾莳甜的理由很是充分。 楚芯芯倒是没多想,乐呵呵的就应了。倒是叶蓁蓁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看破没说破。 等回了府,顾莳甜人还没到听风苑,顾李氏和顾二婶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顾李氏上前一把拉住顾莳甜的手腕,急声追问:“你妹妹呢?你们一同出的门,你怎能丢下月姐儿,自个儿先回来了?” 顾二婶走的急了一些,正在小口的喘气。她习惯性的露出娇弱模样,立刻又想起顾莳甜的不留情面,连忙又收敛了几分。 有这么个不给她留颜面的侄女,她也只能收起惯有的做派,免得到最后自个儿被顶的说不出话来。 顾莳甜面无表情的拂开顾李氏的手:“月姐儿不肯与我一同归来。” “那你就不能再等等她?”顾李氏的嗓门都高了三分,对顾莳甜显然极为不满,“你是怎么当姐姐的?带着妹妹出门,竟是将自个儿妹妹丢在外头。这万一要是出点什么岔子,你,你……” 顾二婶眼眶泛红:“甜姐儿,月姐儿年纪还小,出门在外可不就指望你了么?你把她丢下,她该多害怕呀!” 顾莳甜眸色一冷:“害怕?月姐儿是京城出了名的四大才女之一,见过的世面比我要多。往常她出门参加诗会赏花会,我从未同行,那时候怎不见母亲和二婶担心月姐儿会害怕?” 顾李氏被噎了一下,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只继续指责她不该如此不负责任。 顾莳甜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半点不显,慢条斯理的道:“既然母亲和二婶一再追问,我若是瞒着倒是成了我的不是了。月姐儿不肯与我一同归来,是因为三皇子也在。她与三皇子相谈甚欢,想要有更多的时间与三皇子相处。我劝阻无效,又怕管的太多会让母亲和二婶心疼,只好由着她了。” 顾李氏和顾二婶心头一跳,在最初的震惊和惊慌过后,两人竟是浮起一丝惊喜之色来。 顾莳甜只看了一眼,便知这两人在想什么。她再次怀疑顾家男人娶妻之时,大概都只顾着看脸了。家里出了个太子妃,她们居然当真还想再来一个皇子妃。 对了,她差点忘了,顾娇月就算进了三皇子府也成不了皇子妃。 顾李氏心中欢喜:“我一直担心这满京城的也没几个人能配得上我们月姐儿,这要是三皇子,倒也说得过去。年轻一辈里头,三皇子也算是佼佼者了。” 顾二婶也极为高兴,对顾李氏的说法表示赞同。她的女儿自然值得最好的,她先前也想过若是月姐儿大上几岁,太子妃就只会是她的女儿。如今看来与太子的亲事没落到她女儿头上也是好事,相比起不得圣宠还没了母后的太子,母妃是宠妃,又颇得今上宠爱的三皇子显然是个更好的人选。 顾莳甜见两人在做梦,不客气的点醒她们:“三皇子有娃娃亲在身,月姐儿想要进三皇子府,最多也只能是个侧妃。” 顾李氏和顾二婶这才想起此事,也忍不住心头一凉。 侧妃,那不就是个妾吗?她们千娇百宠,娇滴滴的宝贝月姐儿,怎么能当妾? 顾莳甜见她们这副如遭雷殛的模样,满意的转身先行一步。两人乍一听倒是失了分寸,自然也忘了要拉住她。 有红云这包打听在,顾莳甜也不需追问。等晚上的时候,红云就将事情打听的七七八八了。 顾娇月是晚膳前到家的,回了府之后立刻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与顾李氏和顾二婶四人一起关上门也不知说了什么,半个时辰之后才开了门。顾娇月离开之时脸上带着笑,就连向来都是眉头轻蹙带着几分轻愁的顾二婶也是多了几分笑容。 顾莳甜也就心中有数了,看来顾家的夫人们还是一样的没脑子。不过也罢,上辈子她们也同样如此行事,如今不过就是再来一次罢了。 左右只要她们别再招惹到她头上就成,不然的话,上辈子她能毒死他们一整窝,这辈子照样可以再让她们死一次。 许是因为已经跟三皇子有了牵扯,顾娇月并未再来听风苑。顾莳甜巴不得少见她们几回,准备了一番,打算前往庄子小住几日。 她先让红珠往叶家送了帖子,为了堵住叶母的嘴。这位叶夫人在娘家的事儿上疯魔了,顾莳甜干脆就把自个儿的身份摆上,免得她不管不顾的拘着叶蓁蓁。 果然,叶母得知是顾莳甜相邀之后,就算有诸多抱怨,却也不敢拦着叶蓁蓁。 出发当日,顾莳甜先到了城门口。只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叶蓁蓁的马车也就到了。楚芯芯跟她也是前后脚,没一炷香的功夫也就到了。 顾莳甜下意识的朝楚芯芯的马车后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楚芯芯和叶蓁蓁对视一眼,捂着嘴冲着顾莳甜挤眉弄眼。 顾莳甜只当没瞧见,三人上了楚芯芯的马车,她的马车最大最舒适。 “我还特意让厨房做了些点心带上,还有果露。”楚芯芯一样样的往外拿,“对了还有包子蒸饺呢,包子是野菜肉馅儿的,味道可好了。就着这馅儿还炸了点春卷儿,虽然凉了,可味道一点都不差。” 楚芯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早起没用膳,她把自个儿想吃的都给带上了。她可不像那些姑娘,只吃两块点心填个肚子就能算是一餐。 顾莳甜和叶蓁蓁早上的确也没用多少,三人凑在一起也无需端着,当下也不客气的开始吃喝起来。 春卷儿虽然已经凉了,外皮酥脆,馅儿鲜嫩,一口气吃上五六根都不会觉得腻味。包子是同款馅儿,口感却是不同。里头还加了汤汁,鲜美的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蒸饺是鱼肉和鲜肉馅儿的,就算已经凉了也吃不出半点腥气。许是还加了马蹄,吃起来有些脆感。 想见的人没见着,顾莳甜干脆化悲愤为食量,跟着楚芯芯一起吃的无比欢快…… 第29章 有下马威 午间三人下了马车歇息了半个时辰,换成其他人家的姑娘看到路途这般好风景,必是要吟诗作对了。轮到她们三人,吟诗作对是不可能的,唯有惋惜竟是忘了带野物。不然一边吹着风看这景儿,一边烤着肉吃着鱼,那滋味绝对差不了。 她们走的速度慢,到庄子之时已经夕阳西下。 只有一人站在门口相迎,且脸上堆着虚假的笑,眼底尽是不耐之色。 见顾莳甜三人下了马车,这中年黑胖汉子刻意收敛过后依然显得放肆的眼神在三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顾莳甜身上。上前几步,笑的愈发的虚假:“可是大姑娘?奴才是庄子的管事,齐三。” 顾莳甜冷眼看着他,等着他继续演戏。 齐三在庄子里当家做主惯了,被顾莳甜这般冷待,一时间连假笑都维持不住了。他本就长的又黑又胖,满脸横肉,偏还长了一双斜眼。这皮笑肉不笑的,瞧着就让人心生厌恶。 “大姑娘,奴才是老夫人亲口点的庄头。您看不起奴才不打紧,可您总该孝顺老夫人不是?老夫人亲自安排下来的人您也不放在心上,您这是置老夫人于何地?” 顾莳甜眉头微挑,她也是没想到这黑胖子竟是个嘴巴厉害的。 若是换成上辈子,她还真懒得与他计较,无视之即可。可是重活一回,她却是半点不委屈自己,凡事怎么畅快就怎么来! “将庄子里的人都叫到院子里来,我有话要说。”顾莳甜看了这黑胖子一眼,转头吩咐红珠。眼尾余光正好瞥见黑胖子脸上的讥讽之色,又缓声吩咐了一句,“将身契都带上,若是有不肯听话的,明早一并发卖了。” 黑胖子的脸色陡然大变,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顾莳甜,好似在琢磨她是不是在吓唬人。 红珠躬身应下,去马车拿了一个小匣子,抱在怀里抬步进了庄子。 顾莳甜对楚芯芯和叶蓁蓁歉疚的道:“让你们看笑话了!我先让人安排你们住下?” 楚芯芯大大咧咧的道:“我们等你一起!” 又语重心长的对顾莳甜道:“甜姐儿,你这样可不成,怎么能直接把人给发卖呢?” 黑胖子心头微喜,看来这位公主殿下是个心善之人。这也是好事,哪怕是为了不给公主殿下留下坏印象,大姑娘也不会把人给直接发卖了。那他先前故意试探大姑娘而得罪了她,也不至于落到被发卖的下场。 还没等他高兴完,楚芯芯又一本正经的“教育”顾莳甜:“不听话的人直接发卖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先打一顿出口气,再把人给卖了,这样才能让人怕你。” 顾莳甜哭笑不得,这约莫是楚芯芯身边的人教她的。 叶蓁蓁表示赞同:“芯芯说的对!不长眼的下人得罪了当主子的,直接发卖岂不是便宜他们?依着犯错的大小,打一顿是最轻的。像是那等看不清形势还敢背主的,直接拔了舌头,挑断手筋再卖了。” 顾莳甜慢条斯理的加了一句:“直接发卖是为了省事!真要落在我手中,直接杖毙便是了。” 黑胖子哆嗦了一下,底气已是不足,只余下强撑起来的蛮横。 他自是知道这庄子已经成了大姑娘的陪嫁了,他对老夫人和夫人其实也没几分忠诚。可大姑娘年纪小,依他的想法,小姑娘的脸皮都薄。他先借用老夫人的名头,用孝顺先发制人。大姑娘眼瞅着就要嫁进东宫,总是不能不孝顺吧。他也不求太多,只要让大姑娘知晓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以前这庄子如何,日后也当如何。 庄子里的出息,他自是会挑拣最好的送到大姑娘那儿去。可是,这庄子的管事还是他,大部分做主之人也得是他。 要说也是这黑胖子时运不济,若是换成从前,顾莳甜还当真不在意如此。这些年这黑胖子行事也算是有度,贪自然也是贪的,却极有分寸,不会让主家不喜。顾莳甜不在意手底下的人稍稍贪婪一些,水至清则无鱼这道理她也是懂的。贪点小钱,却能尽力做事,她自是不介意留着这黑胖子继续管庄子。 黑胖子也是打听到大姑娘的性情,这才敢如此行事。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顾莳甜如今凡事随心所欲的很。这黑胖子给她添堵让她不痛快,那她自然也得让这黑胖子更加的不痛快! 有身契的威胁在那儿摆着,不多会儿人就都到齐了,在院中站定,不少人都是惶惶然的。 红云会看眼色,早就去搬了三张椅子摆放着。对黑胖子也是恼恨不已,当着公主殿下和叶姑娘的面闹事,可真给他们家姑娘丢脸! 顾莳甜坦然坐下,气势却是半点不减。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划过,就连黑胖子额头都沁出了几滴冷汗。 庄子里做事的人不算多,除了黑胖子之外,也就两个厨娘,七八个处理琐事的丫鬟婆子,还有一个看门的,两个护卫。 至于地里和山里的活计,都有佃户在做。这些佃户虽然也都是签了身契的,却也与黑胖子这等卖身的不同,他们若是不再租地,身契也就能解除了。若无天大错事,主家也不会去发卖这些佃户。 顾莳甜翻了翻身契,也不急着开口。她这无声的做法,却是让黑胖子一行更加不安。 大姑娘不会真的是在琢磨要打他们一顿,然后再把他们都给发卖了吧?如此一想,他们几个都忍不住偷偷的瞪了黑胖子一眼。 要不是他非得折腾这一圈,他们也不敢轻慢了大姑娘啊!这下可好了,得罪了大姑娘,他们都别想好了。 顾莳甜观察了片刻,倒是对这庄子里的人略微有些改观了。 “齐三,你既然想留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我明日便让人送你去顾家。想必你这般忠心不二,老夫人会替你安排好出路的。”顾莳甜慢吞吞的开口。 齐三脸都绿了,当然他实在是太黑了,就连绿了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吭哧吭哧了半天,到底还是强横不起来。 他怎么可能有本事让老夫人替他安排出路? 第30章 心思难测 齐三这人其实最会看人下菜碟,他试探的是发自本心,可见势头不好,他立刻就软了膝盖。 当下就直接跪下了,满是横肉的脸上堆满笑容:“主子,奴才不想去老夫人那儿伺候,奴才就想继续在这庄子里为您做事。”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这就叫上主子了?论起识时务,这人也是顾莳甜两辈子见过之人当中最出彩的一个了。 楚芯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甜姐儿,这人不错。你若是不要的话,不如卖给我?” 齐三连忙对着顾莳甜表忠心:“主子,奴才知道错了。您且看着,奴才日后定会忠心不二,肝脑涂地,断不会再教您失望。” 顾莳甜不免失笑,这齐三倒也真是个人才。 她也不说留下他,只看向其他人。两个厨娘都三十四岁的年纪,一个白白胖胖的,不停的去看齐三的脸色。起先还有些强撑起来的傲气,等看到齐三谄媚的模样后,立刻就跟着改了态度,恭恭敬敬的垂首。另一个则是长的有些黑瘦,显然很是惶恐不安。 又将几个丫鬟婆子,看门的和两个护卫的表现看在眼里,顾莳甜这才看向齐三。 “齐三,哪个跟你是一家的?”齐三这年纪自然是成了亲的,依着他能占便宜就绝对不放过的性子,指定会让自己的婆娘在庄子里干活,也能多挣一份月例。 齐三笑的更加谄媚,指着那个白胖的妇人道:“这是奴才的婆娘,您叫她金氏就成了。” 顾莳甜猜的也是她,表现的着实过于明显。 金氏战战兢兢的,还挤出一脸讨好的笑来:“主子,奴婢金氏,给您请安。” 这对夫妻倒是有趣! 顾莳甜到底没撑住,露出一丝笑意来。她对庄子里的这些人也有了初步的认识,心思微转,直接吩咐齐三:“既然你有心为我做事,那便允你一个机会。这庄子是我的陪嫁,在庄子里做事的只能忠诚于我。如今这庄子里的人是忠心不二,或是心有明主,想来你也应当心中有数。既如此,那便由你来清理一番吧。” 她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他一眼:“我先把话给说明白了,我手底下,不留心思不纯之人。” 齐三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能让他做事也就意味着他暂时不用被发卖了。既然主子给了他这机会,他绝不会辜负了主子的信任。 齐三虽然有心想先奠定自己的地位闹了那么一通,可实际上该干之事也没落下。院子是一早就收拾妥当的,齐三让金氏领路,将顾莳甜三人都先送去歇着。 至于他,得先把主子交给他的第一件差事干明白了。 到了住处,三人各自梳洗后凑到一起用迟来的晚膳。叶蓁蓁问道:“你当真放心那个齐三做事?” 顾莳甜轻笑一声:“他是个识时务的,脑子是太活络了一些,不过这样的人断不会对自己不利。试探失败,我给了他机会,他自会紧紧抓住不放。” 楚芯芯嘻嘻一笑:“看着奸诈,不过还是有点傻。” 叶蓁蓁翻了个白眼,楚芯芯自个儿是个小傻子,偏生她瞧谁都是傻的,都不如她自个儿聪明! 顾莳甜笑了笑,任由两人评论。 这庄子里是打了炕的,三人干脆一起睡了。原本还想说说私房话,实在是赶路太困乏,楚芯芯和叶蓁蓁还没说上几句就都睡了过去。倒是顾莳甜一时不习惯身边有人,又不是那般嗜睡,睁着眼胡思乱想了许久,这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三人都睡了个好觉,又有顾莳甜昨日的发作在前,倒是无人敢来打搅。待睡醒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待用了早膳后,顾莳甜这才将齐三叫了过来。 齐三先将庄子里做事的几人脾性,出身等都说了一遍,最后才道:“奴才和奴才家里头的那个对主子绝对忠心不二!”说正事儿之前没忘记先为自己说说好话。 得了顾莳甜似笑非笑的反应后,心里有些发虚却又不敢追问,只能继续道:“那厨娘是家生子,嫁给了咱们庄子里的佃户。佃户家里有个偏心的老虔婆,不过她手艺好。来了庄子里干活后,他们这一房的日子才好过一些。主子您放心,就凭这,她也绝不会有二心。” “那几个做杂事的丫鬟婆子,有一个丫鬟一个婆子是犯了错被打发到庄子里来的,以前一个是在主宅大厨房做事的,一个是在二房当值。这两人性子较为活络,也爱仗着自己是从主宅出来的欺负人。” “余下的丫鬟婆子都是庄子里的家生子,性子沉闷一些,做事利落一些。” “那看门的也是庄子里的老人了,本可赎身离开。却是无儿无女,他便干脆留下来求了个看门的差事。性子古怪了一些,不过只对庄子的主子忠心。” “另外还有那两个护卫,一个看门的张伯山上捡回来的,一个是以前佃户家的孩子。家里人欺压的太厉害,他干脆自卖自身进了庄子。” 顾莳甜一直安静的听着,在说起这两个护卫之时才略微有些慎重起来,问道:“那他的家人如今可还在庄子里?” 齐三连忙道:“前几年已经被赶出去了。”以前就压榨这傻小子干活,一等他自卖自身了立刻就麻爪了。地里头的活干的乱七八糟的,白白糟践了好地不说,还害的他少了不少额外收入。他们这庄子又不是找不到肯干活的好佃户,就干脆把人给赶走了。 顾莳甜若有所思:“以你所见,加上看门的张伯,这三人可用?” 齐三道:“以奴才之见,这三人的确可用。除此之外,还有……”他将自己认为可用之人说了,余下的自然是不可用的。 正好,从二房打发出来的那丫鬟就是不能用的。 顾莳甜意味深长的盯着齐三看了半晌,直将他看的心头发毛,这才笑了一声,道:“此事交由你负责了,你自行决定便是。你觉得不可用之人就直接发卖了出去,卖的远一些。” 齐三一颗心飘忽不定,实在是拿不准新主子到底是什么个章程。可也没敢再追问,只好拿着卖身契愁眉苦脸的去干活。 顾莳甜这一次其实并不是刻意为难他,只不过是发卖几个下人罢了,她自认为无需她再开口吩咐。 又哪里知道齐三干了一回蠢事,此时正是心中难安之时。她干脆的放权,反倒是让他愈发的心惊胆颤,只觉得新主子心思难测,手段骇人。 自此,齐三也老老实实的替她做事,再也不曾生起别样小心思。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顾莳甜解决了这等小事,又歇息够了,便打算与好友一同去山上走走。 尚未出发,却见叶蓁蓁和楚芯芯冲着她挤眉弄眼,一脸揶揄之色。 也不知怎的,顾莳甜忽然心头一跳,冒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来…… 第31章 非常无情 “我们再等等吧,有客人要来呢!”楚芯芯努力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却又忍不住冲着顾莳甜挤眉弄眼。 顾莳甜心中已了然,也禁不住有些欢喜。 这时候能来,还能让这两个损友露出这等促狭状的,也只能是他了。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就听有急促的马蹄声起。不多会儿,就见四人前后走了进来。顾莳甜的视线直直的落在当中那个长相俊美,眉眼却极为冷峻的青年身上,半点没注意他身边之人。 她看的真切,明明是极为冷漠的眼神,却在看到她的瞬间柔和了几分。顾莳甜也忍不住弯了弯眸子,打心底泛起丝丝甜意之余,也有些心酸。 也不知她上辈子是多眼瞎,才会看不见这男人唯独在面对自己之时才流露出来的那一丝温柔。 情绪来的快她收敛的也快,然而楚九州打从一出现注意力便全都集中在顾莳甜身上,自是察觉她瞬间的哀伤。他不知是为何,只觉得心尖微微一疼。 “殿下,您这是何时出发的?可用膳了?”等人走进了顾莳甜才突然想起这庄子距离京城也不算近,就算是骑马,能在这时候到,恐怕也是赶早出发,一路上不曾停歇了。 楚九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也不忘作答:“一早就出城了,尚未用膳。” 顾莳甜有些心疼,也顾不得再感伤,连忙吩咐红珠让厨房送些吃食上来。好在厨房一直熬着鸡汤,下了鸡汤面,红珠又亲手调了几个爽口小菜。见厨房有揉好的面团,手脚麻利的用野菜肉末调了馅儿,下了油锅炸了点春卷儿。余下几个皮子,正好厨房还有红豆沙,顺手也就裹了炸了。 红珠在准备吃食之时,顾莳甜这才看向与太子同来的三人。 她认得其中两人,一个是叶蓁蓁嫡亲长兄,叶家长子长孙叶正珏。眉宇间与叶蓁蓁有两三分相似,而且兄妹二人最为相似之处便是人前都爱端着。好在长相皆是不俗,就算冷着脸也极为好看。 另一人是太子身边的谋士,也算是太子的至交好友。顾莳甜并不知这人何时出现在太子身边,却知上辈子这人为太子挡了灾,丢了命。 余下的最后一人她一时间没认出来,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楚九州心领神会,立刻主动介绍了一番:“叶家老大,叶正珏。” 又点了点:“孤身边的谋士,公仪玉,叫他公仪即可。” 最后才介绍了顾莳甜不认识的那人:“威远将军府嫡次子,易长远。” 公仪玉一脸无奈,这漫不经心的叫何种介绍? 顾莳甜却是没觉着有毛病,视线在易长远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这才将此人与记忆中的人名连在了一起。 易长远,那个一心想要迎娶楚芯芯,却因父兄在边关出事不得不在最短时间内前往。本只是小摩擦,却被人暗算,最终只回来一具棺材的傻小子。 而楚芯芯那个一根筋的,差点一头撞死在棺材上。最后还是叶蓁蓁为了给她找个活下去的理由,说得先给易长远报仇才是。最后那段时间所有的灾难好似同一时间发生,她被太子救她而死的现实打击的几乎活不下去,忽视了楚芯芯。等她知晓之时,楚芯芯已死。 想起上辈子这对有情人的下场,顾莳甜终究是有些自责的。如此一来,这三人当中她倒是对这傻小子态度更和善一些。 楚九州的眸色微冷,在顾莳甜没注意之时瞪了易长远一眼。 易长远瑟缩了一下,暗自腹诽不已。明明是准太子妃自个儿给他个好脸的,太子殿下好生不讲理,竟是怪起他来了! 公仪玉的视线在顾莳甜和楚九州二人之间来回,最后看着易长远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来,惹得易长远偷偷瞪了他好几眼。 倒是叶正珏始终冷着脸,傲气十足。当然,若是他眼里的那股子幸灾乐祸不是那般明显就更能凸显气势了。 顾莳甜收回视线,注意力只放在太子身上。她其实察觉的出来,她只看着太子一人之时,太子身上的气息都会柔和下来。 只不过是小事罢了,她也愿意纵着太子。 等吃食送了上来,顾莳甜眼尖的瞧见那几个甜口的春卷儿,当下毫不客气的都先挑出来放在太子跟前。 同样喜欢吃甜食的公仪玉瞪了太子一眼,试图从他手里抢一个出来,未果。 饭后楚九州才看向顾莳甜:“可要上山?” 顾莳甜尚未开口,楚芯芯就忍不住跳了起来:“要去要去!太子哥哥,我们要去打猎。” 叶蓁蓁抽出自己的鞭子,早就端不住那清冷孤傲的架子了:“早就准备妥当,就等你们了。” 易长远偷偷看了楚九州一眼,小心翼翼的往楚芯芯身边蹭了蹭,脸颊微红:“公主殿下放心,长远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楚芯芯没心没肺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太子哥哥在呢,他会保护我的。” 楚九州非常无情:“孤要保护太子妃。” 楚芯芯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不过转念一想又乐呵起来:“也是!甜姐儿娇滴滴的,太子哥哥怕是只能护着她一人了。那长远哥哥,你就跟着我吧。” 易长远双眼顿时亮了起来,立刻一口应承下来,傻乎乎的盯着楚芯芯不放。 顾莳甜看着有趣,上辈子这两人没能成,她只希望这辈子他们两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美好的感情,就从今天开始吧。 叶蓁蓁冷眼旁观,显然也看明白易长远这小子的心思了。她对觊觎自家耿直姑娘的傻小子有诸多挑剔,不过易长远这小子虽然傻了点,不过为人倒是赤忱。 勉强容许他跟在耿直的小傻子身边献殷勤吧。 倒是太子殿下的这番行为真是让人没眼看,眼珠子都快粘到甜姐儿身上了。 不过这么一来,三人当中唯独她如今还是个没人要的。 叶蓁蓁的视线落到似笑非笑的公仪玉身上,立刻打消了才冒起来的那点念头。 罢了罢了,这么个面白心黑的东西,她可要不起! 却不知公仪玉在她挪开视线之后,要笑不笑的扫了她一眼。 顾莳甜抬头之时正好瞥见公仪玉的这表情,禁不住心头微突…… 第32章 阿梧阿梧 公仪玉收敛的快,顾莳甜也只是暂且放下。 顾莳甜三人本已经换好了轻便衣裳,一行人便由看门的张伯捡回来的那护卫张平领路上了山。 这山不算陡峭,加上庄子每年都会安排人打理,上山倒也不难。 “这时节山上雨后会有少量菌子,野菜也能找到一些。山上有野桃树,味道不错。野物不少,大多都是野兔野鸡,有时会有野鹿野山羊之类的从深山出来。”张平身材高大,五官分开看着平凡,凑在一起倒是又凸显出几分英俊来。只不过他话不多,介绍山上产出之时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顾莳甜几人也看得出来他只是不善言辞,倒也没放在心上。他们头一次上山,有个识路之人领着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叶蓁蓁早就想要上山打猎了,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哪里还肯慢吞吞的跟着爬山?当下一把拽住自家长兄,又叫上张平。扔下一句“先走了”后,率先寻了条路跑了。 楚芯芯冲着顾莳甜挤眉弄眼的,易长远主动提出陪着她去其他点看看。 楚九州看了公仪玉一眼,眼中尽是威胁之色。公仪玉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只好跟了上去。 顾莳甜无奈的看着楚九州,太子这是真当她没瞧见他在威胁公仪玉不成? 楚九州被她看的略微有些心虚,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心下还有点委屈。 好容易有机会单独相处,难不成那几个碍眼的还得继续杵在跟前不成? “殿下……”顾莳甜斟酌着开口,立刻发觉太子更加委屈。她略一思索,也就知道太子在委屈什么了。心下不免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太子还以为她会指责他不该找机会与她私下相处不成? “殿下此番出行,可要急着回京?” 楚九州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追问他为何要将人都赶走。 “可留两日,后天一早就得赶回京城。”这两日空闲也是他挤出来的,再多却是不成了。 他心有歉疚,顾莳甜却已经很是满足:“那这两日殿下就多松快松快,京中的事情暂且放下。殿下也要保重身体,不能总紧绷着。” 楚九州的眉眼又柔和了两分:“好。” 他应的痛快,顾莳甜也就假装信了。事实上两人都清楚在登顶之前,这口气是没法送些下来的。 与顾莳甜相处之时,楚九州已经在努力的改变自己。至少不需要如同这辈子头一次相见之时那般,只能等顾莳甜找话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手底下也没停下。采野菜是不要想了,没人带领他们也别指望能自个儿认出来。倒是摘了点果子,野桃树也碰上一棵。不过树上没几个桃子,还都长在树顶上。 好在太子并不如同他看起来的那般文弱,轻而易举的上树摘了桃子。 说起来世人都认为太子楚九州头脑聪明,可谓天纵奇才。不管是治国之策,还是行兵布阵都是佼佼者。但是,太子一看便是文弱书生,脑子行,身手却是不成的。 顾莳甜也是亲眼所见之后才知道太子究竟隐藏的有多深。不经意的想起上辈子亲眼所见太子藏在衣裳下的身材,饶是顾莳甜这般清冷的性子,也禁不住耳根子有些发烫。 “甜姐儿?”楚九州有些担忧,甜姐儿突然有些走神,也不知在想什么。莫不是他还是太过沉默,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顾莳甜回过神来,暗暗唾弃自己竟是想起那场面。连忙撇开那些画面,听着这称呼,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了:“殿下以后莫要叫我甜姐儿……” “阿梧!”顾莳甜尚未说完,楚九州就脱口而出。 顾莳甜一怔之后才恍惚想起来,阿梧是自己的乳名。阿梧是老侯爷给她起的乳名,只有在她年幼之时老侯爷这般叫过她。后来家里人都叫她甜姐儿,老侯爷的身子骨也愈发的差,慢慢的也就没人叫了。 一晃两辈子,她几乎都忘记自己还曾有这么一个乳名了。 不过…… “殿下如何知晓我的乳名?”顾莳甜问道,她这乳名怕是连顾家人都忘记了,太子如何会知晓? 楚九州心虚的避开她的视线,目光游离:“孤,曾听顾侯爷说起过……” 这谎撒的可就不走心了!她那父亲最是古板不过,对孩子只会口头上教育几句,从来不会亲近。若非顾侯爷不是好女色子女多之人,她都怀疑顾侯爷会连自个儿的孩子叫什么都不知情。 叫她乳名?完全不可能! 只是见太子如此心虚的模样,她也不好再戳穿,只能假装自己信了这说法。 楚九州见顾莳甜补在追问,也是暗松一口气。 “阿梧。”楚九州轻轻叫了一声,也不知怎的,心头微微泛酸的同时,又有些发甜。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称呼,到底能够叫出口了。 上苍终究待他不薄! 顾莳甜也不知为何,鼻头微酸,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她压了压涌起的情绪,努力扬起唇角:“嗯!”阿梧就阿梧吧,虽说太过亲密了一些。可日后他们会是夫妻,私下里亲密一些也是应当的。 楚九州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原本翻腾的心绪,在对上那双柔软的眸子,还有唇角小小的笑容之时,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了母后在世之时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母后说,身为储君,若是他能找到一个可与他并肩同行,患难与共的妻子,那是他三生有幸。倘若真有这么一个人,那就拼尽全力,付出性命的去保护她,莫要让她忧愁,莫要让她伤心。 若是找不到,那就摒弃感情。只当自己是个没感情之人,也不要与人讲感情。给正妻足够的敬重即可。为了巩固地位,后院人多一些也无妨。 他何其有幸,少年之时的梦想成现实,找到了那个可以与他携手共行,患难与共之人。 “阿梧!” “嗯!” “阿梧!” “……” 顾莳甜稍稍有些后悔,早知不该点头应下,她竟是从不知太子殿下这般粘人。 她如此想着,眼底却是满满都是欢喜之色…… 第33章 你最重要 两人都缓了缓心情,这才继续往山上走。 楚九州本想问一句,阿梧是否取自“凤凰栖梧桐”。若是,那他们便是姻缘天注定。不过话到了嘴边想想又放弃了,顾老侯爷年轻之时颇有才名,想必与他猜测的应当没什么出入。 与此同时,顾莳甜见他并未询问为何会有怎么一个乳名,也是暗松一口气。要说她如何能得了这么一个乳名,理由她却是羞于告诉太子。她曾听祖父说起,自己幼时总爱“啊呜啊呜”的,祖父干脆依着这叫声给她起了个乳名。为了好听好看一些,最后才改成阿梧的。 两人各有小心思,谁也没说出来。又逛了会儿,也就先行下山了。 一个时辰之后,叶蓁蓁和楚芯芯两队人也都回来了。最后稍微对比了余下,收获最多的叶蓁蓁三人。张平本就会打猎,叶蓁蓁的本事也不小。就连看起来是个书生的叶正珏也是个骑射好手,何况还运气极好的碰上了野山羊。最少的是顾莳甜和楚九州,他们两个在这方面并无好胜心,最后只打了两只野鸡,三只野兔,还有一些野桃野果子。 晚上几人凑在一起大吃一通,消食后也就早早的歇下了。 次日楚九州本想陪顾莳甜一整天,却被意外之事扰乱了行程。 郸州战事起! 郸州在大楚最北,乃是大楚第一道防线,关外乃是游牧民族突砺生活之地。突砺生存艰难,又极为悍勇善战。几乎每年都会挑起战事,一旦大楚边关失守,他们便大肆抢掠。不止是粮食布匹棉花,还有女人。而男丁则是不管大小,只要被他们碰上,都会砍杀。 楚九州心有歉疚,可此事也疏忽不得,只能先跟顾莳甜解释一番。 顾莳甜心头微微一跳:“突砺叩边?往年不都是入冬或是开春么?”两方有摩擦数十年,大楚儿郎虽比不得突砺人那般彪悍,却是才能辈出,尤其是出色的将领一直不曾断代,这才能挡住突砺人。 只是突砺人基本上都是在是寒冬来临,他们粮食短缺,或是开春青黄不接之时挑起战事。年年都是如此,这一次怎会突然就叩边? 楚九州面色冷峻:“易将军父子遭人暗算,一伤一失踪。天赐良机,突砺自然不会放过。” 易将军父子?那不就是易长远的父兄吗?可是她记得易长远并非在这一年战死的,难不成这一世的事情与上一世不同了? 上辈子她不关心这些事情,之所以记得易长远的死因还是因为楚芯芯的缘故。她一时间也是想不起上一世的这一年是不是也有易家父子失踪受伤,突砺趁机叩边之事。 “可是不舒服?”见她皱眉不语,楚九州有些担忧起来。 顾莳甜连忙摇头:“只是想起一些杂事罢了!殿下,易将军父子出事,易家是否有人要去郸州?”易家驻守边关多年,这时候易将军父子出事,恐怕也只有易家人前往才能镇得住场面。 楚九州看了不远处的面色发沉的易长远一眼:“若无意外,长远会过去。”易长远看着傻憨憨的,却是个天生的将领。他十来岁就跟着上过战场,也是这两年因为一些事情才不得不回京。如今出了事情,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顾莳甜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是此事与她和太子有关,她尽可说自己做了个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为过,可易长远与她本也没甚关系,她总不能说自个儿梦见了。 最安全的什么都不说,可是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易长远出事,让楚芯芯再次失去心悦之人。她看的出来,目前楚芯芯对易长远已经是有些不同的了,至少比对寻常人要多了几分依赖。 “阿梧?”楚九州愈发的担心,他的太子妃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顾莳甜终于打定了主意,道:“殿下,突砺人惯来直来直往,算计人算不是太在行。此次易将军父子出事,是否不全是与突砺人有关?” 楚九州看着顾莳甜的眼神深沉了几分,道:“是!” 顾莳甜暗叹一口气,终究是问出了口:“易长远若是此时前往边关,会不会也被人算计?” 楚九州这一回没回答她,反问道:“阿梧担心长远?” 既然已经说出了口,顾莳甜也就坦荡起来:“是!他喜欢芯芯,芯芯瞧着对他也有些不同。若是他出了事情,芯芯会难过。” 楚九州不自觉紧握的拳头这才松了开来:“孤会让人在暗中护卫,不会让他出事。” 顾莳甜笑了笑,满是信任:“有殿下出手,自不会有问题。” 见楚九州的眉眼愈发的柔和,顾莳甜脑海中骤然灵光一闪。 太子刚才是…… 她停顿了一下,轻声道:“在我心中,无人能越的过殿下去。” 楚九州的耳根倏然就红了起来,连带着俊脸都微微泛着红。他有片刻的慌乱,然而视线却紧紧的盯着顾莳甜不放,眼底几乎温柔的要洇出水来。 顾莳甜哪里知道自己这尝试的说一句心里话,都能让太子变成这模样。这般容易满足的太子,让她一时间也不知是高兴更多一些,还是心酸更多。 楚九州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他在征得顾莳甜的同意之后,留下两个护卫,日后便跟着保护她。再次告别之后,四人快马加鞭回了京城。 目送他们远去,顾莳甜心中怅然。 “太子哥哥不会有事的。”楚芯芯拍拍顾莳甜的肩膀,对楚九州信心爆棚,“这天底下就没有太子哥哥解决不了之事。” 顾莳甜暗叹一口气,太子再厉害也终究是凡人,总也有解决不了之事。 不过这话就没必要跟楚芯芯争辩,权当是默认这说法了。 边关起战事到底离她们太远,她们就算心中关切,可并不能多做什么。 接下去几日顾莳甜先前买的人也到了庄子,她选了两人留下。有这两人在,想起齐三做事也能更加尽心一些。原本庄子里的人能留的留下,不能留的则是直接发卖。接下去要将佃户也筛选一遍,她不留做事不勤快的。 本还想多住几日,却在收到一封信后,三人立刻改变主意即刻回京! 第34章 不知廉耻 一等回到听风苑,顾鸿岭已经等了许久。 顾莳甜并未摒退红珠红云,反倒是将墨香也叫了过来。 “说吧,将来龙去脉都说全了。”顾莳甜喝了口茶,顾不得身上的疲乏,沉声问道。 顾鸿岭来听风苑的次数多了也知晓自家长姐这三人都是自家长姐看重的丫鬟,特意叫来墨香想来也是互通消息。当下率先道:“大姐,我先说。” 也不等顾莳甜点头,他就快速说了起来。 “二姐……”他只叫了一声二姐,情绪就差点绷不住。他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道,“前些日子见到了三皇子之后便有些不对劲,见天往外跑。前天若兰郡主又举办了个诗会,二……她也去了。午后她就被三皇子的马车送了回来,天尚未擦黑勋贵圈子里就传了个遍,说是她在康亲王府意外从假山上落下,被三皇子殿下救下。说是巧的很,两人正抱成一团之时,偏生就被若兰郡主一行人看了真切。” 顾鸿岭喘了口气:“听着祖母他们的意思,为了避免影响她的名声,已经决定要将人抬进三皇子府当侧妃了。” 顾莳甜眼底尽是嘲讽之色,这天底下还真有人天生就是喜欢做妾的。 “墨香,你可有要补充的?” 墨香道:“二姑娘这几日往外跑还曾被三皇子带回府中一次,此次摔落也是人为。出手之人是若兰郡主安排好的,只是没人知晓为何三皇子会在那时候出现在那里。二姑娘要入三皇子府之事已经与三皇子有过初步协商。”二姑娘与三皇子之间的关系也并非清白无暇了!只是这话当着小少爷的面,她到底还是收了回去,还是等人走后私下里再跟姑娘说。 若非是必要,她都不想说出来污了姑娘的耳朵! 顾鸿岭有些意外的看了墨香一眼,显然是没想到墨香一个管理书房的小丫鬟,消息竟是比他还灵通! 顾莳甜倒是不觉得意外,她手底下的这三个丫鬟都是能顶事的。墨香平时不爱说话,存在感也不强。可里里外外的,她都能支撑的起来。 只是此时她也无心解释,想起顾娇月做的糟心事,她只恨不得能一把掐死对方。 一个才满十三岁的小姑娘,身子骨都还没张开呢,竟是敢跟男人亲亲我我,一心想要进对方的后院。 可真是贱皮子! 顾鸿岭想起外头的那些流言,憋了许久的怨气终于撑不住,眼圈都红了:“她也不想想府中本就不止她这么一个姑娘,她为了自己这是不打算给其他姐妹活路了。”最可恨的是大姐尚未出嫁,哪怕已经定亲,到底也有损大姐的名声。 至于妹妹,他反倒不是那般担心。毕竟妹妹还小,等妹妹长大说亲之时,这些事情早就被人忘记了。 顾莳甜见他委屈的要命,心里的郁气反倒是消散了不少。给他倒了杯茶,这才道:“你能指望一个心中只有自己之人会为他人着想?好在家里姐妹年纪都不大,等过个几年,想必也没人会再提起。” “那你呢?就算大姐你已经定了亲,可如今还是顾家女。那些人说起她的时候,肯定会连带着说大姐的不是。”顾鸿岭越想越难受,对顾娇月也愈发的怨恨。 顾莳甜不甚在意:“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便说。就算没这件事,你当就没人在背后说我?你莫要忘了,我这门亲事是如何来的。” 顾鸿岭张了张嘴,小脸有些发白。他知道太子看重大姐,大姐对太子也很是上心。一时间竟是忘了这门亲事是祖母拿着先人的功勋,主动去求来的。 小少年一时间也是钻了牛角尖,对顾家人,尤其是对顾老夫人和顾大人都起来怨恨。凭什么当初不顾大姐的意愿去求来了一门亲事,还只知会了大姐让她准备嫁人。轮到二姐之时却是处处上心,哪怕二姐不顾女儿家颜面成天去找三皇子,他们也都护着宠着。如今因着她要带累顾家姑娘的名声,却是半点不曾责备,反而去求了三皇子串通说辞,好给二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顾莳甜看见了也没劝解之意,小孩子家家的心思太多,那就由着他自己去琢磨吧。她对这个幼弟还是有几分信心的,想来用不了多久自个儿就能想明白。甚至这件事还会成为动力,让他更加奋发向上。 事情已经发生,知晓前因后果也就成了。顾莳甜并不打算动手做什么,顾娇月这行为的确多少带累了她。可她本就不在乎名声,自不会放在心上。 再者,她是准太子妃,有几个人有胆子拿着二房做的事情到她跟前嚼舌根子? 安慰了顾鸿岭几句,就把人给打发走了。她则是叫了热水,沐浴更衣之后,这才叫了墨香上来,仔仔细细的又问了一遍。 等墨香说完,红云的消息也打听回来了。 顾娇月进三皇子府之事,已经定下了! 顾莳甜轻笑一声:“这人呐,可真是贱的。千娇百宠的长大,处处哄着宠着,但凡有点好东西全都眼巴巴的送过去。这可倒好,年纪不大就上赶着去当妾!这可真是当够主子了!”侧妃侧妃,身份看着是贵重了,比照着普通人那不就是个贵妾? 红珠三人都没吱声,她们都知道自家姑娘也就是这么一说,并非想得到什么回答。 果然顾莳甜也当真就这么一说,说完也就过了。既然顾娇月都不顾自己才十三岁的年纪就敢这么做,那就由着她去吧。她知道顾娇月是如何想的,不过就是觉得三皇子得宠,而太子不得圣上喜爱,日后这皇位到底是传给谁的还说不定么? 成,那就让她去折腾吧! 至于顾家,他们遇上顾娇月之事都会如此没脑子。既如此,那就由着他们去吧。他们把宝都压在顾娇月身上才是好事,她乐得数年之后看一看顾家的下场! 奔波了一天她也有些乏了,早早的歇下了。 次日清晨她才起身,就听红珠说顾娇月来了。 顾莳甜毫无笑意的轻笑一声,想来是要来她这儿炫耀一番了…… 第35章 理直气壮 只几天没见,顾娇月就仿若变了个人一般。以往见人总是带着三分轻愁略显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娇艳,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和轻慢。 极为敷衍的见了个礼,就笑盈盈的坐了下来。她眼尾一挑,明明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却硬生生的添了几分媚色。 “姐姐只去了庄子几日,气色就好了不少。看来这庄子里还真是水土还真是养人,大姐你也该常去才是。” 顾莳甜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她两辈子都对这个堂妹没什么感情,无论对方说了什么都不会让她上心。说穿了她就是有点好奇,顾娇月也不是个瞎子,到底为何认定了三皇子? 就凭他受宠,日后有可能登顶? 依着顾娇月的现实,顾莳甜是不信她会这般草率的就认定这么一件大事的。 “听说月姐儿即将进三皇子府了?恭喜!”顾莳甜语气淡淡。 顾娇月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嘴上却是不服输:“比不得大姐来年开春就是太子妃。此番我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哪个就能料到会发生这等事情?也是三皇子体贴,虽然他也是出于好心救了我才有这么一遭子事情,却也不舍得让我遭受那些风言风语。” 说着她反倒是得意起来,没甚诚意的跟顾莳甜致歉:“说起此事我也得跟姐姐道个歉,因着这次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也为了避免牵累姐姐和妹妹们,我也只能在姐姐大婚之前先出嫁了。” 顾莳甜轻笑一声,看着顾娇月的眼神意味深长起来:“无妨!我这是定了日子,何况太子大婚也算是国之大事,慢慢来也是应当。何况月姐儿你这是抬进门当侧妃,在天家也有旧例可寻,不算大事。” 顾娇月的脸色变了变,终是忍不住的浮现一丝怨毒。 顾莳甜浅浅一笑,她本也没说错话。在天家这婚事基本上也都是按照长幼来,楚九州是太子又是大皇子。先前他的亲事未定,三皇子这些个受宠的最多也就是定下皇子妃人选,却是没有正式娶过门的。如今她与太子婚期已定,按照规矩,三皇子会在他们之后将三皇子妃迎过门。 不过这是正妃的待遇,若只是侧妃却是不妨事。以往也有上头兄长没大婚,底下的弟弟们有侧妃之事。 说穿了就是正妃得正儿八经三媒六聘的将人娶进门,体面点的侧妃还能有个仪式,不然直接抬进门也正常。 顾娇月向来都只把顾莳甜当成纸片人,对于抢夺原本该属于顾莳甜的好运之时她也理直气壮。一个纸皮人,难不成还能跟她这天命之女相争? 她咬了咬牙,这口气就先忍着了。且等着吧,她终有一日会将这些看不起她的人,统统的踩在脚底下! 到了那时候,她绝不会让顾莳甜好过! “姐姐可真会开玩笑!我今日来找姐姐,也是有事想要找姐姐帮忙。”她挤出笑容,语气中却是带着几分理所当然,“三皇子怕我被人议论,想着让我早些嫁过去。” 一旁的红云偷偷撇嘴,说什么嫁过去,不就是把人给抬过去么?又不知正妃,二姑娘还真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顾莳甜有同感,不过并未表现出来,闻言反问道:“你的亲事我这个当姐姐的本也无权干涉,既然已经跟三皇子商定,那你就安心待嫁便是。我在顾家人微言轻,又能为你做什么?” 顾娇月只当没听出她的推脱之意,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撒娇:“姐姐,我这出嫁比不得姐姐可以慢慢准备,匆忙之下难免有些地方照应不到。不说旁的,我这手底下就没几个能干的,出嫁之后连个替我打理嫁妆之人都没有。我知道姐姐最会调教人,便想着来姐姐这儿求一求,也好多个帮手。” 顾莳甜眉头轻挑:“哦?你想要问我要人?要哪个?我院子里伺候的人你也瞧清楚了,统共也就这么几个人,你瞧上了哪个?”太子给她的两个护卫她并未带回顾家,等再过些时日连同其他的人一并安排进来,免得被人关注太多。尤其是太子留给她的人也各有手段,她打算留着当个暗手用。 如此一来,她明面上能用的人手也就那么些个。而能让顾娇月上门来讨要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个了。 果然,顾娇月装作不甚在意的道:“我恍惚记得前不久姐姐在外边救了一对父子,还是个瘸子,是吧?” 顾莳甜顺嘴接了下去:“月姐儿记得很清楚,的确是一对父子。那当父亲的腿上有伤,想来治好了就不是个瘸子了。” 顾娇月笑着道:“我也记不清了!那人好似以前也是做生意的?” 顾莳甜道:“对。” 顾娇月眼底闪过一缕喜悦之色,一拍手,道:“左右也是姐姐心善买回来的人,正好还懂行商。姐姐,那就把这人给我吧,趁着这些时日还在家中,我正好求了祖母帮着调教调教。” 顾娇月心有算计,原文中这人算得上是顾莳甜的左膀右臂,是她的金手指之一。先前她还不是很确定这人的用处,如今看来应当就是替顾莳甜挣钱的了。 她想的很好,这人要到手之后,不止是她自己的花销不用愁。待日后三皇子那头,她也能帮衬很多。如此一来,就算上头有正妃在,三皇子的心也妥妥会偏到她这儿。她要的就是三皇子的偏心,至于感情那都是额外的附加物。就算有,那也得是三皇子对她的感情更深一些才行。只有如此,等日后她的子嗣才能压过正妃所出的子女。 至于顾莳甜没了这么个帮手日后会如何,那与她何干?本就是个纸片人,能为她这个天命之女服务就是天大的走运。 顾娇月自信满满,她向来都是俯视这原文里的所有人。就像是这一次的事情,她自是知道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可那又如何?她唯一吃亏的就是年纪,可她心里年纪早就成年多年,早些嫁过去还能更早的奠定自己的地位呢…… 顾莳甜古怪的打量了她一眼,也不知这人到底在想什么,竟是露出这等令人不忍直视的笑容来。好半晌,她才在顾娇月自信爆棚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拒绝。 “不成!” 第36章 天生好运 顾娇月面上的得意顿时僵住,她又怀疑自己是否听岔了,一时间一张莹白的小脸硬生生扭曲起来。 她缓了缓,到底是心气难平,咬着牙道:“姐姐这是何意?不过就是问姐姐要个下人罢了,姐姐这拘着不肯给,莫不是那人于姐姐有何特殊之处?” 红珠红云被气红了眼,红云人虽小嘴巴却是厉害的很:“二姑娘这话说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话死了,哪家姑娘问自个儿姐姐要人要不到,就跟二姑娘似的立刻咬人一口,冤枉自个儿姐姐与下人有一腿的?这不是缺心眼儿就是心思歹毒!” 她小嘴叭叭叭的,一点都没给顾娇月留颜面:“到底是没将我们家姑娘当成亲姐姐,不然又怎会这般出口无状?” 顾娇月被她说的脸上挂不住,瞪着红云的眼神几乎要杀人:“贱婢!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叫嚣?” 她咄咄逼人的看向顾莳甜:“姐姐就眼睁睁的瞧着自个儿的下人这般凌辱我不成?” 顾莳甜眼皮一掀:“红云就这么说上两句你就觉得是在凌辱你?你用个下人来嘲讽我对他有特殊之处之时,怎不觉得是在凌辱我?” “姐姐也知道我,我向来心直口快,并非真心说姐姐的不是。”顾娇月并不觉得心虚,只是理智稍回。她还有有求于顾莳甜,这时候也只能软一些。 顾莳甜要笑不笑的看着她:“我这丫头年纪小,成天小嘴叭叭叭的,也是个心直口快的。月姐儿你比她大一些,想必也能原谅她这一回。” 顾娇月又气又恨,一时间竟是逼红了眼。说什么丫鬟年纪小也是心直口快,让她多包容一些。这分明就是把她跟着贱丫头放在一起对比,这压根就是在羞辱她! 可她就算知晓也没法说什么,顾莳甜只消拿住了是她先开口羞辱人的,她就不占理。 顾娇月深吸一口气,忍一时之辱,先将人要到手再说! “姐姐,先前是我的不是,不该被姐姐拒绝就如此口不择言。姐姐向来疼我,这回也饶我一次吧。”顾娇月压下火气,本想放软了语气,可她到底骄纵惯了,说出的软话也是生硬无比,“只是到底不过就是个下人,姐姐你就权当是给我的添妆,可好?” 顾莳甜依旧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不成!” 顾娇月猛然站了起来,怨毒的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露出一缕极为古怪的笑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顾莳甜冷眼看着她负气而去,眼底尽是森森寒意。 “姑娘,奴婢知错。”等人走后,红云先跟顾莳甜告了罪。哪怕她是听不得别人说自家姑娘的不是才回嘴的,她亦是不后悔如此行事。只是到底是显得没分寸没教养,给姑娘丢脸了。 顾莳甜却是不放心上:“何错之有?她出口无状,你忠心护主罢了。有我在的日子,自是护得住一个忠仆。” 红云一张小圆脸红彤彤的,心中暗自补上一句。说句大逆不道的,若是姑娘哪一日不在了,她也就随着去了。到那时候,她自然也不怕任何人来报复她。 红珠眉头微皱:“姑娘,您说二姑娘为何突然就来问你讨要许掌柜?即便二姑娘以前就认识许掌柜,可也不至于这般追着姑娘讨要?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这也是顾莳甜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先前试探过,也曾细细观察许久,确定顾娇月并非与她有一般奇遇。她占据先机是因为已经经历了一遭,顾娇月并非如此又怎能洞察先机? 琢磨许久,她最后也只能归功于顾娇月天生好运。她许是并不知许风到底有多大用,却是直觉的想要将人收拢在自己手底下。 若是往这方面想,倒也觉得有几分符合。就像是她直觉的认为能得顾老夫人和顾大人夫妇的喜爱,会让她日子更顺遂。她的运气也好,心想事成。 这天生好运是羡慕不来的,当然顾莳甜也从不羡慕。 她又如何知道,顾娇月虽与她遭遇不同,却是要更加离奇!一个活生生的人,穿进了一本看过的书中,成了书中人物。 她不知,不过就算知晓也无妨。这日子是人自个儿过出来的,重活一世最多也就是让人看的更真切一些,略微知晓一些事情,却不会让一个蠢货变得更聪明。可这世上的事情又不是一成不变,一个小小的改变就极有可能更改历史轨迹。 像是顾娇月这般自认为高高在上,将所有人当成傻子之人,不管有何种奇遇,终将落在下乘。 这事儿说过也就作罢,顾莳甜也没放在心上。说起许风父子,她倒是随口问了一句。 红珠道:“许掌柜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说是生意还不错。也已经求医,腿伤无碍,其子已经寻了学堂。听闻聪明过人,学堂的夫子也夸了好几次。” 如此看来也算是安定下来,那就等着看一月之后许风的这生意做的如何。 顾莳甜得知也就暂且放下了,就算有顾娇月来争抢两回,她也并未因此就对许风好几分。端看他的手段有多少,才能从她这儿得到多少看重。 顾娇月走了这么一趟还没能如愿,当天下午顾老夫人就称病让顾莳甜去伺候。顾莳甜冷冷一笑,立刻去请了太医来了顾家,去给老夫人诊脉。 那太医是个极为耿直之人,诊脉之后还是看在老夫人的年纪大,以及顾莳甜还在一旁的份上,说话没太毒。不过一句“老夫人年岁大了莫要太过争强好胜,多心疼子孙”,就足够让顾老夫人颜面扫地了。 顾莳甜也懒得看顾老夫人那几乎淬了毒的眼神,送上一株野山参也算是尽了孝心。 至于事后顾老夫人差点真被气出病来,那就不是顾莳甜会在意的了。 晚间的时候,顾李氏又去了听风苑一趟。顾莳甜也是好奇,顾李氏到底是如何想的。这一趟趟的在她那儿碰壁多少次了,顾李氏当真是越败越战,勇往直前。 也是难得! 第37章 六亲不认 顾李氏怒气冲冲的来,怒火滔天的走,没让顾莳甜因此失落半分。那点母女情分早就消耗光了,如今顾李氏折腾个没完也好,日后也无需拿着血缘来说事儿了。 给顾鸿岭的铺子也找好了,临近主街,以前是卖杂货的。后边带着小院子,一角打了一口井,还种了两棵果树一棵桂花树。 顾莳甜把铺子给了他之后就万事不管,顾鸿岭则是忙碌起来。他最开始打算开一家吃食铺子,后来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妥当。最后也不知如何想的,改成了书肆。不止是卖四书五经,也不知他从哪里网罗了一群书生,擅长写各种话本。他还特意挑选了几本卖的好送到听风苑,说是让顾莳甜打发时间。若是觉着好,下回再给她送。 顾莳甜也都翻看了一遍,别说,还真写的挺好看。只一本是外头流行的那种才子佳人的完美爱情故事,而且还不落俗套,并非是常见的富家姑娘贫穷书生。落魄才子遇上同样落魄的大族姑娘,两人相爱相杀。过程中慢慢的产生感情,联手厮杀外在的敌人。这书生该压抑之时压的极好,每每反转之时又让人扬眉吐气,让人欲罢不能。 另外几本则是写破案的,也有写灵异鬼怪的,都写的极为曲折,惊心动魄。 也难怪这书肆才开起来生意就红火了。 顾莳甜给他置办铺子之事也没遮掩,婉姐儿很快就知道了。在房中发了一通脾气还不解恨,来了听风苑就哭闹上了。 “大姐你也太偏心了,岭哥儿是你弟弟,我也是你唯一的亲妹妹不是?你给岭哥儿买个铺子,怎么就不想想我这个妹妹呢?”婉姐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张嘴就是讨伐。 顾莳甜不动声色的反问:“你想如何?” 婉姐儿本以为自己这一番哭诉,大姐应当知道她自己错在何处,会主动提出给她也补上一个铺子。可她当真没想到,大姐竟是反问她想要如何。 当下就有些着恼:“大姐,我们三个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大姐你总不能偏心太过吧?要么就哪个都不给,要给总不能短缺了哪一个。既然大姐你给岭哥儿置办了个铺子,那不也得给我一个么?” 一旁伺候的红云听到五姑娘这理直气壮的讨要铺子,气的小圆脸涨的通红。莫说本就是她家姑娘自个儿掏腰包,爱给谁就给谁。就只说这些时日也只有小少爷时常来陪自家姑娘说话,且有任何事情之时,小少爷都会无条件的站到姑娘这一方。 而五姑娘呢?但凡有事情之时跑的比谁都快,每次老夫人和夫人闹腾之时,五姑娘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站在夫人她们那一方,认为是自家姑娘做事太过,为人太不孝顺。 就这么个……红云咬了咬牙,养不熟的白眼狼,姑娘凭甚给她置办铺子? 顾莳甜不知小丫鬟已经给婉姐儿扣上一个白眼狼的标签,当然若是知道也只会表示赞同。 至于给铺子?她宁可扔水里听个响儿,也不会给这自私自利的置办铺子! “你要跟岭哥儿比,不如先比一比你是如何待我的,岭哥儿是如何待我的。” 婉姐儿哭声一滞,旋即有些恼羞成怒:“大姐要跟我这个才七岁的亲妹妹计较这些不成?我年纪小,大姐宠着我一些,让着我一些不也是应当?” 顾莳甜语气淡淡:“这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的应当?我们当了七年的姐妹,如今看来婉姐儿你倒是半点都不了解我。我这人向来都是人家敬我一分,我还人家一分。你从不真心待我,难不成因着是亲姐妹,我就会无条件的宠爱你不成?” 打从上辈子起,她就不曾做过这等博爱之事。婉姐儿若是真心当她是姐姐,但凡能够在她被顾老夫人和顾李氏挑刺之时站在她这一方一回,这个铺子她也就顺手添置,权当是感谢了。 只可惜,婉姐儿从未做到过,她自然也无需付出。 婉姐儿顿时又哭了起来:“大姐你太过分了!果然祖母和母亲说的不假,大姐你就是冷血,没人情味,六情不……” “住口!”匆匆赶来的顾鸿岭正好听到这一句,小脸憋得通红,怒吼一声。 婉姐儿被吓了一跳,顾鸿岭以前从未这般与她大小声。当下只觉得愈发的委屈,再想起她为何来这里,这下子连顾鸿岭也一起怨恨起来。 她尖声叫了起来:“我凭什么要住口?大姐给你置办了铺子,你得了好处自是要说她好话。大姐本就偏心,我还说不得了?这没人情味,六情不认这话本也不是我说的,是祖母和母亲说的!难不成你觉得祖母和母亲说的全是错的不成?” 顾鸿岭气红了脸,怒声道:“你既然觉得祖母和母亲说的对,觉得大姐六情不认,那你为何又要上门来讨要铺子?你自个儿先不把大姐当成姐姐,你有什么资格问她要东西?”就差没说她不要脸了! 好在婉姐儿脑子没顾鸿岭灵活,也不如他懂得多,一时间也没察觉出不对劲来。只是她在顾鸿岭跟前娇气惯了,头一回被他这般指着鼻子呵斥,她哪里还受得了? 当下怒火滔天,口不择言:“不就是个被家里送进太子府的弃子么,有何了不起的?看着风光,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顾鸿岭的脸色骤然失了血色,苍白一片。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婉姐儿,万万没有想到他眼中就是有点小娇气,嫉妒心稍微强了一些,本性不坏的妹妹,竟是会说出这般恶毒之言! 婉姐儿说完也反应过来,咬了咬唇,转身就跑了出去。 顾鸿岭双手握拳,小身板都气的开始颤抖了,显然是被气狠了。 顾莳甜倒是半点不动气,她这人向来现实,对她好的她才会报以相同的感情。一个与她不亲的妹妹罢了,又何必放在心上? “大姐……”好半晌,顾鸿岭才眼眶通红的开口。 顾莳甜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说。说情也好,道歉也罢,她全都不想听。 顾鸿岭也就明白大姐的意思了,他再少年老成也就才七岁,遇上这种事情也只是担心害怕又自责,却是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见他如此,顾莳甜也没开口开解之意。 他要经历的事情多着呢,亲人反目成仇就是其中之一。从现在起慢慢受着吧,迟早会习惯的…… 第38章 做个决定 婉姐儿来听风苑闹了一场之事自是瞒不住其他院里的人,最为高兴的便是二房的。顾娇月听闻此事后也算是出口恶气,回头就给婉姐儿送了不少东西过去。婉姐儿本就觉着这个堂姐要比自己嫡亲的姐姐要和善的多,又在这当口得了好处,一颗心自是一股脑都向着顾娇月去了。就连顾鸿岭去找她说道理,也被她给赶了出来。 为此少年老成的小少爷红了眼圈,可怜兮兮的来了听风苑。大吃一顿后,被顾莳甜给打发出去了。 好在顾鸿岭是个剔透的,知晓追的太紧反倒会让婉姐儿起了逆反心理,也就没再追着婉姐儿解释。他将心思都放在铺子上,生意又上了一层楼。得了银子之后他没急着往回收,反倒是将旁边的铺子给买了下来。他将旁边这铺子重新装改了一番,又将那铺子后边连着的房间都收拾出来,隔成一个个的小书房。 穷苦学子可在此抄书换取银钱,小书房则是用来给学子们静心学习。最大的好处便是顾鸿岭有了诸多“小先生”,学问上但凡有不懂之处,可求教之人不少。他亦能集诸家所长,倒也能更加开阔他的眼界。 顾莳甜也让人关照了一番,见他无事也就不再多管。 转眼就入了十月,郸州那边的战事也终于平息。威武将军父子皆无事,失踪也是顺势而为。深入草原深处突袭了突砺王庭一回,这也是战事平息的如此之快的缘由。 易长远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消息是从楚芯芯那儿听说的,依着顾莳甜的观察,楚芯芯如今依然不懂情爱,可她却如同小动物一般,直觉的亲近依赖易长远。 顾莳甜看到她在说起易长远之时的担心和隐隐的欢喜,并未点破她或许已经冒出来的感情苗头。 让楚芯芯知晓何为情爱,那是易长远的任务,并非她的。 “姑娘,小厨房里炉子上煨着莲子百合粥,您可要来一碗?”红云轻呼一口气,跺了跺脚,连声问道。 顾莳甜放下手中的话本:“送一碗过来。” 又道:“你们也都去分一分。” 红云脆生生的应了,先给顾莳甜送上一碗,余下的才各自分了。份量本也不多,也就每人喝上两三口。不过有了热食下肚,整个人也都开始暖和起来了。 伺候顾莳甜用了一碗粥,红珠有些忧心:“姑娘,您瞧着今年这年景是不是不大对?这才入十月,天就冷的这般快。入了冬岂不是要更冷?”她家姑娘怕冷又怕热,今年夏天本就不大好过了,紧跟着这冬天瞧着也不对劲。 若是真是太过寒冷,只苦了她家姑娘了。 顾莳甜正拿了布巾擦手,闻言微微一顿,这才想起一件事来。 她记得上一世这一年的冬天的确出奇的寒冷,尤其南方还下了几场大雪,不少地方遭了雪灾。本以为要遇上灾年了,实际上来年反倒是个丰收年,这让不少人啧啧称奇。据她所知,原本三皇子那些人还想借用灾年来打击太子,就算不能毁了太子与她的这门亲事,让太子或是她背上一个恶名也是好事。 流言也只是小范围内流传了几天,很快就销声匿迹。再等来年丰收之后,自然不会有人再提此事。 也是因为京城这边受的影响不大,当时她又烦心于要嫁进天家,日后麻烦不断,对这些事情也不上心。若不是今日红珠提了这么一句,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想了想,道:“你从我私库里取五千两,交代你哥哥他们悄悄的去买些棉花和粮食。让他们准备一下,我要挑选两人去一趟南方。” 红云正好进来,她本也担心今年太寒冷。听姑娘说要买棉花和粮食,心下也愈发担心:“姑娘是担心冬天会闹灾,买了粮食是要施粥救济灾民么?” 顾莳甜并未否认,道:“尽力而为吧。” 红云叹了口气:“若是能多些人准备起来就好了。”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顾莳甜却是心中微动。 她其实也已经迟疑了许久,有些事情她可只靠自己,可有些事情她到底是不方便出面。 就好比她知晓会有雪灾,她不是不肯拿出更多的钱财,而是不能。五千两买棉花和粮食,数量不算多,可也已经不算少。她再自信也不至于自大到可以避开所有的耳目,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才不至于引起别人的关注。毕竟她一个闺阁女子,吃穿用度全不用自个儿操心,私下购买粮食可说是屯起来供下人用的。 若是数量太多,再有她准太子妃的身份摆那儿,怕是就要给太子招祸了。 可若是这件事让太子去做呢? 依着太子的手段,想来是可以避开有心人的耳目。而且此事若是运作的好了,对太子的声望也有极大的好处。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她该如何跟太子提及? 重生之事,她是打算带进棺材里的。当然,太子若是能够猜出端倪来,她不至于否认,可也不会承认。总而言之,此事绝不会从她口中说出来。 思来想去,最后到底还是做了决定。 提醒是肯定要提醒的,可至多也只能说是她梦见的。 至于太子会不会相信,那她可就不管了。 做了决定她心里也松快了不少,本想让太子留下的侍卫去一趟太子府。不过心血来潮,决定干脆亲自跑一趟太子府。 她与太子本是未婚夫妻,她去太子府本也不是见不得人之事。当下就让人准备起来,先前给太子准备的东西也正好一并带上。 另一头,楚九州尚且不知即将天降惊喜。公仪玉也正好说起今年的气候太过反常,有可能要闹灾。 “早准备起来也好,免得万一闹灾会被打个措手不及。”楚九州叹了口气,“孤只担心郸州今年的这一仗怕是要难打了。” 若是闹灾,突砺的日子会更加难过。他们日子不好过,便会更加疯狂的攻击郸州。 遭罪的还是无辜的百姓! 第39章 你信梦吗 楚九州眉头紧锁:“先让人开始准备起来,好在今年收成不错。”粮食棉花之类的,尽可能的多准备。 公仪玉叹了口气:“你也要小心一些,莫要被人抓住把柄。” 楚九州自是知晓自己目前的处境不佳,更确切的说,自从他成了太子之后,他的处境就从未好过。谁让他是一个不得帝心,母后早亡,母族又被一直打压的太子呢? 公仪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眼神微动,突然笑道:“我听闻你那小太子妃在顾家可不得宠,日子怕是过的比你还不如。你就算娶了她,恐怕也得不到顾家的支持。” 楚九州在他说起顾莳甜之时眼神柔软了下来:“孤想要的本也只有她这个人罢了!至于顾家,顾侯爷倒是也能做点实事,可在家事上,顾侯爷那脑子还不够看。一群后宅妇人成日折腾,整个顾家乌烟瘴气的。真跟顾家捆绑在一起,孤还担心日后会出大乱子。” 这样的岳家,他还真是半点都不指望。 说起顾家,公仪玉也是觉得有些可笑。顾侯爷这人也不是没本事,可京中哪个不说顾家当家做主的是一群妇人?最可笑的是,明明准太子妃才是侯爷嫡长女,偏偏那一窝子人包括顾侯爷夫妇,都偏疼二房之女。 他还是头回听说不疼自个儿亲闺女,只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侄女的人。 楚九州眼底浮起一丝心疼之色,有那么一对不靠谱的父母,他的阿梧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以前的事情他无法插手,且等日后…… “主子,顾家大姑娘来了,人已经进府了。”正在这时候,有小厮神色匆匆。顾不得守规矩,扬声通禀。 楚九州一惊,猛然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吱”的一声。 阿梧来了? 他脸色突然一变,是不是阿梧出了什么事?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快步出了书房,面色冷峻的朝外走去。 才出了院子,就瞧见笑容满面的管家带着他心心念念的阿梧朝着他这方向而来。 “阿梧。”楚九州快步上前,顾不得有其他人在,拉着顾莳甜的手快速打量了一番。确定她身上并无不妥之处,这才松了口气。 顾莳甜眉眼柔和了下来,反手握了握他的,道:“我无事,只是闲着无事过来看看殿下。” 楚九州闻言也没彻底放下心来,吩咐在一旁笑的一张老脸都快成菊花的管家让人送些吃的上来。假装没注意到自己还牵着软嫩香滑的小手:“先去书房歇一歇,用些点心后孤在带你在府里转一转。” 落后几步的公仪玉眉头一挑,何时他们这位太子殿下的书房能随便进人了?而且听那意思,这是要在书房用点心么? 想起当初自己把没吃完的半碟子点心带进书房,差点连人带碟子被扔出来的往事,公仪玉也禁不住感叹这才叫同人不同命。 等送上了几样点心和一壶热茶,笑眯眯的管家冲着公仪玉使了好几个眼色。然而公仪玉的脸皮出奇的厚,愣是当成没看见,打定主意要留在书房当灯泡。 等管家无奈的放弃出门之后,楚九州才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公仪玉脸上笑眯眯,始终巍然不动。 顾莳甜擦了手,用了两三块点心,喝了一盏热茶,脸上也多了一丝红晕。 楚九州将才让人送上来的手炉塞进她手里,这才问道:“当真无事?” 顾莳甜侧眸看了公仪玉一眼,她知晓这是太子身边最受信任的心腹,同样也是可以交托后背的同伴。只是此事她当真只能告诉太子一人,如同公仪玉这般心思剔透又太过聪明之人,她至少目前是不愿意说出口的。 公仪玉惋惜的叹了口气,他也不是不知趣之人。 “也罢!你们小两口难得有机会私下相处,我就不当这恶人了。”公仪玉风度翩翩,一开口却是让人想打他。 楚九州冷冷的看着他,等他的小太子妃走后,演武场见! 公仪玉轻咳一声,转身就走。 顾莳甜抿唇浅浅的笑了笑:“公仪先生也是个妙人!” 楚九州心里有点发酸,他是个嘴笨的,比不得公仪玉那样能说会道。他的小太子妃,会不会觉得他无趣? 他虽是什么都没说,可顾莳甜愣是从他眼中看出了几分委屈。 她暗叹一声,觉得自己怕是对太子当真是动了真情了。每次看到他的这点小委屈,她的一颗心都快软成一滩水了,恨不得立刻抱着他哄一哄。 总不能一直这般被人牵着心绪…… “能找到公仪先生这般出色的谋士,殿下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话说出口也不免有些懊恼,每每遇上太子就管不住自个儿的嘴! 楚九州被夸了有点高兴,可听到公仪玉的名字又有些吃味,停顿了一下才道:“他是我师出同门的师兄。” 顾莳甜一愣:“师兄?” 此事知晓之人不多,不过楚九州并未瞒着她之意,道:“孤……我六岁那年出宫之时遇上师傅,花光了身上的银子请他喝了一顿酒,师傅非要收我为徒……”他当时是死活不同意,只可惜拧不过脸皮奇厚的师傅。他师傅文武双全,就是爱吃爱喝。在东宫住了好几年都没人发现他的踪迹,等他有自保能力之后才离开的。 至于这师兄,也是自个儿找上门来的。不止继承了师傅的爱吃爱喝,还完美继承了师傅的厚……咳咳,总而言之,师兄跟师傅才是一脉相承。 “不过师傅和师兄一直都把我当成家人。”楚九州还是说了一句公道话,这些年他的亲人也就只有师傅和师兄。 顾莳甜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又是心头一软。 “阿梧今日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楚九州不愿意从她口中继续听到公仪玉的名字,试图转移话题。 顾莳甜也就顺了他的意,想起自己要说之事,心跳也忍不住加快了些许。 她喝了口热茶,缓了缓心神。等平稳下来之后,这才抬眸看向楚九州。 “殿下……可相信梦?” 第40章 松了口气 楚九州尚未来得及深思,直觉的察觉这个问题对他,对他们两人来说极为重要! 须得慎之又慎! 他心思翻转,面上却是半点不显:“虽然玄之又玄,不过好比有直觉异于常人之人一般,这梦有所不同之处也并非不存在。” 他这么说,顾莳甜反倒是稍微放心了一些。 她思索了片刻,这才继续道:“我前些时候做了几个梦,原我也没放在心上。后来才发现,我做过的梦都得到了印证。” 楚九州不动声色的问道:“梦到了什么?” 顾莳甜道:“赐婚!” 楚九州一怔:“你梦见了赐婚?” 这回答也是顾莳甜考虑过的,主要也是因为这些时日发生的要紧事不多。而且她做梦总不能梦见与她全无干系之事,拿赐婚这事儿来说是最为恰当的。 她点头再次确认:“梦见了!只是梦见的不详细,只知晓会有赐婚,却是不知因何而起。我起初只当自己是做了个怪梦,并未放在心上。等圣旨下了才知道,原来我所梦见之事成了真。” 已经开了头,再往下说就顺当多了。她又将易长远之事提了提:“只是梦中与现实到底有些不同,我梦见威武将军父子出了事,易长远奔赴边关,遭人算计没能回来。” 楚九州面色凝重起来:“所以在京郊庄子你才提醒我长远的安危问题。” 顾莳甜点了点头:“只是梦中是在寒冬,与这一次不同。” 若是这梦能当真的话,那么日后但凡在寒冬起战事,就得额外注意易长远的安全了。 楚九州思索片刻,这等玄之又玄之事,他仍是保持“宁可信其有”的意见。当然若是换成其他人来与他说这些事情,他会信,却是选择性的。 可这件事是他的小太子妃来说的,他却是相信了的。 “所以此次你可是又做梦了?”楚九州免不得还是有些担忧。 顾莳甜道:“梦见了今年有雪灾,南方的灾情有些严重。我本想自己买些粮食棉花屯着,到时候可帮衬一点。只是我到底只一个人,做事太过怕是被人盯上。思来想去,也只能找殿下了。” 楚九州微怔:“南方有灾情?不是郸州?” “突砺每年入冬都会叩边,今年也不例外。只这雪灾在南方,郸州那方好似与往年差别不大。”顾莳甜是记得郸州那边也只是跟往年那般起了战事,可突砺也同样没能破关,想来是问题不大的。 “只是这本就只是梦中场景,究竟情况如何我也说不准。” 楚九州道:“我只担心南方遭灾,粮食价格必然上涨。如此一来,郸州那边的粮食就会告急。” 顾莳甜想了想,她上辈子过的实在是糊涂,当真不知这一年郸州是否遭灾。不过太子的担心倒也在情理之中,郸州那边常年战乱不说,风沙大,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也不高。这些年朝廷已经尽力,粮价在郸州的价格一直都在规定的数额之下。饶是如此,粮食也始终紧缺。一旦南方遭灾,郸州那边的粮食的确要吃紧了。 把事儿跟太子说了,这事儿她也就只需尽力为之就成。有多大的本事端多大的碗,顾家还有一个成天阴测测盯着她不放的人,她无意承担起不该她承担的责任。 楚九州并未急着处理此事,他还有更加担心之事。 “阿梧,你务必记住,此事不可再与他人说起。”楚九州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若是被人知晓此事,怕是有人会不择手段想到得到你。” 顾莳甜眉眼弯弯:“殿下会护着我,不是吗?” 楚九州正色道:“我自会拼尽所有的护着你!”想要动你,那便要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后面这话他不会说出口,然而顾莳甜却是猜的到,上辈子他不就是如此做的么? “我信殿下。”她微微垂眸,这么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肯为自己付出性命的傻子,她不信他还能信哪个? 楚九州被这份沉甸甸的信任激的心头一荡,眼神火热了起来。 两人温情脉脉的相处片刻,依然要回归现实。 “我再拨几个人到你身边,除了暗中护卫之人外,再给你挑选两个贴身保护的丫鬟可好?”若只是涉及自己的安全,楚九州还真不至于这般上心。他自诩处处周全,可遇上他的小太子妃之时,他仍然会心生担忧,生怕有个疏漏。 只是毕竟是要往小太子妃身边放人,他也是担心会被误会,不免有些小心翼翼。 顾莳甜却是浑不在意:“如此甚好,也免得我再买人了。”何况太子往她身边放人,至多也就是打听一下她做了什么之类的。她本也没什么需要瞒着太子的,也不怕有人盯着。 何况以太子的为人,只要她不做什么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他便不会随意干涉她。 楚九州闻言也是松了口气,她不排斥就好。 顾莳甜也并未在太子府久留,太子有些不舍,干脆亲自送她归家。 约好过两日将人送过去之后,太子便依依不舍的道别。瞧着他那一步三回头的模样,红珠和红云也忍不住偷笑不已。 顾莳甜心里发甜,不轻不重的瞪了两个丫鬟一眼,到底没训她们。 将最大的秘密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了太子,即使她也知道太子恐怕并不是全然相信这都是她梦见的。但是重生这等事情,若非是亲身经历,她也不可能相信,更别说其他人。 但是,太子说信她,那便是真信,此事也做不得假。既如此,有些事情就是难得糊涂。太子不会问,她也不会解释。日后该提醒之时她只说是做了梦就好,莫要深究。 如此一来,最大的包袱放下了一小半,她也就能松口气了。 太子送她归家之事看到的人不少,很快太子极为看重准太子妃之事也传遍了。这让在家中备嫁,却是觉得处处不合心意的顾娇月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手撕了顾莳甜才能出口恶气…… 第41章 怒火中烧(修) 顾二夫人脚步匆匆,听到屋里的叫骂声之时眉头微蹙,在门口停下脚步。依旧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眉眼却是骤然阴沉了下来:“去把姑娘房间里收拾好,管好你们的嘴!” 门后候着的丫鬟脸色苍白,在二房伺候久的下人,自然都是知道这位主子是个什么性子。看着柔弱可欺,实则阴晴不定,心狠手辣。他们这些当下人的,成天也是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一个不慎连性命都保不住。 “是,夫人!”有机灵的忙不迭应下,生怕回答慢了惹怒了夫人。 顾二夫人阴森森的看了她们一眼,推门进了屋。屋里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碎瓷片。桌上的茶盏,装饰的花瓶,就连博古架上值钱的东西也都砸了个干净,几乎都没了可落脚的地方。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顾娇月双目猩红,冲着顾二夫人怒声道。 顾二夫人也不动气,等着丫鬟清出一条路来,这才踩着莲步慢慢的走了过去。 “多大点事情,值当你发这么大的脾气?”顾二夫人不顾她的挣扎,将人拉进里间。顾娇月挣扎了一下,到底没抵抗到底。 待一杯热茶下肚后,顾二夫人才眉头轻蹙,不甚赞同的道:“不管是否真心,这门亲事是圣人赐婚。顾家先祖好歹也是跟着太祖皇帝立下汗马功劳的,如今也有一些家族还是会跟着顾家共进退。哪怕就是装,太子也得装出喜欢大姑娘的样子来。只这么点小事,你就受不了?那等三皇子正妃进门之后,你岂不是要活不下去了?” 顾娇月想起自己还只是个侧妃,忍不住又想砸东西:“还不是你们没用,当不成太子妃倒也罢了,连三皇子的正妃都没法子让我当上!” 顾二夫人秀眉紧拢:“你祖父当年早早的就请封了世子,我跟你父亲再多心计又有何用?再者,我本就叫你莫要心急,再等一等。如今形势不明朗,三皇子再得宠也不是储君,日后荣登大宝之人难定是哪个。你自个儿火烧火燎的,认定了三皇子定会是那个胜出者……” “难不成还等分出胜负了再出手?就是局势尚未明确,所以才要早早出手。不然一旦三皇子得胜,我们就算再忠心不二,在三皇子眼中又有几分重量?不如早早的出手,就算风险大了一些,可获胜之后得到的利益也会更大。”顾娇月不耐烦的打断她。 顾二夫人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话头一转,又道:“既然是你自个儿选择了这条路,你又何必成天动气?太子和大姑娘如何,那是他们的事情。你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赶在三皇子妃进门之前,先把三皇子给牢牢抓在手里。” 说到此,顾二夫人也是有些惋惜:“只可惜你岁数太小,不然要是能先给三皇子生下一男半女的,地位也能稳固不少。” 顾娇月翻了个白眼,没接话。 她对三皇子有点喜欢,可更多的也就是利用。这年代十三四岁嫁人生子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她可以接受嫁人,却是不会生子。女人生子那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十三四岁这年纪身子骨都没彻底张开呢,生孩子那不是找死么? 何况……顾娇月傲然的想,以她的手段,何须用孩子来固宠? “等进了三皇子府,就算心里有气也莫要跟在家里一般肆意宣泄出来。这男人呐,把你放在心上之时自然你做什么都是好的。一旦在他心里没你的地位了,你只要做出一点不妥当的事情来,都能让他找到由头厌弃你。何况男人都是喜欢性情温柔,满心满眼都是对方,将对方当成支柱一般的女子,你得收敛一些。” 顾娇月恼声道:“我自有主张。” 顾二夫人也没追着继续劝说,倒是又想起一事:“你这嫁妆明面上也只能遵照府中的规矩,嫡女出嫁该得多少便是多少。不过你祖母和伯娘她们都说了,私下里会给你补偿。依着我说,那些个头面之类,拿着也无大用。不若多折合成银钱,或是有铺面也留下。” 提及此事顾娇月倒是多了一丝得意:“伯娘从娘家那儿得来的两间铺子,一早就说好了要给我做陪嫁的。”那本是顾莳甜的东西,最后却是要落到她的手中,光是这么一想她就觉得那两间铺子的价值都变高了。 见她高兴起来,顾二夫人将话题引到最初:“所以,你到底是为何闹这么大的脾气?就因为太子送大姑娘回府?”只这么点事情,她可不信自己女儿会气成这样。 顾娇月的笑脸顿时沉了下来:“我让人给三皇子送了东西,听送东西的丫鬟说,三皇子的反应很是平淡。” 一说起三皇子的态度,顾娇月的火气就大了:“不止如此,我觉得三皇子对我越来越敷衍。我本也不指望他能跟太子一样,可该做的姿态总得有吧。太子是储君都能放下身段来哄未婚妻开心,可三皇子怎么就不能这么做?” 顾二夫人倒是觉得顾娇月在这事儿上有些小题大做,只是自个儿的女儿她自己了解,若是这时候非得跟她争论个清楚,怕是顾娇月是要闹起来了。 “你就是太心急了!你想想,三皇子这时候让你进门,等同于得罪了未过门的三皇子妃。要是他当真半点不在意你,他会如此行事?再者,我早就跟你说过,对男人不能太上赶着。正好你就要过门,这些时日就先晾着他,到时候他就知道你的重要性了。” 顾娇月兴致缺缺:“也只能如此了。”话虽如此,到底没了之前的那份怒气。 见她肯听劝,顾二夫人也暗自松了口气。又宽慰了几句,临走前没忘记提醒她。 “身边的丫鬟要多注意一些,陪嫁不能只挑选聪明的。有长相没脑子的也带上两个……” “我知道了,你快走吧。”顾娇月不耐烦的催促,她真是烦透了这个书里的世界。尤其是一群拖后腿的“家人”,还有那该死的“以夫为尊”,以及所谓的“贤良淑德”,要为男人准备通房丫鬟的规则。 顾娇月的野心无限膨胀,等她登顶之后,她绝不会再受任何委屈! 这边顾娇月暗自发誓不提,顾莳甜那头也很快听到了她砸了一个屋子的消息。同时还有顾家私下里给顾娇月准备的丰厚嫁妆之事,自然也没瞒过去…… 第42章 厚着脸皮 相比起其他的妾,顾娇月进三皇子府也算是风光。没过门的三皇子妃是个什么心思无人知晓,不过外头有风言风语倒也是真。 “奴婢还真想不通,竟是有那么多人羡慕二姑娘。”红云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郁郁之色,“赶在正妃之前进门,还是风风光光的。许是奴婢太笨了,不过依着奴婢所想,这三皇子妃心里还不恨死二姑娘了?心里有了恨,等过门之后指定是要找二姑娘出气的。明摆着往后日子不定过的痛快,到底有什么可羡慕的?” 顾莳甜也没放下手里的话本,翻了一页后才漫不经心的道:“有些人只看到了表面上的风光,有些人看到了内在辛酸却是认为只要有手段有后台,翻身而上不是难事。也有人是在下赌注,一朝得胜便能风光无限。” 红云似懂非懂,不过乖巧的没再继续追问,反倒是说起了打听来的各种消息。 顾莳甜是知道红云和墨香如今是联手在打听各种消息,府内的多是红云负责,府外的则是墨香处置的较多。她们各有消息来源,顾莳甜也从不拘着她们,任由她们自行发展。 墨香摆弄好顾莳甜随手放置的几本话本,忽然道:“姑娘,叶家姑娘那儿出了点事情。” 顾莳甜的动作一顿,抬头问道:“发生了何事?” 墨香道:“叶夫人好似与娘家达成了共识,决定将叶姑娘嫁过去。叶夫人怕叶姑娘拒绝,直接将娘家适龄的侄儿接进了府,约莫是想要在恰当的时候推一把,让这门亲事不得不成。” 顾莳甜有些无语,再次觉得这位叶夫人跟顾李氏指定能聊到一起去。在坑女儿这方面,这两人都是有一手。 “使人给叶姑娘送个口信,提醒她即可。叶家有叶丞相在,哪个真能玩得了花样?”何况那位叶伯父也不是真正的善茬,这些年的宽容多半是看在叶正珏和叶蓁蓁这对兄妹的份上。如今叶夫人为了娘家都疯了魔了,叶伯父也不可能再袖手旁观。 等人应下,顾莳甜才轻笑一声,视线重新落在话本子上:“该担心的,是那位叶夫人。”得了急症没了这可能倒是小,不过染了重病送去乡下庄子静养,或是送进家庙的可能性倒是挺大。 果然没过几日,叶丞相的长媳,叶蓁蓁的母亲染了急病,且听不得大动静。屋里屋外有人走动都能吓的心跳不稳,太医建议送去庄子静养。 叶夫人都没能在叶家过了这个年节,才进入腊月之时,便被送去了一处山中庄子静养。 至于归期,约莫是遥遥无期了。 叶蓁蓁来过顾家一趟,抱着顾莳甜哭了一场。哭完之后擦了脸,这事儿也就算是过去了。顾莳甜没劝,也没说叶夫人半句坏话。叶夫人再多不是也是叶蓁蓁的生母,事到如今叶蓁蓁可以恨她可以怨她,也无需外人多嘴。 才入腊月没几日,京城就开始下雪。断断续续的下了两三天,街道上,院子里都有一层不厚不薄的积雪。没等孩子们高兴,突然就开始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雪。积雪压垮了不少人家的屋顶,听说就连不少官宦人家的院子都有被压垮的。 未到月中就传来消息,南方雪灾! 朝廷也不是没准备,可就有人是没事都得闹点事情出来。何况南方闹雪灾,朝廷总得赈灾。这赈灾是什么?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以三皇子,以及其他几位皇子为首的诸位大臣,为了这丰厚的“利润”绞尽脑汁,想要将自己的人安排去赈灾。 楚九州并未参与其中,他该做之事已经都做了。赈灾这事儿他也不想沾手,他心知肚明以父皇对他防备的程度,是不愿意让他去做这些事情的。 毕竟领了这差事,只要做的够好,对受灾的百姓来说无疑就是救星。哪怕是朝廷赈灾,可对他的名声也有极大的好处。 而父皇是绝不会让他在民间有太好的名声的。 然而事情却是跟他预计的全然不同,三皇子几个闹的太过。在朝堂之上唇枪舌剑,争的是面红耳赤。最后圣人一怒之下,干脆将此事交给了始终没打算争抢的太子。 太子得了差事反而更加谨慎,他并未如同皇帝和三皇子等人所猜想那般亲自出马。去的是叶丞相的嫡长孙,叶正珏。 叶丞相是保皇派,在储君之争中始终保持中立的态度。他的嫡长孙叶正珏虽说跟太子关系不错,可也仅仅只是如此。 太子的这番举措,倒是让皇帝对他的防备心降低了一些。而且不论个人喜好的话,皇帝其实也是认为太子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哪怕他偏宠三皇子,也得承认三皇子不如太子。 至少这回主事的若是三皇子,他定然只会派他这一脉的人去,而其中必然会落下不少好处。 “派了叶家公子去了南方,想必皇上也能安心不少。”听风苑的书房里,顾莳甜给添了一盏热茶,这才说道。 楚九州依然板着俊脸,不过眉宇间的柔和也显而易见。 “只要这太子的身份在我头上一天,他都不会觉得安心。”虽然说着心酸,可这也是事实。好在楚九州早就习惯了被亲生父亲各种忽略和隐隐的敌视,说起此事也不觉得难受。 顾莳甜却是有些心疼,太子明明这么好,他才是最适合的储君人选,皇帝为什么就视而不见?太子入主东宫以来,一言一行从未出格。所做之事也都是为了大楚更加繁荣,几乎从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走捷径。 又想起顾李氏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行为,顾莳甜暗叹一声。有些时候并不是因为自己不好,而是无论做什么,对方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是她太看不开了! “莫要在意!至少太子该有的这份体面,父皇从未缺了我的。”楚九州出口安慰,他知道自己的太子妃是在为自己抱不平。他甚至怀疑在他的太子妃眼中,他就是个一心只为朝廷,为天下百姓做事,完全不在意个人得失的圣人。 楚九州心里发虚,他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他不在意,不过是因为凡事他自有计较,无需在意明面上的那点得失罢了。 只是这些事情,还是莫要让他的太子妃知道了。 楚九州厚着脸皮想着,他还是希望自己在太子妃眼中是个小可怜的! 咳咳,至少以后可以得到来自太子妃的温柔安慰不是…… 第43章 嘴有点毒 顾莳甜可不知她心中向来稳重到近乎有些古板的太子,暗搓搓的在琢磨着要装可怜来博取她的同情和爱怜。只能说,男人在遇上自个儿喜欢的女子之时,都会无师自通的学会百般手段。 话题又回到叶正珏身上,顾莳甜有些好奇,上辈子她基本上没见过叶正珏在太子身边出现。 “易之前两年在外游学,在这之前他曾当过我两年的伴读。”易之是叶正珏的字,私下里太子都是这么称呼。 顾莳甜有些意外,叶正珏曾经是太子的伴读? “那时候叶丞相还不是丞相,叶老夫人与母后有旧,曾对母后很是照顾。母后刚走,父皇尚未改变对我的态度。于是叶丞相只出手稍稍干预了一下,易之便成了我的伴读。”楚九州仔细解释了一番。 说起当初与易之之间的相处,他还是颇为感慨的。只可惜易之也只在他身边两年,两年间父皇对他的态度逐渐改变。而叶丞相成了父皇倚重的大臣,他只忠心父皇,易之再留在他身边也不合适。 “殿下很信任叶家公子?”顾莳甜问道。 楚九州不假思索的道:“这天底下除了阿梧之外,我最信任之人,便是我师傅,师兄和易之了。”就算是易长远,也要稍微往后退一点。 顾莳甜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不可否认他这话多少还是取悦了她,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丝甜意来。 两人私下相处的机会也不多,腊月里这算是头一次见面。楚九州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尤其是郸州和叶正珏两头都有不少琐事。他也没久留,只陪顾莳甜喝了两盏茶,吃了两碟点心后匆匆离去。 接下去的日子顾莳甜安心窝在听风苑,顾鸿岭给的话本越来越多,写的出色的也不少。她每天就看看话本练练字,心情好的时候绣个花。还特意给太子做了几个荷包,等过年的时候给天送过去。 至于学习如何掌家之事,在顾家她是莫要指望了。顾老夫人和顾李氏最近明晃晃的只偏心顾娇月,完全免了她晨昏定省。好在她也乐得不去她们跟前晃,也勉强算是和平共处了。 其实年节在民间更有趣味一些,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规矩重,忙的是昏头转向。一个年节过下来,只觉得身心俱疲,其实还真没有几分过年的喜悦。 顾莳甜在听风苑窝到小年前一日,小年她再不喜顾老夫人几个,也只能去给他们请安。 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没成想,才踏进房门,就听顾老夫人在那咒骂:“早知道生下来就该把她给掐死,省得一次次的坑害顾家!当年我就说了,这个死丫头妨家,老侯爷就是不听!瞧瞧瞧瞧,最疼那死丫头的人就是老侯爷,死的最早可不就是他?要我说,都是那死丫头克的!现在可倒好,他两眼一闭双腿一蹬,留下我们这一家子可怜的,生生等着被那死丫头给克死!” 顾李氏在唉声叹气:“老夫人,都是儿媳的错!您消消火,莫要气坏了身子!您可是咱们家的主心骨,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可都指望着您呐!” 顾老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骂道:“我看你们都是恨我不死,还指望我做什么?我这老不死的还是早早的死了算了,省得碍人眼。” 顾李氏连忙道:“母亲,您这么说不是要了我们的命了吗?您可千万别说这话了,您可得长命百岁呢!不说咱们,月姐儿可离不开您的帮扶呢!” 说起了自己最疼爱的乖孙女,顾老夫人的语气才缓和了下来。 “都是讨债的!” 顾莳甜也懒得听这对婆媳继续做戏,她就不信她已经到了这事儿她们会不知道。分明就是特意说给她听的,可真是如何刺耳就如何开口。 顾老夫人坐在暖炕上,浑浊的双眼凌厉又冰冷的看着顾莳甜,眼底尽是厌烦之色:“当真难得,你也会来探望我这老不死的?” 顾莳甜客客气气的给两人见了礼,却是不等顾老夫人开口,自行到一旁坐下,这才抬头看向对方:“大过年的,祖母何必咒自个儿?再者这不是祖母不想看到我,这才让我莫要来这儿给您添堵么?我算不得多孝顺,不过在这方面多顺着您一些还是能做到的。” 顾老夫人被她气的胸口直堵得慌:“我让你别来你就不来了?旁的事情倒是不见你这么听话。” 顾莳甜平静的看着她,那包容的目光就好似她才是那个纵容小辈闹腾的长辈一般:“那祖母想要我如何?权当是没听到祖母的要求,天天来这儿碍您的眼吗?您都这一把年纪了,我们这些当小辈的就只希望能让您安度晚年,给您添堵之事还是少做为好。” 顾老夫人额头突突的跳的疼,这一番话听着没半点错,可怎么就那么堵心呢? 顾李氏眉头紧锁:“甜姐儿,你怎能如此跟你祖母说话?还不快些赔礼道歉!” 顾莳甜漠然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冷意让顾李氏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可下一刻又忍不住挪了回来,心里有些发虚。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好似快要失去极为重要的东西了。 只是很快顾老夫人的一声怒骂,又让她忽视了这一点。 “我可当不起她的道歉!顾家迟早都得败在她手里,早前我就跟老侯爷说过不能留下这死丫头,他偏不听!这可倒好,等我死的那天,我可得问问老侯爷后不后悔!” 顾莳甜神色不动,语气淡漠:“我大楚开国至今,从未出过女子承爵。怎么?祖母要再拿了先祖的牌位进宫去求今上,把顾家交给我来继承?” 顾老夫人一张老脸气的通红,怒声道:“哪个想让你来继承顾家了?”她掩去心里的一丝慌乱,抱着先祖牌位进宫这话,她是半点都不想听到了。 顾莳甜好心的提醒她:“祖母不是说顾家要败在我手里了?这不是想让我继承顾家之意?” 她是懒得多说话,却不是嘴笨的不会说。揪个漏处三言两语的就能把话题给拉扯歪了,能活活憋死个人! 第44章 你命太硬 顾老夫人气的浑身直哆嗦,她早就领教过顾莳甜嘴里的厉害。只是她在顾家说一不二惯了,先前的那点矛盾她只当顾莳甜是因为这门亲事在闹脾气。如今得太子看重,翻年就要大婚了,哪怕就为了日后可倚重娘家,顾莳甜也该摆正态度了不是? 她万万没想到,顾莳甜竟还是这般模样,她难不成当真是不指望娘家的帮衬了? 顾莳甜还当真没指望过,见顾老夫人气成这样也不觉得内疚。以顾老夫人的心性和为人,只这点程度,想要气死她是不可能的,自然也无需担心话说的太过火。 顾李氏有些不悦:“甜姐儿,你怎能如此跟你祖母说话?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怕是要说咱们顾家没教养了。” 顾莳甜有些想笑,她也的确笑了起来,眉眼间尽是讥讽:“教养?外人眼里顾家何曾有过教养?”几个妇人搅风搅雨的,顾家在外人眼中就是个笑话! 还教养呢,倒真是好大的脸! 顾李氏面色难看至极:“甜姐儿莫要忘了,你也是顾家女!真要说顾家没教养,岂不是连你自个儿也给装进去了?” 顾莳甜清凌凌的目光带着几分凉薄:“我三岁之前有奶娘,三岁之后便是丫鬟婆子在伺候。祖父在之时倒是教养过我几年,除了祖父之外何曾有人教养过我?外人要说我没教养,我倒是真敢认了。” 顾李氏的脸色一白:“你这是在责怪母亲吗?” 顾莳甜的回答凉薄中透着几分无情:“母亲多虑了。”她连顾李氏这个人都不在意了,又怎会在意是否曾经得到过顾李氏的照看和教养。 事实上她还庆幸顾李氏对她的无视,不然在顾李氏身边养着,她现在还不知是何种模样。 顾老夫人缓过神来,盯着她的眼神就仿若是在看着杀父仇人一般狠毒:“我看你今日过来不是来请安的,你这是来给我添堵的。” 顾莳甜神色平淡:“祖母若是不喜我尽可直言,我愿背负不孝之名也不会碍了祖母的眼。” 顾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无比确定这死丫头当真生来就是克她的。 “你可知如今外头都在传什么话?”顾老夫人也知道了,要想不被顾莳甜给气死就莫要跟她兜圈子。把话干脆利落的挑明了,至少自个儿省得憋气。 顾莳甜只稍加思索,便猜到外头再说什么。南方雪灾,而她才跟太子定下亲事。她跟太子的敌人可不算少,有的是人会算计他们。无事都能搅和出事情来,何况这都有现成的理由。 然而知道归知道,她面上却是不会表现出来。 “祖母有话不妨直说。” 见她依然是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顾老夫人只觉得心里窝火:“你命数不好,如今还得带累了太子和我们顾家!先前凡事都是好好的,你才跟太子定下亲事,南方就遭了雪灾。你可知外头人都在说是你的命太硬,难保以后还会有其他灾难发生,这是上天给的警示。” 顾莳甜眼皮一掀:“那祖母可得仔细想想该如何平息这流言了。” 顾老夫人黑着脸:“你的命数不好与我何干?我该做的都做了,接下去如何那都是你的命,顾家总不能因为你被拖累死。” 这便是要与她撇清干系了! 顾莳甜巴不得如此。不过该掰扯清楚之事,她也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 “若是祖母想要心安一些与我断绝关系,我也顺着祖母这一遭。不过有些话,我却也是不吐不快。”顾莳甜慢条斯理的道,“当初皇帝陛下可没想过给咱们顾家赐婚,是祖母拿着先祖用命拼回来的恩赐,亲自进宫去求了陛下,这才得了这门亲事。这事儿,祖母不会抵赖吧?” 顾老夫人脸色极为难看,这事儿她倒是想要抵赖,可这不是抵赖不掉么?当初她去求来这门亲事之时,该知道之人早就知道了,她如何抵赖? 顾莳甜低笑一声:“既如此,也算是祖母亲手把我送进了太子府。如今太子被牵累,上天还给了警示,示意我日后说不得会给大楚带来不详。祖母,这追根究底,错可不就是在您身上么?您猜,倘若日后真再有警示,大楚遭遇更多灾难,世人会不会在背后辱骂祖母您?” 顾老夫人一张老脸阴沉如水。 顾李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声音凄婉:“甜姐儿,这事儿怎么能怪你祖母?你祖母也是为了顾家好,是为了你好。你当初生下来之时,就有高僧说你命不好。这都是命数,你可怨不得别人。”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一扯嘴角:“那祖母和母亲怕是要进宫去解释一趟,为何要将一个生下来就有高僧说了命数不好的女儿,眼巴巴的送进太子府了。” 顾老夫人和顾李氏齐齐一怔,事情还能如此解释吗? 顾莳甜喝了口热茶,继续道:“所以祖母还得多劳累。毕竟这流言对我倒是无大碍,太子也不会放在心上。可对顾家却是大大的不利,祖母总不希望到最后最倒霉的只有顾家吧?” 又看向一脸不安的顾李氏,冷声道:“我这命硬不硬我不知,外人如何说我也不在乎。不过这话我只希望莫要再从祖母和母亲,尤其是母亲口中说出来。” 她冷冷一笑:“毕竟我如今也算是父母双全,兄弟姐妹都齐整,谁也没被我克死不是?” 顾老夫人恼恨又被她占了上风,闻言恨声道:“你打小就只跟你祖父亲近,你祖父死的就早,你这命还不硬?” 顾莳甜不轻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上:“若是祖母非得要这么算,那我也有说道。这命硬只克祖父的孙女儿不常见,不过命硬克夫的却是不少。” 顾老夫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脑袋突突的跳着疼。只觉一股子气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 “甜姐儿,你怎敢如此……” “外头流言之事就有劳祖母和母亲多费心了。”顾莳甜只当没听到顾李氏的尖叫,“既然祖母不喜见到我,我也给祖母和母亲请了安了,我就先回听风苑了。” 说罢也不管顾老夫人淬了毒的眼神和顾李氏一脸的埋怨,她起身施施然离开…… 第45章 除夕相聚 这流言一时间也是越传越烈,然而眼见着就是年节,家家户户都忙的很。举办宴会都没时间,更别说特意凑一起说八卦了。加上顾莳甜本就是个爱宅在家中的,外头人如何编排都与她无关。 倒是顾老夫人和顾李氏这些个爱颜面的,成天就让人打听外边在说什么。每每都被那些流言气的七窍生烟,可第二天依然会让人继续打听。 白白多浪费了一笔支出,新买了不少茶盏回来,不然也架不住她们打砸的。 顾莳甜就当个乐子一听,一直到年三十之前,她都没去顾老夫人那儿请安过。顾老夫人气的要命,恨不得躺床上装病,好好的拿捏住顾莳甜。可转念一想,先前她装病之时顾莳甜也没来伺候过。这大过年的装病太晦气不说,大年初一进宫请安也去不了,着实犯不上。 三十中午,顾莳甜便收拾妥当,慢悠悠的去了顾老夫人那儿。依着往年的惯例,顾家女眷都会在老夫人那儿呆上一整天。老侯爷尚在世之时会守夜,等他没了守夜之事也都是各房归各房自个儿安排。唯一的例外就是顾娇月,她向来都是陪在老夫人身边的。 顾莳甜到的时候,其他人一早都到了。原本的欢声笑语,在她踏进房门的那一刻瞬间停止。唯一的例外就是顾鸿岭,他年纪小,早早的跟着过来也无妨。一见到顾莳甜,他立刻站了起来。 “大姐!” 顾老夫人脸皮剧烈抖动了片刻,最终挤出一丝极为勉强的笑容来:“甜姐儿来了。” “祖母。”顾莳甜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哪怕嘴角弯起,在顾老夫人等人眼中看着也觉得太过冰冷,没几分人情味。 顾莳甜又依次跟顾李氏和顾二婶都见了礼,这才到一旁坐下。 她在小一辈里年纪最大,大房除了他们姐弟三人为一母同胞之外,还有两个庶女,一个庶子。二房也有一个庶子一个庶女。大房的庶子庶女年纪都要比龙凤胎大一些,二房的庶子稍大,庶女翻年才六岁。 看着人数不少,不过比起其他世家,顾家的人丁还是不够兴旺。 “大姐。” “大姐。” “……”弟弟当中只顾鸿岭和二房的庶子在,妹妹倒是都在,连忙给顾莳甜建立。 顾莳甜示意他们无需多礼,等她坐下之后,其他人也都纷纷落座。 顾家的庶子庶女存在感都不强,或许都各自有小心思,却不会将这小心思动到顾莳甜头上来,顾莳甜自不会在意。 顾家庶出子女够安分,这大概也跟顾老夫人的强势有关系。年轻那会儿老侯爷被她的强势逼的厌烦,原本的通房最后基本上都被她给折腾没了。两口子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差,而顾老夫人对妾室通房也就更加的怨恨。 顾莳甜记得老侯爷在世之时还偶尔提起过一次,当年他是有一对聪明伶俐的庶出子女,最后一场莫名其妙的急病没了。后来她猜想,大概也是顾老夫人下的手。也因此顾老夫人会给自己儿子房中添人,却对庶子庶女打压的极为厉害。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至少不像是其他人家那样,嫡庶闹的都快成死敌了。 “大姐的耳坠子真好看。”说话的大房的庶女,名为顾秋,行四。过了今晚就十岁了,脸上还是婴儿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笑起来就跟月牙儿似的,倒是好看的紧。 顾莳甜看着顾秋,倒是跟印象中的人重合了。顾秋长的像她姨娘,等五官长开了也是个娇俏小美人。顾莳甜会记得她,是因为顾秋这人明明有个聪明的头脑,却是懒得善加利用。她最喜欢的便是把自个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每天琢磨最多的就是如何让自己更好看。 好看的庶女自有用处,可她偏有手段保全自个儿,在顾家过的顺风顺水的。 这一声称赞,显然也是真心实意的。 顾莳甜对这个庶妹倒是不反感,顺口道:“我那儿还有几对,你若是喜欢哪天去我那儿,自己挑选两对。”这珍珠的耳坠子她先前让人打了好几对,顾秋喜欢送她两对也无妨。 顾秋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小嘴甜滋滋的:“谢谢大姐,大姐最好啦!” 顾莳甜轻笑:“若是不送你耳坠子,我便不好了。” “送不送我耳坠子,大姐也都好。”顾秋连忙道,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倒是一脸真诚。 许是见她好说话,另外两个庶妹也都跟着凑趣。 “大姐可不许偏心,不能只送给秋丫头,我们也要。” “就是!大姐,我就要一对儿就成了。” 顾莳甜看着才要满六岁的小丫头鼓着一张胖脸说要一对儿耳坠子,眼底倒是多了两分笑意。 果然女子爱美是不分年纪的,才这么点大的小丫头,居然也想着要装扮自个儿了。 “成!赶明儿得空了,你们姐妹几个都去听风苑坐坐。” 婉姐儿眼底闪过一抹怨恨嫉妒之色,只是为求来年一个好兆头,今天再大的火气都得憋住了。哪怕平时再不对付,今天也都得笑脸相迎。 她没胆子跟老夫人对着干,却是在心里将顾莳甜恨的更深了一些。 有好东西不想着给自个儿的亲妹妹,却是上赶着送给姨娘贱婢生的奴才秧子! 婉姐儿好悬才憋住了到嘴边的辱骂,无意间的一抬眼,正好看到顾莳甜似有若无的扫视。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却是心头一虚,有些狼狈的避开了。 顾莳甜只当没看到,这个妹妹的性子是天生的,骨子里就透着自私。她自个儿本也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既如此,也只能说明她们没有姐妹缘分,也就没必要再强求。 午膳也是在顾老夫人这儿用的,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连饭量都见长了不少。 午后顾大人也终于带着其他人一起过来,进了门就先给老夫人问安。 顾莳甜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说起来她打从回来之后,还真没什么遇上过顾大人。乍一看到人,她晃了晃神,才将人和记忆中的那个顾大人重合到一起…… 第46章 很有分量 顾莳甜和龙凤胎五官跟顾大人还是有些相似的,能生出这么三个出色的子女来,顾大人的长相自然也不俗。长眉入鬓,眼尾微微上扬却不显刻薄,反而多了几分风流。鼻子又高又挺,倒是薄唇看着有些凉薄。许是不拘言笑久了,气势十足。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很多人都忘了当年顾大人也是闻名京城的美男子。 顾莳甜微微垂眸,她对顾大人没什么感情。父亲这个身份对她而言,说穿了就仅仅只是个称呼罢了。在这方面她倒是觉得顾大人和顾李氏不愧是夫妻,对待孩子都是一样的冷血无情。 当然,顾大人要稍微强上那么一些。至少他够聪明,看的够清楚。再喜欢隔房的侄女,也不至于越过自己的亲生儿子。 “母亲。”顾大人先给顾老夫人问了安,在老夫人身边坐下,又等其他人给他请了安。 与他同来的还有顾二叔,比起顾大人英俊儒雅,顾二叔的长相就要平凡的多了。顾大人是挑拣着父母出色的地方长的,顾二叔则是完美的避开了所有出色之处。原本顾家人再不出色也不至于丑,可顾二叔的眼白多,又爱斜眼看人,让人瞧着就不是那么顺眼了。 看着这一把年纪的顾二叔还在股老夫人跟前撒娇,顾莳甜收回视线,只觉得眼睛都有些疼了。 说起来她记得顾娇月在太子没了之后曾特意来笑话她,说起对她的种种怨恨,其中顾二叔长的不如顾大人出色也是缘由之一。因为顾娇月觉得顾二叔长的一般,就算顾二婶长相再好,也带累了她。不然的话,凭什么外人只言顾家长女样貌堪称绝色,而她只能靠着才情当个所谓的才女。 当时顾莳甜只觉得这个理由可笑至极,应当有很大的可能是随口找的借口。 不过如今想来,或许当时是她想错了,顾娇月恐怕是真的在意顾二叔的长相不如顾大人的。尤其是放在一起做对比,那差距其实还是有些大的。 正走神间,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顾莳甜抬起头,正好对上顾大人平静到几乎淡漠的视线。 顾莳甜微微颔首:“父亲。”语气平淡,眼神跟顾大人同出一辙的冷漠。 顾大人心里微微有些怪异,却被他自己给忽略了过去:“开春即将大婚,家中既然给你请了嬷嬷,你要好生跟着学规矩。” 顾莳甜淡然看向顾老夫人和顾李氏,前者挪开视线,后者则是遮不住的心虚。在碰上她的视线之时,下意识的露出几分强硬来,好似在提醒她要顺着顾大人的话说。 只是这份强硬,不管怎么看都是色厉内荏。 顾莳甜收回视线,压根没想替她们遮掩:“回父亲的话,父亲想必记错了,家中并无安排教养嬷嬷。不过父亲放心,太子深知内情,并不会嫌弃我没教养的。” 顾大人的眸色冷了几分,倏然看向还在心虚当中的顾李氏。顾李氏被他这一看,不止是心虚,心中不免惧怕起来,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下来。 顾老夫人不会允许今日闹的不合,当下开口道:“前些时候家里事多,就先可着月姐儿那头来了。甜姐儿聪慧,学的也快。过了年再去请教养嬷嬷也不迟,能赶在出嫁前学好规矩的。” 顾李氏连忙跟着道:“对对对,原本就是打算翻过年再请的。” 说着说着她也就来了底气了:“再说月姐儿这不是先出嫁么?月姐儿年纪小,去的又是三皇子府,多少人盯着看呢!”说起顾娇月她就忍不住心疼起来,月姐儿年纪还小呢!却是早早的出嫁,去的还是圣上最为宠爱的三皇子府。指定有不少人想要揪住月姐儿的错处呢,甜姐儿就心疼心疼月姐儿不成么? 思及此,顾李氏多了一丝火气,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心眼着实太小,凡事太爱计较。 可真是小家子气! 顾莳甜冷眼看着顾李氏一腔怨气的模样,内心古井无波。然而顾李氏以为大过年的她真会为了讨个吉利,就处处忍耐的话,那她就估算错了。 “母亲说的是!月姐儿年纪还小,嫁的又早,可不得让她先多学学规矩么?” 顾李氏脸色一变,眼圈一下就红了:“你!你这是在嫉妒你妹妹不成?多大的点事情,不都说了过了年就给你请么?你心眼怎么就这么小,这点小事也要跟为娘掰扯?我真是白疼你了!” 顾莳甜漠然的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嫉妒顾娇月?嫉妒她什么?嫉妒她小小年纪不自爱,上赶着往男人身边贴,最后为了保全名声未及笄就去当了个妾么? 至于顾李氏所说的疼爱这说辞,顾莳甜敬谢不敏。顾李氏这等人的疼爱,她是半点都不稀罕。 她这回没再怼顾李氏,她本就不会为了顾李氏动气。头一句她顶回去也就成了,说多了反倒是成了她的不是了。毕竟顾李氏也是她的母亲,过犹不及这个道理,她也是知道的。 果然她不再多言让顾大人满意了一些。对她满意了,对顾李氏自然也就更加不满。 他是知道自己娶的这夫人不是个聪明的,可他向来不关注内宅之事,故此还真是头一回知道自己这夫人蠢到了这程度。 有一点顾莳甜是猜错了,在他们兄妹几个钟,她其实才是最像顾大人的那一个。同样都是性子清冷,感情不丰富。但是,顾大人对顾莳甜他们几个并非全然不在意。尤其是顾莳甜,这是顾大人的长女。在她刚出生之时,看到这么个娇娇软软的小闺女,顾大人其实是真心喜欢的。 只是那段时间他正处在关键时候,孩子太软了他也不敢抱着哄。等他稳定下来了,顾莳甜也慢慢长大了。成天安安静静的,只跟在老侯爷身边会露出笑脸。顾大人也不是不嫉妒,只是没法子跟老侯爷争抢罢了。 再等老侯爷过世,顾莳甜也大了,当父亲的总不能跟女儿太亲近。 然而他的感情着实太过内敛,哪怕是活了两辈子,顾莳甜也从不知道自己在顾大人心中,竟也是有分量的! 顾李氏这番言行,又如何不让顾大人心生反感…… 第47章 相处融洽 顾大人看向顾李氏的眼神在一瞬间好似噬人一般,只转眼又恢复了惯有的冷然。 顾李氏被他如此看了一眼,被吓的一个激灵。再等她仔细看时却见顾大人已经恢复以往的模样,虽是惊魂未定,不过也只当是自己看错眼了。 顾大人并不会追问顾老夫人,他只是冷淡的看着顾李氏:“你是顾家的当家主母,若是连这点小事也安排不好,这中馈你也莫要再掌管了。”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却是让顾李氏一颗心突突跳了起来,连忙接话:“侯爷,等过了年我就去请人,绝不会再疏忽了!” 顾大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后挪开了视线,并未再与她多言。只是打定了主意此事不会再任由顾李氏胡闹下去,这教养嬷嬷还是他亲自去找为好。 顾老夫人只当没瞧见这两人的眉眼官司,笑着岔开了话题,拉着顾大人说起旁的事情。顾大人是个孝子,自不会在这时候驳了老夫人的面子,当下也就顺了她的意思。 很快屋里又是一片喜庆安宁,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全然不见往日的话里藏刀。 顾莳甜只安静的坐在一旁,眉眼疏淡。在这一片祥和中,她就仿若是一个误入的局外人,再多的喜乐都与她无关。 “大姐。”顾鸿岭凑到她身边,面上有些许担忧。 顾莳甜浅浅一笑:“明日早些去我那儿,给你准备了礼物。” 顾鸿岭闻言欢喜,有心想要追问是什么礼物,却又想将这份惊喜留到明日再开启。一时间小脸也板不住,透出几分他这年纪该有的毛躁。 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顾秋笑的眉眼弯弯:“大姐,我也能早些过去么?” 顾莳甜笑了笑,道:“自然可以。”其实说是早些,跟往年相差也不大。毕竟家里还有长辈,总不能越过了长辈直接去她那儿。 再者,顾秋这小丫头虽然也有些小心思,却是不烦人。何况这大过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并不在意给个口头允诺。 有了顾秋打了个头,其他几个庶妹也跟着过来了。年纪最小的顾小六脸颊肉嘟嘟的,拖着带着奶音的小嗓门笑嘻嘻的说给顾莳甜准备了新年礼。 她倍儿认真的道:“我亲手绣的帕子,虽然比不得大姐的绣活,可也做的极好的。等明儿就送给大姐,大姐要等着我呀。” 顾莳甜轻笑:“那我便等着你送新年礼了。” 顾小六认认真真的点头,倒是让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秋捏了捏顾小六的脸颊,笑道:“也不知羞!你才多大点,这才开始学刺绣呢,就敢夸口自个儿绣的好了?” 顾小六嘻嘻一笑:“我那是天赋异禀,四姐你是羡慕不来的。” 其他姑娘都禁不住捂嘴笑了起来,一脸揶揄的看着顾秋。 顾秋涨红了脸,忍不住又去掐顾小六的脸:“你敢笑话我不善女红么?” 顾莳甜这才知晓原来这四妹顾秋不善女红,她想大概顾秋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如何打扮的更美上了吧。 不过美也是一种本事,女红不好也无所谓。左右嫁了人之后至多也就是绣个帕子荷包,或是偶尔下厨做个点心之类的,这点本事没有也无妨。 她们一来就把顾鸿岭给挤了出去,好在他也不在乎。在他眼里,大姐就是性子冷了一些,为人却是极好。以前家里的姐妹都跟大姐不亲近,反倒是跟二姐的关系更好一些。如今她们总算是知道了大姐的好,能跟大姐亲近一些也好,好歹能陪大姐说说话解解闷儿。 一回头正好瞧见坐在一旁的亲妹妹,虽然她脸上还带着笑。可是他们本就是双生子,自小在一起长大,对彼此自是无比了解。只一眼他就看出来婉姐儿这笑容有多假,而她看着大姐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恨意。 顾鸿岭眉头微拧,他其实已经猜出自己这妹妹到底是如何想的。说穿了不过就是两个,嫉妒! 可他想不通的是,大姐有什么可让他们嫉妒的。相比起对大姐的冷漠无情,祖母和母亲好歹对他们兄妹要多了一份关爱。 唯一看着出彩的就是大姐的亲事,可定下这门亲事之前,谁也没问过大姐是否愿意不是?再者婉姐儿一个小丫头,难不成还会去嫉妒大姐有这么一门亲事不成? 他想不通,婉姐儿那儿也说不通,所以他跟婉姐儿之间的关系也不如以前那样亲近。尤其是在他得到大姐送的铺子,而婉姐儿也非得要一个却是没能得到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几乎将至冰点。 许是她盯着的时间太长,婉姐儿回头看了他一眼,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然而就这么一个甜笑,却是让他心头一凉。片刻之后,他默默的垂下眼眸,如此才能遮掩住莫名的悲伤。 顾莳甜虽一直在与其他姐妹说话,却也没错过他的神情变化。不过她从始至终也不曾变了脸色,也并未表现出来任何不妥当来。 一大家子一起用了晚膳,因着都是自家人,也就一桌子坐着。没人在这时候闹幺蛾子,就连向来喜欢装娇弱的顾二婶也是脸上带笑,没了那股子一开口就要掉眼泪的做作样。 等用了团圆饭后,又一起喝了茶,说了会儿话。顾老夫人年岁大了后就不乐意守岁,到了时辰也有些发困。顾莳甜等人也就没再久留,各自回了院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婉姐儿的缘故,顾鸿岭厚着脸皮跟着顾莳甜回了听风苑。左右空房间也不少,多一个他也无妨。 顾秋几个一脸羡慕,只是她们到底不好也跟着去。只能明日早些给长辈们拜年,再一起去大姐那儿叨扰了。 顾莳甜向来不是会开导人的,回了听风苑后让红珠收拾了房间让顾鸿岭住下。又让人给他热了一碗牛乳,让他睡前喝下,也勉强算是安慰了。 折腾了一天她也有些乏了,本打算也早早的睡下。却是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奇妙的预感,都已经更衣了,却又爬了起来。挑亮了灯后,莫名的静不下心来…… 第48章 夜半相见 楚九州原本就只是打算来看一眼,这时辰了他的小太子妃怕是已经睡了。每年的今日他心里都不会痛快,他独自来这里也仅仅只是想在窗外站一会儿。与太子妃靠的近一些,他的心情也能平静不少。 却不想才到听风苑,就见有人推开了窗。清冷却眉目如画的少女站在窗户的另一边,眼底带着些许笑意,笑盈盈的看着他,显然等候已久。 “怎么还没睡?”虽然是自个儿来找人的,可真见人还没睡,楚九州忍不住又有些心疼。 顾莳甜把窗户开大了一些,道:“殿下若是不急着走,不如进来说话。”外头风大大很,前几日才又下过雪,融雪之时愈发的寒冷。太子身子骨再好,她也舍不得让他一直在外头站着。 楚九州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压下内心的那点自责,顺从的进了屋。 顾莳甜早有准备,小厨房里新熬了粥,又备了虾饺肉包之类的小吃食。先让在外伺候的红珠去小厨房将吃食送上,这才看向太子:“殿下,先用些粥吧。” 今日乃是宫宴,太子恐怕才从宫里出来不久。宫宴她自是参加过,这大冷天就算新出锅的菜肴也很快就会变冷。故此除了几个汤羹类的还是热乎的之外,其他其实都是冷菜。 何况这宫宴上多的是人想要多多表现一番,而太子首当其冲便是众人想要打压的对象。上辈子亦是如此,光是应付那些人和皇帝就要用尽全力,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 楚九州心头一暖,他只中午的时候垫了肚子,其实是早就已经饿过劲了。只是看着他的太子妃关切的模样,这清粥的香甜突然就唤醒了腹中的饥饿。 当下也并不多言,只安静的开始吃了起来。 顾莳甜也只是静静的陪伴,偶尔给他夹个蒸饺。等太子喝了两碗粥后,她便让人将东西都撤了下去。晚间吃的太多容易积食,何况太子饿了一下午,也不宜多吃。 待换上一壶热茶后,顾莳甜才问道:“殿下今日怎么从宫里出来了?”明日还要去给太后,皇帝以及皇后请安。若是留宿东宫,至少可免去明日的奔波。 楚九州喝了口茶,这才回道:“大好日子,便想着要先过来看看阿梧。”何况那个冷冰冰的东宫有什么可待的?若是今晚他去了东宫,怕是又要刺疼了一些人的眼。他目前只想安生等到大婚之日,将人娶过门之后,那些人再如何闹腾他也自有法子和心情去处理。 如今他却是宁可后退一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莳甜一时间倒是并未想的太深远,只当太子是想起早早香消玉殒的先皇后才不想留在宫中。太子的亲情里头只有先皇后一人,团圆之日想起先皇后也是理所当然。再想起冷漠的皇帝陛下,太子想要出来才是正常。 “我给阿梧准备了新年礼。”楚九州突然想起一事来,停顿一下后,才从怀里拿出一样物什来。 就是顾莳甜,收到礼物自然也是心中欢喜。当下也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连忙从太子手中接了过去。 小木匣里只装了一支发钗,红翡的颜色很通透,只雕刻了简单的梧桐叶。明明极为简单,却颇有韵味,顾莳甜只一眼便喜欢上了。 她小心的将发钗放好,问道:“是殿下亲手做的么?” 若是太子请人雕刻,怕是不会只这般简单。看着精雕细琢可样式如此简单,想来也只能是太子亲手制作的了。 楚九州轻咳一声,压下内心的紧张:“初次做这些,手艺生疏。你且收下,若是不喜便搁置着。待日后我手艺纯熟一些,再给你做更好的。” “这个我便很是喜欢。”顾莳甜认真的道,“看着简单,可线条却颇有韵味,处处都带着别样的精致,我很是喜欢。” 约莫是因为她连着说了两个喜欢,太子悬在半空的心才慢慢的放回原地。 喜欢就好!虽说他不止是嘴上说,也真心实意的觉得东西太过简单,若是不得太子妃欢喜也是正常。可用了心思做出来的东西,得了他在意之人的欢心,他到底也是高兴的。 顾莳甜也给太子准备了东西,不过都是荷包,帕子,以及手捂子之类的小物件。比不得太子的用心,可太子的喜悦显而易见,显然能收到这份礼物他也是高兴的。 倒是他这般容易满足,反倒是让顾莳甜略微有些心酸。只想着还是得将绣活捡起来。再跟着红珠和墨香多学一学做衣裳。待明年大婚之后,太子的便服和贴身衣物,她都一手包了。 楚九州可不知道待大婚之后即将有天降大礼包,他也并未久留。天已经夜了,他也舍不得自己的小太子妃陪着他熬夜。喝了两盏茶后也就起身告辞,临走前难免心生不舍。 明后日还能再见上一面,而后直到大婚,他们才能再相见。 有千言万语想说,到最后却只是轻轻的碰了碰她的秀发,轻声道:“早些歇着,明日若是不成,后日我指定来看你。” 顾莳甜浅浅的笑了笑,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殿下路上小心一些,到了府里先喝一碗驱寒茶。哪日得空便哪日再见,不着急。” 楚九州应了一声,压下满心的不舍,咬咬牙,转身就走。 顾莳甜目送他远去,心中略微有些失落。不过片刻之后就安抚好了自己,她熬不得夜,也有些撑不住了。 本以为这一折腾怕是要睡不好,却没想到才躺下就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次日天色尚且黑黢黢的,红珠就轻声把她叫了起来,还得去老夫人那儿拜年。 这也是她在娘家最后一个新年,顾莳甜也没打算闹腾。洗漱更衣后,红珠红云一左一右提着灯笼引路,顾莳甜一手牵着还在打瞌睡,走路都有些发飘的顾鸿岭,慢慢悠悠的朝着顾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路上碰上了婉姐儿,她远远的看了顾莳甜和顾鸿岭一眼,带着丫鬟快走几步,压根就不想跟他们打招呼。 红云和红珠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顾莳甜却浑不在意,权当没瞧见。 大过年的,谁有兴趣跟个小丫头计较? 第49章 新年大吉 给老夫人请了安,又得了老夫人给的红包。顾莳甜往年都没注意过,今年还是头回发现顾老夫人这偏心早就明目张胆了。 同样是压岁红包,婉姐儿是五十两银票,顾鸿岭有八十两,轮到她就只有二十两。 恰好看到她红包里的银票数额的顾鸿岭面上通红,有心想要将自个儿的红包换给顾莳甜,却又反应过来若是这么做了是陷长辈为不慈。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顾莳甜本也不在意这些,顾老夫人不喜她她也不是不知道,不过就是红包数额少了一些罢了。 “去给父亲母亲请安吧。”她只当没这事儿。 顾鸿岭都快被满心的愧疚和心疼憋哭了,好在想起今天是年初一,说什么也不能落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还挤出一丝乖巧的笑容来:“好!” 婉姐儿只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等他们给顾大人和顾李氏请安又得了红包,告退出门之时,才见她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顾鸿岭眉头微微皱了皱,到底没在这当口说什么。 不管喜不喜欢二房,他们也去拜了年。顾二叔和顾二婶都是脸上笑盈盈的,给的红包没越过顾老夫人,不过也都有五十两,显然是比照顾鸿岭的份额来的。 顾大人兄弟二人,姐弟二人拜了年便慢慢悠悠的回了听风苑。 “大姐……”顾鸿岭迟疑了一下,想着将自个儿的红包都送给大姐,只说是自己给她买首饰的。这么说的话,或许大姐不会拒绝。 “你自个儿留着吧。”顾莳甜一眼就看穿这小豆丁在琢磨什么。她也想不通,明明是双生子,这个弟弟还是长房唯一的嫡子,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乖巧又会体贴人的性子? 说起红包,倒是忘了顾大人和顾李氏给的了。 不出意外,顾李氏给了二十两。顾莳甜随手扔在一旁,打开顾大人的。看清里头的东西之后,眉头轻挑。 银票数额倒是不大,只六十两,依旧是比照顾鸿岭从老夫人那儿拿的略低。但是除了银票之外,还有一张地契。 “咦?这铺子是父亲年轻之时练手用的地方。”顾鸿岭伸长脖子看的真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顾莳甜将地契递到他手中:“你知道?” 顾鸿岭仔细看了一番,再次确定:“是这儿没错!上月父亲问起大姐给我那铺子生意如何之时,顺口提起过。他年少之时也曾买了一间铺子来练手,我当时还问了,父亲说的地址正是这儿。” 顾莳甜略一思索便知顾大人这是当做补偿了,只是不知他为何选中这间对他意义不同的铺子。 她哪里知道顾大人这是想起自己的嫡长女才出生之时自己的欢喜,以及这些年的亏欠。又觉得长女与自己最为相似,一时冲动,便将这间铺子给了她。 顾鸿岭见顾莳甜得了一间铺子也不觉得嫉妒,反倒很是高兴。 才让人将东西都收起来,就听有人嬉笑着进来了。 “大姐,我们来给你拜年啦!”说话的是顾秋,冲着顾莳甜笑的一脸俏皮。 紧跟着其他几个也笑着给顾莳甜拜年,嘴里都说着吉祥话,脸上笑容也是半点不差。 顾莳甜面上带了一丝浅笑,道:“新年吉祥!莫要站着了,都坐下说话。红珠红云,将点心送上来。” 红珠和红云脆生生的应了,忙将一早起来准备好的点心都端了上来。没上茶,只端了温热的牛乳和果露上来。 府中的庶子年纪也不大,大过年的来长姐院中坐坐也不妨事。兄弟姐妹几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连带着感情都好了几分,倒是一派热闹。 “大姐,这是我亲手绣的帕子,大姐莫要嫌弃。”说要送礼的,顾秋还真没忘了。大大方方的将自个儿绣的帕子拿了出来,送到顾莳甜手中之时难得的有些脸红。 顾莳甜低头看了,也是哭笑不得。这自称绣活不错的小姑娘,绣了一支梅花。配色倒是没出岔子,可这绣活也着实让人侧目。 约莫就是她学了两三个月的刺绣后能绣出来的水准,也是难为这小姑娘能厚着脸皮送出手了。 她倒是没说什么,其他几人却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就连年纪最小的顾小六也跟着凑趣:“四姐你这手艺可不成啊,我都快赶上你了。” 顾秋脸皮又厚了起来,笑嘻嘻的道:“你手艺好那才好呢!以后我的帕子荷包都交给你来负责,我就负责把你打扮的更美。” 顾小六正儿八经的考虑了一番,一口应下:“那也成!不过我先说好了,你要是手艺不成,可别怪我撕毁协议啊!” 顾秋翻了个白眼:“年纪不大,事儿还挺多!成成成,都听你的还不成么?” 其他人都被两人逗的合不拢嘴,就连顾莳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了顾秋打头,其他人也纷纷给顾莳甜送了礼。顾莳甜也都没拒绝,她看的出来这些弟弟妹妹送礼都是用了心思的。没有一样是外头买的,都是他们亲手做的。小姑娘们送的是荷包帕子,还有亲手做的胭脂和护手的脂膏。小少年们则是亲手写了字或是做了画,虽说技巧尚且一般,寓意却都不错。 顾莳甜特意吩咐了墨香将这些字画都在书房好好的放置起来,小少年们都有种心意被看重之感,对顾莳甜这大姐倒是多了几分真心。 回礼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妹妹们都得了首饰。顾秋想要珍珠首饰每人都得了一样,又各自得了时新的首饰一件。弟弟们则是都得了文房四宝,并各自一本古籍。 她挑选的东西都不算太出挑,不过恰恰都合了几人的心意。而且她送出手的东西都是挑拣好的,算起来价格也都不错。顾家的庶子庶女日子都只是能过,好东西却是没几样。 顾莳甜这一回送的,也能让他们宽松一些了。 她以前也并未了解过这些弟弟妹妹们的境况,只这回瞧见弟弟们拿着文房四宝都忍不住欢喜的模样,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庶子庶女越不过嫡出的倒是在情理之中,可打压到这地步也是有些过了。顾家也不算穷,何必让小一辈弄的没见过世面一般。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理解了,顾家的大部分东西都是给顾娇月准备的。给庶子庶女更多一些,岂不是给顾娇月的就少了? 第50章 给我掌嘴 顾莳甜虽是对这些弟妹有些怜惜,却并不打算多插手。不过若是日后这些弟妹长大之后品性尚可,那她也不会吝啬帮扶一把。 当然,前提是他们自个儿能立得起来! 姐妹几个当中行三的叫顾秀,今年十二了。五官长的大气,是大户人家会喜欢的媳妇面盘。性子不如顾秋外向,倒是显得温婉。许是见顾莳甜好说话,顾秀壮着胆子轻声道:“大姐,妹妹有一事想要向大姐求个指点,不知可否?” 顾莳甜点点头,道:“你先说来听听。” 顾秀面上微红,稳了稳心神,这才道:“大姐,我们几个想要一同租个铺子,做点小买卖。只是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入手,这才想着求大姐帮着看看。” 顾莳甜如今知晓他们的日子都不算太好过,自然也不意外他们想要做点小买卖了。见其他几个弟妹都是一脸的期待,她倒是对他们高看一眼了。 身为庶子庶女在顾家日子不算好过,他们或许心中也有怨,却也没被怨恨蒙住心眼,反倒是想着要自食其力。 光是看在这一点上,她倒也乐意出手想帮。 “铺子我这儿有,可先让你们用着。不过我也先说在前头,既然你们是租赁的,该给的租金我也要收。可给你们的便利之处,无非也就是如今你们手头紧的话,可先欠着。” 顾秀连忙道:“这是应该的,应该的。”他们本也没打算占大姐便宜啊! 顾秋叽叽喳喳的:“大姐瞧你这话说的,我们都说了是租铺子了,哪里能不给钱?你把铺子租给我们,还能先欠着租金,那是帮我们呢!我们要是不知感恩反而还怪大姐你,那不是白眼狼么?” 顾小六懵懂的看着几人,傻兮兮的跟着点头。 大房庶子今年十一岁,叫顾洐,是个俊俏的小少年。他也点头附和道:“三姐四妹说的对,大姐将铺子租给我们,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了。”京城的铺子也不是那么好租的,尤其是他们手头也没多少钱。想要找地段好的,银钱不够。银钱合适了,地段又不够好。大姐给的铺子绝不会差了,这已经算是帮了他们天大的忙了。 二房庶子与顾秋同岁,十岁,生日略小两月,叫顾浙。他长的像他姨娘,眉眼精致,不过也不显女气。小少年尚未褪去婴儿肥,腮帮子肉嘟嘟的,倒是有几分可爱。 他也连忙跟着点头,表示哥哥姐姐们说的都对。 顾莳甜将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中,心中暗自点头。忽然有些想笑,顾老夫人他们精心教养出来的顾娇月就是个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而这些个被他们放养且冷待的小少年小姑娘,却是个个秉性都不差。 日后如何先不说,至少目前是将顾娇月给彻底的比下去了。 又陪着他们讨论了会儿要做什么生意,不止是午膳,最后就连晚膳都是留在了听风苑。吃饱喝足活,顾莳甜才让人另外准备了小礼物,这一天才算是结束。 等回去之后顾秋打开顾莳甜后来又送的礼物,里头装的是五十两银票。再等第二天彼此询问了一番,才发现他们每个人都得了五十两。众人心中自是明了,大姐虽然事先给他们摆明了不会纵着他们。可到底还是将他们当成了自个儿的弟弟妹妹,这银票便是她添补她们的。 顾小六捏着银票,嘟着小嘴道:“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大姐,不像二姐似的就是一张嘴说的好听。” 顾秋几人深以为然,随后都有些羞愧。以前他们可不都是被二姐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住,觉得二姐比大姐更亲和的瞎子么? “往后可不能再当个光看表面的睁眼瞎了。”最后还是小少年顾浙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几人的谈话很快就传到了顾莳甜的耳里,顾莳甜也并不在意。她这人说的好听是性子清冷,实际上就是个万事不上心的懒鬼。让她做出一副亲和的模样,小嘴儿抹了蜜似的哄人开心这等事情,她是懒得去做的。故此顾娇月的人缘比她好也是事实,她又怎会在意? 再说了,现如今那群小家伙不也看明白了? “也不枉费姑娘帮他们一把。”红云轻哼一声,对这些少爷姑娘们知道感恩之举表示赞同。 顾莳甜轻轻一笑。 年初二的时候,顾娇月回了顾家,三皇子并未陪同。 成亲之时已经是给足了顾娇月这个侧妃面子,若是再陪她回娘家,准三皇子妃和三皇子的岳家就没法交代了。 顾娇月显然对此是有些不满的,这份不满在回到顾家,发现顾莳甜竟是没出面之时达到了顶峰。她让甜橙跑了一趟听风苑,得了“大姑娘这几日太过劳累在小憩尚未起身”的消息,当时就气炸了。 她带着人气势十足的到了听风苑,本想闯进顾莳甜的房间,却被红珠和红云死命拦住。红云这丫头力气特别的大,一个顶三人,愣是没让顾娇月闯进门去。 “二姑娘,我家姑娘尚未起身,你这般闯进去可不妥当。”红云一边拦着人,小嘴还能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红珠百忙之中伸手拍了她一下,提醒道:“可不能再叫二姑娘了,如今是顾侧妃娘娘了。” 红云知错能改:“是,顾侧妃娘娘!”可就算是侧妃那也不能打扰他们家姑娘睡觉不是? 顾娇月死死的瞪着她们,恨不得将这两个敢往她心窝子上捅刀子的死丫头给活撕了。 她如今最是不喜别人叫她顾侧妃,在三皇子府之时下人都叫她一声娘娘。可等这几日,不管是入宫还是外出遇上其他人,都叫她顾侧妃。就好似有无数人在不断的提醒她。她就只是三皇子的妾! “甜橙,你们还不快把这两个死丫头给拿下?敢对我出言不逊,给我狠狠的掌嘴!”顾娇月的一腔怒火只想找个地方宣泄。 甜橙叫苦不迭,她们几个人都拉不住这两个丫鬟,哪里还有本事将人抓住了掌嘴? 第51章 纸片做的 “顾侧妃好大的本事,来我这听风苑耍威风,难不成这是三皇子给你的底气?”顾莳甜面色冷淡的站在屋里,看着顾娇月的眼神就仿若是在看个疯子。 顾娇月诸事不顺,本就在愤怒当中。被顾莳甜这眼神一扫,积压许久的负面情绪瞬间爆发。 她尖叫一声,直直的冲向顾莳甜,隔着老远就伸出手,试图去抓顾莳甜的脸:“啊啊啊!顾莳甜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你怎么不去死?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纸片人,凭什么跟我作对?你凭什么?” 顾莳甜后退一步,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墨香冷着脸冲过来,毫不客气的一把打开顾娇月的爪子。约莫是觉得不解恨,趁着顾娇月尚未反应过来,反手就是狠狠的一推。顾娇月打小就娇生惯养的,哪里比得上墨香的这一把子力气?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推飞了出去。 甜橙几人跟红珠红云正纠缠在一起,一时间压根就脱不开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娇月在瞬间的茫然过后,只觉一股钝痛从尾椎升起。很快,这钝痛就变成了剧痛,她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身体,顿时惨叫起来。 就仿佛身体分成了两截,整个下半身都疼的失去了知觉。 “娘娘!”甜橙几人尖叫一声,脸色惨白。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大力,终于挣脱红珠红玉的拉扯,惊恐的扑向顾娇月。 许是因为太过害怕,甜橙脑海中一片空白。竟是直直的扑了过去,正好扑在顾娇月的身上。 惨遭二次伤害的顾娇月这回再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也不知她是如何忍着剧痛的,一边哭一边抬手就扇了甜橙一个耳括子,哭骂道:“贱婢,你找死不成?还不快扶我起来!” 甜橙吓的面上全无血色,手脚发软。还是跟着一起的一个小丫鬟暗中搀了一把,她才勉强稳住身子。她顾不上自个儿,哆哆嗦嗦的去扶顾娇月。 顾娇月年纪还小,摔一下也就是疼了一些,却是没大事。只不过她是个受不住疼的,这才惨叫连连。这会儿最开始的疼劲儿刚缓过去,她若是歇一会儿再动弹也能好受一些。偏生此时她都快失去理智了,尤其是看到顾莳甜站在台阶上冷眼看着她的姿态,就仿若是在俯视她一般。 她如何能受得了? 当下惨叫声迭起,看着倒是可有些可怜了。 当然,等她毫无顾忌的拿身边伺候的人出气,连着扇了几个丫鬟的耳括子之后,这点可怜劲儿也就没了。 顾莳甜只当免费看场好戏,不过等看顾娇月开始拿身边人出气之后,眉头微蹙:“顾侧妃若是想要教训身边人,那就回你三皇子府去。我这听风苑,还轮不到你肆意撒泼。” 顾娇月立马将矛头对准了她:“顾莳甜,你敢纵容下人对我出手,你好狠毒的心!” 顾莳甜眉头轻挑:“我的丫鬟只不过是护主心切,轻轻的推了你一下而已。分明就是你自个儿没站稳,又能怪的了哪个?你这污水可莫要乱泼,无端的冤枉人。” 顾娇月气的七窍生烟,尖声叫道:“难不成我还冤枉了一个下人不成?顾莳甜,你为了一个下人就得罪我,也不怕把我得罪狠了,日后讨不了好么?” 顾莳甜慢悠悠的道:“我怕什么?在家中我是长姐,你是妹妹。嫁人之后我是太子妃,你是三皇子侧妃。你倒是说说,我怕什么?” 顾娇月气的要发狂,偏生顾莳甜说的都是对的,叫她愈发的躁怒。 然而她尚未爆发,就被顾莳甜轻描淡写的一句问话,给吓的浑身一凉。 顾莳甜略微有些疑惑,却是目光灼灼:“先前顾侧妃说我不过就是个纸片人……我倒是不知,我何时成了这所谓的纸片人了?” 顾娇月的脸煞白,一颗心“哐”的一声,直接砸到谷底。顾莳甜看的真切,她惊慌之下挪开视线,可眼底分明就是露出几分害怕和惊慌之色。 顾莳甜微微皱眉,她在怕什么?又在惊慌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纸片人到底是何意?以她观顾娇月说话之时的姿态和底气,她觉得顾娇月似乎知晓一些她不知情的事情。 她如今确定顾娇月并非与她相同,不是重活一世之人。她原本也不信鬼神,如今有了自己这经历倒是信了几分。连重活一世之事都是真实存在,那顾娇月是不是也有与她类似的奇遇? 就好比借尸还魂?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她犹记得顾娇月小时候是个性子懦弱的,嘴巴还笨。忽然有一日就开始变得不同,而且她的手段分明就不高明,却是能哄得顾老夫人和顾李氏等人都对她偏宠不已。 顾莳甜却是不知道,她已经猜中了一半的真相。只是她万万想不到,顾娇月还是个穿书者。 有这吐口而出的话头在,顾娇月此时只想远离顾莳甜。在她看来,顾莳甜是原文女主,运道自是不差。她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决不能承认。而顾莳甜这人很是邪门,她此时正是心神不宁之时,万万不能被顾莳甜给套了话。 穿书是她最大的金手指,她不能让自己的金手指有任何的闪失。 当下顾娇月也顾不得再跟顾莳甜争辩到底是不是墨香故意推了自己,她俏脸惨白的叫甜橙几个扶着她尽快的离开了听风苑。 等人走后,墨香才跪下认错:“姑娘,奴婢知错。” 顾莳甜轻笑一声:“忠心护主罢了,何错之有?你今日之举,倒是让我出了口恶气。”她本也不是什么好性之人,小憩片刻都无端被人打搅了,哪里又会高兴?何况墨香也的确是忠心护主,只不过反应激烈了一些罢了,难不成还得为了顾娇月那等人责罚自个儿的丫鬟? 顾娇月她也配? 不过先前顾娇月所言的纸片人到底是何意?若不是她确信自个儿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她都差点以为自个儿是拿纸片画出来的了。 被自己这不着调的想法逗的忍不住轻笑,此事想不通,她也就暂且放下了。 只不过心下也做了决定,顾娇月那儿得多注意一些了…… 第52章 诸多日常 不说顾娇月这副可怜模样被顾老夫人和顾李氏等人看到又乱成一团,又是如何对顾莳甜口出恶言。顾莳甜接下去几日没再出现在她们面前,纵然她们说的再难听她也听不到。 顾大人这一回也算是言出必行,年初六听风苑便来了一人。原本说是请教养嬷嬷,来的这一位却只能叫一声“姑姑”。三十出头的年纪,保养的极好,人瞧着也年轻。 顾莳甜客客气气的请人坐下说话,又叫红云奉茶,不经意间掩去眼底的些许惊色。 她是认识这位姑姑,确切的说,上辈子的她是认识的。这位姑姑姓王,曾在元后身边伺候过。元后逝去后,长春宫里的宫人大多都各有去处。元后为人极好,对待身边伺候之人施恩众多。纵然分去了其他地方做事,大多都会念及一份旧情。 当中有一部分人在不触及自己的利益为前提之下,会将这份旧情回报在太子身上。他们所做之事或许不多,也可能不大。可宫中之事就是如此,一个小小的宫人知晓的微末小事,或许就能更改大局。事实上,这些人上辈子也的确帮了太子一些忙。 而有一部分,心中只认元后这一个主子,对太子这个小主子更是死心塌地。谁也不知这些人为了太子,究竟会做出何样的事情来。 当初她毒死顾家一家子的药,就是这位王姑姑和另外一位嬷嬷给寻来的。 王姑姑打量了顾莳甜的坐姿仪态,心中也是有些吃惊。世家大族历来都会请教养嬷嬷,自小教导府中的姑娘。可顾家她也是打听过的,要说规矩自然也都是学了的,可再多的也没有。尤其是如今那位老夫人嫁进来之后,向来都是自视甚高。 她听闻顾老夫人年轻之时也曾请过教养嬷嬷,只是后来受不得苦,干脆就作罢。老侯爷尚在之时,顾家地位也不差,自是没人当着她的面说不中听的话。 等轮到她那两儿媳,一个没脑子,一个只做出一副娇弱样,但凡语气重一些就要哭不哭的。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举止,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了。 再到前不久再进三皇子府的那位顾侧妃,王姑姑也是亲眼瞧见过的。千万般美化过后,勉强说一句天真烂漫,说句实在话那便是上不得台面,没规矩。 她来这里是因为顾莳甜准太子妃的身份,小主子的夫人就算不能帮忙,也至少要做到本分。她本以为这位顾家大姑娘跟顾侧妃相差不远,真等见了人,迎头就给她一个大惊喜。 她哪里知道,顾莳甜的礼仪本就不差。加上上辈子好歹当了几年的太子妃,自不会在规矩上出岔子。这还是因为她回到这豆蔻年华之后有些惫懒,不然的话怕是王姑姑会更加吃惊。 “大姑娘要记得,在人前这份惫懒就要不得。”王姑姑一针见血,纵然顾莳甜的规矩没问题,却也一眼瞧出她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子惫懒了。 顾莳甜闻言立刻收敛了一些,这位王姑姑倒是火眼金睛。 有了这位王姑姑,顾莳甜每日要学之事便多了不少。王姑姑倒不像是寻常那些嬷嬷,要处处盯着人不放。她只会在顾莳甜做事举止不是太妥当之时提醒一句。闲暇之余她也将红云三个丫头叫到身边,指点她们之时就要严厉的多。 红云三人挨了不少手板子,倒也没心生怨恨。她们都是才提拔上来的,尤其是红云,几个月之前还只是个洒扫小丫头。论起规矩,她们是真的比不得那些大丫鬟。更别说姑娘早就言明是要带她们进太子府的,她们早前也在担心自个儿规矩学不好。实在不成的话,只能去了太子府后再用心学了。 如今能得这位王姑姑指点,挨手板子都只是小事,只求日后不丢姑娘的脸面就好。 听风苑这儿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时不时的还有太子命人送来的各样小玩意儿,或是各种零嘴,就连小丫鬟们都得了不少好处。 顾老夫人那儿不说,顾李氏自打顾娇月在听风苑受了伤就心中不喜。再等听风苑多了个教养姑姑,顾莳甜这个当女儿的却是连招呼都不曾与她打一个,她这一股子恨意就想发泄出去。然而不等她找顾莳甜麻烦,就被顾大人冷声训斥了一通。 顾大人这回也算是没给她脸,当着下人的面直接开口训斥。顾李氏当时就撑不住,回房之后狠狠的哭了一场。她这股子心气儿倒是没消下去,可顾大人当着人的面把话说的极其直白。 “给你这份体面,是看在你所出的子女份上。若非如此,只凭你这些年漠视膝下子女之举,何德何能能有这份侯夫人的体面?” 在事关自身利益之时,顾李氏也是极其通透。哪怕再不高兴,也立刻消停了。 倒是顾二婶气愤难平,吃亏的是她的心肝肉,她能不恨顾莳甜?可顾家当家做主的是顾大人,他当众斥责顾李氏的那番话,可不单单只是说给她一人听的。没瞧见就连顾老夫人都装傻充愣了?二房本就没什么营生,以往只靠月姐儿在老夫人那儿得宠,老夫人私下添补的才够他们过好日子。如今老夫人都不开口了,她再恨也只能吞下去! 因此顾莳甜倒是过了一段安生日子,只是她对顾大人的感情就愈发的复杂。 好在她也没多少时间继续纠结,这个正月听风苑里风平浪静,外头却算不得太平。南方雪灾过后,尚未出正月就开始融雪。好在应对得当,并未引起洪灾。接着一直都是好天气,雪水滋润了土地,若无意外的话,今年竟又是个丰收年。 这让原本在外头传言,别有心思之人的打算全都落空,倒是教一些人好生恼恨。 至于郸州虽然又有突砺叩边,却是没让突砺占了多大便宜。再有太子先前命人准备好的粮食棉花,再有皇帝一直紧盯着户部,没人敢在军饷上动手脚。因此郸州虽然也遭了灾,却并无大碍。 顾莳甜也是松了口气,没出大事就好。 二月就在这忙碌中一滑而过,转眼就进了三月。 太子大婚之日,正是在三月初九…… 第53章 大婚前夕 红云憋着气进了门,小圆脸都涨的通红。 墨香在记账,头也没抬的问道:“又哪个给你气受了?” 红云气鼓鼓的想一屁股坐下,猛的想起王姑姑的戒尺,硬生生的把身姿给掰正了:“还能有哪个?我才去府中逛了逛,虽说该有的装扮都有了,可该用心之人却是半点都没动弹!” 墨香了然,她也不是不气愤,只是不若红云这般表现出来罢了。 自家姑娘眼见着要嫁人,满府上下也就是几位少爷姑娘心情紧张。每日里还忙里忙外的,努力的想这办法要帮点忙。就连六姑娘那么点年纪的小娃娃,也见天的往听风苑跑。 想起人小鬼大的六姑娘,墨香禁不住闪过一丝笑意。那么点大的孩子自然是帮不了什么忙,她另辟蹊径,努力的宽慰姑娘莫要紧张。每每想起小小只的还有婴儿肥的小姑娘,拉着自家姑娘奶声奶气却是语重心长的说着“姑娘家长大了都有这么一遭,嫁人也是好事,大姐莫要紧张”,或是“我大姐人美心善,实在是天底下少见的好姑娘。太子殿下也是人中龙凤,本就是天作之合。等大姐嫁过去之后,小日子只会过的比其他人都要好”之时她就想笑。 偶尔小姑娘却又会拉着自家姑娘,叹息不止。 “这么好的大姐就这么嫁人了,往后就是太子殿下家的人了。我们这些个娘家弟妹,日后想要没事儿之时找大姐闲磕牙都不成了哟!” 不说她们几个了,就连最是严肃的王姑姑也被逗乐了好几回。相比其他几位姑娘,王姑姑对六姑娘就要偏爱的多。她每回来的时候,王姑姑都会额外教导她一番。 收回思绪,墨香随口劝了红云一句:“宗人府早早派人来了,就算该准备之人没准备,也断不会影响了大婚。” 红云尚有不忿,墨香眼皮子一掀:“过几日有人来给姑娘添妆,茶水点心该如何安排不是交给你负责了?你都安排妥当了?” 红云吐吐舌头,突的又想起戒尺,连忙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开始算计起来。 顾莳甜自是知道顾家对她这大婚有多敷衍,尤其是顾老夫人和顾李氏。按理说就算有宗人府来筹备,可身为祖母和母亲的二人本也该是主事之人。然而事实便是她们二人几乎是置身事外,不说安排事情,就连过问都不曾。最开始宗人府的人还会主动去询问,三两回后就干脆来她这儿说了一声,由他们全权负责了。 顾莳甜明白她们这是恼恨她呢,主要也是为了顾娇月。不说上回顾娇月在她这儿摔的那一跤,只单单她出门有宗人府来帮着筹备,处处力求最好。而顾娇月出门之时却只有她们自己安排,莫说宗人府了,就连三皇子府的人都没来。 两相对比,她们只会觉得愧对顾娇月。依着她们向来扭曲的脑子,想来最后会认定都是她抢走了顾娇月的风光和运道。 如此一来,原本的三分不情愿立刻就会变成九分。再等看到太子府和宫中的看重,余下的一分也立刻就补上了。 不过在她看来,没有这对婆媳插手她反倒是更加放心一些。左右宗人府不会在这方面出纰漏,何况太子府的人也盯着,就算万一有人想要动点手脚,也立刻会被改过。 眼见着临近大婚之日,她倒是难得的有些心生紧张来。上辈子出嫁之日相同,她却是没有半点感觉。那时候于她,这门亲事不过就是一桩她与顾家的交易。如今心生期待,饶是她也是心绪难平。 好在有王姑姑在,每每她无法平静下来之时,王姑姑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或是指点她几句,或是提起宫中一些禁忌,都能让她立刻转移了注意,倒也能够安稳一些。 三月初八,得了顾家帖子的各家姑娘上门添妆。房中院中早已晒着嫁妆,只等添妆过后,这些嫁妆便要先送去太子府。 有顾大人压着,顾老夫人和顾李氏没敢对顾莳甜的聘礼和嫁妆动半点手脚。太子担心顾家在嫁妆上对她过于苛刻,私下里还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充当她的嫁妆、顾莳甜也并未拒绝,都添了进去。 最先上门的自然是叶蓁蓁和楚芯芯。叶蓁蓁先去看了一番嫁妆,等回来之后这才有些解恨的道:“好在她们没动什么手脚,倒也不会让你丢了颜面。” 楚芯芯却是皱起眉头:“甜姐儿,我瞧着顾家公中给你的嫁妆好似并不多吧。” 耿直姑娘再次上线,顾莳甜忍不住轻笑。这要是换成别人,被人直白的点明嫁妆不够多,怕是要跟楚芯芯撕破脸了。 她倒是不在意,道:“的确不多!按照顾家嫡女出嫁之时的份额给的,就是那些东西。”明面上就那样了,私下里给多少那就看出嫁的嫡女在当家夫人眼中的地位了。 楚芯芯有些不高兴,忍了忍才没说顾家人坏话:“也太过分了!别人家若是有姑娘嫁进太子府,肯定会竭尽所能让自家姑娘的嫁妆中看一些。她们可倒好,竟是半点都不给多添补。” 叶蓁蓁瞪了她一眼,就算是实话也别说的这么明白啊! 顾莳甜笑道:“我本也不在意他们给了什么,按照惯例走更好一些。”他们今日如何对她,来日她就能如何回报了。 若是他们给的太多,她才会更不满意! 楚芯芯很快又高兴起来:“少就少吧,他们今日如此冷待你,你日后才能名正言顺的漠视他们。左右都不是好东西,正好能撇清些干系。” 叶蓁蓁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彻底撇清是莫要想了。除非顾家人做了什么恶事,不然出嫁的姑娘至多跟娘家关系不亲厚,还真没有能干脆的断绝关系的。 楚芯芯越说越高兴:“太子哥哥的财物都是甜姐儿的,再则甜姐儿自个儿本事大着呢,以后自己再挣一份家产来便是了。” 这话说的在理! 顾莳甜和叶蓁蓁都表示赞同,好姑娘莫要只等着别人给嫁妆,自己挣一份家产出来,那才是真硬气! 第54章 比猪还蠢 不过这话她们也就是自个儿说一说,有外人之时却是不会拿出来说嘴。自己有本事能挣是一回事,可是家里给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叶蓁蓁和楚芯芯的嫁妆不用担心,叶丞相最为宠爱看重的孙女,丞相府一半的资产怕都得落到她手里。至于楚芯芯,只皇帝陛下就不可能让她的嫁妆少了,更别说还有太子盯着呢! 叶蓁蓁和楚芯芯也心知肚明,说笑了一番不约而同的换了话题。 虽说今日要说好听话,不过三人在一起之时倒也不忌讳太多。问到顾莳甜请了哪些人家的姑娘后,叶蓁蓁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说起顾娇月之事。 “我听说三皇子府的那位侧妃娘娘前些时候坐马车之时不小心颠簸了一下,闪了腰?” 顾莳甜斜睨了她一眼,痛快的道:“她来我这儿作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不小心摔了一跤。约莫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在顾家作威作福,这才寻了个理由吧。” 以顾娇月的为人,这倒是很合理的解释。 “想必她今日是来不了了。”楚芯芯幸灾乐祸的道,她巴不得不跟顾娇月碰上,省得看那张晦气脸。 叶蓁蓁一挑眉,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笑的意味深长。 顾莳甜秒懂,倒是楚芯芯有些茫然的左看右看,就是没明白叶蓁蓁的意思。她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又惹得顾莳甜二人忍俊不禁。 叶蓁蓁看的是顾家二房所在的方向,她也是想起顾二夫人才是真正的晦气脸。京城这些勋贵人家里头,断不会有人选顾二夫人这副做派之人做当家夫人。只要不是昏了头,但凡有点脑子的男人,也不会选这样的人当正妻。倒是不少养在后院的妾室通房,才会有这副做派。 一句话不顺心就泪眼婆娑,见天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今日她应当不会再做出那副样子来吧。”叶蓁蓁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甜姐儿的大好日子,她可不想看到有人来添堵。 顾莳甜笑了笑,顾二婶是肯定会来的。不过有王姑姑在,她就算想要膈应人也不可能。 又过了会儿,陆陆续续的来人了。顾莳甜请的小姑娘不多,除了她们两个之外,就只四五个人。不过也有没收到帖子自个儿上门的,来者是客,顾莳甜自不会将人拒之门外。 来人都只小坐了片刻,送上添妆礼,再喝上一盏茶,说上几句吉利话后,也就告辞离去。 楚芯芯和叶蓁蓁也没久留,送的添妆颇为显眼。 楚芯芯送了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宝石的成色极好,出自名家之手,价值不菲。 叶蓁蓁则是送了一支东珠发钗,并一对东珠耳坠子。发钗上的珠子浑圆,色泽温润,品相极好,价值也是极为可观。 “叶家姑娘和福月公主殿下对姑娘是真好。”红云小圆脸上满是欢喜之色,显然有人对自家姑娘好她也跟着高兴。 顾莳甜笑了笑,她们三人感情好不假,那两个担心顾家不给她筹备好嫁妆,特意给她撑门面也是真。再者,其他来添妆之人也不是不想送贵重之物,只是来的人都知晓分寸罢了。什么样的身份,何样的交情,就送同等价值的东西。 并非是送的越贵重越好! 等该来,会来的小姑娘都来过了,来给她添妆的长辈也过来了。 顾老夫人碍于宗人府的人在,不得不让人给她送了一副头面过来。巧的是,她选的也是红宝石头面。黄金暗沉,红宝石瞧着也一般,跟楚芯芯送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添的东西都摆在明面上,送来的头面的老嬷嬷一眼就瞧见楚芯芯送的那副,老脸羞的通红。红珠状似无意,将两副红宝石头面摆在一起,对比愈发的明显。老嬷嬷恨不得有地洞可以钻进去,老夫人交代的那些话也没脸再说出口,说了几句吉利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顾莳甜瞥了红珠一眼,到底没说她什么。何况顾老夫人特地翻找出这么一副头面来给她“添妆”,那就让人好好的瞧瞧老夫人的这副“慈和”吧。 顾李氏倒是自个儿来的,虽然有那么点不情愿。与她一同来的还有顾李氏的娘家人,顾莳甜的外祖母,以及两位舅母。 李家人的长相向来出众,李老夫人这把年纪了,依旧皮肤白皙,体态良好。顾老夫人只比李老夫人大上几岁,两人却像是两代人一般。 “甜姐儿,快来让外祖母好好瞧瞧。”李老夫人一看到顾莳甜就眼圈微红,忙不迭的要去抱她。 顾莳甜好似不经意的慢了半拍,正好伸手扶住她的手,没投进她的怀里:“外祖母,怎劳您亲自过来?您快请坐下。” 说罢也不容拒绝的,只用了个巧劲儿,李老夫人就不得不顺势坐了下来。 顾莳甜又招呼两位舅母,不算亲近,也不至于太过疏离。外祖母一家对她向来也是不亲近不疏离,没对她多好,也没坑害过她。两位舅母都是聪明人,虽说势利了一些,她也能接受。何况上辈子太子走了之后,多少人都在落井下石。她这外家让人偷偷给她送了五百两银子来,而后就权当没她这个外孙女了。 看在这份人情上,她这时候也愿意给人一份体面。 顾李氏面色有些不好看,忍不住斥道:“没瞧见我这个当母亲的也在?” 顾莳甜尚未开口,李老夫人就倏然沉下脸来,冷声道:“明儿你闺女要出门,你这个当母亲的不说帮着忙前忙后,拖拖拉拉到现在才过来,居然还有脸找事儿?” 顾李氏顿时不忿,想要反驳。 李老夫人喝道:“你若是不想呆着,立刻就滚出去!在这儿摆母亲的谱给哪个看?我还是你娘呢,你再敢多废话一句,你看我不收拾你!” 顾李氏怕顾老夫人,也怕李老夫人。顾老夫人冷言冷语吓人,李老夫人是真的会动手打她。 她可不想当着这个不孝女的面挨打,只好一肚子火气的住了嘴,没忘记冲着顾莳甜狠狠的瞪了一眼。 顾莳甜神色冷淡的挪开视线,全然不在意她这副做派。 李老夫人一看,心中便是一凉,外孙女怕是真的对女儿冷了心了。 再看看一旁犹自生气的女儿,李老夫人恨不得狠狠的打她一顿! 可真是个从小蠢到大,眼见着都要蠢到死的蠢货!自个儿女儿不疼却是去疼隔房的侄女,都这时候了不想着多做点是来缓和关系,居然还妄图摆当母亲的谱! 摆给哪个看哟,比猪还蠢的东西! 第55章 想要打人 不知在自己姨母眼中已经彻底成了比猪还蠢的顾李氏,在陈老夫人的厉眼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塞给顾莳甜一个小匣子。 按理说,当母亲的在女儿出嫁之前早该添补一份丰厚的嫁妆。女子的嫁妆,本就是分给自己的亲子女。不过顾李氏也算是个奇葩,她早前就将顾莳甜外祖母给她留的嫁妆硬是给扣下了,作为补偿只给了北地郸州那儿的一处铺子。这两间铺子她都给了顾娇月,轮到顾莳甜之时,她愣是什么都没给。 这还是陈老夫人来了顾家之后问起她给的嫁妆之后才知晓,她这个令人头疼的外甥女竟是敢什么都没准备!要不是看在今日是给甜姐儿添妆的份上,她非得动手不可。 然而陈老夫人还是高看了顾李氏的智商,匣子里装着的不是她以为的地契房契,而是几张银票,并几样首饰。倒是有一对东珠发簪,可个头成色都不如叶蓁蓁送的不说,看样子保养的也不好。哪怕顾莳甜不甚关心顾李氏,却也敢肯定这些年都不曾看到她佩戴过。 也难为她从库房里翻找出来了! 看清匣子里的东西后,陈老夫人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就撅了过去。 她当真是死都想不到,这天底下当真有蠢笨至此之人。原本她以为这外甥女听了自己的训斥之后,松口说会补偿,故此也就没多想,也没有去检查她挑选之物。 就这些东西,她还不如不送!就那东珠发簪,那压根就不是在送人东西,那分明就是在羞辱人! 陈老夫人咬着牙,生生吞下一肚子的火气。面上带笑,不经意间就将顾李氏所送之物推开到一旁,将自个儿准备的小匣子塞了过去。 “当初你外祖母尚在世之时曾与我说起过,待我们甜姐儿出嫁之时,定要准备丰厚的嫁妆。”说到此处陈老夫人在伤感之余,忍不住对顾李氏又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当年她的嫁妆也不少,哪怕这些年败用了一些,可分出一部分来给甜姐儿不也是应当?明明她姐姐在世之时还让她那外甥女应允的,如今再说起此事,她这老婆子也禁不住老脸发烫。 稳了稳心神,这才厚着脸皮继续道:“当初你外祖母过世之前,让我替她存了点东西,全都是留给她的甜姐儿的,你且看上一眼。” 顾李氏一怔,下意识的追问:“母亲留下的?那为何不交给我?” 陈老夫人简直恨不得狠狠的扇她几个耳括子,当初怕不是下人伺候的不用心,她这外甥女脑袋捶地数次?不然李家人何至于蠢到这地步? 一时间陈老夫人也是恨从心头起,嘴上半点不饶人:“你母亲见你不是靠得住之人,这才托了我替她保管。也亏得如此,不然的话,这些东西你怕早就一股脑上赶着送到二房那丫头手里了。” 见顾李氏不服的想要反驳,她厉声喝道:“住口!你若是再敢多嘴……”她话未说完,只表情变得极为凶狠冷然。 顾李氏显然对她这副模样不陌生,且心生惧意,当真不敢再多言。 顾莳甜倒是又瞧了一场好戏,尤其是看顾李氏这副有怒不敢言的模样,当真是解气。 至于陈老夫人给的东西,是一处庄子,两处铺子,还有约莫五千两左右的银票,也算是丰厚。 她垂下眸子,将匣子又推了回去:“姨姥姥,外祖母当初已经给了我两处铺子,已经足够多了。这些东西就让两位舅母带回去给表兄他们分了吧,我这儿就不用了。”与外家的关系也不过就是如此,拿的越多越是牵扯不清。 正还有顾李氏从中作梗,如今这状态正合适。 陈老夫人心头微凉,可看她表情也心知无需再多劝,劝了也没用。 “甜姐儿……”两位舅母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此时见场面太过冷凝,连忙打起了圆场。 对这两位舅母顾莳甜并无恶感,倒也愿意给她们这份颜面,当下也就顺着她们的意思。 陈老夫人缓过神来后,强打起精神又细细叮嘱了一番。倒也没做久留,临走前顾莳甜瞧她看向顾李氏的眼神,心中为顾李氏默哀。 这通骂怕是不轻! 然而顾莳甜却是不知,她猜测的着实太过轻巧。陈老夫人这一次并未发作,等她大婚回门之后,她亲自又上了一趟顾家。全然不顾顾老夫人的黑脸,拿着戒尺抽的顾李氏满身的红痕。闹的顾李氏一个月没敢踏出房门一步,着实太过丢脸,她都抬不起头。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顾莳甜让人将东西收好。 “姑娘,这些东西当如何?”红云手里拿着的是顾李氏送的那些东西,她倒是进步不少,再多不满也没表现出来。 顾莳甜瞧了一眼,道:“收起来吧,压在箱底,莫要叫人瞧见了。”她倒是不怕被人知道顾李氏有多极品,只是大喜的日子,她可不想因为顾李氏被破坏了。 红云笑盈盈的应了,眼珠子一转,赶忙去收起来。 顾莳甜也不管她,随手找了本话本翻着看。没看上两页就有些出神,思绪紊乱,只觉得脑子里塞的满满当当的。明明像是在考虑很多事情,可随即又觉得好似什么都没想,恍惚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前几日一直在忙碌也没心情多想,今日得了空才终于有自己嫁给太子的真实感。 饶是冷静如她,也是禁不住有些心生波澜。她轻轻的握了握拳头,上辈子在两人成亲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待进了太子府后,她也不能如同此时这般悠哉。 思及此,顾莳甜也不免有些心虚内疚。她才回来之时还想着要为太子荡平一切阻碍,却没想到太子反倒是处处护着她,竟是让她养成了几分惰性。 好在大婚之后再努力也为时不晚。 有了目标之后,她倒是也能安下心来。当天夜里本该有母亲来叮嘱一些话,顾李氏自是不会过来。顾莳甜乐得如此,当然也就早早的歇下了。 就好似只打了个盹儿,就被红珠轻声给叫了起来…… 第56章 亲爹出马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大好日子,美好的祝愿,也不妨碍顾莳甜觉得自个儿就像是个木头人一般,任由一群人将她扶着送到这儿,一会儿又送到那儿的。她打了个哈欠,强忍着困意任由她们折腾。 全福人是太子亲自去请的,福老郡王妃,按辈分就连皇帝陛下都得叫人一声婶婶。福老郡王年轻之时也曾带兵打仗,体格硬朗,老两口如今身子骨都不错。膝下有二子二女,全数立住了不说,二子皆有建树,如今都在为朝廷做事。二女嫁的也都不错,与夫家关系和睦。孙辈品性也都不错,在京城也算是出了名的好福气人家。 老郡王妃年岁大了,平时也不大爱出门。这还是头一遭肯出面来当这个全福人,算是给足了太子的面子。 待她梳妆完毕,老郡王妃打量了周围一圈,问道:“顾夫人去哪儿了?”接下去就该是由娘家人喂新娘吃上一口娘家饭了,怎么没瞧见顾夫人? 老郡王妃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好似打从她过来就没瞧见那位顾夫人? 一旁的王姑姑轻描淡写的道:“回老郡王妃的话,顾夫人不舍太子妃出嫁,连日皆是夜不能寐。太子妃母女情深,不忍顾夫人再承受亲来忍受将爱女送出门之苦,便特意求了顾夫人歇息片刻。” 这京城里的体面人家,谁不是谁的?老郡王妃头疼的瞪了王姑姑一眼,这小丫头当初在元后身边之时可从不曾这般嘴毒的。 再看坐在一旁清冷沉静的小姑娘,老郡王妃也是有些心疼。王姑姑话里的意思她也明白了,对顾家那位夫人她也曾有所耳闻。先前问那一句,也是想着不管如何到底也是亲母女,至少今儿这场面得圆过去。 倒是她多嘴了! 原本她想着实在不成的话,她就厚着脸皮充当一下娘家人。左右这小丫头她瞧着也合眼缘,又是太子放在心尖上的人,多看着一些也无妨。 才刚起这念头,就听外头有人惊呼一声,紧跟着有问安声响起。 转眼间,顾家当家人便带着几个孩子,大踏步走了进来。 “侯爷!”红珠几人连忙请安,无法避免的起了几分担忧之色。 这当口侯爷这当父亲的,这份体面应当会留给姑娘吧? 顾大人先与老郡王妃问了安,这才看向坐的端端正正的顾莳甜:“今日这娘家饭,为父来喂你!” 不说其他人,就连老郡王妃也忍不住心头一跳。 这喂娘家饭向来都是女性长辈所为,虽未有明文规定,却也是约定俗成。再宠爱自家姑娘的人家,也从未听闻有当父亲的亲自来喂这口娘家饭的。 更何况这当父亲的,还是一府的当家人! 这要是传扬出去,定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对顾大人的名声有碍。 然而顾大人却是一副不容人拒绝的姿态,只是在偶尔看向顾莳甜之时的眼神,以及拢在衣袖底下不知何时捏的紧紧的手,才泄露出他真实的情绪。 顾莳甜的情绪有些复杂,她知道顾李氏没露面之后也不觉得生气,上辈子她凡事不计较,所以顾李氏才会把场面做的好看一些。这一世她太过强势,顾李氏有这反应也实属正常。 只是顾大人为何会来? 她思来想去,最后觉得或许是因为替顾家的颜面着想吧,毕竟老郡王妃在,不能落人口实不是。 对上顾大人的眼神之时,她觉得有点怪怪的。只是一时间也想不起到底是哪里怪,也就忽略了过去。 “那就有劳父亲了。”顾莳甜道。 这一回她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怎么顾大人像是松了口气? 转念一想又想通了,想必是担心她不肯配合。不过顾大人也是想多了,他都愿意放下身段了,她又何必当着老郡王妃的面为难他。 不得不说,父女二人也算是完全没有任何默契。 顾大人的动作生疏,哪怕动作再好看,也不能让人忽略他连着两三次都没能成功的把饭送到顾莳甜嘴边。 吃下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的一口饭,顾莳甜难得有些狐疑的看了顾大人一眼。 都喂完饭了,顾大人怎的还不走?难不成还想亲自替她盖上红盖头不成? 她就是随便一想,却不知道自己猜中了真相,顾大人还当真打算亲自替她盖上红盖头。 “这些东西给你带着。”顾大人将顾鸿岭手里抱着有着精致镂空花样的紫檀木小箱子拿了过来,送到顾莳甜手边。 顾莳甜看了他一眼,没拂了他的好意,打开小箱子看了一眼。 厚厚的一叠银票,几个装的鼓鼓囊囊的荷包,里头装着的都是小巧精致的金银小元宝和是小动物。还有一对鸳鸯玉佩。除此之外,还放着几张房契地契。 顾莳甜忍不住挑眉,假装没瞧见王姑姑瞪她的眼神:“父亲,这是不是太过丰厚了?” 顾大人的声音依旧淡漠:“房契地契是这些年替你置办下的,本也是给你的嫁妆。荷包里的东西,等你进了太子府后,遇上小辈可给他们拿着玩。银票你留着压箱底,自行处置。” 这些年替她置办下的房契地契? 可能吗? 她心中冷笑,垂下眼眸遮去眼底的些许冷意:“只是这着实太多了,家中还有弟弟妹妹……” “为父自有安排。”顾大人冷淡的道,“这原本是该你母亲送过来的……” 顾莳甜起先没多想,忽然灵光一闪,禁不住露出一分惊色。 本该是顾李氏给她送来的?上辈子是没有这些东西的,若是上辈子顾大人也是让顾李氏给她送过来的呢?依着顾李氏的行为,怕是都会给眛下了,然后一股脑全都交给顾娇月。 会有这种可能吗? 顾莳甜忍不住有瞬间的烦躁,她宁可相信顾大人无情无义,也不想忽然发现自己或许有错怪他的可能。 不是不能承认错误,而是早已对所谓的父爱母爱死心。 好在没时间容她多思,顾鸿岭几人也都忍不住了。壮着胆子假装没瞧见顾大人的冷脸,挤过来跟顾莳甜说上几句话。 等大姐出嫁之后,再想凑一起说话就难了…… 第57章 大吉大利 顾小六嘴巴甜,早就憋不住话了:“大姐,你今天真好看。” 顾秋拼命的点头表示赞同:“当真是美的让人挪不开眼。”实在是太美了,她真希望日后自己嫁人只是能有大姐一般的美貌,那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顾秀几人也纷纷附和,或许也心存讨好之意,但是大姐今日的确是美的令人屏息也是真。 顾莳甜浅笑着听了他们来了一波吹捧,见顾小六和顾秋有再来一波的倾向,连忙道:“这几日多亏了你们几个,回头要给你们送上一份厚礼才是。” 顾小六到底年纪还小,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话头,笑嘻嘻的问道:“不是该让姐夫给我们一份厚礼吗?” 顾秀几个脸色微变,连忙去扯顾小六,示意她莫要胡乱说话。他们只是庶出,哪有资格真叫太子一声姐夫?更别说还要问他讨要谢礼了。 顾莳甜却是深以为然的点头:“小六说的对,合该让你们大姐夫给你们送上这一份厚礼才是。” 顾小六见自己的提议被赞同,笑的眉眼弯弯。 几个弟弟话少,顾鸿岭好似红了眼眶,顾莳甜也只当做没瞧见,免得让人小鬼大的小少年自尊心受损。 与此同时,太子府里也别有一番风景。 楚九州在院中走了好几圈,一旁看够好戏的公仪玉终于开口:“太子殿下,请允许我提醒您一句,您待会儿还要去接亲!您若是再晃悠下去,折腾出一身臭汗,乱了喜服,怕是要被人诸多挑剔了。” 楚九州回了一句:“太子妃绝不会嫌弃孤!”对此他莫名信心十足。 人前温润如玉,一派翩翩君子样的公仪玉闻言极为不雅的翻了白眼:“某是担心您会被小舅子们刁难。” 楚九州的脚步一顿,猛然回头,常年板着的俊脸上露出一丝称得上是茫然的神色:“小舅子们刁难?为何?”大喜之日,他上门迎亲而已,为何要刁难他? 何况他身为太子,这些年还真没人会直接刁难他,最多也不多就是在背后算计而已。 直面刁难这等事情,太子殿下还是头回听闻。 公仪玉哈哈大笑:“娇养了十几年的娇花要被猪给拱了,难不成还不能刁难刁难了?” 楚九州厉眼看着公仪玉:“孤不是猪,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杀是肯定不能杀的,师傅和师兄是他除了太子妃之外,在这世上最为在意,也最为在意他之人。不过师兄亦有死穴,他只消拿准了这一点就可。 “师兄今年一整年的薪俸就莫要了。”楚九州神情自然,明明就是毫无威胁的话,却让公仪玉顿时脸色大变。 “我不说了!当初说好了你不会扣我的薪俸的!” 楚九州轻哼一声:“师兄不是说了今日会有小舅子刁难孤?正好,想来正是用得上师兄之时。今日的刁难,师兄就想法子替孤挡了吧。” 公仪玉一口答应下来,只要不拿走他的银子,让他做什么都成! 楚九州冷眼看着自家师兄这副没出息的模样,谁又能想到风光霁月的公仪先生,实际上是个守财奴呢?明明当初师傅分给他们二人各自一份产业不说,这些年他也没少给师兄塞东西。偏偏他这师兄就属貔貅的,进了他的荷包的银子是万万拿不出来的。吃的穿的用的也都是他给的,他还成天等着每月发放的薪俸,生怕少了一个子儿。 被扣一整年薪俸的事儿给吓到了,公仪玉终于尽心尽责的提点起楚九州来。 相比起高高在上的太子,他自然是要接地气一些。虽未去迎过亲,该知道的却也都知道。当然,不知道的他也假装知道,左右提提意见也没毛病。他可是记得顾家嫡子庶子年纪都不大,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能有多少手段? 楚九州听的认真,却是不知他这师兄基本上是在糊弄他,说的都是些用不上的。这也不怪他,他年幼之时是跟着师傅在外生活了很多年,他所谓的见过的迎亲场面,其实都是普通人家才会有的,却是不适用在勋贵之家。 就好比太子亲自去迎亲,再疼爱自己姐妹的大小舅子,敢当着众人的面刁难太子? 嫌命长了! 所以说,可怜的公仪先生此时还不知道,他今年的薪俸是注定保不住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楚九州倒也不像是之前那样紧张。 吉时一到,他立刻翻身上马。压了压跳的飞快的心,眼底依旧泄露出一丝紧张和欢喜来。 大楚陪同新郎前往迎亲的御者,基本上都是同辈兄弟,或是好友。楚九州带的除了公仪玉之外,还有易长远,叶正珏,以及一个楚家的小辈。 易长远意气风发,一扬手,大声道:“出发!” 自个儿认定的主子兼好友今日大喜,他可得好生表现,争取给好友留下个“能干能顶事儿”的好印象,待来日他求娶好友最为疼爱的妹妹之时,才能求好友高抬贵手不是? 叶家虽是保皇党,只忠于圣上。但娶亲的是太子,只要圣上没有废了太子,叶正珏来跟着去迎亲却不是什么大事,无关站队。 太子娶亲乃是国之大事,京城处处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带着笑。今日无需行礼,街道两旁挤得满满当当,迎亲的队伍经过之时还有不少女子极为大胆的朝着队伍中的青年才俊看。至于楚九州,倒是没人敢直面。偶有几个坐在二楼假意喝茶的姑娘,偷偷看上几眼。有运气好能看清太子长相的,自然也是悄悄的羞红了脸。被同行之人压低嗓门打趣几句,一番大闹之后,纷纷都跟着霞飞双颊。 不说这些姑娘们当中有几人是心如小鹿乱撞,对顾莳甜这位太子妃又是如何的心生羡慕或是嫉妒。此时顾家也开始热闹起来,太子那头一出发,就有人不断的送消息回来。待到吉时,顾大人上前,只深深的看了顾莳甜一眼,便亲手替她盖上了红盖头。 无人瞧见他收回手之后,双手轻轻的在发颤…… 第58章 大喜之日 直到进了太子府,顾莳甜才有一种嫁人的真实感。 至于离家的哀伤,完全不可能有! “姑……娘娘,太子吩咐给您备了热水,你可要先梳洗一番?”红云语气轻快,太子殿下对自家姑娘看重,她们当下人的也为姑娘高兴。 顾莳甜微微颔首,挑了盖头之后太子便亲自将那沉重压脖子的凤冠给拿了下来。外头还有诸多大臣和皇室中人,他也不好不露面。只吩咐了人尽心伺候着,便匆匆出去了。 顾莳甜倒是不用太子陪着,不过脸上的妆容比寻常时候要浓重的多,她也的确想要梳洗一番。 红珠和红云伺候顾莳甜梳洗,待她们出来的时候,墨香将才送过来的一碗鸡汤面摆放好。 红云愣了愣,新嫁娘也可随意用东西?随即倒是明白过来了,能不能的端看婆家的态度。依着太子对自家姑娘的看重,又怎会让姑娘饿着肚子。 顾莳甜眉眼柔和了几分,自然不会拒绝太子的好意。一大早起来就只用了一盏参汤,还有就是顾大人喂的那口娘家饭,早就饿了。 待她用完之后,红珠才轻声说起她刚打听到的消息。 “太子府伺候之人不多,除了几个嬷嬷之外,另外多是小厮。正院寻常时候就算是洒扫也都是小厮,嬷嬷们也不能过来。” 红珠对此满意至极,太子府中越是干净,规矩越重,对她们家姑娘就越有好处。日后如何且不说,至少能方便她姑娘尽快在府中站稳脚跟。 顾莳甜对此倒是不意外,上辈子他们大婚是在东宫,同样宫女没几个,仅有的那几个年纪也都不小。太子打小就不喜女子近身伺候,琐事都是由小厮打理。没道理在东宫清净,在太子府反倒会人多。 红珠是好意她也知道,不过一来就先打听这些,倒是显得她这当新主子的太过善妒。 当然,她也的确是个善妒之人。 “莫要再胡乱打听,太子府人数本就不多,哪怕你们什么都不做,娘娘回门之前也都能打听清楚了。凡事太过急躁,丢的是娘娘的脸。”王姑姑冷声道。 若是换成她自己,是肯定不会选红珠红云这两个丫头当贴身大丫鬟。她们很忠心不假,可她们本只是小丫鬟,骤然提拔成一等大丫鬟只会让她们做事不够妥当。哪怕是地位不如顾家的勋贵之家的二等丫鬟,在行事上也要比她们二人周全的多。 倒是墨香话不多,行事却是要妥帖一些。不过还是不够,莫说是优秀,只距离的那个合格的大丫鬟都尚且有不短的路程要走。 顾莳甜只抿唇浅浅一笑,任由王姑姑低声训斥三个丫鬟。她自是知道她们三人并非是合格的大丫鬟,只是她那时候着实有些懒。正好惦记着上辈子红珠的那点忠心,就顺手用了。红云和墨香都是红珠推荐上来的,尤其是红云,年纪小,做事考虑的不周全。可以说,毛病极多。 现在好了,有王姑姑在,她也不用操心了。 三月的京城还是有些冷,屋里烧着地龙。顾莳甜好歹上辈子也嫁过一次,在她心中她跟太子本就是夫妻。相较之下,她没有半点不自在。王姑姑带着三个丫鬟有事情要处理,她便找了本话本翻看着,迷迷糊糊的差点就睡了过去。 楚九州进来之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红色烛光的淡淡光芒,映照的他的太子妃愈发的娇艳。明明是在打瞌睡,却是让他原本有些躁动的心瞬间就宁静了下来。 屋里多了个人,顾莳甜猛的惊醒过来。等看到是太子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殿下,您回来了。” 楚九州连忙快走几步,伸手扶了她一把:“你若是乏了,可早些歇着。” 顾莳甜难得有些哭笑不得,大喜之日让新嫁娘先休息,太子殿下大概是天底下最为体贴的新郎倌了。 等话说出口,楚九州才反应过来。常年板着的俊脸上多了一丝懊恼之色,他到底在说什么? “殿下可要先去沐浴更衣?”两人靠的近了,顾莳甜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看来今日太子这身份也没用,灌酒的人还是没放过他。 楚九州也想起自己一身的酒气了,连忙后退两步,生怕熏着她。 师兄千叮咛万嘱咐的,万万不能把人给熏着了。姑娘家都喜净,若是初次亲密接触就把人给熏着了,难保会给人留下坏印象。 师兄说了,这事儿怕万一。 虽说师兄没说准迎亲之时的场面,不过这事儿他觉得还是可以再信师兄一次的。毕竟这些年师兄与女子接触的次数比他多,听闻当初师兄还差点有了一位未婚妻。 比他的经验总是要足一些的。 顾莳甜并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去沐浴,便让人去煮一碗面过来,也好让太子垫垫肚子。 等太子回来,面也送了过来。 “可有觉得不妥当之处?若是有不喜欢的,等回门之后你尽可整改。”楚九州吃碗面,原本已经消散几分的紧张立刻又回来了。他有些坐立不安,努力的找话题。 相比之下顾莳甜却是要比他从容的多:“都只是小事罢了,殿下莫要挂心。若是有不合我心意的,我自会都改了。” 楚九州连忙道:“这就好,这就好!” 接下去该说什么?太子殿下脑海里一片空白。 顾莳甜暗叹一口气,捏了捏手指,到底还是鼓起勇气:“殿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楚九州先是有些茫然,慢慢的,眼底浮起一丝火光。他直愣愣的盯着顾莳甜看了半晌,而后才像是确定了她的心意,猛然起身一把抱起他的太子妃。明明还像是踩在云朵里一般,却是极为迅疾的走向拔步床。 有道是芙蓉帐暖,被翻红浪。 顾莳甜再醒过来,已经是次日午间。她已经是记不清昨夜到底是何时睡下的,只知道自己是从最开始的配合到最后都哭出来求着早些结束。至于再往后之事,她都有些恍惚了。 再看日头,她已经不想挣扎。 看来她已经错过了进宫请安的时辰! 第59章 细水长流 楚九州在门外徘徊了半晌,等听到屋里有动静,这才壮着胆子进了门,把红珠几个都拦在外头。 顾莳甜正好艰难的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侧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殿下,咱们商量个事儿可好?” 楚九州快步上前,却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捏了捏拳头,清了清嗓子,道:“阿梧尽可说来。” 顾莳甜不再挣扎,干脆就这么懒散的趴着,也不管是否失仪:“殿下,就算是头回开荤,总也不能指望一顿管饱不是?您觉得细水长流这说法,是不是更动听一些?” 楚九州先是微微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一张俊脸瞬间染上一层胭脂色,煞是动人。 他目光游离了一下,生平头一次被人给说的毫无还嘴之力,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你可要沐浴?我这就让人准备热水。” 说罢也不等顾莳甜回答,脚步仓皇的往外走。不过他到底还是舍不得离开,只隔着门让人送热水进来。 他站在门口缓了缓神,等脸上的热气消退了一些,这才回转。 顾莳甜笑盈盈的看着他,这一回他好悬端住了,纵然还有略微有些不自在。 “今日起晚了,怕是去不了宫中了。”顾莳甜懒洋洋的道,却是没几分诚意,“可真是令人遗憾。”她才不愿意勉强自个儿起身,强撑着去宫里请安,说不得还得被刁难。 楚九州连忙道:“我先前跟父皇报备过了,明日再入宫亦可。” 那便好! 等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顾莳甜才舒坦了不少。楚九州已经让人备好了蔬菜肉末粥和蛋羹,都是顾莳甜点名要吃的东西。 顾莳甜这大概是活了两辈子,头一回胃口这么大。一口气喝了两碗粥一碗蛋羹,这才堪堪觉得填饱了肚子。虽说恢复了一些体力,不过在被楚九州柔声劝说再睡会儿后,她果真回去睡了个午觉。 这一觉当真是黑甜黑甜的,连个梦都没有。等睡醒之时,已是夕阳西下。 “醒了?”楚九州连忙倒了杯水,细心的喂她喝下润润嗓。 一气儿喝了一杯水,顾莳甜才觉得嗓子舒坦了不少。 “可舒服些了?”若非顾莳甜睡前再三表明,他都想去请太医了。这一睡就是一下午,楚九州无心去做事,一直都守在一旁,直到她此时醒过来,他才放下心来。 他也是有些后悔,早知昨夜就不……咳咳,阿梧说的对!夫妻之间,还是细水长流吧。 楚九州停顿了一下,又慢慢的收回刚才那个想法。 细水长流没问题,不过偶尔也可以不那么的“细水长流”…… “殿下在想什么?”顾莳甜眼尖,一眼就瞧见太子殿下红通通的耳垂。再看他游离却火热的眼神,立刻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她都要震惊了,这还是那个先前那个羞答答,被她三言两语就招惹的羞红脸的太子么? 楚九州连忙回神,努力遮掩:“我在想,今儿用了晚膳就早早的歇下,明日一早还要入宫!” 等说到入宫,他立刻又清醒起来,忍不住握着顾莳甜的手,轻声却极为认真的叮嘱:“父皇,他不喜我,只是明面上该给太子的尊荣,他从不会短缺我半分。明日去请安,父皇不会刁难你。” 顾莳甜了然,这是在告诉她若是皇帝的态度冷漠一些,她也无需在意,更不用担心是不是他不喜她这儿媳。 楚九州见她明白了,又慢慢往下说:“皇后膝下无子只一女,年纪也不大。故此皇后对任何皇子都是一视同仁,我是太子,她会表现的重视一些。皇后骨子里有些清冷,合了她眼缘之人能得她一个笑脸。寻常时候,就连她亲生女也难让她展颜。” 顾莳甜自然也是见过皇后的,更知道皇后冷漠的真正缘由。不过太子愿意细细跟她分析,她听着便是。 “至于宫中的贵妃……” 楚九州对宫里那些人显然很是了解,何况是他们夫妻二人关起门来说话,有些隐秘他也没瞒着。顾莳甜听的津津有味,两人洗漱后躺在床上后,她又催促太子继续说。 楚九州迟疑了一下,动作有些僵硬的伸手抱住她。等顾莳甜在他怀里很是自在的调整了个姿势,让自己躺的舒服点后,他才暗松了口气。 他身边之人也有娶亲的,他着人暗中打听过。但凡体面些的人家,夫妻之间的关系再好,相处之时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敬爱有余,亲近不足。 师兄说,夫妻之间要如何相处端看自己的心,跟着心走便是,无需学习别人。 赐婚之时,他只想着她肯嫁给自己,那就是天大的福分。等相处过后发现她不但不抗拒这门亲事,甚至对他也是心有好感之后,于他便是天降惊喜。 而如今他不想与她过于生疏,便尝试着迈出那一步。 所幸,他的尝试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了甜蜜的回应。 心中狂喜,太子殿下也有些失了分寸,化身为话痨。 “要说怪癖最多的,还数那位……”太子殿下以往从未想象过,自己竟是会变成一个嘴碎之人。下面人送上来的消息他大多都会过目,尤其是宫中的消息。以前也只是想着说不得何时就能用上,没想到在这儿就先用上了。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时不时的还讨论几句。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体,慢慢的都放松了下来。 楚九州说着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垂眸看着已经陷入沉睡中的新婚妻子。浓密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花瓣儿似的小嘴微微有些噘起,引得他有些控制不住轻轻碰了碰。 抱着人的动作忍不住紧了一些,睡梦中的人儿挣扎了一下。楚九州连忙放松了一些,动作生疏却很是轻柔的拍着她的背。 等人睡熟了后,他才蓦然抿唇一笑。那瞬间的风姿,有道不尽的绝代风华。 只可惜,无人瞧见。 楚九州自个儿也没琢磨过他那张脸笑起来是何等的出色,他又把人给自个儿的怀里搂了搂,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60章 整顿府中 如今大楚皇帝为楚昭帝,如今才过不惑。楚九州这般出色的长相,昭帝也提供了不少优点。父子二人的一双眼很是相似,只不过昭帝更加慑人。 昭帝的确没有为难人,只是赏了一堆东西。 皇后不过才二十多岁,可在宫中这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别的妃嫔都把自个儿往年轻里打扮,唯独皇后连妆容都要显得更加庄重一些才行。 顾莳甜暗中观察了一番,就如太子所说的,皇后的确是个极为清冷之人。 “若是太子妃闲着无事,可入宫来陪本宫说说话。”皇后垂眸看着顾莳甜,忽然开口相邀。 顾莳甜略微有些意外,倒也没拒绝她这份心意:“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点了点头,将自己让人准备好的见面礼给了顾莳甜。她给的见面礼也算是丰厚,能坐在一旁的妃嫔都是有眼力见的。加上皇后刚才出口相邀,立刻就明白这位太子妃也不知怎的,算是进了她的眼了。 原本有小心思的几人互相对视几眼,决定暂且按兵不动。 因着皇后娘娘的态度,顾莳甜有些意外的没有受到任何刁难。几位妃嫔都是客客气气的,心里如何想不说,嘴里的好听话一句接着一句的。 太子被昭帝叫走了,顾莳甜独自出了宫。 “娘娘,您没事吧?”随同前来伺候的红珠这才敢开口询问,只担心自家主子在宫里被人欺负了。 顾莳甜轻笑一声:“无事。”就算没有皇后今日的态度,她也不会有事。 不过说起那些妃嫔,三皇子的那位母妃今日也在。三皇子如何且先不说,他那位母妃倒是个有城府的。她看的真切,有两三个妃嫔原本怕是打算要刁难她一番的。据太子所言,那几个妃嫔寻常时候几乎不会跟三皇子母妃联系。若不是太子调查的深,恐怕都不知道她们之间一早就有联系的。 唯一一个与三皇子母妃全无干系之人,是被另一个特意发展起来的。当然,宫中没几个无辜之人,那人做下的恶事也有不少。她本性就比较急躁,再在有心人的鼓动下,遇事之时向来都是跑在最前头的那一个。 至于三皇子母妃,从头到尾都不曾露出半点不喜的情绪来。相反的,她给的东西也是除了皇后之外最为丰厚的。还拉着她的手,笑盈盈的让她无事之时也去她的宫里坐一坐。 比起她来,三皇子论起手段和心性,都要比她差一些。 她如今倒是有些兴趣,往后入宫之时说的还真该去她那儿转一圈。 不过计划定的好好的,回了太子府后,顾莳甜骨子里的懒散又起了,歪歪的靠在软塌上,恨不得就这么睡上一觉。 “娘娘!”王姑姑冷淡却带着几分警告的声音响起,顾莳甜立刻坐直了。 王姑姑今儿早上才提醒过她,哪怕是在府中也要精神一些。免得习惯了懒散,日后在宫里也会露出马脚来。 她当时应的好好的,只是适才一时间也是忘了。 “娘娘若是闲着无事,不若将府中的下人召集起来?府中下人不多,你先把情况打探清楚了,该添人就添人,不合适的就调个职位。府中的中馈也该交到您手中了,太子殿下一早就已经吩咐过,管家想必早就准备妥当了。”王姑姑板着脸道。 顾莳甜倒也没推脱,太子府已经是她的家,她这个当女主子的自该多了解一下家中情况。 太子府里的下人都是训练有素,不出一刻钟,就全都聚集到一起了。 等人都到了,顾莳甜才知道太子府人是真的少。 大管家二管家各有一个,一个负责总管整个太子府,另一个负责府中琐事。洒扫的婆子小厮一共有十来人,每日光是打扫太子府怕都要大半天。打杂的有五六人,基本上就是哪儿需要哪里跑。 厨房大概是整个太子府人数最多的,从御膳房要来的,专门做白案的师傅一人,学徒二人。还有一个大厨,专门给太子做吃食的。大厨有个徒弟,则是负责给府中其他人做吃食。打下手的婆子小厮也有五六个,都会点手艺。 护卫倒是没算在其中,顾莳甜暂时也用不着去安排护卫。 管家姓林,顾莳甜记得她因为南方雪灾之事来太子府之时,就曾见过这位管家。成天笑眯眯的,待人极其和善。 当然,这个和善怕也只是在她面前,这一点顾莳甜还是猜得到的。 大管家笑着道:“娘娘,府中的下人除了正好出去采买的两人之外,其余之人都在此处了。您才来,不如就由老奴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些人平时在府中负责之事?正好若是您觉得有不妥当的,可把人调动一番。” 顾莳甜浅浅一笑,先请大管家坐下说话。等他坐下之后,这才道:“那就有劳大管家了。” 就连太子也很是敬重之人,她自不会自恃身份。该给人的体面,她半点都不会少。 大管家心中感动,他们太子的运气是真的好!遇上了太子妃,下半辈子也算是能过上好日子了。 心中感动,面上却是不显半分,不慌不忙的将人都介绍了一番。他甚至将人的优缺点都提了提,只是他在府中积威已久,且他向来都是先夸人,再顺嘴说一句不妥当之处。纵然是当着女主子的面被提了缺点,在场之人倒是没一个觉得不对劲。反倒是有些羞愧起来,满心只想着日后要做的更好一些,定要将不妥之处改了,如此才能更好的为主子做事。 顾莳甜心知这是大管家在帮她,心中也是感激。当下自是听的认认真真,生怕错漏一星半点。 等他介绍完,顾莳甜考虑一番,并不觉得有需要调动职位的必要。 “大管家,我想给府中再添些人。大管家更有经验一些,就有劳大管家让人带过来,我想挑选一些合用的。”顾莳甜笑着道,“我年纪轻,经验也是不足,到时候也有劳大管家帮着掌掌眼。” 大管家连忙笑着应了下来,自能感觉到太子妃对自己的这份尊重,也是老怀欣慰…… 第61章 达成共识 做事之人的忠心程度顾莳甜自是不担心,上辈子太子出事主要原因在她身上。太子出事之后,太子府的人死的死,躲的躲。躲开的人当中有为了活命的,大部分却是当成蛰伏,等机会为太子报仇。 故此,顾莳甜如今只需要往府中添人,再让这些老人盯着一些就成了。 大管家亲自去带了一群人过来,前后也只花了一个时辰,顾莳甜也没追问他是从哪儿带来这么些人。 她挑选的人也不多,厨房不用再多选人,洒扫的粗使丫头和婆子选了几个。又零零碎碎的统共选了二十来人。就这么些人,放进偌大的太子府后实际上每处也就能分派上一两个人。 至于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哪家的耳目这等问题,只能慢慢查探了。 等楚九州回府,府中已经多了不少人。大管家早早的候在门口,笑眯眯的将今日之事跟楚九州提了提。 楚九州脚步未曾停顿半分,闻言直白的道:“府中之事皆由太子妃做主,往后无需再向孤汇报。” 停顿了一下,又道:“太子妃年纪小,顾家的情况大管家也知晓。日后还劳烦大管家在旁多多提点,也好让太子妃早些上手。” 大管家笑眯眯的应下:“老奴记下了!不过咱们这位太子妃虽然年纪不大,可行事却是极有分寸。如今也不过是因为年纪小,经历的事情少。假以时日,娘娘定会是殿下您最好的帮手。” 楚九州深以为然! 他的太子妃本就与众不同,虽说他不会去利用她,可若是发生大事,她一旦得知定不会瞒着他。 这等天大的本事傍身,何况太子妃本就聪慧过人,不过就是性子惫懒了一些,不愿多插手外头的事情罢了。一旦她真想去做,定会是他最好的助手! 大管家可知道自家主子此时暗搓搓的心里在琢磨什么,他陪伴在楚九州身边多年。纵然主子的表情与平常相差无几,可他却能看的出来主子心情显然不错。 大管家只觉得心中欢喜,他果然没猜错。太子妃进门不止是太子府有了女主子,还能让太子殿下变得更加鲜活。 楚九州不知大管家心中在琢磨什么,他原本回府之后头一件事便是去书房处理公务。这一次走了一半,忽然脚步一顿,直接回了住处。 顾莳甜惯来用膳的时辰要比太子早一些,原本还在琢磨是要等太子回来,还是先垫一垫肚子。正好听下人回禀,说是太子回来了。她本以为太子是要先去书房,正想着先带点好克化的点心去书房,待会儿两人可回来一起用膳呢! 可巧,抬眼就见太子比用比往常略微快了些的步子走了进来。 “殿下,可要先用膳?”顾莳甜连忙迎了两步,却是被楚九州扶手拦下了。 “也好!晚膳吃什么?” “红珠,让人摆膳。有殿下喜欢的鱼圆,有一道炖鹿筋,水晶肘子。正好庄子里有送了头一茬的野菜来,我让人做了野菜肉馅儿的饺子,余下的都炸了春卷儿……” “都是我爱吃的,阿梧费心了。” “不过就是吩咐一句罢了,哪里费心了。倒是殿下成日忙碌,得好好补补身子才是。一会儿多用一些,若是觉着喜欢,下回再做……” 两人的对话听起来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听着随意简单,却是让一旁伺候之人都心中微动。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鼻头微酸,眼眶有些发热。 王姑姑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个小丫鬟眼圈红红的样子,内心却是久久无法平静。 小主子或许当真找到了可以相伴扶持一生之人,她相信主子教出来的小主子,断不会跟那个无情无义的皇帝一样会负了那丫头。 再等小主子……到那时候,主子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那小丫头倒是个聪慧的,也能帮得上小主子的忙。不过到底还是年纪太轻,且太过惫懒,这可不成! 王姑姑目光灼灼,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坐下正要用膳的顾莳甜只觉得后心有点发毛,再仔细去体验又毫无踪迹可寻。 约莫是她的错觉! 两人也没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饭桌上也在说话,说的是今日昭帝将人留在宫中之事。 “南方雪灾并无造成大影响,我事先让人准备的粮食大多都送到了郸州。有人参了我一本,父皇找我便是我了这事儿。”楚九州轻描淡写的道,显然并非将此事放在心上。 顾莳甜给他夹了一个野菜馅儿的饺子:“殿下想必早有准备。” 楚九州被她话中的笃定取悦了,也不藏着掖着:“事先便让人做好了准备,用的是父皇的名义。”只不过这算是预备好的后手,只有昭帝过问了,才会拿出来用。 顾莳甜轻声笑了笑,她就知道太子绝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皇后娘娘和几位妃子可曾刁难你?”楚九州也问道,他只是跟着进去打了招呼,最后是皇后将人留下陪着说话的。先前在宫里也没来得及问,回来的路上倒是问了跟在顾莳甜身边之人。只是没听到顾莳甜亲口说无事,他总归是有些担心的。 顾莳甜道:“不曾!皇后娘娘让我无事入宫陪她说说话,其他人立刻就改了态度。何况就算没有皇后娘娘说这话,她们想要刁难我,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楚九州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合该如此!你是太子妃,除了皇后娘娘那儿该做的姿态做足了之外,其余那些人维持表面的客套即可。若是有人为难你,你无需担心我难做,尽管可着自个儿的心意来便是。”他娶阿梧不是为了让阿梧为了他委曲求全的。 顾莳甜心头甜滋滋的,笑着应下了。 她本就不是会委曲求全之人,不用太子提醒她也会如此行事。 夫妻二人达成共识,发现两人如此契合,原本就美味的饭菜好似变得更加美味了! 第62章 三日回门 饭后两人各自去了书房,楚九州一早就给顾莳甜准备了一个单独的书房。他原本是想将自己的书房隔出一个小间来,最后考虑了一番还是改了主意。他倒是不防着顾莳甜,只是这太子府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得分派下去,顾莳甜要见的管事的人数不少,他防着的是这些人。 墨香点了灯,又将白日里大管家送过来的账册按照顺序摆放好。 顾莳甜先前已经大致看了太子府明面上的产业,这些都是元后明面上的嫁妆,以及昭帝往前因着各种缘由赏赐下来的。昭帝赏赐的东西也算不差,不过比起元后留下的嫁妆却是相差甚远。只元后留下的明面上的那些产业出息,就足够让太子府的日子过得奢靡。更别说元后当年也是留了一手的,私下里置办下的产业,可是要比明面上的那些可观的多。 顾莳甜看完之后,只能感叹一句,元后可真是个人才!嫁妆是家里给的,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打理好。而元后靠着嫁妆,愣是给太子留下那么多的产业,也的确是手段不凡。 之前这些东西大多都是由大管家掌管,太子也就是年底之时查个账。而且这查账之事大多时候都是落在公仪玉的头上。 顾莳甜翻看了一下账册,每一笔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且只看账本收支的话,太子府所属的产业基本上都是在盈利,利润极为可观。 相比之下,她的那点东西就不够看了。不过有许风在,她这几个月的收入也算不错,每月都在递增。 许风是个人才,怪不得当初顾娇月一心想要将许风收入麾下。 许风已经签了身契,她用的放心。以他的本事,她也该将他的报酬提一提了。暂时没打算把身契还给对方,不过为许风之子打点一番倒是不成问题。给他的报酬也不像是寻常管事那般每年给多少银子,而是多劳多得。他给她赚的银子越多,自己能够得到的也就越多。 顾莳甜考虑一番,做出了决定。又将身边伺候之人的月例都提了提,在太子府要做的事情比在她的听风苑要多不少。做的事情做,月例自然也要跟着涨一些。 说起月例,她倒是又想起一事来。 “红珠,月底发放月例之时,大管家多发半年的月例,二管家三个月。其余管事一律两个月的,其余老人则是都多发一个月。”府中有大喜,给些赏赐是应当的。她原本是想直接先给一些赏银,考虑一番才改成了多放月例。 红珠轻声应下,将此事给记下。她们三人分工很明确,她负责太子府里的这些琐事,府中之事若是有管事婆子通禀上来,由她先处理后再汇报给顾莳甜。墨香负责管理顾莳甜私产的账册,红云性子活泼,府外之事她负责。 至于王姑姑,一手包揽了太子府的人情往来。她懂的事情多,有她帮衬,顾莳甜也能在这方面省心不少。 天色不早了,顾莳甜也只在书房处理了最要紧的几件事情后,就早早的回房。楚九州将将新婚,才将自个儿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娶进门,一改以往在书房一待就到半夜的习惯,也提前回房。 不用说,才新婚的小夫妻自然又是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次日要回门,顾莳甜是半睁着眼睛被伺候更衣的。王姑姑冷脸瞪了她几眼,最后准备了食盒让红珠带着上了马车。顾莳甜厚着脸皮当做自己不知道为何会被瞪,在马车上吃了几口垫了肚子,窝在太子怀里迷迷瞪瞪的又睡了个回笼觉。 马车刻意走的慢,到顾家之时顾莳甜也睡醒一觉了。得了消息的顾大人,以及满心不情愿却不得不来的顾老夫人婆媳,以及不知为何突然回娘家的顾娇月与顾家其他人一同在门口等候。 “太子殿下,娘娘。”顾大人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规矩却是半点不差。哪怕是自己的女儿女婿,身份不同,他问安之时也是恭恭敬敬。 于公,楚九州对顾大人并无意见,顾大人也算是有本事之人。于私,他却不是很喜欢顾大人,毕竟顾大人亏欠了自己的太子妃。 不过相比之下,顾大人对太子妃也算是最好的那一个了,这点面子自是要给的。不等他拜下去,楚九州便伸手扶住了他。 “岳父大人无需多礼!孤今日是陪太子妃回门,岳父大人只当孤是女婿上门即可。” 顾大人眼底掠过一缕感激之色:“多谢太子殿下。”只这话就是给足了甜姐儿的面子,顾大人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顾老夫人和顾李氏却是没能得到这份殊荣,两人实打实的见了礼后,楚九州才开口让她们无须多礼。这让顾老夫人和顾李氏一口气堵在胸口,她们不敢对太子如何,却是将这口怨气都怪罪在顾莳甜身上。趁着太子没注意之时,朝顾莳甜狠狠的瞪了几眼。 顾莳甜倒是没瞧见,跟在她们身后的顾鸿岭几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就连顾鸿岭也是心头微凉,却也更加明确自己日后要走之路。他必须要出人头地,才能有本事为大姐撑腰。 想要依靠祖母和母亲这些人,恐怕大姐被欺负死了,她们也会视若无睹。 顾鸿岭咬咬牙,他绝不会让这种可能变成现实,他必须要尽快的成长起来! 其实不止是他,顾秋几人也都有种悲凉,真心替大姐不值。大姐虽然性子冷了一些,可往年对祖母和母亲(伯娘)也很是恭敬,该有的孝敬从来不少半分。可到头来,明明是家族选择无视大姐的意愿将人嫁进太子府。大姐才是那个受害者,可她们还是对大姐诸多不满。 反观二姐,明明只会从祖母她们手中讨要好东西,自己却是几乎从不付出,而且还坏了顾家的名声。可祖母她们就是偏心她,将本该给大姐的东西全都给了她。 可真够不公平的! 他们的想法顾莳甜却是不知半点,不在意之人哪怕做的再过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正好,这对婆媳就是她不在意之人,她们是否怨恨她都与她无关。 她此时好奇的是,顾娇月这时候回来是做什么?特意来给她见礼么? 第63章 来问安吧 一番寒暄,顾大人寻了个借口,将楚九州请去书房说话。楚九州心知这是娘家人有话要私下与他的太子妃说,却也知道他这岳家人是多么不靠谱。哪怕知道太子妃不是任人宰割之人,可到底也担心。 顾莳甜安抚的捏了捏他的手,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顾娇月特意放慢脚步,等两人同行之时,一脸羡慕的道:“姐姐好福气好手段,竟是能让太子殿下陪你回门。” 顾莳甜有时候也是真想不透这人为何总是上赶着给自个儿找气受:“顾侧妃若是羡慕,尽可回三皇子府去求三皇子。下回回娘家之时,三皇子想必也是乐意陪着你来的。” 不出意外,顾娇月果然又变了脸色。 好半晌,她才娇娇弱弱的一笑:“姐姐,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我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啊!姐姐你如今是太子妃了,我们姐妹之间就要变得这般生疏了么?” 跟在后头的红珠红云气的俏脸通红,明明以前在顾家之时都是二姑娘在欺负她们家姑娘!如今欺负不上了,居然就给她们家姑娘扣上一个“发达了就不认旧情”的恶名! 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顾莳甜倒是不至于动气,略显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我们何曾感情深厚过?” 一句话就把顾娇月给堵了回去,她顿时憋红了脸。没其他人在,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何样的人。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继续假装,她也实在是说不出她们姐妹情深这等虚伪的话来。 顾莳甜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份清净,任由顾娇月面色越来越难看。 等她们二人慢悠悠的走到之时,顾老夫人婆媳已经冷着脸坐在上首,显然是打算给顾莳甜点脸色瞧瞧了。 顾老夫人头一眼就瞧见顾娇月难看的脸色,原本就旺盛的怒火立马变得更加凶猛! 她狠狠的瞪了顾莳甜一眼,张嘴就训斥起来:“没规矩的东西,你……” “老夫人这是要与我讨论规矩?”顾莳甜眉头轻挑,“既然老夫人要论规矩,那我便与你们好好的说一说这规矩!我是太子妃,在场的哪个身份比我贵重?这到底是哪家的规矩,见了太子妃不见礼,反倒是要给太子妃立规矩?” 她看着顾老夫人的眼神没有半点温度:“老夫人不是一直教导我出嫁从夫?既然从了夫家,那就依着夫家的规矩来吧。” 红珠上前一步,冲着坐在上首的顾老夫人和顾李氏冷声道:“老夫人,夫人,见了太子妃还不来见礼?” 顾老夫人盯着顾莳甜的眼神就好似淬了毒,她在顾家张扬惯了,哪会想到竟是还有被逼迫给小辈见礼的时候? 顾李氏又是慌张又是恼恨,下意识的看向顾老夫人,等着她做出决定。 顾娇月这回没吱声,倒是顾二婶一脸柔弱的试图打圆场:“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 若是放在之前,顾莳甜还真会就这么算了。不是她太软弱选择退让,而是她太懒。不过王姑姑为此“教训”了她许久,她也明白自己如今身份变了,行事风格也得跟着改变。 就好比此时,她若是任由事情不了了之,那么在顾老夫人这等得寸进尺之人的眼中,她就是好欺负好拿捏的。如此一来,日后麻烦恐怕就会变多。 就让她们看清楚,到底是谁该低下头。 顾老夫人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了半晌,终究没等到她的退让。哪怕顾莳甜一句话也没说,那漠然又冰冷的眼神,硬生生压的她心口发闷。 纵然她不想承认,却也明白这个孙女已经不是她可以压服之人!而且,明明这孙女一句话都没说,却是只凭着这眼神,就让她也是心头发凉。 越是看的明白,顾老夫人心中就越是怨恨。 她死死的盯着顾莳甜,动作缓慢了站了起来。 顾莳甜面色冷淡的上座,垂眸任由顾老夫人眼中带毒的见礼,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臣妇,给娘娘请安!” 顾老夫人都低头见礼了,顾李氏哪怕一肚子的怨气,也只好跟着见礼。心中却是暗骂不已,这个不孝女竟是敢让自个儿亲生母亲见礼,也不怕折寿! 也幸亏她这话没敢说出口,不然怕是又要给顾家添一个大笑话了! 顾二婶和顾娇月都是一副娇弱委屈的模样,若是老夫人不见礼的话,她们还能跟着糊弄过去。可眼前这局面,已经不是能糊弄得了的。 倒是顾秋一行对此毫无异议,相反她们还很为顾莳甜高兴,当下规规矩矩的给她问安。 顾莳甜冷眼瞧着,直到顾老夫人一脸的屈辱之后,这才冷淡的开口:“老夫人无需多礼。” 顾老夫人顿时被气了个倒仰,若是当真无需多礼,又何必逼着她低头见礼的? 她却是忘了,分明就是她先指责顾莳甜没规矩,挑起事端在先。 被顾莳甜压了一头,顾家人的气焰终于不再那般嚣张。顾老夫人这辈子给人请安见礼之事自然不算少,可是她被逼着给自己的孙女见礼却是头一遭。哪怕按照规矩,见了太子妃也合该如此,她却依然有种被羞辱之感。 她一生气就喜欢端着身份等着人来哄她,而且依着她对顾莳甜的了解,想必在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之后,还是会给她们一个台阶下。 毕竟这可是她的娘家,日后总有诸多仰仗娘家之处。 而顾莳甜却是没打算再惯着她们的破毛病,自然不可能出言递台阶。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极为诡异,闷的吓人。 好半晌,顾老夫人也没等来顾莳甜的主动开口。她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也明白了这一次怕是她猜错了! 这死丫头恐怕是一早就记恨她们更疼月姐儿,如今嫁了人,身份地位不同了,这是特意回来给娘家人脸色看呢! 死丫头,不过就是一朝得势罢了!也不看看她自个儿那冷硬的臭脾气,得罪了娘家人,没了娘家帮衬,她还当真以为太子会真心待她? 顾莳甜不知她心中所想,却是猜得到她会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诋毁她。 不过那又如何?既然是老夫人自己想要用规矩来逼她低头,那么今日她就用规矩,来教她们要如何做个人! 第64章 特别解气 顾老夫人打从熬死公婆之后,在顾家这么多年也不曾坐在下手过。 她僵硬着身子坐在底下,明明加了厚厚的软垫,她还是觉得这椅子硬的硌人。明明屋里无人张嘴说话,她却又像是听到了有人在偷偷的嘲笑她。 顾老夫人如坐针毡,恨不得能够称病,直接把人都给赶出去才好。 顾李氏和顾二婶则是满心不忿,可她们向来遇事之时就等着老夫人出面解决。前者是被老夫人拿捏的死死的,习惯了凡事听从老夫人的。而后者却是打心底把顾老夫人当成了打冲锋的,左右她跟在后头说上几句好话就能得到不少好处,何必处处强出头毁了自个儿的好名声呢?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凝重,顾娇月娇娇的一笑,道:“姐姐,我一早过来就听祖母和伯娘一直在惦念姐姐呢!姐姐也知道,祖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严厉,可心里头是真的疼我们这些小辈的。” 顾莳甜眼皮都没抬,顾老夫人对他们是真严厉,唯独对顾娇月是真心疼。这般糊弄她,当她是个傻子不成? 顾老夫人原本还指望顾娇月开口之后,顾莳甜能顺水推舟,权当这件事过去了。没想到她竟是还是这般无动于衷,当下怒极反笑,连声道:“好好好!倒是我这老不死的老糊涂了,这么些年竟是人老眼瞎!没想到啊,当真是没想到,我们顾家祖坟冒青烟了,竟是出了这么个出息人!” 顾莳甜神色不动,冷眼看着顾老夫人浮夸的表演。 她定下亲事到出嫁之前那段时日,虽说也是性子大变,可依旧是个懒散的。不吃亏,但是凡事懒得计较,最后都能不了了之。 她知道顾老夫人此时其实已经想略过此事,只是她强硬惯了,不愿意主动开口,只觉那是低头认输罢了。 只是没道理她不想低头,就强压着她来低这个头! 见她依旧不搭茬,顾老夫人心里恨毒了她。可事到如今,总不能继续傻愣愣的坐在这儿。 她深吸一口气,憋着恨,咬着牙:“娘娘出嫁之后,家里人甚是惦记。瞧着娘娘的气色,想来在太子府应当也过的不错。” 顾莳甜嘴角一翘:“太子殿下性子好,待我也是极好。府中人口也少,凡事不用我太过操心。进门之后太子府的一应事务便交在我手中,就连太子私产亦是如此。” 停顿了一下,她继续道:“入宫去见过父皇母后和诸位娘娘,不若我之前担忧那般,都是极为好相处之人。能有这般体贴的好夫君,以及这般和善的婆家人,也是我的福气。” 这回就连向来表面功夫做的最好的顾二婶也忍不住黑了脸,内心的嫉妒让她面目狰狞。 她宠在心尖上,明明除了出身哪样都不比顾莳甜出色的宝贝女儿,如今却是要比顾莳甜差了那么多!就算她可以自欺欺人的说如今三皇子府只她的月姐儿一人,可是三皇子妃终究是要进门的。而一个侧妃,想要掌管三皇子府是万万不能的。至于三皇子的私产,那更是想也不用想的。 她都忍不住,更别说是顾娇月了。看着母女二人一扫原本的娇弱,面目扭曲的模样倒也挺有趣。 顾莳甜只眉宇间多了一丝柔和,就衬得眉目如画:“我离开家中这几日,最为挂念的便是家里的弟弟妹妹。他们年纪都还小,该弟弟们也该进学了。说起来家中有个进国子监的名额,祖母是如何安排的?” 顾莳甜这问题来的突然,顾老夫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醒过神来,看着恭敬客气,实则满是恶意的道:“娘娘还能如此挂念家中兄弟姐妹,也是他们的福气。不过这国子监的名额,暂且也不急着安排用处。当然,娘娘既然已经出嫁,娘家的事情,还是少伸手为好。” 顾莳甜眉头微扬:“娘家之事我自然不敢多管!只不过此事事关家中弟弟们的前程,我过问一声本也应当。还是说老夫人认为,我这一出嫁,娘家事情自此往后就与我全无干系了?” 顾老夫人心口一堵,她倒是想要说与她全然无关。可到底是理智尚存,好歹也是太子妃,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当下皮笑肉不笑的道:“娘娘自然也是问得!不过这国子监的名额一时半会儿的确也用不上,何况顾家向来都支持顾家儿郎自个儿闯出一片天地来。当年娘娘的父亲也是靠着自己走上科举之路的,想要家族繁荣昌盛,娘娘也该期望他们能够靠自己才是。” 也就是说,这个国子监的名额她早有打算,并不想用在顾家人身上了。 顾莳甜不带感情的弯了弯唇角:“暂时用不上也无妨,只消最后能落到顾家人头上就成。”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顾老夫人:“老夫人已经用掉祖上留下来最为宝贵的机会,不会连这个国子监的名额,也打算随随便便的用掉吧?” 她这话说的直白,可以说是半点颜面都没给顾老夫人留。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她是太子妃,老夫人虽然有诰命在身,却是比不得她的品级。何况这门亲事如何来的,在场之人哪个不清楚?本就是顾老夫人欠了她的,哪怕心中再不服,也得死死的憋着! “娘娘说的是,这名额自是善加利用,也只会用到顾家人的头上。”良久之后,顾老夫人才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 顾莳甜满意的点点头:“等回头我再好好的敲打他们一番,老夫人盼望家中子弟成才,他们自该拼尽全力才是。不然的话,他们可就对不起老夫人这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顾老夫人气的眼前直发黑,心中更是将她骂了数个来回。 然而,她半句不好听的话都不能说出口! 顾莳甜眼尾余光瞥了她一眼,慢悠悠的收回视线,垂眸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就爱看人明明一肚子的怨气却只能生生的憋着,瞧着就解气! 第65章 可真爽呀 顾娇月今日回顾家自有目的,原本还想着顾莳甜若是还是以往的性子,那么由顾老夫人出面就足够了。若是顾莳甜强硬了一些,跟顾老夫人起了争端,等那时候她再出面调和。她们不止是堂姐妹,如今也是妯娌,顾莳甜再不喜她,也该为了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关系给她这一份情面。 她完全没想到,顾莳甜竟是强硬到这程度,就连顾老夫人这个当祖母的也没能在她这儿得到一份体面! 顾娇月咬了咬牙,嫉妒和怨恨就像是慢性毒药一般,慢慢的吞噬她的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一本书的世界罢了,她才是知晓大纲,知道剧情走向和结果的天命之女。她当初看书之时的确没看仔细,有些细节的确记不住了。可是,主要内容她还是知道的。她明明已经尽力去争抢原女主的东西了,为何剧情走向与她所设想的有那么大的差别? 总不能是她记错书了吧? 顾娇月忽然一个激灵,心头猛然一颤。 万一她穿错了书呢?这,应该不会吧?她记得这本书成绩只勉强算还可以,并没有好到让人去写同人文的地步。 这么一想,她又放下心来,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既然她没穿错书,为何她就这么处处不顺?按理说,她手握剧情,应当处处都妥帖才是。 到底是哪里不对?是她记错了主要的剧情?还是说顾莳甜是原文女主,所以该是她的东西,最后还是会落到她手中?可明明是她这个外来者进入了剧情,女主应当变成了她才是。 总不能让她一个站在上帝视角之人,穿进一本书里当一个配角吧? 不会的不会的,她目前的不顺想必就是成功之路上必须要经历的。再者,她争抢女主的气运,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如此一想,顾娇月也安下心来。她却是没发现,她只是在不断的催眠自己,认为剧情进展正常。实际上内心深处隐约已经明白,在她眼中的这些纸片人,不是她轻易可以对付得了的。 “姐姐,祖母疼爱小辈,这么要紧的东西自然会留给家里人。”她说服自己之后,立刻笑盈盈的开口,“今日是姐姐回门,以往的不开心就莫要再说了。对了姐姐,我听人说太子府有一处梅园,种着好些梅花。每到冬天之时,幽香阵阵。若是落了雪就更好看了,白雪红梅,端的是一番别样的美景。可是真的?太子府里当真有这么一处院子么?” 顾莳甜眸色微闪,正好也是看看顾娇月想要做什么,也就顺了她的意:“是有这么一处院子,只不过如今都是三月了,早过了梅花开的季节。这到底美不美,我也不知情。”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如今也只是种了几棵红梅罢了。 事实上,上辈子是她进了太子府之后,太子见她喜欢,就命人移植了更多的树苗过去。慢慢的,那梅园就名副其实了。 而目前这梅园尚未成型,只那几株梅花,还当真入不得外人的眼。简单点说,那就是没什么名气。可顾娇月开口描述的,分明就是上辈子太子为她种上更多梅树之后的场景。 由此,她也愈发的确定顾娇月的来历有问题了。 顾秋几人也心生好奇,然而她们虽然年纪不大,却都是鬼精灵。二姐明摆着是想要利用大姐,若是这时候她们开口说想要去玩耍,二姐指定会打蛇随棍上,趁机缠上去的。 所以,她们都紧紧的闭上嘴。再多的好奇都憋着,等回头她们私下里再找大姐便是了。 顾娇月的确是打着这主意,她绞尽脑汁也就想起太子府有这么一处梅园。特意在这儿说,也是为了让顾秋几个心生向往。只要她们开了口,她自然有法子进太子府的门。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顾家的这些个庶出姑娘因着被打压的太狠,为了让自个儿活的舒坦些,个个都是人精。别的不说,看人脸色,避凶趋吉这等事情做的是炉火纯青。她的一肚子盘算,顿时就落了空。 见顾秋几个竟然只一脸羡慕,却是一句话都不说,顾娇月顿时气了个倒仰。心中也是破口大骂,这群蠢货,连如何抱大腿都不知道,活该她们没前途! 面上倒是不显,反而笑眯眯的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不过太子府应当不会只这么一处好景色吧?姐姐不如跟我们姐妹几个说说,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顾莳甜轻笑一声:“莫不是三皇子府没什么景色可看?依着三皇子对你的喜爱,若是哪处不合你心意了,尽管提了让三皇子替你改了不就成了?” 不等顾娇月回答,她轻拍额头:“我倒是忘了,今年三皇子妃就要进门了。月姐儿,你若是想要改可得趁早。不然等正妃进了门,你这当侧妃的可就不能太任性了。到时候只会为难三皇子,他不护着你自个儿心疼。可若是依了你,就难免被人扣上一个宠妾灭妻的恶名。” 她一脸郑重的叮嘱:“顾家还有好些个没出嫁的妹妹,弟弟们也都是要走科举之路的。出了嫁的姑娘,可不能有一个魅惑夫君的坏名声。” 顾娇月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谁他妈宠妾灭妻,魅惑夫君啊? 修剪得宜的指甲死死的掐进手心,剧烈的疼痛才能让她勉强没失态。饶是如此,也是良久之后她才挤出一丝笑容来:“姐姐说的极是!姐姐宽心,妹妹断不会让顾家背负上那么个恶名声的。” 顾莳甜赞许的点了点头:“你能听劝,我也就安心不少。你且记住,这正妃到底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你就算再嫉妒,也不能做的太过。该恪守的规矩,莫要因为自个儿得宠就给忘了。” 顾娇月咯吱咯吱的咬着牙,都能尝到血腥味了,这才逼着自己点了头:“我知道了。” 顾莳甜一脸欣慰:“我知道你觉得委屈,不过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这句话,总算是用到了顾娇月的头上。瞧着她一脸憋屈的模样,可真是爽透了! 第66章 帮你一把 “为了你好”这四个字可谓是顾莳甜觉得最为可笑,也最为恶心的字眼。她不否认,为人父母者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发自本心的为了孩子好。有些事情依从他们的建议,也当真能够避免走弯路。但是也有一些长辈自认为是为了孩子好,最终害了孩子的事例也不少。 而顾家则压根不在这两者其中,他们所谓的“为了你好”完全就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他们替她做的任何决定,只要求对他们自己有利。 而她这个人,则是可以随便牺牲的。 如今她反过来将这句话用在顾娇月头上,见她被气的浑身直哆嗦却是不能反驳,如何教她不舒爽? 再等看到顾老夫人婆媳那一脸憋屈样,这舒爽感再次升华。 顾娇月也看出来了,如今的顾莳甜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她不能再用老眼光去看待对方,应该改一改策略了。 “姐姐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顾娇月瞬间就换上一张笑脸,妆容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喜悦和内疚之色,看着着实矛盾的很,“姐姐,对不起,是我太过任性了。其实我就是有些嫉妒姐姐,我在三皇子府里过的不够称心如意。又想着今年三皇子妃要过门,怕是往后的日子更加难过。再对比姐姐的幸福如意,我这才口不择言。我也知道姐姐最是关心家中的姐妹不过,姐姐就原谅我一次,可好?” 顾莳甜得承认,活了两辈子她这还是头一回看到顾娇月低头。 不管重生还是穿越,都不会涨智商。顾娇月这个人自视甚高,其实比起自小就生活在后宅,被教导着小小年纪就学会隐藏心思,用尽手段的深闺姑娘,顾娇月实质上还是没什么心机却自以为能轻易掌控他人的傻白甜。她之所以能得到顾家人的偏宠,说穿了就是她穿书女给她带来的莫名的能量。 但是她终究知道一部分剧情,有些手段她只跟着学也能学到一星半点。当她真的开始头脑清醒之后,还当真能给人一种刮目相看之感。 顾莳甜轻笑一声:“月姐儿既然知道错了,那日后就多多改正吧。至于三皇子府的日子好不好过……” 她定定的看着顾娇月,道:“这日子不是当初你自个儿求来的?这日子啊,都是人在过。自己争抢来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顾娇月心中破口大骂,谁知道三皇子看着温柔,实际上是个没心肝的。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么点年纪就跟了他,他居然只想从她身上榨取好处,却从不肯付出实质上的东西。甜言蜜语说的倒是不少,可她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东西。 她暗自咬牙,要不是看在三皇子日后有足够大的机会荣登大宝,而她也有一争高下的机会的话,她是真不想再跟着三皇子了。 “姐姐说的是!”顾娇月一脸苦涩,眼圈泛红却又拼命的忍着眼泪不掉下来,“也怪我昏了头,又没见过世面,竟是被那些甜言蜜语给哄了去。” 顾莳甜只安静的听着,任由她诉说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愚蠢无知,这才落到今日这地步。又说起她自己是多么的害怕,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 等她絮絮叨叨半天,她才突然道:“若是你不想留在三皇子府了,不如我帮你一把?” 顾娇月瞬间收声,好半天才干巴巴的道:“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得罪的起三皇子?再者,家里还有好几个妹妹呢,总不能因为我就坏了她们的名声。” 顾秋偷偷撇了撇嘴,她倒是很想说完全不必顾忌到她们。左右她们年纪还小,等轮到她们说亲之时,想必早就无人说起往些年的事情了。不过她也没敢,顾娇月是家里头最得宠的,得罪了她就是得罪顾老夫人和顾李氏。 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该苟着就得苟着。 顾莳甜惋惜的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一旁的顾李氏到底是忍不住了,插嘴道:“甜姐儿,月姐儿好歹也是你妹妹,你以后可得多帮着她一点。你是太子妃,就连三皇子也得叫你一声皇嫂。” 顾莳甜神色不动,眉眼微冷:“想要我如何帮衬她?” 顾李氏见她肯搭话,就觉得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在她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心中也不免有些得意:“你们姐妹两人要多走动,你闲着无事之时多邀请月姐儿去太子府坐坐。若是有人给你下了帖子,你挑拣些有地位的,带着月姐儿一起去。就是在皇后娘娘跟前,你也要多为月姐儿说说好话,让月姐儿多露露脸。只要让人知道你这个太子妃是看重月姐儿这个堂妹的,也能为月姐儿省去不少麻烦。” 顾莳甜轻笑,这可真是安排的够周到的。 顾娇月偷偷看了她的脸色,一边偷瞄她,一边期期艾艾的描补:“伯娘,我哪能处处麻烦姐姐呢?不过若是姐姐得空,我也是希望能跟姐姐多走动走动的。” 顾李氏大包大揽:“她是你姐姐,为你着想是理所应当之事。” 顾莳甜连个眼神都欠奉,往后就让她继续当“顾夫人”吧,这一声“母亲”她不再担得起了! “老夫人,我想带着几个妹妹说说话,就不陪你们多坐了。”顾莳甜慢悠悠的起身,只知会了一声,便要带着人走。 顾娇月微微一怔,连忙跟着站了起来。还没等她跟上,顾莳甜脚步一顿:“月姐儿许久未回来,老夫人她们甚是想念,你就留着多陪着她们说说体己话吧。” 顾秋几个立刻笑眯眯的跟了上去,心里舒坦不已。 顾娇月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她带着顾秋几个扬长而去。一张俏脸生生憋的通红,最后狠狠的砸了手边的茶杯。 她瞪着红彤彤的眼睛,恨意万千! 顾莳甜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顾莳甜耳朵尖,也听到了屋里的碎瓷声,嘴角冷漠的勾了勾。 这就憋不住气了,气性可真够大的。想起那个很快就要过门的三皇子妃,顾莳甜这回倒是多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也不知道就顾娇月这点本事,能在那人手底下撑多久! 第67章 来个假期 顾娇月叫上顾秋几人也没什么话要说,只是多叮嘱几句罢了。倒是等见到顾鸿岭几个她多说了几句,国子监名额之事提前告诉他们。但是最重要的是,得让他们先确定自己想要走哪条路。这名额只一个,该如何分配也是一个问题。 好在顾鸿岭几人在愣神过后,立马就给了答案。 他们想要走科举之路,目前都想要靠着自己的本事先试一试。 “这名额就给咱们当中学的最差的那人用吧。”顾鸿岭提出建议,顾洐和顾浙立刻表示赞同。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战意熊熊。 他们三个心气颇高,谁也不乐意被比下去。 至于拒绝这个名额,他们三人完全不做考虑。这是大姐为他们争取来的,本就属于顾家的东西。他们三人可以嫌弃,却不会因此就任由被人拿走做人情。 用大姐的话说,就是他们的东西哪怕是扔了,也不能被人抢走了。 顾莳甜见他们如此,也由着他们:“岭哥儿先去问问父亲,若是他那儿请不来夫子,我再找你们姐夫帮忙请一个。不过我丑话先说前头,给你们请了夫子之后,你们就得拼尽全力的去学。若是三心二意的,往后我可就不会再管你们了。” 顾鸿岭三人连忙点头,他们绝不会辜负了大姐的好意。 至于顾秋几人,顾莳甜最后还是请了个女夫子和两位教养嬷嬷去了顾家。这些于她不过就是举手之劳,可对于顾秋几人来说却是让她们的人生都变得截然不同。 不过这都是后话,交代完了之后,顾莳甜连午膳都不曾留下,就与楚九州一同回了太子府。 顾大人并未拦着,只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先问了顾老夫人那儿发生了何事,等问清楚之后原本清隽的脸漆黑一片。 顾老夫人那儿他暂时动不得,可顾李氏他却是能动的。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出手,顾李氏的嫡亲姨母陈老夫人就上门了。手拎戒尺,当着顾老夫人的面狠狠的抽了顾李氏一顿。 陈老夫人也不是那等泼妇,她不会边打边骂。反而是在打人之前先指着顾李氏一通训斥,那一言一语,听着是在骂顾李氏。可落在顾老夫人耳中,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 还没等顾老夫人动怒呢,陈老夫人扬起戒尺噼里啪啦就打了下来。莫看陈老夫人年纪不算小,可力气却是要比顾李氏大的多。硬生生的将她压制在原地,抽的她浑身红杠,疼的她惨叫连连,涕泪横流。 打完了陈老夫人一整衣衫,还没忘记笑眯眯的跟被她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顾老夫人打了个招呼,这才带着人呼啦啦的就走了。 这一顿毒打,让顾李氏安静了好些时日。顾老夫人则是一连数日晚间都做噩梦,被陈老夫人吓的够呛。 等顾莳甜听到消息之后,象征性的让红珠送了点东西回去,一句话都没多问。倒是私下里又准备了厚礼,给陈老夫人送了过去。 不管陈老夫人的出发点是什么,毕竟是为了她出头,该给的情面她还是会给的。 回门之后,顾莳甜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每天也只顾着熟悉太子府的琐事,一晃眼就过去了小半个月,这才将事情都理顺了。 这一日,楚九州早早的回了太子府。顾莳甜正好趁着天气暖和在花园里晒太阳,远远的见他大步的走过来,立刻吩咐红珠去送一份茶点过来。 “殿下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太子要处理政务,一般都不会带回家里来,前两日回来的都有些晚。 楚九州就着她喝剩下的凉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道:“余下的都是不重要的琐事,让底下的人处理了。” 停顿了一下,又道:“过些时日老三要娶正妃过门了,你过几日怕也是没得闲,皇后应当会找你入宫。” 顾莳甜有些意外:“有皇后和贵妃在,我一个当人嫂子的又能做什么?” 两人成亲半个多月,楚九州已经逐渐学在她面前露出微笑,虽然这笑容还有些僵硬。 “你好歹也是太子妃,于情于理,她们也都会叫上你,也好顺便教导你。”楚九州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跟着皇后便是,莫要跟贵妃靠的太近。” 三皇子的母妃不是个善茬,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太子妃同样不是善茬,可到底也是担心的。太子妃年纪小,尤其是还在宫里,那是妃嫔的主场,他怕他的太子妃会吃暗亏。 顾莳甜笑了笑:“若是真叫上我,我跟着皇后便是。再者,贵妃怕是不会让我插手他儿子的婚礼。” 谁都看出来三皇子和太子之间的矛盾,以己度人,他们指定会担心她会趁机做点手脚。 听她如是说,楚九州转念一想觉得也的确如此,当下也就不再多担心。等红珠将茶点送过来后,他擦了手,先给顾莳甜喂了一小块。等她摇头拒绝,这才动作优雅却很是快速的吃了几块。 “虽说宫里要忙碌起来了,不过老三娶妻还得些时日。再过三日,我有几天的假期,阿梧可要出京游玩几日?”楚九州忽然问道。 顾莳甜闻言又惊又喜:“有几日假期?” 楚九州算了算:“原本就正好有事情要出京,加上休沐,加起来大概能有十来天。” 十来天的假期,这也不算短了。最好能顺便去一趟庄子,她特意要来那庄子是为了后头的那座山。原本成亲前就想着要告诉太子内在的乾坤,只是后来给忘了,最主要的还是没正当理由。而今倒是理由充分,她那“做梦”的理由当真是哪儿都能用得上。 把这事儿给解决了之后,对太子也是一股助力。 将要做之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彻底消化了太子先前说的话。 “殿下出京是有事要做?” 楚九州也不瞒着她,道:“公务!不过不是要紧的大事,去查看一番即可,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公务? 顾莳甜眨眨眼,忽然想起一事来…… 第68章 又做梦了 次日皇后让人送了些赏赐下来,顺便宣她入宫。顾莳甜便收拾收拾,跟着一同入了宫。皇后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让她进宫就如楚九州所言的那般,带着她筹备三皇子的亲事。 “日后这些事情就该是你操持的。”皇后声音清冷,纵然是在说喜事,也没半点喜庆样,“一般都会交由宗人府负责,他们会先准备好,再交由中宫负责审核。若无意外,只消由着宗人府那头安排即可。不论嫁娶,皇子公主的生母可自行决定是否要给予赏赐。” 停顿了一下,皇后又道:“默许的惯例,得宠的皇子公主,与不得宠的大婚之时程序相似,规格不同。日后你若是操办此事,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便是。” 这都算是交心之言,顾莳甜自是承了她这份情。 好似也没做什么,一晃就是一天过去了。临出宫前皇后随口问了一句她明日是否得空,顾莳甜立刻表情要随同太子出宫几日。 皇后了然:“倒是忘了你们才成亲没几日,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也罢,左右三皇子的亲事有人巴不得亲自操持,有没有你也无妨。” 顾莳甜忍不住多看了皇后几眼,冷着脸说出蜜里调油这等话,怎么看都觉得违和。而且调侃才成亲没几日的“儿媳”,也不怕小辈害羞脸红么? 顾莳甜如是想着,泰然自若的回道:“正是如此!难得太子有空,就一同去外头游玩几日,也好关起门来清净几日。” 皇后也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自然,也是被她的厚脸皮震的吃惊不已。 如今这才成亲的小娘子,被人调侃新婚诸如此类的,也不会觉得脸红了么? 两人对视一眼,对对方都是深表佩服。 再等第二日,一辆马车一早就从太子府出发,慢慢悠悠的出了城门,朝着太子妃顾莳甜郊外的庄子而去。马车才出发,就有人悄然跟了上去。却是无人瞧见,太子府后巷出来一架朴素的马车,在他们离开不久后悄悄的汇入主街道,很快就没了踪影。 马车里,楚九州喂顾莳甜吃了两块点心,又哄她喝了半盏牛乳,这才抱着她换了个姿势,任由她继续补眠。 瞧着她眼底发青的模样,楚九州有些心疼,但是绝对不会悔改。虽说昨夜是他过于孟浪了,但是……咳咳,夫妻之间本该如此,不是吗?何况阿梧也没反对,想必她也是喜欢的……吧? 楚九州眼神茫然,他这辈子所有的不确定和忐忑,大约都用在了顾莳甜的身上。 等顾莳甜睡醒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她伸了个懒腰,腰间一阵酸痛,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一只温热的手按在她的腰上,动作生疏,用的力道却是恰好:“疼的厉害么?” 顾莳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若是疼的厉害,下回殿下可会节制一些?” 放在腰上的手的动作没停下,该回答的人却是假装暂时失聪,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顾莳甜笑了一声,也不跟他计较。本就是夫妻之间的事情,她又怎会计较?只不过明明她昨天都喊停了却被太子无视,她一时气不过才随口问了一句罢了。 “我们到哪儿了?” 楚九州道:“出京城不久,距离目的地约莫还需要六个时辰。”寻常时候他都是骑马出行,此次是坐马车,走的慢,六个时辰还是他预估的最快速度。 顾莳甜嗯了一声,又眯着眼醒了会儿神,这才道:“这个梦做的有些模糊,我也不大确定……” “无论是真是假,去看了便知晓。”楚九州打断她的话头,轻声安抚,“万一是真的,阿梧就是救了我一命了。倘若是假的,能有阿梧不辞辛劳陪我同行,不也是很好?辛县的小吃很是有名,权当是我们一同出游便是。” 顾莳甜也就不再多言,当然她是知道自己说的事情是真的。 她也是太子说起要出门办公务之时才想起来的,上辈子太子也在大婚之后没几日就出门一趟。原本只说要出去七八天就成,最后足足过了将近一个月才回京。她那时候是不太关注太子,后来才听说他是受了伤,而且还被昭帝给责骂了一顿。若非有朝中大臣说情,差点被禁足。 后来太子走了之后,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只能拼命的找寻太子以往的事情,不然她怕自己撑不到为太子报仇。这才知道这一次太子出门办公务,是因为距离京城不算太远的辛县底下的一处村子,在清理河道之时,挖出了一只石龟。在大楚,这也算是天降祥瑞。 太子所谓的公务,便是亲往将石龟迎入京城。然而太子到了那儿之后,才刚刚看到石龟,那石龟就当着众人的面,碎裂一地。 毫无疑问,这是有人做局。因为没出一天,太子乃是邪星,刑克六亲的消息就传了起来。后来没闹大也是因为太子当天回京的路上被人追杀,身受重伤,差点就死了。事情赶的太巧,且太子被人追杀之事闹的太大,这流言才被压了下去。 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太子有多艰难!他不过就是出京一趟,出手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而且个个都是他的血亲。 纵然是有惊无险,她却也是舍不得让太子背负恶名。所以,当时虽未开口,却是打着做梦的借口,将此事提了提。 楚九州说了信她,那是真心相信。何况她一开口便是石龟,此事知晓之人不多。顾莳甜一提,他只觉满心震撼,哪里还会不信? 也是因为如此,才有红珠等人乘了太子府的华丽马车前往郊外庄子,她则是跟着太子轻车简行,直奔辛县。 公仪玉此次也一同离京,只不过他另有事情要处理,并未与他们同行。 没有碍眼的家伙,小夫妻二人还真当这是一次出游。半路上遇上好风景还会特意放慢脚步欣赏一番,甚至还特意停下来吃了一顿颇有野趣的午膳。 这慢慢悠悠的,等他们到辛县之时,已经是暮色降临…… 第69章 大侄女儿 楚九州以前路过辛县几回,驿站有点破旧,两人就干脆找了间客栈住下。 “明天就去看那头石龟吗?”坐了一天的马车,顾莳甜来回走动舒活筋骨,随口问了一句之后就有些走神。 楚九州看了她一眼,道:“保险起见,后日再去。” 停顿了一下,他忽然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等回京之后,是不是找个武师傅教导我练武。”顾莳甜顺口回了一句。 楚九州一怔:“怎么就突然想要学武了?” 顾莳甜这才回过神来,原本就是顺嘴那么一提,被他这么一问,她还真起了心思:“我听人说,这女子生子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富贵人家的女眷大多都不爱动,身子骨也弱,比起那些成天在地里劳作的妇人在这事儿上要危险的多。” 她见太子露出几分莫名的担忧之色,握住他的手,道:“我也不爱动,最多也就是去花园里散散步,身子骨不算差,可也比不得那些人好。我琢磨着若是请个武师傅练练武,也没想着要学到何种程度,至少多些锻炼,也能让身子骨好一些。” 楚九州对她的事情本就上心,闻言想起产子的危险,他都恨不得连孩子都不要了。可到底还是抵不过想要一个继承他们血脉的宝宝,犹豫了半晌,才道:“回去就让师兄去找两个会武的女子过来,也正好给你添两个护卫。寻常出门至少带上一个,也能护你周全。” 顾莳甜毫无意见,她如今年纪不大可也不小,自是明白就算练武也练不出什么名堂来。就像是她自己所说的,就练个身子骨强壮一些。 “那石龟推迟一天去看,不会有人参你一本?” 楚九州道:“若是我自己出行,今日就该去看那石龟了。原本就推迟了,就算明天一早就赶去,该参的还是要参。” 顾莳甜轻笑,所以左右都是要被参,干脆可着自己的心思来了么? 上辈子的细节她是不知道,不过猜得出来对方应当是赶在太子出现之前,才特意在石龟上做了手脚。太子没有出现,想必那石龟到目前为止尚未被动手脚。 这么一想,她也立刻放下心来。左右都是要被参一本的,那就由着他们去吧。那些人正等着那坑太子,那就让他们多等一天也无妨。 正好让他们品尝一下提心吊胆的滋味。 “那明日殿下可有时间陪我在辛县逛一逛?”顾莳甜笑盈盈的问。 楚九州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来:“乐意之至!” 两人早早的歇下,第二日起来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客栈本就在闹市,隐约还能听到叫卖声。 “街头有一家卖大馄饨的,去吃一碗?”楚九州建议道,辛县的小吃食种类多。不过还没用早膳呢,总得先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 顾莳甜一口答应下来,两人便溜溜达达的去了街头。 这馄饨摊子不大,统共也就两张桌子。好在现在没人,卖馄饨的中年妇人笑呵呵的迎着他们坐下,问道:“客人是头回来吧?今天有野菜肉馅儿的,还有纯肉馅儿的和菌子肉馅儿的。” 顾莳甜道:“可能分大小碗?若是可以,大碗的野菜肉馅儿的,纯肉和菌子的都来小碗。” 妇人连忙应道:“大小碗都可!客人稍等,很快就好。” 煮馄饨的约莫是她家婆母,胖乎乎的老妇人手脚麻利。清水锅里煮熟,起锅后放了另一口锅里熬着的鲜浓骨汤,碗底还有细细的紫菜末和葱花。滚烫的骨汤一放下去,香味一下子就浓郁起来了。 顾莳甜尝了野菜肉馅儿的,野菜多,肉少,不过正合她的胃口。馄饨的味道调和的正好,不咸不淡,汤汁也是鲜美可口。她一口气吃了半碗,又吃了几个肉馅儿和菌菇馅儿的,一下的都是太子包圆了。 “婶子,你家馄饨可真好吃。”顾莳甜也不急着走,笑眯眯的跟中年妇人拉起了家常。 妇人能开门做生意自然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何况此时也没生意,她也就陪着顾莳甜闲聊了起来。 “那可不是?我婆婆做茶饭的手艺好,尤其是调馅儿的手艺更是没得说的。再加上我这熬了一整宿的骨汤,这可不是单纯的猪骨熬的……” 妇人一打开话匣子就有点收不住,差点连自个儿的手艺都给漏底了。 顾莳甜不等那老妇人开口阻拦,连忙打断她的话头:“婶子,我跟夫君路过辛县,听人说辛县的各种小吃食可多了,这才临时打算停上几日歇歇脚。婶子是当地人,我还想请婶子跟我说说这辛县到底有那些好吃好玩的呢!” 妇人显然也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嘴,好在这小妇人是个识趣的。她有些感激的看了顾莳甜一眼,对这么懂事的小妇人极有好感,自是知无不言。 “要论起好吃的,首推的便是县里陈家的点心,他们家的点心是老手艺,还喜欢弄新花样,听说就连京城都有人好他们家这一口。还时不时的有各种果酱之类的卖,吃是好吃,就是价格略高了一些,寻常人家吃不起。” “若是喜欢吃肉的,街尾老张家烤的鸭子可是抢手的很。县里头那些富贵人家都喜欢让下人去排队买了吃,当然价格也不低。” “还有老徐家,他们家有祖传用米粉子和面粉做的各种吃食,尤其是米糕,卖的不贵味道还好,还特别顶饿……” 妇人一打开话匣子又搂不住了,叭叭叭的说了一大堆。不多会儿,顾莳甜连哪家的东西是真材实料,哪家喜欢缺斤短两都知道了。 还没等顾莳甜开始询问哪里有好玩的呢,妇人的话头也转到这儿了。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既然要歇几日,那正好去靠山村看一看,这几日那儿正热闹着呢!” 顾莳甜心头微动,面上却是一派好奇:“靠山村?那是哪儿?有什么热闹可看?” 她停顿了一下,有些怀疑的道:“这不年不节的,总不能那什么靠山村还能有什么特别的风俗吧?” 妇人一拍大腿,情绪饱满,眉飞色舞的道:“哪儿来什么风俗?我跟你说啊大侄女儿,靠山村那就是个穷地方!偏偏他们这是要改运了,竟是挖出宝贝来了!” “一头大石龟啊!我的老天爷,人家都说那叫什么,祥瑞!” 第70章 小道消息 顾莳甜配合的露出一脸好奇之色:“祥瑞?婶子,我还从未见过祥瑞呢!你们辛县风水可真好,竟是还出了祥瑞了!不过这大石龟,不对,是祥瑞,到底是怎么来的?” 被人夸赞了,妇人顿时眉开眼笑,乐滋滋的说了起来:“咱们辛县的风水的确是好!大侄女儿你从外地来想必是不知道,二十几年前咱们辛县可是出了名的穷困。后来辛县来了个青天大老爷,他的夫人还是个出了名的捞钱好手。经由那位大人和夫人的指导,我们辛县才能过上好日子……” 她拉扯的有点远,不过左右也是闲着,顾莳甜就当是听故事了。 妇人拉拉呱呱说了一大堆,才终于说到了靠山村。 “靠山村现在这日子在十里八村也算是穷的,不过比起以前可要好的多了。我可是听说以前那村子里的人莫说吃饱饭了,一年出头能在大年三十吃个半饱就算是日子好过的。” “没想到他们运气竟是这么好,前些时候清理河道,竟是挖出个大石龟来!我听人说啊,那大石龟足足有半间房子那么大。哎呦喂,那么大的石龟不是祥瑞是什么?” 她说的再夸张顾莳甜都只是一笑,清理河道自然不可能清理出半间屋子那么大的石龟。 “婶子,那出来这么个祥瑞,可有人去靠山村……看热闹?” 妇人一拍大腿:“嗨,能不去看么?要不是我这摊子走不开,我也想去看一看呢!那可是祥瑞!看一眼都能百病全消,百邪不侵的!” 顾莳甜:“……”这个祥瑞可真有用处,堪比仙丹了! 两人该打听的都听完了,这才起身告辞。约莫是因为她多给了几文钱的缘故,他们都走远了,那妇人想起一事来还赶过来,小声提醒他们:“靠山村那儿去了不少外地人,还有些人看着就不是好人,也不知道想要闹什么幺蛾子。你们真要去靠山村的话,可得小心一些。” 顾莳甜连忙谢过她,那妇人摆摆手,得意的笑道:“你莫看我就是个卖馄饨的,可我这摊子人来人往的,有外地人进了咱们辛县,不出一天就能传遍了。要不是看大侄女儿你顺眼,这些事儿我指定不告诉你了。” 她还没忘记再次叮嘱顾莳甜:“靠山村那儿不安全,你们要真想去看祥瑞,可千万得注意安全。” 顾莳甜再次感谢她,只是并未给银钱。妇人是好心,并未打算从她手里得到什么。若是这时候她非得给对方塞点什么,那不是感谢,是打赏,是将对方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过这妇人的提醒也给他们带来不少便利,还是要报答一番的。半个月之后,有人忽然上门,送了那妇人一套银头面并两件金首饰。妇人不肯收,来人只说是他家主子的谢礼。等人走后,妇人才恍惚想起先前看到过的那对长相极其出色的小夫妻。 她心头有点打突,感谢什么?莫不是她无意间卷进什么麻烦里头去了?妇人也不敢跟家里人说,胆战心惊了月余,见无事发生,这才逐渐安下心来。 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时两人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路上好看的或是看着好吃的,顾莳甜都饶有兴趣的买上一份。楚九州只负责结账和拎东西,不多会儿,他手上就拿满东西了。 “这个凉着吃了不克化。”楚九州见她要去买用艾叶和糯米粉做的甜口团子,连忙给拦下了。入口的东西还是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总不能让客栈替他们加热。 最主要也是因为顾莳甜吃了凉的糯米会不舒服,楚九州处处提防。 顾莳甜也就没坚持:“等去庄子里的时候让人做上一笼,咸甜口都要有。” 只要她不坚持要吃凉的就成,楚九州自然全都应下。 两人还去买了老张家的烤鸭,老徐家的米糕,还有陈家的点心。果酱没有买到,不过有花蜜和果子蜜。是用花瓣或是果子加上蜂蜜做的,顾莳甜尝了桃花和桂花的,还有梅子和橘子的,甚至还有卖添了姜末的,她还特意给太子买了一罐。 回头她可以让红珠她们几个试着做一些,做点心也好,泡水喝也成。 再买了这些东西,两人也就拿不动了。楚九州让她现在铺子里等着,他不多会儿就买回来一个大背篓。装的满满当当的,一点都不忌讳的直接背在背上。 顾莳甜忍不住轻笑,不可否认,太子这做派很让她欢喜。就好似他们只是普通的小夫妻,而不是太子和太子妃。 不过她也舍不得太子太累,找了个地方用膳顺便歇脚。下午也没出去玩,刚成亲的小夫妻,哪怕是只是窝在一起也有说不完的话。 一天就这么消磨了过去,次日两人又是睡饱了才起身。这回去吃了辛县有名的灌汤包子,等他们吃饱喝足,才收到消息的县令等人带着人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 楚九州也不多话,让他们带路,直奔靠山村。 路上那胖乎乎的县令一直试图跟楚九州搭话,楚九州正好也打算从他那儿打探点消息。只是路太窄,马车里又有顾莳甜在,两人只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就只能一前一后错开的走。 顾莳甜看在眼底,却完全没有主动避让之意。好在去靠山村也不算太远,他们这马车外头看着陈旧,里边却是特意布置过的。路不是太好走,不过也没多受罪。 约莫走了有两个时辰,这才进了靠山村。远远的就听到有喧嚣声,甚至还夹杂着叫卖声。想来是因为出了这么个祥瑞,来的人多,心思活泛之人趁机挣钱来了。 “县令大人来了,还不快让路?”有眼尖的瞧出县令的马车,连忙喊话。 前边也挤不过去了,县令下了马车,推开凑上来讨好他的人,忙不迭的往后边那马车而去。 胖胖的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太子殿下,娘娘,靠山村到了。” 跟在他身边之人一怔之后才反应过来,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来了? 第71章 石中藏龟 原本的喧闹在跪拜太子和太子妃之后,就立刻消失了。出了祥瑞朝廷自然会派大人物来迎回,不过很显然他们都没料到来的居然会是太子和太子妃,一时间也不免诚惶诚恐。 顾莳甜二人也不在意,跟着县令一同去了河边。 这石龟自是没有半间屋子大,约莫能有她一人的高度。上边的淤泥已经清理干净了,看着造型的确是一只大石龟。 县令姓张,挺着胖乎乎的大肚腩,油腻的脸上满是汗珠,笑容无比谄媚:“太子殿下,这天降祥瑞,乃是我大楚大喜之事。这祥瑞神奇之处,就在于在不同角度观看,这祥瑞的模样也各有不同。殿下可要亲眼看一看?” 楚九州看了他一眼,张县令目光游离了一下,立马又露出讨好之色。 “如此也好。”半晌之后,张县令那一脸的讨好都快维持不住了,楚九州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张县令松了口气,连忙在前方领路。 这时候靠山村这儿才开化,河道里满是淤泥。上报给朝廷之后,大石龟就给抬到河边的田里了。地面放了木板子,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倒是不会弄脏了鞋子。 “殿下您请看,若是在这角度看,这石龟就是蛰伏着的,就仿佛是在等待着要伺机而动。您再看,若是从这边看,这大石龟……” 张县令嘴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顾莳甜只在边上冷眼看着。说是石龟,看着粗糙无比,哪里还有什么角度不同形态就不同。 张县令眉飞色舞的介绍了一大通,说的嘴巴都快干了,却是半点都没打动楚九州。 他正发愁要如何开口,楚九州忽然问道:“若是只是这般,怕是还称不上是祥瑞。孤奉旨前来查看,这等程度的石龟还不值得耗费钱财运送入京。” 张县令心头一喜,连忙道:“殿下有所不知,这石龟天生地养是头一样,形态不一是第二样。第三样却是这石龟瞧着是石头,看着也是粗糙,却是触手温润,如同玉石一般。” 楚九州依旧面无表情,语气中却是多了一丝惊讶:“当真如此?” 张县令笑呵呵的道:“可不就是么?若非有这三样不同寻常之处,下官也不敢上报朝廷啊!” 楚九州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未伸手去碰触大石龟。张县令看着他绕来绕去,仔仔细细的查看着,心中又是焦虑又是担忧。 顾莳甜忽然问道:“殿下,这祥瑞当真摸起来如同玉石一般吗?” 张县令没敢接话,在他的狂喜之中,楚九州道:“不知!”说着,伸手就去碰触大石龟。 就在他的手碰到大石龟的一刹那,突然有“咔嚓”一声响起。 张县令双眼冒光:“什么声音?” 下一刻,大石龟就在他眼前瞬间碎了一地。 张县令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好半晌才嗷的一嗓子,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喊叫的极其难听:“祥瑞,祥瑞碎了?祥瑞碎了!” “是太子殿下碰了祥瑞,祥瑞就碎了!” “哎呦,好好的祥瑞,怎么太子殿下一碰到就……” “噤声!” 人群中有人也跟着喊了一声,明晃晃的将众人的注意力往“太子碰到了祥瑞,祥瑞就碎了一地”这个说法上带。 顾莳甜权当没听到,反倒是盯着碎了一地的石龟看。 张县令冷汗涔涔,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您看这……” “殿下!”顾莳甜略微提高了嗓门,恰好压下了张县令的话头,“殿下可否将那碎石往边上清理一番?” 楚九州尚未回答,这回张县令忍不住插嘴了:“太子妃娘娘,这祥瑞碎了可是大事,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太子的名声……” 顾莳甜漠然看着他:“殿下的名声如何?大楚百姓哪个不知太子殿下性子有些冷,却是个行事公正,为人宽厚之人。难不成我记错了?那张县令倒是说一说,殿下在你眼中,在辛县百姓眼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名声?” 张县令没想到这位太子妃看着寡言,一张嘴就能下刀子。一时间也是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应答。 楚九州也不作答,只叫了两个人来清理碎石。 干活的是两个衙役,才搬了七八块碎石,其中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突然“哎呦”一声。那么个大块头,吓的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要不是他身边那个拉了他一把,怕是要一头磕在碎石上了。 张县令瞪大了眼睛呵斥:“干点活都毛手毛脚的,叫什么叫?” 那衙役此时自然是不怕张县令的,太子和太子妃在场,他哪里敢把张县令当成头儿。 他稳住身形,脸上难掩惊惧之色:“太子殿下,这碎石有古怪。小的刚好似碰到了什么活物一般,还动了一动。” 张县令瞪圆了眼正要责骂,另一个衙役也吓的往后跳。 “真,真的有活物!我也碰到了,有东西在动!” 张县令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胡说八道,以对碎石头还能变成活的了?” 顾莳甜轻笑一声,道:“碎石头?张县令,这可不是普通的碎石头,这是祥瑞!既然是天赐祥瑞,有些不同寻常之处不是理所应当?你们几个也过去帮忙,尽快将碎石清理干净,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她朝其余几个衙役,以及站的最近的几个青壮村民说道。 这些人有些害怕,更多的却是好奇。当下就领命开始清理碎石,不多会儿,原本放着大石龟的地方就只剩下一个半人高的石块。 楚九州绕着走了一圈,突然将衙役的佩刀取了过去,用刀柄在石块上快速敲了几下。 随着碎石和泥块不停的掉落,里面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天老爷,居然是活的石龟!这大石龟里头,居然是一只活的大龟!” “果然是天降祥瑞!天佑我大楚啊!” “祥瑞,真的祥瑞!我等居然在有生之年,亲眼看到的真正的祥瑞!” 石龟里头出了一头活着的石龟,这消息只眨眼的功夫就传了出去…… 第72章 倒霉师兄 张县令的脸色极为难看,约莫是想要挤出笑容来,又被这突如其来之事给震到了,那张油腻的胖脸都扭曲了。 他搓着手,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殿下,您看这,这……”心里也是叫苦不迭,怎么就突然从石龟里出来一只活着的龟了? 这可真一只“石龟”了! 楚九州道:“石中藏龟,这当真是祥瑞了!张大人,朝廷的人约莫下午就能到了。这祥瑞可是天赐之物,乃是我大楚大兴之征兆!在迎接祥瑞回京之人到来之前,护卫祥瑞安全的重责,就交给张大人了。” 张县令脸都绿了,他半点都不想接下这任务。 然而这祥瑞就是出现在他管辖的地方,何况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他连拒绝的可能都没有!众目睽睽之下出现的祥瑞,在朝廷来人之前但凡有个万一,最先死的绝对会是他! 张县令内心悲凉,面上却是只能配合的露出惊喜,极为郑重的表示自己一定会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 午膳是在靠山村村长家用的,一道酸辣小鱼和菌子干闷炖公鸡,还有几样地道的农家菜,味道都出奇的好。顾莳甜没打算占人便宜,只不过给钱之时村长都不知该如何应话了,她也只好作罢。正好村长家有个才满月的小孙子,她便给了几个仙鹤和胖嘟嘟的小元宝造型的小玩意儿。当初顾大人给了她这种小玩意儿拿来赏赐人,她瞧着有趣,又让人打了一些,赶巧带上了。 哪怕这东西个头小,又不是实心的,可也是实打实的金子。村长原本是不敢收的,可这小孙子得来不易。这可是太子妃赏赐的,指定能给小孙子带来福气,他迟疑了一番还是收下了。 这几样小玩意儿,最后换来一大包的菌子干之类的山珍,还有一罐子的酸辣小鱼。顾莳甜欣然接受,直接放到马车上。 他们这吃饱喝足,还有闲心在村里逛了一圈。那头张县令却是战战兢兢,瞪大了眼睛,半点不敢松懈,生怕出半点岔子。被肥油塞满的脑子努力的动起来,还在不停的安慰自己。 他虽然是急功近利了一些,可也没干什么坏事不是?最多,最多也就是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太子殿下那么有肚量之人,总不会跟他这么一个小人物计较吧? 若是被公仪玉等人知晓他的想法,怕是要大笑一场了。肚量这东西,太子的确是有的。只可惜,那肚量确实不怎么打。莫看太子表面风光霁月的,实际上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丁点大的小事儿,他都能记在心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拿出来报复人了。 从张县令没在第一时间将内情上报开始,他在太子那儿就算是记了账了。 至于何时算账,那就看太子的心情如何了。 赶在天黑之前,这石龟终于被恭恭敬敬的请上了马车,迎回京城。楚九州的公务本就是过来确定这祥瑞的真假,余下之事却是不用他负责。晚上又在辛县落脚,次日两人便慢慢悠悠的去往京郊的庄子。 马车外,公仪玉骑着马一路跟着,哀怨无比:“我说小师弟,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师兄我?这连日奔波,我都瘦了一圈了,怎么没见你安慰一句?” 楚九州坐在车辕上,闻言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毫无诚意的道:“师兄辛苦。” 公仪玉打蛇随棍上,连忙道:“既然觉得师兄辛苦,不如今年多赏赐点银子给师兄?” 他当着顾莳甜的面就开始哭穷:“师兄这一把年纪了尚未娶亲,还得多攒银子,不然哪个姑娘肯嫁给我?有了夫人就得有孩子,养孩子可费劲,师兄如今一穷二白,实在是养不起啊!” 顾莳甜忍不住低笑:“师兄不如等娶了妻之后,再来担心抚养孩子之事,如何?” 公仪玉苦口婆心,试图说服二人:“未雨绸缪是好事,总不能事到临头再着急。” 楚九州黑着脸:“师兄可有心上人了?” 公仪玉笑嘻嘻的道:“为兄自是有心上人了,只不过暂时娶不回来罢了。当然,若是小师弟能多多帮助为兄,说不得你能早些有个师嫂呢!” 楚九州非常无情:“不帮!”这个守财奴,明明身家不菲,却是死抠着不肯往外花,还成天哭穷。 除了阿梧之外,其他女人不管何种身份,与他都没干系。多个师嫂,说不定太子府就得多养一口人。等师兄有了孩子,说不定连孩子都得让太子府养着。 如此一想,楚九州忽然觉得其实师兄不娶妻也挺好的。 公仪玉可不知道他心爱的小师弟已经在琢磨能不能断了他娶妻的念头,他还在嘚吧嘚吧的跟顾莳甜套近乎,拿楚九州小时候之事来说嘴。 “弟妹你可是不知,小师弟年幼之时长的很是软萌。明明是小小只,却是成天板着脸,跟个小老头一样。他小时候喜欢吃甜食,还坏了牙齿,被师傅狠狠的罚了一通,打那之后才克制起来。” “他还记仇!师傅有个好友,膝下有个孙女跟小师弟年纪差不多。初次见面之时,那小丫头捉弄了小师弟几次。小师弟当着大人的面什么都没说,约莫是过了三四年,小师弟才找到最合适的机会,狠狠的报复了那小丫头一把。那小丫头打从那时候开始,见了他就避开。” “还有,小师弟他……” 公仪玉眉飞色舞的,说的极为起劲,完全没注意到自家小师弟的脸黑的可怕。更不知道就是他不止是今年,就是来年的薪俸也都泡汤了。 顾莳甜倒是听的高兴,也猜到这位师兄怕是要得罪自家太子殿下了。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左右最后吃亏之人肯定不会是她! 公仪玉说了半天,终于说过瘾了,这才说起此番之事。 那石中藏龟自然是他们做的手脚,说起此事,公仪玉也忍不住想笑。 “这石中藏龟之事,到底是哪个想出来的?可真是天纵奇才!”公仪玉夸了又夸。 顾莳甜忍不住得意的看了太子一眼,她的太子,就是这般出色…… 第73章 大拍马屁 楚九州这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上辈子其实这石龟碎了是意外。在他发现自己被人算计之后,干脆将计就计也是真。只是这些事情上辈子知晓之人都死了,顾莳甜自是不知内情。 这一世楚九州的确是真心信任顾莳甜,她都说梦见了,他也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公仪玉笑呵呵的道:“也是运气好,正好有人抓到这么大一个乌龟。”更巧的是这还是他手底下的人抓到,打算献给太子的。 顾莳甜浅浅一笑,运气好才好。 公仪玉笑了笑也就没再多说,只是内心还是有些好奇的。他也不知小师弟哪里来的消息,事先就做好了准备。赶巧他手底下有一只龟,就找了巧手的匠人,用泥土和碎石片,一层一层往上糊,将巨龟裹在最中央。看着密不透风,实则还留下透气的缝隙。不然的话这石中藏龟是一只死龟的话,恐怕有人又得败坏太子的名声了。 造假的东西准备妥当了,余下的事情也就好办了。一招偷龙转凤,将策划之人准备好的东西给替换了。对方有人混在人群当中,按照计划应当是要将太子刑克六亲之类的恶名扣在太子身上。 不过最后反倒是成全了他们,想必太子的好名声也传出去了。 这次幕后之人偷鸡不着蚀把米,想必是要气狠了。 这事儿也算是过去了,许是因为计划一再出错,路上也并无追杀之人。公仪玉并未与他们一同到庄子里,在半路上就与两人分别,他另有事情要处理。 暮色四合,两人才慢悠悠的才到庄子。红珠几个都等急了,见两人安然归来这才松了口气。当夜一行人早早的歇下,左右接下去几日都空闲的很,不着急说话。 次日顾莳甜睡醒又是日上三竿,她躺在床上双眼放空,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 她这个坐马车的浑身酸痛,疲惫的直想早早的歇下。为何太子那个还赶了马车,琐事都靠他的人,晚上还能有体力折腾? “娘娘?”门外候着的红云轻声唤了一声,她好似听到动静了。 顾莳甜扬声叫她进来,洗漱后才问道:“殿下出门了?” 红云笑着道:“太子殿下知道您爱喝汤,去后山给您猎野鸡了。红珠姐姐和墨香姐姐也去山上了,她们去摘野菜。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菌子,到时候都给您炖鸡汤。” 想着中午有好吃的,这时候起身也没什么胃口,顾莳甜就只吃了一小碗甜粥垫垫肚子。才用完,齐三就掐着时间过来了。 先前顾莳甜买下的人原本是要送来庄子,最后又被许风抢先要走两个。余下的则是都来了庄子,齐三来也是为了这些事儿。 庄子目前没有什么收入,因着去年的雪灾,今年地里头半点不缺水。 “前些时候开化之后,佃户就都开始耕地了。奴才让人多添置了几头耕牛,再租给佃户们,耕地的速度也加快不少。有几块地收回来了,有些贫瘠,奴才就让人先种一茬豆子肥肥地。” “冬天下大雪,果树没冻坏,不过若是今年雨水再与往年一样,果子怕是就不如往年甜了。还有,这果子的种类不够多,奴才想着要再去买几种回来。” 顾莳甜表示赞同:“耕牛该买就买,莫要省着。若是能买到乳牛,也可养上几头。要买果树就买能直接结果子的,莫要买树苗。” 齐三连忙应了,继续道:“原本庄子里有桃子,梨子,李子,梅子和杏儿,还会种上一茬凉瓜。奴才认识一人,打算从他手中买一些杨梅和枇杷,就是不知结出来的果子好不好。” “对了,还有一种甜如蜜的小瓜。只拳头大小,一口咬下去,金黄色的瓤都像是蜜渍的一般,主子指定喜欢。”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有这么好的东西,往年怎么没见你种?” 齐三嘿嘿一笑,脸皮极厚的开始拍马屁:“往年又不是给主子您做事,当然是能省事儿就省点事儿了!那小瓜可不好种,奴才认识的那人都说了,得精心看顾才能有收获。以前奴才就是领点月例,奴才也就没那心思下功夫了。这不是主子您太大方,奴才自然也要尽心为您做事不是?” 顾莳甜轻笑一声,这齐三虽然是个墙头草,不过听他花式拍马屁也挺有趣的。 红云翻了个白眼,这个黑胖子是个大马屁精! “庄子里的事情都由你自个儿做主,看来今年太子府的果子都能供应的上了。” 齐三激动的一张黑胖脸都能瞧出红来:“您放心,指定能供得上!对了,去年还挖了不少野菜根种在地里头,死了一批,不过不少都开始冒芽了。今年也算是攒一攒经验,看着能不能分批的种活。若是能成,往后一年出头都能给主子送野菜了。” 野菜这种东西,穷苦人家不爱吃,可富贵人家却都很是喜欢。齐三是不太能够体会到这一点,他虽然没太受过穷,却也喜欢大鱼大肉。野菜这等东西,每年开春之后尝个鲜就足够了。让他总吃的话,他完全受不了。 不过他家主子喜欢的话,那就种吧。左右也是动动嘴的事情,也用不上他亲自去种。 顾莳甜对野菜还是喜欢的,不同的野菜吃法也不同,每天都来一份她也不嫌多。 说到野菜,这时候香椿也可以吃了。虽然味道冲了一些,焯一遍水就能去掉大部分的味道。打上几个鸡蛋炒一炒,或是用酱油和糖拌了,再用滚油一烫,味道也不错。 许是还真是心有灵犀,楚九州回来的时候除了两只野鸡和一窝野鸡蛋之外,还有一大把鲜嫩的香椿芽。很显然楚九州不喜这味道,顾莳甜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洗了三遍手。 午膳很丰盛,且都是顾莳甜喜欢的。野鸡菌子汤,香椿炒野鸡蛋。凉拌鸡丝,凉拌野菜,还有从辛县带回来的酸辣小鱼。 不出顾莳甜预料,太子从头到尾都没碰那道香椿炒野鸡蛋一下。 午膳过后,顾莳甜也休息够了,山上之事也该跟太子提了…… 第74章 天降惊喜 顾莳甜当初不惜拿出老祖宗说事儿,非得将这庄子弄到手,为的就是这后山。 这庄子连着的后山物产还算丰饶,每年能提供不少吃食,看着跟周边其他人家的山没什么区别。若不是经历过一次,顾莳甜也猜不到这么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居然还能埋着宝藏。 是的,宝藏!这宝藏最坑人之处便是连个藏宝图都没有,上辈子这庄子也不属于她,她自然不是头一个知道的。庄子没当成顾娇月的陪嫁,头一个知道的原本该是顾家的人。只可惜保密手段不够好,很快就闹的众所周知。被朝廷知晓,这东西最后也只能落在朝廷手中。最多也就是能够浑水摸鱼,趁机捞走点东西而已。 顾莳甜不知上辈子太子是否趁机捞走点东西,不过这一世这所有的东西都该是太子的。 两人上了山,有暗卫在暗中清场,确定无人跟随之后两人就加快了脚步。 说是山谷,其实就是一处小山坳。顾莳甜只知道个大概的地方,具体在哪儿却是不知。楚九州只让她站在一旁,自己慢慢的摸索。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运气好,不到半个时辰,突然脚步一顿。 “找到了?”顾莳甜连忙走了过去。 楚九州摸索了片刻,最后扯掉几根蔓藤,在一块黑黢黢的石块上狠狠的一按。 只听咔咔的声响过后,眼前的山壁骤然掉落了一大片,露出一个一人高的洞口来。两人先避开了片刻,等着空气流通。而后才将一只野鸡扔了进去,见其始终活蹦乱跳的,两人这才走了进去。 这山洞统共也就只能往里走上六七步,眼前就是石壁了。这一回两人有了经验,很快就找到了机关。入口不在山壁上,而是在地面。石阶盘旋而下,这一次两人点了火把放在口子上。半晌之后火把不灭,显然这山洞是有其他通风手段。 顺着石阶而下,底下是差不多一处两进宅子大小的空间。地面上放着上百口的木箱。 楚九州并未在第一时间就上前打开箱子,他稍稍有些出神。片刻之后才抬头看向顾莳甜,轻叹一声:“阿梧,我……” 顾莳甜笑了笑:“殿下不是一直都相信我梦中之事都为真么?” 楚九州连忙道:“我自是相信阿梧的,只是阿梧送我的这份礼着实太厚了,一时间也是有些心绪难平。” “那今年殿下的生辰礼就免了,就用这个当生辰礼如何?” 楚九州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反驳:“生辰礼还是要的。”这些东西价值再大,那也不是阿梧亲手所做不是?他可是记得阿梧说过,等他们成亲之后每年他生辰之时都会亲手给他缝制衣裳的。 顾莳甜也就是这么一说,自然也当不得真。她提醒道:“殿下,先打开看看里头都是什么。”开箱子寻宝,就算她还算有钱也喜欢干这事儿啊! 楚九州被她一提醒,也一扫之前的诡异情绪,开始开箱子。 至少有一半的箱子里装的都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银砖,金子的数量少一些,约莫只有十来箱。余下的都是各种珠宝首饰,古董字画。其中有一个樟木箱,里头装着一整箱的孤本。前朝名闻天下的书法大家的字帖都有两本,只这两本字帖就能卖出天价来! 两人大致估算了一番,那些银子的金子的价值反而是最低的。其他的东西里不乏价值连城之物,真正的宝藏是这些东西。 “这些的东西殿下挑拣些价值低一些的,先卖一批。”顾莳甜皱眉看着这些东西,真正价值高的东西反倒是不好出手。 楚九州道:“阿梧先挑拣自己喜欢的东西,余下的再拿出去卖。”他记得阿梧是喜欢这些东西的,这些东西都保存的不错。他刚瞧见有一箱的东珠,正好给阿梧把玩。 顾莳甜对这箱子东珠也是喜欢的,她得承认这么一箱子的东珠,就算是她也是有些震撼的。哪怕里头的东珠成色大半都不算太好。可东珠的价值摆在那儿。这么一箱子的东珠,都能抵得上一个顾家所有的身家了。 两人并未在山洞里久留,运送之事自然有人负责。这价值连城之物也不会全数送进太子府,太子私下里要发展自己的力量,缺不得金银。好在公仪玉抠门了点,却也是个搂钱靶子。这些年有他帮衬,他不至于缺钱,当然也不会要富裕。 有了这批金银,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他手头也能宽裕一些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那些挑拣出来价值不是那么高的,楚九州手下负责这方面之人则是开始寻摸买主,只要找定一人,其他人自然会闻风而来。左右这些东西他们也不是要卖出天价,只消利益最大化即可。 那些古董字画之类的也做了极大的贡献,有几位太子一直拉拢却始终不算太顺利之人,终于被太子这一回送去的东西敲开了大门。 只要进了门,太子手底下的那些精明人,又怎会允许他们再关上门?这些人脉,迟早都得落在太子的手中。 如此,与上一世相比,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不过这都是后话,目前将事情扔给下属去做之后,顾莳甜和楚九州安安心心的关起门来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两人也不远行,就只在小庄子里待着。白天去山上打猎,或是在地头挖野菜,或是去钓鱼。兴致好的时候,顾莳甜也会下厨做些吃的。不管手艺好坏,楚九州向来捧场。有的时候楚九州会亲手烤肉,他手艺居然还不差,顾莳甜自然也捧场。 当然,如果晚上之时太子能够不那么的勤快,顾莳甜觉得自己大概可以更高兴一些。 悠闲的日子一晃而过,等回京之时顾莳甜都有些依依不舍。 等回京之后她又得进宫,皇后指定会拉着她教导这指导那的,不去都不成。还有三皇子的那母妃,她跟皇后斗法斗惯了,必然也会趁机拉拢她。 光是想想那场面,就觉得烦人…… 第75章 泣不成声 回京之后太子一天都没歇上,立刻开始忙碌起来。顾莳甜则是歇了两日,本想主动进宫一趟,却不想下人来通禀,说是三皇子侧妃上门拜访。 红云小嘴一撇:“说什么拜访,分明就是来求见娘娘的!”二姑娘,不,现在应当叫顾侧妃了,向来都喜欢给自个儿脸上贴金。同等身份上门来那叫拜访,一个侧妃自个儿跑过来,还愣是把求见说成拜访。 也不嫌自个儿脸大! 王姑姑正好也在,闻言狠狠的瞪了红云一眼。红云吓了一大跳,胆战心惊的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多嘴了。 红珠和墨香都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王姑姑教导了多少回了她也记不住。让她别多嘴她也记不住,有外人之时勉强还能绷得住,私下里就管不住嘴。 活该回头被王姑姑责罚! 顾莳甜对她们之间的事情从不插手,王姑姑管束这几个丫头也是看重她们,她自然不会指手画脚。 “人都来了,那就去见一见吧。” 顾娇月这人向来都喜欢跟她比个高低,上回见面之时,她明明想要上门来拉拢关系,却还试图让她这个当姐姐的主动邀请她上门。这一回脸皮都不要了主动送上门来,大概是真的坐不住了。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花骨朵一样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可顾娇月却是一脸的憔悴,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反倒是看着有些渗人的惨白。而且这厚厚的粉,居然还遮不住眼底的青黑。 “姐姐!”顾娇月见顾莳甜进来,连忙起身招呼,热情的不得了。 从小到大,这还当真是头一回见她这么热情。 “顾侧妃这般热情,倒是教我好生心慌。”顾莳甜嘴角一翘,似笑非笑的道。 顾娇月只当没听出她话中的讥讽,一脸关切的道:“听说姐姐和……太子殿下出门游玩了?姐姐以前不大爱出门,这连日奔波的,可累着了?”她倒是想叫一声太子姐夫,只可惜话到了嘴边拐了几个弯,到底没胆子叫出口。 顾莳甜轻笑一声:“顾侧妃,太子和太子妃的动向,还是莫要追问的好。” 顾娇月噎了噎,太子和太子妃出游又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京中哪个不知道?何况她也只是顺口问一问罢了,本也没打断探听什么。 也是她最近接二连三的遭受各种打击,不然的话又怎会主动送上门来被顾莳甜这般羞辱! 顾娇月暗自咬牙,就算再高傲,她此时也得低下头。这个道理她明白,只是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怨气。她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必要的时候低头不算是放弃尊严,这只是一种策略。如今她要借用顾莳甜的势力,低头就低头吧。 历史,最终还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她低头求人的这一幕,终将被她亲手用胜利来抹去! 顾莳甜可不知道她暗搓搓的在琢磨什么,见她低着头不说话,难得的主动问了一句:“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我是不是出门游玩了?你若是想去,应该去跟三皇子说。” 她一说三皇子,顾娇月顿时眼圈一红,又硬生生的把眼泪给憋了回去,看着愈发的可怜了。 顾莳甜看的心满意足,就爱看顾娇月见天演戏的模样。 顾娇月浑然不觉自己被当成乐子看了,终于掐准了情绪,哽咽道:“姐姐,我也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才上门来打扰你。三皇子妃就要进门了,我原本想着早些生个孩子傍身,往后我就安安分分的带着孩子过活。不去三皇子妃跟前碍眼,也省得让三殿下为难。可是三殿下他,他……” 顾莳甜问道:“三皇子怎么了?” 顾娇月的眼泪终于滚滚而下:“三殿下他说,三皇子府决不能有庶长子!” 顾莳甜理所当然的对三皇子的说法表示赞同:“这就是……月姐儿你的不对了。”她本想继续叫顾侧妃,可顾娇月一口一个姐姐的,她再叫对方侧妃,总感觉像是有点恶心自己。 顾娇月的低泣声顿时一顿,她瞪大了朦胧的泪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姐姐,你是说着是我的不是?” 顾莳甜嘴角一扬:“可不就是你的不是?月姐儿,你既然已经嫁了人,也不算是孩子了。庶子可以有,庶长子,向来都是乱家之始。若是你是正妃,你可会允许有庶长子的存在?” 顾娇月差点脱口而出,就连庶子她都不会想有,更何况是庶长子? 好悬忍住了,眼泪又落了下来,泣不成声:“我若是有姐姐那样的出身,若是如姐姐那般能当正妻,我……” “同样是出身顾家,谁比谁更好不成?至于当不当正妻,是哪个逼着你去当侧妃的?”顾莳甜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丝毫不留情面的打断她的自怜和甩锅,“就算你只是出身顾家二房,有老夫人和顾夫人的疼爱,待你及笄之后自然会精挑细选,为你找一个好夫婿。是你自己等不及,想要嫁进天家。也是你自己选择了三皇子,主动想要嫁进三皇子府的。” 她讥诮的勾起唇角:“你在顾家之时最为受宠,自己选了夫家之后反倒是怨恨自己的出身拖累了你?你不能当正妻,莫不是还以为是我害的你?” 不得不说,顾莳甜顺嘴那么一说,还真说中了顾娇月的心思。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三皇子侧妃,身份上就是天差地别。再加上这些时日的不顺心,顾娇月不知该恨谁,干脆就把顾莳甜这个当了正妻之人给恨上了。 不过想归想,她还不至于没脑子的表现出来:“姐姐,我只是有些羡慕你跟太子殿下的感情深厚。” 她叹了口气,一脸的哀伤:“我原本以为就算没有正妻的名分,只要跟相爱之人相守,那也是莫大的幸福。可到头来,这幸福只是我一个人的幸福,想象终究与现实不一样。” 顾莳甜眉头一皱:“三皇子冷落你了?” 顾娇月一噎,什么叫冷落她了?都当太子妃了,就不能会说话一些么? 第76章 略有所悟 顾娇月咬咬牙,无声垂泪:“我终究不是正妃,何况世间男子多数本就多情。有了新人,哪里还顾得上旧人。” 顾莳甜很是体谅的点点头:“也在情理之中!”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回答,顾娇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姐姐?” 顾莳甜道:“难不成你从未想过此事不成?当初三皇子明明有未婚妻,却依然先将你迎过门。三皇子府中想必早有通房,想必你进了三皇子府后也瞧见了。既如此,有了新人之后,三皇子的态度冷淡下来不就在情理之中?” 顾娇月张了张嘴,好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说她的确是早早就知道三皇子不是个清心寡欲之人,府中早有通房。还是说她明知道这些却还是自信十足的去接触他?又或者是情爱对她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她看中的是三皇子未来会带给她的荣耀? 可是再多的事先得知,也架不住独占欲的作祟。她依然是那个在意未来荣耀之人,可多少也将三皇子当成是自己私有物。 先前在顾莳甜跟前的那番作态,虽说更多的是在做戏,不过也的确有那么一丝抱怨之意。当然,还有隐藏在她心里的两分怨恨和恶意,恨不得顾莳甜也有成为旧人的那一日。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了,她低声道:“姐姐说的是,这日子可不就是我自找的么?” “你能有这份认知便好。”顾莳甜不走心的夸了一句。 顾娇月:“……”总感觉跟堂姐说不上几句话,这天都会被聊死。 然而,她却是不能跟顾莳甜一般任性。事到如今她依旧认定自己是天命之女的身份,眼前的种种困局不过就是成功道路上的必要障碍而已。如果向顾莳甜低头能让这些障碍轻易消失,何必靠自己脑筋脑汁的闯过去? 顾娇月漫不经心的想着,也是她自己想岔了。书中的人是应该为她服务的,打压也好低头也好,不过就是一种手段而已。 故此这一回主动上门向顾莳甜低头,最初的别扭过后,她做的得心应手。 “姐姐,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可是我从未真正伤害过姐姐,不是吗?我们毕竟是姐妹,如今我也只能求到姐姐跟前来了。”顾娇月一脸哀求。 约莫是担心又被顾莳甜给岔开话题,她连忙继续道:“我也不求其他的,只求日后能常来太子府,陪姐姐说说话。只要让人知晓我跟姐姐的关系尚可,那些惯会踩低逢高之人也就不会在明面上找我麻烦。” 见惯了顾娇月耍小心思,头回见她把事情摆在明面上,顾莳甜还有些诧异。 然而,她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绝不会相信顾娇月的那张嘴。更何况太子府小秘密不算少,她可不想让顾娇月隔三差五的上门。来的次数多了,顾娇月这人又贼的很,万一被她察觉到点什么问题,那才是得不偿失。 “这怕是不成。”顾莳甜慢条斯理的拒绝,“你我关系如何,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只你当初赶在我大婚之前出门,外人便知你我之间的关系绝不会好。就算你成天来太子府,该针对你的人依然会针对你。” 顾娇月连忙道:“若是能常走动,我自有办法让她们知道我们姐妹关系缓和了。” 她放低了姿态,请求道:“姐姐,求求你了。” 顾莳甜没什么感情的再次拒绝:“此事我帮不了你!我这太子妃可没什么存在感,我也不想掺和到你那些勾心斗角里去。” 顾娇月的语速也快了起来:“姐姐怎么会没有存在感?姐姐是顾家的嫡长女,又是太子妃……” 顾莳甜微微抬手,打断她的话头:“顾家最为有名的,是才名在外的顾家二房嫡女,而不是我这嫡长女。” 见她还想要说话,顾莳甜不耐烦的终止话题:“往后若无邀请,还望顾侧妃莫要贸然上门。今日我本该进宫去给皇后请安,却是不得不更改行程。” 她的话直白又尖锐:“顾侧妃只顾着自己,却是不知贸然行事会给人带来麻烦。顾侧妃已经嫁人,不再是孩子了,莫要再如此莽撞的行事才好。” “来人,送客!” “姐姐……” 红珠上前挡住她的视线,躬身道:“侧妃娘娘,请!” 顾娇月瞬间脸色极为难看,却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她有些委屈的看了顾莳甜一眼,只可惜红珠身形高,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一腔委屈只能做给红珠这个睁眼瞎看了。 “姐姐,那我就先走了,过些时日再来看你。”顾娇月自说自话的,哪怕没等到顾莳甜的回答,也没变脸,乖乖的就走了。 等人都走远了,红云这一次是真忍不住了,一脸惊奇:“娘娘,她,她这是,这是中邪了不成?” 印象中的二姑娘,向来都是躲在老夫人和顾夫人身后,自己则是一副娇娇弱弱的受气包模样。但凡一句话不顺她心,就眼泪汪汪的好似被人给打了一顿似的。而且明明很多时候是她在求人,却还是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等着人主动上去替她做事。 这回居然主动求上门,而且被自家主子这般回绝了,居然还没发脾气? 当然,脸皮还是那么的厚!自家主子都说了以后莫要主动上门了,她居然还能假装没听着一般,还打算不请自来呢! 这一回就连王姑姑也没责备她,只说了一句:“别有用心。” 顾莳甜喝了口茶水,若有所思。 她刚才跟顾娇月废话了一通,其实也是在试探。上辈子那个宝藏没落到太子手里,这一世有了改变,她也想知道顾娇月是否会知晓。更想知道,会不会因为她的这番举动,带来不知名的危险。 改变,肯定是有的。太子没受伤,也没失踪,原本半个月的空白期不再,期间难保会发生什么事情。而她与太子的感情笃定,顾娇月的提前出嫁,三皇子妃即将过门…… 诸多事宜凑在一起,此时再看顾娇月的态度,她隐有所悟…… 第77章 福慧公主 被顾娇月突然上门这么一闹,顾莳甜又等了一日才进的宫。 “原本还以为你昨儿就该进宫来了。”皇后语气清冷,神色淡淡,乍一听就像是在指责对方一般。 顾莳甜将食盒放在茶几上,道:“有人上门,便推迟了一天。给娘娘带了些自家做的吃食,算是赔罪。” “什么吃食?”皇后尚未说话,就有人抢先问道。 顾莳甜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小姑娘动作慢,嘴巴却是挺甜,一看到顾莳甜就弯着眸子,甜甜的叫了一声:“皇嫂。” 顾莳甜招招手,示意小姑娘过去:“阿雪来了?几日没见,怎么好似瘦了一些?” 阿雪是皇后独女,受封福慧公主。今年十二岁,脸颊上还有些婴儿肥,继承了皇后的好样貌。与皇后不同的是,她是出了名的慢性子。凡事不着急不上火,慢慢悠悠的就连圣人和皇后有时候都替她着急。 两人虽然才见过一两次,不过关系还不错。 见她招呼自己,阿雪脸上露出欢喜之色,脚步半点都没加快,还是慢悠悠的:“我都十二了,可不能再胖了。皇嫂带什么好吃的给母后了,我也要。” 说着征得顾莳甜的同意,自个儿掀了食盒。 “在庄子里摘了些野菜和菌子带回来了,殿下打了野鸡,做了野菜鸡肉和菌子鸡肉的汤包。就带了些进来给娘娘和你尝尝,若是喜欢,下回再做给你吃。” 若是为了安全起见,其实还是不要往宫里送吃食的好。不过这一回也是想着这些都是自己亲手采摘来的,这才带了进来。这食盒也一直都在她手中,没让别人有机会碰到。 阿雪惊喜的道:“是皇兄皇嫂亲手采摘猎来的?那我可要尝一尝。” 语气急切,动作依然缓慢。不过等汤包入口之后,速度顿时就加快了不少。 皇后看着她就头疼:“你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阿雪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盯住了皇后,皇后这般清冷之人也没忍住瞪了她一眼,道:“母后也不会跟你抢!” 得了承诺,阿雪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皇后看她这模样只觉得眼疼,干脆不再施舍她一个眼神。 “若是外头无事,你这几日不如跟太子一起住在东宫。宗人府这些时日都会派人入宫,你正好跟着去学一学。” 顾莳甜想了想,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换成其他人来劝说,她只会当人是心怀鬼胎。皇后开这口,她倒是相信皇后的确是想要让她跟着多学一些东西。但是跟着皇后身边做事并未大碍,若是跟着宗人府做事,很容易落人口实。 她不怕事儿,却是懒得多浪费时间在那些不必要的事情上。 皇后也没为难她,点头道:“也好,你自己决定便是。” 阿雪吃完了两个汤包,喝了茶清口,这才道:“皇嫂,你要是不常进宫,我去太子府找你好不好?” 顾莳甜轻笑:“阿雪若是得空,自是可以去太子府找我。” 阿雪立刻又看向皇后:“母后?” 皇后也没拦着她们见面:“你若是想去便去,多带些人,早些回来便是。” 皇后膝下只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也没必要跟其他妃嫔一般为了儿子处处都想要争出头。哪怕她谁都不帮,日后新帝登基,她依然会得到该有的尊荣。而阿雪只是个公主,选了驸马之后只要安安分分的,公主该有的她半点也不会少。 当然皇后其实也是站了阵营的,相比起其他皇子,她更看重太子。她平时做事看着还是挺公平的,皇子里头也只太子有了太子妃,她做事之时多教导太子妃也无可厚非。至于阿雪,她愿意跟哪个兄嫂亲近那都是她自个儿的事情。只要圣人还在,她还是皇后,不管哪个皇子都会对阿雪笑脸以对。 阿雪得了首肯,顿时眉开眼笑。她在这宫里早就待够了,只可惜母后往日看的紧,她跟那些已经出嫁的皇姐关系也不亲近,也就没机会出宫。好不容易现在皇兄娶亲了,皇嫂又是个妙人,她当然得抓住机会出宫溜达溜达了。 阿雪恨不得今日就跟着出宫,只可惜皇后不允。还打发她回寝殿,也好早些备礼去太子府。 等人走后,皇后才道:“阿雪孩子性子,怕是要给太子妃添麻烦了。” 顾莳甜倒是真的挺喜欢这小公主的:“娘娘言重了,阿雪天真烂漫,性子又好,我和太子也喜欢的很。” 皇后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的,在喜欢之人跟前脾气也好。遇上不喜欢的才会冷着脸,一副矜傲的模样。她极为喜欢太子和太子妃,在此之前,她只会在她这个当母后的跟前暴露自己爱吃的本性。 “这些时日三皇子与朝中不少大臣都有走动,你们离京前几日,还有人在私下里流传太子刑克六亲之说。”皇后语气稀松平常,就好似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顾莳甜笑了笑:“清者自清。至于三皇子,眼见着要大婚,心情激动一些也可以理解。” 皇后点了点头:“你们心中有数就好!那祥瑞送进宫来了,在御花园里的荷花池里养着。陛下很是欢喜,对那些流言狠狠训斥了一番。也是一番慈父之心,若是得空,可让太子去谢恩。” 顾莳甜应道:“是该给父皇磕头谢恩。”这些流言解决起来并不难,不过多少也要花些手段。圣人一开口,则是免去了不少麻烦。去谢个恩,也在情理当中。 说完了话,皇后又让人将准备好给顾莳甜的东西送了过来,而后直接开口送客。这冷冰冰又无情的样子,倒是让顾莳甜莫名的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接下去的几日,阿雪果然去了太子府几趟。顾莳甜这才想起被自己忘在脑后的叶蓁蓁和楚芯芯,有点心虚的给两人下了帖子,邀她们过府一叙。 从庄子回来的时候她倒是没忘记让人给她们送了些吃食,却是忘记请她们来太子府做客了。 怕是要被冷嘲热讽一番了…… 第78章 是个人物 叶蓁蓁和楚芯芯来的早,刚见面叶蓁蓁就冷笑一声:“娘娘当真是个忙人,如今就连见一面都难了。” 顾莳甜早知她会生气,何况本也是她理亏,嘴上却是不吃亏:“叶家大姑娘上门,再忙也得腾出空来不是?” 叶蓁蓁翻了个白眼,气哼哼的坐到一旁,不肯搭理她了。 楚芯芯傻乎乎的凑到她跟前,一脸惊奇:“蓁蓁生气了?明明前些时日你还跟我说,甜姐儿才嫁人怕是不得空,让我多体谅的?” 突然被掀了底牌,叶蓁蓁气的脸都红了:“楚芯芯!” 楚芯芯嘻嘻一笑,还不忘数落她:“蓁蓁,做人要诚实一些,莫要嘴硬。” 叶蓁蓁无力的摊在椅子里,深切的怀疑自个儿上辈子是不是造了天大的孽,不然怎么就遇上这么两个损友? 顾莳甜努力了半天才忍住没笑出来,不敢再火上浇油。遇上楚芯芯这么个耿直的姑娘,除了受着还能如何? “待会儿福慧公主也过来,正好你们认识认识。” 叶蓁蓁也见过阿雪几次,对她印象尚可。楚芯芯则是除了太子之外,唯一亲近一些的皇室中人便是阿雪了,闻言自然也很是高兴。 今年的气候不错,尚未到四月,晴天之时晒着人暖洋洋的。三人也没在屋子里窝着,去了竹园散心。 “太子府里的景色果真不错!我原本就听说有株红梅开的极好,不少人一入冬就想有机会进太子府来观赏一番。没想到这竹园也雅致的很,家祖若是知晓,怕是拦都拦不住了。”清风拂过,竹叶簌簌作响,喜欢之人只会觉得悦耳无比。叶蓁蓁惬意的喝了一杯竹叶茶,颇为感慨。 顾莳甜无情的打破这份意境:“这种竹子养出来的笋子味道特别好。” 叶蓁蓁瞪圆了眼睛,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楚芯芯笑的眉眼弯弯:“的确特别好吃,我也尝过。太子哥哥就是为了这笋子,这才特意养的这片竹林呀!” 叶蓁蓁:“……”心累无比,她一点都不想再跟这两个家伙说话了! 阿雪来的也不比她们晚多少,还带了不少点心。又将一小包茶叶给了顾莳甜:“母后说皇嫂喜欢喝瓜片,这是母后手里最后的一些了。等今年的新茶到了,再分你一些。” 顾莳甜见叶蓁蓁一脸垂涎的模样,便叫人换成瓜片尝尝。红云又去厨房要了新点心,好配瓜片。 许是因为跟她们在一起很是轻松,阿雪很快就暴露本性,动作慢吞吞的。配上她那张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萌的人兴安乱颤。尤其是叶蓁蓁,她本就喜欢软乎乎又漂亮的小姑娘,阿雪这模样正好戳中她的萌点。原本还有些生疏客套,不一会儿就变得亲近起来。 叶蓁蓁是百事通,阿雪头一回听到那么多的八卦,手里捏着一块点心,好半天都没咬上一口,只顾着听八卦。 “听说三皇子府的那位跑到太子府来了?”叶蓁蓁忽然回头问顾莳甜。 顾莳甜笑了笑:“听说在三皇子府过的不是太好,开始后悔当了侧妃,特意跑来与我诉诉苦呢!” 这话可是半点面子也没给顾娇月留,叶蓁蓁闻言嗤笑一声:“这可真是……上门来哭给傻子听的。” 顾莳甜瞪了她一眼,说哪个是傻子呢? 阿雪好奇的问道:“是三皇子府的顾侧妃吗?我听母后身边的姑姑说起过一回,她好像打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很针对皇嫂。皇嫂你们两个关系好么?” 顾莳甜尚未说话,叶蓁蓁就不客气的道:“那么个爱出风头的女人,哪个能跟她关系好?” 阿雪愈发好奇:“那她还不请自来?这不是自己找骂么?”居然还有自己给自己添堵的人么? 楚芯芯苦口婆心的给她洗脑,生怕她日后吃亏:“你呀,就是太单纯了!这天底下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往后与人相处可得多长个心眼才好。” 阿雪乖乖的点头:“我记下了。” 顾莳甜和叶蓁蓁面面相觑,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她们还能说什么? 见两个小蠢蛋还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人生大道理,叶蓁蓁压低嗓门道:“三皇子妃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看着温和无害,实则极有城府。而且她还有一个比她更有手段的姐姐,就是运气不好。自小定下的娃娃亲,要成亲之前那男人家里败了。最后这门亲事没成,那男人被爆出无法生育,名声扫地。原本家中在京城尚有余产,最后也不得不变卖,举家搬迁。她姐姐还主动去送行,久久远眺,泪湿双眼。是以无人说她半句不是,反倒是有不少文人雅士一直在夸赞她有情有义。” “所以,真等三皇子妃过门,那位顾侧妃的好日子也是真到头了。”叶蓁蓁轻笑。她早就看顾娇月不顺眼了,也是真心期待顾娇月日后的水深火热的好日子。 指定是话题不断! 顾莳甜轻声道:“莫要小看了顾娇月!她虽然蠢了一些,可是运道出奇的好。再有顾家帮衬,对上三皇子妃纵然会吃些亏,却是不至于伤筋动骨。” 叶蓁蓁有些惊讶:“你这么看得起她?” 顾莳甜并未正面回答,只道:“你等着看便是了!将这么两个人都抬进府,三皇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哪怕这一世与上辈子有了不小的改变,可顾娇月有极为诡异的预知能力。上辈子她没吃亏,这辈子暂时处在下风,也是因为她的缘故让顾娇月有些失去分寸。等她站稳了脚跟,三皇子妃还真不一定能在她手上讨到便宜。 叶蓁蓁一直都以为顾莳甜是看不上顾娇月,所以才放任她到处蹦跶的。没想到在顾莳甜眼里,顾娇月居然还是个人物! 这可是难得了! “那在你眼中,我应当也是个人物了!”叶蓁蓁信心十足。 顾莳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立刻收回视线,垂眸喝茶。 叶蓁蓁:“……”这样的损友,突然有些不想要了! 第79章 初议婚事 见楚芯芯还在一本正经的教导阿雪,叶蓁蓁压低嗓门,继续道:“如你所言顾侧妃也不是个简单人物的话,她日后怕是要千方百计的利用你到底。尤其是你还有那么一个娘家,也会拼命的从你身上为她捞好处。” 顾莳甜轻笑一声:“若是她们有那份本事的话。” 叶蓁蓁问道:“若是顾大人出面呢?” 顾莳甜沉默了片刻,想起上辈子顾大人对她的处境视若无睹。太子出事之后也不曾为她做些什么,她其实也不曾怨恨过。上辈子他们父女本就不亲近,相比之下时常做出慈母姿态的顾李氏的背叛才让她记恨。 这一世的顾大人好似有所不同,他的一举一动都充分说明了他对自己这个长女的在意。顾莳甜自认为没有亲缘,忽然看到父亲的付出,她其实有些不知所措。不想,也不愿去接受。可偏偏顾大人那人性子比她还清冷,凡事只做不说。就算她想要拒绝,都无从推拒。 “无论哪个出面,在我这儿并无差别。”若是顾大人当真会为了顾娇月出面,那她也无话可说。 到了那时候,莫说是亲爹了,祖宗来了都没用。 叶蓁蓁不甚走心的安慰她:“并非所有的父母都会疼爱自己的孩子,你我运气都不太好,没遇上肯为自己子女做着想的母亲。” 顾莳甜转念一想,叶蓁蓁其实才是最惨的那一个。顾李氏不喜欢她这件事,她打从上辈子就知道。而且从头到尾,她都不曾得到过所谓的真正的母爱。可叶蓁蓁却是不同,叶夫人以前也曾是个好母亲,是真心将叶蓁蓁兄妹放在心尖上的。这种曾经得到过,却在一日复一日当中慢慢被消磨掉的滋味,想必也只有叶蓁蓁兄妹自己才知道了。 叶夫人被送走之后,叶蓁蓁也消沉了几日,却很快就恢复过来。顾莳甜知道她指定也悲伤过,可是叶夫人所做之事,也的确让人无法容忍。 “你看的明白就好!我祖父说了,女儿家出嫁之后,维系娘家和夫家的关系是一回事,为了一方无限度的牺牲另一家万万要不得。”叶蓁蓁苦口婆心,“但凡顾家往日对你照看一些,在你能力范围之内帮衬一把倒也无所谓。可是他们对你如何你心中有数,你可千万不能心软。”她就怕甜姐儿被虚假亲情给蒙住了眼。 顾莳甜看了她一眼,懒得与她多说。 当她是傻子呢! 这事儿提一嘴就成了,叶蓁蓁看了楚芯芯二人一眼,悄声道:“芯芯的婚事也快了。” 顾莳甜也不觉得意外,她一早就估摸着易长远应当是要提起亲事了。 “易家有这打算了?” 叶蓁蓁道:“芯芯看着天真烂漫的,早就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我听我大哥说过,易长远一早就这打算。只是芯芯不开窍,他只好一直等着了。芯芯的亲事是太子殿下一早就求得圣人首肯,由他把关的。易长远为人处世都得到太子殿下的认可,只是易长远自己坚持要等楚芯芯开窍。太子殿下巴不得多留楚芯芯几年,自然一口应下。”只可惜多留了这么几年,楚芯芯还是还个楚芯芯,易长远也终于等不下去了。 顾莳甜想了想,问道:“三皇子眼见着要大婚,芯芯的亲事最快也要到年底了。”太子是将楚芯芯当成亲妹妹看待的,婚事自然不能随意。这些年想必他也是在替芯芯攒着嫁妆,她也得再多筹备一些。零零总总算下来,没几个月的准备是不成了。 叶蓁蓁笑眯眯的道:“往后就让易长远去操心吧,我也终于能省点心了。” 顾莳甜抿唇笑了笑,没点明依着她这爱操心的性子,就算芯芯嫁了人,她也绝不可能当个甩手掌柜。 楚芯芯和阿雪两人的教学也告一段落,顾莳甜二人也就没再多说。 四人凑一起纯粹就是瞎扯,阿雪在宫中拘束久了,如今遇上个叶蓁蓁,简直都快放飞自我了。好在叶蓁蓁说的事儿也不至于太过,顾莳甜也就没拦着。 在太子府窝了一天,阿雪是掐着时辰走的。楚芯芯和叶蓁蓁二人也就跟着她一起走了,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日子。 晚上的时候顾莳甜先跟太子说起此事,楚九州道:“正要与你说此事!易家过几日就会入宫求父皇赐婚,不过只求一次怕是不成。” 顾莳甜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父皇这是担心易家会偏向你?” 楚九州点点头:“让易家尚公主于朝廷有益,若无意外芯芯不会也不能轻易离京。易长远对芯芯的感情越是深厚,父皇就越是高兴。易家驻守郸州多年,父皇一直担心易家会升起不臣之心。有了芯芯这么一个牵绊,父皇能安心不少。” “只是芯芯这些年最亲近之人是你,一旦易长远娶了芯芯,父皇是担心皇子之争中,易家会选择站在你这一方。”顾莳甜轻笑:“也是,父皇正值壮年,哪里能容忍有人站在皇子这一方。”更何况站的还是太子,那就更加不能允许了。 楚九州对自己的处境自是清楚,他小时候倒是有一段时日也期待过,自己若是做的更加出色一些,父皇就会喜欢自己。等他发现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之后,他就干脆放弃去讨好父皇了。 对于一个优秀的储君来说,摒除了父子之情反倒是好事。至少可以让他看的更加清楚,做事也更加理智一些。 “这些年我也给芯芯攒了不少嫁妆,当初母后也给她留了一些。再加上芯芯母亲留下的,改天将账册都给你,你看着安排。芯芯的亲事由宗人府负责,具体事宜则是要阿梧与他们接洽商谈。”楚九州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当年芯芯替我挡了灾,若非如此,她这些年也不至于被人在背后如此嘲笑。我终究是亏欠了她的,在亲事上也不行委屈了她。” 顾莳甜理所当然的点头:“本该如此!除了这些,太子府也该添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太子跟楚芯芯的感情深厚,世人皆知。既如此自然也就没必要避嫌,该给多少就给多少,也不怕人说闲话。 第80章 不请自来 易家求娶公主不是小事,这事儿是易家老夫人进宫去面圣,却是求娶不成。圣人含糊其辞,其实也没直接拒绝,却也没应承下来。 这也在易家老夫人预料之中,易家除非是低娶,不然亲事注定不会太容易。 更何况想娶的还是公主,哪怕这公主只是册封的,可好歹也是皇室中人。易家掌握军权,算得上是大楚北方的第一道防线。朝廷倚重却又忌惮,不过也不着急,这门亲事到最后还是能成的。当年圣人金口许诺,福安宫主的亲事由太子殿下把关。易长远已经得了首肯,再熬些时日就成。 不过明面上亲事未成,顾莳甜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准备嫁妆。她干脆开了太子府的库房,开始挑挑拣拣起来。 有一个库房里存着的都是御赐的东西,这些东西不能换钱,只能摆在家里看。而且还得特别小心,万一摔碎磕破的,难保就会被人参一本。所以御赐的东西,太子都是干脆让人归置在一个库房里,只需注意莫要落灰就成。 这些东西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只能留在太子府的,余下的则是可以用来送人的。顾莳甜从可送人的那一份里挑选了几样,其中有一株红珊瑚瞧着倒是不错,也给选了进去。 实用与否先不提,放在嫁妆里头瞧着好看又喜庆就成了。 除了这些东西,顾莳甜打算多准备一些压箱底的银钱。易家的私产不算少,大半却都是被用在易家军里。户部尚书抠的要命,虽说军饷不至于克扣,可每次要钱也不容易。每年拨给易家军的银钱,也只能勉强维持士兵的基本生活。再多的,只能易家人自己想办法。 等楚芯芯嫁过去之后不需要承担起掌家的职责,却也不可能视若无睹,肯定也是要伸把手的。干脆多给银子总是没错的,再多添置几个铺子,余下的就只能靠楚芯芯自己了。 如此在家中折腾了七八天,又删删减减的,最后只筹备好两三抬的嫁妆。顾莳甜也是头疼,上辈子她也没折腾过这些东西,哪里知道居然会如此繁琐。若不是有王姑姑在一旁指点,她怕是连这两三抬都准备不出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熬得住的性子,居然被原本以为很是简单的准备嫁妆之事给折磨的头疼。正好叶蓁蓁送了帖子过来,顾莳甜就干脆放下手头的事情,打算去叶家休息一番。 京中贵女之间也是需要走动的,每年都会举办各种宴会。叶蓁蓁是叶家嫡长女,不管她喜欢不喜欢,每年至少会举办一次宴会。往年顾莳甜也去过,不过每次去也就是打个招呼,而后就找个地方窝着。看看话本,或是听叶蓁蓁身边口齿伶俐的小丫头说说八卦。 今年阿雪也接到了邀请,到的比顾莳甜还早。 “皇嫂,你可算是来了。”阿雪原本还端坐着,跟同样来的早的几家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她在外人眼中性子极冷,又是皇后唯一嫡女,身份比寻常公主都要贵重一些。来的早的除了叶家其他几房的姑娘之外,都是跟叶家沾亲带故,却是身份不高的。 这些人在阿雪跟前都是束手束脚的,阿雪听着她们明里暗里的奉承也是觉着不舒坦。一看到顾莳甜来了,立刻就起身迎了上来。 她除了是真跟顾莳甜交好之外,也是想要借此机会避开这些人。却不想这举动落在别人眼中,立刻就有了其他的含义。 “给娘娘请安!”几位姑娘立刻起身,纷纷向顾莳甜见礼。 顾莳甜拍了拍阿雪的手,这才看向几人:“都免礼吧。” 又对阿雪道:“怎么来的这么早?” 阿雪抱着她的胳膊不放:“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今日御膳房做了皇嫂爱吃的桃花酥,就给皇嫂送过来。” 叶蓁蓁也过来了,笑盈盈的道:“阿雪你这可太伤我心了!我问你带了什么,你非得神秘兮兮的不肯说,原是独独给甜姐儿带了桃花酥。怎么就不给我带些松子百合酥来?” 阿雪抿嘴甜笑:“这便伤心了?还有让你更伤心的,我只带了点心,蓁蓁姐姐快些把自个儿珍藏的好茶拿出来,好给我皇嫂配这点心。” 叶蓁蓁一手捂着胸口,一脸哀怨:“这回阿雪你可是真真伤透了我的心,没有豌豆黄和松子百合酥,怕是弥补不了我内心的伤痛了。” 顾莳甜看着两人耍宝,眼底漾着阵阵笑意。 她们三人身份不同,自是坐在一起说话。其他人只能作陪,除了偶尔凑趣的说笑几声之外,也不敢多言。 这几人虽说出身都不算高,不过好歹为人处世都没问题。顾莳甜是那人也不至于高高在上,只是她们自己太过拘束,她们也没必要刻意放低身段去炒热气氛。 这桃花酥来的早的人每人都分到一块,叶蓁蓁忍着心痛把自己的好茶也各自分了一杯。 也就这么一杯,再多她是万万舍不得了! 等人来的多了,这些人也就不好再继续在跟前杵着。叶蓁蓁也不是那等热情好客之人,有人过来了就打个招呼,也不会主动去迎客。 当然,除了皇室中人,她这身份也没必要去迎客。才在说楚芯芯怎么还没到,就见一个丫鬟快步走了进来,在叶蓁蓁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叶蓁蓁微微一怔,下意识的道:“她怎么来了?” 反应过来后,让丫鬟先退下,这才轻声道:“准三皇子妃来了。” 顾莳甜问道:“还有谁来了?”准三皇子妃来参加叶家嫡长女的宴会,本也在情理当中,不至于让叶蓁蓁如此意外。 叶蓁蓁神色略微有点复杂:“准三皇子妃的那位有手段的姐姐。” 那一位自从退亲,应该是“被”退亲之后,一直都深居简出。应该有一整年没出来参加过任何宴会了,她也就例行公事的给递了帖子。 没想到人来真来了! 顾莳甜眸色微闪,这不请自来的,怎么总觉得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第81章 吴妍吴丽 准三皇子妃姐妹二人,是与若兰郡主一同过来的。 准三皇子妃出自若兰郡主的外家,关系向来都不错。当初若兰郡主跟顾娇月也算是有来有往,等顾娇月在若兰郡主的宴会上跟三皇子搭上关系,趁机进了三皇子府后,两人就彻底翻了脸。 顾莳甜也就是在那时候见过若兰郡主一回,此次再见面不意外的发现她脸上多了两分阴郁之色。 想必因为一场宴会,就多了一个三皇子侧妃之事,让她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准三皇子妃姓吴,名丽。另外那位吴家大姑娘,则名为妍。姐妹两人长相也都不差,只不过姐姐吴妍更加温婉柔弱一些,妹妹吴丽则是端庄不少。姐妹二人的年纪也差不多,若非提前知晓,都会以为当妹妹的那个才是姐姐。 先给阿雪和顾莳甜请了安后,又跟叶蓁蓁打了招呼,这才在一旁坐下。 若兰郡主看了顾莳甜一眼,道:“今日能见娘娘一面,我等倒是要多多感激叶姑娘才是。” 叶蓁蓁这破脾气能被她给暗讽了?当下嘴角扬起一道标准的弧度,笑容看着就虚假客套的很:“若兰郡主这般说,那我就厚着脸皮认下了。太子妃没嫁人之前就不爱出门凑热闹。如今嫁了人,太子府满府上下就只两个主子,家大业大的,太子妃也是忙得脚不沾地。若非此次我拿着多年的交情说事儿,怕还真是不能将人给请过来。” 那目下无尘的孤傲模样,差点刺瞎了几人的眼! 再一听她话中的那意思,不止是若兰郡主,就连吴丽也忍不住脸色一变。 唯有吴妍闻言只柔柔一笑,嗓音轻轻柔柔的:“叶姑娘说的是!今日得到娘娘,是我等运道好。” 她看向顾莳甜,软声道:“说起来上回见到娘娘,还是四五年前了。那时候也是借了叶姑娘的光,在丞相府见到的娘娘。数年未见,娘娘愈发的惊艳。只一眼,就让人挪不开视线。” 顾莳甜朝她微微颔首:“吴大姑娘这几年也少有出现,我也没想到今日能见到吴大姑娘。” 吴妍柔软的笑了起来,眉眼间的欢喜和激动之色恰到好处:“能得娘娘这一声问候,也是值了。” 若兰郡主撇了撇嘴,好似满心不忿,可到底没开口说什么。不过她也不愿意看到顾莳甜的那张脸,干脆扭头不看。 吴丽稍长相端庄,论起手段却是不如吴妍的。说来也是怪事,她平时也不是个不知分寸之人。却是不知为何,每次看到顾莳甜之时,她总有种跟对方一争高低的冲动。 好比此时,她尚未过门,身份地位本就不如顾莳甜。可偏偏想着自己跟顾莳甜即将成为妯娌,作为大嫂,顾莳甜也应当先开口跟她说上两句话。 哪怕是显摆大嫂的地位呢! 然而事实就是,顾莳甜始终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 好在她也不至于蠢到死,好歹也是三皇子妃,很早就开始请了教养嬷嬷的。很快就调整了心态,面上带着笑容,道:“论起长相,娘娘和叶姑娘是我见过长的最好的。” 又看了阿雪一眼,笑着道:“再过两年公主殿下再长开一些,长相定不会比娘娘和叶姑娘差。” 阿雪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这是在说她现在样貌比不得皇嫂和叶姐姐了。这要是她心胸狭隘一些,想必是要记恨上皇嫂和叶姐姐了。 阿雪心里头有些腻味,可以想见日后这位三皇嫂会闹出不少幺蛾子。至少这挑拨离间之事,绝对是少不了的。 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皇嫂和叶姐姐本就长的好,本宫也不求能与皇嫂她们相比,能有一半出色就成了。”阿雪坦荡荡的道。 顾莳甜轻笑:“阿雪眉眼肖似父皇,只会比我和你蓁蓁姐姐出色。” 吴丽脸色变了变,连忙附和道:“正是如此。”却是不敢再拿长相来挑事儿了。 吴妍很是了解自己妹妹这争强好胜的心思,也明白她这是将太子妃当成自己的敌人了。只是她不该将福慧公主牵扯进来,毕竟是皇后的嫡女,只一句肖父肖母,就足以给自己招惹上麻烦了。 她的声音轻柔,仿若清风拂面,让人舒服:“说起来阿丽过些时日也要嫁人了,她性子有些急,却是没坏心。日后还要劳烦娘娘和公主殿关照一些。” 顾莳甜尚未说话,阿雪抢先道:“本宫住在宫中,怕是照看不到。太子府事情又多,东宫还有不少琐事呢,皇嫂怕也是没时间。若是吴家大姑娘担心,可多多教导二姑娘一些。” 停顿了一下,她颇为诚恳的夸赞:“本宫也曾听闻吴家大姑娘的不少事迹,果真是心思玲珑之人。就是本宫头回见到吴家大姑娘,也是颇有好感呢!” 吴妍笑容未变,实际上却是差点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她向来都是这副温婉模样,不疾不徐的性子,再性急之人遇上她也会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福慧公主极少露面,她对这位嫡出公主当真不了解。只是初初印象,觉得这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是受不住别人比自己出色的。而且年纪小,面皮指定也薄。 没想到拱火没用,就连拍马屁也毫无用处。反倒是三言两语的,就被她反过来将了一军。 吴妍迅速调整心态,不愧是皇后的独女。小小年纪,也是不容小觑。 不过她也稍微试探出点深浅来了,小公主到底还是急躁了一些。如今瞧着是亲近太子和太子妃,等妹妹嫁进三皇子府后,在慢慢筹划一番。依着她的推测,只要掐准了时机,总是能将人拉到三皇子这一阵营里来的。 顾莳甜笑了笑,道:“阿雪年纪小,说话没个轻重,吴家大姑娘莫要见怪。” 饶是吴妍向来游刃有余,此时也是忍不住有些许尴尬。习惯了放低姿态,一时间也是忘了福慧公主比妹妹年纪都要小了。请一个比妹妹年纪小的姑娘,去关照要长好几岁的妹妹,实在是…… 顾莳甜眼尾余光轻扫了吴妍一眼,老气横秋的暗叹,到底还是年纪小,手段不够老练呢! 第82章 昏了头了 吴妍到底也不是普通人,很快就收敛心神。笑容得体,语气诚恳,倒是将那点小失误遮掩了过去。 只要不是有深仇大恨,不至于把场面弄的太难看。好歹也是叶蓁蓁举办的宴会,顾莳甜几人只当吴家姐妹先前给人带来的那点不痛快没发生过。 吴家姐妹不再针锋相对,也不再试图挑拨,一时间倒是气氛和谐。就算是京中贵女,碰到一起也不是只论诗词歌赋的。事实上,大家其实就是凑在一起说一说八卦。跟民间的东家长西家短不同的是,大概就是她们会克制一些,不至于在背后说人坏话。 就好比哪家的姑娘做事体面,待人温和。实际上私下里是个极为阴狠之人,手上沾的人命不止一条两条。诸如此类的事情,只有私交极好的朋友之间才会关起门来说一说。若是关系不到那一步,就绝不会开口说这些。 而吴家姑娘和若兰郡主在这儿,顾莳甜她们说八卦,也就只能说些大家都知道的小八卦了。 吴家姐妹也是知趣的,等她们的朋友也过来之后,干脆跟顾莳甜几人告了个罪,便去找自己朋友凑成堆了。 若兰郡主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跟着她们一起离开了。 “你们且瞧着吧,那个三皇子妃指定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多多拉拢人心了。”阿雪一撇嘴,一想到往后会有这么一个人见天的绞尽脑汁的闹事儿,她就觉得厌烦。 叶蓁蓁轻笑:“左右你过几年就会出嫁,又不是一直留在宫里。她爱闹腾就闹腾去,又闹不到你。” “皇嫂就可怜了,她怕是要见天都盯着皇嫂不放了。”阿雪一脸同情的看着顾莳甜。 顾莳甜笑了笑:“三皇子府里可不是那么干净,还有一位侧妃在呢,她的精力不会都放在我身上。” 顾娇月那诡异的运气可不是说着玩儿的,顾老夫人和顾夫人以前也不是处处为她着想的。也不知从何时起,顾娇月的运气变好,她们也逐渐跟着了魔似的为她筹谋。吴家跟顾家相比还是略输一筹,吴丽再有脑子也不一定能压得住顾娇月的运气。 再者,吴丽一半的本事是靠着吴妍在背后支招。可吴妍到底是要嫁人的,她又退过一次亲。哪怕场面做的再好看,可也只能骗一骗那些不知内情的。真正的勋贵之家,恐怕是不会让吴妍进门的。她想要嫁得好,恐怕只能远嫁。一等她远嫁,吴丽没了人在背后支招,战斗力了会下降。 此起彼消,吴丽哪怕是正妃也得耗费大半的精力在三皇子后院。 顾莳甜忽然觉得脑海中有一道灵光闪过,想要去捕捉又想不起自己刚才到底想到了什么。 不远处的花园里忽然闹了起来,叶蓁蓁眉头微皱。一个小丫鬟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轻声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顾莳甜没听太仔细,大约就是哪个姑娘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裙子弄脏了。 叶蓁蓁眼底闪过一抹不悦之色,面上倒是沉静:“让人领着吴大姑娘去换衣裳。” 小丫鬟正要答应,顾莳甜忽然问道:“是吴家大姑娘的裙子弄脏了?” 叶蓁蓁点了点头,有些兴致缺缺:“说是吴二姑娘转身之时不小心碰到了大姑娘,大姑娘姐妹情深,怕二姑娘摔倒了。连忙自个儿替了一把,这才弄脏了裙子。” 顾莳甜终于想起自己那一点灵光是什么了。她很是突兀的问道:“大公子可在府中?” 叶蓁蓁一怔:“长兄?他昨日说有事出府,应当不在。” 小丫头忽然插嘴道:“姑娘,大少爷半个时辰前回府了。还来了几位少爷,大少爷在前院陪着他们。” 叶蓁蓁也不是个傻的,顾莳甜的问题来的不算突然。再想起吴妍那一波三折的亲事,眼底顿时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阿雪一时间倒是没反应过来,有些茫然的看着两人。 顾莳甜提醒道:“先让人去给大少爷送个口信,蓁蓁你再亲自跑一趟,陪吴大姑娘去更衣。” 叶蓁蓁冷哼一声:“可真是给她脸了!” 当下也当真起身走了过去,顾莳甜并未跟过去。 约莫一刻钟后,叶蓁蓁与吴大姑娘一同回来了。吴大姑娘并未跟过来,叶蓁蓁的脸色瞧着与寻常无异。然而顾莳甜何等了解她,一看便知她心里是憋着气。 “当真在算计?”顾莳甜替她倒了杯茶,好消消火气。 叶蓁蓁神色不改,动作优雅的喝了一口茶,眼中却是在喷火:“我让人先去给长兄送了口信,幸亏去的早。长兄收了‘我’送过去的消息,正要去那找我呢!”但凡她晚上一步,或是没亲自陪着吴妍,怕是她长兄的亲事就要被人算计走了。 当真是好一个吴家姑娘,竟是敢把主意打到叶家头上来! 叶蓁蓁对吴妍并无意见,没点手段的小姑娘想要在她们这样的人家活下去其实也不容易。吴妍以前那未婚夫是自己退婚的,哪怕是吴妍耍了心机在前。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没置喙的余地。 吴妍想要求一门好亲事,想要嫁的好,也无可厚非。可是叶蓁蓁无法忍受她这般来算计她的长兄! 她长兄做错什么了?就因为出身好,有本事有前程,所以就活该被人算计吗? 哪怕吴妍用点小手段跟她长兄相识,进而两人有了感情想要成亲,她最多也就是有点不舒坦,却绝不会阻拦。但是,那种小手段跟今日这番不知廉耻,意图坏了她长兄名声的算计决然不同! 阿雪终于反应过来了,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她想要嫁给蓁蓁姐姐你长兄吗?”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算计人,就算进了门不也是得丢光了脸么?再者,叶丞相多么有手段的一个人,真有这么一个孙媳进了门,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忍耐下来? 何况,蓁蓁姐姐的那位长兄也不是什么善茬啊!难不成吴家大姑娘还以为自己算计了他进了叶家的门之后,还能凭借她的手段,再拉拢男人的心不成? 阿雪无语朝吴妍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先前觉得那人比未来三皇嫂有脑子的想法。 可真是昏了头了! 第83章 不准登门 叶家人没声张,在叶家举办的宴会上出了这等事情,叶家同样名声受损。就算叶蓁蓁被恶心的够呛,也只能帮着遮掩。 能来叶家的没几个傻子,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只是叶家要遮掩,他们也只能当做自己完全不知内情。 等宴会散了后,叶蓁蓁亲自去送客。吴家姐妹磨磨蹭蹭的,到底熬到最后才出门。 叶蓁蓁眸色清冷,一如既往的高傲。吴家姐妹都属于身材娇小之人,叶蓁蓁俯视的姿态和气势,给她们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叶姑娘,今日多谢招待……”吴妍面上带笑,声音轻柔无害,就好似先前的不愉快不曾发生过一般。 叶蓁蓁从来不是为了场面好看凡事都能忍的,天生的傲骨和叶丞相的宠爱,让她向来不会为了别人委屈了自己。何况此时除了顾莳甜几人已经没了外人,她何必再假装无事发生? “吴姑娘!”叶蓁蓁冷冰冰的打断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恶心的虫子一般,“你今日在我叶家所做之事,这是打算当成不曾发生过了?” 吴妍没想到她竟是会直接撕破脸,笑容瞬间凝固:“叶姑娘,你……” 叶蓁蓁冷眼看着她:“吴姑娘,你当真以为你那门亲事是男方提出退的,就能把你干干净净的摘出来了?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这满京城但凡是体面一些的人家,怕是没人会娶你过门。” 吴妍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就被她这么直言不讳的点明,再也维持不住温柔的笑脸,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吴丽尚未开口,与她们同行的若兰郡主则是脸色一沉:“叶蓁蓁,你这话说的太过了。何况吴家之事与你何干?又不是要嫁进你们叶家来,用得着你多嘴?” 叶蓁蓁轻蔑的扫了她一眼,若兰郡主显然是被吴家姐妹蒙在鼓里了。 “若不是她将主意打到我叶家的头上来,你当我愿意多费唇舌?” 若兰郡主一怔:“你这话是何意?什么叫把主意打到叶家……”她话未说完已经反应过来,倏然看向吴家姐妹的眼神惊疑不定。 叶蓁蓁冷笑一声:“就是你所想的那般!” 她又看向吴妍,语气中满是不屑:“我就说这一年里不少人家都给吴家送了帖子,却从未见吴大姑娘你出现过。人人称赞吴大姑娘重情重义,我当初想着不管如何,你这姿态是做足了。虽说这退亲之事你将人利用的彻底有些不地道,可哪个姑娘都想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家,我也能理解。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来我叶家算计我长兄!” 说到此处,叶蓁蓁的眼神也凶狠了起来:“我叶家子女娶亲嫁人都选自己看中的,吴大姑娘,我只想告诉你,上赶着不是买卖!你算计我叶家之时,想必是只想着成功之后会如何,却是忘了你若是失败了,我叶家会如何了!” 吴妍脸色一白,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成功的激动,强行让她忽视了失败之后的苦果。 “叶姑娘,我……” 叶蓁蓁冷漠的打断她的话头:“吴大姑娘放心,我叶家不像是吴家那般没脸没皮的。我长兄大好青年,可不能无端被人坏了名声。万一我日后的大嫂误会了,我长兄就太冤枉了。此事我叶家断不会再提起一句,纵然外头有人在说三道四,我叶家也不会承认。” 吴妍不甘之余,也是暗松一口气。 只要叶家不说出去,也不承认,就算今日来的那些人有所猜测,想必也不至于冒着得罪叶家的风险把事情传出去。 然而她高兴的实在是太早了! 下一刻,叶蓁蓁冷笑一声:“不过从此往后,吴家人不得踏入我叶家半步!” 吴妍才刚刚有了点血色的脸颊瞬间苍白如雪,整个人摇摇欲坠,眼前阵阵发黑! 这跟把事情直接说出去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是有区别的。吴丽和若兰郡主最初的惊愕过后,紧跟着也是脸色一白。 吴丽即将嫁进三皇子府,她是要上玉碟的正妃。算起来,三皇子也就是吴家的女婿。哪怕以他皇子之尊,不需要当真以女婿的身份跟吴家相处。可很显然,看叶蓁蓁这态度,是将三皇子也归类到吴家女婿的身份里去了。 叶丞相简在帝心,朝中不少文臣都是以他为首。这天下读书人,更是将叶丞相当成是领头人一般看待。而叶丞相本身也是个异类,他身为文臣,却从不会看不起武将。甚至还跟不少武将关系都不错,闲暇之余一起喝酒的次数也不少。 好在叶丞相这人是坚定不移的保皇党,圣人也知道他就是豁达的性子。遇上说得来的一起喝顿酒,与对方是何种身份没什么关系。不然的话,叶丞相这番作为怕是要被怀疑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叶丞相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三皇子一直都想拉拢叶丞相,如今却因为她们这点小动作被叶家拒之门外。 吴丽的脸色惨白,那她还能顺顺当当的嫁进三皇子府么? 不不不,如今婚期已定,何况他们吴家虽然这些年日渐式微,可毕竟也是若兰郡主的外家。而且与顾家一般,也是传承多年。哪怕家底已经不厚,可也不容小觑。 三皇子断不会悔婚的! 吴丽这般安慰自己,可终究是对自己的姐姐生出一丝恨意。 而她自我安慰一番,觉得自己的亲事不会出问题,到底也就是一个笑话。三皇子是多么现实之人,娶她是当年定下的亲事,那时候吴家有可用之处。而如今吴家唯一的用处,就是跟康亲王府关系亲密。而他本人对吴丽自然没有感情,不然又怎会将顾娇月先接进府? 康亲王的份量,是远远不及叶丞相的。今日一闹之后,三皇子又怎会再对吴丽有好脸色?这样的正妃,价值远不及出自顾家的侧妃。显而易见,若是正妃和侧妃起了矛盾,三皇子恐怕会毫不迟疑的偏向顾娇月。 若是顾莳甜此时知晓此事,恐怕也只能为顾娇月诡异的好运鼓掌! 第84章 零零碎碎 等吴家姐妹和欲言又止的若兰郡主离开后,叶蓁蓁气哼哼的回了花园。顾莳甜给她倒了杯茶,安抚道:“她也没得逞,何必气到自己?” 叶蓁蓁恼声道:“我这是气长兄呢!这么大个人了,今日我宴请女客他不是不知情。这等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他本就该警醒一些。这可倒好,傻乎乎就就往前冲。” 说到此处她也想起今日多亏了顾莳甜,诚恳致谢:“多亏了甜姐儿你了,不然的话,我这傻兄长怕是要将女人给抬进门了。”抬进门,可不是娶进门。那吴妍也是昏头了,怕是就想着有一个三皇子妃的妹妹,叶家就会以正妻之礼娶她进门。她也不想想,他们叶家往前数三辈那就是泥腿子,最不怕的就是丢脸! 真发生了那种事情,最多也就是给个侧室的名分抬进门就是了。到时候往后院一放,左右叶家也不在意多养一个闲人。 但是,这种搅家精能不进门自然是好事。 顾莳甜道:“你我之间何须在意这些?” 叶蓁蓁也知道,只是知道归知道,今天也的确是多亏了顾莳甜提醒。不然的话,她光是想想那种可能就恨不得把吴妍给活撕了。 顾莳甜道:“叶家公子乃是栋梁之才,想必也是没注意过姑娘家的这点小手段。回头蓁蓁你多与他说一说,也让提防一些。” 叶蓁蓁深以为然,她长兄可不就是没人教导他这些么?回头她是该好好的提点他一番,免得再遇上这种事情还傻乎乎的上当。 阿雪没久留,她最近总往外跑,性子都有些野了。皇后倒是没拘着她,只是定下了回宫的时辰。阿雪只好老实听话,也不敢多逗留。 “芯芯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要说亲了,就连门都不出了?”叶蓁蓁平静下来之后,立刻又开始为楚芯芯操心。 顾莳甜也有些意外,按理说这场合楚芯芯是肯定会出现的。可是她今日只是使人来说了一声有事来不了,连面都没露。 这不是楚芯芯的性子,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楚九州办完事情后亲自去的叶家接顾莳甜,他已经知晓叶家发生之事,看到的叶正珏之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半晌。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与他相熟的顾莳甜和叶正珏硬是看出他眼底隐藏的极好的笑意。 叶正珏黑着脸,差点做出把太子殿下赶出门的冲动事情来。 回家的路上,顾莳甜笑着将叶家发生之事又说了一遍。楚九州虽然早就知道,却很是愿意再听太子妃再说一遍。尤其是说到叶正珏的行为,楚九州也忍不住道:“叶正珏虽得叶夫人的宠爱,可自小却是跟在叶丞相身边长大的。君子端方,恐怕也没想太多。论起城府心计也是样样不缺,唯独在这方面是一片空白。”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来殿下懂的比他多不少。” 楚九州的求生欲极强:“故此我已经娶了太子妃,而他却是连亲事都不曾定下。” 顾莳甜轻笑,这回答也算是机灵了。 她本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很快又想起楚芯芯之事,便问了太子一句。 楚九州眉头微蹙:“被父皇宣进宫了,多逗留了会儿。” 又安慰顾莳甜:“并无大事,还是为了她的亲事。等回头事情有个结果,她会来找你细说。” 顾莳甜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楚芯芯的亲事太子会一直盯着。既然他都说不要紧,她自是相信太子能解决。 此后两三天顾莳甜一直让人关注外头的事情,果然叶家之事并无传扬开来。然而这不是给吴家姐妹面子,而是给叶家面子。何况叶家也不会承认,他们自不会去做那些得罪叶家之事。 然而叶家紧跟着就放出话,此后吴家人不得踏进叶家大门半步。这消息一传出,吴家姐妹顿时名声扫地。不止是她们姐妹,吴家人甚至连若兰郡主母女都隐隐被牵扯在内。原本赶在吴丽进三皇子府之前,还有不少人打算请她过府小聚。等叶家放出话之后,这些人也暂时停歇了下来,打算观望一番之后再说。 “三皇子有什么反应?” 红云道:“三皇子府并无动静,只是听说贵妃娘娘特意让人去了一趟吴家。” 顾莳甜了然,三皇子上辈子也是如此。出了事情首先都是让他母妃出面,先将人打压一番之后,再由他出面周旋。如此,别人对他多少心存感激。 也不能说他做的不对,只是顾莳甜却是看不上他这副做派。说穿了就是长大了之后还是离不开自己娘亲,出事就找娘亲出面的大龄娃娃罢了。 “吴家姐妹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红云笑嘻嘻的道:“那位吴家大姑娘说不得要说亲了,留着她吴家的日子更难过。” 顾莳甜对此表示赞同,换成其他人家,吴妍这样的姑娘说不定还会被送进家庙,青灯古佛一辈子。或者是干脆直接送到乡下庄子养着,等风声过了就干脆让她“病故”。 好在吴家向来利益至上,不管如何吴妍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嫡出的姑娘,三皇子妃的亲姐姐,也有不少为了攀上三皇子而付出一个嫡子正妻的身份的。不过吴家人不会在京城选婿,外地的那些官员倒是极有可能娶到吴妍。 果然半个月后,等外头的风言风语消停一些,吴家也暗中开始为吴妍寻摸亲事。顾莳甜其实也没全猜对,还真没有多少人想娶吴妍。来求娶的人身份太低出身太差的,又入不了吴家人的眼。最后选了一个知府,吴妍当了人家的第三任正妻。 那知府原配所出的子女已经成亲,年纪比吴妍都大。吴妍嫁过去没满一年就当了“祖母”,哪怕有知府的疼爱,日子其实也不好过。更何况她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早早的为自己规划了步步荣华之路。没想到最后竟是落到这么一个下场,她如何能接受? 最后嫁人没过两年,心思太重,就这么病歪歪的去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顾莳甜自不会知道这些后事,她此时只顾着楚芯芯的亲事。 昭帝终于下旨赐婚! 第85章 两个豆丁 顾莳甜将删删减减的嫁妆单子放在手边,有些头疼的问王姑姑:“芯芯说成亲后打算住在易家?” 王姑姑回道:“是!易家男丁多数在驻守郸州,只驸马一人在京中。除此之外便只有易老夫人,以及一对年纪尚小,身子骨也不好的小兄妹。人口简单,又都是深居简出之人,不会给公主带来什么麻烦。” 停顿了一下,王姑姑到底还是补充了一句:“公主殿下性子单纯又热情,又是个喜欢热闹的。纵然有公主府也不常去住,嫌太过孤单。住在易家也好,易家两个孩子都是善良的好孩子,不会欺负公主殿下。老夫人也是个慈和的,有她教导殿下,说不定还能让殿下早些成长起来。” 顾莳甜对这说法不赞同也不否定,不过这是楚芯芯自己的决定,她也不会再去多嘴。再者,太子跟她都在京城。但凡楚芯芯在易家过的不好,自然有他们出面撑腰。 这也算是歇了口气儿了,顾莳甜又拿起单子往里添添补补的,时不时还得被王姑姑不客气的点出有错之处。 当真是闹的一个头两个大。 楚芯芯本就与正常人不太一样,也不遵循定下亲事就窝在后院的规矩,带着两个小豆丁来了太子府。 “这是易家的?”顾莳甜看了这两个小豆丁一眼,两人长相有七八分的相似。再看他们眉宇间与易长远有两分相同,立刻就猜到他们的身份。 她也有一对双生弟妹,不过比起顾鸿岭和婉姐儿,易家的这一对要长的更相似。唯一有区别的,大概就是那双眼睛。小姑娘的是一双弯弯笑眼,小小子的虽然还是一双圆眼,再等长开一些应当会与易长远更相似一些。 顾莳甜上辈子是没见过这对小兄妹的,她只记得易家在易长远战死后,这一脉就彻底的断了根了。可以想见,在易长远战死之前,这对小兄妹就出事了。 “易家长福,见过太子妃娘娘!” “易家安安,见过太子妃娘娘!” 小豆丁规规矩矩的给顾莳甜请了安,两人年纪都不大,说话还带着小奶音,煞是可爱。 小哥哥易长福,小妹妹易安安,今年也就六岁。他们是易将军老来子,易夫人年纪到底大了,有他们之时依着太医所言最好是不要留下,只是最后这两个孩子还是留了下来。哪怕照顾的再精心,生下他们之后易夫人也是油尽灯枯。 顾莳甜想起此事,心下忽然也多了点猜测。或许当初易夫人舍不得是一回事,不得不留下这对孩子又是另外一回事。女子生子本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何况在那个年纪,还有两个孩子!再不舍得孩子,易夫人也不一定会选择留下。 若是那时候,有人在暗示呢?易家本就子嗣不丰,若是再多两个筹码在手,驻守郸州的易家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在孩子长成之前,至少十几年的时间里,易家都只能忠心做事。 想的有些远了,顾莳甜收回思绪,让两个小豆丁坐下。 稍加打量,就瞧出这对小兄妹的性子不同来了。小姑娘性子不娇气,却有些内向。看人的时候有些害羞,好在不至于怯懦。若是被人盯着看,她会小心的露出一个小小的,却是甜滋滋的笑容来。再加上那双微微一弯就像是在开心大笑的眼睛,倒是惹得疼爱。 小哥哥颇有当兄长的气势,倒是跟总是一本正经的顾鸿岭有些相似。只是顾鸿岭在她跟前多少还是有些孩子气,这小哥哥则是镇定的多。哪怕是坐在顾莳甜跟前,也是气定神闲,半点不见退缩。 倒是个有趣的小娃娃! “我娘家也有一个弟弟,比你们略大一两岁。哪天得空,让你们见个面。”顾莳甜面上带了一丝笑意,她觉得顾鸿岭跟着小家伙指定能合得来。 小哥哥闻言正儿八经的拱了拱手,道:“长福对顾家小哥哥闻名已久,若能得见,也是一桩幸事。” 顾莳甜禁不住轻笑,楚芯芯则是哈哈大笑起来,不客气的身手狠狠的揉了揉他的发顶。 小哥哥手忙脚乱的护着自己的头发,原本略微有些苍白的小脸上多了两团红晕,瞧着倒是健康了不少。 顾莳甜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倒是心安了不少。楚芯芯心智不全,多数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易家人口简单,的确是个好去处。如今再看小兄妹对楚芯芯的喜爱,她也终于能彻底松口气了。 小叔子小姑子年纪小,跟楚芯芯相处的时间指定不少。能合得来最重要,她先前的担忧多余了。 她安了心,扶正自己头发,又一本正经板着小脸的易长福也说会偷偷打量人的视线。 他之前一直在担心,剧情发展有些过于诡异。原本该孤独一生的千古一帝忽然娶妻,娶的还是只在千古一帝老年之时提起过一次的顾家女。他很担心因为自己的出现,让历史发展的轨迹有了巨大的改变。更担心这位该死却是没死的太子妃,是个心思不正之人。 只短暂的接触,他倒是能安心不少。这位太子妃瞧着虽然是冷淡了一些,可看着嫂子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笑意和暖光。 有这样的太子妃,应当不会阻碍太子成为千古一帝。 易长福暗叹一口气,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一个小豆丁,而且还死的早。若是他不来,恐怕他们兄妹都活不过年底。饶是如此,他们现在也是亏了底子,得慢慢的调养。 最可恨的是,他年纪太小,想要到那位千古一帝身边当个谋士都不可能。 谁能听一个小豆丁的话? 只能敲边鼓,给他那个傻哥哥洗洗脑了。 小哥哥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作为一个原著脑残粉,他真是活的太艰难了!心疼男主没女主,男主娶了妻他又担心剧情走歪,不能达成千古一帝的成就。没了这些隐患他又遗憾自己不能成为左右手,就算熟知剧情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免得出师未捷身先死。 难!太难! 第86章 弟妹来访 小哥哥虽然年纪小,心态却是要比顾娇月好的多。顾娇月高高在上,自命不凡,不将任何人看在眼中。哪怕处境低迷,她也依然迷之自信,认为自己才是天命所归。然而事实却是她自己看不清楚形势,若是没有她那诡异的运气支撑着,就她那点小手段,早就被人连骨头都不吐的给吞了。 而小哥哥易长福却是很清楚自己有多少份量,他原本就是个普通的学生。阴谋诡计一窍不通,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打小就学会了八风不动的本事,遇事哪怕吓的都要尿裤子了,面上还是能稳得住的。千古一帝是虚构出来的他也知道,可就算不是在历史上存在过的人,依然是他崇拜的偶像。 他所知道的东西,都是书上看来的。何况历史轨迹都有了改变,他还是个小豆丁,保住自己和妹妹的小命都已经绞尽脑汁了。最多也就是忽悠自家哥哥,偶尔敲敲边鼓。 凌驾于众人之上?别开玩笑了,他有那智商吗? 顾莳甜看了小哥哥一眼,只觉得这小娃娃倒是有趣。明明板着小脸装老成,偏偏还能走神。 瞧着有点傻乎乎的! 易家小兄妹没在太子府久留,顾莳甜还特意约了时间,等着下回再请他们过来。正好顾家的那一群小的还一直没来过太子府,她先前只替他们请了夫子和嬷嬷。也该叫他们过来,顺便检查一下成果。 楚芯芯的亲事还有不短的时间可以筹备,顾莳甜连着数日被王姑姑盯着做事,看着嫁妆单子就脑袋疼。正好想起顾家的小家伙们,就干脆让红云跑了一趟顾家。 当初她直言不讳,顾老夫人和顾李氏没法子再将国子监的名额给她们娘家人。这让顾老夫人和顾李氏很是恼火,就连顾鸿岭都没得什么好脸。至于顾秋他们,若不是有他们之前租赁下来的铺子收益支撑,怕是日子会更难过。 顾莳甜也知晓这一点,隔三差五的倒是会让人往顾家送些东西。外人瞧着倒是好看,只可惜没一样东西落到顾老夫人他们手中。偏生此事本就是他们理亏在先,被人称赞之时也只能违心的说些好听话。 这回也不知怎的,一直都不怎么合群的婉姐儿也跟着一起来了。只是一直冷着小脸站在一旁,时不时的就冷哼一声。那模样就好似哪个亏欠了她一般,着实让人不喜。 顾莳甜只当她不存在,待人都坐下后,道:“又给你们请了两位小伙伴过来,岭哥儿,他们比你们小一些,你待会儿可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顾鸿岭立刻应下了,又问了是哪家的弟弟妹妹。得知对方也是龙凤胎之后,他有些惊喜起来,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婉姐儿。 然而,他看到的只是婉姐儿看向大姐之时不加掩饰的怨恨。 顾鸿岭的心顿时就凉了下来,又看了她一眼,有些漠然的收回了视线。 顾莳甜只当没发现,考校起了几人的学问。 很快顾莳甜就看明白这几个孩子的区别了。顾鸿岭年纪小,脑子灵活,记性也好。学过的东西举一反三,灵活运用。 顾洐年纪最大,在顾家受到的冷遇年头自然也是最长的。这也导致了他性子有些过于温和,在做学问上勤奋大过天赋。学的东西很扎实,按部就班的学下去也能有所成就。 顾浙小少年长的精致,做出的文章却是极具攻击性,与他的长相全然相反。顾莳甜倒是觉着不错,只不过要稍加打磨才行。 至于几个小姑娘,年纪最长的顾秀颇有当姐姐的架势,包容性强,性子又过于温和。在做学问上天赋不强,同样也是勤奋之人,倒是也不算差。 顾秋倒是个聪慧的,只可惜她的心思从来不在这方面。论起各种装扮服饰,她在京城也算是能排的上号了。至于做学问,她有一分心思放在这上头,也只是因为自己会盯着,她不敢不做罢了。 至于顾小六,也是个小机灵鬼。只是年纪小,玩心重了些。顾莳甜问了几句也就作罢,她给的那些答案着实让人哭笑不得。偏生还是个喜欢讲歪理的,小嘴叭叭叭的,东拉西扯的居然还挺有道理。 顾莳甜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对其他的弟妹倒是很是温和:“看来你们都很用心,秋姐儿和小六除外。我的意见是你们继续尽力去学,这条路本就是你们自己选的,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 顾洐几人连忙起身应了,顾秋和小六跟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唯独她们两个被点名不认真,偷偷的吐了吐舌头,缩着头试图避开长姐的视线。 顾莳甜也懒得去说她们两个,一个明明有脑子却是不肯用,把心思都用在如何变得更美上。另一个……她看了不知偷吃了什么,腮帮子鼓鼓的小丫头一眼,不说也罢。 顾洐几人低头闷笑,显然对这两人的德行很是清楚。 顾莳甜眼角余光从一旁的婉姐儿身上掠过,眼神有些冷意。顾家的小辈里头,唯独她这个嫡亲的妹妹恨她最深。她知道婉姐儿刚才是在等她主动开口考校她的学问,如此也算是她这个当姐姐的给妹妹一个台阶下。她也相信,只要她先开了口,婉姐儿也会顺势与她缓和关系。 只是,凭什么她要如此行事?只因为她们是亲姐妹?还是因为她是当大姐的,所以就合该多吃亏,让着当弟弟妹妹的? 或许在有些人家事情是该这么做,可在她这里,从来不会有这等事情! 亲姐妹又如何?就连亲娘待她不慈,她就只当自己没了母亲。一个本就与她不亲近的妹妹,难不成还能越过亲生母亲不成? 正好易家小兄妹也来了,这么一对长的相似又精致的弟弟妹妹,就连顾秋几人也都喜欢的很。顾莳甜干脆让人带着他们去了花园,省得在她这儿叽叽喳喳的。 顾秀没跟上去,轻声道:“大姐,我能跟你说些话么?” 顾莳甜点点头:“自然可以。” 顾秀胆子不够大,却是个心细的。如今又有教养嬷嬷精心指导,顾家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很多都看在了眼中。 顾莳甜本以为她是有什么女儿家的小心事,却不想顾秀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 第87章 鸠占鹊巢 顾秀大概也是头一回做这等在背后说人之事,起先还有些羞涩。 “前些时候二姐回了两次娘家,其中一次还特意回了二房。”顾秀小脸微红,低声说了起来。 顾莳甜眉头微扬,顾老夫人至今尚未放下手中的权力。除了舍不得权力之外,顾老夫人想让二房掌家。可顾二叔两口子不争气,一个没前途没本事,一个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顾老夫人再偏心,也不敢跳过顾家的当家人,把掌家权力交给男人不靠谱又没儿子傍身的顾二婶。 也是因为如此,顾娇月向来都长在了顾老夫人那儿一般。哪怕是出家之后,每回回娘家也都只会呆在顾老夫人那儿,从不会特意回二房。 突然回二房,指不定在琢磨什么幺蛾子。 顾秀继续道:“我,我以前帮过一个小丫鬟,是在二房做事的。她偷偷来跟我说,她听到二叔二婶在争吵,说什么这个顾家本该就是二房的,这才是名正言顺之类的。她担心二叔二婶会对大房下什么黑手,就偷偷的来告知一声。” 顾莳甜若有所思,顾家本该是二房的?是二房在胡说八道,还是别有内情? 顾秀迟疑了一下,又道:“我不知是不是真,就想着哪日碰上大姐了,就跟大姐说一声。依着我想,说不得也就是二叔二婶一心想要继承顾家,这才胡说八道的。可是后来,二姐身边的甜橙,发现了那个小丫鬟替我送消息之事,让小丫鬟给我送了个口信。” 甜橙?顾莳甜想起顾娇月身边的大丫鬟,来了点兴趣:“甜橙说了什么?” 顾秀眼中有一丝茫然又慌乱之色:“她,她说他有一回听到二姑娘在私下骂人,说什么鸠占鹊巢。还说什么老不死的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下这么大的隐患。如今家产都落到别人手里了,就该让那老不死的以后没人送终,什么的……” 她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娃娃,甜橙说的这些话她都听进去了。二姐口中的那老不死的,恐怕就是在骂祖母。 可是二姐不是向来都最是亲近祖母吗?她从未想过,二姐竟是会在背后如此辱骂祖母! 还有,鸠占鹊巢……是在说哪个? 她心中早有猜想,可也正是有了这么一个猜想,才让她更加的心慌意乱。 二姐,二姐是不是就是口不择言胡说八道的? 她已经如此反复给自己洗脑了许久,这才勉强说服自己不要往深处去想。可是一等见到顾莳甜,她立刻又开始担忧起来。 顾莳甜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鸠占鹊巢?说哪个?顾大人?若是顾大人是鸠占鹊巢,那他不是顾老夫人生的? 顾大人的长相的确更肖似老侯爷,可是跟顾老夫人好似也有相似之处。不然的话,她早就怀疑顾大人不是顾老夫人生的了。 那是怎么回事? 她倒是没打算再去找甜橙,甜橙这番举动说穿了就是投诚。她若是有心,自然还会再联系她。 是的,跟她投诚。不是她看不起顾秀,而是顾秀现在还是个仰人鼻息的小丫头,没权没势的。甜橙有所求,顾秀可没法子替她解决问题。 不过顾家的陈年旧事,也的确该查一查了。 还有她不得不承认的一点,便是这一世的顾大人与上一世着实有太大的区别。如今仔细回想起来,上辈子的顾大人或许也不是不在意她,只是他从未表现出来,而她也从未去感受过。 那么,顾大人若是在意她,为何会谋算她,连带着害死太子?而在这事儿之后,对她始终不闻不问,甚至还试图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 顾莳甜有些别扭的想着,若是当真有内情,她也不至于会迁怒到顾大人头上。 权当就是回报他替自己喂的那一碗娘家饭吧,虽然她不是很需要! “这事儿秋姐儿你莫要再放在心上,交给我来处理便是。若是那小丫头,或是甜橙再有消息送过来,你让人往太子府跑一趟。”顾莳甜叮嘱道,顾秋没那城府。而且顾娇月那诡异的运气着实太难搞定,顾秀若是对上她恐怕是要吃亏。 顾秀连忙应了下来,这事儿她本就不敢沾手。她胆子小,又没本事,还是交给大姐处理的好。 只是她迟疑了一席啊,还是小声的说了一句:“那大姐你也要小心一些,我觉得二叔二婶他们不是很对劲。前些天二婶身边的丫鬟,还跑了好几趟药铺呢!二叔二婶也都没病没灾的,用不着看大夫。去的还都是小铺子,跟咱们家惯常请的大夫不是同一处。” 顾莳甜眸色微闪,药铺?她有种直觉,此事可以追查下去。 顾秀也就是这些话要说,其他的都只是小女儿家的心事。只是她向来胆子小,顾莳甜以前过于清冷,他们这些庶出的弟妹也不敢让她跟前凑。故此顾秀也是绝不敢为了自己的那点事情,就来找顾莳甜闲话的。 顾莳甜见她说完正事儿之后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便带着她去了花园。 顾秋和顾小六正带着易安安,眉飞色舞的说着京中的各种首饰和衣裳的样式,顺便还得提一提什么样的衣裳收首饰该搭配何种发型更好看。同时还不忘向易安安许诺,待下回再见面,她们会给易安安准备礼物。 “指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顾秋拍着胸脯,非常大方的保证道。 易安安自小身子骨弱,常年不出家门。易家人口也少,见到的人自然也不多。她没什么玩伴,此时被两人一左一右的拉着手,还热情洋溢的跟她说话,甚至还打算给她送礼,小脸上有些羞怯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一旁一直关注着她的易长福也松了口气,看来是他多虑了。书里对顾家只是一笔带过,他对顾家也是当真半点不熟悉。他是知道顾娇月的,生怕顾家除了太子妃之外,其他人会与顾娇月更相似。 幸好他的担心有点多余,顾家的这些小孩子心地都不错。 很好! 顾莳甜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哥哥易长福一脸欣慰的看着她的弟弟妹妹们,总觉得怪怪的。 明明是个小豆丁,怎么就有一颗当老人的心? 第88章 走了运了 晚间夫妻二人在说起此事之时,顾莳甜眼底还带着一丝笑意。楚九州问道:“阿梧喜欢小孩子?” 两人倒是不大说起这个话题,既然太子问了,顾莳甜仔细考虑了一番,这才道:“尚可!不喜那等蛮不讲理的,淘气一些的可以接受。若是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或是贴心的小哥儿,我都喜欢。” 楚九州看了顾莳甜一眼,心想若是长的跟阿梧相似一些,就算是再淘气他都会喜欢。不过若是能有个肖似阿梧的小姑娘,那是再好不过了。 又说起顾家之事,楚九州沉吟片刻:“此事分头行事,顾家二房那头由你负责,我让人追查一番岳父大人出生前后的陈年旧事。” 陈年旧事调查起来更麻烦,且从未听到过关于顾家的任何消息。若是当年真有隐情,想必也被人用手段遮掩过去了。就算是太子,想要调查几十年前被隐藏起来的真相,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顾莳甜很领太子的好意,何况几十年前的事情,她也的确懒得费心思慢慢去调查。而且她也的确不放心让太子去调查二房的事情,万一太子被顾娇月的那破运气影响了就不好了。 两人达成协议,接下去的时间自然是属于夫妇二人的。 次日,等顾莳甜醒过来之时已经日上三竿。默默的自责了自己的颓废,却还是懒散的不愿意动弹。只是要做的事情到底不少,她也没多赖被窝。 照例先去处理了一番楚芯芯嫁妆之事,当初楚芯芯母亲留下的嫁妆基本上都整合完了。这些东西她打算先给楚芯芯一部分,让她跟着学习如何管理账务。至于那些管事,先前就有太子看着,挑选的人都是可信的。太子跟她的想法都一样,这些人本也不是死忠,要求不能太高。只需要做事认真,稍微贪心一些也无妨,只要每年都给主子挣钱就成了。 故此,只要稍加照看,这些铺子可以先让楚芯芯练练手。 毕竟,她跟太子不可能一直都替楚芯芯管理这些,她总该自己学着成长起来。 再三考虑之后,将昭帝赏赐下来的一把宝剑从嫁妆里头剔除了。大喜之日,还是不要加上这等东西了。回头私下里送给易长远倒是可以,就算不能随便用,摆在家里镇宅也成。 午后顾莳甜出了一趟门,去见许风。 经过这一段时日的历练,许风与初见之时已经大不相同。稳重了不少,也世故圆滑了不少。 他先将这段日子各个铺子的盈利说了一遍,顾莳甜大多都是随机抽查账册,年底才会认真的查账。不过若是见到许风,他都会盈利说一遍,也好给顾莳甜一个参考。 说完盈利之后,又将收成不是那么好的几个铺子提了提,同时提出建议打算换种生意去做。 顾莳甜道:“生意上的事情你自行做主便是,用不着事事都告诉我。”如今她自己的铺子都交给了许风打理,不得不说许风在行商上的天赋堪称惊人。才短短的时间内,顾莳甜的收入就成倍疯涨。 许风心中感激她的信任,倒也没再表忠心。有些事情是做出来的,光是嘴上说一说没什么用处。 “此次找你,是想让你帮我查点东西。”许风在生意场上,人脉也广。二房和顾娇月那儿她要亲自入手,不过也不妨碍她从别的地方插手查一查。 许风若有所思:“顾家老夫人和二房的事情?”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内疚的道:“说起来还有件事一直忘记告诉主子了!前些时候,有人找上门来,说是我失散几十年的姑母还活着。” 顾莳甜一怔:“姑母?” 许风点头道:“先祖父母在世之时,家中境况只能算得上是一般。那一年先祖父母带着先父和姑母远行去探望远方亲人。姑母在半路上被人拐走,杳无音信。先祖父母不曾放下此事,先父也在此后多年一直在寻找却始终没能找到。直到前些时候,才有人带来消息。” 他停顿了一下,语速快了一些:“根据来送消息的那人所言,当初我姑母被人拐走后被转手卖了出去。几经转手之后,进了京城的高门大户。她也曾来找过亲人,只是先人过世后,先父早早的搬了家,她没能找到。还是因为替主子做事之后,借着主子的威望,我这多少有了点名头,这才有人打探上门。” 他眼中冒光:“主子您猜,依着那人所言,我姑母曾在哪家当差?” 顾莳甜心中复杂:“顾家?” 许风一拍掌:“可不就是顾家?不过我姑母只是个打杂的,哪儿缺人就去哪儿。”若非如此,也不可能轻易的就能赎身离开。 因着没在京城找到家人,许风姑母赎身之后就离开了京城。最后在距离京城三四天路程远的小镇上嫁了人,一晃几十年都过去了。原本以为找不回自己的家人,没想到许风横空出世。许姑母也不知怎的就上了心,一番打探之后许风的亡父之名跟自己弟弟的名字对上了,这才找上门来。 顾莳甜一时间也是有些一言难尽。她一直觉得顾娇月有极为诡异的运气,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有这么神奇的运气。 她才想打听顾家的往事,就来了这么一个曾在顾家做过事的老人。 稳了稳心神,这才开口:“你何时去见你那姑母?” 许风道:“不用我去见,我姑母已经准备回京了。只是年纪大了,走的慢一些,还要过几日才能到。” 顾莳甜想了想:“等你确定是你姑母之后,再来太子府一趟。在此之前,若是可以的话,你先从你姑母那儿打探一番。”毕竟现在许风背靠太子府,哪怕他有个走失的姑母之事没几个人知道,可万一呢?还是先问清楚的好,免得出什么岔子。 这也是许风的想法!虽说找到亲人是天大的好事,可他也不至于昏了头了别人说什么他都信。 倘若真是他的姑母,让他给姑母养老送终都不成问题。可若是有人敢借机算计他,算计太子府,那就莫要怪他手段太狠了! 第89章 二房折腾 顾家二房私下里去药房之事是交给红云的二哥去处理的,她身边丫鬟的哥哥多数得了她的差事。其中最为机灵的便是红云的二哥,以及墨香的两个哥哥。不过红云二哥在京城算是地头蛇,这种事情交给他更好打听一些。 红云二哥叫青田,他也的确有点本事。只三四天的功夫,当真打探出点事情来。 青田的长相瞧着就机灵,不过眼神很清正。能进太子府给太子妃做事,他始终都保持着足够的敬畏和激动。 他低着头,强压着心头的激荡,将这几日调查到的事情说给顾莳甜听。 他有一点顾莳甜极为喜欢的优点,那就是他做事从不会随意添加自己的看法。调查到何种情况,他就直白的说调查结果,绝不会往里加主观上的想法。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尽可能的掌握正确的消息。 听完之后,她才问道:“你是说,二房的人分开在几个药房买了不少药材。说是比照着药方抓的,实际上并不成药方?” 青田应道:“是!奴才记下药材之后去请教过大夫,那几个药方或添加或删减了药材。或者是干脆是自行捏造的药方,用处不明。” 顾莳甜点了点头,问了一句:“那大夫?” “奴才曾无意间救了对方孙儿一命,那大夫不会出卖奴才。且奴才在外行走之时做了伪装,并不以真面目示人,无人知晓奴才是为主子您做事的。”青田立刻应道,他自小在京中跑,自是知晓最为紧要之事便是保护好自己。故此他一直都有明暗两个身份,明里是顾家的下人。暗地里则是另外一个身份。 这身份也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家里人走的走,死的死,就剩下他一个了。青田跟他年纪相仿,身材长相都有几分相似。那人得罪了人,青田暗中送他离开京城之后,就借用了他的身份。 顾莳甜也没细问,知道他做事有分寸就成。 她对药理不甚了解,也只留下这些所谓的方子,等回头让人看看便是。 青田迟疑了一下,道:“主子,奴才认识的那位大夫说,这些药材有大多都是无毒。可若是凑在一起,有好几种都能带毒。若是长期使用,怕是会中毒。尤其这两种……” 他告罪一声后上前,点出两种药材,又退了回去后继续道:“这两种若是再混在常用的熏香里,不止会中慢性毒,还能让人逐渐夜间多梦,神情恍惚。不出一年半载的,不用人动手都可能出任何意外。” 顾莳甜眉头微皱,二房这是要给谁用药? 三皇子妃吴丽?还是顾大人?总不至于是她,二房还没那本事把手伸到她这里…… 若是借用顾李氏的手呢? 顾莳甜面色微冷,当初不就是借用顾李氏的手,最后才害了太子么? 收敛心神后,这才吩咐青田继续盯着二房的人,有消息可立刻送来太子府。又问起那位大夫之事,知晓那大夫是祖传的本事,且最在行的是处理外伤,手中还有几个祖传老方子。她倒是起了点兴趣,便叫青田去打听一下,那老大夫的方子是治什么的。若是得用的,不知是否可以转手。 至于擅长外伤,她暂时没什么想法。若是确信可用的话,倒是可以请来培养一批专治外伤的大夫出来,专门送去郸州。 这些事情都不着急,慢慢来吧。 等青田走后,顾莳甜想了想,让人请了王姑姑过来。 “王姑姑,我记得你说过懂些医理。不知这些东西,可有什么问题。” 王姑姑的确说过自己懂医理,也没拒绝。接过东西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缓缓皱了起来。 思索片刻之后,她将方子放在顾莳甜跟前。将有问题的一一点出来,又言明哪样加哪样是何样的毒素,有何用处。她说的比先前青田说的还要多,有两三样药材相加的,也有七八样加在一起的。 等王姑姑说了一通后,顾莳甜将青田所说的那两样点了点,道:“青田说他认识的那位大夫,说这两样相加之后,能让人夜不能寐,精神恍惚,极容易出意外。” 王姑姑的眉头皱的更紧:“那位大夫的确是有些真本事!不过这两样相加是一种毒,若是再加上这个,等与熏香遇上,就算是死了也无人能查出来。” 这可真是有点手段了! 顾莳甜也没再追问下去,只王姑姑说要这几张方子,她得再琢磨琢磨有没有其他害人的东西。顾莳甜也没拒绝,让她拿回去抄录一份后,再给她送回来。 原本以为二房还会有其他举动,却不想接下去的数日,二房的人一直都安安静静的,连大门都不出。顾莳甜并未放松警惕,顾娇月着实太能作妖,不可不防。 倒是许风的姑母很快就到了京城,陪同而来的还有许风姑母的长子,幼女和长孙。有女眷在,哪怕是自己的表妹,许风也有些避嫌,替他们租了院子安顿下来。 许风并未急着追问姑母,刚开始也只是说一些家中人的事情。说起来也是怪事,许风跟自己的表弟居然还有几分相似。只是他表弟看着比他更加老相,乍一看倒是他才像是弟弟一般。 饶是如此,许风也并未立刻就相信这是自己的亲人。多番试探之后,他才肯相信。当然就算是认了这门亲,他做事也极有分寸。生意上的事情从不带回家,也绝不会跟他们提及。倒是表弟问他能不能也在京城找点事情做,他也没一口回绝。一番考校之后,将表弟放在他最先开始接手的布庄里做事。 里头都是他的人,但凡有个万一他看走眼了,也不会让他闹出事情来。 至于姑母,他自是足够孝敬。倒是唯一的表妹,他基本上都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也是因为有这表妹跟着来,他原本对亲人的期待多少消散了一些。他姑母只是来认亲,却是带着没出嫁的小姑娘,怎么看都让人舒服不起来。 如此住了一段时日之后,许风也终于找了个合适的时间,旁敲侧击的打听起顾家往事来…… 第90章 两个猜想 等许风再去太子府之时,又是过了两天之后。 将许姑母说的那些事情重复一遍之后,许风聪明的保持安静,等着顾莳甜发问。 顾莳甜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问道:“依你之见,这些事情是否可信?” 许风考虑许久,道:“真假各半!” 他暗叹一声,多少有些难受。只是当着主子的面不便表现出来,更不会去隐瞒任何事情。如果说最开始得知亲人的消息是满心欢喜的话,那么在接触过后,他则是慢慢的失望。 姑母舍不得尚未出嫁的小表妹,带着一同入京,也想瞧瞧能不能说门好亲事。这是姑母说给他听的,他其实也不反对。哪怕是知道姑母这是打算借用他的地位,他也可以接受。 但是,他也不是瞎子,小表妹看他的眼神总像是带着钩子,想法设法的找机会跟自己私下相处。若非他当时留了个心眼,直接将人安排在外边,怕是他现在吃个闷亏也说不定。 这些都不是大事,他可以只当是小姑娘初来京城,眼界不宽,看到的也就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何况他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儿子。唯一的亲人,还是她的亲娘。若是嫁给他,完全不用担心日后会受苦。 只是他却不愿意如此!他如今只想养大儿子,不愿增添烦恼。若是娶了表妹,总归是会亏欠了他。何况日后但凡有所矛盾,姑母恐怕也会用长辈的身份来隐隐压着他。 想的太远了,他并未被亲情冲昏头。姑母说话有所隐瞒,且她虽未表现出来,却是在言辞间暗示过一两次,她想要见主子。 许风暗叹一声,也是他太过鲁莽的,本该先调查一番才是。好在多少也透露出了点消息来,不然他如何对得住主子? 顾莳甜倒是没想那么多,在她看在对方哪怕算计许风,最终只会诸多打算全都落空。许风这人重情重义,所以也更加容不得算计。 不过她对许姑母的事情不感兴趣,只仔细思索许风说的那些事情。 在顾家,顾莳甜唯一感受过亲情之人,便是老侯爷。可以说,她小时候相处最多之人,便是老侯爷。故此,她对自己这位祖父还是有些了解的。 老侯爷跟顾老夫人的关系一向很疏远,自从顾莳甜有记忆以来便是各自居住一个院落。平时几乎都不碰面,也就是逢年过节才会坐在一起,不冷不淡的说上几句话。 老侯爷当初是有妾室通房的,膝下却无庶子庶女。应该有过,只是都没活下来。其中顾老夫人“居功至伟”,这大概也是夫妻关系僵硬的缘由之一。 许姑母说是老侯爷当初为了子嗣之事跟老夫人争吵过不少次数。有一次她替人去干洒扫的活计,无意中听到顾老夫人在跟身边伺候的丫鬟咒骂长子。依着许姑母所言,那一次若非她够机灵,怕是连命都要保不住。 顾莳甜在意的是,老夫人咒骂的那长子,到底是不是顾大人。 许风道:“此事应当是真的!她在说起此事之时,眼中的惊恐不像是作假。能让她在这么多年之后回想起来还觉得害怕,想来也是当初的印象着实太过深刻。” 顾莳甜微微颔首,对许风的眼力还是相信的。只是过去这么多年的事情,当事人一个已经过世,一个与她几乎成仇敌,想要打探出真相也着实有难度。 罢了,左右也不着急,慢慢来吧。 “以前也有在顾家做事赎身出来的,先去找找这些人,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许风建议道。 顾莳甜点点头:“那就交给你去办吧,尽力而为便是。” 许风立刻应下,见没其他事情要吩咐,便起身告退。 顾莳甜则是静坐片刻,捋一捋目前所得到的消息和线索。 许姑母她没打算见,她的确是从顾家出去的。红云她们的老子娘都是家生子,自小长在顾家。对许姑母还是有些印象的,确定有这么个人。 不过就算有这人又能如何?她若是说话不半真半假的糊弄人耍心眼,顾莳甜倒是真会见人一面。而今看来没那必要去见,她懒得瞧人在她跟前做戏。 假设许姑母说的这件事是真,顾老夫人和老侯爷曾为子嗣问题大闹。而且老夫人曾咒骂长子,二房则是在背后骂顾老夫人当初下手不够狠,留下了不该留下之人。 顾莳甜叹了口气,这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或许顾大人还真不是顾老夫人亲生的。若是如此,倒也能解释顾老夫人为何处处都维护那个不中用的废物二叔了。 只是若是顾大人不是顾老夫人亲生,而只是个庶长子的话,又如何能够继承爵位?依着顾老夫人的心高气傲,如何能容忍这等事情发生? 晚间与太子说起此事之时,顾莳甜道:“目前只有两个推测!第一,祖父抓住了老夫人致命的把柄,不得不承认顾大人嫡子的身份。等老侯爷请封世子,且顾大人展露出能力之后,地位很快就稳了下来。顾老夫人纵然有心让二房取代顾大人,却始终不能得逞。”二房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顾老夫人终究还是更在意富贵荣华,知道顾家若是交到二房中,怕是维持不了这份尊荣。 楚九州若有所思:“倘若岳父大人是嫡子,那么就只能说明,顾老夫人并非是原配。” 他眉头微皱:“从未听闻祖父曾丧妻再娶。”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顾莳甜叹了口气,道:“就是知道祖父不曾再娶,所以才不敢确定。” 楚九州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长发,这才宽慰道:“慢慢来,莫要急在一时。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迟早会有消息的。” 顾莳甜笑了笑:“我知道。”她是在意,却不至于着急上火。她调查顾家之事,说穿了还是因为顾大人这一世的改变,以及展露出来的那点父爱。 然而这就是顺手为之之事,她自不会为此忧思不已。 轻轻靠在太子的怀里,满足的轻吐一口气。 于她,最为要紧的,终究只有太子一人! 第91章 在家宴客 顾莳甜很快就没心思继续盯着这件事不放,太子奉旨要离京办事,这一走至少也要三四个月。 楚九州满心不舍,然而却是不能表现出来。他的太子妃虽未明言,可一举一动都在透露着同样不舍的讯息。他怕自己再说出口,他的太子妃会更伤心。 顾莳甜虽然不舍,却也不像是太子所想的那般伤心。太子本就不会一直困在京城,上辈子出门的次数要更多一些。有些机缘和事情,也得离京了没了那些人的盯视才好去办。 再者,他们自从成亲以来,算得上一直都是腻在一起。如今太子的境况不容乐观,也没必要继续儿女情长。 待尘埃落定,他们有的是时间长相厮守。 两人自成亲后第一次要分开这许久,这一夜自然有说不完的话。等次日顾莳甜醒过来的时候,太子早已离开。 最初的失落过后,顾莳甜很快就振作起来。 还是王姑姑提醒一番后,她才想起来太子府多了个女主子后,居然还不曾宴请过客人。正好太子不在,有别样小心思的人也闹不起来。她干脆给人发了帖子,邀了各家姑娘过来赏花。 有几家的姑娘是她斟酌再斟酌之后才下的决定,不管往日有没有交情,只要品性不差且身份足够的,都接到了帖子。 吴家女心惊胆颤的等着,终究是没能等到太子府的帖子。吴家可不止吴妍吴丽两姐妹,不论本家分支都有没说亲的姑娘。原本就算是分支的人,讨好了本家的姑娘,也有机会露个脸。这下可好,全都被那一对姐妹给带累了。 偏生她们姐妹两个,一个坏了名声正在挑选外地的亲事,眼见着也有了苗头。另一个是三皇子妃,很快就要过门。罪魁祸首压根就不用着急,偏偏无辜的她们却是连太子府的大门都进不去!这下子吴家的姑娘们,以及她们的长辈都把那对姐妹给恨上了,全然忘了之前对吴家姐妹的追捧,以及靠着讨好她们的得到的那些好处。 顾莳甜自是不会同情吴家人,她必然是要请叶蓁蓁的。叶蓁蓁与吴家女有了矛盾,她断不可能为了周全颜面,就下叶蓁蓁的脸。 太子府第一次宴客,在京中也是掀起了大波浪。这帖子也不是只能一人去,能带上一两个同伴。世家贵族自是讲究一荣俱荣,大多都是带着家里姐妹同去的。也有家世稍微差一些的,或是其他的原因,最后带上的是其他人家的五姑娘。 故此,顾莳甜看到眼前这个眼熟的小姑娘,还愣了愣。 小姑娘语气轻快,高高兴兴的给人见礼。顾莳甜思索了片刻,这才想起来这小姑娘是京兆尹林家的三姑娘,林姝姝、当初在若兰郡主举办宴会之时见过一面,她记得这小姑娘有个过世的姐姐是个不错之人。林姝姝有小姑娘的小狡猾,也算不上多大的毛病。 “是林家的三姑娘吧?上回见面还是在康亲王府。这才一年没见,林三姑娘出落的更标志了。”这话倒也不是随口糊弄人的,林姝姝这一年五官长开了不少,的确标致多了。 林姝姝的性子也有了不小的改变,至少被夸奖了还能绷得住,只是微微涨红了脸:“娘娘好记性,一年前的确是在康亲王府有幸见过娘娘一次。” 京兆尹虽然算不上大官,不过日后也有接触的机会,顾莳甜是记得自己给林家下了帖子的。再看到林姝姝这副模样,她倒是满意了几分。 “林三姑娘既然来了,那就多去交交朋友。今日来的各家姑娘不少,大多都与你年纪相仿,正是多来往的时候。”顾莳甜随口说了一句,又让一旁的红珠将一早准备好的荷包送了一个给林姝姝。 里头装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就是准备看哪个顺眼就送上一个的。她之前对林姝姝并没什么好印象,不过小姑娘家家的就算自私了一些,为人也算不得坏。何况如今还有了不小的改变,权当是送个见面礼了。 林姝姝也只是厚着脸皮来打个招呼,没想到太子妃不但没有计较她过去的所作所为,还赏了她东西。 激动过后,她也听明白顾莳甜话里的意思了,规规矩矩的行礼后,便去找朋友了。 叶蓁蓁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林姝姝一脸激动的离开,多看了两眼,问顾莳甜:“你跟她说了什么?好好一个小姑娘,怎的激动的连走路都轻飘飘的了?”她对林家早亡的长女印象深刻,一年前的相见,对林姝姝有些不喜。 顾莳甜笑了笑,却是没作答:“怎么来的这么晚?” 见她不说,叶蓁蓁也就明白如今的林姝姝给她的印象尚可。虽说她还是喜欢不起来,却也没再纠结:“前几日来了个表姑,带来的女儿有些烦人。早上非得跟着我过来,我在家里折腾了一通,这才能够脱身。” 顾莳甜一愣:“你还有表姑?” 叶蓁蓁没好气的道:“打从我祖父有出息之后,这七大姑八大姨的,再远的亲戚都能掰扯到一起。这表姑勉强算是关系亲近一些的,是我堂姑祖母家的。我祖父年少的时候,他们与我家的关系不亲厚。我祖父发达了,立刻就成了他们嫡亲的兄弟了。” 顾莳甜轻笑:“世人多如此!你也不是头一回见了,何必气成这样?” 叶蓁蓁叹了口气:“经历的次数再多,也不可能习惯。” 话题又回到那个表姑和她女儿身上,叶蓁蓁这几日简直都要被烦透了:“成天就知道要这要那的,见天的往我屋里钻。这也喜欢那也想要,我不同意就哭唧唧的,好似我灭她满门了似的。这要是长得好看我也忍了,偏偏长了一张大长脸,装可怜的时候耷拉着眉毛,丑的我眼睛疼。明明年纪比我还大,还总是我要处处让着她才行的模样。” 顾莳甜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这几日过的挺精彩的。” 叶蓁蓁翻了个白眼,那可真是太精彩了! 第92章 姐妹闲话 接下去的一刻钟,叶蓁蓁都在吐苦水。实在是她那表姑和表姐太过奇葩,比她外祖家的表姐妹可要奇葩的多了。 不把自己当外人也就作罢,她勉强能忍,来者是客,作就作一点吧。可是丑人多作怪她就不能忍了,没事儿还爱往她长兄跟前凑。最可笑的是,她表姑还说什么亲上加亲,有心让她长兄娶了那个大长脸表姐。 这就完全不能忍了! “我不说非得要一个长相出众的大嫂,也不是看不起长的不好的。但凡她靠谱一些,我也不至于这般看不上她。”叶蓁蓁喝了口水,歇了口气儿,这才继续道,“这表姑家还有一个已经出嫁的表姐,虽说长相也不出众,却是个温和性子好的。只可惜她不善言辞,不得表姑喜欢,嫁人很早。我祖父给的添妆,听说都被表姑扣下了,都打算留给这一个。我只见过那表姐一回,倒是挺喜欢她的。可这一个打小就欺负大表姐,但凡有好东西肯定是要争夺在手里。犯了错就怪在大表姐身上,大表姐若是想要解释,她就哭的凄凄惨惨的,私下里还装可怜哄骗大表姐帮她顶包。” 顾莳甜稍稍有点同情,真要遇上个恶毒的,叶蓁蓁还能轻易解决了。遇上这么一个不恶毒却是够恶心人的,也难怪叶蓁蓁闹心了。 要恶毒还能还手,只恶心人就真没法下手了。 “她们只是来做客的,等人走了就成了。”顾莳甜安慰道。 叶蓁蓁叹了口气:“幸亏表姑父还活着,不然的话我担心……你都不知道我昨儿听到她们母女两个在说什么,不然的话我还真不至于把人扔下。”她说的有些含糊,不过顾莳甜也猜的七七八八了。 约莫就是看叶伯父如今没了正妻,那位表姑在惋惜自己没丧夫,不然正好带着小闺女进叶家当填房了。 那才叫亲上加亲呢! 这一回就连顾莳甜也有点被恶心到了。 不过到底是叶蓁蓁的家事,她也不好多嘴。好在叶蓁蓁也就是跟她抱怨一番,也没打算询问顾莳甜。再者这件事她已经跟祖父说过了,余下的事情用不着她一个没出嫁的小姑娘去处理。 叶蓁蓁说完也就舒心了,想起太子离京办事,忍不住冲着顾莳甜挤眉弄眼:“太子殿下出门了,你舍得?” 顾莳甜神色不动:“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一直窝在一处不动弹。何况太子是为朝廷做事,理所应当的。我身为太子妃,只会支持太子,又怎会儿女情长?” 叶蓁蓁嗤笑一声:“说的倒是好听!” 顾莳甜压根不被她影响,面皮半点不红,大道理张口就来:“身为储君,就该以天下为己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太子多出门是好事,可以看到更多的民生问题。只有亲眼看到过亲身经历过,才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叶蓁蓁轻哼一声,倒是没再多揪着不放。 顾莳甜笑了笑,这话也就是这么一说。太子学的是治国之道,他可以多去看,多去听,却是不会有感同身受。 “芯芯的亲事定下了,你呢?打算如何?”她们三人当中楚芯芯年纪最大,她最小。反倒是排在最当中的叶蓁蓁,至今尚未说定亲事。 一说起亲事,叶蓁蓁脑海中闪过一张总是带着笑意的俊秀脸庞。她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有点昏头了,想那种不相干之人做什么? “我祖父和我父亲都说了,亲事不着急,他们想多留我两年。”叶蓁蓁不太在乎的道,“我也不想嫁的太早,在家里待着还舒心一点。”叶家不会用她联姻,叶家的立场也不允许她嫁给哪个皇子郡王的。当然,她也不会嫁给那些人。祖父和父亲是偏向于在祖父的学生当中挑选一个,或是待春闱之后从中选一个身家清白的。 只是她都不太愿意,还是再等等,说不定哪天缘分就到了。 顾莳甜想起上辈子自己死的时候,叶蓁蓁还没嫁人呢!这么一想,立刻就觉得开始揪心了。她个人其实并不觉得女子非得要嫁人,可是世情如此。若是叶蓁蓁一直都不嫁人,当着面说三道四的倒是不会有,可在背后指定说的难听。叶蓁蓁那性子,那些不中听的话传进她耳里,指定是要闹心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歇了替叶蓁蓁筹谋的打算,叶蓁蓁自个儿就是个人精。这些事情在她眼中怕都只是小事,她自己都不着急,她这个当朋友的何必着急上火? 缘分这种东西,着急不得的。 楚芯芯是个顾秀和顾秋一起进来的,正好在门口碰上了。 顾秀十二岁了,如今在顾家她是年纪最长的那一个,也该有个交际圈子。顾莳甜今日让她过来,也是让她在贵女圈子里露个脸。她只需将人带在身边,那些贵女们自然也就会明白她的意思。余下的就看顾秀自个儿的本事,能凭本事交上真朋友最好。若是不能,只表面友善也可。 至于顾秋,完全就是来凑数,顺便看一看在场的贵女们的穿着打扮的。 都知道太子妃顾莳甜是个不喜热闹的,起先想着这是太子府第一次宴客,说不定太子妃有所改变呢?等见到人后,大家也就立刻歇了心思。 太子妃依旧还是那个不喜热闹的太子妃,邀请她们来太子府,那她们就当是个聚会,凑一起说说话,逛一逛花园就成。自认为还有些颜面的,就去太子妃那儿打个招呼。也有妄图露脸的,也会厚着脸皮过去。 顾莳甜也算是给人面子,但凡是到她跟前的,只要做的不过分,她都能说上几句。偶尔见到合眼缘的,也会送个荷包。 至于笑脸,那是不可能有的! 好在大家都习惯太子妃不苟言笑的模样,也不会在乎。何况这还是太子开府以来,头一次有机会进太子府,以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机会。目前最为重要的,自然是先抓紧时间逛个够本。 至于其他的,等逛完了再说也不迟…… 第93章 很有本事 太子府也就只顾莳甜这一个主子在,自是不会有人不长眼的折腾。何况前车之鉴可是还摆在那儿,吴家女连来太子府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她们可不敢跟吴家女那般折腾,毕竟人家可是出了个三皇子妃。她们若是敢如此行事,除非是成功上位,不然一旦失败,下场不是死就是送去家庙,断不会有嫁人的机会。 所以,还是老实一些吧。赏赏花,聊聊天儿,趁机多结交几家姑娘才是正事。虽说来的大多都是小姑娘,可也有已经嫁了人的年轻一辈。若是一言一行能入了这些人的眼,说不得就有机会能入各家当家夫人的耳。 不说立刻定下亲事,能有个机会也是好事。 在场的好些个姑娘,家中可是有较为出色的兄弟的。这一家有女百家求,哪家有个好男儿,也是好些人家盯着的。能有机会在当家夫人跟前留点印象,说不定就能在对方挑选人选之时得个便利。 其中诸位贵女最想要巴结的自然是叶蓁蓁,叶家的长子年少有为。家世好,长的也好。性子看着古板了一些,可叶家男人都是出了名的疼自己的夫人。这京中适龄的姑娘,大多都是对叶正珏有些意思。 只可惜,叶蓁蓁这人也不是好接近的。那副孤傲的模样,轻易的就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又靠着冷脸吓走一个小姑娘,叶蓁蓁压低嗓门跟顾莳甜抱怨:“怎么都冲着我来了?一个个的都怕自个儿嫁不出去似的,刚才那个看着才十二三岁,她来找我做什么?这年纪就算是我看中了,也不可能进叶家大门啊!” 说着她更羡慕了:“还是你好,家里只有弟弟,年纪还小,现在还用不着费这心。” 顾莳甜轻笑:“那小姑娘怕不是为了叶公子来的,你没瞧见她看到你之时双眼都在冒光?怕是你的小迷妹,冲着你来的。至于她们不冲着我来,一来是因着我顾家没有年纪合适的儿郎。二来,这好歹是在太子府,她们想做什么自然也不敢太明显,怕得罪我。” 这是她的地盘,总有心思阴暗想的多的小姑娘,生怕得罪了她,会连走出太子府的机会都没有。 顾莳甜真的想告诉她们,她们这是想多了。小姑娘家家有点小心思都正常,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线,大多都是可以包容的。 当然,她的底线就是太子。肖想太子,那就是踩她底线了。 见叶蓁蓁闷的慌,正好瞧见楚芯芯和红云回来了,连忙道:“秀姐儿和秋姐儿与其他姑娘相处的如何?可有矛盾?”她刚才特意让红云去看了,楚芯芯是跟着去看热闹的。 红云回道:“回娘娘的话,三姑娘和四姑娘都交了朋友,无人欺负她们。三姑娘性子温和,与她接触的几位姑娘也都是好性情的。她们正在讨论诗词,也处处照顾三姑娘。四姑娘……” 红云诡异的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四姑娘遇上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正在讨论当下时新的首饰衣裳之类的。已经有五六家的姑娘,诚恳的邀请四姑娘得闲之时去她们府中小聚。还约好了哪日得空,一起出门逛一逛。” 顾莳甜有些头疼,顾秋的那点聪明劲儿全都用在这上头了。不然的话,顾家几个小的里头,没一个能架得住她折腾的。 “由着她去吧。”相比之下,她还真不担心顾秋会被人坑骗了。 她不坑人就不错了! 楚芯芯一脸激动;“秋姐儿可真厉害!这才头一次露面呢,已经是个有话语权的了。” 想起顾秋头头是道的说的那些东西,楚芯芯忍不住一再赞叹:“秋姐儿懂的真多!就她那本事,日后都不愁没饭吃。” 顾莳甜无语,可不就是不愁没饭吃么?哪天顾家落败了,顾秋光凭替人装扮,都能撑起一个顾家。 叶蓁蓁眉开眼笑,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甜姐儿,你这妹妹倒是有趣的很。” 顾莳甜补充道:“顾家几个孩子品性都不错。” 叶蓁蓁跟着点点头,若不是品性好,甜姐儿也不可能帮衬她们。太子府第一次宴客,不止是请她们过来,甚至还亲自带在身边。若不是看重,也不可能这般替人铺路。 希望她们能够经得住考验,莫要让甜姐儿失望才好。 留各家姑娘在太子府用了膳,这才由王姑姑出面送客。倒是几位已经嫁人的夫人,得顾莳甜亲自送了两步。 最后太子府剩下的也就只有顾家姐妹,叶蓁蓁和楚芯芯。 顾秋今日遇上几个志同道合的,聊的畅快无比。此时还有些激动难耐,忍不住叽叽喳喳起来:“大姐,我原本还以为这宴会大多无聊的紧呢,没想到太子府的赏花宴这般热闹。” 顾莳甜暗中补充了一句,不是太子府的赏花宴热闹,而是你自个儿热闹。 “我才知道原来这么多的姑娘都是爱美的,也不止我这般看重装扮。说起来她们还夸我今日的装扮好看的紧,若非是她们年纪比我大一些,怕有些不适当,回头都想跟我做一样的装扮了。”顾秋颇为自得的道。 她年纪小,其实也没上妆。不过在衣服首饰和发型上下了极大的功夫,瞧着也是好看的紧。 顾莳甜无奈:“她们邀你出门游玩了?” 顾秋点点头:“是邀请了,我也应了。不过她们说不定就只是顺嘴一说,到时候再看。若是我手头有银子就赴约,若是没钱那就推了。” 楚芯芯哈哈大笑:“到时候若是真没银子,我可以分你点。” 顾秀小脸微红,推了推顾秋,示意她说话注意一些。顾秋却是冲着楚芯芯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多谢公主殿下!不过不用啦,有多少银子就买多少银子的首饰。若是借钱买,那就没必要啦!” 叶蓁蓁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好歹就成。 顾莳甜也表示赞同,这些身外物没必要太过执着。 顾秋倒是没注意这些,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第94章 长乐公主 顾秋做不来那等扭捏的事情,何况这是对着她大姐,自然是有话直说:“大姐,我今天认识了工部侍郎家的三姑娘。我们兴趣相投,很聊得来。” 叶蓁蓁忍笑。提醒顾莳甜道:“这位工部侍郎家的三姑娘跟秋姐儿的确有相同的兴趣,我曾见过她家大姑娘。说起这个三妹之时,也是颇为无奈。” 顾莳甜立刻就懂了,家里有个只爱漂亮,凡事不上心的妹妹,指定是无奈至极了的。 顾秋笑嘻嘻的接了下去:“郑三说,顾侧妃这几天一直都在打探大姐郊外的那处庄子的事情。” 楚芯芯补充道:“郑三跟顾侧妃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前两年顾侧妃风头正盛,不止一次嘲笑郑三是个草包。” 叶蓁蓁低头闷笑,在那些才女眼中,郑三那样的可不就是草包么?吃喝玩乐样样在行,说起各种首饰妆容之类的头头是道,说起诗词歌赋那就哼哧哼哧半天。 不过嘲笑郑三的人却是不多,郑三这人打小就嘴甜,性情开朗又热情。就是她见了郑三,也乐意多给两分情面。 也就是顾娇月了,自认为才华出众,当众取笑郑三不学无术。还说什么姑娘家可不能光等着嫁人,相夫教子的,总也得学些东西,免得日后代表夫家出门的时候颜面尽失。 然而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不能光等着相夫教子的顾娇月上赶着当了妾,这才叫世事无常! 这件事听过也就抛在脑后了,东西已经全都在太子手里了。 办了这么一场宴会,倒是让京中贵女们议论了好些时日。而且也有壮着胆子给太子府递了请帖的,有两个及笄的也来相邀。顾莳甜虽未前往,却也是让人去送了添妆。各家姑娘倒也不觉得她太过傲气,谁家都不肯去。身份上本就有区别,何况哪家都不去才好呢!不然的话真去了哪一家,岂不是让没邀请到的人落了面子? 转眼日子便到了五月底,顾莳甜难得出门一趟。 这回送了帖子的,是康亲王府出嫁丧夫后得封公主的那一位嫡长女,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自从守寡决意不再嫁之后,几乎是闭门不出。长乐公主府至今为止,也算是头一次正儿八经的举办宴会。此次不止是各家的姑娘,但凡京中有些名头的青年才俊也都得了邀请。加上还有不少人家的夫人也会前往,简单点说,便是另类的相看人家了。 顾莳甜考虑一番,还是没带着顾秀和顾秋。她们两个年纪还小,没必要在这场合搏出头。 可以说,长乐公主府这一次举办宴会,掀起的风浪完全不比太子府那一次的小。长乐公主府差在这位公主太过低调,身份又有些尴尬,却是胜在还有当家夫人会前往。 叶蓁蓁倒是不想去,只是当初若兰郡主的宴会她都去了,长乐公主这位嫡长女的宴会她若是不去,岂不是在落公主殿下的面子? 顾莳甜宽慰她:“左右也不是她们相中了你,你就得跟人议亲的。只当陪着我去坐坐,早些走不就成了。” 叶蓁蓁翻了个白眼:“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以前也不肯去参加这些破宴会,自是不知那些夫人简直就是如狼似虎。左夸一句右赞一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她们给绕进去。若不是有叶家在,我怕是早就要跟这个偶遇,跟那个相逢即是有缘了。” 顾莳甜更正:“若是没有叶家在,她们想必也不会如此盯着你不放了。” 叶蓁蓁一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只是这安慰一点用处都没有,她更闹心了。 顾莳甜也不搭理她,任由她生闷气。 到了长乐公主府,叶蓁蓁一扫之前的怏怏,又端起那副目下无尘,孤傲清冷的架子。至于顾莳甜,她只会在私下里面带微笑。有外人在的时候,她比叶蓁蓁更加冷淡。 两人被迎进门,远远的就瞧见花厅门口有道纤细单薄的身影。对方也在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来,很快就碰上了。 等走得近了,顾莳甜才看清对方的模样。 这大概是她见过的人里头,长相最为艳丽的一个。尤其是那一双眼尾上扬的眼睛,平添几分媚色。就凭这一双眼睛,就足够摄人心神,令人痴迷。 这样的长相但凡举止不妥当一些,都会给人一种轻浮感。这人却不是如此,饱满的唇透着不是太健康的白,面上也是有些苍白。明明是一双娇媚横生的眼睛,透着十足的平静和漠然。这张艳丽的脸,瞬间就多了几分寡淡。 来人也打量了她们二人一番,嘴角微微上挑,眼尾飞扬,整个人都好似在瞬间活了过来。 “太子妃,叶家姑娘,两位能来,着实是长乐的荣幸。” 顾莳甜嘴角扬起一个小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能得长乐公主相邀,是我等的荣幸才是。” 长乐公主笑了笑:“对两位神交已久,今日得见,不如一起喝杯茶?” 顾莳甜道:“恭敬不如从命。”她正好对这位长乐公主也有些兴趣。 三人一起进了花厅,早有丫鬟将准备好的茶水奉了上来。 “长乐一直听人说起太子妃和叶家姑娘的种种,心存相交念头已久。只是长乐不喜出门,又不好擅自邀请两位过府,遗憾至今。这一次能借着机会见两位一面,也算是圆了长乐的一个梦了。” 叶蓁蓁道:“公主殿下太客气了!我们二人不过只是普普通通的姑娘家,哪里值得公主殿下这般惦记?倒是我们二人一直期盼能与公主相见,只是我们也知道公主不爱出门,一直也不好给公主送帖子。” 顾莳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道:“若是知道公主想见我们,我们早该上门拜访才是。” 长乐公主又笑了起来,许是当真有些高兴,脸颊微微泛红,连带着那双眼睛愈发的惑人。 顾莳甜暗叹,这还真是得亏出门的少,不然的话,这京中所谓的美人,怕是都要拍在她后头了! 第95章 为了保命 不同于外头流传的长乐公主平庸的说法,顾莳甜倒是觉得这位公主殿下是个妙人。 不说出口成章,无论说起什么话题,都是言之有物。 双方原本都以为就是该有的客套,等一番交谈之后,都惊喜的发现三人竟是很合得来。 尤其是长乐公主,她这低调的性子也是情势所迫。生母一命换一命,生父不喜,继母当家,还有一个处处要压她一头的妹妹在。她在六岁那年因为认字快,记性好,惹得那个得宠的妹妹哭了一场,还害了一场风寒。而她则是被继母找了个理由打了一顿,还被亲爹无视之后,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那个家里,她若是想要安生活下去,就只能平庸,当个隐形人。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康亲王府原配所出的嫡长女就成了一个没什么才华,胆子小,就连长相都平凡之人。若非元后尚在之时对她的看顾,赐了一个郡主的身份,恐怕她再低调都会无声无息的死在康亲王府的后院。 嫁人对她来说是跳出火坑,夫君是个极好的人。只可惜好人不长命,早早的就走了。她舍不得夫君,再来也不想去赌再嫁是否能好运的再遇上合适的人选,干脆就选择不再嫁人。起先那对母女还洋洋自得,却是在她被册封为公主之后气的发狂。 她则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不与康亲王府走动,也不在外露面。若非此次开府举办宴会,恐怕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位公主了。 长乐公主邀请对方过来是出于礼貌,在接触之后,她则是在这两人的平和态度之下,不知不觉的开始释放被压抑许久的本性。 顾莳甜也挺喜欢这位长乐公主,明明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不少,在某些方面竟是还保留着几分天真。而且顾莳甜这人,多少有些喜欢看脸。这满京城还真找不出几个长得比她好的,她当初能跟叶蓁蓁迅速成为朋友,脸长得好就是缘由之一。就是楚芯芯,长相上也是要比她们略逊一筹的。 而今又多了一个长乐公主,交朋友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三人越说越投缘,就在这时,有丫鬟进来通禀,说是康亲王妃和若兰郡主到了。 长乐公主眼底的欢喜立刻就淡了下去:“请她们进来。”又看向顾莳甜二人,“她们两个……你们若是不想见,我先让人领你们在公主府里走走。我这公主府是特意请了人打理过的,景色还不错,值得一看。” 顾莳甜道:“我向来都懒得很,不爱多走动。” 叶蓁蓁则是更加直接:“就在这儿陪你会儿,省得被人欺负了。” 长乐公主见她们不避嫌反倒是觉得这朋友没交错,至少是除了元后和太子之外,少数肯出面维护自己之人。 “那就先见一见,待会儿我亲自陪你们逛一逛。” 康亲王妃母女二人来的不慢,只是在看到顾莳甜和叶蓁蓁之时,笑容微微凝固了一下。 等坐下之后,康亲王妃笑的温柔:“怪不得没在外头看到公主,原是来了这么两位贵客。” 又对顾莳甜和叶蓁蓁道:“公主头一回举办宴会,我原本还想着要早些过来帮衬一把。倒是没想到太子妃和叶姑娘来的比我还要早一些。” 顾莳甜冷淡淡的看了康亲王妃一眼,先指责长乐公主不去迎接她,接着又责备她跟蓁蓁来的太早么?还是在暗示她这个太子妃手伸得太长了? “我与蓁蓁对长乐公主慕名已久,自是要早些过来多相处。何况我听太子不止一次的说起过,当年母后尚在之时就很是喜欢长乐公主。好歹也是姑侄,合该多来往才是。” 顾莳甜慢条斯理的回答,最后还补充了几句:“公主头回举办宴会,我也该早些过来帮衬才是。毕竟公主这些年鲜少在外人跟前露面,这些年不少人都当康亲王府的嫡长女是若兰郡主呢!” 说着她一脸同情的看向长乐公主,心疼的道:“也是委屈公主了,这些年也没个人教你要如何管家。往后我们多走动走动,也好互相学习。” 长乐公主眼中波光潋滟,看着顾莳甜的眼神好似在发光:“我求之不得。” 叶蓁蓁也不做声,在一旁喝茶看戏,康亲王妃今日怕是要被顾莳甜给气狠了。 果然康亲王妃的笑脸维持不住了:“太子妃这是在暗指我这个当母亲的太过偏心吗?” 顾莳甜眉头一挑:“我不是在暗指,就是在说康亲王妃您做事不公道。” 也不等康亲王妃发作,她干脆的点明自己的态度:“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年康亲王原配过世之后,您在过门前曾经许下诺言,定会善待原配留下的嫡长女。虽说此事如今记得的人不多,可您应当不会忘记了吧?换成一般人,就算是装,也得装上个几年。可您在过门之后没多久,就开始无视嫡长女。这些年下来,康亲王府出了个颇有才名的若兰郡主,还有几人记得府中还有一位嫡长女?” 若兰郡主秀眉微蹙:“自个儿太过平庸,难不成还能怪别人不成?” “平庸?”顾莳甜冷笑一声,“若是长乐公主这等样貌,这等才学也算是平庸。那么请恕我直言,若兰郡主你约莫就只能算勉强认识几个字罢了。” 若兰郡主面色一僵:“你这是在羞辱我?” 顾莳甜好心的解释:“我这是实话实说!若是公主是男儿身,就算是状元郎也是当得。公主之才学和胸怀,可不是那等只会吟些无病呻吟的酸词酸句之人能比拟的。” “这不可能!”若兰郡主尖声道。 顾莳甜看向一旁的康亲王妃,不客气的道:“你若是不信,尽可问康亲王妃便是。” 若兰郡主倏然看向自己的母亲,却在她母亲有些游离的视线之时,一颗心瞬间落空。 难道,是真的吗?她那个处处不如她的姐姐,其实远要比她出色的多? 那她为何这些年都不表现出来?她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顾莳甜轻嗤一声,看向被自己女儿这无意识的一问闹了个脸红,却又恼羞成怒的康亲王妃。 为何不表现出来?为了保命呗! 第96章 把天聊死 康亲王妃到底也是身经百战,很快就镇定下来,要笑不笑的看着顾莳甜:“一直都听闻太子妃不爱多言,如今看来这传言果然不可信。” 顾莳甜气定神闲:“亲王妃过奖了。” 叶蓁蓁怜悯的收回视线,甜姐儿的确不爱多话,可也不代表她不善言辞。也不知康亲王妃是哪儿触碰了甜姐儿的哪根弦,居然还真当面拿话刺人,嘴上半点不留情面。 康亲王妃被她这不咸不淡的模样气的心肝疼:“我记得太子妃应当是头回跟我们长乐见面,没想到你们倒是合得来。” 顾莳甜道:“许是因为我与公主一见如故吧。” 康亲王妃想的比较多,长乐公主虽然没什么权势,可名头摆在那儿。且昭帝对长乐有两分疼惜,不然的话她何必来长乐公主府受这份气? 而明明话不多的太子妃忽然就当着长乐的面拿话刺她,恐怕也是看中了长乐仅剩的那点价值。 康亲王妃满怀恶意的想着,不愧是元后的儿媳!就跟元后一样,看着清高孤傲,背地里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把人利用的彻底。 还有太子也是随母,见天的板着张脸。看着清正,私下里也不知道是何等的阴暗呢!若非不是秉性太差,今上又怎会更加看重三皇子? 顾莳甜若是知道康亲王妃心中所想,怕是要忍不住手痒了。 “这也好!我们长乐打小就性子独,也没什么朋友。太子妃跟长乐合得来,往后就多走动走动。”康亲王妃堆着笑,又看向长乐公主,“长乐啊,这太子府你怕是还没去过。既然你跟太子妃合得来,那就常去太子府陪一陪太子妃。” 话虽如此,她却是笃定长乐公主会选择沉默。她再催一催,长乐指定就会开口拒绝。就长乐这性子,她早就摸透了。早些年是被她压着不敢出头,不敢与人来往。这些年下来她早就习惯独处了,且又生怕自己沾染上麻烦,断不可能真跟太子妃走的太近。 然而今天注定是康亲王妃脸疼的一天,她还没露出得意之色,就听长乐公主很自然的接下话茬:“亲王妃说的是,往后我是该多出门走动才行。正好今天遇上太子妃和蓁蓁,也算是一见如故,我总算也有可以走动的朋友了。” 她冲着康亲王妃浅浅一笑,整张脸瞬间就灵动起来,人比花娇:“亲王妃这些年一直担心我没朋友,如今我有了朋友,想必亲王妃也会为我高兴的。” 康亲王妃好悬没维持住笑容,狠狠的掐住了手心,这才勉强忍住了没变脸。然而她养尊处优多年,谁不给她几分颜面?连着被两个小辈明朝暗讽,啪啪打脸,她就算想要维持住体面,也忍不住一张脸有些扭曲。 若兰郡主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己的母妃,倏然一拍桌子,声色俱厉的喝道:“姐姐你这是何意?母亲本是好心,想着姐姐你这些年都没办过宴会,就来替你撑着场面,省得你哪儿做错了被人笑话。你不领情倒也罢了,何必与太子妃联手一起嘲讽我母妃?还有,姐姐你成了公主就连规矩都不要了不成?就算你出嫁了,也该称一声母妃。一口一个亲王妃,半点规矩都没有!” 顾莳甜眉头一挑:“若兰郡主要论规矩,我倒是想问一问我这太子妃,何时轮到你一个郡主来质问了?” 长乐公主红唇微抿:“我这府中有宫里来的嬷嬷在,打小便是由她们教导于我,难不成郡主觉得这些嬷嬷也撑不起这场面?再者,这些年我都只敢称呼一声亲王妃,以前在府中之时怎的没人计较?” “那是因为母妃心善,不想与你计较!”若兰郡主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底气十足。 长乐公主似笑非笑的看了康亲王妃一眼:“郡主倒是好生单纯!我一个自小无人护持小姑娘,哪里敢擅自更改称呼?你不若问一问亲王妃,这称呼到底是哪个定下的?” 若兰郡主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康亲王妃,康亲王妃却是避开她了的视线。 这反应让若兰郡主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真是母妃要求的?想起自己刚才那信誓旦旦的指责,不免有些脸上发烫。 母妃也真是的,害的她在这个没出息的长姐和太子妃跟前丢了脸! 顾莳甜和叶蓁蓁都忍不住看了康亲王妃一眼,对她也是愈发的看不上。 不许原配所出的嫡长女叫她一声母妃,也怪不得长乐在康亲王府之时没有地位。 不过换个角度想着也是好事,至少不用迫于规矩叫自己恶心之人一声母妃,免得一叫出口就先恶心到自己。 连着两次都被人压了,康亲王妃很快又振作起来,就好似先前一番对峙完全没发生过一般。 “说起来我跟太子妃的母亲也认识多年,以前碰面之时也常听她说起你。今日见了面,才知道你母亲当初说的那些话,还真是半点不作假。” 明明是在说客套话,偏偏让人听出几分讥讽之色。顾莳甜倒是八风不动,顾李氏从来都不喜欢她,想必也不可能在外人跟前夸奖她。无非是在说顾娇月是多么的乖巧懂事可爱,说她自个儿生出来的女儿则是多么的清冷,跟她这个当母亲的都不亲近。 康亲王妃说这些,无非是在暗讽她罢了。 只可惜,她连顾李氏那个母亲都不在乎,又怎会在意顾李氏说过的那些话? “亲王妃谬赞,愧不敢当。”顾莳甜语气平平的道。 康亲王妃一噎,她就烦这些小辈风轻云淡的模样,衬得她这个当长辈的在上蹿下跳像个傻子一样。 叶蓁蓁低头抿嘴笑,可真是太畅快了。 康亲王妃已经没几分笑意了:“太子出京好些时日了,不知何时回来?说起来太子妃才过门不久,太子就出远门,独独将你自个儿留在偌大的太子府,可真是……” 顾莳甜眉眼疏淡:“太子是为朝廷做事,我不敢多问。亲王妃若是想知道太子何时归来,不如去问康亲王?” 康亲王妃心头一跳,太子妃这是在暗示什么? 顾莳甜继续道:“至于成亲不久太子就出远门将我留在太子府,倒是要请教亲王妃,我不在太子府又该在何处?” 得,这天是彻底的聊死了! 第97章 痴心妄想 若非来这公主府尚有其他原因,康亲王妃怕是会直接带着若兰郡主离开。饶是如此,她也是差点当场失态。长乐公主安排了人领着母女二人先去花园里散散心,自个儿却是连动都没动一下。 等人走远了,叶蓁蓁才一扫先前那股子清高冷傲的模样,冲着顾莳甜挤眉弄眼:“甜姐儿,你这小嘴叭叭的,还真敢半点面子都不给康亲王妃留!” 长乐公主笑容张扬,眼神却是柔和:“我还真是头回见着她被人挤兑的落荒而逃。” 很神奇的感觉!这些年康亲王妃就像是一座山,死死的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挣扎过,可最后只能选择暂时的低头。在她出嫁之前,她只在乎康亲王。她的出生让康亲王失去了感情深厚的妻子,她没有几分父女之情,却是觉得愧疚。在出嫁之后,夫君逐渐让她学会找回自己。夫君走后,她已经不在乎康亲王。 但是不可否认,就算她不再害怕康亲王妃,童年的阴影依然存在。而就在刚才,第一次见面的太子妃为了自己,当面就将康亲王妃刺激的恨不得甩袖而去。原本的镇定自若和强势全然不见,处处落在下风,旧日的强大不复存在。 压着她这么多年的大山,就这么轻易的被人给搬走了。 顾莳甜自是不知她的心理活动,略微有点心虚的接受了叶蓁蓁的佩服和长乐公主的演技。实际上她也是有些想念太子了,又担心他的安危。康亲王妃正好赶上了,充当了一下出气筒的角色。 赞叹过后,长乐公主还是没忘记提醒一声:“康亲王妃这人记仇,还能忍。你往后要小心一些,尤其是同时出现在哪些场合之时,千万要注意莫要被她给算计了。” 又看向叶蓁蓁:“蓁蓁你也如此,她也记恨上你了。” 顾莳甜道:“无妨!蓁蓁先前没开口,顶多也就是迁怒。何况康亲王府的人,还不会去招惹叶家的人。” 叶蓁蓁笑嘻嘻的道:“我胆子小,可经不住吓。回头就跟家祖说一声,也好帮我支支招。” 顾莳甜表示赞同:“合该如此!可将今日之事说给叶丞相听,当然我说的那些话你尽可忽略过去。” “我斟酌着来,你安心便是。” “主要是衬托出康亲王妃是如何的咄咄逼人,让我们几个年纪小又没经过多少事的小丫头又是害怕又是内疚的。” “可!” 长乐公主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算去告状,一时间张口结舌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敲定之后,顾莳甜才看了长乐公主一眼,却也没解释。告状这等事情,她们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吃了亏自个儿不想解决或是没法子解决,自然是要靠长辈才行。她们以前也会让叶蓁蓁去叶丞相那儿讨个主意之类的,都是小事。 看着情形日后她们肯定会多来往,这事儿迟早长乐都会习惯的。 “怎么就突然想举办赏花宴了?”叶蓁蓁好奇的问道。 长乐叹了口气:“若是让我自个儿选择,我自是不乐意办这劳什子的赏花宴。有那功夫,还不如看个话本打发时间呢!这不是几家皇亲长辈开了口,他们家有想要挑选儿媳孙媳,或是找个合适的小郎君的。正好是要将各家出色的姑娘公子聚拢到一起,这举办赏花宴的活计就落到我头上了。”都是长辈,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叶蓁蓁不甚走心的宽慰她:“好歹也给你这公主府增添点人气,何况若不是这场赏花宴,你不也遇不上我们两个了不是?” 长乐转念一想,倒也是这么一回事,还真是舒心了不少。 接下去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三人也不好继续窝在花厅说闲话。宗室的人来了好些个,来的大多都是当家夫人。也有其余几家有头有脸的当家夫人早早得了消息,自然也都露面了。 因着这赏花宴的主要目的,只将男客留在了外院。负责招待这些人的是一位郡王爷,出了名的擅长交际。长乐则是留在后院,陪同各家的当家夫人们。 她的辈分高,来的几乎都是与她同辈的,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而且众所周知她这人话不多,倒是没人会来挑理。原本康亲王妃倒是想要摆出主人家的姿态,没等她开口,长乐就把一位长辈给推了出来,让她来代替自己招待众人。 康亲王妃好悬没气出个好歹来,偏偏那人身份不如她,却是在场的唯一一位辈分比她还高的。她只能硬生生的咬牙忍了下来,心里却是将长乐给骂的半死。 长乐甩了锅一身轻松,只需要陪在顾莳甜和叶蓁蓁身边说说话就成了。她们三人自成一个小圈子,别人只能看着羡慕,却是不太容易融入进去。 康亲王妃这一次来,也是想先看看这些青年才俊的本事。若兰郡主的亲事也该相看起来了,不然的话好人选都落到别人手中了。原本她今天提前过来,除了想要彰显一下自己可以在公主府当家做主的姿态外,也是想在长乐公主那儿打探一下此次邀请的才俊们。没想到没能成功,如今也只好提起精神,从别人的议论中先凭借直觉做出点选择来了。 说起才俊,康亲王妃有些遗憾的看了叶蓁蓁一眼。她心中最为合适的人选,自然是叶丞相的长子长孙叶正珏了。虽说年纪比自己女儿稍微大了一些,可架不住对方处处出彩不是。还有那么一个有本事的祖父,若是两家能够联姻,那他们康亲王府的地位也能拔高。 可惜了,叶家那小丫头跟太子妃走的太近。叶丞相虽然不曾表露对太子的偏袒,可太子是正统,只要他没犯错没有被废黜,叶丞相最终还是会支持他。 真的是太可惜了! 顾莳甜的感觉敏锐,朝康亲王妃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她遗憾的神色。顺着她的视线落到了叶蓁蓁的身上,稍加思索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康亲王妃也是痴心妄想了! 第98章 耿直长辈 想把叶正珏抢回家当女婿的不止康亲王妃一个,只可惜叶正珏极少参加这类赏花宴。且他此次奉旨随同太子离京办事,想见也见不着。 不过叶正珏不在,他的胞妹叶蓁蓁正好就在跟前,自是不能放过这大好机会。而且叶蓁蓁自个儿也没说亲,她们家也有儿子,再不济还有自家,或是娘家的侄儿不是?能有嫁进叶家的姑娘最好,若是不成,能娶到叶家姑娘也是不错。 很快,叶蓁蓁就成了香饽饽,哪个都乐意跟她多说上几句。叶蓁蓁倒是不愿意要这份关切,却是不得不打起精神跟她们周旋。 至于兄长的亲事,那是祖父和父亲该操心的,她一个当妹妹的只需要微笑着回答“不知情”就足够了。至于试探她的,她只需要保持微笑,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逃避和羞涩就成了。 来来回回说了一大通,最后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打探出来。这些当家夫人看着叶蓁蓁的眼神都多了点东西,想来也是没料到这小丫头这么难搞定。 长乐和顾莳甜就在一旁看戏,长乐是完全不将自己当成是康亲王府的人看,婆家之事也不是她一个死了夫君的人能插手的。顾莳甜则是娘家弟妹都还小,不可能被这些人惦记,正好落个清闲。 只是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她好,康亲王妃先前给顾莳甜给刺的心口到现在都闷着疼。也许是因为这些年也没受过气,一时间也是难以咽下。这会儿人多,康亲王妃就要当着这些人的面,在顾莳甜那儿把这口气给出了。 她脸上笑盈盈看向顾莳甜:“太子妃这也算是头回碰面了,常闻太子妃样貌出众,性子也好,堪为女子典范。只可惜太子妃娘家的弟妹年纪都太小了,不然倒不失是一门好亲事。” 顾莳甜嘴角微扬,眼底却是没几分笑意:“当不得亲王妃这般夸赞。再说要论起哪家的姑娘教养的好,康亲王府的两位姑娘才是出众。若兰郡主才名满京城,长乐公主也是性情温婉,秉性温良,您这位当母亲的功不可没。” 康亲王妃笑容微微一僵,很快又遮掩了过去:“太子妃着实太过谦虚!顾家的家教历来出众,不然的话这京城出自名门的姑娘不少,最后也只有顾家两位姑娘同时进了天家。” 她这话多少带着些挑拨之意,只是在场的多数都是知道顾家的那些事情。顾莳甜这是规规矩矩的嫁进太子府,而顾娇月才是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抬进三皇子府的。当初顾娇月用了多少手段,如今在这些夫人们眼中就有多轻贱。何况顾娇月那么一个年纪就有那等手段,再对比顾莳甜的规矩,她们心中自是有了对比,对顾莳甜也多了一分怜惜。 毕竟当妹妹的用尽手段,赶在姐姐跟前被抬进未来夫君的弟弟后院,这等事情无论放在何时都是丢人又膈应的。 此时康亲王妃当着诸多外人的面刻意的提及此事,她们不但不觉得嫉妒,除了同情之外,便是对康亲王妃的不满了。 尤其是顾家另外那姑娘可是去当了侧妃的,而她们家千娇百宠的姑娘,就算是皇家的妾,也是不想送去的。 当然,若是太子的侧妃,倒是可以考虑。 至于那些宗亲的当家夫人,则是觉得康亲王妃有些不知轻重。 她们说是宗亲,实际上已经算是分支。虽说都是姓楚,可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那都是正统,是他们能够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在主家跟前,那是要俯首称臣的! 寿王妃是在场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寿王是昭帝的爷爷辈,不过跟康亲王类似,是老来子,年纪比太上皇还要小。寿王打出娘胎就是个病秧子,病病歪歪的却是一直都活了下来。故此太上皇在替寿王选妃之时,首要的就是身子骨要强健。哪怕寿王妃如今年岁也大了,可面色红润,看着就健康。 寿王夫妇二人辈分高,又不爱管闲事,故此在昭帝跟前也有几分体面,在宗亲里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此时见康亲王妃如此行事,不免有些不喜:“阿余家的,你这当长辈的处处苛责小辈做甚?太子妃年纪小,辈分也小,才进门不久,你这当长辈的不说多帮衬,也不能这般欺负人不是?” 康亲王妃气急,她嫁给康亲王后辈分高。偏偏还有这个寿王妃还活的健健康康的,每次见她一张嘴就是“阿余家的”,总让她觉得自个儿就是乡下妇人一般。 然而她却是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赔着笑:“婶婶,我这不也是喜欢太子妃么?再说了,我这是在夸太子妃,可不敢又半点苛责。” 寿王妃眉头一皱:“你当长辈的说不敢苛责,这不是挤兑太子妃仗势欺人?” 康亲王妃气的肝疼,她就知道每次遇上寿王妃就没个好。年纪这一大把了,却是这么多年如一日,说话直来直去,半点不给人留面子。她这种说话习惯了弯弯绕绕之人,每每都被寿王妃气的肝疼脑袋疼。 她努力了一下,这才挤出笑容:“婶婶,我没有这意思。我,我,您也知道我这人就是嘴巴厉害了点,心肠却是软的很。” 寿王妃盯着她看了片刻,康亲王妃脸上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倒也是!你这人性子急了点,嘴巴也挺厉害。”却是没承认她是真的心软。 康亲王妃原本想要欺负顾莳甜,却被寿王妃闹了个没脸,一时间也只好偃旗息鼓。左右以后还有的是碰面的机会,没必要再冒着被寿王妃当众训斥的这风险。 寿王妃则是看向顾莳甜,一番打量后,这才道:“太子是个有福气的,娶了个好媳妇。好孩子,往后得空了往寿王府走动走动。” 说着还冲着顾莳甜眨眨眼,光明正大的表示她还有不少好东西,正好她去了可以挑选几样当见面礼。 “本该早些给你的,一直都没碰上。正好我在家里也闲着无趣,你也去陪老婆子说说话,也算是一举两得。” 顾莳甜忍不住轻笑,这位寿王妃倒是有趣的很…… 第99章 命悬一线 有寿王妃出马,康亲王妃也没法子再找顾莳甜的麻烦,顾莳甜也落个清净。她自不会跟康亲王妃一般,就为了出口气就当着众人的面阴阳怪气的。 有仇慢慢报,迟早有一天手下见真章。 被康亲王妃这么一折腾,先前的气氛差了一些,倒是没人一直盯着叶蓁蓁了。 顾莳甜观察了一番,这些当家夫人个个都是人精。不管有没有看中的,倒是都没表现出来点端倪来。不管是女婿还是媳妇人选,那都得先把自个儿的想法藏严实了。而且私下里多番考量过后,若是觉得合适,那就得快些准备周全了请人私下先去透透口风。若是双方都合意,再请媒人出面。 没有哪个会直接请媒人上门,万一被拒绝双方都没面子。 看来今天是看不到好戏了,顾莳甜略微有些失望。 各家的姑娘也纷纷过来给众人见礼,顾莳甜还瞧见几个眼熟的,林姝姝也在其中。倒是规规矩矩的,没了初见那回的功利。 这番做派也落在诸位夫人眼中,虽说京兆尹算不得大官,不过到底也是京官,是入了昭帝眼的人。而且这京兆尹可不是好当的,处理的很多事情都是与朝中大臣名门贵族有关。一个处理不妥当,就容易得罪人。又不能为了不得罪人就不干实事,这个分寸要把握的极好。林大人这个官就当的极为成功,这也算是大本事。 林家的家风不错,林家姑娘的长相也过关。再等私下里去打听打听,若品性不出问题,倒是可以列入儿媳人选。这高门嫁女,低门娶妇,林家姑娘不失一个好人选。不说给嫡长子,让次子娶正合适。 除了康亲王妃一肚子的火气不提,长乐公主的这次赏花宴倒算是极为成功。顾莳甜事后从长乐嘴里听说,有两家夫人有了儿媳人选,私下里去让人去打探了,发现正好彼此都有意。接下去就等着男方请媒人登门,就能定下亲事。 另外倒是没听说有成的,有几家是动了心思,只是让人私下里打探过后发现对方在品性上不太符合自己的胃口。或是一方有意思,另一方尚在观望,或是有其他的人选。 这些事情顾莳甜也就当成是乐子听一听,不过可以想见接下去京城也该热闹起来。 太子离京后两月,顾莳甜早早的歇下,却是做了个梦。 太子与公仪玉同行,顾莳甜略微有些奇怪,既然都能梦到公仪玉,梦里怎么就没有一起出门的叶正珏?不过这毕竟只是个梦,也由不得她控制。 梦里的太子和公仪玉也不知在低声讨论些什么。顾莳甜只看到太子的脸色比平时要更加凝重,就连公仪玉也没了惯有的微笑。 她只隐约的听到“土匪”,“抢劫”,“朝廷”之类的含糊字眼,还没等琢磨出个章程来,就见异变突起。 两支小队从前后包抄,一言不发的朝着两人杀了过去。顾莳甜也是头一次知道太子的武功竟是好到这地步,一人对上七八人竟也不落半点下风。而公仪玉的功夫显然还在太子之上,看着是个风度翩翩的如玉公子,出手却是极为狠辣。一招一式全都是冲着对方的要害去的,有一人躲闪不及,甚至是被他活生生的撕裂了咽喉毙命的。 顾莳甜作为旁观者都觉得这位师兄杀人的手段有点凶残,像是太子那样直接抹脖子看着就要舒服多了。 接下去的梦境,顾莳甜就看到太子和公仪玉一直不停的被人追杀。两人也从最初的从容,慢慢的开始狼狈起来。太子受了伤,被人暗算,一剑砍在腹部,很大的一个口子,鲜血止不住的流。 顾莳甜心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是她却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公仪玉受的伤比太子还要多,一条胳膊为了救太子差点就被废了。 最后一次追杀,两人被追到了一座深山。巧的是,有一处断崖。 这一次追杀的人出奇的多,她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和公仪玉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公仪玉试图撕开一道口子将太子送出去,却始终没能成功。每次尝试,都会引来对方更加猛烈的反扑,给他身上增添更多的伤口。 慢慢的,两人被逼着靠近了断崖。追杀的人越来越靠近,眼见着避无可避。就在此时,一道寒光爆起,以极为诡异刁钻的角度,倏然刺向太子的后心…… “殿下!”顾莳甜惊呼出声,猛然睁开了眼睛。身上已经是汗湿一片,衣裳潮乎乎的贴在身上出奇的难受。 “娘娘?”今天守夜的是红珠,听到动静连忙起身点了灯。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顾莳甜的脸色,只是听到她呼吸急促,红珠有些担心:“娘娘,您可是不舒服?” 顾莳甜借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温水,这才道:“只是做了个噩梦。红珠,我要沐浴。” 红珠心中还是担忧,却是不敢再多问,连忙伺候她沐浴更衣。又让睡在外间听到了动静的墨香替换了被单。 顾莳甜沐浴更衣之后,不止是清醒了,也冷静了下来。她只是在做梦,何况就算太子此时当真遇上了麻烦,她也是鞭长莫及。再者,这一世与太子相处的时间长了一些,她早就明白真正的太子与她上辈子所了解的太子是不同的。 他没那么弱,更确切的说,他极其强大。这种强大不止是指他的武力值,还有他的城府和心计。 他出京势必会遇上危险,这一点他早就知道,又怎会半点后手都没有?更何况还有叶正珏同行,叶丞相那人老谋深算,绝不会让自己的嫡长孙当真有性命之忧。 所以此行会有危险,太子或许也会受伤,但是绝不至于像是她梦境中的那样,命悬一线。 顾莳甜皱了皱眉头,忽然冒出一个猜测来。 她梦见的,不会是上辈子太子和公仪玉的真实经历吧? 想到这种可能,她忽然心头微颤。如果这猜测是真的,那上辈子太子是不是当真差点就死在那儿了? 第100章 太子受伤 千里之外的太子面无表情的擦干匕首上的血迹,任由公仪玉替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公仪玉叹了口气:“幸好这次伤势不重,连着两次伤在同一处,再重一些你这条胳膊都别想要了。” 楚九州淡淡的扫了伤口一眼,并未放在心上。他们这次出门从一开始就没太平过,一路上被刺杀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目的地与日俱增。他们三人也从最开始的毫发无伤,到现在的伤痕累累。其中楚九州的伤势是最多的,而叶正珏的伤势则是最轻的。 叶正珏给为了救楚九州被划开一道口子,比他的伤口要深一些,算起来也是他这些时日以来受的最重的伤了。 “接下去几日我打算动用祖父留给我的人手。”叶正珏忽然开口。 楚九州考虑了片刻,还是点头应下了:“也好。”他们这一身伤就够看了,接下的几日对方会更加的疯狂。这些时日可以当成是历练,明知对方要下死手了还想硬撑,那就是愚蠢了。 公仪玉的伤在背上,一道颇深的伤口连带着到了肩胛骨,血红的皮肉翻开,看着骇人的很。 互相处理好伤口,三人都像是没事人似的。换了个干净点的地方,顺手打了猎物,左右已经将叶丞相安排好的人摆放在明面上了,也干脆就在野外过上一夜。 “小师弟这是在想念弟妹了?”公仪玉见楚九州远眺星空,难得的有些目光迷离,忍不住笑嘻嘻的打趣人。 楚九州眼角余光都吝啬赏他一个,倒是叶正珏冷笑一声,道:“看来公仪你这是想要娶妻了。等回京之后,倒是可以请太子妃帮忙相看说和,也好让公仪你早些娶妻生子。” 楚九州收回视线,点头道:“如此也好,也能了却师傅一番心事。” 叶正珏提醒道:“公仪喜欢腰细腿长,性子火爆点的,得依着他的喜好来。娶妻可是大事,不能马虎了。” 公仪玉轻咳一声,更正道:“长相如何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性子。我就喜欢那等看着清冷高傲,实则性子火爆的,可不是那等看着就咋咋呼呼脾气大的。” 叶正珏危险的眯起眼睛,这小子! 楚九州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两人几眼,忽然道:“原来师兄喜欢的类型,与正珏很是相似。那我心中有数了,只要比照正珏来挑选人选就是了。” 叶正珏和公仪玉猛然看向楚九州,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这叫什么鬼话? 被他们两个这么一折腾,楚九州的思念之情倒是稍稍压了一些。他知道自己的太子妃不是那等只会哭唧唧的弱女子,用她自己的话说那就是不是省油的灯。 但是,就算她再强大,他依然会担心她。宫里有皇后镇着,他倒是不那么担心。可是宫外的那些人,可不比宫里之人的手段弱。楚家人也有不少,站在三皇子那一头的人自然也多。他们不敢对他出手,却不会不敢对太子妃出手。 他不担心他们能伤害到太子妃,他就担心这些人会给太子妃招惹麻烦。 他的太子妃可是最烦那些麻烦了。 最烦麻烦缠身的太子妃最近反倒是没遇上什么麻烦,打从做了个噩梦后,她连着好几日心情不太好。她害怕那是上辈子太子的经历,又是心疼又是懊恼,连带着晚上也睡不太好。偏生好些时日没出现过的顾娇月又不请自来,顾莳甜这一回连门都没让她进。 顾娇月还试图在门外哭一哭,也好逼着顾莳甜为了顾全颜面不得不让她进门。却不想,顾莳甜直接让红云跑了一趟,问顾娇月是不是还想让三皇子府再进一位侧妃。若是想,等正妃进门之后,她立刻就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送进三皇子府去。 顾娇月的脸都绿了,却也不敢在这事儿上挑战顾莳甜的耐心。 退一步说,顾莳甜若是干脆使手段往三皇子府送一个千娇百媚的玩意儿,那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尤其是现在吴丽不得三皇子的心,最近三皇子对她又开始娇宠起来。顾娇月只要不是盲目自信之时也不是个蠢的,知道三皇子这是厌弃了吴丽,却又舍不得吴家能带给他的那点好处。所以是打算将吴丽娶进门后就摆放在那儿的,让她跟吴丽打对台戏。 或者说,是用对吴丽的冷淡,来衬托对她的宠爱。如此,也好让她更加死心塌地,好拼尽全力的把顾家的底蕴都用在他身上。 顾娇月咬了咬牙,只好憋了一肚子气的转身走人。 她唯一有用的地方,就是让顾莳甜在挤兑人后心情变好了一些。 眼见着就要到三皇子大婚,顾莳甜也进宫几回。倒是没人再特意来偶遇她,皇后倒是面无表情的问过她是否气坏了康亲王妃。 顾莳甜了然,这是上回在长乐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宫里来了。很显然,康亲王妃是将此时跟与她关系好一些之人都提了。 她也无所谓,提就提了呗,左右谁丢脸谁知道。丢脸那人自个儿都不怕,她一个说话挤兑人还赢了的,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与皇后避开阿雪也说起过三皇子大婚之事,对吴丽的未来表示了些许同情。只有同为女人才有的那么一点同情,再多却是没有了。都是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自己往下走。 然而她们谁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会是那样的惨烈! 三皇子大婚前夕,顾莳甜并未去给吴丽添妆。两人关系本就恶劣,三皇子近年来小动作不断,与太子也就剩下表面上的那点和平。她自然没必要再跑去吴家,巴巴的给吴丽添妆了。 倒是晚上的时候听红云说起,好似去吴家的人不多。可以说当初吴妍的做法和叶蓁蓁的强势,让很多姑娘都选择了跟吴家姐妹保持距离。而贵妃的训斥和三皇子的疏远冷淡,也让不少人保持观望状态。 正式大婚那一日,顾莳甜倒是早早的去了。 这还是她头回到三皇子府,同行的有阿雪,长乐和楚芯芯…… 第101章 大事不好 四人到场也并无事情需要帮忙,左右都有宗人府在忙。也是阿雪在宫里闲得慌,想着早些出来与人说说话。顾莳甜和楚芯芯也就依着她了。 四人要了个安静的小院落闲聊,外头再热闹都与她们无关。不过如同她们一般形式的也有好些个,倒是不显得她们太特立独行。 身为皇子无需亲自去迎亲,能亲自去的都是看重对方,这是给女方的体面。若是换成以前,三皇子必定会亲自前往迎接。然而自从叶蓁蓁将吴家人挡在叶家门外之后,三皇子对吴丽迅速冷淡下来。哪怕他并未亲往迎亲,也无人能说嘴。 迎亲队伍热热闹闹的出发,顾娇月则是找了个空当,去见了顾莳甜四人。 “姐姐。”顾娇月远远的看到顾莳甜,就露出一脸不作假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顾莳甜眼皮一掀:“有事?” 顾娇月先给长乐,楚芯芯和阿雪见了礼,这才磨蹭了一下,在顾莳甜身边坐了下来。 阿雪和楚芯芯都不喜欢她,只是她开口就叫顾莳甜一声姐姐,她们倒是不好开口赶人。当然,顾娇月可是三皇子府的人。她们想要多听些八卦,自然是要将人留下的。 顾莳甜也无意将她赶走,冷眼看着她自来熟的模样。 顾娇月已经被迫学会在顾莳甜跟前装傻充愣,左右被挤兑几句也死不了人。 若是顾莳甜也与顾娇月来自相同的地方,她也就知道此时的顾娇月,已经是被社会的毒打慢慢教会做人了。 她没了以往惯有的娇弱,眉宇间倒是多了一分英气:“姐姐可知那女人又干了什么蠢事?不然的话,原本三皇子是打算亲自去迎亲的。” 太子当初是亲自迎亲,三皇子哪怕是为了跟他争口气,也会亲自去迎接。只是吴家姐妹先是在叶家丢了颜面,惹怒了叶蓁蓁。三皇子本就为此很是恼怒,只是还没决定是否要打消去迎亲的举措。 说起来她也是不情不愿的,她目前比不过人家尊贵是不假。可是夫君的心她却是要占着的,哪怕对方只是为了她娘家的势力也无妨。若是三皇子亲自迎亲,她无形中又矮了对方一头。 幸亏吴丽自个儿找死,她心里可算是畅快了。 她忍不住有些快意的笑道:“前些时候,听闻那位远嫁的吴家大姑娘出了点事情,三皇子妃求到了三殿下跟前。三殿下大怒,扬言若非已经定下婚期,他宁可退婚也不想娶一个不贤惠又不聪慧的正妃。不想原本看着温婉的三皇子妃竟也是个受得不气的,居然跟三殿下闹了起来。两人最后不欢而散,三殿下也取消了去吴家迎亲之举。” 她越说心中越是得意,最后不免有些原形毕露:“也是三皇子妃沉不住气,哪有姑娘家没过门就上门来求情的。” 楚芯芯一脸好奇:“你当初不也是没成亲,就跟三皇子好上的么?” 长乐和阿雪都忍不住想笑,楚芯芯这瞎说大实话的本事,也算是快乐的源泉了。 顾娇月笑容微微一僵,让人意外的是居然没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来。 顾莳甜也没去追问吴妍吴丽之事,左右吴家女的事情与她无关。再者吴妍已经远嫁,若无意外,这辈子相见都不容易,何必去关心一个不会再出现自己跟前之人。 顾娇月并未久留,她虽然只是个侧妃,今日这三皇子府也另有他人在统筹安排。不过她也是可以出来接待客人,三皇子妃眼见着是不大得宠的,三皇子又默许了这位出自顾家的侧妃露面,这些人精们自然都明白其中含义。对顾娇月也都是客客气气,笑脸相迎。 迎亲的队伍掐着时辰到了三皇子府门口,一身喜服的三皇子面上也带出一丝微笑。按照大楚的规矩,可在门口落轿,也可直接抬进大门,三皇子选的是前者,意在让观礼的百姓也看上一眼。 待落轿后,三皇子象征性的射了三箭。等说上喜庆话后,轿子里却无半点动静。 三皇子的脸色逐渐变得不好,朝人使了个眼色。他心里也是有些憋气,吴丽这人长得本也不合他心意,出身看着不错,实际上吴家也早就在没落。 这让他想起太子妃!同样都是传承下来的家族,顾家虽说前两代有没落之相,可这一代却是出了个顾大人。而且太子妃长得出色,性子是冷,可这等高岭之花反倒是更让人心里发痒。若非当初那老虔婆突然去求了父皇赐婚坏了他的计划,如今太子妃就该是他的三皇子妃才是! 比起太子妃来,吴丽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偏偏他还不得不娶这蠢货!这些他都忍了,可瞧瞧这蠢货在做什么?他们之间有矛盾,尽可关起门来自行解决。她可倒好,竟是在这时候拿乔,也不怕…… “啊啊啊啊!”凄惨的尖叫声瞬间划破天空,原本的喜庆染上一层阴霾。前来贺喜之人和观礼看热闹的百姓都面面相觑,低声讨论起来,气氛逐渐变得躁乱不安。 三皇子沉着脸快步走了过去,却在看清楚轿子里的情形的瞬间,面色一白。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人窒息,轿子里,原本该打扮的漂漂亮亮迎接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刻的三皇子妃,此时却是歪歪斜斜的靠在车厢上。盖头早就掀开,一张装扮的娇艳的脸变得极为狰狞可怖,嘴角诡异的弯起。 顾莳甜四人并未出去看热闹,得知消息已经是迟了一步。打探消息回来的红云小脸煞白,眼中满是惊惧之色:“三皇子妃是,是划开了咽喉而死的。血流了一地,就连车厢里都飞溅着不少鲜血。喜服上的血还在往下滴,看着吓人极了。” 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都快哭出来了:“三皇子妃的嘴角还往上翘着,眼睛都是睁着的,这,这……” 顾莳甜与其他三人对视一眼,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大喜之日发生这等事情,她们总不好再置身事外,总是要去看一看的。 顾莳甜心中有疑惑,据她对吴丽的了解,实在不是会做出这等决绝之事之人。何况她一心想要嫁给三皇子,想要高高在上,何必在达成这目标之时,选择自我了断? 这不应该! 第102章 流言漫天 现场太过血腥惨烈,顾莳甜和长乐没让阿雪和楚芯芯跟着。两人也只是去看了一眼,血腥气已经被冲淡了一些,可那场面依然给人很大的冲击。 长乐的脸色有些发白,就算心里有准备,这画面依然让她觉得不适。 顾莳甜轻轻扶了扶她的后背,带着她换了个地方说话。才没走几步,就被寿王妃和康亲王妃给叫住了。 “你们两个也过来。”寿王妃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今日之事可算是闹大了。 顾莳甜和长乐也不好拒绝,跟着两人进了花厅。里边已经有不少人在,顾莳甜看了一眼,隐约能认出都是宗亲,应当还都是有些地位的。 寿王妃和康亲王妃坐在上首,顾莳甜则是拉着长乐找了个有些偏的地方坐着。这场面就没必要讲究身份了,她们是被拉进来的,完全不想在这时候露脸。 寿王妃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今日之事怕是堵不住悠悠众口,却也不能听之任之。不管你们此时心中有何想法,目前也都要以大局为重。回去之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心中也该有分寸。” 这当口的确没人敢闹幺蛾子,只是她们心中也忐忑。 “今日之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怕是堵不住悠悠之口。尤其是那些百姓,想必已经传遍京城了。”有一人一脸担心,“妾身只怕会被有心人添油加醋的,传出什么对三殿下不利的消息去。” 顾莳甜总觉得这人在说这话之时,好似有意无意的朝她这方向看了一眼。 寿王妃冷着脸呵斥道:“若非是这麻烦大了会影响到朝廷和楚家,我何必跟你们千叮咛万嘱咐的?无论如何,等出了这道门,你们就得想法帮着消弭京中那些不靠谱的传言。” 这人被训斥了几句,也不好反驳寿王妃,只能闷声应了下来。 兹事体大,康亲王妃看了顾莳甜几眼,到底没在这时候再找她麻烦。 顾莳甜收回视线,没人找麻烦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喜事变丧事,也不好再继续留在三皇子府。顾莳甜和长乐叫上楚芯芯和阿雪一起离开了三皇子府,分开前再三叮嘱,让她们回去之后少打听,也莫要跟其他人说起。若是有人打听,只推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便是了。 这事儿是瞒不住,但是不该从她们嘴里说出来。 等她回到太子府之时,迎出来的王姑姑也是一脸慎重:“三皇子妃她……” 顾莳甜点了点头,道:“姑姑,回屋说。” 王姑姑也不再多言,只是面色愈发的凝重。等回了房,伺候顾莳甜更衣之后,这才问道:“外边早半个时辰之前就有人在传,说是三皇子妃眼见着就要过门,没想到人死在花轿里了。” 顾莳甜叹了口气,有一丝疲惫:“的确如此!我当时并未在跟前凑热闹,只是后来才去看了一眼。人没下花轿,掀了帘子后发现人没了,死相还特别的渗人。为了让百姓观礼,是在府门口掀的。当时看到的人被吓坏了,这一叫出声,周边的人也都看到了。” 她没说的是,三皇子当时也被吓到了,一时间也是没想到要让人封口。其实若是当时能处理妥当,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地步。他反应慢了一步,再想要挽回局面却是难了。 王姑姑的眉头皱的更紧:“怎会如此?这不应该,三皇子妃这都要进门了。只差这临门一脚,她怎会……” 顾莳甜沉默了下来,若是让她推测,她更倾向于吴丽是被人杀的。三皇子妃这个身份,是吴丽无法抗拒的。眼见着筹谋的东西要到手了,她怎会,更确切的说,怎舍得自杀? 可若是是被人给害了,那会是哪个下的手?而且是在被抬着的花轿里杀人,可能性着实不大。 这都只是猜测,顾莳甜也没深想。而且若当真是后者,对太子府来说也不是好事。三皇子这两年慢慢的露出了獠牙,跟太子争锋相对的次数也不少。加上有母族护佑,昭帝偏袒,要说是太子下的手也很在理。 顾莳甜暗叹一声,当前最要紧的,就是先将太子府给摘出来了。 只是她不想让太子府牵扯其中,三皇子同样也不想让自己被牵扯太深。说句现实一些的话,她希望吴丽是自杀的,而三皇子更加希望吴丽是被人杀的。 王姑姑显然也想到了这里,安慰道:“此事三皇子纵然想往太子府泼脏水也不容易,依着娘娘您所言,当时看到之人怕是都认定了三皇子妃是自杀。坊间的流言也是如此,都说是自尽。”版本很多,就半个多时辰的功夫,她都听了三四个版本了。 顾莳甜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等到第二日,坊间的流言就更多了,各种说法都有。的确有人在开始传三皇子妃是被人害死的,而不是自尽的。然而让顾莳甜惊讶的是,这个版本的流言,是在说三皇子妃是被三皇子给害死的。 “因为三皇子妃做事没头脑,吴家又没落了,三皇子看不上三皇子妃。他不想有这么一个无用,对他毫无帮助的正妃,却又不想因为太过势利选择退婚让自己失了好名声,所以才费尽心思的安排了这么一出好戏?如此行事,也是想让人将污水泼到太子府身上,趁机损坏太子的名声?” 顾莳甜目瞪口呆,这版本可算是完全契合她的心思了。她原本也是如此打算,让人慢慢的往这方面引导的。可她安排的人还没怎么出手呢,这事情怎么就能这么顺利的按着她的想法走? 不过这大好时机若是不趁机出手,彻底砸实了这说法,岂不是太亏了? “安排好的人该动手了,莫要牵扯到太子府头上。尤其是太子如今不在京中,本就是要吃亏不少,防止有心人往太子身上泼污水。”顾莳甜吩咐道。 负责此事的是墨香,闻言立刻安排了下去。 很快,坊间的流言一变再变,花样繁多。若是细细分辨,便可知晓这些传言大多都是剑指三皇子。至于太子府,自然也有人提及,只是说着说着就会被人引导着扭转开来,慢慢的给人的印象,便是此事只与三皇子有关…… 第103章 都是戏精 三皇子千防万防,最后局势还是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只这么点小事,就让你沉不住气了?母妃教过你多少次了,天大的事情,你也得稳住了。”三皇子府里,特意出宫打着探望的名头来给儿子出主意的贵妃面色微沉,恨铁不成钢。 三皇子面色灰败,眼中布满血丝:“母妃,我……” 贵妃叹了口气,到底舍不得再责备他:“无论如何,此事也得先给吴家一个交代。明日你亲自去一趟吴家,务必要做足了姿态。事到如今,吴家那头万万不能再出岔子。” 三皇子虽是满心厌烦,可也明白母妃是为了他着想。只是沉吟了片刻,忽然道:“母妃,那吴氏尚未过门,也不曾上玉碟,也算不得是我的正妃吧?” 贵妃微微蹙眉,却是不得不承认。哪怕她精心教导了这么多年,自己这儿子依然比不过那个没人教养的太子。 有的时候就连她也会忍不住想,若是太子是她的儿子那该多好!哪怕身处逆境,有那么一个儿子傍身,这天下迟早是他们母子的。 “明日你去了吴家之后,这话决不能从你口中说出来,你千万要记住了!” 三皇子连接着几日都备受打击,一时间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道:“为何不能?她原本就没过门……”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是恨透了吴丽那个毒妇!若是没有她闹的这一出,他现在何至于这般被动? 贵妃有些头疼:“你再恨她,也不能当着吴家人的面说出那些话来!吴家丧女,还是死在花轿上,你就算说出花来也是你理亏。” 三皇子恼声道:“难不成我还得忍了?” 贵妃娘娘气的心口发疼,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蠢东西来了? 太子府里,得知贵妃娘娘出宫的顾莳甜心中了然,这是怕三皇子应对不了,特意出宫来给他支招了。 带着易家小兄妹来太子府躲空闲的楚芯芯心思简单不喜多想,随口说起三皇子尚未去吴家。 顾莳甜便道:“明日想必就会去了。” 楚芯芯一脸好奇:“他去做什么?兴师问罪么?” “若无意外,三皇子应当会放低姿态跟吴家道歉。”顾莳甜不甚走心的道,“吴家丧女,三皇子丧妻。若是三皇子放低了姿态道歉,吴家自会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她没说的是,那位贵妃娘娘若是不出宫“探望”,三皇子与吴家之事会如何就不好说了。说不定三皇子一时气愤就会先指责吴家的不是,那么吴家心中怕是要存着恨意。 相反的,三皇子态度足够好,那么吴家投桃报李,自会主动提出吴丽不曾进门,不曾拜堂,更不曾上玉碟,算不得三皇子妃。 而三皇子若是真肯听贵妃娘娘的话,那么也会在再三推脱后被“说服”。却是会主动提起,不能让吴丽无处可去。既然不给正妃的名分,却是要以侧妃的规格下葬。 如此也算是各有所得,而且两人这亲家的名分还能不变。 若是贵妃娘娘知晓顾莳甜轻而易举的便猜到她吩咐之事,怕是会再次叹息太子为何不是她儿子!不止比她儿子聪明,就连娶的正妃都要比三皇子强! 易安安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吴家姐姐真可怜。”她也是听说了吴丽之事,心有怜悯。 易长福则是板着小脸,没吱声。 明明《千古一帝》里,吴家女是嫁进了三皇子府当了正妃的。后来还闹出不少事情,给大帝增添了不小的障碍。没想到她这一回都没能踏进三皇子府的大门,就直接死了。日后会出现的那些麻烦,自然也就没了。 易长福已经习惯剧情跳跃式的改变,飞快的就接受了现实。人生嘛,遇上想不通又没办法深究的,苟一苟也就过去了。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好似大帝娶了太子妃后,就像是锦鲤附体,好运连连。 话说回来,他其实也挺好奇吴家女到底是怎么出的事情。只可惜这事儿被压了下去,坊间流言倒是不少,具体哪个靠谱一些也只能靠自己分辨了。 顾莳甜看了正在努力思索的小哥哥一眼,她总觉得这易家小哥哥比起她家那个少年老成的弟弟还要来的稳当。 那心态,就跟要养老的老太爷似的,四平八稳。 第二日,果然听说三皇子去了吴家。在吴家待了小半天,出来的时候是吴家当家人亲自送到门口,两人皆是面上有悲伤之色,却没有半点火气。紧跟着吴家人主动提出吴丽尚未过门尚未上玉碟,故此不算是三皇子妃。而三皇子再三推辞不得之后,只能应允。却是提出吴丽到底已经上了花轿,何况尚未成亲的姑娘不能进祖坟,所以愿意以侧妃之礼为她下葬。 由此,三皇子仁义的名声也就传了开来。虽说不能让之前的那些传言都消下去,有了损伤的名声也并未全部恢复。可比起之前来,三皇子也算是挽回点局面了。 顾莳甜对三皇子的看法没多大变化,完全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顺风顺水惯了,有点风吹草动的就会乱了针脚。这一次的事情能学乖点,不过若是日后再出什么大问题,依然还会因为外界的因素被刺激的暴躁起来,失去该有的分寸。 不过对宫里的那位贵妃娘娘,倒是又看重了几分。 想想也是,能在宫里立足,能得一国之君的宠爱十几二十年,又怎会没点手段?唯一可惜的是,她太过出色,也太过强势,处处为三皇子筹谋。所以,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远远比不上她的太子那般出色。 说起太子,顾莳甜不免又有些思念起他了。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也不知何时才能归家。自从上次梦见太子受伤之后,她这心里一直都是惦记着,生怕他当真出了什么事情。 身边到底还是缺能办事的。 顾莳甜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心念一动,干脆就让红珠的哥哥去跑一趟,将人给带了回来…… 第104章 哭笑不得 顾莳甜也是知道何谓买一赠一,只是还头一次遇上叫个人手来,就平白给自己再添置一个人手。 她看着站的笔直,依旧面无表情的张平,又看了他身边那个长相极致风流,一双桃花眼只轻轻一挑,便能诠释什么叫做风华绝代的青年,一时间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张平是庄子看门张伯的养子,善武,之前在庄子里当了个护卫。这回她也是想着身边会武的都是太子替她安排的人,就连可贴身伺候的侍女也有会武的。往后倒是可以多带着她们出门,只不过外头办事的还是需要几个自己的人。 虽说这张平她是才起了心思将人调过来的,却是在之前就已经让人仔细打探过,确认他是个可用的。 没想到张平来了,居然还能顺手给她带一个人来! 张平话依然不多,有些生硬的解释:“是属下有过命交情的好友,功夫不在属下之下。若是主子想要个跑腿的,他正合适。” 青年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他一眼,主动道:“娘娘,在下姓陆,单字严。幼年家乡遭灾,只余下在下与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存活。在下那时候年幼,没护住幼弟,此后一直在寻找幼弟。曾被张平救了两次,后因拜师学艺离开数年,前不久才来京城。正好听闻张平说娘娘您这儿缺人,在下就厚着脸皮毛遂自荐。” 顾莳甜问道:“这几年你不曾再找你幼弟?” 陆严道:“不瞒娘娘,在下正是打探到一点消息,幼弟的去向隐隐指向京城,这才快马加鞭的来了京城。在下来您这儿,求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是真,想借用娘娘的人脉,打探幼弟的下落也是真。” 他倒是坦荡荡,将自己的心思直接摆放出来。顾莳甜观察了一番,他或许有所隐瞒,不过目光倒是清正。 “也好!我如今正是需要用人之际,既然陆先生有心,我自是用人不疑。” 陆严连忙道:“不敢当先生二字,在下也只是粗通武艺罢了。” 顾莳甜也不与他争辩,等细细问了才知道,陆严更善轻功与一些精巧的技艺。他还将自己带着的手弩解下来给顾莳甜看了,这副坦荡的模样,倒是让人无法追责他竟是敢带着暗器进太子府。 这手弩很是不错,精巧又合用。顾莳甜问了这东西做起来也就是打磨零件耗费时间,她干脆的订了十来个。她跟太子各留一个,叶蓁蓁他们也都送一个。余下有多的给红珠她们分一分。 故此,陆严也算是成了顾莳甜自己招募的第一个武师了。目前负责制造能给太子府之人配备的防身小武器,至于日后,顾莳甜是想将这人放在收集情报上。 就凭他那张脸,想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也不是难事…… 顾莳甜难得有点心虚,此事挪后再谈也不迟。 虽说缺人手,不过顾莳甜也没打算大肆收拢。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安分守己才是上策。 张平和陆严就留了下来,张平的职责是为顾莳甜组建一支护卫队。至于人选,可由他自行挑选举荐,若是顾莳甜有合适的,也会放在其中。不过目前尚无可用之人,张平每日也会去官牙看上一眼。时不时的去一趟城南城北,那儿小叫花子多。 要论忠心,自是从小培养的更好。 这些事情都交由他们二人去处理,顾莳甜则是将心思放在三皇子府的后续上。 吴丽之死看着还在追查,实际上三皇子和吴家已经达成默契,终究不可能再执着于调查个水落石出。对于吴家来说,活着的吴丽才是最有价值的。然而吴丽死了,那么将她的利益最大化才是吴家人最想做的。追查到底对他们来说弊大于利,而且还会得罪三皇子。 吴家当家人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女儿,再去得罪本该是与自己结盟之人。 顾莳甜为吴丽感到不值,更多的想法却也不曾有。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一个外人能给予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丁点同情。 眼见着天气热了起来,顾莳甜也有些惫懒起来。这一日,却是有太子身边的暗卫,日夜兼程送了家书和土仪回来。 顾莳甜捏紧了家书,紧紧的盯着这暗卫:“殿下在外一切可顺利?可受伤了?” 暗卫一五一十的道:“一切顺利,主子受了点轻伤。有公仪公子在,并无大碍。属下回来之时,主子伤势已经痊愈。” 撒谎! 顾莳甜立刻就能确定,这个暗卫没说实话。或者说,说了一小半的实话。 太子此番出行,哪怕有叶正珏同行,该下手的人还是会下手。最多也就是对叶正珏下手之时放点水,却是不会对太子有任何的手软之举。 可以想见,太子指定是受了不少伤。这暗卫的回答,分明就是太子教导的。 然而,她明知道是假话,却依然只能选择假装相信。 暗吸一口气,她挤出一丝放松的笑意来,道:“如此就好!你且说说,殿下出行之后的事情。” 暗卫显然早有准备,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将太子一路所见所闻说了一遍。语气通顺,没有半点停顿。哪怕是说起才出门之时的事情,他也是半点都不需思索。 饶是顾莳甜还悬着一颗心,也有些哭笑不得。这暗卫约莫是将太子的话给背了下来,也不想想一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记性再好也不至于连点小细节都能迅速回忆起来,半点都不需停顿。 她也知是打听不出什么来了,只安静的听他“背”完之后,便让他下去休息。等她将给太子的东西准备好,再让他带着出发。 等人下去之后,红云长出一口气:“太子殿下没事就好。” 红珠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都没听出来么? 顾莳甜也不说破,只让红珠红云下去准备些好储存的吃食。如今天气热了,也就只能准备些肉干之类的。最重要的则是一些伤药和日常可用的那些药物,这些才是特意准备好的东西。 将人都打发走后,稳了稳心神,这才打开太子写给她的家书…… 第105章 顾母上门 太子哪怕在家书里,也是报喜不报忧。他将自己一路上看到有趣之事都写上了,而且还会用很多言辞描述看到或是尝过的当地各色吃食。可对自己的经历却是只字不提,倒是对顾莳甜在京中是否安好问了一遍又一遍。 顾莳甜仔仔细细的看了三四遍,这才轻叹一声。 她知道太子不愿让她担心,可有些事情并非是他不说,她就猜不到。让她百般猜测,还不如实话实说,至少也要说一半的实话。 只是她也知道这事儿怪不得太子,路途遥远,就算说了对方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出现,何必徒增烦恼。 去了书房写了一封回信,将京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提了提。她没什么需要隐瞒的,而且这坦荡何尝不也是在提醒太子要更加坦诚一些。 那暗卫休息了一日之后就启程离开,带走的除了家书之外,便是一包肉干和药物,还有一叠银票。 出门在外,手头有钱心不慌。 顾莳甜消沉了两天,很快又振作起来。京中自打出了三皇子府的事情之后,所有的喜事都往后压了压。不过这些事情跟顾莳甜本也关系不大,她也就分神听了一耳朵,听过就算了。 顾李氏上门的时候,顾莳甜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自己母亲来了。 她没打算让顾李氏来自己居住的院子,干脆去了花厅待客。而顾李氏到了花厅之后,脸色也有些难看。 哪家娘家母亲上门的时候,是把人请到花厅的?这是将自己母亲当成客人对待了不成? “夫人来我太子府,可是有事?”顾莳甜看着顾李氏的脸,明明才一段时日未见,却有种经年不曾见过面的感觉。 只觉得陌生! 顾李氏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你这是连一声母亲都不肯叫了?” 顾莳甜不为所动,冷淡的道:“不如夫人先说一说来意,我们再商议是否要叫夫人一声母亲?” 顾李氏眸色闪烁了一下,她会来太子府自然不是因为想念顾莳甜了来探望。这话说出来,就连她自己都不可能相信。 她的沉默在顾莳甜的预料之中,而她早就不会为了顾李氏而伤心。 “夫人若是无事,不如去花园里走走。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多陪夫人了。” “等等!”顾李氏顾不得再沉默,连忙开口留人。 顾莳甜如她所愿的停下脚步:“夫人若是有所求,尽可说来。”她就是那么一听,做不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顾李氏显然还是对所谓的母女亲情抱着足够多的自信,哪怕顾莳甜已经不止一次的无视她的存在。可顾李氏就像是那等撞了南墙也不知回头之人,好似认定了只要她这个当母亲的露了面开了口,顾莳甜就该放下过去的一切不愉快,为她这个当母亲排忧解难。 顾李氏清了清嗓子,道:“我这回来是为了你妹妹之事……” 顾莳甜眉头微挑:“婉姐儿?婉姐儿成天在府中,也不曾外出,能有什么事情?” 顾李氏好似有些着恼:“婉姐儿?我说是月姐儿!” 顾莳甜一脸恍然:“原来夫人说的是顾侧妃!若是关于顾侧妃之事,那夫人来错地方了。夫人该去三皇子府,而不是我这太子府。” “叫什么顾侧妃?月姐儿就算嫁了人,那也是你嫡亲的妹妹,哪个当姐姐如你这般一口一个侧妃的?”顾李氏提高了嗓门,显然对顾莳甜的这叫法很是不满。 顾莳甜着实有些被顾李氏给烦着了,这一次次的还真没完了。明明上回已经为了此事闹腾过一回,敢情她早就忘了,又开始折腾起这个称呼来了? “所以夫人来找我,就是为了与我争论这个称呼问题?” 顾李氏连忙道:“自然不是!分明就是你非得叫你妹妹一声侧妃,着实有些难听,不然我岂会与你争论?再者你妹妹本就艰难,若是连你这个当姐姐的也如此待她,她如何在人前立足?” 又是这一套老生常谈,顾莳甜左耳进右耳出的,完全没放在心上。 顾李氏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见顾莳甜也不吱声,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原本还有些莫名的心虚,此时完全给抛在了脑后。 “你说说你,都成了太子妃了,也不多出去走动。你要是肯在外头多走动,偶尔带上你妹妹,你妹妹现在也能好过不少。打小你就是个不爱动的,性子又冷,我还想着你年纪大一些就能懂事一些。你可倒好,以前还知道心疼你妹妹一些,如今却是半点都不肯搭把手。” “这儿女都是讨债的,我原本还指望你能多帮衬家里呢!没想到你嫁的倒是好,却是半点都不肯报答娘家。你瞧瞧哪家出嫁的姑娘跟你似的,不回娘家也不帮衬姐妹的?人家嫁的没你好,好歹有了好东西还知道藏起来往家里送呢!你正好相反,恨不得把娘家搬空……” 顾李氏说了一半才想起来顾莳甜虽然没帮衬娘家,可没没添补婆家。话说了一半只好收了回去,也终于发现了顾莳甜的冷漠。不但没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只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白生养了,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夫人若是喜欢,待会儿走的时候可以多带些东西回去。”顾莳甜漠然道,“好歹生养我一场,该给的孝敬自然不会少。不止是夫人的,还有老夫人和父亲的,都劳烦夫人一并带回去了。” 她若是不开口倒也罢了,这一开口,顾李氏的火气腾的又上来了:“合着你父亲还是你父亲,我这个当母亲的只能得你一声夫人的称呼了?” 顾莳甜的目光冷然:“我出嫁那一日,喂我娘家饭的是父亲。” 这事儿也同样不是头一回提起,这让顾李氏立刻想起自己在事后被自己亲姨母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抽了一顿的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立刻噤声不再提这事儿。 当初行事也不过是借着一股子莫名的怨气,其实当时她也是有些后悔了的。只是想着都已经如此了,干脆就再等一等,为了颜面好看一些,顾莳甜也该让人去请她才是。 哪里能想最后会闹到一顿毒打,她前些时候不出现,着实也是颜面上过不去!好容易这事儿被人遗忘了,没想到自己亲女儿干脆利落的又把这事儿给拿出来说了。 顾李氏抓心挠肝的,只觉得这个女儿生来就是气她的! 顾莳甜也想起了顾李氏挨的那一顿打,没有半点同情,只觉得当时怎么没打的重一些。 好歹得把脑子里进的那些水给打出来才是! 第106章 异想天开 顾李氏絮絮叨叨的,主题思想就是让顾莳甜多帮衬顾娇月,不停的反复重提。 顾莳甜的耐心告罄:“夫人若来只是为了说这些话,请恕我不奉陪。”她有不少事情没做,何必在顾李氏身上浪费时间。 顾李氏忙不迭的伸手拉住她,眉头紧皱,一开口就是训斥:“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的?等太子回来我倒是要问一问他……” “问太子为何他娶的太子妃这般无情冷漠?”顾莳甜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夫人不是更该问一问自己,为何会教导出这等冷血无情的女儿出来!” 顾李氏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可不是我教的,你……”等话说出口,顾李氏的脸色也变了。 顾莳甜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嘲讽之色:“可不是?你只负责生了我,祖父尚在之时我是祖父教养的。祖父过世之后,我就只能自己窝在听风苑里自己照顾自己。到了年岁人家都有母亲亲自教导或是请人教导,我身边就只有两个成天拈酸吃醋,一心想要攀高枝的眼线。” 顾李氏心虚,却是不肯低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再者,这些年我也不曾亏待了你……” “那么外祖母留给我的铺子在哪个手里?”顾莳甜冷声问道。 顾李氏强词夺理道:“那不是你自个儿愿意换的吗?我也算是补偿你了,北地的那处铺子当初可是很挣钱的。” 顾莳甜看着顾李氏的眼神陌生又无情:“挣不挣钱,夫人心中有数,也别把人当成了傻子。我给夫人留足了颜面,夫人莫要自个儿把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踩着玩儿。” 虽说那铺子是她自己想要的,而且在许风接手之后,整个北地的生意都逐渐打开。以那个铺子为起点,如今也算是步入正轨,利润绝对差不了。 当然,这些就不必要让顾李氏知道。 顾李氏被顾莳甜连番质问弄的有些失了分寸,她自是知道自己理亏。只是大楚重孝道,在大多数人眼中子女的命都是自己给的,收回子女的命都是理所当然。习惯了凡事都是当父母的替子女做主,哪会去琢磨子女心中如何想。 只是此时被顾莳甜当面提起,她到底也是心虚。 所有的要求几乎都没能被满足,顾李氏也是有些恼羞成怒:“我是你母亲,哪个教你这样跟自己母亲说话的?倘若被外人知晓堂堂太子妃竟是连自己的母亲都是这般冷待,我看你如何立足?” 顾莳甜冷冷的看着她:“所以,我无法为夫人解忧,夫人就要亲手毁了我吗?” 她指了指门外:“顾夫人尽可去外边说去!就说太子妃冷血无情,竟是罔顾生下她的亲生母亲帮衬隔房堂妹的要求,实在是大大的不孝!也正好让世人看一看顾家的姑娘是多么的势利,是多么的没教养!” 顾李氏气的眼前阵阵发黑,这是人话吗?她要真敢出去说这些话,那顾家哪里还会有她的立足之地? 顾莳甜压根不打算见好就收:“顾夫人怎么还不去?若是觉得人手不够,我太子府的人手倒是可以抽调几个替夫人跑跑腿。用不了几个时辰,就能将夫人的意思传遍整个京城!夫人觉得这效率如何?若是还是觉得不妥当,那我就再……” “住口!”顾夫人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怒声喊道。 顾莳甜冷眼看着她:“夫人可真是难伺候,不顺着你就是不孝顺!可顺着你了,夫人又让我住口,这可教我好生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顾李氏几十年的人生当中,也从未遇上过顾莳甜这样的人物。明明是个清冷的性子,一旦开了口,那张嘴就能活活把人给气死了。 来的时候信心满满,离开的时候满腔怒火,偏生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 顾莳甜这一回难得好心的送她到门口,还临分开前还问了一句:“顾夫人这般处处为隔房侄女筹谋,这是打算等日后年岁大了,让夫人的侄女替夫人养老么?” 顾李氏下意识的反驳:“我自个儿有儿有女,为何要侄女养老?” 顾莳甜嗤笑一声:“管生不管养,压榨自己儿女给隔房侄女铺路,夫人竟是还抱着让儿女替您养老的想法?” 她盯着顾李氏,一字一顿的道:“夫人还真是异想天开!” 顾李氏张了张嘴,明明有无数种反驳的言语,最后却发现自己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生的儿女,为她养老送终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可是为何听了顾莳甜的话,她心里会有些发虚,整个人都有些惶恐起来? 她又没做什么过分之事,不过就是多疼惜了月姐儿一些。可月姐儿打小就是个贴心懂事的好孩子,对她就跟对自己亲生母亲一样孝顺。都是顾家人,她只当多了一个女儿罢了。 她自己手中的东西,自然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分给子女。月姐儿更孝顺,且二房又比不上他们大房的家底,她多分了一些给月姐儿,这有什么错? 何况甜姐儿嫁的是太子,太子当初还偷摸给了不少东西当做嫁妆。月姐儿的亲事本就比不上甜姐儿,若是再不多给些嫁妆,到了夫家都没地位。至于底下的两个孩子,岭哥儿日后是要继承顾家的,婉姐儿她本就给留了东西。再者婉姐儿有一个当太子妃的亲姐姐在,自然也能嫁得好,嫁妆也不会少了她的。 顾李氏努力的说服自己,自己这都是仔细考虑过才做下的决定。是甜姐儿心眼太小,所以才不肯理解她。 婉姐儿和岭哥儿就不会如此,他们都会理解她的! 顾李氏回到顾家的时候,已经成功的给自己洗了脑。不过这事儿终究是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回头她就给顾鸿岭和婉姐儿送了些东西过去。 她听说孩子们都收了,也就放下心来了。 瞧,压根就不像是甜姐儿那个没良心的说的那样,她的婉姐儿和岭哥儿都是懂事的! 她却是不知顾鸿岭和婉姐儿两人,在收到东西之后只是规规矩矩的道了谢,却是压根就没再碰过她送过去的东西。 至于顾莳甜,哪怕她一口一个白眼狼,也压根入不了她的心。 在不知不觉间,顾李氏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自己所出子女的心…… 第107章 又做梦了 对于顾李氏的来访,顾莳甜完全没放在心上。顾李氏就像是中了顾娇月的毒似的,间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通。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没必要记在心上。 接下去的日子她差点连太子都抛在了脑后,让楚芯芯练手的几间铺子都出了大大小小的问题。楚芯芯又是个万事不上心的,哪怕她一再申明让她自己解决,她还是堂而皇之的把事情都扔到她头上。若是被一再推拒,楚芯芯就干脆带着易家的两个小家伙来太子府蹭吃蹭喝,干脆还住上一两天。 若是只有楚芯芯倒也罢了,易家的两个小的身子骨还不算健壮,很容易作病。顾莳甜总不能让他们在太子府出事,自是不敢多留他们。无奈之下只能遂了楚芯芯的心思,出手帮了几次。最后还是找来了叶蓁蓁,把人给训了一通之后,她才开始自个儿学着处理。 当然,楚芯芯对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弄不太清楚,对商场上的那些东西也不太明白。处理的差强人意,顾莳甜和叶蓁蓁却是没帮她之意,任由她自己去玩了。 转眼进了八月,今年的天气出奇的热。这种天气容易干旱,好在去年那一场大雪,庄稼也没缺水,听说这又是一个丰收年。就为这,还有一些人在说当初错怪了太子和太子妃之类的话。不过没掀起什么风浪,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八月初,顾莳甜白日里惦记着太子不知能不能赶回来与她一起过节,晚上的时候又做了个梦。 太子与公仪玉没能在八月十五之前归来,他们此行看着是去调查水利之事,实际上却是暗中调查官员走私私盐。 私盐历年来屡禁不止,也算是大楚头一件大事。然而私盐利润着实太大,多的是人铤而走险。尤其是官商结合,甚至是有些官员还暗中扶持匪徒,为的就是这私盐的暴利。 其中不缺亡命之徒,这些人眼里看到的只有银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至于王法,在他们的地方,他们才是王法。朝廷的律法,于他们没有半点约束。 太子和公仪玉隐藏的很好,他们遇上的危险也都是那些在修筑河堤之时贪污了的官员带来的。太子带去的人偶尔也会露出马脚,那些官员自认为聪明,自是将这些线索联系到一起,最后确定太子他们就是为了河堤贪污而去的。 而事实上,太子和公仪玉明里暗里一起出动,最终得到了那些官员贩卖私盐的账本。 只要将这账本带回京城,就足够让朝廷中一批官员落马。 就在他们返程之时,他们带去的人当中出了个叛徒,消息走漏。 梦境的最后,顾莳甜只看到高高举起的泛着寒光的长刀,以及太子冷峻的眉眼! 顾莳甜正眼看着床顶,好半晌才平复了呼吸。她没再试图入睡,就这么直勾勾的看了一整夜。 次日她便叫来了陆严,一通吩咐之后,陆严揣着一大叠银票,手执一把纸扇,慢悠悠的出了太子府。后边有小尾巴,他也只当不知情,一派风流的进了烟花之地。等小尾巴跟上去之时,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他的踪影。 等陆严赶到地方之时,楚九州和叶正珏三人尚未踏上回程。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到目前为止应当还没有暴露。 “太子殿下,这是主子让属下交给你的东西。”陆严嘴角微翘,语气倒是郑重。只是那副长相再配上手中的折扇,怎么看都带着几分风流。 楚九州看了他一眼,心里头有点泛酸。 他的太子妃居然收了这么一个办事的人么?这长相也实在是太过出挑了,让人看着就觉得不顺眼。 只不过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小心思表露出来。尤其是爱八卦的无良师兄,以及看着正经实则内心也极为八卦的叶正珏都在,他可不想让他们看了笑话。 顾莳甜让陆严给他送了信,等看完了信,他的面色微微冷了下来。 “京中发生什么事了?”叶正珏下意识的以为是京城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是有人趁着太子不在京中,试图让太子身败名裂? 楚九州看了陆严一眼,陆严笑了笑,主动退了出去。 他就是个送信的,主子的吩咐他做到了一半,太子殿下不信任他也无妨,左右他效忠之人是太子妃。 楚九州并未将信件给他们两人看,顾莳甜心中所言自是她梦见了。这事儿太子不会让任何人知晓,只能从别处来圆了这说法。 “太子妃得了消息,怕是有人被利益熏心,想要当个叛徒,好送我们上路了。” 公仪玉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哪个?”他们先出发,一路上被追杀无数次。紧跟在他们后头的这些朝廷官员倒是没被牵累,双方是在这里汇合的。这段时日的相处和共事,他们三人对那些官员多少也是有些认可。 虽说也有准备,只是在真听闻出了叛徒之时,心里还是有些发沉重。 叶正珏也是面色发冷,比起公仪玉他要更加厌恶这些叛徒。明明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是要背叛朝廷,行那蝇营狗苟之事,着实令人不齿。 楚九州不意外也不会动气,不过都是些蛀虫罢了。能将这些蛀虫剔除出去也是好事,省得再祸害百姓。 “师兄,劳烦你跑一趟。等确定了对方当真是个叛徒之后,我们再出手也不迟。”正好趁机将一池水都给搅和浑了,他们脱身容易不说,还能将一些人都给拖下水。 叶正珏也是这想法:“从账册上来看,那些人隐藏的着实太深。原本我还担心那些人不容易被拖下水,这一次倒是个机会。若是利用的好了,可以将人一网打尽。”就算不能把全部的蛀虫都给挑出来摁死,至少也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哪怕只能蜷缩一段时日也好,他们就能在当中做点手脚。 迟早要把那些蛀虫都给挑出来! 三人开始商议起来,要如何将计就计,顺便给敌人挖个深坑…… 第108章 没有你的 八月十五顾莳甜没能等到太子归来,却也不是独自一人赏月。这一日正好是朝中休沐,顾大人亲自来了太子府,说是请顾莳甜回娘家过节。 顾莳甜听到门房传过来的消息,一时间有些发愣。 顾大人,这是唱的哪一出? 倘若来的是顾李氏,她压根不会搭理。可来的是顾大人,有当初出嫁之时的事情,她也无法置之不理。 沉吟片刻,到底是同意了要去顾家。给顾家的节礼已经送过去了,不过既然要去顾家,她便让红珠又备了一份礼。基本上都是给顾秋他们几个跟顾大人的。至于顾老夫人和顾夫人,左右都是相看两生厌,那就不要互相看了。她的东西,想必她们也是看着就厌烦的。 顾莳甜的到来让顾鸿岭几人高兴不已,她才刚到听风苑,几个小的齐刷刷的都赶到了。 “大姐!”顾秋是性子最活泼,拉着顾小六冲在最前头。等看到王姑姑,下意识的就放慢了脚步。 顾鸿岭和顾浙还是板着小脸,眼底的欢喜和笑意却是遮掩不住。顾秀和顾洐要内敛一些,只是嘴角也是拼命的往上扬,显然也是欢喜的。 顾莳甜一直有些莫名的心情倒是好了几分。看也没看不知为何跟着来,却是冷着脸,眼底的嫉妒和怨恨都快满溢出来的婉姐儿。 “毛毛躁躁的,小心摔了。” 顾秋笑嘻嘻的道:“我都这么大了,可不会摔了。” 顾莳甜没好气的道:“我说的是让你小心别让小六摔了。” 顾小六喘了口气,笑嘻嘻的冲着顾秋挤眉弄眼的:“四姐,你都老大不小了,也该学着做个大姑娘了。成天毛毛躁躁的,真该让嬷嬷狠狠的教训你一通。” 顾秋揪住她的腮帮子,恶狠狠的道:“顾小六,你胆肥了,敢来教训我了?” 顾小六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小嘴叭叭的:“四姐,我这是关心你呢!咱们姐妹俩好的都穿同一条裤子,我……” “哪个要跟你穿同一条裤子?”顾秋松开手,不客气的打量了她的腿一眼,“你腿太短了。” 顾秋年纪不大,个子却是高挑。而顾小六的姨娘身材娇小,若是她像她姨娘的话,这小短腿怕是追不上顾秋的了。 顾小六虽然已经开始爱美,但是年纪到底还小,倒是没在意腿长腿短的问题。等顾莳甜叫他们过来分派礼物之时,立马就乐呵呵的去了。 既然是要一起过节,顾莳甜自是贴心的给他们准备了不少东西。吃食占了大半,余下的则是布料,任由他们自己选择要哪一种。男女都有,这种东西太子府多的是,正好送掉一些清一清库存。 婉姐儿虽然眼神不善,就好似在看待自己的仇人一般。不过在等发礼物之时,她却是也跟着上前。 顾莳甜只看了她一眼,也不阻拦。等选好了布料,她又将其他的东西拿了出来。女孩子是首饰和胭脂水粉,顾小六没有胭脂水粉,只有润肤的脂膏。清淡的桃花香,很得她欢心。 男孩子则是特制的小弓箭,正适合他们这年纪用的。 “你们用心跟着先生学习,等到年底考核,最好的那一个可得到一匹小马。”顾莳甜毫不吝啬的许下诺言,只看他们哪个能得这份奖赏。 果然,没有那个男孩子会不喜欢马儿。一听考核最好的那个可得一匹小马,哪怕是沉稳如顾洐,也是激动的涨红了脸。顾鸿岭和顾浙则是互相对视一眼,眼底战意满满。 “大姐,我的礼物在哪里?”婉姐儿忽然开口质问,眼底戾气十足。 原本的热闹顿时一滞,顾鸿岭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对自己这个妹妹可算是百般宠爱,可是她做的事情着实太让他失望。饶是如此,他也不是不再管她。可是她每每都会将不顺心之事都怪在大姐身上,甚至还会口出恶言。就她说出口的那些恶言恶语,他听着都觉得遍体生寒。 就算是一个外人,用那些话咒骂也太过恶毒,更别说对方还是他们嫡亲的姐姐! 次数多了,顾鸿岭也就疏远了她。大姐回来是个喜事,婉姐儿要跟着来,他总不能拦着。 早知道她会是这副鬼样子,他还不如当个恶人,先把她给拦下了! 然而没等他开口,顾莳甜就直白的道:“没有你的。” 婉姐儿一愣,旋即大怒:“大姐你这是何意?我是你亲妹妹,你连这个几个庶出的都准备了礼物,就没准备我的?难不成在你眼里,我还比不得这几个庶出的?” 顾秋和顾小六倒是还好,向来心思最敏感的顾秀面色微微一白。她也不是在意自己庶女的身份,她只是不想让大姐因为她们被人指责。 顾莳甜却是压根不放在心上:“在我眼中,她们自然要比你来的重要一些。” 见婉姐儿还想要说话,顾莳甜难得好心情的多说几句:“都是顾家人,哪个真心实意的把我当成大姐,我自然也会给予同等的感情。庶出还是嫡出,与我何干?” 简而言之,她这个嫡亲的妹妹,完全没有任何份量! 婉姐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对顾莳甜的怨恨却是更上一层楼。 当着一群庶子庶女的面,居然这般不给她这个嫡亲妹妹留颜面!这天底下,哪里还会有这样的姐姐? 她也不想想,分明就是她处处都在宣泄自己的不满,表达自己对顾莳甜这个大姐的厌恶。 顾莳甜可没有自虐的爱好! 婉姐儿打量了周围一眼,竟是没一个人出来帮她说话!甚至就连她双生哥哥,居然也傻愣愣的站在一旁,还用那种让人生气的眼神盯着她看! 她恼羞成怒,狠狠的将手中的布料砸在地上:“那这布料也不用给我了,还给你!” 顾莳甜尚未开口,年纪最小的顾小六就忍不住扁扁嘴:“本就是你自个儿来拿的!拿了大姐的东西,怎么好像还是大姐上赶着要送给你似的。” 婉姐儿凶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跑。 顾莳甜摸了摸顾小六的脑袋:“你出这头做什么?就不怕她欺负你?” 顾小六咧咧嘴。 “怕!” 顾莳甜眼底泛起一丝笑意,却是让一旁的顾秋几人有些内疚起来…… 第109章 父女相处 顾莳甜其实并不失望,有人发难之时会毫不迟疑站在她跟前替她当着的,只有太子。叶蓁蓁和楚芯芯,甚至阿雪也会如此,只是终究也会有个计较。 至于顾家的这群小的,顾鸿岭倒是一心向着她。只是年纪小,她又强势。何况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妹妹,他迟疑也是应当。顾秋几个则是被打压的年头长了,恐怕到现在心态都没能转变过来。在他们的想法中,他们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不过很显然这群小的很在意这一点,在顾小六出面刺了蛊婉姐儿那一句之后,他们就反应过来了。 大姐这样帮着他们,他们居然这般丧良心!有人找茬,他们竟然眼睁睁的看着,等着大姐自己去解决! 真是太过分了! 就连顾浙也露出几分慌张自责之色,小脸通红,都快活活羞愧死了! 顾莳甜不在意,却也不会拒绝他们去深思,去自责。她的付出若是能够得到回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午膳是在听风苑用的,厨房送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饭菜过来。顾莳甜有些意外,这满桌子几乎都是她喜欢的。 顾鸿岭道:“这是父亲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他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抬头问顾莳甜:“大姐,这些是你喜欢吃的吗?” 其中有两道菜他倒是知道大姐会比较喜欢,但是其他的,以前也没见大姐吃过。 顾莳甜摸了摸他的头发,没回答,心情颇为复杂。 午膳后顾秋几人也没回去,都干脆赖在听风苑休息了一会儿。顾莳甜左右也不烦他们,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顾大人来的时候,顾莳甜正在喝茶,听顾秋眉飞色舞的说着她听来的那些小八卦。 “父亲!”顾莳甜敛去眼底的那一丝复杂,语气平淡的道。 顾大人看着比她更加清冷,只“嗯”了一声,到她身旁坐下。 顾鸿岭几人也纷纷见礼,顾秋几人有些拘束起来,显然顾大人的威势还是不小的。 顾莳甜看了他们一眼,道:“秀姐儿,你带秋姐儿和小六去花园里走走。顺便剪篮子花回来,晚上让厨房做鲜花糕点吃。” 顾秀连忙应了,带着顾秋和小六离开。顾洐和顾浙却是没法跟着去,顾莳甜愣是从他们眼中看出了几分渴望。 然而,她却是视而不见! 姑娘和小子是不同的,小姑娘害怕可以离开,可小子还是得给当家人留下点印象。日后的前程,总归也是有借助顾大人的地方。趁着顾大人好说话的时候多刷刷存在感,日后总能多些好处。 果然,顾大人见了几个小子,习惯性的先考校了他们的学问。顾大人这人性子冷也表现在这种地方,子女当中恐怕最让他上心的,也只有顾莳甜一人。若非当初是顾鸿岭得了顾莳甜的指点,先主动去找的顾大人,恐怕到现在顾大人都不会想起亲自教导他。 故此,当一番考校之后,他倒是觉得有些意外之喜。这几个孩子都是可造之材,年纪不大,却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若是好生培养,顾家的下一代也不用愁了。 然而内心有些波动,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兴的清冷模样。 “日后每隔七日去我那里拿题,每半月考校一次。”顾大人冷声开口,显然顾鸿岭几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顾莳甜自是不会拦着,顾大人这人的学问还是很出色的。有他指点,顾洐他们日后的路也能顺畅一些。 顾洐和顾浙显然也知道这是天大的好机会,面上有喜色,连忙应下了。顾鸿岭原本就时常去顾大人那儿,顾洐他们要做的事情,他一早就在做了。 待考校完这几个小子,顾大人的视线才落在了顾莳甜身上。 “这里是你的娘家,无需逢年过节才回来。”顾大人道。 顾莳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顾大人这是在建议她可以多回娘家。一时间也是不知该有何种反应,心情也略微复杂。 沉默了片刻,她才直白的道:“父亲也该知道,祖母和母亲不喜我。我若是常回娘家,怕是她们都高兴不起来。” 顾大人面色冷峻,语气更冷:“你只需自己高兴就好,无需在意别人是否高兴。” 顾莳甜眉头微挑:“顾家当家之人可是祖母!” “当家之人,是为父!” 顾莳甜这下子是真的觉着意外了!顾大人也算是个孝子,以往对顾老夫人也很是顺从。尤其是上辈子,到了后来顾大人几乎凡事都是听从顾老夫人的。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在调查顾家的过去,顾大人察觉了,而后发现果然有些内情?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依着她这一世对顾大人的了解,这人也是心细如发,而且颇有手段。许风的姑母来京之事,可以糊弄过其他人,可若是顾大人稍加关注,恐怕就能猜到不少事情。 倘若真是这样,他这态度倒是可以解释了。 然而事实上,顾大人并没有调查顾莳甜的事情。顾家的过去,若是说他一无所知那也是不可能的。对他来说,母亲也好,夫人也罢,要真要论起重要程度来,哪个都比不上他的女儿。只是以前女儿不亲近他,他也不知该如何疼爱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偏他又不是个性子和善的,只好远远的看着。 如今女儿好不容易跟他亲近一些了,无论是哪个都不能成为拦路虎。 当然,他所谓的亲近也就是他自己认为的。实际上父女二人还是一个不会说,一个完全体会不到,一切只凭猜测。尤其是对顾莳甜来说,完全就没有亲近的感觉。只不过是比起顾家另外几个,顾大人要稍微好上那么一点而已。 “等太子归来之后,让太子来陪父亲喝一杯。”顾莳甜没有与长辈和睦相处的经验,顾大人已经这般放下身段。她思来想去,绞尽脑汁的挤出这么一句来。 这等客套话她听人说过,应当没什么问题。 顾大人虽然想说不必要等太子回来,只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有些僵硬了点了点头,道:“也好!” 而后父女二人便是相顾无言,气氛慢慢的诡异起来。 一旁的顾鸿岭三人挪了挪屁股,突然有种想要跟着三姐一起去花园摘花的冲动…… 第110章 胎里带毒 父女二人终究是从未交心过,也不知该如何相处,气氛尴尬的很。顾鸿岭有些承受不住这诡异的气氛,主动提出下棋。 刚开始气氛的确缓和了一些,等开局之后顾鸿岭就目光游离了一下,更想要去花园摘花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明明父亲是想要跟大姐缓和父女感情的。可等下棋之时,半点没留手,步步为营,处处心机。一个不慎,就会被坑死。 顾鸿岭退后两步,朝顾洐二人使了个眼色。毫无手足之情的三人,灰溜溜的跑了。 顾莳甜倒是不在意顾大人的不留情,既然是下棋,本就该全力以赴。起先她还觉得与顾大人下棋有些怪异,很快就没空关注其他,只一心放在棋局上。 因着下棋,等暮色降临之时,父女二人之间相处也稍微自然了一些。 原本顾家是该去老夫人那儿用膳拜月,然而老夫人将顾莳甜视为眼中钉。顾大人已经放下话让顾莳甜可随着心意行事,自不会委屈了顾莳甜去讨好老夫人。故此晚上顾李氏,二房夫妇一起去了顾老夫人那儿。顾大人则是留在听风苑,小一辈的人则都跟着留在了听风苑。 没有顾老夫人的严苛要求,也没有二房明里暗里的挑拨和挤兑,顾鸿岭几人也觉得在这里要更加舒心一些。只可惜大姐已经出嫁了,不然的话他们巴不得逢年过节都在大姐这儿过。 顾大人的话极少,顾莳甜陪着几个小的说话之时,他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小酌。不开口,也没离开之意。起先几个小的还有些拘谨,等后来就逐渐忘了他的存在。好在他们向来有分寸,哪怕是东拉西扯,也不会说些不适宜的话题。 直到夜已深,年纪最小的顾小六开始哈欠连天,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顾莳甜便开口让人都回去,明早再来她这里一起用早膳。 等几个小的都走后,顾莳甜才看向沉默了一整晚的顾大人。 “父亲,您……” 顾大人倒了一杯果酒推到她跟前:“可要喝一杯?” 顾莳甜停顿了一下,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父女二人继续相顾无言的喝了几杯果酒,顾大人不开口,顾莳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纵然知道要向前看,不能为上辈子之事所束缚。只是事到临头,总归是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与顾大人相处。 顾大人也并无开口之一,沉默的喝干了一壶果酒后,不轻不重的放下酒杯。 “顾家之事内情太过复杂,若是往后你祖母和母亲有所求,你尽可推到为父身上。” “凡事莫要强出头,太子能护得住你。” “莫要被血脉关系困住,凡事你愿意才最为紧要。” 顾大人走后顾莳甜足足呆坐了半个时辰,他所说的这番话炸的她破天荒的有些茫然。 这是,在为她着想? 两辈子,她这是头回感受到来自父亲的疼爱!然而这也让她更加疑惑,若是顾大人当真心中有她这个女儿,那上辈子又是怎么回事?又或者,顾大人这根本就是在演戏? 就算她对顾大人至今还没能有多少父女情分,可也下意识的否定了第二种可能。 既如此,那顾大人到底为何会被迷了心魂一般,为顾娇月谋算? 等次日用了午膳后上了马车,她也没能想通。 王姑姑忽然道:“娘娘,顾大人有些不妥。” 顾莳甜一怔,难不成王姑姑是觉得顾大人是在演戏?莫非是顾大人哪儿露了马脚,被王姑姑给察觉了? “何处不妥?”她心下微沉。 王姑姑眉头微敛,沉吟着道:“昨日奴不小心碰到了顾大人,顾大人的脉搏好似有些异常。”那种情况她曾经碰到过,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察觉不妥当来。 顾莳甜又是一愣:“脉搏?” 王姑姑道:“奴不曾给顾大人诊脉,也不敢确定。” 顾莳甜眉头微蹙,半晌之后问道:“这不妥当,是指他身子出了岔子?还是?” 王姑姑回道:“倘若顾大人的身子当真如奴所猜想一般,那么恐怕只能是中毒。” 中毒? 顾莳甜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何种感觉,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要绷紧心弦。 “依姑姑是所知,会是何种毒?又是怎么中的毒?” 王姑姑并未直接回答,反倒是盯着顾莳甜看了半晌,这才一字一顿道:“胎里带毒!” 顾莳甜的心猛然一沉,胎里带毒?怎么会是胎里带毒?顾老夫人不是还……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的就醒过神来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很多事情就顺理成章的有了解释。顾老夫人不是顾大人的亲生母亲,所以他才会胎里带毒,所以顾家当年不惜用尽一切手段瞒住了真相。而曾经在顾家做过事情的老人,几乎都已经死了。就算是活着的也没几个,还都是顾老夫人的心腹。 若是如此,那么顾老夫人不喜大房,只偏爱二房也就有了解释。只有二房才是她亲生的,对占了顾家当家人的位置的长房,她自然喜欢不起来。 但是,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若是顾大人当真不是顾老夫人所出,那老侯爷为何还要隐瞒一切?那她的亲祖母呢?生下侯府继承人的不可能只是个藏在暗处的女子,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销声匿迹,为何无人察觉? 她最想不通的是,若是顾老夫人当真不是原配,那为何无人说起?而且她查了这么些时日,除了曾在顾家做事的下人之外,无人知晓顾家那段过往。 脑海里一片混乱,顾莳甜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一时间想法太多,也抽不出什么头绪来,只能慢慢的琢磨透彻了才行。 目前最为要紧的,便是先确定顾大人是否当真是中了毒。若事情是真,那顾大人是否知晓。 这一点王姑姑倒是能帮着解答,她所知的这种毒并不常见。她也是当初见过一回,不然的话也不会知道。 顾莳甜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去顾家过了一个节,倒是惹出一桩子事情来了。 第111章 太子归来 因着这一次的走动,顾莳甜倒是跟顾家走的勤了一些。其中大半东西都是给顾家姐弟的,不过每回也不会落下顾大人。顾大人或许考校学问习惯了,哪怕女儿已经出嫁,他也没忘了分一份考题给她。送东西回去之时,顾莳甜都会让她身边的人顺便将试题带回去。 顾老夫人盯了几回,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也就逐渐放松了警惕。王姑姑借此光明正大的去了顾家几趟,为了顾莳甜的学业问题,跟顾大人有短暂的交流。从头到尾都是规规矩矩的,没见半点不妥当之处。顾老夫人听了眼线的汇报之后,也没放在心上。 她却是不知,在王姑姑走后,在书房熬了一个通宵的顾大人,心情到底有多复杂。 “顾大人的确是中了毒。”王姑姑回了太子府后,头一件事就是先去跟顾莳甜确认了此事。 这些时日的沉淀,顾莳甜已经可以平静的接受现实。 “姑姑,此事就交给你了。”王姑姑之前便已经说过,若是可以确定,她可以尝试着解毒。 王姑姑自是应下,只是也直言顾大人中毒的时间太久,且在往些年怕是还中过其他毒。体内的毒素累积,想要解毒需要长年累月坚持才行。 顾莳甜点点头:“父亲定会遵照姑姑叮嘱行事。” 王姑姑却是道:“此事还是由娘娘择日先与顾大人阐明之后,奴再动手救治也不迟。”以她之见,顾大人似乎一时半会儿有不想接受治疗的意向。她也看出来了,想要说服顾大人,唯有娘娘亲自出马才行。 顾莳甜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否定。兹事体大,自该见顾大人一面再说。 父女二人说了什么无人知晓,不过顾大人的神情倒是轻松了不少。因为他跟顾莳甜走的近,顾老夫人和顾李氏忍耐许久,终于忍不下去之后,跟他大吵一架。 顾李氏口不择言,竟是将顾大人生生气的吐了一口血,面如金纸的倒下了。顾李氏吓的魂飞魄散,将太医请过府之后,太医直言顾大人这是积劳成疾。且心有抑郁,这次受了大刺激后才会吐血晕倒。日后要好生调理身子,免得落下病根。 “至少也得调理个一年半载的,此事青轻易疏忽不得。”老太医捻着胡须如是道,看向顾老夫人和顾李氏这对婆媳之时,眼神多有不赞同之色。 将当家人生生气出病来,也就这对婆媳能干的出这等事情来!也不想想如今顾家嫡子年幼,压根担不起这家,真把人气出个好歹来,顾家哪里还有什么荣耀可言? 转眼又看到一旁的顾家二房,老太医觉得自己看透了真相。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顾老夫人一眼,可真是个狠毒的老东西! 顾老夫人气的额头突突跳着疼,偏生还无法解释,只能生生憋着一口气。这老太医医术高强,在昭帝跟前都是能说得上话的,她得罪不起。 顾大人原本跟顾李氏的关系就不甚融洽,此事发生之后,夫妇二人也算是彻底的各过各的了。顾大人院中天天都飘荡着药香,不止有喝的,还有泡澡的。 等顾大人再上朝之时,收获不少同情的眼神。 顾莳甜知晓顾大人吐血之时也是吓了一跳,好在王姑姑解释这只是掩人耳目之事。总得找个理由,才能让顾大人日日离不开药物。 至于那位老太医,顾莳甜也是才知晓他是太子的人。 顾大人这事儿还需要时间,顾莳甜让王姑姑盯着。她倒不是不关心,而是太子终于回来了。 不止是安全归来,更是在回来之后,就让朝廷来了一次大动荡。 “工部侍郎,还有吏部尚书,都被牵扯其中?”等太子忙完回府,与顾莳甜说起这些事情之时,饶是她早有准备,也被这些牵扯其中的大臣给震住了。 就连六部之一的吏部尚书,居然也参与了贩卖私盐? “这位尚书大人到底是有多想不开?”顾莳甜错愕,吏部向来都是最能敛财的。考校官员的部门,只要动点小小的手脚,甚至都不算是违反律法,就能决定一人的前程。故此,在京中候职,或是想要换一个好一些的职位,或是去一个稍微富庶之地的官员,都会给吏部的人塞银票! 这事儿屡禁不止,只要不是做的太过,也没被人揭发的话,朝廷向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作为吏部之首的尚书大人,也算得上是朝中大臣当中最容易敛财的官职之一了。 太子面色发冷,眼底更有凌然杀意:“国之蛀虫!胃口被养的太大,贪欲难填。”这种人,杀之不绝!然而,发现一个必然要杀一个,不然大楚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些蛀虫给搬空了。 顾莳甜表示赞同,这种人已经贪心的没边了,不杀难不成还要继续留着吸百姓和朝廷的血不成?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地方官员也都牵扯其中。下到衙役师爷县官,再到知州知府封疆大吏,形成了一个极为庞大的关系网。若非此次阴差阳错的找到了账本,他都不敢相信这些人的胆子竟是如此之大。 顾莳甜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气息不对,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心思微转,便大致猜到了太子在想什么:“殿下是在担心牵扯到太多人,反倒是会让人束手束脚?” 楚九州将她的双手捧在手心,额头轻轻的抵在她的手背上,闷闷的道:“牵扯实在太多人了,当真想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恐怕不少地方的官员都得杀绝了。就连朝廷也得空出一半。” 更别说这些官员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动了一个就能牵扯出另外一个。为了利益,原本与此事无关之人,恐怕也会出手阻拦。如此,哪怕这是楚家的江山,也不能全都由楚家说了算。 顾莳甜垂眸看着他少见的示弱之举,心头软成一滩。 “殿下只是个太子,此事兹事体大,自该交由父皇抉择。”她轻声道,“正好殿下出门一趟受伤无数,也该安下心来养伤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由父皇决断吧。” 总不能太子受了伤完美交了差,还得负责去得罪人吧? 正好不少人都不愿意看到太子被昭帝看重,那就顺了他们的心吧! 第112章 描眉梳妆 原本将目光都放在太子身上之人突然发现,本该出尽风头的太子告假在家。倒是三皇子在这时候趁机揽下不少差事,一时间倒是风光无限。只是都知道太子出门办了差事,九死一生的回京,到最后该得的功劳,全都落在了三皇子的头上。 人前自然没人说什么,不过在人后说什么的都有。私心里,对昭帝的偏袒和三皇子的抢功,也不是没有半点看法的。无形中这些人多少都开始偏向太子一些,对太子肯做事,孝顺又不抢功的印象也是深刻了几分。 实际上三皇子此时也是有苦说不出,最开始他的确是想抢功。当然对可能面临的局面也有所准备,只是在他看来,这江山是楚家的江山。如今当家做主的那人,是处处偏袒他的父皇昭帝!只要昭帝向着他,那些阻挠成不了大气候。 然而现实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那些势力盘根错节。随意一人就有可能牵扯出无数人,原本的信心满满,在发现就连他父皇有些时候也束手束脚之后,也终于消失了大半。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为何太子会这般干脆利落的就把唾手可得的好处交到他手上了。 处处受制的三皇子恨得连着砸了好几天的东西,对太子更是恨不得啖其肉才好! 楚九州则是安心的窝在太子府,每日只陪着顾莳甜,寸步不离。他安全归来顾莳甜自然也高兴,只是在看到他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口,以及痊愈还留下的狰狞的疤痕,她也有些憋气。她也不是个傻子,有两道疤一看便知当时伤的很重。偏偏还特意让人带话回来说没受什么伤,着实太糊弄人了。 楚九州理亏,伏低做小的讨好自己的太子妃,还得接受太子妃吩咐厨房熬的各种滋补的汤汤水水。日子如此忙碌,哪里还会顾得上三皇子是多么的焦头烂额。 刚开始几日都忙着替太子调理身子,顾莳甜一时间也没想起顾大人的事情。还是等王姑姑说起顾大人身子调理的不错,可以开始下一个疗程之后,她才记起这事儿还没来得及告诉太子。 楚九州一怔:“岳父大人中了毒?”再等知道发现之人是王姑姑,他倒是不觉得意外。 论起来,当初在母后身边做过事的人当中,王姑姑的本事其实算不上多好。等母后走后,有些人教了他一些东西后也就没了踪影。王姑姑不肯走,倒是跟着其他人学了一手好医术。只是比起太医院的那些太医,王姑姑的医术较为偏门。 “但凡有所需要的,都由太子府出。岳父那边就多劳累姑姑了。”楚九州道。 楚九州心中界线很分明,岳父对他的太子妃好,那他自然也会将对方当成自己的长辈看待。何况还涉及到岳父的人身安全,他自不会吝啬那点东西。一切由太子府来负责,也是免得被人发现端倪。 王姑姑自是应下,此后顾大人在解毒之前的一应事情,也就由她全权负责。 等王姑姑下去后,顾莳甜才道:“王姑姑说是胎里带毒,估摸着先前我们所猜测的是真的。父亲他恐怕,当真不是顾老夫人所出。” 楚九州也是眉头微皱,他的看法与顾莳甜相同:“可是岳父能继承顾家,除了老侯爷的看顾之外,出身同样重要。只有嫡子才能承爵,若是落到庶子身上,那只能降爵。如此,顾家再有底蕴,也不可能堵住悠悠之口,从来不曾露出半点口风。当年母后尚在之时,也从未听她说起过顾老夫人并非原配。” 由此可见世人皆知顾老夫人是原配!若她真不是,那老侯爷当初为何要遮掩真相? 顾莳甜想的头疼,好在她对真相的追求并不是特别的热烈。能知道真相最好,一时间查不清楚的话也没必要太过执着。 此事也让楚九州有些上心,交给底下人也去调查一番。他总有点莫名的在意,当年的真相或许能给他带来一个小惊喜。 顾莳甜又说起外边的那些风言风语,眼里带着笑:“三皇子这一回想必也是出尽风头了,我听人说他这段时日可是揽了不少差事,还在不少地方安插了自己的人手。等殿下休假过后,恐怕得让出不少权利了。” 楚九州不甚在意的道:“由着他去吧!我这才办完差事,总要多歇一歇,正好让他接着忙。” 这办差也不是容易之事,做的好只会让父皇更加忌惮。做的不好,那些御使可都在等着揪他错处,恨不得成天弹劾他一遍才好。 以前他是浑不在意,如今他有了太子妃,自是要多一些计较才是。 顾莳甜不知太子心中所想,不过太子能在家中多休养些时日也是好事。贩卖私盐这种事情也算是朝中大事,没个一两个月,这事儿怕是不能轻易有个结果。尤其是太子是奉旨调查之人,若是他此时出现,必然会处在风口浪尖上。 等避一避风头,再过些时日再出面,好歹也有了缓冲的时间。何况三皇子的揽权,也是给太子分担了一大半的火力。 顾莳甜轻笑,头一回觉得三皇子这人还真不错。 两人在府中也没什么大事要做,每日除了吃吃喝喝之外,便在一起下下棋,或是在花园中闲逛一番。兴致来了,也会画上一幅画。大多时候都会一起作画,或者是一人作画,一人提诗。 有一回两人一起看了一本话本,正好看到话本中的男主替女主人公描眉的场面。于是楚九州也试着替顾莳甜描眉,他自小习武,手中很有分寸。头两次画的有些不对称,而后技术就突飞猛进。他还虚心向红珠红云求教了各种眉形,才知晓女子还得按着首饰衣裳来更换眉形。 他也不嫌烦,干脆都学了。这些小事还是由他来学,等日后哪天丫鬟不在身边,他也好替他的太子妃装扮。 如此一想,楚九州愈发的有兴趣,只用了三五天就学会了描眉和画妆容。简单的挽发也学会了,过于复杂的一时半会儿的倒是没学会。 顾莳甜任由他胡闹,有时候挽发之时扯到头皮了也不喊疼。她只觉得一颗心就像是泡在温水里,暖呼呼,又甜滋滋的…… 第113章 气死个人 这等安逸的日子也过不了多久,楚九州也不可能一直躲清闲。只修养了半个月,昭帝就传了口谕,他便又开始每日上朝。 先前被三皇子抢走的差事,三皇子又想还回去,可又舍不得。在三皇子看来,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都熬到这时候,难不成还要把这差事送回去?可是每每被人刁难,被人暗中算计,他又恨不立刻让太子接手! 左右摇摆不定,故此等三皇子看到楚九州之时,一时间也是难掩心中怨气,酸溜溜的道:“皇兄倒是会躲清闲,麻烦事情都交给旁人去做,到头来还能落个好名声!” 楚九州眉头微拧:“旁人?三皇弟与孤是亲兄弟,若非如此,到手的功勋孤为何要让出去?” 三皇子差点被气吐血:“那当皇兄的弟弟可不是件简单之事!”这功勋是大,可是要拿到手谈何容易?他有父皇相助,到现在为止可是还看不到胜利的曙光在哪里! 楚九州的眉头皱的更紧:“三皇弟这话,莫非是孤哪儿做的不妥当了不成?” 三皇子仗着周围没人,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大皇兄竟是这般能言巧辩,明明就是烫手山芋,到了大皇兄嘴里却是成了香饽饽。这差事,分明就是大皇兄看到了麻烦之处,不想沾染上了,这才扔给我去做的。没想到我趟了这浑水,处处被人算计,到头来反倒是还得背上争抢功劳的恶名了。” 楚九州反问:“难不成这差事是孤塞到三皇弟手中的?” 三皇子被堵的心闷:“就算我有心争抢,大皇兄要不是想甩开这烫手山芋,为何会这般轻易的就交给我?” 楚九州道:“大概是因为孤想要回府养伤,顺便陪伴太子妃吧。” 三皇子:“……”这般诚实的回答,让他如何接话? 还有,他们是死对手,正在争执当中,为何要摆出这副自家兄弟凑一起闲话的姿态来? “三皇弟若是不喜此事,那就跟父皇去说吧。若是父皇应下,孤自会接手处理。”楚九州好心的提醒,“正好孤是从头跟到尾的,这事儿也心中有数。且三皇弟前些时候做的那些努力孤也看在眼中,颇有几分成效。再加把劲儿,想必很快就能处理妥当了。” 三皇子几乎要咬碎一口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让他还如何让出这份差事? 总不能已经养大半大的桃子,就这么双手奉上任由别人去采摘吧? “此事既然我已经接手,就不劳大皇兄再掺和了。”三皇子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 楚九州还是那副冷淡平静的模样:“那就由着三皇弟喜欢便是。” 三皇子被他这纵容的语气给气的七窍生烟,就你会说话不成?平时跟个闷葫芦似的,朝中大臣人人夸奖,都说老持稳重! “真该让他们瞧瞧大皇兄此时这牙尖嘴利的模样,可真是与平时稳重寡言的太子殿下截然不同。”三皇子咬着牙,“看来大皇兄也个善于隐藏自己之人。” 楚九州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跟太子妃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总得学着话多,不然怎么把人哄的开开心心的? 就老三这样的,也怪不得娶不到妻子。 三皇子被他临走前的这眼神给气的浑身颤抖,总感觉自己好似被鄙视了一般。可太子他凭什么鄙视他?就凭他私下里叭叭叭的特别能说不成? 楚九州这几日被顾莳甜给拐带的,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话不说,事情不少干的寡言太子。好在有三皇子这倒霉蛋拦了拦,再碰上其他大臣之时,他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寡言状态。 故此,等三皇子与人说起太子是如何挤兑他,又是如何的善于演戏之时,不但没人相信他,甚至还以为三皇子这是又要给太子上眼药。虽说面上不显,可心里也是在犯嘀咕。 三皇子这人说话着实没谱,要说太子心狠手辣他们都能信。说太子话多特别能挤兑人,这话谁能信?谁不知道太子若非必要都是懒得开口之人,就算在朝堂之上,也都是尽量简洁。 不止如此,三皇子这话还在昭帝和贵妃跟前抱怨过。然而不管是昭帝还是贵妃,压根都不相信这话。 “太子在朕这个当父皇的跟前也从不多话,自小就是这么个臭脾气。你若是说他打压你,朕倒是能信!说他挤兑你?你这是又想要从太子那儿抢什么?” “母妃跟你说了多少次?莫要跟太子对着干!何况太子那人向来寡言,又怎会出口挤兑人?你再不喜太子,也不能编排这等不可能之事。如此行事,只会让人觉得你心胸狭隘,还满口谎言。到时候没坏了太子的名声,倒是拖累了你自己的!” 如此反应,气的三皇子连着好几日一看到楚九州之时,眼神都几乎要杀人了。 这话还传到顾莳甜耳里去了,顾莳甜也是哭笑不得。太子的确是在学着在她身边之时多说一些话,而且颇有成效。只是没想到他出了门一时半会儿居然还没改回去,甚至还挤兑的三皇子失了分寸。 好在他以前给人的印象太深刻,反倒是还坑了三皇子一把,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楚九州开始上朝之后,顾莳甜也开始忙碌起来。顾家那儿眼前毫无进展,她也就没再盯着。倒是郸州那儿的铺子生意要铺开了,她的心思大多都放在了这上头。 郸州那边产各种皮毛,她打算让许风多收购一些,这些在京城也能卖出高价来。 只是收购到底还得看运气,她的意思,是让许风负责在郸州那儿开办一个养殖之处。偏她说起养殖,许风也来了兴致。他建议多养着肉牛,到时候只贩卖肉干也能挣不少银钱。而且郸州那儿还有用牛乳做成各种吃食的习惯,到时候专门就往京城输送。 顾莳甜觉得这也可行,新鲜牛乳无法运到京城,不过郸州那儿有专门处理牛乳的手艺。而且她听说郸州附近做肉干的手艺也挺不错,到时候只牛乳制品和肉干,在京城就能打开市场! 第114章 真是不幸 与许风说起肉干之时,正好陆严过来送新做好的手弩和新研发出来小玩意儿。 “娘娘想要做肉干的生意?我这儿倒是有几个方子,娘娘可让人做出来尝一尝。”陆严双眼放光,主动提出。 陆严进太子府也有一小段时日,顾莳甜已经不止一次听红云说起他最好一口吃的。来京城的时间也不算长,却是对京城几乎所有好吃的都熟知于心。而且对吃的颇有见地,厨房的厨子都乐意跟陆严凑一起讨论,也让太子府的菜色总有变化。 听他说有方子,顾莳甜倒是起了兴致。左右红云也是个爱吃的,就让他们二人去讨论方子。等材料准备齐全了之后,便从厨房里挑选一个善做小食的厨子,专门负责尝试。 楚芯芯带着易家两个小的过来之时,正好赶上品尝成品。易安安只负责吃,小米牙哼哧哼哧的啃着。易长福啃了两小块之后,兴致勃勃的跟红云讨论起来。易长福年纪不大,却是个会吃的。此次送上来的成品有五香的,甜口的,还有辣口的。易长福形容了一番,红云乐颠颠的就跑去了厨房开始尝试。 没过两天,除了最开始的那三种口味之外,还添了一种甜辣的口味的。顾莳甜尝了尝,比起之前的那几种,她倒是更喜欢这一种。 陆严给了方子,顾莳甜也没打算白拿。跟陆严商谈过后,陆严得了一成的利润。倒不是顾莳甜不想多给,而是陆严说起这方子也完全是为了自己能多口好吃的。他本意是只要求日后能让他免费的吃就成了,这一成还是顾莳甜要求之下他才收下的。 至于给了建议做出甜辣口味的易长福,顾莳甜则是打算但凡出了新品都给小家伙送一份过去。从郸州那儿送来货物之时,自然也不会落下他的。 贩卖私盐之事越闹越大,昭帝在上朝之时大发雷霆数次。贩卖私盐动的是国之根本,昭帝绝不可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偏生牵连的人太多,这满朝文武当中有当真不曾参与此事的。可是,官员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就算没参与之人也被牵扯到其中,慢慢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几乎满朝文武或多或少都与此事有了一些关系。 昭帝勃然大怒,当场发作了一个口口声声喊着“宁愿一死以证清白”的御史。那御使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还当真一头撞了上去。 楚九州说给顾莳甜听的时候,顾莳甜倒是不觉得意外。这群御史最能折腾事情,上辈子也没少折腾太子。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各种弹劾,就好似一天不弹劾这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一般。没事儿都能找点事情来,动不动就要撞柱,以死明志。 “人死了?” 楚九州的脸色略微有些古怪:“没死成。” 顾莳甜对那个倒霉的家伙没有半点同情:“那他可真是不幸!” 本就是被推出来的棋子,若是死了也是一了百了,且幕后之人事后也会好生安抚其家族。可是人没死成,昭帝就不可能轻易放过对方。没能完成任务,幕后之人自然也不会满意。别说是安抚其家族了,怕是最后连整个家族都得被牵累进去。 顾莳甜都能想到的事情,楚九州自然也猜得到。只不过那御史本也不值得同情,无论心甘情愿与否,他都来当这个出头鸟了,本就该做好全族覆灭的准备。 有了这么一个出头鸟,再有大臣试图死谏之时,昭帝干脆让其他人都让开路,好让那大臣有个宽敞地方,且撞柱子之时也省得被人拦下了死不成。 昭帝这一手不可谓不狠,那个嚷着喊着要以死明志的大臣蔫了下去。本就没有必死的决心,不过就是要以死来要挟昭帝罢了。 君臣之间的角力轻易退不得,有一个不得已后退半步,那么接下去只能步步后退。 果然,这一次的角力昭帝大获全胜。只是牵扯的人太多,昭帝再恼火也不可能真将这满朝文武都发作了。吏部尚书这条大鱼也是逃脱不得,整个家族也因此获罪。 本也算得上是煊赫一时的大家族,就此获罪成了罪奴不说,五代子孙不得入朝为官。只落罪成奴的话,家族倒是还有希望再东山再起。若是好生培养后代,等新帝登基,或许还能有风光的时候。可是五代子孙不得入朝为官,这个打击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才是致命的。 原本还心存侥幸的吏部尚书这下子彻底的蔫了,为官多年,他如何不明白何谓树倒众人推?他风光之时自是有无数人来交好,事到如今,他就连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都不能说出口。闭上嘴,扛下他所能扛的所有罪责,这才有机会保住家人的性命。 一旦他张嘴,他这全族恐怕都无人能活下去! 昭帝也只能做到这份上,哪怕他知道肯定还有人躲在背后,却是无法再深究下去。替罪羊一样推了出来,表面上看这些大臣们也已经低下头。就算他是帝王,也不敢再继续下去把人给逼进绝路。 一旦他们进了绝路,他这个皇帝恐怕也要跟着被逼进绝路! 君臣之道,昭帝这点分寸自是能拿捏的住! 等此事结束,已经是进了十月。 今年是一个丰收年,就连庄子里的果子产出也极为可观。黑胖子齐三如今也算是忠心不二,做事倒是细致。庄子里最好的果子都挑拣过送到了太子府,之前种植的野菜收获也不错。也不知齐三带着人是如何弄的,这时候还往府中送过两回荠菜,也算是尝鲜了。 此外,齐三媳妇金氏还特意来了一次。顾李氏让人去过庄子,吩咐齐三挑选最好的果子,说是要拉回顾家。金氏说齐三拦着没让,只说这果子送到太子府后,自有主子做主分派。只是他们也怕太过强硬了会让顾莳甜难做,这才特意来解释了一通。 顾莳甜回头就让人给顾家送了果子,除了顾大人和几个小的那儿给的足足的外,顾老夫人和顾李氏那儿只给了一小篮。 至于是自己吃还是巴巴的送到顾娇月手中,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第115章 心仪令妹 顾莳甜给顾家送果子之时,也没忘记光明正大的跟顾大人告状。于是顾李氏在顾家能用之人,只剩下她院中的那几个。顾大人直接放下话,顾李氏要在顾家府内如何折腾由着她。可但凡是出了门的事情,那都得得他首肯。不然这府中的下人,无论是哪个敢替她跑腿,那就直接发卖。 顾李氏行事不加遮掩,从不怕会坏了顾莳甜的名声。既然都已经知晓顾家母女之间的关系是如何的恶劣,顾大人行事也毫无顾忌。很快顾李氏得到的教训,就被传了出去。当面自是无人说什么,私下里却是笑话了许久。惹得顾李氏好些时日不愿出门,对顾莳甜又是怨恨了几分。 顾莳甜外出之时也总有人趁着她不注意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她,她自是知道她们在琢磨什么。顾李氏这么作妖,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被人说三道四也不是什么大事,总好过为了面子让她处处忍着顾李氏。 至于丢脸,这些年丢的脸还少吗? 紧跟着就是楚芯芯和易长远的大婚,顾莳甜为此忙的脚不沾地。叶蓁蓁本想躲清闲,却是被她抓了过来。有她帮着,顾莳甜也能轻松不少。 “芯芯这就要出嫁了,你打算何时说亲?”忙里偷闲之时,顾莳甜忽然问道。 叶蓁蓁懒洋洋的窝在椅子里,毫无形象可言:“没有合适的人选,再等等看看。” 顾莳甜倒是好奇:“你到底想要找个什么样的?说来听听,也好有个印象。等日后遇上个符合你的要求的,说不定我还能当个媒人。” 两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叶蓁蓁琢磨了一下,道:“主要是合眼缘!比我高,要能打。脾气最重要,可以话少性子冷硬一些,也断不要那等对哪个都温柔的。” 顾莳甜翻了个白眼:“只第一条就让我没法子当媒人了!太能打也不成,就你这性子,太能打了万一以后你们两个吵架,你打不过人家岂不是会吃亏?” 叶蓁蓁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比我能打难不成就敢打我了?” 想想又摆摆手:“不能打也无妨!主要是最后那一条,我可不想找个对谁都温柔的公子哥儿回去。” 她是最不喜这种人的,温柔可以,可对谁都温柔,只会惹来无数的风流债。她就不是个愿意跟人争风吃醋的,真要找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儿,那她不是把自己憋屈死,就是忍受不了休夫了。 顾莳甜表示赞同,忍不住夸耀:“这一点太子殿下就做的极好!” 叶蓁蓁朝天翻了个白眼,对好友见缝插针的花式夸赞太子之举已经免疫。以前难得见面,大家都顾着闲聊加深感情去了。这几日天天都在一起就不觉得新鲜了,顾莳甜就开始花式的夸赞太子。刚开始她还能给点面子听一听,次数多了就恨不得堵住顾莳甜的嘴。 见天的炫耀,是欺负她还没个能夸赞的人么?等她成亲的,到时候一天三顿还得带下午茶和夜宵的跟她炫耀。人若是不在跟前,那就写信给她看! 顾莳甜可不知道叶蓁蓁已经想好以后要如何反击了,两人休息片刻,又开始忙碌起来。 说做媒之事她其实就是顺嘴那么一说,叶家长孙女的亲事,怎么可能轮到她插手? 这天送叶蓁蓁出门后,顾莳甜往回走之时,无意间眼角余光好似看到一个熟悉之人。再细看却是找不到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 晚上的时候跟楚九州说起此事,她还感慨也不知最后是哪个有本事之人能架得住叶蓁蓁,抱得美人归! 楚九州动了动嘴,眼神略复杂,最后到底什么都没说。 原本顾莳甜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一日去找太子之时,才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争论。 她脚步一顿,原本是打算转身离开的。却在听清说话之人是叶正珏,以及说话的内容之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叶正珏的嗓门不算大,火药味却是十足:“公仪玉,你再说一遍!” 公仪玉轻咳一声,道:“正珏,我是说,我心仪令妹已久,想求娶为妻,还望正珏你成全!” 顾莳甜瞪圆了眼睛,师兄喜欢叶蓁蓁? 她没看出来啊! 屋里叶正珏的脸都黑了,要不是碍于太子还在,他都恨不得把公仪玉这头心机狼揍的满地找牙! 他居然敢觊觎自己的妹妹! 叶正珏目光不善的盯着公仪玉的腿,这种狗男人,就该先打断腿! 公仪玉向来不怕被人看,笑眯眯的道:“当然,我这身份是差了一些,配不上叶丞相的嫡长孙女!不过我是真心实意的,你看……” 叶正珏恨不得在他脸上来一下子:“我看不如何!我妹妹年纪还小,无需这么早嫁人!你年纪可不小了,都快能当我妹妹的叔叔了,你还敢厚着脸皮说求娶?” 他愤怒之下口不择言,把自个儿都给装了进去。 楚九州看戏归看戏,此时也要为自家师兄说句公道话:“正珏,我们三人年纪相仿。”这一声叔叔就有些太过了,这不是连他都给装进去了么? 叶正珏也是被气昏头了,闻言才反应过来,又瞪了公仪玉一眼:“那也不成!殿下也莫要为他说话,这小子实在是太抠门了。就知道攒钱,进了荷包的银子拿出来就跟剜他肉似的。我千娇百宠的妹妹,岂能嫁给这种吝啬小人吃苦?” 门外的顾莳甜也忍不住要点头了,师兄其他地方都不错!长相出众,不沾花惹草,只对在意之人温柔。 可就是太抠门了!若非太子府还供吃穿,怕是师兄连馒头都要舍不得吃,一件衣裳能穿到破为止! 在门外偷听总是不对,何况屋里三人都是高手。顾莳甜也干脆大大方方的进了门,与三人打了招呼后便坐在太子身边,趣味盎然的来回打量着是叶正珏和公仪玉。 话说回来,撇开抠门的话,公仪玉还真是个好人选。没有亲族虽然是个缺点,却是适合叶蓁蓁那性子之人。而且公仪玉日后是肯定会留在太子身边,如此一来,她们两个倒是有耕读相处的时间了! 顾莳甜看向叶正珏,现在就看叶家大少爷是何种说法了! 第116章 针锋相对 叶正珏当然不想同意,也不是嫌弃公仪玉出身不高。事实上,哪怕来求娶的是皇子,他也会想把人打断腿。 他放在心尖上宠爱着长大的妹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哪头狼给叼了去? “你太老,又丑,还抠门!不成,绝对不成!”叶正珏一口回绝,语气坚决。 公仪玉这人脸皮向来都挺厚,何况为了抱得美人归,在未来大舅子跟前伏低做小也不算丢脸。他笑眯眯的一拱手:“年纪大一些更会疼爱妻子,何况我也只比令妹大了几岁而已!至于这长相,虽然比不过太子漂亮,可也不算差!” 楚九州的脸顿时就黑了,狗屁师兄,看来是用不着他帮着说话了! 顾莳甜有些同情的看了公仪玉一眼,也决定不帮他了。她家太子长相是精致了一些,却是半点不显女气,怎能用漂亮这两字来形容? 公仪玉跟叶正珏一阵扯皮,最后叶正珏的态度松动了一些,却是没松口。公仪玉本也没打算要一次说定,只要有机会就成。 等私下无人之时,顾莳甜也按不住好奇的询问太子,她可一直都没看出来公仪玉对叶蓁蓁有这份心思。 楚九州眼神略放空,沉默片刻才道:“师兄会开口,想必已经有不短的时日了。” 顾莳甜斜睨了他一眼,没揭穿他的那点小心思。很显然太子是个不称职的师弟,也没注意到师兄他在何时起了这份心思。 楚九州略过这话题,很公道的开口:“叶家无需子女联姻,选择师兄倒也不差。师兄除了师傅和我之外,并无其他亲人。师傅行踪不定,就是我们也难得见到。且师傅性子随和,从不会为难人。你跟叶家姑娘关系也好,日后还能多个玩伴。” 至于唯一差在出身上,倘若他日他登基称帝,只要论功行赏,师兄的前程自然不会差了。 失败这个可能,在他娶了太子妃之后,他就绝不会允许出现那种结果! 顾莳甜其实也觉得公仪玉是个不错的人选,叶蓁蓁那家伙受不得半点委屈。这公婆妯娌一大堆的人家,就擎等着她哪天被惹烦了闹的对方家宅不宁。 而公仪玉就没这个麻烦,日后凡事都能由着叶蓁蓁当家做主。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一门亲事成不成,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他们作为公仪玉这一方的亲人,可以求娶,这是将决定权交给对方。至于能不能成,端看对方的意向如何了。 叶正珏回去之后应当没有告诉叶蓁蓁,她再来太子府之时情绪并无半点波动。看来想要过叶正珏这一关,公仪玉还需要不停的努力。 楚芯芯大婚那一日,顾莳甜看着人上了花轿,忽然有些鼻子发酸。 上一世楚芯芯和易长远没能走到一起,这何尝不是她心中的遗憾?这一世他们比上一世要顺利的多,甚至还提前结成夫妇,也算是可喜可贺。 事情有了诸多改变,那么这一世易家的灾难,肯定也能安然度过。 楚芯芯大婚过后,顾莳甜只歇息了几日就又开始忙碌起来。临近年底许风倒是没急着亲自去郸州,他手底下也培养了商队。又跟顾莳甜将红云的二哥和墨香的大哥一起给抽调了过去,暂且由他们负责。正好这两个一个机灵一个稳重,培养好了日后放出去也是助力。 此外,这一年下来也到了审账的时候。许风要先过一遍,再交给顾莳甜审查。目前许风负责的是顾莳甜手中所有的生意,太子府的生意顾莳甜暂时并未交给他一人,大管家负责一部分,还有公仪玉也同样负责一部分。光是看账本就要耗费不少时间,更别说节礼也该准备起来了。好在太子府并无远在外地之人要走动,碍于楚九州的身份大臣们那儿也无需备礼。倒是那些宗亲得准备一下。 好在顾莳甜也不是头一回准备节礼,王姑姑还在忙碌顾大人那头的事情,不过墨香和红珠倒也能帮上一些忙。 “给顾家的年礼备厚一些,女子用的那些东西按照人头准备。其他的多准备男子适用之物,每人得的东西都分开放置,到时候也好分派一些。”顾莳甜就算是偏心也偏的理所当然,顾老夫人那些人都只需要场面上过得去就成。她给的东西都是拿得出手的,哪怕她们不满也无从挑剔。 楚九州的本意是让顾莳甜无需这般操心,这些琐事交给大管家处理也无妨。以往他尚未娶亲之前,也都是让大管家处理的。然而大管家见天给自己找理由推脱,要是顾莳甜再坚持,他怕是要告病了。无奈之下,顾莳甜也只好亲自动手了。 她倒是不怪大管家,换成其他人家的管家都是巴不得多揽权。正是因为真心为主子着想,大管家才如此行事。 转眼便是到了年节,除夕之夜需入宫参加宫宴。太子将顾莳甜送到皇后那儿才离开,顾莳甜这才顶着其他人各色各样的眼神,坦然自若的给皇后等人见礼。 才刚落座,就见一个宫妃装扮的年轻女子笑盈盈的开口:“太子妃来的晚,怕是没听着刚才咱们在说的大好消息吧?” 她脸上虽然带笑,眼底却闪耀着几分恶意。 阿雪眉头微拧:“如妃娘娘,不如让皇嫂歇口气再说也不迟。” 顾莳甜则是嘴角一翘:“如妃娘娘也说了,我这是才来,又没有耳目安插在皇后娘娘这儿,自然不知诸位娘娘在说什么。” 如妃的笑容一顿,有些色厉内荏的喝道:“太子妃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是在暗指我们在皇后娘娘这儿安插了人手?” 顾莳甜神色不动:“如妃娘娘误会了!皇后娘娘这宫里做事之人自是都忠心不二,哪里那么容易能安插进人手?我这也不是听如妃娘娘那般发问,所以顺口这么一说罢了。” 如妃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的哼笑了一声:“太子妃倒是生了一张利嘴!” 顾莳甜微微一笑,显然接受了她的“夸奖”。 如妃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 第117章 要看缘分 顾莳甜心里坦荡荡,自是没什么不敢说的。可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心里有鬼,宫中权势争夺本就厉害。除了自己的寝宫之外,其他宫妃那儿能安插人手自然是要尽全力的去做。而皇后的寝宫自然是重中之重,试问哪个不想掌握皇后的一举一动? 一时间该心虚的人心虚,倒是无人表现出来。就连这个跳出来当出头鸟的如妃,该有的定力也有。只是没想到顾莳甜说话这般直接,措手不及被吓了一跳之后,立刻就冷静下来了。 这一回她眼底多了一丝明晃晃的幸灾乐祸:“这是要恭喜太子妃了,再过几个月,太子妃可就要当姨母了。” 顾莳甜眉头微微扬起,顾娇月这是有身孕了? “顾侧妃有喜了?这可是大好事,回头我就让人送了贺礼去三皇子府。”顾莳甜面上带笑,扭头对皇后道喜,“楚家要添人进口了,恭喜皇后娘娘。” 皇后冷淡的点点头:“同喜。” 如妃见她如此,心中暗骂年纪不大这做戏的本事倒是不小。她就不相信了,当妹妹的三皇子侧妃都有身孕了,当长媳的太子妃当真会半点不在意! 如妃笑的愈发欢喜:“太子妃就是心胸宽阔,当妹妹的都跑到前头去了,太子妃也半点不嫉妒。不过太子妃也莫要着急,孩子这个事儿呀,那就是看缘分的。说不定被这喜事一冲,太子妃很快也能怀上了。” 顾莳甜半点不动怒:“如妃娘娘说的是,这生孩子都急不得,那得看缘分。” 她在说急不得看缘分之时,好似无意的加重了语气,还看了如妃一眼。 如妃还没开口,她又笑着道:“话说回来,太子殿下与我都觉得尚未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孩子迟一些来才好。不然生下来却是教不好,岂不是太亏待孩子了?” 顾莳甜终于想起这位如妃到底是哪个了!这宫中妃嫔多,生育过的也有不少。能活下来的大多是有妃位的,再往下也只有公主才有机会养大。这位如妃算是生的多的,曾生下二女一子,如今只有一子。长女在娘胎里没养好,天生体弱。换成寻常人家的母亲,精心照顾都来不及。这位如妃倒是个狠心人,干脆借用长女的体弱来争宠。导致那位小公主三天两头生病,没熬过五岁。 如妃第二胎生的是龙凤胎,是一对小姐弟。龙凤胎本就吉祥,这对小姐弟被如妃宠上天。小公主年纪小小就出奇的骄纵,倒是小皇子心底善良。小公主在宫中也算是横行无忌,仗着年纪小就算做错了事情,也不过就是被责罚一番。 五岁那天,这小公主在诸位年长一些的公主们乘着画舫游湖之时,非得要跟上去。偏生还在船上闹腾,也不知怎的就把画舫给点着了。当时那画舫离岸边还有些距离,惊慌之下好几位公主都落了水。 当时倒是跟着伺候的宫人,可谁家奴才自是先忙着打救自家的主子。等混乱过后才发现,这位惹下大祸的小公主不见了。等再找到之时,已经溺死在湖里。 昭帝的这些妃嫔教养出来的孩子,最多也就是被娇养太过,为人不太出色。也或许有性子暴戾的,可像是如妃这般不会教养孩子的,也是难得一见。 既然她拿顾娇月有孕之事来讽刺她,顾莳甜自是不吝啬用此事来回讽。 果然,如妃的脸色骤然一变:“太子妃这是在嘲讽本宫不成?” 顾莳甜一脸惊讶:“如妃娘娘此话从何说起?这还是娘娘起的头,催着我跟太子要孩子。又说要孩子也得看缘分,这不就是在说我跟太子的缘分尚未到来么?我顺着娘娘的话就这么一说,难不成还说错了不成?” 如妃尚未开口,皇后便冷声道:“无错!孩子之事无需着急,慢慢来便是。” 顾莳甜的表情立刻柔和了一分:“皇后娘娘说的是,我跟太子也是这般想的!” 她又看了一旁的阿雪一眼,补充道:“皇后娘娘将阿雪就教养的极好!等日后我跟太子有了孩子,皇后娘娘可要多教教我。” 皇后点点头:“若是你需要,本宫自会知无不言。” 皇后都开了口,如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顾莳甜耳尖,大致也听到她在低声咒骂。 对如妃这等女子,顾莳甜也是无话可说。子女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争宠的工具,儿子或许还有些用处,女儿就没什么价值。若非她所出的皇子年纪尚小,这争夺皇位之事,恐怕她才会是上蹿下跳最为折腾的那一个。 她跟贵妃走的近,一直都站在三皇子那一方。 贵妃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偶尔看向顾莳甜的眼神有些古怪。顾莳甜泰然自若任由她看,只是心里也是有些警惕起来。 这位贵妃比三皇子都要难缠的多,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莫非是在琢磨着要算计她? 看来今日宫宴要小心为上,免得一个不慎就被人给算计了。 顾莳甜哪里知道贵妃只是这些时日被三皇子的愚蠢给气的脑袋疼,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起处处省心的太子。一时间也是心中感慨,对薨的皇后心存羡慕。 生的儿子出色,找的儿媳也同样出色。她当年没比过元后,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比不过对方的儿子。哪怕她嘴上不肯承认,可心中也是清楚的。 心情太过复杂,这才盯着顾莳甜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倒是让她误会了。 有如妃这出头鸟试探过后,其他人也清楚这位太子妃与传言中的清冷寡言不同,是个牙尖嘴利的。这大过年的,他们也没想当着皇后的面跟太子妃一争高低,也不一定争得过。所以干脆都挑拣着一些喜庆的话题,说着吉祥话,气氛也开始热烈起来。 阿雪见其他人不再盯着顾莳甜不放,这才挪到她身边坐下。 皇嫂才来,想来是当真不知顾侧妃之事,她得给皇嫂提个醒儿才成…… 第118章 我不羡慕 等听完阿雪说的,顾莳甜也不得不承认顾娇月的好运。 这时候有了身孕,无疑就是地位稳当的表现。不过有这结果倒也不让人意外,吴丽没能过门,到底是抬到三皇子府门口的。三皇子哪怕无需做戏为她守一年,可皇子的亲事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这三皇子妃一时半会儿进不了门,三皇子想要在与太子的明争暗斗中抢占先机,自然也只能在子嗣上下功夫了。 顾莳甜想起公仪玉和老管家偶尔同步的欲言又止的模样,也终于正视了子嗣这个问题。 若是依着她,她自是想要推迟一些,等局势稳定下来再说。太子向来都顺着她的心意,她这般说,他自然也就认可。只是他从来不曾说过他为了她的任性,在外抵挡住了多大的压力。可是他从来不曾在她面前说起,只贴心的认定他们二人这是心意相通,想法一致。 这局势其实一年半载的也稳定不了,而她入了太子府若是三两年无所出,太子要承受的压力就更大了。 顾莳甜想着,若是有一个长得跟太子一模一样的孩子,其实也不是难以接受之事。最多就是多用心一些,做事周全一点,总能护得住孩子的。 这么一想,竟是凭空生出几分期待来。事情总是做不完的,就算三两年能尘埃落定。可太子登基之后,会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做。那时候也并非是安全的,来自宗亲,来自大臣,还有一些居心叵测之人。 只要他们还身处这个环境,危险始终都会在。 既如此,那又何必执着于等有一个安稳的环境再要孩子? 当然,这个决定与顾娇月有了身孕并无干系。顾娇月唯一的用处,也就是让她想通了一些事情罢了。孩子不是他们用来收拢人心的工具,而是她跟太子生命的延续。 说起来话长,实则也只是短短瞬间的想法罢了。阿雪甚至都没察觉出顾莳甜的情绪变化,还在低声说些什么。 顾莳甜耐心的听着,安抚道:“顾侧妃有身孕也是好事,父皇早盼着能有孙辈出生。这也算是楚家的大喜事,阿雪只要跟着开心便是。” 见阿雪还是有些高兴不起来,她笑着道:“阿雪转眼就能当皇姑了,也是个大人了。” 阿雪扁扁嘴:“皇嫂你多努力努力,我攒了不少好东西都等着给我小侄子小侄女呢!”至于顾侧妃有的那个子嗣,阿雪却是半点不松口。 顾莳甜也无意为他们之间缓和关系做努力,她得承认,阿雪对三皇子亲近不起来对太子府来说才是好事。 在宫宴之上,贵妃果然笑盈盈的将顾侧妃有孕导致有些不舒坦,故此不能来参加宫宴之事,当着众人的面跟昭帝说了。昭帝果然面露喜色,开口赏了顾娇月不少东西。 期间昭帝看了太子和顾莳甜一眼,好似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到最后也没说出口。 顾莳甜和楚九州收获了各种眼神,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两人的定力都相当出色,无论旁人怎么看,他们二人都是该如何便如何。 宫宴结束的早,顾莳甜和楚九州并未留在东宫,而是直接回了太子府。 “殿下,娘娘,厨房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您二位回来就能传菜了。”大管家迎了上来,脸上喜气洋洋的,穿的也喜庆。 如今天气冷,这菜一端上来就冷透了,宫宴上的东西也就是摆放的好看,多数都是冷食。也就是最后一两道菜带着点温度,可也没人会指望在宫宴上填饱肚皮。大管家这些年伺候楚九州早就有经验了,掐着时辰让厨房准备菜肴。等主子们回来之时,正好能吃上热乎饭。 “那就传上来吧。”楚九州吩咐了一声,先与顾莳甜一同回房更衣。朝服穿着太过沉重又不便,换上一声轻便舒适的衣裳,饭菜已经送了上来。 大管家不肯与他们同桌而食,顾莳甜和楚九州都没有坚持。非得把人留下来一桌用膳,说不得还影响了对方的食欲。 倒是公仪玉闻着香味就来了,顺手还拉来了陆严。与陆严几乎形影不离的张平木着脸也跟着来了,再加上王姑姑,也勉强能坐一桌了。 红云三人却是跑去跟大管家他们凑一起了,她们到现在为止,还是有些怕楚九州,哪里敢跟太子殿下一同用膳? 这年夜饭除了各色菜肴之外,最主要的便是锅子。这锅子还不是大楚人惯用的那种大锅,而是每人一个小锅子。这也是爱动手的红云,爱吃的陆严,以及想法天马行空的小哥哥易长福折腾出来的。 别说,这小锅子用起来其实还是挺方便的。锅底可自行选择,省得有人不得不将就。爱吃什么便下什么,不想吃的都不让沾到自己的锅子。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通锅子,顾莳甜理直气壮的问公仪玉要了压岁红封。公仪玉一脸肉疼,就好似顾莳甜要的不是红封,而是在他身上割下来的肉一般。 好在装的银票数额不算小,不然的话顾莳甜还能干出再问他要一回的事情来。 公仪玉被陆严拉走,说是要去准备守夜之时要吃的东西。公仪玉尚且沉浸在被人从荷包里掏走了银票的哀伤当中,丝毫不抗拒的被拖走了。 等人都走后,顾莳甜才说起今日才皇后寝宫之事。 楚九州道:“我去父皇那儿的时候碰到了三皇子,他跟我说了。” 实际上三皇子是当着他的面好一番炫耀,最后还一脸感慨的说什么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有比过太子的时候。还让太子莫要着急,孩子这迟早都会有的。 顾莳甜忽然问道:“殿下可羡慕?” 说实在的,楚九州还真是半点不羡慕。他跟太子妃若是有孩子,那便是与孩子的缘分来到了。别人的孩子,哪怕生出一窝来,与他何干? “无需羡慕!我跟阿梧迟早也是会有孩子的,何必羡慕别人的?一个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一个自视甚高不知天高地厚,能教养出什么讨喜的孩子来不成?” 楚九州极度耿直的道,三皇子和顾娇月的孩子有什么可期待的? 第119章 初二回门 大年初一,顾莳甜拥着被子努力回想了一下,她昨天这守岁到底是如何,在何时结束的?她只记得跟太子讨论了一下子嗣问题,又顺便表达了一下自己改变了的想法。她还记得太子骤然间冒光的眼睛,只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后来呢?夫妻二人越聊越开心,干脆烫了一壶酒,小酌一杯。 唔,她没想到烫热的酒太容易入喉,却是太能醉人。统共也就喝了七八杯,她就被放倒了,而后的记忆……咳咳,很显然太子又把“细水长流”这个建议给抛在脑后了。 不提也罢! 整个过年期间也并无大事发生,只初二回娘家之时,顾莳甜倒是遇上了同回娘家的顾娇月。以及,陪伴她同行的三皇子。 顾莳甜是先与楚九州一同去了顾大人那儿拜了年,而后才由顾大人陪同去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人还没进门,就听到屋里的说笑声,热闹无比。等他们三人一进门,笑声立刻就停歇了下来。 三皇子坐在上首,顾二叔在一旁陪着。脸上堆着笑,看着就谄媚。顾老夫人则是拉着顾娇月坐在一旁,顾娇月旁边还有顾二婶,顾李氏则是坐在顾二婶的下首,被迫来陪伴的顾秋等人则是都坐在最远处。就连顾鸿岭也没能坐的靠前一些。 顾莳甜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对顾李氏这种人也是无话可说。明明是当家夫人,却硬生生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还把自己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任由二房的人来回蹦跶着踩。 “太子殿下!”顾老夫人再不高兴看到顾莳甜,也不得不立刻起身给他请安。 倒是看到顾莳甜之时,她有心想要说几句硬气话,最好把这礼节给免去了。然而太子在,顾莳甜又一直不开口。顾老夫人只能暗骂几句没良心的白眼狼,可到底还是只能低下头给顾莳甜请安。 “太子妃!” 顾莳甜丝毫不怀疑,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顾老夫人几个的眼神就能把她给活剐了。然而眼神并没有杀伤力,故此被人瞪几眼她也不在意。 三皇子也起身,笑道:“大皇兄,大皇嫂!” 顾娇月则是娇娇弱弱的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两分娇羞之色:“姐……太子殿下,太子妃!” 顾李氏忍不住插嘴:“月姐儿,你跟甜姐儿是嫡亲的姐妹,何必如此生疏?还跟以往一样,叫一声姐姐便是了。” 她偷眼看了太子一眼,没敢说出让顾娇月叫太子一声“姐夫”。 三皇子的脸色有瞬间的凝固,他甚至有些不知该如何接上这话茬。顾娇月这身份甚至都不能跟着他叫一声皇兄皇嫂,这位顾夫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让一个皇子侧妃叫太子太子妃为姐夫姐姐的? 顾大人冷声道:“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顾李氏目光游离了一下,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子,小声道:“我又没说错!本来就都是顾家的姑娘,难不成还要那般生分不成?” 顾大人的眼神骤然了冰冷了下来:“你若是闭不上嘴,不如由本侯爷出手帮你一把?” 顾李氏被他那眼神吓的心都快停跳了,背心凉飕飕的。哪怕心有不甘,也不敢真与他对着干。 被顾李氏这么一折腾,屋里的气氛有些凝滞起来。顾老夫人压下心中的厌烦,这对母女两个就没个有良心的,生来就是克她的! 早晚得被她们给克死了! 但是不管如何,今日太子和三皇子都在,这场面总得过得去! 有顾老夫人出面缓和气氛,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该给的面子都给了。既然都在这一日回娘家,自然得在一起用膳。楚九州和三皇子都被顾大人请到其他地方说话,顾二叔自然要跟着。顾鸿岭和顾洐顾浙则是看了顾莳甜一眼,见她微微颔首,也都跟了上去。 顾莳甜则是跟顾秋几人低声说话,也不知顾秋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事情要说。叽叽喳喳的,倒是不会让人觉得寂寞了。 顾莳甜还在想着顾老夫人和顾娇月要何时开始做戏,就听顾李氏突然拔高了嗓门,开口就是质问:“甜姐儿,你妹妹都有身孕了,你何时才能生个孩子?” 顾秋和顾秀的脸色都有瞬间的僵硬,顾莳甜冲她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莫要掺和到这种事情当中来。而后才抬头看着顾李氏,不冷不热的道:“此事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顾李氏眉头皱的死紧:“我是你母亲,我能不为你着急吗?月姐儿年纪可是比你还小,三皇子也比太子年纪小。如今他们二人已经有子嗣了,你这个当姐姐的还没有半点动静,你这不是要急死个人?” 顾莳甜眉头微挑:“父皇母后都不曾说什么,夫人何必着急?” “但凡你心里有数,我能为你着急?”顾李氏有些着恼,“一晃眼你出嫁都快一年了,肚子没有半点动静,你可知外头人会如何说你?再者,你一直没有个子嗣傍身,到时候太子指定会有侧妃。万一被侧妃给抢先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她说这话只是在警告顾莳甜,却是忘了身边还有个侧妃坐着呢!顾娇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有些委屈的看向顾李氏:“伯娘!” 顾李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拍了拍她的手,道:“月姐儿,伯娘并无他意。你是个好姑娘,你当三皇子的侧妃也不是奔着他的权势去的。你们的感情那么真诚,跟其他人可是不同的。” 顾娇月差点笑不出来了,若是三皇子不是皇子,不得圣宠,她又怎么会当人侧妃?偏生这话她还不能说出来,只能拼命的维持自己是为了真爱才当了侧妃的设定。 心里也是快呕死了,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顾李氏也是恼恨的不行。怪不得连自己的亲生子女都对她避之不及,这么蠢的脑袋,当初到底是凭什么才能嫁进顾家来的? 顾李氏可不知道自己千般万般维护的侄女,竟是嫌弃她是个傻的,此时她还为了顾莳甜子嗣的问题,继续絮叨…… 第120章 无事生非 也不知顾李氏是如何想的,说到后来见顾莳甜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我早就跟你说过要带两个贴身丫鬟过去帮着固宠,你偏偏不听。身边两个听话懂事的丫鬟都被你给打发了,还带着才提拔上来半点规矩都没有的小丫鬟去了太子府。忠心都谈不上几分,真让她们帮着固宠,说不得到最后连你自己都得倒霉!” 顾莳甜的脸色微沉,看着顾李氏的眼神有些发冷。 顾李氏这还没说完:“要我说,你还是从娘家这边亲戚里头挑选两个长的好的,带回太子府去。她们身份都越不过你去,都得依仗着你,自然不会与你争宠。你早些安排起来,也免得到时候太子真抬了侧妃进门,你哭都没地儿哭!” 一旁的顾秋和顾秀暗自咬牙,心疼大姐被如此对待!明明太子对大姐极好,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里。何况这没生孩子之事,太子都没意见,身为大姐的生母却是将话说的这般难听! 哪家当母亲的都恨不得自己女婿身边没别人,他们顾家这位主母倒是别出心裁,千方百计的要给女婿添人。 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这等“特别”之人来了! 顾莳甜压根不生气,顾李氏什么人她能不知道? “顾家人丁单薄,夫人这是打算把哪家的姑娘塞给我,让我带进太子府去?” 见她好似有了一丝兴趣,顾李氏觉得她这是能够体会自己当母亲的这一片苦心了,连忙道:“顾家如今没合适的人选,你跟月姐儿可都有表姐妹。三家关系本就亲近,她们可不就是跟你的亲姐妹一样?如今你拉拔她们一把,等往后她们也指定不会背叛你,处处帮衬你。” 她苦口婆心的劝道:“太子府如今看着都掌握在你手中,那是因为太子如今对你尚且有新鲜劲儿。可男人大多如此,等……” “夫人请慎言!”顾莳甜略微提高了音量打断了顾李氏越说越没谱的话,这房中可是还有小姑娘。她这口没遮拦的是,也不嫌自个儿说的难听! 顾莳甜扭头看着顾秀二人:“你们带着小六去厨房要几碟新出锅的点心来,再配上一壶红枣桂圆茶,待会儿我们姐妹一起说说话。” 顾秀和顾秋连忙起身,应了一声后拉着一脸懵懂的顾小六快步走了出去。 屋中长辈好些个,一个口没遮拦,另外都听之任之,最终注意到她们的年纪不适合听到这些事情的,唯独只有大姐一人。 等人都出去之后,顾莳甜才冷眼看着顾李氏:“母亲身为当家主母,当着尚未及笄的小辈的面说这些话,也不嫌弃掉身份么?” 顾李氏一撇嘴,不过就是几个庶女,又有什么干系?不过她现在正在努力说服顾莳甜提携娘家人,也只好忍了下去。 “罢了,往后不说了便是。先前我说的话你可都听着了?你打算何时将人带回太子府?今日怕是不成了,等过了元宵之后,你再把人接走吧。”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一勾唇:“夫人此言何意?我何时说了要往太子府带人了?” 顾李氏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刚刚不还在询问……”话没说完,她就反应了过来。是了,顾莳甜只好似在逗弄人一般的随口反问了一句,却压根没答应说要往太子府带人。 一直在旁看好戏的顾娇月一脸不赞同的插话:“姐姐,你这事儿做的可不地道。伯娘是心疼你,是为你着想,你怎么能这般待伯娘?” 又对顾李氏软声道:“伯娘,姐姐就是心情不好,不是故意跟伯娘起争执的。姐姐向来体贴人,我相信只要伯娘慢慢跟姐姐解释,姐姐肯定能够理解伯娘的。” 顾李氏眉眼舒展开来,一脸欣慰的看着她:“还是月姐儿明事理。” 紧跟着顾老夫人和顾二婶也跟着说些夸赞话,话里话外都是在捧着顾娇月,暗暗的踩着她。 看着这一窝子戏精,顾莳甜心中冷笑一声,不急不缓的道:“顾侧妃果真是个知礼之人!正好,顾侧妃有了身孕,回头我就选两个人给三皇子送过去。毕竟这长嫂如母,权当是我替贵妃娘娘分担了。” 顾娇月面色一白:“姐姐,你不能……” “我能!”顾莳甜眉头微挑,一字一顿的道,“我是三皇子的长嫂,又是顾侧妃的堂姐。无论是哪个身份,都有足够的理由给三皇子塞两个人伺候。” 顾娇月的眼眶顿时一红,求救般的看向顾老夫人和顾李氏。 顾老夫人沉声喝道:“你这叫什么话?你这分明就是见不得月姐儿过的好!年纪轻轻就这般善妒,心思还如此歹毒,你就不怕我们告诉太子吗?” 顾李氏也是满腔怒火:“甜姐儿,你妹妹本是好心关心你,你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你妹妹跟三皇子过的好好的,你不替她高兴倒也罢了,竟然还想往三皇子府塞人!你……” 她话的话还没说完,却见顾莳甜蓦然笑了起来。 顾莳甜长的好是公认的,然而她性子冷不爱笑,哪怕是他们这些亲人,也极少看到她展露笑容。偶尔见一次,也都只是客套的微笑。 只这一次,她们才知道,顾莳甜若是个爱笑的,怕是不等她及笄,说亲之人就要把顾家的门槛踩平了。 灿若春花,风华无双! 然而这笑容犹如烟花,才绚烂便消失。顾莳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却又很快消散。 她玩味的看着顾李氏:“依着夫人之言,往我太子府塞人便是理所应当。而三皇子身边,最好只有顾侧妃一人。” 她轻笑一声:“夫人这心偏的,倒是有些意思。” 顾李氏眉头微蹙:“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倘若你早些有了孩子,我何苦再为你操这份心?至于月姐儿,她这都有身孕了,你身为姐姐就该多帮衬一些。不说替她挡下其他人给三皇子送人之举,至少也不能给她添堵不是?” 很显然,她对顾莳甜所说的偏心不但不以为然,只觉得顾莳甜是无事生非! 第121章 话里带毒 顾莳甜早就知道顾李氏是听不进别人说什么,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之人。尤其是在与她说话之时,约莫是总有种她是母亲所以说话特别管用的优越感,所以从不会听她说什么。 当然,她也无话非要说给顾李氏听。 “既然夫人如此说,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顾莳甜的视线在眼前这几人脸上逐一滑过,最后定定的落在顾李氏身上。 她道:“太子府之事皆有太子与我做主,太子主外,府内一应事宜唯有我一人做主。太子府的后院,除非是太子亲自开了口,不然谁也别想往里塞人!”若是哪一日太子当真开了口,她只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斩断两人之间的感情。倾尽所有帮助太子以报上辈子的恩情,太子事成之日,便是她离开之时。 自然,她也就是这么一说,对太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顾李氏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女子善妒并非好事,你身为太子妃怎能如此行事?” 顾莳甜反问道:“如我之前所言,顾侧妃不善妒,所以我给三皇子送两人?” 顾李氏瞪大了眼睛:“不成!你怎能如此害你妹妹?” “所以夫人之意,就是要让我宽厚一些接了你娘家的人进太子府,不然我就是善妒。而顾侧妃要一人独占三皇子,我若是送人给三皇子就是害了顾侧妃,可对?”顾莳甜慢条斯理的问道。 顾李氏停顿了一下,到底还是将话说了出来:“你妹妹有了身孕,与你境况也不同,你就该……” “这天底下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该不该。”顾莳甜耐心告罄,冷眼看着顾李氏,“她弱她就有理?她父亲不上进,母亲娘家没个出息人还生不出儿子傍身,这些都是我害的不成?她小小年纪上赶着去当侧妃,那时候就忘了妾不得扶正这律法了不成?本就是自己选择的路,为何要我替她着想,替她周全?” 谁也没想到顾莳甜竟是会如此强横,且丝毫不留情面的将话摆在明面上。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直勾勾的看着顾莳甜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顾老夫人头一个反应过来,她猛的站了起来,抡起一旁的拐杖就冲着顾莳甜狠狠的砸了过去。五官扭曲,眼中带着狠戾之色,大骂出声:“孽障,你竟敢以下犯上,你个不孝的东西!我今天就打死了你,省得日后我没脸去地下见顾家的列祖列宗!” 顾莳甜眉眼俱冷,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顾老夫人的拐杖却是被一直安安静静在外站着,却不知在何时就挡在了顾莳甜跟前的丫鬟牢牢的握在了手心。另一个丫鬟则是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太子妃遇袭,自然不能瞒着太子。 挡在顾莳甜跟前的丫鬟叫云一,跑去叫人的叫云五,都是太子当初给的人。武功极好,最近这段时日顾莳甜出门总带着她们,也能让太子安心不少。 云一眼中闪着点点寒光:“顾老夫人,您才是真正的以下犯上!”说罢,只稍稍用力,就差点让顾老夫人倒仰。 顾老夫人踉跄了一下,正好撞到炕沿,又被一旁吓破胆的丫鬟婆子七手八脚的扶着,这才好悬稳住了。 顾莳甜任由云一施为,哪怕顾老夫人差点摔倒她也无动于衷。这些人一次次的在她跟前折腾,她看在老侯爷和顾大人的份上,只要她们不过分,她就当个乐子看。只是跳蚤蹦跶的次数太多了,也会让人看烦了。 更何况,顾莳甜收回视线,先前那番话她也是突发奇想,就想看看顾老夫人的反应罢了。正好,顾老夫人这就像是被戳中了弱点似的爆发,也让她的猜想多了两分肯定。 顾李氏像是被吓住了,哪怕被顾二婶推了两把也没反应过来。顾娇月嘤嘤嘤的哭了起来,顾二婶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在看到顾老夫人铁青的脸色后,干脆不管不顾的尖叫道:“甜姐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你居然纵容自己的丫鬟殴打自己的亲祖母,你,你……” “都住口!”顾大人快步走了进来,那浑身冒着寒气,眼神就像是带着冰渣子一般,吓的顾二婶浑身一个激灵,立刻闭上了嘴! 楚九州的速度不比顾大人慢,快步走到顾莳甜身边,拉着她仔细查看一番。见她的的确确没有半点损伤,这才松了口气。 顾大人也跟着过来,眼中终是泄露一丝关切之色。 “我无事。”顾莳甜握了握太子的手,在感受到他手心的凉意之时,也是心头一暖。 又对顾大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安然无恙。见顾大人微不可见松了口气的模样,心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软软的,又酸酸的。 三皇子眉头微皱:“这到底是怎么了?老夫人怎么跟皇嫂动上手了?” 顾老夫人也是怒火冲头,现在冷静下来,再看到顾大人的冷漠和尖锐,以及太子的沉默中带着几分威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顾李氏和顾二婶自是下意识的挪开视线,不敢作答。 能怎么说?说她们一直逼着太子妃给太子添人,太子妃被惹怒了出口嘲讽,这才引来老夫人大怒,出手想要打死太子妃吗? 顾莳甜轻笑一声,道:“也无大事!不过就是我娘家人觉得我这出嫁将近一年尚无子嗣,想让我给太子添几个人,好开枝散叶。我不同意,她们便苦口婆心,我便琢磨着正好也给三皇弟送几个人。偏生老夫人她们觉着给太子添人是应当的,三皇弟身边最后只有顾侧妃一人独占恩宠就足够了。我说上几句,便觉得我是在欺负顾侧妃。” 顾莳甜也懒得看她们骤变的脸色,看向顾大人:“父亲,依我之见不如你还是将顾家留给二房继承,自己再搬出府更好。免得辛辛苦苦养着一家子吸血虫,还得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觉得是你抢走了顾家。” 顾大人眉眼清冷:“善!” 顾老夫人和三皇子的脸色同时一变…… 第122章 年后琐事 三皇子暗骂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这顾家要真没了顾大人,还有个屁用?就顾家二房那蠢东西,真拿到顾家的话,不出五年,顾家就得从京城消失! 他忍了又忍,这才勉强忍住一腔怒火,试图缓和气氛:“大皇兄,皇嫂,先坐下来说话。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剑拔弩张的?” 顾大人看了他一眼没作答,而是看向顾莳甜,显然是将做决定的机会给了顾莳甜。 三皇子暗自心惊,他也没想到顾大人竟会这般看重顾莳甜。对顾娇月不免也有了几分迁怒,早前她一直在告诉自己,顾家最为得宠之人是她。只要她开口,顾家最终会站在他这一方。 可现在看来顾大人分明就只会站在太子那一方,那他之前的筹谋又算什么? 三皇子暗恨不已,看来顾家这股势力他极有可能得不到手。如此看来,他得早些开始另做打算才行。 至于顾娇月…… 三皇子看了她一眼,有些嫌弃的挪开了视线。一个没长开的小丫头,本也不是什么绝色,若不是看在顾家的份上,他早就…… “殿下!”顾娇月只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美眸蕴泪,满是惊惶的看着他。就好似只要失去了他的喜爱,她就无法活下去一般。 三皇子原本冷硬的心莫名就软了软,罢了,一个痴恋自己的小姑娘罢了。好歹也有了自己的子嗣,虽说只是个庶出的,可比起如今尚未有子嗣的太子,到底还是他稍胜一筹。 再者顾家二房没本事,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一个外嫁女,能笼络到当家主母和老夫人的心已经不错了。回头再让母妃好生教导一番,应当还有拉拢顾大人的机会。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莳甜注意到三皇子的神情变化,若有所思的看了顾娇月一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顾娇月这个人太过邪性,之前顾李氏和顾老夫人每每因为她的干涉,对顾娇月有了一点隔阂之后,只要顾娇月来哭上几声,莫名的又会改变主意。 这顿饭最后是分开用的,顾娇月留在顾老夫人这儿,作陪的有顾李氏和顾二婶。顾二婶倒是有心跟着顾莳甜走,却是没顾莳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之后,只能留在原地。 顾大人的本意是与顾莳甜和太子一同用膳,三皇子却是同行,顾莳甜便带着顾秋几人去了听风苑单独用膳。顾大人请了楚九州和三皇子去了他的院子,作陪的有顾鸿岭三个小的,以及厚着脸皮跟上去的顾二叔。 饭后顾大人并未再留着顾莳甜夫妇二人,他压根不想再让顾老夫人他们找到机会与顾莳甜相处。正好顾莳甜也懒得跟她们相处,便顺了顾大人之意。 三皇子有些惋惜,却也不好久留,只能带着顾娇月也一同离开。 顾莳甜也不去管顾家之后会发生何事,如今她对顾大人倒也有了两分信任。相信以顾大人的手段,能顾替她出口气。 接下去的几日,顾莳甜除非是必要,不然都是窝在府中懒得动弹。最后也只跟长乐,叶蓁蓁和楚芯芯走动了一番。鉴于叶蓁蓁和楚芯芯爱往太子府跑,长乐最后也只能跟着她们一起往太子走。赶在开课之前,顾鸿岭几个也来了太子府两回。都是跟易家小哥哥易长福约好的,莫看易长福年纪下,跟顾家的几个小子关系走的很近,还挺聊得来。 顾莳甜也不管他们,任由他们在府中胡闹。小孩子闹腾一些也无妨,以前的顾鸿岭,顾浙和易长福都是太过人小鬼大,如今倒是有了几分符合他们这年纪的孩子气。 如此甚好! 过了正月十五,太子又开始忙碌起来,顾莳甜也觉着过年当真让人闲的骨子都懒散了。正好年前准备了一大堆的计划,眼瞅着也该开始着手筹备起来。 先是庄子之事,先前那个陪嫁的庄子边上有一处,以及太子的庄子边上也有一处,统共两处庄子要转手。她打算都收下来,齐三之前就不止一次的提起过,她边上那处庄子的多沙地。种庄稼是不成的,不过用来种凉瓜和花生却是极好。 一听顾莳甜说要盘下来,齐三早早的开始准备起来。一半种凉瓜,一半种花生,今年庄子的收入指定差不了。 至于太子庄子边上的那一处,倒是没什么沙地。不过土地有些贫瘠,今年就别指望有多少收成。齐三特意来说过了,要先种一茬黄豆肥地。等把地养一年,到时候就种植野菜。 种野菜他们是有点经验了的,今年在自家庄子再继续种植。等那边的地肥一年后,他们的经验就更足了。到时候多种一些,赶在天气冷之前收成。那时候野外早就没了野菜,除了给主子吃个新鲜之外,还能赚上一笔。 齐三说起这些安排之时手舞足蹈的,眉毛都快飞上天了。 他以前替顾老夫人干活之时,还是有些得过且过的。顾老夫人性子强硬,且不容易放权。上头说了什么,他就必须做什么。除了给自己谋点福利之外,他自然什么事情都懒得多想。 如今这位主子手段虽然也很强硬,却是个爱放权的。要什么,做什么,都由他自己来安排,她只看结果。这让齐三有种可以大展拳脚之感,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所想的只要合理都能够实现,看着庄子在他手里慢慢的成型,再看到银子哗啦啦的往自己手里流,他不高兴才怪! 最关键的是,他们可是有个大方的主子!月例也就一般,可架不住年底给的奖励极为可观,更别说过年之时还能多给一个大红封了。 齐三干的热火朝天,而且如今也算是忠心不二。顾莳甜只把握了大方向,余下之事就全部交由齐三去做了。 而后便是商队之事,这才是今年的重中之重! 许风选中了红云二哥和红珠大哥,是想要将人培养成自己的帮手。顾莳甜也觉得他们二人若是放在商队当中也合适,自是应了下来。 郸州那边的铺子和生意,许风不能常去,顾莳甜打算选个人送过去。 只是这人选,一时半会儿却是落实不了…… 第123章 恭喜殿下 等红云主动找上她之时,顾莳甜难得的愣住了。 “你说,你想要去郸州?”好半晌,她才错愕的看着红云。 红云小圆脸微微涨红,一双眼睛却是冒着光,用力的点头:“奴婢想去郸州看看!” 顾莳甜倒是没有一口否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道:“你且说说,你为何要去?若是让你去了,你能做些什么?” 红云筹措了一下言辞,这才慢慢解释起来:“娘娘,奴婢以前就是个跑腿的小丫鬟。学规矩之时也不出色,原本就想安生的当个小丫鬟。比起在屋中伺候的大丫鬟,小丫鬟才更加自由。做好了该做之事后,还有不少空闲时间可以自行打发。” 她笑了笑,继续道:“奴婢命好,有您这么一个主子,还从一个小丫鬟成了贴身大丫鬟。甚至因着奴婢的缘故,还让老子娘和兄长都得了您的提拔,奴婢心里别提有多感激了。奴婢想要为您多做些事情,可是在京城,奴婢能做的事情却也不多。奴婢不如红珠姐姐稳重,做事又周全,处处都能替您打理妥当了。也不如墨香姐姐那般聪慧,能替您看账本,为您出谋划策。” 红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当初跟着娘娘的三个丫鬟里头,她是最没用的。但是她从来不会嫉妒,红珠和墨香更出色,她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比不过人家也只能怪她资质差。 “经过这段时间的尝试,奴婢发现自己更喜欢研究各种吃食。这一路往北,想必路上能发现不少吃食,奴婢想要亲眼看看,亲口尝尝!”至于郸州那边的生意,以及那边的各种八卦,那就是顺带之事。 顾莳甜其实也发现红云最近这段日子把精力都放在研究吃食上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想要跑到郸州去。 不过转念想想也就明白了,红云其实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原本跟墨香一起负责收集情报。可如今多了一个陆严,这才叫收集情报的高手。如此一来,红云和墨香就无需放太多心思在这上。墨香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红云却是要空闲的多。她又不是个能闲得住的,自是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如此,若是真让她去郸州倒也可行。别的不说,红云的忠心还是可信的。去了郸州哪怕她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总也能有两分震慑之意。再者,她若是去了,红云二哥自会更加忠心辅佐。 “且让我考虑一番。”顾莳甜虽说已经有几分意动,却是没一口应承下来。 红云年纪到底还小,就这么放去郸州她也有些担心。再者,此事也得听听红珠和墨香的想法。 红云倒是不觉得失望,主子肯考虑就足够啦!她再慢慢的磨,主子迟早会同意的。 顾莳甜回头果真跟红珠和墨香提了此事,两人虽然有些意外,却都没有劝说之意。不管在府中还是在外头,本就都是为娘娘做事的。若是娘娘觉得合适,把人放到了郸州,她们也相信红云能做的很好。 王姑姑得知此事倒是表示了赞成,相比起红珠和墨香,红云的确要稍微差了一些。倒不是说她笨,事实上红云占着年纪小脑子灵活的便宜,在王姑姑眼中她夘规矩反而是最快的那一个。 但是她不走心,学完了转头就会忽略过去。小事情还能装腔作势的糊弄过去,遇上大事就能暴露出她的短处来。 相比之下,郸州那边不怎么注重规矩。红云这灵活的脑子就有了用处,对上别人她也不会吃亏。再者,她手艺的确不错,还肯下心思研究。真把她放到郸州去,指不定那边吃食的生意早早就能做起来了。 如此,顾莳甜也就下了决心。等红云嬉皮笑脸的又凑上来说此事之时,她就点头应下了。 接下去红云就开始准备起来,她想要带走的东西不少。若非地方不够了,她都恨不得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上。准备东西的时候还兴致勃勃的,等上了马车之后小圆脸就皱成一团。马车刚动,她就哇哇哭了起来,恨不得跳下马车来。 顾莳甜原本还有些不舍,被她这模样逗乐了:“你若实在舍不得,不如就别去了!” 红云:“……” 抹了抹眼泪,让车夫赶路了。 顾莳甜几人哭笑不得,原本离别伤感立刻消散了几分。 王姑姑冷着脸道:“罢了,这么个小傻子,还是让她去郸州努力折腾吧。” 顾莳甜轻笑,郸州那儿民风开放一些,想必红云会喜欢那儿的轻松氛围。 因着红云的离开,顾莳甜倒是有些不习惯。少了个人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府中的下人起先倒是有些激动,少了一个一等大丫鬟,说不定她们就有机会顶缺了呢! 顾莳甜倒是没想过要立刻再添一个大丫鬟,如今她身边有红珠,墨香,云一和云五。伺候人的琐事都是红珠在做,墨香主要负责替她分担生意方面。云一和云五本事大,出门的时候大多都带着她们。而且她们会的也多,顾莳甜也能跟着她们学不少东西。 如此算起来,也没必要再添一个大丫鬟,当然也没合适的人选。 时间一晃二月就走到了底,三月初的时候,顾莳甜有些不舒坦。太医还没走,得了消息的楚九州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阿梧,你不舒服?太医怎么说?”楚九州额角带着汗珠,他是在宫中得了消息。匆忙赶回来,生怕顾莳甜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顾莳甜笑了笑,先让人请老太医先去休息,顺便开药方,又让其他人先行退下。 “这是……”楚九州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慢慢的冒起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来。喉咙有些发干,好半天才干巴巴的挤出两个字来,声音艰涩的厉害。 顾莳甜则是牵过他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眉眼弯弯:“恭喜殿下,你要当父亲啦!” 楚九州瞬间浑身僵硬,整个人都傻了! 慢慢的,他瞪大了眼睛,低头直勾勾的看着太子妃平坦的肚子,脑中隆隆作响! 父,父亲? 第124章 要当爹啦 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彻底石化,一连三四天在顾莳甜跟前都神情恍惚,走路都有些发飘。 顾莳甜起先还有些担心,生怕他这状态出门容易出岔子。刚开始还能软声安抚,等过了两天就听之任之了。 等知道消息的第五日,楚九州早早的回了府,手里还拿了几样小零嘴。 打从确定有了身孕开始,顾莳甜忽然开始有些发馋。每天都有很多想吃的东西,尤其是外头卖的各色小吃食。一按都是云一和云五给她跑腿去买,太子回来的时候也都会顺手买一些。 “今天怎么样?可有不舒服?”楚九州先去更衣净手,这才到顾莳甜身边坐下。 顾莳甜见他神色终于正常了一些,觉得他大概是已经醒过神来了:“殿下今天回来的可早。” 楚九州将他带回来的芙蓉糕和红豆糕打开,捻了一块送到顾莳甜嘴边。等她咬了一口之后,余下的塞进自己嘴里。咽下之后,这才道:“我告了假,在家里陪你几天。” 停顿了一下,又道:“此事是否要先跟岳父大人说一声?”有身孕未满三个月的话,一般都不会告知外人。不过太子妃如今在意的长辈只有岳父一人,于情于理也该说一声。 顾莳甜想了想,道:“殿下明日去一趟顾家,亲口跟父亲说吧。” 楚九州道:“也好!” 他可是要当父亲的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该亲自去跟岳父说。 他虽未明说,可眼底的那股子得意太过明显。顾莳甜哭笑不得,若是明日见了父亲也是这模样,怕是这对翁婿是要互相看不顺眼了。 不过这本是他们翁婿之间的相处方式,她没打算出言干涉。 “等满了三个月之后,再告知父皇和皇后也不迟。”楚九州又补充了一句。 就算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也信不过。身为帝王,楚九州从不会奢望昭帝对他有普通父子之情。就算是孙辈,也难保他不会为了某些理由让这个孩子发生意外。若不是瞒不住,他都恨不得将此事瞒的严严实实的。 只可惜事关子嗣,说还是要说的。不过他也没指望用子嗣去争宠,自然无需找机会特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等满了三个月后,他哪天记得了就跟父皇提一句吧。 想起皇后,楚九州沉默了片刻,这才道:“皇后那儿,等告诉了父皇之后,再去说一声吧。” 顾莳甜也理解他的想法,皇后对他们两个的确不错,看这情形也是站在他们这一方。但是,凡事都有可能,谁也不敢保证皇后会一直如此。纵然她相信皇后的为人,可但凡有一星半点的危险,他们也绝不会去冒。 当然,最重要的是没告诉昭帝之前不方便告知皇后,也只能如此安排了。 次日楚九州果真跑了一趟顾家,还顺便拉了一车零零碎碎的东西过去,大半都是给顾家小一辈的。有心人稍加打探,便知那些都是太子妃给娘家人准备的。再者太子在顾家也并未久留,也就没人多怀疑。 事实上,等楚九州离开之后,向来清冷沉稳的顾大人不停的在屋里转圈,眼底情绪翻滚。时而兴奋,时而担忧,还时不时的有些火冒三丈。 他亲自去了自己的私库找了不少好东西出来,若非还有点理智仅存,他都差点当天就把这些东西全都送到太子欧服去了。 顾莳甜不知顾大人如此稳不住,有太子陪伴,她倒也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她没什么孕期反应,除了爱吃一些之外,最多也就睡的比往常多了一些。 楚九州刚开始还担心顾莳甜会有呕吐之类的反应,得知她有孕之后他特意找了王姑姑和信得过的太医仔细询问过。得知有些女子有孕之后会一直呕吐,莫说是吃东西了,就连闻到饭菜的味道都会吐个不停。为此太子担心坏了,早早的就在盘算着是不是要去再买几个厨子回来。 好在顾莳甜吃的更多了一些,他也就安下心来了。不过厨子还是得买,不然花样不够多。 “殿下也莫要太过谨慎了。”刚开始几天太子一直都在恍惚之中,这几天一直陪伴着她,人也冷静下来了,顾莳甜才发现太子着实反应过度了。 不敢让她弯腰,晚上睡觉之时整个人都绷的紧紧的,生怕碰到她的肚子。当然,他是舍不得跟太子妃分开睡的,好在他也不需要太长时间的睡眠,倒是不显疲惫。 顾莳甜也没打算跟太子分开居住,府中也没这么没眼色劝说他们分开住的。不过太子若是一直如此紧绷,这怀胎十月他怕是要过不好了。 楚九州道:“阿梧无需担心,我心中有数。” 停顿了一下,又道:“你身边伺候的人不够多,不如我再安排几个人过来?”如同云一和云五那样的人手,他手底下还有一批。 顾莳甜想了想:“也好!”有了身孕之后也并不能完全不外出,在府中吃穿自是不用担心。但是出了太子府之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带几个得用之人。云一和云五善武,却是不善医。 楚九州正好也有这想法,云一她们都是按照实力高低排的。不过从云六开始并非如此,她们所学不同。云七和云十一个善医,一个善毒,正好放到阿梧身边。如此等出了门之后,也能确保阿梧的安全。 跟顾莳甜提了提这两人之后,顾莳甜也就应了下来。转天太子府就多了两个丫鬟,都在太子妃身边伺候。 等太子又开始忙碌起来之后,楚芯芯和叶蓁蓁又开始来太子府蹭吃蹭喝。 连着“偶遇”公仪玉三四次之后,叶蓁蓁神情有些古怪。 “这是怎么了?”顾莳甜才想起忘了问太子公仪玉和叶正珏之间的扯皮到底如何了,按说公仪玉这行动力,应当有些进展了才是。 叶蓁蓁看了顾莳甜一眼,欲言又止。 好半天,她才压低了嗓门,小声问道:“甜姐儿,公仪大哥最近是做错了事情了?” 不然的话怎么成天这么空闲? 第125章 没有开窍 顾莳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话中之意,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以前她一直都不知道,叶蓁蓁竟是这样的不开窍。人家都特意偶遇她好几回了,换个人想必早就在怀疑是否有些情况了。她可倒好,居然还在关心公仪玉是不是做错了事情,惹得太子厌弃了。 “蓁蓁,你……”话到了舌尖拐了个弯,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罢了,这事儿她还是不管为好。何况师兄往常都爱打趣他们,如今也该轮到他们看他的热闹了。 不过想想她也有些想笑,本以为师兄想要抱得美人归,最需要搞定的是未来大舅兄。没想到未来大舅兄如今倒是有松口之意,可当事人却是完全在状况之外。 师兄可有的磨了。 叶蓁蓁一脸狐疑的看着她:“我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顾莳甜笑道:“没什么!你放心便是,公仪先生与殿下关系极好,他这几日只是得空休息几日,过后就得忙碌起来了。” 叶蓁蓁闻言也就放心了,她知道长兄还挺欣赏公仪玉的,且两人也算是好友,所以才问了一句。既然无事,她也没再多关心。 虽说是不打算插手两人之事,不过顾莳甜还是没忍住的问了一句:“最近这些时日叶丞相可在为你相看亲事?”如今叶家也没个女主人,替叶蓁蓁挑选人家之事也落到了叶丞相的头上。 说起此事叶蓁蓁还觉得有些奇怪:“前些时候倒是挑选过几个,还给了我一大叠的画像。这些时日也不知怎的,居然没再让我挑选了。” 顾莳甜忍不住挑眉,看来叶正珏已经跟也叶丞相透露过口风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若是如此的话,至少在叶正珏那儿公仪玉这个人还是暂时获得认可了的。 顾莳甜暗叹一声,如此看来她又得开始准备起来了。师兄在京中也就只有他们这两个亲人,诸如聘礼之类的她总得先筹备起来,总不能到时候再着急。 回头先问问师兄到底有多少家底,宅子至少得先挑选起来。若是没有宅子,那就得先买了。好宅子不容易得,早些准备才能有挑选的余地。 这么算起来,她还是有不少事情要忙,想空闲下来也难。 叶蓁蓁见她走神,伸手在她跟前摆了摆:“你最近总爱走神,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 顾莳甜回过神来,拍开她的手:“我能有什么不舒坦的。我这就是在发愁呢。你都这年纪了还没不说亲,怕你嫁不出去。” 叶蓁蓁翻了个白眼:“你就是闲的!对了,听说三皇子又要选皇子妃了。” 顾莳甜一愣:“何时听说的?”这事儿她也没听说呢! 叶蓁蓁想起来就觉得恶心:“前几日若兰郡主不是又举办劳什子的诗会了?我闲着无事去看了看,正好遇上了三皇子。他邀我私下说话,我倒是有心拒绝,架不住若兰郡主是个会来事的,当真找到了机会让三皇子跟我私下说上几句话。” 顾莳甜面色微沉:“三皇子想要娶你?” 叶蓁蓁冷哼一声:“他并未明说,只不过话里话外便是那意思。不过我回绝了,只说亲事全由家中长辈做主。”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多了几分轻蔑:“你莫看叶家姑娘如今成了香饽饽一般,但凡家中有适龄儿郎的,都想要将我娶回门。可当年不管是三皇子挑选皇子妃也好,还是那些世家子弟定下娃娃亲也罢,从没人将叶家姑娘放在眼中。等祖父步步高升,尤其是成了丞相之后,我倒是成了不少人眼中的红人了。” 说起往事,叶蓁蓁对此时那些人,尤其是三皇子越发的鄙夷。 “说起来倒是要感谢我母亲,她一心想要将我嫁进她娘家,所以从不肯松口。”若非是为了娘家,说不定她就什么时候成了她母亲某位手帕交的未来儿媳了。 顾莳甜并未戳破就算以前的叶夫人点头,叶丞相也不可能应下这个事实。她只道:“你最近还是少出门,尤其是可能遇上三皇子的地方莫要去。”三皇子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甚至不是个小人!事实上,他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伪君子! 叶蓁蓁道:“除了你这儿之外,我也只会去芯芯那儿。”楚芯芯如今住在易家,三皇子轻易也不会过去。这两处地方也算是安全,何况此事她也跟祖父和父亲说过,他们早有安排。 顾莳甜闻言这才放心不少,琢磨着等回头还是跟师兄说一声。自个儿心仪的姑娘,总得安排妥当了,免得被小人给趁机而入了。 既然说到了三皇子,叶蓁蓁又更多的东西要分享:“那位顾侧妃倒是个能闹事儿的,三皇子府里的那几个通房倒了大霉了。” 顾莳甜也来了兴致:“她又做什么了?” 三皇子本也是个荤素不忌的,早在顾娇月之前,府中就有不少通房。不过他这人向来不走心,享用过了也就扔在一旁。也就少有的几个得他心意的,在府中也能稍稍有些地位。 顾娇月进府之后虽然心中嫉妒,但是她在这方面还是有些脑子的,从不曾对她们出过手。何况顾娇月自认为想为了璀璨的未来,三皇子再多的女人也无妨,总归她该有的荣耀总会落到她头上。 只是慢慢的她也就开始不满足起来,哪怕她对三皇子并没有爱的死去活来,可也不妨碍她将三皇子当成自己所有物。 尤其是在她身怀有孕之后!这可是头一个皇孙,她日后的地位不言而喻。既如此,她为何还要容忍这些女人留在三皇子府? “倒是没出人命,她大概也是怕冲撞了自己的肚子。”叶蓁蓁对顾娇月这人的狠心也是叹为观止,不过那两个通房也不无辜。争宠各凭手段便是,对腹中胎儿下手那就是过了。一个通房,说穿了还是个丫鬟,是奴才。毁了容之后,还能有什么前程可言? 顾莳甜对顾娇月会有这般手段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 比起上辈子的那些事情,这点手段还真算不上狠…… 第126章 有客上门 顾娇月这事儿叶蓁蓁就这么一提,后续则是常在外头走的王姑姑说的。 这通房也没什么地位,毁了便毁了,三皇子也不心疼。他只是不喜顾娇月仗着肚子恃宠而骄罢了,转头又把自己书房伺候的丫鬟给享用了。这还不算,有人听闻三皇子府中之事后就趁机出手,三皇子府中很快就多了一个瘦马,两个花伶。 为此顾娇月好悬没气出病来,把顾二婶叫去了三皇子府,在她跟前大哭一场。也不知顾二婶说了什么,最后顾娇月也认了下来。 当然她不认也无用,人是三皇子享用留下的。好在这三人出身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三皇子也不是什么痴情种,自不会为了几个女子就不顾皇族颜面。再者,他喜欢归喜欢,放在房中享用便是了,从未打算真要把这三人扶持起来跟顾娇月打对台戏。 最多也就是多宠爱一些,让顾娇月能懂点事罢了。 顾莳甜对三皇子和顾娇月都没好感,只是再次为顾娇月的运气而惊奇。 自从知晓她有孕之后,顾大人隔三差五的就给太子府送东西。有闲暇之时,也偶尔会上门一趟。每次逗留的时间都不长,除了跟顾莳甜说上几句话之外,大多数时间都是跟太子在书房商议事情。顾莳甜也不去问他们在说什么,真有事情太子会跟她说的。 四月底的时候,顾莳甜有孕满三个月。楚九州在跟昭帝商议完事情之后,随口提了一句。 昭帝微微一怔后,点了点头,道:“这是好事!回头朕让人送些赏赐去太子府,让人好生照顾太子妃。” 停顿了一下,他问道:“不如搬回宫里来?有皇后在,也能多教教太子妃。” 楚九州道:“若是入宫怕是人来人往的,反倒是打扰了太子妃歇息。”却是绝口不提让皇后教顾莳甜这话。 昭帝也并未多劝:“你自行决定便是。既如此,你处理完政务之后便早些回去,那些琐碎的事情留给别人做也无妨。” 楚九州应道:“谢父皇!” 他也没在昭帝那儿多留,只说要去皇后那儿报喜。昭帝摆摆手,等他离开后,面色有些发沉。 良久之后,才让身边的太监亲自去太子府一趟,将赏赐送过去。比起顾娇月,给太子府送的赏赐就要丰厚的多。而这一送赏赐,太子妃有孕的消息立刻就传遍了京城。 有些小心思之人立刻开始筹划起来,太子妃有孕,这时候总不能再拦着不让给太子添人了吧。也不求侧妃的位子,哪怕是进太子府当个通房也成啊!这要是在替太子妃伺候太子的这几个月里也能有喜,到时候母凭子贵的,多少也能拉拔一下娘家不是? 当然,有这些心思的大多都是家世一般的。真要家世好的,哪怕舍得女儿,也舍不得自己那张脸皮。 然而家世不够,就算想要往太子府送人也没门路。倒是有一两个机灵的,求了身份地位够的人帮忙牵线。只可惜这些人拿不准太子的态度,虽然有些试探,却是没敢初说。 最机灵的那一个居然是求到了顾二叔的头上,也不知给了什么好处,顾二叔居然也一口应了下来。他也没直接到顾莳甜跟前胡说八道,却是找了顾大人。唧唧歪歪了半天,等顾大人都开始不耐烦了,这才吭哧吭哧的把来意说了。 顾大人的反应极为直接,他正好要去检查几个小的课业,手里还拿着戒尺。当时就扬起戒尺,狠狠的抽了顾二叔一顿。直把顾二叔抽的嗷嗷大叫,抱头鼠窜。 这事儿当然没成,别说是去太子跟前说事儿了,就连顾大人这一关就过不去。顾二叔在顾大人这儿被打了一顿不说,那个求他办事之人得知他不但没将事情办成,还吞了自己给的好处没打算还,心里也把人给恨上了。虽说当时什么都没说,可在后来却是狠狠的坑了顾二叔一把泄愤。 这事儿没人到顾莳甜跟前去说,免得惹她心情不好。 顾莳甜自打满三个月之后就开始有些嗜睡,外头的事情她也大多都懒得去管。何况自从她有孕的消息传开之后,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别的不说,光是应付是来府中打探各种消息的人就够她闹心的了。 楚九州很是心疼,本想让她干脆谢绝别人来探望。然而顾莳甜却是不同意,该见的人还是得见。来太子府的有真心来贺喜的,也有来打探消息的。剩下的,则是来评估太子府的态度和前程,慎重考虑是否要站到太子这一方之人。 人都送上门来了,没道理再把人给放跑。正好她也闲着无事,陪她们聊聊天也无妨。 这一日来的是兵部尚书许大人家的夫人,还有兵部侍郎左大人家的夫人。她们各自都带了两人一同过来,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儿媳。 许夫人带来的许家姑娘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了转,看着就机灵。 左夫人带来的左家姑娘约莫是快及笄了,身穿一袭白色衣裙,看着就娇娇弱弱的,惹人怜爱。这姑娘进了门后一直垂着头,给顾莳甜见礼之时倒是飞快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还算清正,倒是与外表不大一样。 许夫人看向左夫人之时眼中略有不快,倒是看着左家姑娘之时眼神还算平静。 顾莳甜心中也有了估算,左夫人这怕是自作主张得罪许夫人了。 兵部尚书先前并未站队,顾莳甜却是知道这位许大人最是推崇正统。之前没有表示并非是不认可太子,而是太子始终不曾娶妻生子。没了子嗣的皇子,再出色也不一定能继承皇位。 而如今她已经有孕,许大人自是有了决断。只是在做出选择之前,总要来再试探一番。许大人亲自出马不合适,正好赶在这时候,让许夫人出面再合适不过。 许夫人未出阁之前也是个才女,很多事情许大人有事情都是在私下与许夫人商议。许大人再是信任许夫人不过,简而言之,只要说服了许夫人,那么许大人也就会选定立场! 第127章 胆子真大 许夫人是个极为健谈之人,她说的又是女子有孕之后调养身子之事。纵然顾莳甜身边不缺这样的人教导,许夫人说起之事她也听的极为认真。 许夫人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都是她当初觉得好用的。顾莳甜也听的认真,等她说的告一段落之后,这才道:“许夫人所言之事我有一半都不知,回头也去试一试。” 许夫人笑着道:“这些也只是我娘家那边老人传下来的法子,也不一定适用所有人。娘娘尽可挑拣一些用得上的,却是无需跟着尝试。” 顾莳甜笑着应下了,她这话也不是客套话。别的不说,许夫人用的调养肌肤的法子,她觉得还是用得上的。虽说她暂时皮肤没变差,可是听闻有些人的肚子上的肌肤会变得不好。她现在是月份浅,早点保养起来也好,免得有个万一,到时候就该头疼了。 “娘娘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把那些方子给娘娘送过来。其他的不说,只滋养肌肤的方子倒的确是用得上的。”许夫人大大方方的道。 顾莳甜笑道:“如此,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许夫人一摆手:“您说这话可就折煞我了!不过就是几个方子,本就是自家人用的,给您一份也无妨。” 顾莳甜也知晓富贵人家的一些方子其实都是祖传下来的,说珍贵不珍贵,左右也不是拿来挣钱的。可说不珍贵也珍贵,毕竟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许夫人肯拿出来,虽说也是因为许大人选择了站在太子这一方的缘故,但是也到底是一份人情。 一旁的左夫人有些坐立不安,她几次想插话,都被许夫人不露痕迹的给挡下了。她也不是个傻的,自是知道自己这是惹怒许夫人了。 可是她有什么法子?左家也比不上许家,她也不求要比许家高一头,可好歹也是想要往前走一步的。今日能来太子府,的确是借了许夫人的光。不然的话,她一个侍郎夫人,还真进不了太子府的大门。 前几日许夫人就让人跟她说了,要带着小辈过来,挑选年纪偏小,人又机灵点的最好。她知道这是许夫人在暗示她,别带着适龄的姑娘去太子府,免得给太子妃添堵。 她原本的确是打算带着小女儿过来的,然而临出发了,她还是铤而走险了一回,带来的是自己十四岁的次女。 她也不求太多,只希望能入得了太子的眼。侧妃是不想了,能当个妾室也成。日后等有了儿子傍身,再讨好讨好太子妃,太子府里总能有一席容身之地。 待太子日后荣登大宝,那他们左家总该能进一步了。 左家姑娘则是垂眉敛目,始终低着头不开口。 顾莳甜一边在跟许夫人说话,一边也没忘记偶尔关注一下其他几人。看的出来,许夫人在许家也是说一不二的。许家儿媳看着是个温婉的,倒也不怯懦。小姑娘约莫性子是个外向的,若非是在太子府,怕是早就坐不住了。 而左家人却是不同,左夫人且不说了。明明是借了许家的光来的太子府,却是越过许夫人带着适龄的姑娘过来,心思昭然。而左家儿媳看着就是个精明过度的,一直在似有若无的打量周边,偶尔看向许夫人儿媳和女儿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好似还带着一丝不屑! 至于左家的那位姑娘,比起左家婆媳来看倒还算是个好的。大概心思不算多,却是无法反抗左夫人的决定。 打量一番后,她心中也就有了计较。 这时候左夫人也找到了机会,连忙插话道:“娘娘天生丽质,纵然有孕也只变得更加出众了一些,倒是教人好生羡慕。” 她略显夸张的叹了口气:“说起来当初我就是运气不好,怀长子之时皮肤都变差了不少。也不知道该如何保养,打那之后皮肤都不像是当姑娘那会儿好了。” 她顺势就夸起了自己的女儿:“倒是我这女儿打小就随左家人,天生就是肌肤好的。也不见她如何打理,瞧着就容光焕发的。” “我原本还想着这孩子已经算是好运了,没想到到娘娘跟前来一看,立刻就被比进尘埃了。” 顾莳甜面上带笑,不意外的看到左家姑娘的脑袋又往下垂了垂,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般。 “左夫人过奖了。” 左夫人一摆手:“这哪里是过奖,您这气色瞧着是真的好!再有许夫人给的方子,哎呦,到时候怕是不少人都得追在您后头问您到底是如何保养的了。” 顾莳甜笑了笑,没应话。 左夫人的儿媳自是知道左夫人在打什么主意,眼珠子一转,掩嘴笑道:“瞧母亲说的这话,娘娘可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不用保养都要比寻常人胜一筹。不是我说,小姑子就算是再好,比起太子妃来可还是差了不少呢!” 左夫人此时自是不会在意这个儿媳贬低自己的女儿,反倒是觉得儿媳聪明了一回。这时候不断的在太子妃跟前夸自己女儿如何出色的那都是傻子,太出色的人太子妃怎么肯收下呢?不断的捧太子妃,好教她知道无论如何送来之人都越不过她去,才有可能将人留下、 许夫人只冷眼瞧着左夫人作死,心中冷笑。这些年她也不是不知道左夫人心思不是太正,可一直都觉得她也不算是个坏人。加上左大人倒是个正派的,这些年跟在自家老爷身边做事也认真,所以凡事也都会惦记两分。 倒是没想到她这般出息,连太子妃这儿也敢耍小心眼了。 也不想想能将素来城府极深的太子牢牢的拿捏在手中的女子,又怎会看不透她这点小手段? 也罢!这些年就当是她瞎了眼了,接下去她要如何做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就算是自寻死路,那也与她无关了。 顾莳甜看了许夫人一眼,没错过她眼底的冰冷。对左夫人婆媳这点小手段也是无语的很,她也是没想到,这上门试探的第一人,居然会是兵部侍郎家的夫人! 这还真是够胆大的! 第128章 脑子进水 顾莳甜看向一直垂头不语,恨不得自己不存在的左家姑娘:“左姑娘正是花儿一般的好年纪,哪怕什么都不用,瞧着也是好看的紧。” 左夫人立刻赔着笑,道:“能得您一声夸,这丫头也算是三生有幸。” 说着又不着痕迹的瞪了左姑娘一眼:“还不快谢谢娘娘?” 左姑娘尚未抬头,顾莳甜便道:“本就是如此,也算不得夸奖,用不着道谢。” 左姑娘也是个妙人,闻言原本勉强要抬头的姿势顺势又停顿了下来是,老老实实的当她的鹌鹑。 左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却是对自己这个女儿也无可奈何。胆子小人又老实,一点风吹草动都恨不得原地消失。若非她确定这个女儿从出生到现在不曾离开过她的视线,她都快怀疑是不是被人偷偷给掉包了。 要不是因为家里适龄的姑娘当中就她是自己生的,这么拿不出手的姑娘,她完全都不想带着过来。 也正是因为不得她心,所以才想着送出来当个侍妾。不然真要是她的心头肉,她可舍不得这般作践。 对比左夫人和左家儿媳,顾莳甜倒是对这个左姑娘的印象不错。刚开始见到她那副娇娇弱弱的长相,还以为跟顾娇月那性子差不多呢!没想到倒是有意外之喜,光是厚着脸皮任由左夫人瞪视,拼命的低头当鹌鹑,无声的抗拒左夫人的安排这点本事,也让她印象深刻。 许夫人看了左姑娘一眼,语气稍缓:“娘娘说的是,左姑娘这年纪正是好时候,娇娇嫩嫩的小姑娘,怎么看都好看。” 顾莳甜轻笑:“许夫人这是在说我年纪大了么?” 许夫人看她神色便知她并未生气,也跟着笑着打趣道:“娘娘也是花儿一般的好年纪,哪里就叫年纪大了?您也就比我这小闺女大了没几岁,您这要是年纪大,那我岂不是都成了老婆子了?” 许姑娘观察了一番,知道这位太子妃娘娘并不是性子凶恶的。正是对顾莳甜好奇的时候,听此时说到她,壮着胆子接下话茬道:“娘娘可真好看,瞧着可比我姐姐年纪小多了。” 她是家中最小的嫡女,上头有两个嫡亲的兄长,一个嫡姐。姐姐已经出嫁,实际上年纪跟顾莳甜一样。 许夫人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的,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还不快跟娘娘告罪?” 顾莳甜连忙拦着:“夫人何必如此?小姑娘性子爽利,小嘴儿又甜。这是夸我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舍得怪罪?” 既然都接下话茬,她也就顺势问了小姑娘的名字。许大人只娶了许夫人一人,后院无其他人。故此子女都为嫡出,也就那么二子二女。小姑娘年纪最小,关系亲近一些的小伙伴都直接以排行叫她。 “娘娘您叫我许四就成了,大家都这么叫。”小姑娘连忙道。 顾莳甜也就应下了,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是个善谈,跟许夫人一脉相承。虽然叽叽喳喳的,却是半点不烦人。 至于许夫人的儿媳,话不多,不过偶尔插一句话,都说在点子上。 看着许家三人跟顾莳甜聊的风生水起,左夫人的脸色难看了些许。她几次想要插话都没能成功,再看看对方的儿媳女儿,回头又看看自己家的两个就跟木头似的,对比之下都快被气死了。 家世比不上许家,怎么就连人都比不上对方家的?尤其是女儿,她生的这个就跟傻子似的,直勾勾的看着就生气。再看对方家的,明明年纪要更小一些,嘴巴却是个甜的。小嘴叭叭叭的,能说会道,特别会哄人高兴。 自己家的这个蠢东西,怎么就不能学一点?这时候不讨好太子妃,以后哪里还有机会? 然而事实就是,就连这一次她都没能讨好顾莳甜。许夫人先前是顾忌着顾莳甜的态度,见她冷待左家人,也就立刻明白过来了。再者她也是有些内疚,左家人到底是她带来的。虽说她也是没料到这左夫人会是这般没头脑,但是这事儿总归是她做错了。 一等确定顾莳甜的态度,她也就半点面子都没给左夫人留。每次左夫人试图插话之时,她都会恰好拿准时机的抢先打断对方的话头。 许夫人也并未久留,小坐了半个时辰,便识趣的起身告辞。 顾莳甜如今爱犯困,自是不会挽留。许四小丫头倒是有些舍不得,她就乐意看长的好看之人,不拘男女。太子妃长的多好看啊,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一看心里就舒坦。不过她也是个知道好歹的,虽是依依不舍的,倒也没如何。 只临走前再三保证,等回头就盯着她母亲将方子给送过来。为表慎重,她很乐意跑个腿。 顾莳甜失笑,对这小丫头倒是生了两分喜爱之心。先前山中的宝藏里头有不少东珠,让匠人打造了不少首饰。她让红珠拿了一对耳坠子来,送给了小丫头。 至于左家姑娘自然也有赏赐,却不是东珠,只是一支金镯子。 左夫人看到这两样东西之后,拼尽了全力才没在顾莳甜跟前失礼。等出了门后,到底是没撑住笑脸。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底气,冲着许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夫人好本事。” 许夫人冷笑一声,半点没给她留颜面:“我自是有本事,不然的话,左夫人何必求了我带你一起来太子府?不过我瞧着左夫人的本事也不小,心思也挺大。” 左夫人眉头一拧:“许夫人这话是何意?” 许夫人冷冷一笑:“左夫人心中有数,何须明说?既然左夫人本事这么大,想必日后也用不上我了。既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给左夫人开口的机会,带着儿媳女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倒是左夫人呆立在原地,一时间情绪翻腾,又气又恨。一阵冷风吹过,等那股子火气散去之后,忽然脸色一白。 连着得罪了太子妃和许夫人,她这是脑子进水了不成? 第129章 别有打算 门口的官司顾莳甜自然也知道,却是没放在心上。许夫人是个聪明人,可左夫人也不是个傻子。只是对比之下太过急功近利了一些,恐怕背后还被人撺掇了。一时间被荣华富贵迷了眼,这才失了分寸。 等她冷静下来之后,恐怕也能想透当中的关键。至于撺掇那人,左夫人断不会放过对方。虽说左夫人在这方面有所欠缺,可左大人却是个有手段的,顾莳甜倒是有些期待接下去会发生之事。 不过就算左夫人是被撺掇的,她也没打算跟左夫人走得太近。会被说动,说穿了原本就是有这想法。若不是心志不坚,也不至于如此。 至于左姑娘,虽说她是觉得人还不错,可也的确是没打算与人有什么来往。毕竟是适龄的姑娘,一旦她给人好脸色,难保会被人扭曲误解。 许大人的站队并未明言,可了解他的人却都在第一时间就察觉了。许大人代表了不少人的立场,因为许大人的抉择,这些人当中大半都隐隐偏向了楚九州。 打那开始,楚九州在朝中做事之时不知不觉的就顺畅了不少。原本隐隐偏向三皇子之人,也有一部分重新选择中立。当然说是中立,这时候不再坚定的站到三皇子身边,无疑也是另一种偏向太子的方式。 这让三皇子气的想杀人,这群摇摆不定的墙头草! 他回到府中也是铁青着一张脸,原本是去瘦马那儿歇一歇。才喝上一杯茶,就见顾娇月身边的丫鬟甜橙过来,说是顾侧妃有请。 三皇子脸色难看:“我在哪儿她也得管?告诉她,我没心情见她!”比起娇媚惑人的瘦马,顾娇月就是个乏善可陈的黄毛丫头,他今天懒得瞧她那张脸。 甜橙低着头:“侧妃娘娘说,她有事情跟您商量。” 她飞快的抬头看了三皇子一眼,壮着胆子走到他身边。迟疑了一下,见三皇子并未太过抗拒,这才在三皇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三皇子原本的不耐逐渐变成狐疑,等甜橙说完之后,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些都是真的?不是侧妃又拈酸吃醋,故意编造出来哄我过去?” 甜橙垂着头,老老实实的回话:“娘娘午间之时就提起过,说是要等您回来跟你说这事儿。只是娘娘有了身孕之后身子骨变差,又有些嗜睡,没能等您回来就先去睡下了。” 简而言之,就是在他回来之前就有这事儿了,并非是见他来瘦马这儿才闹出来的幺蛾子。 三皇子眉头一拧,猛然起身:“最好如此!若是你们主仆二人敢骗我,别的不说,你这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甜橙死死的低着头:“奴婢不敢欺瞒殿下!” 三皇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那瘦马也不拦着,笑盈盈的送了三皇子出门。嗓音娇软,柔媚无比,惹得三皇子原本阴沉着的脸也缓和两分。临走前还在她脸上捏了捏,显然有些遗憾。 甜橙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两人之间的互动她也只当看不见。 三皇子到顾娇月那儿之时脸色还不是太好,等顾娇月说完事情之后,三皇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三皇子略微有些狐疑,看着顾娇月的眼神也有些古怪。 顾娇月道:“自然是真的!殿下若是不信,尽可让人去等着。左右也不繁琐,要是真能把人等来,殿下日后也能多个帮手。” 三皇子闻言倒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就是跑一趟罢了。要是真能等到人,他的确能多个帮手。 “你怎么知道的?”三皇子最好奇的是这个! 顾娇月早就想好了借口,稍稍有些含糊的道:“姐姐带去太子府的人当中,有祖母特意安排过去的人,就是为了帮我多打听些消息的。” 三皇子闻言倒是没再追问,只是脸色又好看了一些。当初他肯收下顾娇月,也正是因为顾娇月在顾家得宠。虽说如今顾大人的态度有所变化,可老夫人都让他安心,只说日后有法子拿捏住顾大人,让顾大人为他做事。再看顾老夫人都有本事将人安插到太子妃身边,他对顾老夫人也多了一分信心。 “我的娇娇最有本事了。”三皇子心情一好,自是不吝啬说些动听的情话。 顾娇月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哪个是你的娇娇?用得着人家的时候说好听话,用不上的时候连看都不来看人家一眼,当你的娇娇可不容易。” 三皇子哈哈一笑,抱着她柔情蜜意的说起情话来。顾娇月则是耍了一会儿小脾气,就娇笑着跟他闹成一团。 乍一看,倒是关系亲密无比。 甜橙只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半点情绪。 三皇子的人只等了两日,就等到了想要等的人。三皇子得了消息之后,带着顾娇月立刻出了门。 与此同时,顾莳甜和楚九州二人也打扮妥当,打算去街上逛一逛。 自打顾莳甜有孕之后,楚九州一直都胆战心惊,不肯让她出门。这还是老太医和王姑姑再三保证只要小心一些不会有事,且若是在家中闷的久了会影响心情之后,楚九州这才点头同意她出门。 当然,前提是他一起陪同。 顾莳甜巴不得有太子陪着,自是一口应下。两人换了衣裳,带了云一,云七,以及红珠一起出了门。临到门口的时候还碰到了公仪玉,非得要跟着一起去。 楚九州凶狠的瞪了他一眼,然而公仪玉早就习惯太子的态度,厚着脸皮只当没察觉。两人无奈,也只好由着他跟着了。 “阿梧想去哪儿逛?”楚九州只当这个烦人的师兄不存在,温声问道。 顾莳甜想了想,道:“也没什么要买的,随意逛逛便是了。” 楚九州考虑一番,建议道:“不如去叶氏糕点看看?我记得阿梧最是喜欢那家铺子的点心。” 叶氏糕点是老店,做的是各色时令鲜花糕点。当初也正是去叶氏糕点之时,这才意外遇上了许风父子。 顾莳甜本也没想去的地方,闻言还当真有些想吃叶氏糕点的东西了,当下也就决定先去叶氏糕点看看…… 第130章 再次偶遇 半路上正好碰见也去叶氏糕点的易家小兄妹,顾莳甜便邀人上了自己的马车。楚九州并未让开,牢牢的占据顾莳甜身边的位置。 易家小兄妹这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封闭的地方与太子相处,易安安本就胆小,小心翼翼的靠在易长福身边,不敢多说话。 顾莳甜对小丫头还是挺喜欢的,便轻声询问了几句。小姑娘忘性大,很快就忘了太子还在身边的震慑,巴在顾莳甜身边叽叽喳喳的。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倒是可爱的紧。 小哥哥易长福心里激动的都快飞起来了,却是努力的绷住了试图不露出痕迹来。却不知他那双发亮的眼睛已经彻底的出卖他是太子小迷弟的本质。 易长福挺直了腰杆,绷着小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一板一眼的回答楚九州的问题。时不时还会主动提问,莫看他年纪小,倒是言之有物。若有不懂也都直言,楚九州替他解惑,他都认认真真的听着,不见半点敷衍。 楚九州还是挺欣赏这小子的,比起易长远,这小子反倒是要更加机灵一些。 “太子殿下,等我长大了,我也会跟父亲和兄长们一样,为您守在郸州。”小哥哥被迷昏了头,信誓旦旦的说道,完全忘记了自己这身板子健康长大就算不错了。 楚九州的嘴角弯起一道小小的弧度,他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那我等着!” 被千古一帝拍了肩膀,易长福觉得他整个人都要膨胀起来了。 他这双眼发亮,拼命绷着还是忍不住嘴角往上扬的模样,着实让楚九州和顾莳甜也有些想发笑。 到了叶氏糕点门口,楚九州先下了马车,小心翼翼的来搀扶顾莳甜。易家小兄妹则是被云一和云七给抱下去的,没来得及自己跳下马车的易长福小脸通红,拼命的告诉自己他现在还是个小娃娃呢,被女孩子抱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一行人进了叶氏糕点,先各自挑选了合口味的点心。又品尝了几样新品,顾莳甜尤为喜欢一种酸梅糕。里头还添了蜜渍梅花,入口酸中带甜,令人口舌生津。 易长福小声道:“殿下,我听人说一旁的聚德茶楼最近推出好几样果子茶,可好喝了。” 楚九州看了顾莳甜一眼,顾莳甜倒是没多想,只是有些想笑。这小家伙平时总是力求当个大人,实际上骨子里还是个孩子。不过被他这么一提,酸酸甜甜的果子茶,她也有些想喝了。 于是一行人干脆又去了聚德茶楼,让人将新推出的几种果子茶都送上一份尝尝。 这果子茶还没喝到嘴,顾莳甜就耳尖的听到隔壁有人在说话。 “先生果然大才,日后还有劳先生多多指点于本宫。”听的出来说话之人带着几分敬佩,对对方显然很是尊敬。 顾莳甜意外,则是因为她听出说话之人好像是三皇子。 很快她就确定对方的确是三皇子,紧跟着一道娇弱中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 “郑先生,我们家殿下久闻郑先生大名,常常遗憾不能与先生相识。没想到今日偶遇,先生还愿意进三皇子府辅佐我们殿下。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我们家殿下这般高兴过呢!” 顾娇月! 顾莳甜眉头微挑,这可真是巧了!上回她们在聚德茶楼遇见的时候,顾娇月是盯上了许风。这一次又找到了一个郑先生? 哪个郑先生? 隔壁的那位郑先生也开了口:“顾侧妃客气了!三皇子殿下文韬武略,天人之姿,郑某也是仰慕许久。如今能得机会为三皇子殿下做事,郑某也是三生有幸。” 三皇子朗声一笑:“郑先生客气了!” 他立刻又补充道:“既然郑先生应下,不如今日就与本宫一起回皇子府?正好本宫还有许多问题想要求教郑先生,望郑先生能为本宫解惑。” “如此甚好!” 紧跟着便是起身挪动桌椅的声音,很快人就下楼了。 顾莳甜靠在床边看了几眼,正好看到那位郑先生的模样。她仔细回想了一番,倒是将这张略微有些眼熟的脸,跟记忆中的那一人重合到了一起。 叫什么来着? 楚九州也看了一眼,稍稍有些意外:“郑珂?” 郑珂?顾莳甜轻拍脑门,对了,可不就是郑轲么? 她也有些意外:“郑轲不是一直都不肯出仕?” 楚九州摇了摇头,面色微微有些凝重:“不知!不过郑轲从一年前就开始出现的有些频繁,与不少朝中大臣有过接触。我也没想到他会选择为老三效力。” 顾莳甜有些好奇的问道:“殿下也曾想过要将郑轲收归到自己手下?” 一直安静的有些过分的公仪玉接下话茬:“有人举荐过,不过我去接触了两次,觉得他并不适合与我们一起共事。” 他说的还算客气,不过顾莳甜也听出来了,就是他们这些人都觉得郑轲有些名过其实罢了。 郑轲其人,师从当代大儒。少年之时曾考中榜眼,只为官一年后辞官而去。他交友甚广,可谓是好友遍天下。善画,对朝堂诸事也颇有见地。 顾莳甜记得他,是因为上辈子这郑轲曾经来求见过太子,正好她碰见过。上一世郑轲并未投效到三皇子门下,一直都是个散人。与不少官员关系不错,也算得上是一个有头有脸的能说得上话的。 只是后来郑轲并未进太子府,太子紧跟着就出了事。她还记得郑轲好似避之不及,就像是之前求见太子之人不是他一样。 这也是人之常情,顾莳甜也不曾为难过他。只不过后来郑轲也没在京城出现过,好似游学去了。 三人在说郑轲,没注意到一旁趴在窗边看着郑轲跟着三皇子离开的背影,一脸惋惜的易长福。 易长福的心都在滴血,还有些慌乱。明明郑轲应该是投靠了太子殿下的,虽说没给太子殿下做了多少有功劳的事情,可在谋士当中也是有姓名的。 怎么就跟三皇子跑了?是不是因为他特意插了一手的缘故? 易长福都恨不得锤爆自己的狗头,真要是因为他的多事让剧情再生变化,那他真是太对不起太子了! 第131章 送上门来 既然不会成为自己人,顾莳甜也就没再多关注。这果子茶还真不错,再配上叶氏糕点的各色点心,也算是彻底的解馋了。 吃的有些多,一时间也有些昏昏欲睡。楚九州见状也就不再多留,扶着顾莳甜打算回府。 都要上马车了,顾莳甜又改了主意,想要带些果子茶和点心去顾家。等云一去买东西,顾莳甜看到一旁乖乖巧巧的易家小兄妹,这才想起顺便要给楚芯芯买一份。 “我去便是,你安生在车里坐着。”楚九州连忙按下她,自己则是下了马车去买东西。 左右楚芯芯是个爱吃的,新出的那些口味多给她带一些就成了,也不怕她不爱吃。 顾莳甜百般聊赖的坐在马车上,一边跟一家小兄妹说话,顺手撩起车帘往外看。看到一旁的小巷子,忽然就想起当初就是在那儿看都的许风父子。 说到许风父子,她倒是挺长时间没见到过许风的儿子了。听说在学堂表现的还不错,课业也挺好。等回头让许风等孩子得闲之时,可把孩子送去顾家小住。正好顾家有现成的先生,单独教导总比一个先生教导一群学子要好一些。也不说能学多少,至少能帮着多解惑。 紧接着又想起顾娇月之事,鉴于顾娇月那诡异的运气,她在琢磨着是不是那郑轲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然的话,顾娇月怎么会在这时候把人给拉到三皇子的身边去。 至于是不是三皇子找到的郑轲,主动拉拢郑轲,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是相比之下,她还是觉得是顾娇月推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娘娘,那位郑轲郑先生是什么人?”易长福一脸好奇的问道。 顾莳甜也没多想,只当小孩子觉得好奇,顺口道:“郑先生师从当代大儒,曾经是榜眼,也是个人才。” 易长福一脸惋惜:“是个人才吗?早知道把人拉拢到殿下身边就好了。” 顾莳甜失笑:“这等事情本就是双向选择!并非是我等希望他来为太子做事,就能如意顺畅的达成目标。对方选择了三皇子,那是他跟三皇子双方的选择。再者,我大楚人才济济,只少了一个郑先生罢了,还有王先生朱先生的,无需挂心。” 见他还是一脸肉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孩子家家的,别管这些事情。何况你多努力,等你长大了不也能为太子做事?说不得呀,到时候福哥儿你自己就是大儒,这名头岂不是更大?” 易长福握着拳头本想表达一下自己的信心,可旋即又想起自己先前还在太子跟前说日后要替太子守着郸州的。一时间迟疑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莳甜轻笑,坏心眼的看着他小脸皱成了包子。 一抬眼,正好看到那条巷子里走出来个衣衫褴褛之人,头发乱糟糟的,也看不清脸。那人走路摇摇晃晃的,忽然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从怀里掏出一块馒头,毫不讲究的啃了一口。 顾莳甜见他噎得慌,又见小家伙还在发愁,便让他给那人送一壶果子茶,并一盘点心去。 云七跟在身边,也不怕他出事。 易长福也没多想,拎着果子茶和点心去了小巷子口那儿。也不知他跟对方说了什么,那人抬眼朝马车的方向看了过来。 顾莳甜正好掀起了帘子,与对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当下也就顺势朝对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她只是请对方吃些点心喝口茶罢了,并不需要作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来。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态度平和的打招呼,微微一怔后,也点头回了个礼。他接受了点心,却并未扔掉手中的干巴巴的馒头。反而是就着果子茶,慢慢的将馒头吃了,这才开始用其他的点心。 等太子回来之时,那人正好将东西吃光。他起身跟着易长福走了过来,并未靠近马车,只朝太子施了一礼:“不知太子殿下可否给某一个容身之地?” 楚九州定定的看了他片刻:“先生请!” 公仪玉笑吟吟的迎了过来,毫不在意对方邋遢的模样,将人请上了自己的马车。 楚九州上了马车之后,顾莳甜问道:“殿下可认识那人?” 楚九州眉头微皱:“有些眼熟,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离先生。” 顾莳甜忍不住微微瞪圆了眼睛:“离先生?离靖之离先生?” 楚九州点了点头,没意外的话就那位离先生了。只是离先生那等芝兰玉树之人,怎会如此落魄? 顾莳甜则是一脸惊奇,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郑轲是大儒的弟子,自己本身也很有才华。但是郑轲极为擅长经营自己的名声,这才有如今这地位。 可离靖之离先生却恰恰相反!离先生曾是状元郎,只为官三年,而后便辞官而去。离先生是个全才,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君子六艺,离先生都是个中楚翘。还不止如此,论起行兵布阵他也在行,民生问题他也能上手。 可以说,就连昭帝都一心想要将离先生招揽到自己手下。若是他不肯入朝为官,给一个虚爵,昭帝也会一口应下。 只可惜离先生行踪不定,昭帝也不愿意太过勉强对方,这才放任离先生逍遥了这么些年。 没想到就这么落到了太子跟前!顾莳甜得意的想着,太子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然而小哥哥易长福只觉得太子妃的运气好到了极致!他才在惋惜太子没能将郑轲收拢到门下,太子妃顺手给了一壶果子茶和一份点心,就替太子殿下得到了最为出色的那一个! 比起离先生,郑轲完全就不够看!这就好比抱大腿,他还在为没能抱上一个县官的大腿儿惋惜呢,紧跟着丞相大人的腿就主动伸到自己跟前了。 还有比这更加好运的事情吗? 易长福偷眼看了顾莳甜好几眼,他开始觉得千古一帝娶了太子妃,这运气当真是越来越好。他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说不定大帝要遭受的那些苦难经历,会因为太子妃而改变! 第132章 风水宝地 因着多了一个人,顾莳甜和楚九州也就没再多逛,直接打道回府。 两人并未久等,等见了来人便确定,这用了一壶果子茶和一份点心拐回来之人,果真是离先生! “离先生无需多礼。”楚九州没让离先生行礼,连忙虚扶一把,请人坐下说话。 离靖之先前邋邋遢遢的看着年长,实际上他本是昭帝登基开恩科之时的状元郎。算起来,如今也未到不惑。只是风餐露宿的看着憔悴,实际上那长相也算得上是丰神俊朗。 离靖之谢了恩后到一旁坐定,先冲顾莳甜道谢:“多谢娘娘的果子茶和点心。” 顾莳甜略羞愧:“离先生折煞我了。” 这可是离先生!只这一个身份,就连昭帝都愿意以上宾待之,更别说京城的那些达官贵人了。这要是哪家人能请离先生用上一顿饭,怕是能狠狠的吹嘘上几年,别人不但不会听烦,只会说不出的羡慕。 她可倒好,让小家伙给人送了一壶果子茶和一份点心。说好听点是请人吃的,可撕开表面看本质,说穿了还是带着几分赏赐之意的。 离先生不但不计较,反倒是还郑重的道谢,一时间她也是有些羞愧难当。 离靖之倒是不以为然,抛开身份不提,太子妃本就是好意。何况也并非是让下人以那等高高在上的姿态给他的赏赐,而是让易家小少爷客客气气的给他送吃的。那时候无人知晓他的身份,可见太子妃此人心性上佳。 离靖之也有消息来源,自是知道太子极为看重太子妃。今日得见他也愈发目标太子对太子妃的看重,不仅仅只是从感情上。寻常男子若是爱重妻子,也只会体现在洁身自好和将内宅事务全数托付上。而太子则不同,他对太子妃是信任,愿意让太子妃参与到他的正事当中。 离靖之对此反倒是愈发的满意,他去的地方多,经历的事情自是不少。而很多事情当中,女子展露出来的智慧让他从最初的震惊,逐渐的变成欣赏。女子与男子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大相同,有时候便能给人意外之喜。 “离先生何时回京的?”楚九州问道。 离靖之道:“今日才入得京,原本是打算去聚德茶楼找老友叙叙旧。没想到正好碰上了太子妃。” 见顾莳甜有些意外,他主动解释道:“聚德茶楼的老东家与我有私交。”他那老友是个爱茶成痴的,他以前在京城之时与老友相识。虽说相处时间不长,可也算是臭味相投。 倒是没想到这一行,也能有个意外之喜。 顾莳甜只觉得那聚德茶楼倒是个神奇之处,她在聚德茶楼附近得了许风这么一个得力助手,如今又不小心“骗”回了离先生。就连顾娇月和三皇子,也在聚德茶楼请回了郑轲这位大儒亲传弟子。 也算得上是风水宝地了! 离靖之虽没有大儒之名,可才华不但不输于人。且他在民生问题上的见解和建议,也让楚九州耳目一新。楚九州态度诚恳,他有不少问题想要向离靖之讨教。好在离靖之本也是为了这个来的,且也心存考校之心,自是不吝指点。时不时的还会问上几句,楚九州也是个真诚的。知道便是知道,不懂便坦然承认。 光这态度,就让离靖之赞许不已。身为储君依然能够虚心求教,只要人不蠢,好生调教日后总也能撑得起江山。何况太子跟蠢这个字眼完全不沾边,若是说离靖之最开始还存着几分试探之意的话,那么一番交谈之后,他也肯定了自己的眼光不错。 顾莳甜只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就像是先前她跟易长福说的那样,这选择是双方共有的。太子看重离先生,希望能请到离先生到身边。可离先生同样也有选择的权利,他想要试一试太子的深浅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 何况她也看的出来,离先生对太子是越来越满意。 见两人越说越来劲,她不得不先打断:“殿下,离先生长途跋涉,想来也有些疲乏了。往后日子还长着,不如先请离先生去歇一歇?” 楚九州这才发现离靖之面上有疲惫之色,当下心中也是有些愧疚:“太子妃说的极是!离先生,院子已经安排妥当了,您先去歇息片刻。孤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先生,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等您安顿好了,孤再与先生长谈。” 离靖之在振奋过后,也的确是感觉到了疲惫。当下也就没拒绝,跟着红珠先去歇息。 等人走远后,在人前一派沉稳的太子殿下嘴角就止不住的翘了起来。他握住顾莳甜的手,极为诚恳的夸赞:“阿梧果然是有好运之人,处处帮衬于我。” 若非阿梧有孕之后爱吃,今日就不会去叶氏糕点。也不会去聚德茶楼喝茶,自然也不能遇上同去茶楼的离先生了。 太子殿下盲目的相信,他的太子妃运道极好。 顾莳甜哭笑不得,道:“若是如此,殿下还不如感谢福哥儿呢!若非是福哥儿嘴馋,我们也不一定会在聚德茶楼那儿逗留。如此,就算是去了叶氏糕点,也不一定能遇上离先生。” 楚九州顺口道:“福哥儿这名字也起的好,回头我会记得给他送一份谢礼。” 顾莳甜提醒道:“那孩子看着你的眼神都在发光,送其他的东西不如自己亲手做点什么给他。” 楚九州想了想,正好前些时候他跟着陆严做了几把小弓。除了给小舅子们之外,正好分给福哥儿一把。 顾莳甜也没追问,左右太子都能安排妥当便是。倒是府中多了一位离先生,哪怕离先生进府之时邋邋遢遢的,身份也不容易泄露。但是昭帝那儿,也不一定能遮掩多久。昭帝一直想要招揽离先生却未果,如今离先生反倒是进了太子府。以昭帝多疑的性子,绝对会多想。 他本就是对太子不喜,这疑心再起,指不定会在什么事情上为难太子。 太子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不管他有没有请到离先生,昭帝对他的不喜也一直都存在。 既如此,还不如将离先生留在府中,也好让他有人可请教…… 第133章 无脑吹捧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中,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离先生出现的三皇子,此时也是满面喜色。他拉着顾娇月的手,双目含情,极致的温柔:“娇娇,多亏了有你。不然的话,我怎能有机会将郑先生请到府中?你果然是有旺夫之相,天生注定就是辅佐我的。” 顾娇月轻哼一声:“这会儿我又成了殿下的娇娇了?昨儿殿下可都不信我呢!” 三皇子温柔一笑:“好好好,娇娇说的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信任娇娇,你放心,以后不管娇娇再说什么,我都会全身心的信任娇娇。” 顾娇月得意的瞟了他一眼,很知趣的没再不依不饶的。小小的闹腾算是情趣,不依不饶只会惹人厌烦。她在三皇子府这些时间,最先学会的就是会看三皇子的眼色。 三皇子见她如此知趣也觉得满意,对她倒是柔情蜜意的许多。接下去连着好些时日都没再去其他侍妾房中,只一心陪着顾娇月。且一个通房有了身孕,他考虑一番后,还是决意听信了郑先生的劝说,将人一并处理了。 郑先生略通相面,私下里与他说过顾娇月有些运道。若是她真心辅佐,这运道便能给三皇子带来不小的好处。三皇子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他与顾娇月感情好的时候,的确诸事顺畅。而两人关系恶劣之时,他是遇上不少糟心事。 这让他在警惕之余,也打定主意不管日后如何,顾娇月这头他还是要给足颜面。至少在顾娇月的运道耗尽之前,就算是装,他也会装出情深似海的模样来。 果然,他这做法让顾娇月满心欢喜。也不知是不是三皇子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的运势好似足了不少。 顾莳甜倒是不知已经有人发现顾娇月诡异的运道,府中多了一位离先生,倒是也让她多了不少事情要做。倒不是离先生太难伺候,而是离先生在闲暇之余,很乐意指点她。 顾莳甜也不是不爱学习之人,只是离先生的要求太高,她如今又有些犯懒,每天都是叫苦不堪。偏生她知道离先生是好意,也不敢抱怨,只好苦哈哈的每日顺着离先生的要求。 只小半个月,她就发现自己在处理账务方面都妥当了不少。 离靖之对此则是自得不已,他就说这天底下就没有他教不了的学生。太子妃其人倒也不是说不精明,只是小小年纪却是有种不符合年纪的沧桑。而且做事看着圆滑,实则有几分决绝。 现在看着不明显,可难保随着年岁渐长会不会行事偏激起来。有问题就要早解决,正好他看太子妃也算顺眼,就耗费了点心思好生教导一番。只半个月,太子妃就改了不少。骨子里的那点偏激决绝,已经减去了不少。 余下的那点,再慢慢的过上一段时日,也就能够彻底的改过来了。 顾莳甜并未察觉自己性子里的不妥当,跟着离先生学习了一段时日之后,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似轻松了不少。离先生是有大才之人,有这么一位先生肯教导自己,她也从最初的微微抗拒,到不得不听从吩咐,转而到现在的乐此不彼。 她如今身子不便,每日花费在书画上的时间较少。大多时候都会跟离先生下棋。离先生的棋风属于那种看着毫无攻击之力,却是在人无所防备之时,就会给人致命一击的。顾莳甜每每都被虐的死去活来,最开始完全不知自己为何就那么轻易的输了。 除此之外,最让顾莳甜惊喜的便是离先生会写话本。他倒是不写那等才子佳人的,而是喜欢写主人公到处游离遇上各种怪事奇事的话本。顾莳甜私以为那主人公便是离先生本人,他说不定就是将自己经历过,或者是听人说起过的事情都写下来了。但是不管如何,这也不妨碍写的足够好看。 起先顾莳甜就是好奇想要看一看,等看了之后就舍不得放下了。偏生离先生还写的慢,三五天才写那么一小个故事。顾莳甜每天都等着抓心挠肝的,恨不得求着离先生能一口气写完了才好。 晚间,离靖之与楚九州说起郸州之事。告一段落之时,楚九州便想起顾莳甜提及的话本,忍不住微笑道:“先生的话本何时才能写完?太子妃惦记许久,睡前都忍不住念叨几回。” 离靖之轻笑:“太子妃小小年纪做事倒是沉稳,只不过太过沉稳了也并非好事。如今有让她惦记的事情,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楚九州道:“岳父大人以前不管后院之事,又不知该如何宠爱女儿,这才导致了太子妃自小就要照顾自己。这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养成的,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先生多多担待!” 离靖之轻哼一声:“姓顾的别的都成,就是性子太差。那张嘴倒是能说会道的,偏生对上自己在意之人之时,连句关心话都说不出口。太子妃这性子可不成,如今看着倒是无事。可等以后殿下一旦荣登大宝,太子妃身居深宫,恐怕这性子会让她慢慢的禁锢了自己。等到那时候,殿下就算再关心太子妃,恐也不能让太子妃欢喜。” 太子妃那性子,倒不至于会变得恶毒草菅人命,可行事偏激也是免不得的。一国之母若是行事太过偏激,与一国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楚九州也不是第一次听离靖之说起此事,闻言也是暗叹一声,道:“有劳先生了。” 离靖之轻哼一声:“我肯教导她,因为太子妃本性不坏,对太子又是真心不二。再者,太子妃的资质并不比太子差多少。她亏就亏在自小没打下好底子,但凡小时候能有人教导一番,京中所谓的那些才女,连给太子妃提鞋也不配。” 楚九州深以为然的跟着点头,正是如此! 倒是正好进来的公仪玉一时间不知该用何种表情,他是知道太子妃底子差了点,可资质不错。可是这两位一个过度的夸,一个过度的吹,是不是有些过了? 第134章 意外之喜 话题又回到郸州上,楚九州道:“如今郸州缺粮也缺人,也是最急需解决之事。只郸州冬日更长,土地贫瘠,且连年征战,百姓也不敢只专注种地,不知先生可有办法?” 郸州这问题一直都没法解决,解决办法并非没有。若是没有突砺年年的叩边,只需给郸州五年时间,就差不多能够缓过来。然而突砺每年都会挑起战事,易家军再强大也无法处处周全。且朝中总有蛀虫出手,昭帝又对易家军处处忌惮。这也就导致了那些蛀虫在昭帝的漠视下愈发猖狂。此消彼长,郸州那边的日子就更加难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郸州百姓的日子始终就艰难。且因为这些年易家军常常连最基本的军饷和粮草都不能及时拿到,损失惨重。每每遇上突砺叩边,当地百姓不管主动还是被动,总有跟着一起守卫郸州的。哪怕易家军再拼命,也不一定能保全这些人。 但凡有点门路之人,都尽量搬离郸州。有没那财力和去处,或是故土难离之人,便只能一直留在郸州,苦苦煎熬,期盼着哪年能够过上安生日子。 也是因为如此,郸州一年比一年凄凉。 自然,朝廷也并无视若无睹。只是也不过是降低每年的税收,至于说是朝廷拨下去的那点补贴,最后基本上都没法当真落到百姓们的手中。 楚九州一直想要解决郸州之事,然而他只是个不得宠的太子。郸州之事他纵然有千百种法子,却也不可能越过昭帝擅自行事。而郸州有易家,他跟易长远的关系又好。受忌惮的易家,同样被忌惮的他,昭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负责处置郸州之事。 离靖之道:“郸州的问题不算大,如何解决殿下想必也清楚。” 楚九州面色不改:“父皇忌惮于孤,同样也忌惮易家。纵然孤有再多的想法,父皇也不可能应允。易家除非放弃兵权,不再驻守郸州,否则父皇绝不会花费大力气整治郸州。” 然而,易家不可能放下兵权。正是因为昭帝过于忌惮防备,易家一旦放下兵权,郸州如何先不说,恐怕易家这一族最后也没个好下场。 如此,局面也算是彻底的僵住了。 离靖之道:“若是要改变郸州,只能从郸州自身做文章,此事殿下不易出面。” 公仪玉略一沉吟:“离先生,郸州如今就算不交税,百姓眼见着也快养不活自己。易家军的粮草也不能及时送到,还必须要攒下一部分,以免一旦发生战事,朝廷的供给跟不上之时,好歹能让士兵饿不死。百姓需要帮助,然而易家军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离靖之给出的回答,便是经商。若是商路开通,人气自然跟着上去。如此,养活自己的门路也就跟着多了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会有更多的人回到,甚至是去往郸州。外地人一旦多了,自是有各种消费,当地百姓也就跟着有了来钱的路子。 如何吸引商人去往郸州倒不是难事,然而前提是郸州的安全要提升。不然人生安全无法保证,那些商人又怎会为了银子不顾性命的前往? 离靖之叹息道:“二三十年前,郸州有一处集市,是与外族通商之地。若是能重启那集市,大楚的商人怕是都愿意往郸州跑。” 楚九州也知道此事,甚至他也是希望能开通集市的。然而现实不允许,此时也只能想一想罢了。 那么,三人的目标又重新放在如何让郸州变得有吸引力上。 顾莳甜晚间也从太子那儿听闻了此事,一时间也是有些发愁。她在经商上天赋也就一般,最多也就是因为上辈子的见闻抢占一些先机罢了。加上红云是个爱捣鼓吃的,再有各种巧合,这才想着去郸州那儿打开局面, 可要将整个郸州都带动起来,这可不是一点吃食就能搞定的。毕竟她折腾的那点东西,还真不足以让大楚的商人趋之若鹜的冒险前往郸州。 一连愁了四五日,最后这事儿还是易家小哥哥易长福解决的。 易长福带着妹妹易安安抱着一个小盒子,跟着楚芯芯兴冲冲的来了太子府。 “福哥儿这是带了上门礼来了?”顾莳甜打趣易长福,这都到屋里了还放着小盒子不放呢! 易长福小脸微红,努力不显失礼的打量了周围一眼,没见到自己想要见的人略失望。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将小盒子放在顾莳甜手边。 “太子殿下的小弓箭,长福很喜欢。”易长福努力压下满心的激动,那可是大帝亲手做的小弓箭呢! 这要是放在他上辈子,大概可以拿出来吹嘘一辈子了! 他真是太飘了! “这是回礼!”易长福得了顾莳甜的首肯之后,轻轻的打开盖子,“是我亲手做的香皂,是给您和太子殿下的。” 他上辈子又没什么多大的本事,不过鉴于能接触各种消息方便,在这个时代勉强也能做点小东西。 像是肥皂,在他那个时代几块钱就能买到手了,他从来没想过亲手去做。不过就是偶尔看到过制作的过程,如今尝试了一番,也总算是做出勉强能送人的样品。 顾莳甜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也不免有些惊讶起来。 在太子府她用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可盒子里的香皂无论是从外形还是香味,都不比她用的那些东西差。 她用帕子托起其中的一朵花儿模样的香皂,凑近鼻端有淡淡的花香:“这是福哥儿亲手做的?” 易长福有些害羞:“手艺不够好,只勉强能看。不过用起来尚可,也方便携带。娘娘要用之时只需要揪下一片花瓣,就够用上一回了。” 除此之外,还有圆形的,里头却是裹着桃花瓣,闻着也是淡淡的桃花香。 还有淡绿色的,里边的则是一张叶子,闻着很是清爽。 顾莳甜看着有趣,约莫是这几日一直想着生意之事,顺口道:“这若是开个铺子,怕是客人都要抢着……” 话未说完,她猛然一顿,忽然就反应过来了。 这东西为郸州打开一条商路,岂不是正合适? 第135章 拜访易家 顾莳甜心下有打算,却并未直接询问易长福。若是此事能行,得改天在有易家大人在场的情况下,仔细与他商议。 她并不想因为对方年纪小就糊弄他,何况这还是易家的孩子。 楚芯芯和易家小兄妹在太子府用了午膳,只可惜太子恰好有事没回来,易长福临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顾莳甜再三保证一定会将他送的回礼给太子之后,他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等太子回来之后,顾莳甜才带着东西去了书房。 书房里,离靖之,公仪玉和太子三人在亲自尝试过这香皂的好处之后,这才坐到一起商议起来。 顾莳甜是觉得此事可行,倒不是说易长福送的这些东西上乘到令她也侧目的地步。只是她用的那些好东西,全都是价格不菲,寻常人家是用不起的。可易长福做的这些却是不同,造价并不高。寻常百姓狠狠心也都能买上一块,更别说有点钱的那些人。 离靖之道:“以此为切入点倒也可行,先吸引周边的客商,让人看到郸州的优势。只是动作要快,突砺往年大多都在年底叩边。一时半会儿的,恐怕别处的商人也不敢在靠近年底之时去郸州。” 楚九州眸色微沉,若不是朝廷内部问题,突砺绝不会成为心腹大患。这一年年的骚、扰,但凡朝廷能一条心,狠下心来全力支持易家军。不说将突砺灭族,至少也能狠狠的打击到突砺,未来的二三十年说不定都能没有大战事。 公仪玉叹了口气:“莫说二三十年,只要给郸州十年的时间休养生息,突砺就不再是对手。” 只可惜,朝廷上下从来都不能一条心。为了那点权力勾心斗角,处处压制易家军,就好似一旦不压着了,易家军就会直接打回京城了一般。 抛开这些沉重的话题暂且不提,转头楚九州就坐在顾莳甜的马车里,直接进了易家。 易家除了易长远夫妇和两个小的之外,便只易老夫人。易老夫人是个和蔼却又透着精明的小老太太,在外雷厉风行,对待喜爱的小辈却是和善可亲。 见到顾莳甜和楚九州,易老夫人眉眼都带着笑。握着顾莳甜的手扶着她到一旁坐下,看看她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关切的问道:“感觉如何?肚子大起来可觉得难受?平时吃喝如何?可还嗜睡?” 顾莳甜一一仔细回答:“都好,这孩子乖巧的很,不闹我。能吃能喝的,半点没遭罪,也不大嗜睡了。” 原本的那点嗜睡,都被离先生的教导给治好了。而且约莫也是过了那个节点了,如今若非是肚子一天天的见大,还真察觉不出与以前有什么不同来。 易老夫人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这就好!不过也莫要吃的太多,得空就多走动走动,莫怕累。勤活动,等生的时候也能顺畅一些,也能有体力熬得住。” 顾莳甜都乖巧的一一应下,这是长辈对自己的关心,就算她都知道也领情。 楚九州也关心的问候了老夫人一番,他虽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态度却极为真诚,让人有种被看重之感。易老夫人本就喜欢楚九州,自是高兴的很。 一旁作陪的易长福绷着小脸,眼中满是压不住的激动,时不时的就朝楚九州看上一眼。 顾莳甜被他这模样给逗的闷笑不已,倒也说起了正题。 她先是夸了易长福送的东西极好,太子与她都很是喜欢。而后便跟易老夫人道:“今日冒昧前来,也是为了这香皂而来。老夫人也知道,殿下他一直都因郸州之事焦急不已,只是苦于没有可入手之处。倒是福哥儿送的这香皂,带来了一个好时机。” 易老夫人自是也得了自家孙儿送的东西,她之前没多想。此时顾莳甜一提,她立刻眼前一亮:“这话从何说起?” 顾莳甜在说计划之前,先跟老夫人告罪一声后,仔细询问了易长福一番。 易长福想了想,道:“做法倒是不难,有造价高一些的,也有更低一些的,不比寻常人用的澡豆之类的造价高。想要大批量制作也成,原材料哪儿都有。” 这就成了! 顾莳甜接下去便将计划与老夫人仔细说来,老夫人听的极为认真。她的丈夫死在郸州,她的儿子和孙子也都留在郸州,极有可能未来的哪一天也会长眠在郸州。她比谁都希望郸州的问题能够解决,如此她的子孙才能有生机。 很显然,这东西不管在哪儿都能制作。放在郸州,分明就是为了给郸州一线生机。易老夫人相信,等太子登基之后他绝不会与昭帝一般,对郸州是抱着几分放任的心态。易家军拖住了突砺,可对昭帝来说,分明也是突砺牵制住了易家军,免得易家有谋反的可能。 可是她等不及了!昭帝不喜太子,太子想要顺利登基难上加难。郸州已经是地广人稀,再等下去说不定哪天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故此,易老夫人对此事尤为上心。等顾莳甜说完之后,立刻拍板:“想必今日殿下和娘娘来易家,是为了这方子?只要有我易家能做之事,两位只管开口,这方子自是双手奉上。” 易长福也跟着点头:“本就是我闲着无事之事自己捣鼓出来的,若是能用的上,殿下和娘娘尽可拿去用。”他说这话之时其实还是挺心虚的,他这种渣渣,说穿了完全就是剽窃啊! 但是……易长福偷偷看了楚九州一眼,为了大帝成就霸业,剽窃就剽窃了吧。他也不是为了自己谋私利,脸皮就厚一点吧。 也是因为如此,易长福说什么都不肯要报酬。本就不是他的东西,郸州真发展起来对他父兄都有好处,这不等同于对他自己也有好处么? 若是再拿好处,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大帝的脑残粉? 顾莳甜和楚九州也没料到这小家伙态度如此坚决,好说歹说都没能说服对方,最后也只能暂且搁下。 倒是易长福像是被打开了一条新道路,对自己的未来忽然就有了新的规划。 或许他能帮大帝的,还不止这些! 第136章 搂钱靶子 关于是否要继续深入的去做此事,易长福还是仔细考虑过的。他这年纪是小了一些,不过也不算太出挑。他打小身体不好到了此时反倒是给了他一个保护。毕竟怕他闲着太过孤单,从他知事起就启了蒙。易家虽然是武将之家,可也并非只重武力,家中藏书颇多。 只说他从书上看到的,自己又是个闲着无事之时爱研究的。依着他对太子和太子妃的了解,他们不会深究。 易长福闭门不出好些时日,一等出门就直接去了太子府。楚九州不在家,小迷弟略失望,却很快又打起精神,将厚厚的一叠纸送到顾莳甜手里。 等顾莳甜看完,见她一直沉吟没说话,易长福略微不安的挪动了一下,小声道:“我问了祖母,祖母说郸州附近也有海。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那儿便宜的东西若是运到京城这儿来,价格制定能高了。“ 说到这里,他双眼冒光,喜滋滋的道:“二哥说,他在郸州的时候,吃过特别好吃的咸鱼。还有用了肥肉炼油后一起炖出来的鱼,多放辣子。等冬天的时候就会冻的结结实实的。等吃饭的时候就撬出一块来,埋在饭里头。等化开了之后,油汤和鱼肉就都能拌在饭里,可好吃了。” “不过这东西也只能在降温之后才能运送,平时最多也就只能做成鱼干虾米之类的。”易长福有些遗憾。 顾莳甜颇感兴趣的道:“还有这鱼肉松?” 易长福羞涩的笑了起来:“我跟妹妹身子不好,以前大多时候只能喝粥。家里的厨娘特别会做肉松给我们配粥,那种鱼肉厚实的,也能做成鱼松,味道也好。我想着,这海里的鱼指定也有鱼肉厚的,做成鱼松的话,就能保存一段时日。” 接着易长福滔滔不绝的说起各种鱼肉的吃法,说到后来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副好想吃的模样。 顾莳甜哭笑不得,原本升起的些许怀疑,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不过小家伙的建议却是值得研究,咸鱼她其实也吃过几回。在庄子里的时候,厨娘有些时候会准备一小碟佐粥。鱼肉厚实的撒上姜丝葱花蒜末,再倒上一点酒,就这么清蒸。个头小的则是先用水泡了,省得咸味太厚重。沥干水分之后放在油锅里小火慢炸,入口酥脆。 盐价高,咸鱼还是有不少人喜欢的。 易长福美滋滋的想着,内地盐价高,可在海边难不成还能没盐了?要不是这个世界保鲜这个问题不好解决,他都能折腾出各种吃法来。想起上辈子还吃过鱼刺做的零嘴,那口感也是棒极了。 当然,他这种渣渣也只能说个大概。至于要如何做,呵呵,靠他的话这辈子都别想了。 除了鱼类的各种吃法外,还有对牛羊的各种利用。肉干自是不用说了,还有用牛油加上辣子和各种调料熬一锅,凝固了之后可以随身携带。京城都极为寒冷,更别说郸州那地方了。这就跟鱼肉和辣子做的酱汁一般,只一小块就能吃一顿饭。若是人多的话,加水煮一煮,还能往里放点面条之类的,热热乎乎的吃一顿。 就是顾莳甜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家伙在吃的方面颇有天赋。想法也多,而且大多都挺贴合现状。 她也没敷衍易长福,郑重的表示等太子回来之后,她会如实转述。 易长福小脸微微涨红,小声道:“多谢娘娘。” 顾莳甜轻笑:“福哥儿就这么喜欢太子么?” 易长福立刻激动起来:“殿下英明神武,日后定能带着大楚走向更加璀璨的未来。”那可是千古一帝啊,当初那可是他最为崇拜的二次元人物了。他们这些脑残粉,都恨不得大帝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好更加疯狂的搜罗大帝的一切。 要他说,他两辈子最为走运的事情,就是来到了大帝身边!这要是被那群脑残粉知道,绝壁是嫉妒的分分钟打爆他狗头的大型群殴修罗场啊! 顾莳甜被他这说法逗的不行,没忍住夸了他好一会儿。 刚才还激动万分的易长福立刻又害羞起来,小小声的回答:“我,我没那么厉害啦!我就是想要为殿下多做点事情,别的也不会。幸好我杂书看的多,嘴又馋……” 说到自己嘴馋,易长福愈发的害羞。 他是真嘴馋,绝对不是夸张。上辈子吃惯了各种美食,倒不是这一世的吃食太差。可架不住他硬件跟不上,能活下来他都费尽了心思。口味重一些的他也只能尝个味道,想要吃个痛快,至少还得等个三年五载的。 不能真吃,那就云吃吧!有的时候光是听一听,心情也能舒爽。 顾莳甜夸道:“福哥儿本事大着呢,你如今是年纪小,等你再大一些,太子指定乐意你去帮他。” 易长福连忙道:“我仔细考虑过了,怕是要先跟太子殿下告个罪。我之前还想着为殿下守着边关,后来想想还是不成。我再努力练武,怕也是比不上兄长们。这差事就交给兄长们吧,我长大了要当殿下的搂钱靶子,努力的给殿下填满荷包。” 当时太兴奋了忘记自己的硬件配置太差,回头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汗颜。这几天的努力,让他终于找到了人生新方向。 虽说他脑子也不是那么的行,好歹新点子多不是?他就朝着这方向努力,总有一天能为大帝效劳的。 顾莳甜从未轻慢过易长福,可多少是将他当成小孩子看待的。然而就在此时,她看着易长福眼底的光芒和坚定,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岔了。 这孩子,说不定日后还真会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 次日顾莳甜四人又在书房商讨易长福送来的资料,其中有些说法不符合现状,不过有些建议却能使用。靠海吃海这说法很正确,比起内陆,海边更容易得到盐,内陆的百姓会喜欢各种咸鱼的。 一番商议之后,最终拍板特意组建一支商队,专门贩卖这类东西。 与此同时,前往郸州的红云,也终于押着第一批成品回了京城…… 第137章 起名这事 只出了一趟远门,红云就好似一下子稳重了起来。然而这沉稳的气质,在看到顾莳甜之时瞬间破功。小丫头笑着笑着突然就红了眼眶,扑到在顾莳甜腿边哇哇大哭起来。 顾莳甜被她吓了一跳,随即有些哭笑不得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这又是怎么了?是出门受委屈了?” 红云一边哭一边抹眼泪,还没忘记趁机蹭了蹭顾莳甜的手:“奴婢看到娘娘高兴的,还内疚的很!娘娘有身孕了,奴婢却是没能在您身边伺候您,奴婢实在是太失职了。” 顾莳甜忍不住笑了起来,逗弄道:“有红珠她们在,有你没你也没差。” 红云一愣,哭的更伤心了。 她这才离开多久,主子心里都快没她这个人了。 多了一个红云,好似整个太子府都热闹了几分。红云这一次带回来很多零散的东西,基本上都是送给大家的。顾莳甜现在倒是不馋嘴了,不过很多吃食也都尝了尝。肉干的味道都不错,她个人偏好有嚼劲的,正好有合她口味的。只是也没敢多吃是,太子最近管得严,外来的吃食只能尝个鲜,多了却是不成。 巧的是,红云还带了不少海货干品回来,咸鱼自然是有的。除此之外,还有个头很大的干虾,虾皮,甚至还有海菜干。 顾莳甜让人送去厨房做上几个菜,正好先尝一尝。 红云的确在这方面有天赋,在她的指导下做出了一桌子的美味。再等知道顾莳甜等人之前商议出来的决定,她先思索了一番。而后去了一趟易家,跟易长福仔细聊了一番。而后她便跟顾莳甜辞别,打算直接回郸州。 “奴婢想着还是得亲自去试一试,尽快能出点成果。” 说的倒是潇洒,走的时候又哭的稀里哗啦的。她原本是打算在京城住上一段时日,最好是等小主子出生之后再离京。只是她也知道目前娘娘和殿下最关心的便是郸州之事,能早一点缓解郸州的压力也是好事。她倒是不觉得自己有多举足轻重,仅仅只是想要为主子和殿下做些事情罢了。 此番与她同行的还有陆严,他最近被离靖之盯上了,连着教导好些时日。陆严这人其实是有些静不下来的,偏生不敢得罪离靖之,只好苦哈哈的听从吩咐。一听能离京,他当时就恨不得收拾包袱走人。 转眼已经是六月,顾莳甜已经显怀。她变得有些怕热,只是这时候也不好用冰,就是凉风也不能吹多了。偶尔会有些烦躁,好在楚九州足够体贴,而她也在尽量的调节心情。 “在想什么?”楚九州回来后先去沐浴更衣,端了切成小块的果子放在她手边,柔声问道。 顾莳甜看了他一眼,有些懒洋洋的道:“就是觉着无趣,想要做些什么。” 楚九州小心的握住她的手,见她没有甩开他的意思,这才暗松一口气,道:“阿梧想要做什么?实在闲着无聊,可以让芯芯带着易家的那对小兄妹过来陪你说说话。小舅子他们空闲时候少,妹妹们倒是得闲的时候多,可要请她们多来太子府走走?” 顾莳甜懒洋洋的道:“都成!” 楚九州见她还是提不起兴趣,迟疑了一下,这才勉强松口:“上回阿梧不是说想要给孩子做小衣裳?若当真是闲着无聊,那就给做一身?”阿梧都没怎么给他做过衣裳呢,凭什么小崽子还没出生就能让阿梧给做衣裳? 想想好歹也是自己的崽子,再者也是为了哄阿梧开心,那就做一身吧。 也就一身,再多了就不成! 顾莳甜哪里不知道他这点小心思?只是她在这方面兴趣不大,本也不是个爱动针线的,所以嫁过来之后做的也就少了。当然,这也是因为太子太过心疼她,恨不得她什么都不做的缘故。明明是他不让她做的,如今倒好,反倒是开始吃起孩子的醋了。 不过好在能做点什么了,便道:“也成,回头去库房选些布料……正好给殿下做几个荷包换着用。”衣裳是别想了,小衣裳她都不一定会真去做呢!做几个荷包意思一下,也省得这男人太吃醋。 楚九州好哄的很,闻言立刻欢喜起来。 “今天孩子可有闹你?”大概是因为这小崽子,让他也顺带得了好处。楚九州忍不住摸了摸顾莳甜的肚子,柔声问道。 顾莳甜也跟着摸了摸:“他贴心的很,只每天早上动的厉害,白天老实的很。” 楚九州叹了口气:“约莫是个懒孩子。”他可没忘了当初这小家伙第一次胎动让他们激动一回后,连着好几日都没什么动静,可把他们给吓着了。最后还是太医再三确定,这孩子就是懒得动弹,脉象一切正常后,他们才勉强安下心来。 既然说到了孩子这话题,顾莳甜突然想起他们两个竟是还没讨论过孩子的名字:“殿下可给孩子准备名字了?” 楚九州的身形骤然一僵,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他这些时日光顾着吃这小崽子的醋,居然把起名字这事儿给忘了! 他停顿了片刻,慢慢的道:“按照惯例,太子嫡长子的名字,基本上都会是父皇赐下的。”不过依着昭帝对他的态度,恐怕不怎么会给起名字。 顾莳甜巴不得昭帝不掺和,道:“那殿下也先准备几个,万一父皇忘了,正好太子自个儿给起。” 楚九州觉得这个任务有点沉甸甸的,小崽子的名字有点难起。不过大名难想,乳名倒是可以先准备好。 “不如阿梧给孩子先准备几个乳名?” 顾莳甜慢吞吞的松开太子的手,起名字这种事情,忘记的不止太子一人。而且这般烧脑之事,还是交给太子来负责吧。她如今只需要负责吃吃喝喝多走动,等着顺顺利利的把孩子生下来就成了。 “起名字这等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殿下您负责才更让人安心。”顾莳甜一脸郑重。 楚九州:“……” 他的太子妃可真会说话,他差点就信了! 第138章 乳名这事 起名这事儿彻底把做事向来胸有成竹的太子殿下给难住了,他挑选了不少名字出来。当时觉得还可以,可回头再看又觉得不够好。折腾了好些天,等顾莳甜再次问起的时候,太子殿下忍不住有点委屈了。 “男孩子的名字倒是好起,左右也就那样了,蕴意不差就成了。可若是个姑娘家,名字着实太难了。”楚九州一脸忧郁,男孩子没什么好纠结的。可若是个娇娇软软,长的跟阿梧一样的小姑娘呢? 那名字可得好好的起,要知道这名字也有说道,他不得不慎重。 顾莳甜简直是一言难尽,她这些时日也看出来了,太子显然更期盼是个小姑娘。她倒是不挑剔,左右都是她生的。只是不少人都在观望,期盼她这一胎是个男丁。 这想法也可以理解,若是是个男丁,太子便是后继有人。如此,能给原本就是太子这一派之人一颗定心丸。同时那些观望之人,也能因此倾向于太子这一方。 楚九州思索半晌,突然道:“还是先生个哥儿吧!哥哥长大了,就能保护好妹妹了。”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就该放在手心里宠着,他的宠爱大半是要分给阿梧的。所以宠爱小姑娘的活,就交给儿子去做吧。 顾莳甜哭笑不得:“殿下这是想不出名字来了吗?” 楚九州身形微僵,眼神游离了一下,忽然想起公仪玉说起过的民间给孩子起名的习惯。灵光一闪,道:“不如等孩子出生之后再起乳名?师兄说,民间都爱给孩子起个贱名,好养活。诸如阿彘,狗蛋之类的。” 顾莳甜震惊的看着他:“贱名好养活倒是可行,不过殿下确定要给孩子起个狗蛋这类的乳名?” 万一哪天在外头叫漏嘴了,太子嫡子的乳名叫狗蛋…… 见太子原本只是这么一说,如今反倒是认真起来了,好似当真在叫了要如此行事,她默默为肚子里的孩子鞠一把同情泪。 为了避免崽子一出生就遭遇狗蛋这名字的毒打,顾莳甜沉吟片刻,建议道:“既然殿下要等孩子出生之后起乳名,不如就依着孩子的份量起吧。” 楚九州愣了愣:“还能如此?那孩子出生有八斤,就叫八斤吗?”民间还会如此起乳名么?五斤也不比狗蛋好听到哪儿去啊! 顾莳甜也傻眼了:“不,不是!生下来八斤,叫小八不就成了?”为何要叫八斤?太子殿下到底在想什么?楚八斤这种名字,殿下这是打算坑儿子一辈子么? 楚九州有些心虚,他这不是没经验嘛! “阿梧你放心,等以后再有孩子,我指定就能早早的准备好名字。”生平第一次当父亲,得允许他有所疏忽。 顾莳甜失笑,自是顺着他的意思将此事揭了过去,也暗自庆幸可算是没让孩子顶着狗蛋的乳名出生。 然而,对给孩子起名之事费尽心思的还有顾大人,以及顾家的一群小的。 顾莳甜回顾家之时说起此事,顾大人就有些坐不住了:“乳名已经决定了?” 顾莳甜微微一怔,等看到顾大人眼底的期待之时,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顾大人或许也早早的开始准备起来。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喉咙好似有些发堵。 她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开口:“乳名已经起好了。” 顾大人心中失望,却是没表现出半点:“也好。” 顾莳甜继续道:“不过父亲若是得闲,不如也多想些大名出来。男女皆可,到时候也好放到太子挑选的名字一起,能挑个最好的出来。” 顾大人原本的失望骤然化为狂喜,然而在喜悦过后,他稍稍有些失措起来。 他原本想着,自己若是能给外孙,最好是外孙女起个乳名就足够满足了。毕竟那是太子所出,他哪怕是当岳父的也没法抢了给孩子起名的活计。 没想到竟是能得了给孩子起大名的权利,虽说还得挑选也并不一定能够被选中。 但是这就足够了! 顾小六却是对乳名表示极度的不满:“这万一正好六斤,难不成要叫小六?” 顾秋笑嘻嘻的打趣她:“叫小六倒是没问题,要是五斤多没到六斤呢?那不就得叫小五了?小五,小六,一听就比小六你大呢!” 顾小六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顾莳甜:“大姐?” 顾莳甜轻笑,她跟太子商议之时还真是忘了这一茬。不过最近肚子跟吹了气似的大了起来,孩子生出来想来是不会只有五斤的。 “莫要着急,等孩子出生了便知道了。”为了避免狗蛋这个名字上位,只能委屈一下顾小六了。 顾小六却是不肯,积极的给顾莳甜出主意:“大姐,既然是头一个孩子,你觉得阿大这个名字如何?” 顾莳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如何!我只知道,若是真给孩子起了这么个乳名,等他长大了怕是会跟你这个姨母拼命。” 顾秋几个哈哈大笑,阿大,也亏顾小六能想的出来。 顾鸿岭几个也试图劝顾莳甜改一改主意,他们也有很多想法的。只可惜顾莳甜全都不采用,咬定了要用份量来起名字。几人见无法说服她,也只好放弃了。 顾莳甜回府后把顾小六的建议提了,太子一言难尽的看着她,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还不如他说的狗蛋好听呢! 等顾莳甜再将顾大人之事说了之后,太子倒是没什么反对之意。到目前为止,父皇看到他几乎没再问起过阿梧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三皇弟那儿只是侧妃有孕,父皇却是已经赏赐了两三次。这还不算上贵妃隔三差五送过去的东西,以及天天上门请平安脉的太医。 若非有父皇的默许,贵妃哪会这般高调? 他并不羡慕,也不为自己的太子妃和孩子委屈。至于这名字之事,父皇不会关心,有岳父大人在意也足够了。 顾莳甜握了握他的手,楚九州嘴角微微翘了翘,眼底泛起层层笑意。 只消他们莫要闲着无事来招惹他们一家子就成了,其他的事情没什么可在意的。 然而这人就是经不起念叨,没过几日,贵妃便特意带着顾娇月来了太子府…… 第139章 胖成个球 顾莳甜也有些时日没见过顾娇月了,乍一看到人差点都没认出来。顾娇月长得娇小,不过原本身材偏瘦,加上她又会打扮,倒也不显得个矮。 可眼前的顾娇月就像是吹了气似的,整个人都胖了好几圈。原本只巴掌大的小脸,如今都快变成满月脸了,下巴都有两层了。加上显怀了,一眼看去就跟个球一样。 一时间太过震惊,顾莳甜的表情没能收住,顾娇月面上顿时闪过一丝难堪之色。 她也是没想到,顾莳甜有孕之后也就是稍稍比以前丰满了一点点。而且也仅仅只是肚子大了起来,其他的地方以前如何现在就如何。加上她身材高挑,站在自己跟前,立刻将自己对比成了个球! 顾娇月简直抓狂,酸溜溜的问道:“姐姐,这有孕了可得好生滋补身子,不然对腹中胎儿不好。瞧着姐姐这么瘦巴巴的,莫非是平时吃不下东西?” 顾莳甜只觉得一言难尽,难不成有孕就得跟她似的胖成球才成么? 她看向一旁的贵妃娘娘,道:“贵妃娘娘,您来怎么也没使人来通知一声,我好去迎一迎您。” 贵妃扶着她的手,让她先坐下后,这才道:“忽然心血来潮,想着好些时日没见你了。左右也出宫了,就来看看你。这些时日孩子也该闹人了,可有不舒坦的地方?吃喝如何?” 顾莳甜一一回道:“这孩子乖,不怎么闹人,没不舒坦的地方。打从怀孕到现在,也就是爱吃了一些,倒也不像是旁人吃不下。” 贵妃欣慰的道:“能吃能喝就好,你没遭罪就是好事!”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同样是姐妹,顾侧妃就不如太子妃好命了。吃不下喝不了的,严重的时候连喝水都得吐。好容易熬过来了,又开始变得能吃了。” 顾莳甜眼尖的看到贵妃眼底掠过的一抹嫌弃之色,显然对顾娇月吃成这模样有些不喜。只是想起顾娇月肚子里的那个是她的长孙,哪怕不是嫡出,那也是她儿子的后代。如此一想,也就勉强能忍受顾娇月的模样了。 顾娇月又是新羡慕又是嫉妒的看着她:“姐姐这命可真好。” 顾莳甜尚未开口,贵妃就眉头微皱,道:“你少吃一些,平时多走动,也能稍微控制一下体重。这跟命是不是好又有什么关系?” 顾娇月脸色微白,微微低头:“母妃教训的是!” 她这副娇弱的模样换成以往,倒也的确是让人心生怜惜。然而现在明明就是白白胖胖的一张脸,再配上这副娇弱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 贵妃没忍住,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显然是不乐意看她这模样。 顾莳甜反倒是欣赏一番的多看了几眼,顾娇月很显然是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再做出这姿态有些辣眼睛。然而她习惯了扮柔弱来伪装自己,为自己谋求好处,大概也就只能强挺着如此了。 顾莳甜却是不知道,顾娇月这也是无奈之举。打从怀孕之后就一直不顺畅,她何尝不知她这年纪是不适合有孕的。太小了,身子骨还没长开,对她的身体来说负担实在是太重。 可是她不得不如此,若不是有了这个孩子,她又怎能拉回三皇子的关注?她早些生下儿子傍身,等三皇子再娶正妃之时,她的孩子说不定都能满地跑了。倘若运气再好一些,三皇子妃进门之后一时半会儿没能有孕,或是连着生下姑娘,那她和孩子的地位就更加稳妥了。 只是她没想到,年纪太小有孩子,让她的反应来的无比的强烈。不知有孕之时也只是开始变得有些嗜睡,一等知晓之后,就开始不停的呕吐。别说是吃东西了,稍微大一些的味道她都闻不得,喝口水都能吐的撕心裂肺的,整个人瘦的都快成骷髅了。 好不容易前两个月开始停止呕吐了,又开始贪吃。一天吃上七八顿都是正常,而且每顿吃的都不少。滋补身子的东西不断,再加上嘴不闲着的大鱼大肉的吃着,体重飞快的上涨。不出一个月,她就胖了一大圈。 她倒是想要控制体重,可是饿起来抓心挠肝的,那一口吃的不进嘴里,她就觉得心里空的难受。可等吃下去之后,又开始后悔。这来来去去的,这两个月她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体重飙升最大的坏处,便是三皇子最近露面的次数都少了。纵然府中没有再出有孕的,可男人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了,这也让掌控欲日益见长的顾娇月很是煎熬。 她不停的给自己催眠,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日后的辉煌要付出的代价。何况她年纪小,产后恢复起来会很快。 可是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她自己都嫌弃自己。但是她除了肚子里的那块肉之外,也没了其他依仗。她发现只要自己精神够集中,就能轻微的影响别人的思绪。所以在明知道这副模样辣眼睛的前提下,她也只能咬着牙扮柔弱。 顾莳甜自不会为顾娇月说话,好在顾娇月从来都是个能强行自圆其说的:“姐姐,你平时都吃些什么,做些什么?” 顾莳甜看了她一眼:“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胃口好,没什么吃不下的。每日下下棋看看话本,太子回府之后也会陪我在花园里逛一逛。哪日太子空了,就一起出门散散心。” 她还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顾侧妃呢?” 顾娇月咬牙,还不得不挤出笑容来:“比不得姐姐惬意。” 怎么比?三皇子就算去看她也都是眼神飘忽,多看她一眼都不肯! 贵妃看了顾娇月一眼,对她始终都不大满意。倒是看着眉目柔和的顾莳甜,再次遗憾为何自己的儿媳不是这一个。 “听闻太子妃跟易老夫人相处的极好?”贵妃状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倒是好些时日没见过老夫人了,不知老夫人近日可好?” 顾莳甜了然,她就说贵妃怎么就突然来太子府了。原来是最近这些时日,太子府和易家走的太勤快了一些,让她心生戒备了! 第140章 你来我往 顾莳甜心中有思量,面上却是半点不显,顺着贵妃的话道:“芯芯与我向来关系好,她如今进了易家门,跟易家也就走的近了一些。易家那对小兄妹也是有趣的,我也是喜欢的紧。” 贵妃微微一笑:“原来如此!”不说信,也没说不信。 顾莳甜也只当没听出什么问题来,继续道:“如今小兄妹日渐健康,老夫人的心病去了,身子骨也硬朗了不少。” 贵妃感慨道:“老夫人这些年也是辛苦了!本宫记得倒是见过那对小兄妹一回,确实有些病怏怏的。见好了是好事,也能让老夫人少操心。” 顾莳甜附和:“娘娘说的极是。” 贵妃看着她的眼神愈发的柔和:“太子妃也是个心善的好孩子。不过你这孩子也不听话,早前就跟你说过得闲的时候多进宫陪本宫说说话,你可一回都没去过。” 顾莳甜笑道:“娘娘也知道,我在家中之时没学多少本事。进了太子府一切都得从头学起,我又是个笨的,学什么都慢。又想着得多充实自己一些,不然进了宫怕也是不知该跟娘娘说些什么才好,没得浪费娘娘的时间。” 贵妃眸色微微一闪,语气却是愈发温柔:“你这孩子心思也是太重了。本宫既然开了口,那自是真心喜欢你。你若是去了,哪怕就是陪着本宫说些家长里短的,本宫也是欢喜。” 顾莳甜应道:“娘娘说的是,是我错了!往后有的是时间,到时候去了娘娘那儿,娘娘可别嫌我无趣。” “你若去了,本宫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你无趣?本宫呀,就喜欢你这样长的好看性子又好的小姑娘。平日里本宫也是闲着,有你们陪着说说话,喝杯茶,本宫的心都能跟着年轻起来。” “娘娘您本就不老!若是一同出门,怕是大家都会以为我们是同辈人呢!” 顾娇月眸色微沉,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亲密的就好似一家人似的。而贵妃与她说话之时,虽不至于冷言冷语,却从来不曾这般温柔。 哪怕知道贵妃绝不会真心喜欢顾莳甜,她也忍不住心中的嫉妒之意。 顾娇月掐了掐指尖,不能再这么下去。顾莳甜这个女主的存在,越来越影响她的成功之路。 她心中无比的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在顾家的时候就该先把顾莳甜解决掉的。有祖母的帮助,解决一个并无太子庇护的顾莳甜并非难事。可她那时候就想着要亲自将所有的一切从顾莳甜手中抢走,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失去一切,所以一直顾着刷个好名声,争夺家中长辈的欢心和关注。 早知道,早知道就该让顾莳甜去死!如果没有顾莳甜,顾家的那个承诺便能用在她身上,进太子府的人就该是她!以太子的为人,就算对她没感情,也会专心不二的对待她。 那么,享受眼前一切的那个人,就该是她! 这一刻,顾娇月后悔的恨不得回到过去,把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狠狠的打一顿。 许是她的恶意太过明显,就连贵妃也感受到了。贵妃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蹙,对这个长得丑还成天装柔弱的侧妃厌烦至极。 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断不能让她养着! 贵妃决定尽早定下三皇子妃人选,等人过门之后,就把孩子抱到正妃膝下养着。不然真养出个像是顾侧妃这样的孩子来,养大了也是个废物。 顾娇月可不知道,自己因为太过后会情绪外漏,反倒是让贵妃决定尽早让三皇子完婚。而她就连抚养自己孩子的权利,也很快会被剥夺。 贵妃心下做了决定,想打探的消息也打探不出来。顾莳甜看着知无不言的模样,实际上滑不溜手的,说话真假掺半。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可深究下去说的全都是废话。 她再次惋惜自己当初下手太慢,又厌烦顾老夫人太过没脑子,一时间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再逗留也没什么必要,也就干脆带着顾娇月打道回府。 路上她还有些话要叮嘱顾娇月,免得这个蠢货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顾莳甜目送人远去,眸色微沉。 这位贵妃可要比三皇子难对付的多,不过就是闲聊,也耗了她不少心神应对。生怕说错一个字,就被贵妃给抓住把柄。 只是她虽然够谨慎,也不敢确定自己做的够周全。她从不小看女子,尤其还是贵妃那种在后宫厮杀中获胜的女子。说不定只说错一个字眼,就能让她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仔细将先前的对话和举止都回忆了一番,有几处小错处。不过她的话真真假假,应当问题不大。 顾莳甜叹了口气,应付这些人可真是太难了。也怪她近来日子过的太舒坦,上辈子她就不会觉得累。 太子回来的又比寻常早一些,想来是听闻贵妃来了太子府。 “可吓着你了?” 顾莳甜靠在太子的怀里,懒洋洋的道:“吓不着!她是来试探的,或许还有别的想法。只不过她够聪明,不会将事情做的太过明显。”何况她这有孕在身呢,贵妃再如何也不敢做的过了。不然只需她表现出不适来,一旦叫了太医,贵妃有口都说不清。 楚九州眸色微沉,很显然最近这段时日阿梧跟易家走的太勤了,有些人要坐不住了。 顾莳甜忽然抬头:“依殿下之见,贵妃娘娘过来是自己的意思,还是父皇的意思?” 楚九州沉默片刻,这才开口:“是贵妃的意思,也是父皇的意思。” 父皇越来越防备他了,对此父皇也从不遮掩。若非他至今不曾被人抓住把柄,朝中大臣也看重嫡长,他早就被废了。 不过父皇越来越按捺不住,尤其是太子府跟易家越走越近,距离父皇的爆发恐怕也就不远了。 “阿梧,若是我被废了,你可愿与我一同离开京城?”楚九州忽然问道。 顾莳甜心头一惊,坐直了身子看着太子:“父皇忍不住了?” 楚九州轻声道:“原本我想着,只要我做的足够好,父皇就算想要废太子也找不到借口。” 不过如今他却是忽然有了其他的想法。 有的时候,远离风暴中心,伺机而动才是最佳的选择…… 第141章 太子被废 顾莳甜眉头微蹙,虽然太子说的轻巧,可她也听出了风雨欲来的沉重。 昭帝忍不住了,废太子势在必行。太子哪怕做的再好也始终不得圣心,他终究是能找到借口处置太子。 沉默许久,她才问道:“若是离开京城,殿下先前在京城的那些部署……” “先将那些没了用处东西放在明面上,任由那些人处置了。余下的尽数收拢,该隐藏的隐藏,该撤离的撤离。”楚九州轻声解释。 “的确要抛弃一些东西,但是该埋的人手早就埋下了。哪怕是离开京城,也不会影响运转。且我们避开权势中心,反倒是能放开手脚在暗地里做手脚。” 顾莳甜若有所思的点头:“如此倒也可行!只殿下可想好了,若是离开京城的话,要去何处落脚?” 就算成了废太子,楚九州也是嫡长子,对其他皇子来说威胁最大。就好比三皇子,他绝不会放过没了太子头衔的楚九州。去何处安身,便是他们目前最大的问题。 楚九州毫不迟疑的道:“郸州!” 顾莳甜皱眉:“郸州有易家军在,父皇恐怕不会让我们前往。” “但是贵妃和三皇子会!”楚九州胸有成竹。 顾莳甜略一思索也就明白过来了,郸州是最为危险之地,保不准哪天突砺就来了。若是他们去了郸州,贵妃和三皇子就有更多的机会趁机弄死他们。而且还能让突砺担负了这罪名,不至于牵连到他们身上。 虽然听着不安全,不过顾莳甜却是觉得太子这选择也不错。暂时离开京城去郸州,他们身在局外反而更容易布局。 忽然想起上辈子的结局,她觉得暂时离开京城几年反倒是好事。 “殿下尽管安排,无论去何处,我自会跟着太子便是。” 楚九州紧紧的抱着她,轻轻的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感受着小崽子隔着肚皮踹他手心的力道,心中一片满足。 说做便做,太子很快就开始安排起来。 他就算要被废,也绝不会是自己当真做错了事情被放弃。他只是在处理一些事情之时稍用手段,若是细究并无任何问题,却能被三皇子和昭帝揪住不放。 连着数次朝会太子都被昭帝训斥一通,三皇子一脉趁机拼命的打压太子,往他身上泼脏水。明眼人自是不少,除了太子一脉之人外,哪怕是那些中立的大臣也免不得心里发凉,为太子抱屈。诸如叶丞相这类老臣,也是面色沉沉,心中太过沉重。 顾大人来过太子府一趟,与太子在书房商议许久,翁婿二人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口。 楚芯芯带着易家小兄妹也来过太子府两趟,楚芯芯有些焦躁不安,顾莳甜好生安抚许久,这才勉强把人安抚住了。至于他们离京之后,这事儿就会交给叶蓁蓁。 公仪玉深夜造访了叶府一趟,结果他虽未明说,不过看他眉飞色舞的模样,顾莳甜自是猜的到某个人算是吃了定心丸。 此番离京,公仪玉却是不与他们同行。楚九州如今还是太子,尚有权力安排个人。然而最后替他安排工作的,却是叶丞相。紧跟着叶家叶蓁蓁的亲事有了着落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公仪玉搬出了太子府,与叶家的走动勤了起来。原本还有人在琢磨是不是叶丞相选择扶持太子,然而他们等了又等,也始终没看到叶丞相跟太子有什么来往。 一时间众说纷纭,不过对公仪玉的态度都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毕竟是从太子身边出来的人,在这时候离开了太子,却又得了叶丞相的青睐。人品如何先不说,运道倒是不错。这种人暂时也看不出到底是打着谁的烙印,也不忙着得罪人,待人客气一些总不会出错。 太子的颓势愈发明显,原本就立场不是那么坚定之人立刻改了心思。原本更倾向于三皇子之人则是暗自得意不已,觉得自己眼光极好。没瞧见此时太子那一方的人,被三皇子的人打压的几乎毫无喘息的机会了吗? 十月,朝中发生大事。太子惹来雷霆震怒,圣上一怒之下不顾朝中大臣苦求,下旨废了太子。消息一传出,民间一片惶恐。 太子在民间的声望一直都不错,何况也没听闻太子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何会突然废太子? 三皇子和贵妃自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趁机想要抹黑太子。只是太子这些年为百姓做的事情也都是实实在在的,哪怕他们安排的人说的再天花乱坠,依然有不少人心存疑虑,对太子被废之事颇感不安。 不管外头风风雨雨的,原本的太子府,如今的安亲王府里却是一片紧张。外人以为的原太子被废之后的颓废全然不见,与太子府越行越远的公仪玉也在府中赖着。其他人平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此时气氛紧张却也是因为顾莳甜的预产期快到了。 公仪玉老神在在的道:“小师弟这时候被废了也是件好事,至少弟妹生孩子安全了不少。” 太子被废了,若是这时候原太子妃产子还出了问题,恐怕原本就有些不安的百姓会更加偏向楚九州。三皇子的心思且不说,贵妃是绝不会容许这等事情发生的。 顾莳甜笑了笑,最近这几日身子太沉,总觉得肚子坠得慌。 “三皇子的长子如何?”她忽然想起这事儿来,随口问了一句。 作答的是楚九州:“前几日满百日了,我让人去送了贺礼。听说长的肉滚滚的,脾气不是太好。” 他停顿了一下,言之凿凿:“跟咱们孩子完全不同。” 顾莳甜失笑,孩子还没出生呢,怎么就知道完全不同了? 说实在的,这段时日事情发生的太多,她有时候都觉得有些恍惚。前些时候楚九州还是太子,突然有一日询问若是被废离开京城可好。紧跟着事情一下子就开始爆发,短短的时间内,楚九州的计划就顺利完成。 目前虽未定下他们要去何处,不过贵妃已经开始活动起来。等她生完孩子坐了月子之后,想必就能远行了。 就好似在做梦一般! 第142章 有点儿丑 府中众人紧张了好几日,顾莳甜身子倒是疲乏的很,却是一直都没什么动静。 十月十五凌晨,顾莳甜忽的睁开眼,下意识的踹了楚九州一脚。 楚九州本就半睡半醒,倏然睁开眼:“阿梧?” 顾莳甜轻哼了一声:“疼!” 楚九州的心突突一跳,抱起顾莳甜送去一早准备好的产房。门外伺候着的红珠也有条不紊的将该叫的人都叫了过来,顾莳甜临近产期后楚九州早早就让人将稳婆和太医都请到了府中。 顾莳甜在生之前还是有些怕的,实在是听闻的那些事情让她心惊胆颤。每年因为生子没熬过去的女子着实不少,她也是会担心自己也撑不过去。 很显然她多虑了,她自从过门之后有王姑姑盯着,身子骨调养的好。有孕之后该走动的时候也没闲着,吃喝上也精细,虽是头胎,却是顺利的很。 凌晨的时候开始阵痛,午后就顺顺当当的生了下来。 红珠脚步不稳,面色有些苍白的走了出来。看到门外僵直的跟根木头似的楚九州,努力的翘起嘴角:“恭喜王爷,母子均安。” 从凌晨就直挺挺站着,听到妻子惨叫脸色苍白的吓人的楚九州动了一下,腿脚僵硬的差点都走不动路了。 “王爷,您……”红珠见他想进屋,本想拦着,转念一想又作罢。 她这个在屋里伺候的都吓的不行,王爷在屋外只听到惨叫声却见不着人的,恐怕吓的更厉害。不看见主子,王爷想必是无法心安的。 楚九州就好似踩在棉花里,走路都在发飘。 原本悬在半空的心,在看到已经被清理干净的顾莳甜之时终于落地。楚九州蹲在床头,看着发丝还透着湿意,面上有浓浓倦色的妻子,眼圈骤然有些泛红。 顾莳甜忍不住轻笑,声音有些嘶哑:“跟小七初次见面,是打算先哭一场吗?” 孩子生下来之后终于有了乳名,七斤三两的小崽子,乳名小七。 楚九州鼻子有些发酸,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小六该高兴了。”好歹也是小七,比她小一个数字呢! 顾莳甜哭笑不得,她家王爷这是高兴傻了么? “我没事,就是有些乏了。”顾莳甜放软了嗓音,她知道这男人怕是凌晨到现在都没歇口气,情绪紧绷着。 楚九州顺了顺她的头发,柔声道:“那你先睡会儿,我在这儿守着你。” 顾莳甜也的确没什么精力,轻声道:“那莫要忘了去吃些东西,再去看看小七。”她没说不让他守着,在她缓过来之前,怕是他说什么都不会自己去休息的。 等她睡着之后,楚九州静静的蹲在床头盯着她看了许久。良久之后,他才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温热的脸颊。 他这辈子从未如同今日这般恐惧过,听到妻子惨叫的那一瞬间,他几乎脑海中一片空白。在那么一刻里,他甚至都在想为何要生孩子。 他都不敢去想“万一”这种假设! 好在母子均安,老天庇佑! 想起母子均安,他才想起来还有个孩子等着自己去看。见顾莳甜已经睡了,他不舍的又看了片刻,这才起身去看孩子。 新鲜才出炉的小崽子红通通的,脑袋长的还怪怪的,乍一看丑的厉害。 楚九州轻叹一声,这么丑可如何是好? “等眉眼长开一些,能变得好看一点么?”他问一旁的王姑姑。 王姑姑的眼睛都没法从小主子身上挪开片刻,闻言立刻道:“自然!小主子的眉眼长的好,本就是个好看的小宝宝。等再长开一些,会更加好看。” 楚九州嘴巴动了动,王姑姑这是爱屋及乌了。说这小崽子长开了会好看一些他倒是信,说他现在就是个漂亮的宝宝,他这个当父亲的都没法昧着良心附和。 好在他跟阿梧长的都好,不管孩子以后像哪个都不会太丑。 王姑姑也没注意到楚九州的表情,只是问道:“主子可要抱一抱小主子?” 楚九州这一回倒是没胆怯,打从顾莳甜有孕之后他就在有意的学习要如何照顾孩子。他记得阿梧说过,孩子还是自个儿多带带的好,免得跟下人都比跟爹娘亲近。 只是再多的学习,在软绵绵的小肉团子放进怀里的时候,他还是免不得的僵硬了手脚。 小崽子有些不舒服,小嘴瘪了瘪,却是半点不影响他呼呼大睡。 在这一刻,楚九州忽然觉得这小丑崽子其实也没那么丑! 顾莳甜顺利产下一子,楚九州没出门,是让王姑姑跑了一趟顾家报喜。宫里则是由老管家跑了一趟,左右消息送到就成了。昭帝费尽心思的废了太子,父子二人之间就差彻底撕破脸了。按照规矩的说一声,至于昭帝如何反应就无所谓了。 皇后让阿雪亲自来了一趟王府,带来不少赏赐。阿雪还是跟以前一样叽叽喳喳的,只是顾莳甜还是看得出来她隐藏的不是那么完美的担忧和关心。 她并未安慰阿雪,不管如何楚九州这是成了废太子不假。若是她完全不在意的反倒是出言安慰别人,万一被人知晓,容易多生事端。 “我听母后说,皇兄皇嫂开年要离京?”阿雪有些难过。 顾莳甜拍了拍她的手:“如今你皇兄不是太子了,又何必留在京中?” 阿雪自是知道皇兄不是太子之后,留在京中才是最不好的选择。京中那些人都是墙头草,皇兄是太子的时候都恨不得巴着不放。皇兄一朝成了废太子,那些人幸灾乐祸的嘴脸她看着都觉得恶心人。 还有三皇兄!三皇兄一直都嫉妒大皇兄,万一他成了太子,大皇兄绝对会被他羞辱的! 还不如离开京城,眼不见为净! “离开也好!就是以后想见皇兄皇嫂,还有小皇侄就难了。”阿雪轻叹一口气。 顾莳甜笑道:“那就多通信,让你皇兄多替小七画画像,到时候让人带给你。” 阿雪略委屈:“也只能如此了。”也不敢奢求更多了! 顾莳甜见她情绪不高,也不想再与她继续说这个。又说起了小七,阿雪立刻就忘了这点惆怅,开始滔滔不绝的花式夸赞小皇侄! 第143章 心里发甜 顾大人到王府的时候,小七正好睡醒,正在哼哼唧唧的哭着。 楚九州有些担忧:“哭声怎么这么小?太医可在?让太医来看看。” 顾大人听了听,老神在在的安慰:“无妨,小七应当随了他母亲。” 见楚九州还是眉头紧锁,顾大人随口解释了两句。当初顾莳甜出生之后,他虽然不知该如何宠爱女儿,却是一直都关注着。顾莳甜就是个不爱哭闹的,就算哭也都是小声的哼唧。只要有人来照顾,她很快就收声。倒是等四五个月后,一旦肚子饿了或是拉了尿了,哭声震天。 再等她大一些,明白点事情了,就…… 顾大人收起思绪,垂眸看着正扁着嘴在哼唧的小家伙。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样貌也随了他母亲。”顾大人毫不迟疑的开口夸赞。 楚九州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岳父大人也是个孩儿奴。不过王姑姑和岳父都说了这孩子长得好,那他暂且就信了再说。 “岳父可要抱一抱?”楚九州将小崽子往顾大人跟前送了送,他都看出岳父在眼馋了。 顾大人破天荒的有些慌乱:“我,我抱?我不会。” 楚九州自己也才勉强学会如何抱着小崽子不至于让他不舒服,见状只好看向王姑姑。王姑姑上前一步,告了一声罪,便不客气的将顾大人的手摆出合适的姿势。而后才让楚九州将小崽子慢慢的放到顾大人的臂弯里。 顾大人这辈子都没像是此时这般不知所措,这软绵绵的小东西还在哼哼唧唧的。小眉头皱的死紧,小小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胖脚丫还在乱踹。 他直挺挺的抱了片刻,最初的慌乱无措过后,鼻子忽然一酸,一颗心被填的满满当当的。 也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种圆满的感觉。当初他有了女儿,满心欢喜,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性子生来就清冷,娶的妻子也不是他所喜爱的。只不过是老夫人让他娶,他便娶了。虽然没有感情,他也是真心想过要好好的对待对方,相护扶持。 然而他失望了,他不求自己的夫人是个知书达理的才女,也不求对方有多温柔贤淑。但是,他那位夫人进门之后成天只会守在老夫人身边,事事都听老夫人的吩咐。有了身孕之后也不会为了腹中胎儿多加注意,但凡他提醒一句,她都会不以为然的告诉他太过小心反倒是不好。 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是个女儿。他恨不得捧在手心却不得法,不知该如何宠爱孩子才好。可他那位夫人却是连看都不乐意多看一眼,更别说喂养了…… “岳父?”楚九州的叫声打断了他的回忆,顾大人收敛思绪。无论如何,当初他不知如何当个父亲,没有照顾好女儿是事实。 如今抱着这小东西,也算是让他少了不少遗憾。 “怕是饿了,抱去让奶娘喂着吧。”顾大人将孩子递给王姑姑,日后贴身照顾孩子的便是王姑姑和红珠云一几个。 等将孩子抱走之后,顾大人才仔细的询问起顾莳甜来。得知她生的还算顺利,也不免感慨了一句:“当初阿梧生的也快,不过她母亲是晚上发动的。生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太阳初升,当时她祖父就夸阿梧指定是个好命的娃娃。” 只是想想在顾家的这些年,阿梧过的不差,可也真算不上有多好。好在阴差阳错的嫁对了人,如今这日子过的才算是好。 “等来年你们便要离京,可都开始准备起来了?” 楚九州道:“一早便开始准备了,再者,至少等到小七百日之后才会动身,还有时间慢慢来。倒是岳父,纵然我们离京,想必三皇弟也会让人盯着岳父不放。岳父凡事多加小心,也莫要为了我们不顾自身安危。” 顾大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心中有数,你只需照顾好阿梧和小七便是。京中的事务要处置妥当,你既然要暂时离京,那就彻底蛰伏,该藏起来的东西都藏好了。” 楚九州应道:“岳父大人请放心,都会处理妥当的。”他倒是还替岳父准备了一批人手,等他离去之前再交由岳父掌管。 若是顾家只顾老夫人那样的人,他自是懒得去管是否安全。不过岳父和小舅子小姨子们都是好的,他总得替阿梧多着想,照顾好他们才是。 顾大人对他倒也放心,自己这个女婿做事有多周全他是知道的。只是想起他们如今的处境,也是忍不住暗叹。 今上登基之时倒是个明主,可慢慢的就变得无情,如今更是开始糊涂起来。当初对不住元后,多少人为元后惋惜?如今元后生下的原配嫡子明明是个出色而优秀的储君,他却是视而不见,非要去宠爱一个行事冲动,刚愎自用的三皇子! 说句难听话,这大楚的江山落到三皇子手中,说不得哪天就被玩完了。 顾大人并未久留,与顾莳甜说了会儿话后,便踏着暮色回府。 顾莳甜有些疲乏,下午阿雪来的时候她正好醒来,这才陪着说了几句话。这睡睡醒醒的,一时半会儿也是缓不过来。 “小七可睡了?”顾莳甜问道。 楚九州将手中的汤水放下,轻声道:“吃饱了便睡下了,等他睡醒了再抱过来。你可好些了?饿不饿?” 顾莳甜摇摇头:“不饿,待会儿吃。” 又道:“好多了,就是有些困乏,待会儿再睡一觉就成了。” 这忙碌的一天,她此时才有功夫关心自己的夫君。 “王爷今天可是吓坏了?” 楚九州脸上的微笑差点维持不住,他斩钉截铁的道:“我们要这一个孩子就足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虽然他还是有些想要个娇娇软软的小闺女,可若是小闺女是要用妻子再次承受那等痛苦换来的,那他宁可不要。 真是可惜了,要这小崽子是个小闺女就完美了。 顾莳甜轻笑:“只这一个可不够,至少还要再生一个。不然小七一个人,没个兄弟姐妹的该多寂寞。再说了,王爷不想要个白嫩嫩,软乎乎的小闺女吗?” 楚九州眼神飘忽了一下,然而立场还是很坚定:“……不要!” 顾莳甜眼底泛起阵阵笑意,心头微甜。 两辈子了,她果然越来越爱这个男人了! 第144章 小肉滚子 被越来越深爱而不自知的原太子,如今的安亲王对此全然不知,他还忙着夜半起来照看小崽子。 小崽子身边自是有人照顾,只是初为人父,他此时尚在恍惚之中。对孩子也有着无比强烈的关切。只一个错眼看不着,他都有些心里发慌。 说来也是怪事,小崽子明明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可对楚九州的气息却极为熟悉,很是亲近他。 他越是如此,楚九州自然愈发的舍不得放下他。最后还是王姑姑将人给赶走了,总抱着孩子晃悠,往后孩子指定会习惯如此。若是没人晃悠着,怕是就要哭闹不止了。 楚九州也只好听从,初次为人父亲,一切都在摸索中。王姑姑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选择信任对方。 天色微亮,他便悄无声息的起身,没惊动一旁的顾莳甜。 小崽子才吃完奶,有些不高兴的在哼唧。一等楚九州伸手抱着,他又哼了几声,很快就睡着了。 “小主子果真能认出您的味道来。”王姑姑感慨,“当初您出生的时候也是如此,最是亲近主子了。只要一将抱走,您就要哭。有时候娘娘实在是分身乏术,便将她的衣裳裹着您,您也能安安心心的睡觉,从不闹腾。” 说起母后,楚九州的眸色也柔软了几分,自然也不是不遗憾的。 若是母后还活着,此时教她如何照顾孩子的就是母后了。母后心细,定会将孩子照顾的好好的。 王姑姑眼圈微红:“若是娘娘尚在,指定能高兴了。王妃性子好,会的又多,肯定跟娘娘合得来。如今还有了小主子,当初娘娘最喜欢孩子了。” 楚九州默然,虽然母亲走的时候他年纪也小,可他知事早,自是知道母后喜欢孩子。当初将芯芯养在身边,又为长乐公主出过头,不过也都是因为她喜欢孩子,心疼她们。 小崽子明明都睡着了,忽然弹了弹小胖腿,哼唧了两声。 楚九州猛然回过神,刚才的忧伤一扫而空,垂眸看着这还没他小臂长的小胖腿:“姑姑,他是不是,有点胖了?” 明明才这么点大的东西,腿上的肉怎么就那么多? 王姑姑失笑:“这才哪儿到哪儿,才出生也就这么点份量,算不得胖。孩子都是见风长的,您就等着吧,眼见着小主子身上的肉会越来越多。” 楚九州眉头微拧:“太胖了可不好。” 王姑姑抱过孩子放置在小床上,头也没抬的道:“那您总不能因为孩子会胖就扣他口粮不是?再说了,咱们小主子长的好看,就算胖也是最好看的胖娃娃。” 楚九州抿紧了唇,垂眸看了很有可能会变成小肉滚子的儿子,一时间颇为感慨。 前不久他还在嫌弃三皇子的那个庶子是个肉滚子呢,没想到这就轮到他自己儿子了。 等顾莳甜起身之后,他将自己的担忧提了提。顾莳甜哭笑不得:“小七才这么点大,王爷何必担心?再者,小时候就算胖一些也无妨,等大了你教他习武,自然也就能瘦下去了。” 楚九州点点头,对这个建议倒是觉得可行。忽然想起师兄说的那些话了,他迟疑了一下,问道:“若是教儿子习武,他不肯好好学。我若是罚他了,他找你告状,你会护着他吗?” 顾莳甜一脸茫然,这叫什么问题? “是师兄又跟你说什么了?” 楚九州丝毫不讲义气的把师兄给卖了:“师兄说等有了孩子,父子就是天敌。当父亲的想要孩子有出息,肯定会当个严父,严格的教导孩子。而当母亲的则会无理由的护着孩子,说不定还会跟当父亲的争吵。” 顾莳甜深吸一口气:“往后莫要再听师兄说这些没用的歪理。” 公仪玉这个师兄爱在民间跑,尤其是府中多了一个陆严之后,两人算是“狼狈为奸”。一个就好听个八卦,一个就爱到处跑,打探消息的同时收集八卦。闲着无事凑在一起的时候就成天嘀咕,公仪玉听完了之后回头就当成是各种小道理,拼命的给楚九州灌输。 偏生楚九州对师兄还是挺信任的,尤其他教的还是这些寻常时候他没碰见过的小道理。有时候半信半疑,有时候遇上类似的事情之时就会忍不住拿来比对一下。 楚九州倒是顺从的应下了,只是过了片刻还是没忍住的又问了一句:“会吗?” 顾莳甜无语,这问题若是不回答,这事儿就过不去了吗? “自然不会!你是他父亲,教导他武艺想必也是经过他首肯的。既然是他自己应下的,做事自该有始有终。我会心疼,却不会偏心护着。”她回答的很认真,没有半点糊弄之意。 楚九州这才心满意足,如此甚好!不过由此可见师兄说的那些小道理怕有大半都没什么用处,至少是不适合用在他跟阿梧之间的。 因为这事儿,公仪玉悄然摸进府里来看自己新出炉的小侄儿的时候,不但没能抱到手,还差点连顿饭都没混上。 洗三只请了顾大人和几个小的。长乐公主,楚芯芯带着易家一对小的,还有叶蓁蓁则是不请自来。阿雪是代表皇后来的,宫里其他人只送了东西,人都没来。 孩子果真是见风长,等满月的时候,楚小七就成了一个漂亮的,白白胖胖的,肉滚子! 楚小七非常能吃,胃口还大,就这一个月的功夫,下巴变成两层,眼见着就直奔三层去了。小胳膊小腿上都是褶子,一层一层的。 楚九州为此又开始有些担忧起来,可就像是王姑姑说的,他又舍不得不让孩子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变成了小肉滚子。 顾莳甜也知他的担忧,对此却只是一笑置之。这都是奶膘,等长大一些就能减下去了。再者。眼见着就到年节了,这应当是他们暂时在京城过的最后一个年。只是鉴于他们此时的处境,不能太隆重了。 等过了年,孩子过了百日,恐怕就到了他们被送出京城的时候了…… 第145章 如妃找茬 再次入宫参加宫宴,身份却已经是不同。顾莳甜一脸自在,应了皇后的邀请到她身边坐下。 “好些时日没见着了,小七儿可好?”说起楚小七的时候,皇后眼中多了几分温柔。 顾莳甜道:“能吃能睡,也不爱闹腾。有需求就哼唧几声,若是不及时搭理才会哭闹。” 事实上,楚小七的脾气日益见长。肚子饿了哼唧几声不能立刻吃到嘴的话,他倒不会立刻哭起来。可若是拉了尿了不及时换了,他就会小眉头一皱,哭声震天。 而且楚小七最近开始粘人,要睡觉之时非得看到她或是楚九州。白天醒着的时候倒是不挑剔,可晚上醒着若是没见到他们,就会扯着嗓门哭。 头一次两人都被吓坏了,还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闹了个人仰马翻之后,楚小七窝在楚九州的怀里哼哼唧唧的就止住了哭声。人一离开就哭,赖在怀里就安静。几个来回之后也就明白了,小崽子这是在闹人。 当然,这些事情就没必要拿出来说了,她对外向来只说一切安好。 皇后对楚小七的确很关心,平时也没少让人给楚小七送东西。一半是不大贵重却是很贴心之物,比如她亲手缝制的小衣裳,以及各种小玩偶。就连虎头鞋和虎头帽都有好几套。另外一半则都是值钱的东西,用皇后的话说就是让他们给楚小七攒起来当聘礼的。 不过同样是觉得这场合不适宜说太多,皇后也只询问了几句,得知楚小七一切都好之后,也就没再多问。 自从去岁的宫宴被顾莳甜给顶的差点憋屈死之后,如妃算是把顾莳甜给恨上了。如今顾莳甜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如妃早就等着来给顾莳甜点苦头吃了。 原本她还以为顾莳甜没了太子妃的身份之后,就该学会主动低下头来。却没想到她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就好似身份的改变对她全无影响一般。 如妃越看越生气! 见对她向来冷淡的皇后居然还拉着顾莳甜自顾自的聊天,如妃有些按捺不住,轻笑一声,扬声道:“太子妃……不是,瞧我这记性,现在该叫一声安亲王妃了。” 顾莳甜和皇后的交谈停了下来,同时看向如妃的眼神中都带着相同的漠然。 如妃被两人同时盯着看,竟是心头一跳,差点就被吓的说不出话来。 等回过神来,如妃有些恼羞成怒。皇后也就罢了,她怎么就能被顾莳甜这么个小辈给吓唬住了? 她正要说话,顾莳甜已经有些同情的看着她:“无妨!如妃娘娘年纪大了,忘性也跟着大了,我能理解。不过如妃娘娘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总得给其他人做个表率。连太子妃和亲王妃这么两个称呼都记不住的话,当真是有些过了。” 皇后赞许的点点头:“亲王妃说的对!好在这里都是自家人,不然万一被外人知晓,不管哪个脸上都无光。” 其他人不管心中如何想,自是纷纷表示赞同。就连贵妃也是如此,轻飘飘的看了如妃一眼,暗骂一句蠢货。 如妃感受到其他人别样的眼神,忍不住涨红了脸。她对皇后生不起恨意,这位中宫之主从不会刻意刁难她们,可手段之强她们都是知晓的。恨皇后就会忍不住跟她作对,然而她并没有胆子真敢皇后作对。所以她立刻把顾莳甜给恨上了,当然,她原本也在记恨顾莳甜,如今是将人当成仇人看待了。 忍着被人盯着看的耻辱感,皮笑肉不笑的道:“亲王妃说的是,倒是本宫的不是了。本宫也就是想着去岁是头一次跟安亲王妃坐在一起说话,没想到这才一年的功夫,安亲王妃的身份就有了如此大的转变。可真是物是人非啊!” 顾莳甜面色不改,语气平淡:“如妃娘娘说的是,回想起去年的宫宴,我还记得如妃娘娘说起教养孩子之事。娘娘的一番教导,让人感悟颇深。如今我也有了孩子,再回想娘娘说的那些话,才能深切的感受到娘娘的一番好意。论起教养孩子,如妃娘娘果真是有一套。” 这一记大直球打的如妃措手不及,当场变了脸色。她不用转头去看,就知道那些跟她不对付的宫妃会露出来的那种明晃晃的嘲笑。 她一共有二女一子,长女体弱是一回事,可究竟为何会早夭,在场的不少人都心知肚明。后边的那对龙凤胎,女儿被宠坏了,虽说最后认定了是溺死,但是当中有没有人做手脚无人知晓。可是这一切的起因,不过都是她太过纵容孩子罢了。若非如此,一个小公主而已,又何必下死手。 如今她膝下只剩下一子,又不再得昭帝的宠爱,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也是因为如此,她在这方面也变得有些敏感。 她万万没有想到,顾莳甜会一而再的直击这一点。 如妃面皮抖了抖,最后硬生生的挤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安亲王妃倒是牙尖嘴利。” 顾莳甜道:“如妃娘娘过奖了!” 如妃面色变了变,最后冷哼一声:“安亲王妃这般牙尖嘴刘可不是好事!眼见着亲王妃就要离京了,这等去了外地,那些人也不会像是咱们这些长辈这般宽容。真得罪了人,怕是亲王妃会给安亲王招惹祸事吧?” 顾莳甜神色不改:“王爷说了,日后自有他来为我们母子撑起这个家,不让我们受半点委屈。” 如妃狠狠的瞪着她:“亲王妃这就不对了,安亲王本就承受了太多责任。如今好不容易能空闲一些,就该好生歇一歇才是。亲王妃如此行事,当真是半点不体贴。本宫也是心疼亲王,正好,本宫这身边还有几个长得好的丫头,送去亲王府伺候亲王吧。” 顾莳甜这回没再跟如妃争锋相对,只是静静的看了她片刻。直将人看的后背心发凉,这才缓缓的露出一丝笑容来。 如妃与她一个对视,原本的得意在她平静的眼神下,瞬间化为乌有。 也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第146章 顾爹发怒 贵妃忽然开口,道:“说起来本宫这话已经说了好几回了,安亲王妃,你可是一回都没去本宫那儿陪陪本宫。” 顾莳甜虽不知贵妃为何会在这节点上开口说这话,面上半点不显异常,笑道:“还望贵妃娘娘恕罪,这些时日当真是无暇分身。”却是不说会去贵妃那儿,他们一家即将离京这是必定的结局。 都到了这时候了,去不去已经没有必要了。 贵妃显然也不过就是这么一说,或许也像是在表态。至少她开口之后,如妃虽是还是那副愤恨的模样,却是没再继续刁难顾莳甜。 当然,时不时的冷眼看上一眼的次数却是不少。 顾莳甜只当不知,左右被人多看几眼也不妨事,不痛不痒的,无需放在心上。再者,他们眼见着要离京,自是不必在意这些人。 这一次的宫宴,顾莳甜也算是见证了何谓“现实”。去年一直想要与太子府攀上关系之人,今年却是避之不及。偶尔顾莳甜看向哪个方向,有些人立刻避开视线。动作之快,就好似一旦动作慢了,就会被她缠上一般。 一连四五个人都是如此,顾莳甜也是无奈至极。莫说她并不是那等会上赶着反过来去讨好人之人,就算她是,这些人何必表现的如此明显? 宫宴结束的不算晚,不过顾莳甜二人担心家里的小崽子。等昭帝先行离席之后,他们便也跟着走人。眼睁睁的看着二人扬长而去的一些人,面面相觑的同时,心中也各自有了计较。 路上楚九州先问了顾莳甜在皇后那儿可受了委屈,顾莳甜只道一切安好。楚九州心知她不一定都说实话,不过阿梧也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再者皇后也在那儿,他也就没再追问。至于昭帝那儿,他则是只说了年后约莫要离京的日子不会太远。对于去往何处之类的话题,他却是没说。 顾莳甜也没追问,她向来信任楚九州。他说了能去郸州,那自然会达成目的。至于昭帝那儿,顾莳甜丝毫不怀疑,撇开外在的条件,只论手段的话,昭帝恐怕还不是楚九州的对手。 刚到府门口,就见红珠急匆匆的迎了上来,面上有焦色:“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小主子睡醒了没见着您跟王爷,哭闹个不停,怎么都好哄不住。” 顾莳甜闻言也是心头一急,也顾不得追问其他。楚九州的焦急程度不比她少,一把揽住她的腰,速度极快的往院中而去。 才到院门口,就听到小崽子那震天响的嗓门,哭的伤心无比。 一等看到自家爹娘,楚小七哭的更伤心了。小嘴一瘪一瘪的,竟是都哭出了眼泪。 顾莳甜的心都疼了,要知道楚小七平时扯着嗓门哭喊的时候,也大多都是只听哭声不见眼泪的。 也来不及去更衣,只将外衣除去,净手后便伸手抱过小崽子。 楚小七就是认人,看到爹娘之后,他也不用人哄,自己就慢慢的停下了哭声。 顾莳甜抱了会儿,楚九州就把人给接了过去。实在是楚小七现在已经是个肉墩子了,极有份量。抱的时间长了,胳膊都是酸痛的。一般都是顾莳甜抱一会儿哄一哄,而后便由楚九州接手。 好在楚小七跟楚九州也亲近,只要顾莳甜抱过他哄过了,他反倒是更愿意让楚九州抱着溜达。 小崽子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楚九州抱着走了几圈后,楚小七眨眨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这哭倒是消耗他的体力,不然这时候应当再玩会儿的。”顾莳甜轻轻握了握小崽子的肉爪子,轻笑道。 楚九州嗯了一声,今天小崽子是真伤心了,他看着也是有些心疼。 因着这份心疼,楚九州一时间也不舍得把孩子放下。顾莳甜哭笑不得,也就由着他们父子亲近去了。 回想起去年的年节,与此时也是大大的不同。不止是处境,还有心情。 等大年初一早上她睁开眼的时候,想起昨夜自己那时候的想法,默默的改了改。 在某些事情上,其实今年跟去年也没什么区别。 年初二回娘家,孩子自然不能带着去。就算她想带,顾大人也绝对不会允许。为此还特意一早让人来知会了一声,让她千万不能带孩子回去。 顾莳甜自是知道顾大人这是担心孩子受寒,她本也没想带着出门。只是等到了顾家之后,顾老夫人语气不善的问起孩子,还责备她怎的不将孩子带回顾家。 “你当你自己还是太子妃,处处自恃身份不成?既然是回娘家,那就规规矩矩的,孩子怎就不能带回来了?转眼都要满百日了,不也应该带回来给我这腿脚不方便的老太婆看一眼?” 顾莳甜尚未开口,顾大人就面色微沉的开口:“母亲,孩子还小,受不得风。您若是想看孩子,亲王府的大门向您敞开着。” 楚九州应和道:“岳父大人说的是!老夫人,正好过几日是小七百日,还请您一定要到场。” 顾老夫人的脸色微变:“这大冬天的,出门多有不便,我就不去了。” 话一出口,她也是反应过来,当下脸上也不怎么好看。 顾莳甜冷漠的看着她,虽未追问,可那眼神说明了一切。 她一个大人还怕冷,却是要让一个没满百日的孩子出门来让她看上一眼。这等想法,也着实让人觉得可笑。 顾大人的脸色难看:“母亲,您有些过了。” 顾老夫人就算是自己知道说错了话,却是容不得别人来指责她,尤其这人还是向来孝顺的顾大人。当下也是沉下来,恼声道:“怎么?重孙来看我这老婆子难不成还有错了?” 顾大人目光沉沉的盯着她:“您还有一个重孙呢,还比小七要大不少,不如也将人接过来让您瞧瞧?” “不行!”顾老夫人想也没想,一口回绝。 顾李氏也跟着皱眉:“这天儿这么冷,可不能让孩子出门。宝儿才那么点大,哪能带出门呢?” 顾大人冷眼看着顾老夫人和顾李氏,忽然冷笑一声。 顾莳甜则是神态自然,这种时候也无需她开口了。论起宠着楚小七最为夸张之人,可是顾大人! 他怎么会允许别人这般轻慢他的心尖肉! 第147章 母子翻脸 有些话,顾老夫人能说,顾李氏却是不能说。那是顾李氏嫡亲的外孙,可在她眼中却是比不过隔房侄女之子。纵然顾家人知道顾李氏的心早就偏的没边了,可这时候也被顾李氏这话给惊着了。 顾大人眸色沉沉的扫过顾老夫人和顾李氏,最后落在顾李氏身上:“你若是嫌弃在顾家过的不顺心,我就成全你。想要和离书也好,休书也罢,全由你自己选择。” 顾李氏脸色骤然一白:“侯爷,您要休了妾身?妾身可做错了什么?” 顾大人几乎被她气笑了,到了现在她居然还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 顾老夫人眉头皱的死紧,不耐的道:“不过就是心急之下说错了一句话罢了,你何必揪着不放?小辈们都在,你如此咄咄逼人的,让你媳妇的脸往哪儿搁?她是顾家的当家主母,你该给的体面就得给。当场下了当家主母的脸面,说出去都丢人!” “我还怕丢人?”顾大人纵然暴怒,依然能够冷静自持,“顾家被两个女子把持着,我这顾家当家人还得听女子指挥。老祖宗给顾家留着的护身符,在我这家主毫不知情之时,就被家中妇人拿出去用了。我多年前就已经是京中的笑话,何来脸面可再丢一次?” 顾老夫人的脸色骤然大变,浑浊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顾大人,怒声道:“你这是在指责我不成?我自问进了顾家之后相夫教子,没有半点错处。你父亲走后,我怕将整个顾家都压在你肩膀上,你会承受不住,这才想着多替你分担一些。没想到我一片好心,在你眼中反倒是成了处处拿捏你了?” 顾二叔跟着插嘴道:“可不就是吗?大哥,你可不能这么丧良心,母亲可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顾家好。” 顾二婶细声细气的道:“大伯还是快些跟母亲道个歉,免得伤了母亲的这一片慈母心。” 又柔声安抚顾老夫人:“母亲,大伯他向来最是孝顺您了,这次也是话赶话说到了这份上。让大伯给您道个歉,您莫要将刚才那些话放在心上。” 顾李氏看了顾大人一眼,欲言又止。不过看她那眼神,想来也是不赞同顾大人刚才说的那番话的。 顾大人已经懒得再看顾李氏一眼,这种蠢的没边之人,他只等着看她日后的下场!真到了那一日,不管她有多惨,他也绝不会心生怜悯! 顾老夫人冷哼一声,稍等片刻却不见顾大人道歉,忍不住阴阳怪气的道:“我年纪大了,可受不住顾侯爷的道歉,我怕折寿。” 顾大人只漠然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顾老夫人起初还很是强硬,可在他这眼神之下,心中慢慢的竟是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惊慌感。 就好似若是在这么下去,某些事情即将失去掌控一般! 顾老夫人人老成精,当下便是心思微动,张嘴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顾莳甜一直都在关注顾老夫人,见状抢先开口:“父亲!” 顾大人立刻回头,表情没有变化,可浑身的气势却是瞬间柔软了下来。 顾莳甜微微一笑:“并无大事,只是觉得都是小事,大过年的也不值当父亲您生气。” 楚九州也道:“正是如此!对了,岳父大人,上次你说了要亲自给小七雕一枚平安扣,不知可完工了?” 顾大人点点头:“正好你们今天带回去,我请了高僧供在佛前些时日,能庇佑小七平平安安。” “多谢岳父大人。”楚九州道。 顾鸿岭也跟着开口:“姐姐,姐夫,我们也给小七准备了新年礼。不过我们今天就不托你们带回去了,等过两日我们去王府亲手交给小七。” 顾秀几人也纷纷表示自己也准备了东西,也想亲手交给楚小七。 顾莳甜自是一一应下,她是知晓自己这几个弟妹自从有了楚小七之后,颇有当长辈的风范。不管是见面礼也好,新年礼也罢,都准备的齐齐全全的。 顾小六偷偷看了面色极度难看的顾老夫人一眼,还是没忍住内心的荡漾和得意,表示自己准备的新年礼绝对是兄弟姐妹里的头一份。 “毕竟我是顾小六,他是楚小七,我们两个的关系可是不同的!”顾小六得意洋洋的道。 顾秋几个都翻了个白眼,显然这话也不是听了一回两回了。 被这么一打岔,顾老夫人想说的话没能说出口。就算这时候再开口,恐怕也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这让顾老夫人又气又恨,看着顾莳甜的那眼神就仿佛淬了毒一般。 很显然,她是将所有的仇恨都放在了顾莳甜的头上。 顾莳甜只漠然看了她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这对婆媳以那等不在意生死的态度对待楚小七,是动了真怒了。她也无需再拱火,这对婆媳很快就会知道惹怒了当家人,她们将会过上何样的日子。 这本就是在顾大人的计划之内,今日也有顺水推舟之意。只不过不管是顾大人还是她,之前并未想过要用楚小七来做筏子。 只能说,这对婆媳一个狠毒一个愚蠢,正好撞到了顾大人早就磨得锋利的刀口上。 今日顾大人也只是撕破了那么一点脸皮,母子尚未真正翻脸。不过这就是最好的由头,往后顾大人行事也就能更多的自由。 顾老夫人日后想要再插手顾大人的事情是难了。 午膳依然是去了顾大人那儿用的,饭后两人也没久留,被顾大人给赶回家了。看顾大人那模样,生怕楚小七会找不到人会哭个不停、 顾大人很快就摆出了态度,原本每年顾老夫人的娘家人来顾家之时,他都会露个面。这一回,他自不会再去见他们。这让顾老夫人觉得颜面尽失,等人走后就去找了顾大人,母子二人再次对峙。 这一次顾大人并未将话说的太过明白,却是实实在在的让顾老夫人明白。这顾家是他的顾家,若是顾老夫人再处处以孝道来威胁他,那么他宁可分家。 这爵位他也不要了,可传给顾老二。而他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顾家大宅便是。 顾老夫人气的捂着心口直叫疼,却是万万不敢接下这话茬…… 第148章 临行准备 顾家的消息自是有人送到亲王府,顾莳甜听闻顾大人所做之事,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岳父大人行事向来有章程,阿梧无需担心。”楚九州轻声安慰。 顾莳甜道:“我倒是不担心父亲行事失了分寸,只是有些为父亲难过罢了。”父亲为了顾家付出了那么多,可到头来出了那么几个没良心的东西。半点不记父亲的好,只将他的付出当成是理所当然。 一旦他不肯再如同以往那般无条件的付出了,他们就立刻变了脸色,不停的指责。 楚九州弯了弯唇角:“岳父大人还有阿梧,还有小七。只要有你们在,岳父就不会难过。” 顾莳甜斜睨了他一眼;“怎么就不将你自个儿算进去?” 楚九州轻咳一声,道:“在当岳父的眼中,女婿都是抢走自个儿心肝宝贝的恶人。如今岳父大人愿意多看我两眼,那还是看在阿梧你跟小七的份上。” 顾莳甜眉眼弯弯,这话倒是没错。 两人说笑了一番,顾莳甜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父皇何时会下旨?” 楚九州道:“小七年二十五满百日,父皇约莫这几日会就下旨,不过我们能出了正月再离京。” 顾莳甜眉头微蹙:“天寒地冻,又是路途遥远,小七实在是太小了……“ “无妨!”楚九州轻轻抱着她,“马车一早就让人改过了,不会让小七冻着。” 顾莳甜叹了口气,搂住他的腰,轻声道:“我知道王爷会将一切都准备好,只是小七才这么点大,心中总是会忍不住担忧。” 楚九州拍了拍她的背,不止是她会担心,他也同样担心。然而这不是担心就能够免去的,就算父皇可以允许他们到春暖花开再离开,可三皇子那一脉却不会允许。继续留在京城,风险反而更大。这时候离开京城,他们的危险是有,可同样的,三皇子那方想要出手也不容易。 这是既定的事实,顾莳甜也就没再多说。只盘算着要带些什么,万万不能让孩子受了风寒。 “我去皇后娘娘那儿求个太医同行,要个专门照料孩子的。”顾莳甜忽然道。 楚九州却是道:“这事儿我去安排,如今人心惶惶,太医院那儿不如以前安全。” 以前他是太子,多的是人想要借着机会攀上他。如今他被废,不说内情如何,落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个落魄的皇子。没了太子的身份,那些人自是要重新作出选择。 而那些墙头草,他是不放心用的。皇后倒是会仔细替他们挑选,但是不管是昭帝还是三皇子,断不会让被选中的那太医合家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而家人还在京中被扣着,同行的太医是否忠心,那就不好说了。 顾莳甜闻言也就应下了,这方面自是楚九州更有经验一些。 果然没过几日,昭帝就下了圣旨,废太子,也就是安亲王一家子二月初便要离京。 而安亲王的封地,是郸州! 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郸州,那可是常年战乱之地!就算是成了废太子,昭帝为何这般无情? 这可是他原配所出的嫡长子! 由此,昭帝太过偏心,对原配所出的嫡长子太过无情的印象也深入人心。而并未做错事情,却是因为不得昭帝喜爱而被挑刺,成了废太子之后还得带着妻儿在这天寒地冻之时离京的楚九州,反倒是被人不少同情。 同情无大用,不过在言谈间自是要多几分惋惜。慢慢的,回想起楚九州尚是太子之时做的那些事情,有些人也不免可惜起来。 比起最近这段时日又在上蹿下跳的三皇子,废太子才该是真正的储君人选! 然而现在再说这些也无用,好在如今大局未定,尚有翻盘的可能。也因为如此,并非所有人都转而投靠了三皇子。不少人都选择了静静观望,如今也没到必须选择的时候。 再等等吧! 接了圣旨之后,顾莳甜和楚九州便开始忙碌起来。该收拾的东西其实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不过该走动的亲戚朋友那儿也该走一走。 他们这一离京,也不知何时回京。再等回来之时,唯恐物是人非。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郸州距离京城也不是那么的远。到时候我跟着长远去郸州探望你们。”楚芯芯虽然也有些失落,不过她想事情向来直接。左右距离也不算那么远,想去探望也不难。 顾莳甜哭笑不得,却是没解释身为易长远的妻子,她想要离京并非简单之事。 还是给她留点念想,免得临走还得哄人。 叶蓁蓁叹了口气:“此去路途遥远,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要多保重。” 顾莳甜还没来得及点头,叶蓁蓁忽然一把拽住她的手,极为郑重的叮嘱:“尤其是小七儿,可千万千万要照顾好了!他那一身小肥膘,也绝对不能减下去了!” 顾莳甜毫无感情的拍开她的爪子:“小七儿那是一身小奶膘,等他长大一些就会减下去了。”所以,请恕她无法承诺一定能保住他那身小肥膘。 叶蓁蓁一脸的失望:“好不容易才养的这么肉嘟嘟的,甜姐儿你可千万不能克扣小七儿的口粮啊!” 楚芯芯凑到跟前:“等断了奶,小七儿指定是要瘦下去的。不过小孩子家家的,胖嘟嘟的是好看。再等大一些若是还肉嘟嘟的,那可就不好看了。” 胖娃娃和胖小孩,那完全是两个物种。 顾莳甜对楚芯芯的说法表示赞同,小奶膘可以留着,小胖子绝对不能有! 说到楚小七,楚芯芯立刻想起自己还带了东西给楚小七。见她坐不住,顾莳甜便让人带她去看楚小七。 等她高高兴兴的跑远了,顾莳甜才收回视线:“你这亲事算是定下了?” 叶蓁蓁眼神飘忽了一下:“你不是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她是没想过那家伙居然会上门求亲,更没想到祖父和父亲居然会同意。 最开始是有些抗拒,不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倒是觉得有这么一个人陪在身边也不错! 第149章 欺人太甚 关于这门亲事之事,两人并未多说。倒是说起顾莳甜一家即将离京,一时间气氛有些沉凝起来。 叶蓁蓁沉默良久,这才问道:“郸州那边你们可都安排好了?尽量多带些东西过去,那边太过贫苦,采买起来也不方便。” 顾莳甜道:“天寒地冻,路不好走。左右我们也是慢慢的走,父皇并未限定抵达的期限。等路好走一些了,我们一路上再采买也不迟。” 叶蓁蓁还是不放心,道:“等天气暖和了,我再让找商队给你们送些东西过去。” 顾莳甜想了想也没拒绝,她跟叶蓁蓁的关系向来都好。这等情况下叶蓁蓁若是不管不顾,难免落人口实。 “多买一些孩子用的东西让人送过去就成了。” 叶蓁蓁自无不应,就算顾莳甜不说,她也会时不时的给楚小七送些东西过去。顾莳甜和安亲王轮不到她担心,可楚小七的吃穿用度是万万不能短缺了的。 说起楚小七,叶蓁蓁也提起精神来了。顾莳甜也顺了她的心思,说起楚小七平时的点点滴滴。楚小七如今尚未满百日,其实也做不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顾莳甜初为人母,对楚小七处处上心。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着迷,而她们朋友几个里头,她也是最先有孩子的,自然也跟着上心。听顾莳甜说那些小事儿,叶蓁蓁也是听的津津有味的。 除了叶蓁蓁和楚芯芯之外,长乐公主也来过亲王府。她就更加实在,临走前塞给顾莳甜一个小箱子,还不准顾莳甜归还。等人走后顾莳甜才发现,小箱子里装了厚厚的一叠银票,还有一大摞的金叶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张郸州那儿的一个庄子的地契。 长乐还言明他们可以将必要之物带上,余下的等天气暖和了,她让人给他们送过去。同时还没忘记说一声,以后楚小七的东西她都会让人送过去,好歹她也是当人姑祖母的。 顾莳甜平时跟长乐来往都是以姐妹的心态,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想去来,按照辈分长乐还真是楚小七的姑祖母。想起长乐临走前得意的模样,一时间也是有些一言难尽。 转眼便过了楚小七的百日宴,顾莳甜一家也都准备妥当了。该道别之人也已经道过别了,也没必要再磨蹭。三月初,顾莳甜一家早早启程,前往郸州! 顾大人昨天就带着顾家一群小的在亲王府住下,今日打算将他们送出京城。一路上顾大人抱着楚小七不放,顾莳甜眼尖,没错过顾大人眼中的水色和微微泛红的眼圈。 楚小七早早的就睡醒了,顾大人这些时日来看他的次数不少,他很是熟悉顾自己外祖父的气息。反而瞪圆了眼睛一直看着他,小嘴叭叭的,偶尔还啊啊几声。 等到了城门口,长乐,楚芯芯,叶蓁蓁和阿雪已经在等着了。不出意料的,三皇子府的马车也在。在看楚芯芯那不高兴的模样,应当已经跟马车里的顾娇月有过摩擦了。 马车刚停下,顾娇月便笑盈盈的钻了出来。眉毛轻挑,语气亲热:“姐姐,我来给你送行了。” 顾莳甜语气平静:“多谢顾侧妃。” 顾娇月如今心情万分美妙,哪怕被顾莳甜冷待也半点不觉得生气。 事实上,她最近这段时日可谓是欣喜若狂! 虽说三皇子如今尚未被册封为太子,可那也是迟早的事情。昭帝膝下子嗣不丰,目前能担得起这份责任的,也只有三皇子而已! 顾娇月如今是看天天都蓝了几分,回想起这些年,尤其是这一两年所承受的委屈,如今她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就说她好歹也是穿书之人,本就该是天命之女,怎么就能一直被原女主给压制。她原本还担心还得熬上几年才有转机,没想到惊喜来的如此迅速。 好像就只是一夕之间,太子被废,顾莳甜这个原女主也从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变成了即将去往苦寒又纷乱之地的亲王妃。 纵然是正妻又能如何?最终留在京城,笑着看着对手夹着尾巴离开京城的获胜者,是她! “姐姐何必如此客气?你我是姐妹,姐姐如今不得不离京,我这当妹妹的心里也不好受。对了,我还给姐姐准备了点银票,这路途遥远,且郸州又是那等不毛之地,姐姐千万莫要推迟,多带些银两傍身,也能多点底气。”顾娇月眉头轻皱,一副担忧的不行的模样。 说着还做出一副怕她推迟的模样,动作慢吞吞的试图往她怀里塞一个小匣子。 顾莳甜定定的看了她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接过她塞过来的小匣子。 “那就多谢顾侧妃了。” 说罢也不等顾娇月反应过来,随手便将小匣子给打开了。 薄薄的几张银票,顾莳甜翻看了一下,再抬头看向顾娇月的目光有些诡异:“二百两银票,当真是多谢顾侧妃了。不过看起来顾侧妃在三皇子府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手头紧。如此,顾侧妃的礼我便收下了。云一,将你那儿的小木箱子拿出来给顾侧妃。” 云一应了一声,很快拿了一个小木箱子出来。云一拿着小木箱,得了顾莳甜的默许后送到顾娇月跟前。而后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打开了小木箱子。 里边是金光闪闪的金叶子,还夹杂着不少小金豆子。 顾莳甜笑道:“都是些小玩意儿,算是给顾侧妃的回礼。” 顾娇月生产之后一时间还没清减下去,有些胖乎乎的脸有些难看。依着她的看法,顾莳甜最是清高不过。她以胜利者的姿态来给顾莳甜送银票,只以己度人的想一想,对方也绝不会收下这银票。 她原本都想好了要如何应对,却不想顾莳甜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居然还真收下了!更可恨的是,她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开了不说,还特意说出了金额! 哪怕就是装个样子,她也不会真让里装上成千上万两的银票!毕竟她也是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是顾莳甜真收下了,她可不想白白便宜了顾莳甜。 哪里知道顾莳甜会来这么一手,还特意回了礼! 这一小箱子的金叶子看着的确好看,也的确比她给的要多得多。可是,这金叶子是特意让一个丫鬟从自己那儿拿的。而且在场的普通百姓不知,她如何会不知道这些大多都是用来打赏的。 顾娇月气红了眼,顾莳甜实在欺人太甚! 第150章 离开京城 顾娇月耳尖的听到周围有人在偷笑,而叶蓁蓁几人更是不加掩饰的露出明晃晃的讥讽之色。 一时间怒火冲天,热血上头,张嘴就道:“不过是丧……” 这丧家之犬只说了头一个字,她猛然就回过神来,瞬间背心沁出一层冷汗。 好险,差点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顾莳甜可以不顾颜面,她如今却是不能不管不顾。三皇子目前正是关键时候,不少百姓还在为废太子惋惜。她要做的是帮三皇子拉拢民心,刚才那话真要说出口,回头三皇子定会大发雷霆。 见她居然还能及时醒过来把话给咽回去,顾莳甜倒是有些意外。 看来最近这段时日,顾娇月还真有些长进了。 顾娇月咬了咬牙,想要伸手接过箱子:“那我……” “看来顾侧妃是不想要!也罢,那我就不为难顾侧妃了。”顾莳甜开口,云一动作极快的将箱子收了回来。 顾娇月的手才伸出来就僵在半空,死死的掐了掐手指,这才勉强没失态。 “姐姐,这天寒地冻的远行也不容易。尤其是小七儿还小呢,可得多注意。我特意让太医多配了些药,都是适合小孩子用的。小七儿是个精贵人,这一路上万一被冻着了,得用好药才行。”顾娇月到底有些没忍住怒火,笑容中带着一分恶毒,“民间庸医多,这要是运道不好遇上了,岂不是耽搁了治病?” 这话里话外的,咬死了楚小七在路上会生病。 顾莳甜依旧是那副浅笑的模样,可眼底的冷意几乎化为实质。叶蓁蓁几人也是面色微沉,不善的看着她。 顾大人尚在马车里没出来,低头看着楚小七白嫩嫩的小胖脸,眸中掠过一抹杀意。 楚芯芯最是不会惯着人,当下就不客气的道:“顾侧妃你心思怎么那么毒?小七儿还是个孩子呢,你就诅咒他在路上生病,还得遇上庸医?你心这么毒,别回头报应在你自己孩子身上!” 在楚芯芯的眼中,她就楚九州这么一个皇兄,自然也就小七儿这么一个侄子。顾娇月这般诅咒人,她就照搬过来回击顾娇月。她倒是没诅咒孩子的意思,仅仅只是没想那么多。 顾娇月顿时脸色一变:“公主殿下,我儿也是您的侄子。您这般诅咒自己的侄子,是不是有些过了?” 楚芯芯轻哼一声:“明明是你先诅咒小七儿的。” 顾娇月咬了咬牙,到底忍住了没说话。 顾莳甜则是朝叶蓁蓁使了个眼色,这时候没必要让楚芯芯跟顾娇月正面对着干。三皇子对顾娇月没什么感情了,可对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还是很看重的。楚芯芯这时候出头,说不定会被三皇子那个小心眼的人给记恨。纵然有易家在,楚芯芯也吃不了什么大亏。不过就算一点小亏,也没必要去经受。 叶蓁蓁便拦住了楚芯芯,不让她再多言。 “顾侧妃若是无事,不如先行一步?接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我想与家人朋友单独相处会儿。”顾莳甜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顾娇月的脸色变了变,不用去看也知道周围那些人的眼神会有多古怪。 顾莳甜这番话,分明是将她排除在了家人之外。 然而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她继续留在这儿,倒是成了死皮赖脸之人了。顾娇月好面子,脸皮薄,哪里能忍受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不要脸。 免不得涨红了脸,倒是有心说几句场面话再走,至少不能让人看出来她是被赶走的。然而长乐和阿雪却是不给她这机会,长乐直接开口:“顾侧妃,你先走吧。” 阿雪也跟着道:“既然已经道了别,顾侧妃就先回去吧。” 顾娇月气的眼睛都红了,可这两人都是她无法抗衡的。都是公主,一个是长辈,另一个是皇后嫡女,她一个侧妃又能如何? 只心中暗恨,咬着牙发誓。等她翻身的那一日,哪怕这两人是公主,她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姐姐,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顾娇月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 顾莳甜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她,忽然轻笑一声:“借顾侧妃吉言。” 顾娇月明明是占了上风的那一个,最后却是憋着一肚子的火离开的。等人走后,顾莳甜才跟来送行的几人一一道别。几人也不知是不是约定好了的,就连直来直往的楚芯芯都憋住了没落泪。 倒是眼睛都憋红了,看着可怜又好笑。 等说完了话,楚芯芯突然一拍脑袋,指了指一旁的马车,道:“那是送你的礼物,你带着走。” 见顾莳甜想要询问,她有些心虚的挪开了视线,道:“你放心,圣上也是知道的,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听她这么说,顾莳甜也不好再追问。等出了城之后再看也不迟。 顾莳甜没让他们继续往前送,只在城门外话别。顾家几个小的年纪小,都红了眼圈差点哭出来。顾小六扁着嘴,一副想哭又强撑着的样子,惹得顾莳甜鼻子也有些发酸。 马车里的顾大人紧了紧手里的楚小七,弯腰想要将他放在小摇篮里。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楚小七忽然伸手,在顾大人的脸上轻轻摸了摸,好奇的“啊”了一声。 顾大人蓦然红了眼,向来沉稳如山的男人,这一刻终于藏不住内心的不舍。 轻轻的在小家伙的额头上亲了亲,最后一狠心,转身下了马车。 “走吧,路上小心一些。到了之后让人尽快来报个信儿,要照顾好小七儿和甜姐儿。”顾大人拍了拍楚九州的肩膀,哑声叮嘱。 楚九州郑重的点头:“岳父大人请放心,我定会照顾好他们母子二人的。” “你自己也多加小心。”顾大人头一回没有嫌弃女婿,略微有些生硬的补充了一句。 顾莳甜刚叮嘱完顾家小的们,又来叮嘱顾大人:“父亲平时也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些事情无需强求,一切以父亲身体为重。” 顾大人点点头:“为父知道!行了,都上车吧,该启程了。” 顾莳甜也只好不再多言。 车队缓缓往前走,楚小七也不知是何缘故,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顾大人下意识的跟着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又猛的反应过来。直直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远去的马车,半晌没动弹…… 第151章 前往郸州 楚小七这一回哭的有点惨,哄了半天也受不住。顾莳甜本就有些伤怀,又被他这么一哭,也差点跟着落泪。楚九州怀里抱着儿子,还得哄着妻子,简直快操碎了心。 好在顾莳甜更担心儿子,这点情绪很快就收敛了起来。抱过孩子哄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楚九州面无表情的把人当成木桩子上上下下的举了几回,小崽子才收起了眼泪。 楚小七早上起的早,又大哭了这么一场,很快就睡了过去、 楚九州将妻子抱在怀里,下巴磕在她的肩窝,轻声道:“这一走,无宣召不得回京,阿梧若是想要见岳父大人,怕是要多等一等了。” 顾莳甜已经缓过来了,往他怀里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道:“无妨!至多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等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相处。” 但是不可否认的,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茫然的。前后两辈一直都住在京中,上辈子就连离京的次数也不多。如今却是要远离京城,短时间内显然无法归来。 纵然知道暂时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以后,可到底是有不舍。 楚九州自是猜得到她的心思,心疼之余也不免有些内疚:“都是我拖累了你跟小七儿。” 顾莳甜反手捏了捏他的脸,语带威胁:“若是再说这等生分的话,我……” “别说。”楚九州连忙捂住她的嘴,不管哪种威胁的话他都不想听到,“是我错了,阿梧。我不该说那话,你莫要生气。”尤其是别说那些要离开他之类的话。 顾莳甜轻哼一声,眼底却是带着笑意。 她自然不会说什么要带着孩子离开他之类的话,真要说了那不是伤感情么?她其实就是想说,若是再说这样的话,那她就带着小七儿一个马车,让他自个儿换一辆马车去。 夫妻两人说着体己话,小七儿睡的昏天暗地的,最后还成功的在睡梦中尿了裤子。 还顺带沾湿了他父亲的裤脚,顾莳甜给小七儿换了尿布,笑的眉眼弯弯。 夫妻二人这一路上一直都腻在一起,也不觉得腻味。他们两人自从成亲之后,大多事情都是不曾向对方隐瞒的。平时见到的就是对方最真实的模样,自然不会因为接触的深了就会出现分歧。 这副蜜里调油的模样,也让王姑姑几个受不了。左右马车里也就是伺候一下小主子,他们得了应允之后一般情况下都不在这里伺候。 省得看了牙疼! 一行人走的并不快,若是遇上天气不好就找地方暂时歇歇脚。小七儿是重中之重,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原本这时候的天气也该慢慢暖和起来了,可他们也是越来越往北走,天气变化却是不大。最大的好处便是楚小七无需一下子经历高低温的差距,又被照顾的精细,一路上好歹没染上风寒。 “王爷,娘娘,我能进来?”午间没赶上进城镇,便在路上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准备煮点吃食。才停下来,就有小家伙在外边问道。 顾莳甜道:“进来吧。” 外边的车帘很快掀起来又迅速放下,来人在外换了鞋子,这才快步走了进来。 楚小七正躺在那儿玩儿,听到动静侧头一看,高兴的手舞足蹈的。 来人先站在那儿缓了缓,才从外头进来带着寒气,可不能碰到小七儿了。楚小七见人不过来,好似有些不高兴起来。 又等了片刻,来人才跑到楚小七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晃了晃。 楚九州将马车让给他们,自己下车去帮着准备吃的。 顾莳甜给人倒了一杯牛乳,问道:“福哥儿可累着了?” 来人,也就是小哥哥易长福眼睛顿时弯成月牙,连忙摇头:“不累!马车很宽敞,不爱躺着坐着了还能站一会儿。”就是站不稳当,不过正好蹲马步,锻炼下肢的力量。 顾莳甜闻言也就没再多言,小哥哥年纪不大,可向来都能将自己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丝毫不用人操心。 说起易长福为何会同行,还得从楚芯芯送的“礼”说起。当时让她走了之后看,她还真没多想,只当楚芯芯是给她准备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生怕她拒绝。 也怪她太理所当然,等晚上在一处镇上落脚的时候才想起来还跟着这么一辆马车。等去一看,易长福正窝在马车里睡的昏天暗地。 这份“礼”可真是太过贵重了! 这都出发了一整天了,而且楚芯芯还特意言明这是得了昭帝允许的。等易长福醒了后他们也询问了一番,得知是他自己想要去郸州的,他们也只能由着他了。 易长福年纪不大却是能够将自己照顾的很好,几乎不用他们操心。而且他还能照顾楚小七。有他陪着的时候,楚小七都能乖巧一会儿。 “福哥儿待会儿要喝一碗姜汤,若是身子有不舒坦的地方,要记得及时跟大人说。” 这也是老生常谈了,易长福是个惜福的,被人关心了自然是满心感激,哪里还会觉得烦?当下又是一一应下,每天都来上一回他也回的很认真。 中午吃的是面条,这一路虽未下雪,可冻冰还在。在镇上歇脚的时候红珠她们就会特意多擀些面条,蒸了馒头。而后就放在外边冻上一整晚。等第二天出发的时候,不管是面条还是馒头,都冻的硬邦邦的了。用东西裹好之后,或是放在马车顶上,或是吊在外边,完全不用担心会化开。 简单的用荤油和葱花炸锅,添水煮开下面条。这时候就算是他们也别指望能吃上多少蔬菜,只有带来的野菜干。抛开了之后添在里头,也算是放了蔬菜了。 吃完了面条,易长福抱着楚小七睡了过去,顾莳甜给他们盖好被子,轻声问楚九州:“这几日好似有些不平静,是有人按捺不住了?” 楚九州接过她手里的活,面上略嫌弃,动作却很是温柔的给一大一小掖了掖被角,这才道:“接下去的日子不会太平,让这臭小子呆在这里吧。其余事情早有准备,遇上有人来闹,阿梧只需顾好自己跟孩子。” 顾莳甜轻声应了一声,眼底有几分冷意…… 第152章 捡到一只 此次离京张平等人自是同行,张平原本不放心张伯,只可惜张伯脾气倔,说什么都不肯离京。只说自己就留在庄子里看门,左右他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就算留在京城也不会有人去对付他。 张平嘴巴笨,最后也没能说服张伯。倒是齐三两口子泪眼婆娑的想要跟着一起走,却被顾莳甜特别“无情”的给回绝了。 一个黑胖子,一个白胖子,一起做出那副可怜兮兮要哭不哭的模样,着实太过伤眼了。 张平话不多,做事却是很细致,一路上也没出过什么岔子。与他们同行的还有离靖之,也一直都是张平在照顾他。 要说张平对此唯一不满的,大概就是离靖之每天都逼着他认字写字了。白天在马车上写不了,晚上若是有歇脚的地方,就必须要补上几张大字。写的不好还不成,非得让他写的勉强达到标准了才能睡觉。 这让张平恨不得避开这位离先生,他又不是不识字,只不过是认的不够全罢了。再说了,他的字本就不难看。真要让他习字,等到了郸州安顿下来之后,有的是时间练习。 只可惜他嘴笨,才刚起个头,就被离靖之三言两语的给打消了。连着三四次后,他也就认命了。 不过也因为如此,在有落脚的地方之时,闲暇之余他会主动出去打探消息。 这一日等他出去,过了小半个时辰回来的时候,还顺便带了“小礼物”。 正好离靖之出来找人,见状忍不住哈哈一笑:“大侄子,你这是带回来的土仪吗?” 一只瘦巴巴黑黢黢的小豆丁,牢牢的扒在张平的裤子上,说什么都不肯放开。尤其是看到离靖之这般哈哈大笑的模样,显然被吓到了的小豆丁死死的抓紧了他的裤子,差点没把张平的裤子都给拽下来。 这又惹来离靖之哈哈大笑,张平面无表情的用了点力。只在小豆丁隔壁上轻轻按了一下,小豆丁的手倏然就松开了。 将人放在椅子上,张平在小豆丁眼泪掉下来之后冷声开口:“哭了就扔出去!” 小豆丁的眼泪立刻收了回去,就好似被水洗过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可怜巴巴的仰头看着张平。 离靖之提醒他:“哪里来的小东西?可跟王爷和娘娘报备过了?” 张平闷闷的道:“打探消息的时候正好看到在挨打,随后救下的。尚未报备,这就过去。” 他也就是顺手帮了一把,没想到这小豆丁是个打蛇随棍上的,立刻抱着他的大腿不肯放。他倒不是避不开,只是原本想着把人留在那儿的话,说不定等他走了还得被打。他是打算随便找个地方把人扔下的,没想到这小豆丁也不说话,一要扔了他就扁着嘴掉眼泪。 这要是哇哇大哭,甚至是满地打滚的,他都懒得搭理。偏偏这小豆丁哭起来是无声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他没法,只能咬着牙把人先带回来了。 “要如何安置?”张平问离靖之,他就是想找离靖之替他出个主意的。 离靖之笑眯眯的道:“你若是喜欢,那就留着。” 张平冷眼看着他,他们现在麻烦一大堆,怎么可能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崽子? 离先生着实太会涮人了! 小豆丁仰头来回打量着两人,忽然问道:“叔叔,爷爷,你们是要去郸州吗?” 张平和离靖之对视一眼,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离靖之笑着问道:“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小豆丁很容易被拐带了思路,乖乖的回答:“念楚。”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娘说我叫念楚,不过我娘没跟我说姓什么。” 离靖之又问:“那小念楚是哪儿人?你娘呢?” 念楚扁了扁嘴,眼圈红红的。想起捡他回来的叔叔不让哭,吸吸鼻子,回答道:“我娘死了,我从郸州外边来的。” 郸州外边?那不就是突砺? 念楚就是个小孩子,还有些不谙世事的懵懂。离靖之这么个老狐狸一出手,小念楚就连自己几岁还在尿裤子的小秘密都没能保住,更别说其他。 等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之后,离靖之才吩咐张平把人带下去洗一洗,顺便再投喂一顿。 张平闷不吭声的照办,从头到尾都是他亲手照顾小家伙,没让他有机会跟其他任何人接触。 离靖之则是去见了楚九州和顾莳甜,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转达了一遍。 顾莳甜眉头微拧:“若他说的属实,那么极有可能念楚的娘亲是大楚的百姓。” 离靖之道:“极有可能!我观那小子的眉眼,的确要比大楚人要深邃一些。且他眼睛偏灰,与大楚百姓略有不同。” 楚九州沉吟片刻,叫来了云七,让她去试探一番。 云七领命而去,只一刻钟的功夫便回来了。只道一切都正常,那的确就是个小孩子。而且并无内劲在身,且手腕和一条腿应当受过伤,而且还不止一次。导致他右手不是太灵活,所以做事大多用左手。至于腿,骨头没长太好。若是不趁着年纪小治疗了,等长大了腿脚怕是会不方便。 楚九州闻言也就没再多言,只拨了一个人在暗中盯着。至于明面上,则是还有张平与念楚形影不离。 顾莳甜问道:“若他母亲当真是大楚人,以她给孩子起的名字来看,她应当是被突砺人掠走的?” 离靖之叹了口气:“若无意外,应当是了。郸州有易家镇守还好一些,虽说每年有战事,可好歹胜利的机会多。突砺人最多也就是抢走点财物,倒是没能抢走几个人。比起郸州,其他地方就要差一些,几乎每年都有女子被掠走。” 楚九州看了离靖之一眼,没让他往深了说。 被掠走的女子,在突砺等同于货物,而且价值还不是很高。这些女子几乎都活不太长,不是受不了折磨自行了断,就是偷跑被发现被人杀了。运气好的能避开追杀,可这些女子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在危险重重的草原上几乎没有自保的能力。且她们辨别不了方向,能运气极好回到大楚的,却是寥寥无几。 只是这些事情暂时还是不要让阿梧知道了,等到了郸州之后再说也不迟…… 第153章 突砺王子 再出发之时队伍里就多了一个小豆丁,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小少年。念楚已经十岁了,只是在突砺的时候他就备受欺负。等他娘死了之后,就过的更加艰难。别说填饱肚子了,能找到吃的时候都不多。等来了大楚之后,因为他的长相跟当地人不太一样,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异类。小孩子都喜欢抱团欺负他,同样是要饭,他要到的肯定是最少的。 能把自己养大就不错了,别指望更多了。也是因为如此,十岁的小少年看起来也只有五六岁的模样。 顾莳甜对孩子的包容性不错,却并未让念楚与楚小七靠近。照顾念楚的是将他捡回来的张平,原本就要照顾离靖之的张大侍卫,如今不得不再接手一个小崽子。 好在这小崽子出奇的省心,除了吃的多了点之外,没有需要他操心的地方。等养了几天之后,张平就觉得自己真是养对人了。 离靖之原本成天盯着张平不放,如今多了个小崽子,离靖之无意间发现小崽子的过耳不忘。他教张平的那些东西,小崽子只听了一遍就能记的七七八八。听两遍之后,就能一字不差的全部背下来。 这么个好苗子落到了自己手里,就算目前尚未肯定这小崽子是无害的,离靖之还是忍不住开始精心教导起来。 这事儿还是顾莳甜从易长福那儿听说的。队伍里多了一个小同伴,易长福也好奇的去瞧过。然后外表和灵魂不相等的小哥哥备受打击,他自以为记性也算是不错了。现在才知道这好还是不好,得看是跟谁比的。跟别人比他还不错,跟这位念楚哥哥比起来,他立刻就被秒杀成渣渣了。 易长福这段时间以来跟顾莳甜和楚九州相处的时间多了,作为小迷弟,他看到楚九州终于不是那么的紧张了。不过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顾莳甜,大多事情他都乐意跟顾莳甜说一说。而顾莳甜则是因为这路上太过无聊,有这么一个不烦人的小家伙在她身边说说话也挺解闷的,对他自是包容了几分。 等听易长福说起念楚的本事,以及自己有多羡慕之后,顾莳甜若有所思的问道:“他很出色?” 易长福点点头:“非常出色了!至少我在京城,还没遇上过像他那样聪明的人。” 过耳不忘啊,这本是他也想要有。 顾莳甜给他拿了一块点心,道:“福哥儿也很出色,非常聪明。” 被夸了的易长福羞红了脸:“也,也没有啦。” 顾莳甜轻笑,这就是她喜欢这孩子的主要缘由。不管什么时候,都保留那份初心。 因着多了个能说话能一起玩的小伙伴,易长福也开始跟着离靖之学习,来陪楚小七的时间稍微少了那么点。事实上楚小七大多时候都是在睡觉,以前易长福来的时候至少有一半时间是陪着顾莳甜在说话。偏生楚小七是个脾气大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记事了,睡醒了之后得看到爹娘,顺便还得找一找易长福。如果没看到人,楚小七就会啊啊叫几声。若是易长福不幸的在他再次睡觉之前出现了,指定会被楚小七皱着小眉头啊啊啊的“指责”。 这让顾莳甜又是新奇又是好笑,坏心眼的什么都不说,任由楚小七折腾。 这一日,顾莳甜在中午停下用膳之时,照顾正在跟念楚说话的易长福过来。易长福回头看了念楚一眼,顾莳甜便顺势叫了念楚也一起过来。 念楚显然有些紧张,给顾莳甜问了安后就低着头站在那儿,僵直着身子。 顾莳甜柔声问道:“这些时日可还习惯?” 念楚连忙道:“很习惯,这里非常好。” 他停顿了一下,小声道:“多谢王妃娘娘和王爷收留念楚。” 顾莳甜笑了笑,安抚道:“莫要害怕,我就是随便问一句罢了。再者遇上了就是有缘,你该谢的是将你带回来的张侍卫。” 念楚讷讷的应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 他此生除了娘亲之外,从未遇上过这般温柔的鱼他说话之人,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莳甜道:“念楚,我听张侍卫说,你是被人卖到大楚来的?” 念楚迟疑了一下,道:“是!” 他飞快的抬头看了顾莳甜一眼,见她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咬了咬唇,这才道:“不过我事先就知道他们会把我给卖了,我是故意让他们得逞的。” 顾莳甜也不觉得意外,一个能被人欺凌好几年还能熬下来的小孩子,也不可能简单到哪儿去。 念楚既然已经说了,就把话说的更加清楚:“我娘走前跟我说,让我有机会就回大楚来。她想回大楚,她的爹娘和亲人都在大楚,她想魂归故里。” 他从脖子里拽出一根绳子来,下面挂着一个小小的荷包。荷包里装了一个极小的木盒,做工极其粗糙。 “我娘让我等她死后就把她烧了,不要埋在突砺,把她撒在风里。还让我带上一点点的骨灰和特意留下来的一小撮头发,有机会的话就让我送她回大楚。我答应了,我娘说男子汉要说到做到。他们想要卖了我,我知道那些人会把我卖的远远的。要只是卖给其他的部落,我还有机会回突砺。所以,他们肯定会把我卖给大楚的人牙子。” 就是顾莳甜也不得不佩服这小少年的胆子够大了,就凭自己的猜测,居然敢就这么让人把他给卖了。 “你就不怕他们不把你卖进大楚吗?”易长福也瞪圆了眼睛。 念楚看了他一眼:“他们肯定会!就算不会,我也会找机会来大楚的。” 易长福稍稍有些明白过来:“你胆子真大。” 念楚有些羞涩的笑了笑:“有些事情总是要去尝试了才知道能不能行。”而且他也有一半是突砺人的血统,草原上的汉子胆子都肥。 易长福好奇的问道:“他们算计你,他们是谁?你在突砺的身份不一般吗?那你在突砺也叫这个名字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念楚也没打算再隐瞒。何况他已经离开了突砺,也没打算再回去。离先生都说了,与人相处之道,贵在诚信二字。 “突砺王的儿子,我也是,只不过他们是突砺女子生的,我是大楚女奴生的。念楚这个名字是我娘给起的,我在突砺叫巴桑!” 易长福面上还是那副惊奇的模样,实际上已经被震的头脑一片空白…… 第154章 改变历史 易长福觉得,如果要把他人生当中最震惊的事情排个名次的话,第一便是亲眼见到了千古一帝。第二便是原本该孤独一声的大帝娶了妻,而且妻子还是条活锦鲤,给大帝减少了灾难,也带来了好运。 如今排行第三的事情也出现了,大帝捡到了按照如今的时间线来算,原本该在十年后强势崛起,以极为狠辣的手段杀光了所有的王子,囚禁了突砺的王。以铁血强势的手段,几乎统治了整片草原的巴桑王。 他之前没把念楚跟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联系到一起,是因为如今的念楚一直都有些战战兢兢的,而且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少年。别人偷偷塞给他一块点心,都能让他感激不已,牢牢的记在心里。 易长福在想会不会是自己认错人了? 可是,十年后二十来岁,如今不正是十来岁?而且还是个混血王子,母亲是被抢走的大楚女奴,死的又早。年幼时期被其他王子各种欺凌,甚至还被贩卖到大楚几年。而且还是同名,如果说是认错人了,那巧合实在是太多了。 只是易长福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小少年到底是怎么长成书中所描写的那样,凶残无情重杀戮的大魔王的? “福哥儿这是怎么了?”顾莳甜察觉到易长福盯着念楚走了神,问了一句。 易长福回神,道:“我就是觉得念楚哥哥太不容易了,那些人怎么那么坏?” 念楚被他这同仇敌忾的模样暖了心,有点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想当突砺人,更不想当突砺的王子。而且没有他们出手,我说不定还要很多年后才能带我娘回大楚呢!”更何况来了大楚之后虽然也受了不少磨难,可是他遇上了张叔。如今还有离先生教他识字,还每天都夸他聪明,是个天才。大家都对他很好,每天吃的很饱。还有福哥儿会帮他说话,会找他玩儿。 念楚偷偷的看了顾莳甜一眼,更加满足的想,能遇上是王妃他也很高兴啊!王妃温温柔柔的,比他娘亲都好看。 易长福是知道念楚的手脚都被打断过,而且因为没怎么休养,到现在都没痊愈。刚开始还存着几分打探的念头,不一会儿就忘了,心疼的不行。 他想起来了,书里也书了,巴桑王在马上的战斗力最强。只因他在年幼之时腿脚受过伤,没能得到很好的救治,等成年之后腿脚都不是那么的灵便。 “念楚哥哥,你放心,以后我会对你好的。”易长福拍着胸脯保证。 念楚这些时日终于长了点肉的小脸微红,也跟着保证道:“我也会对你好的。”这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弟弟呢! 两人互相对视几眼,不一会儿都嘻嘻笑了起来。 顾莳甜只在一旁看着,并未因为念楚的身份缘故就疏离他。念楚的眼神清正,看的出来的确是个好孩子。 抛开身份的问题不提,她对这样的孩子并不反感。 命运就是如此神奇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在某个节点拐个弯,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狂奔。 在同一个时间不同的空间,混血小孩儿被卖到了大楚之后,因为自己的不同收尽折磨。他没能为自己的娘亲找到亲人,却被人各种欺凌。被打断过手脚,也被踢的吐血,差点一命呜呼。甚至还被人抓起来,差点被当成两脚羊吃掉。 他对大楚的好感因为娘亲的描述而起,然而亲生经历的那些苦难,磨光了他所有的好感。 在巴桑王那个时代,小少年在被张平捡到的那个时候,无人来搭救他,被人打的差点没了命。他气若游丝,被人扔到乱葬岗。最后命硬,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小少年躺在乱葬岗的小土包上,心中的怨恨骤然暴涨。 他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都要嫌弃他,折磨他?他娘亲说错了,大楚也没什么好人。既然如此,他何必再如此忍受下去? 于是,黑化了的少年养好了身子后,悄悄回了镇上。他天生就聪慧,很快就敲定了主意。当初打他的那几个人,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因为各种缘由死亡。人人都以为这只个意外,谁也没怀疑这是来自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少年的报复。 小少年快速的成长,费尽心思的学习了他认为有用的所有的东西。他甚至还搭上了好几条线,为他日后统一草原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再后来他就回了突砺,那个他幼年时候想逃离的地方。他以极为残忍的手段,将当年得罪他的人全都送上黄泉路。 而这位巴桑王,才是千古一帝唯一势均力敌的对手! 然而现在这位书中未来的巴桑王,在他黑化的那个节点得到了救赎。他得到了自己曾经梦想得到的所有东西,也得到了自己从未想过的东西。 那位在未来心狠手辣残忍无比的巴桑王,就这么被自己最大的敌人养着了。 易长福目前还没想到这一点,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恐怕又想要去拜一拜顾莳甜了。 在他看来,若非娶了王妃,大帝就不会在这时候退出京城积蓄力量。不离开京城,就不会救下念楚。没救下念楚,日后的巴桑王就会出现,将会给大帝带来很多的麻烦。 而现在这麻烦,已经悄无声息的被掐灭在摇篮里。 这还不是锦鲤是什么? 顾莳甜不知道自己很快又会被易长福当成锦鲤,她将此事跟楚九州提了提。 楚九州之前也有所猜测,念楚说的跟他才推测的有七八成的重合。要说念楚的身份的确是有些尴尬,在突砺他被当成是大楚人,在大楚他又成了突砺人。两边不讨好,都被人针对。 他不喜突砺,却也不至于因此就容不下一个小孩子。只要念楚当自己是大楚人,那他也会当对方是大楚的子民。 楚九州熟练的将人抱在怀里,下巴放在她肩窝上。语气温柔,可眼神却是极为凌厉。 “总有一天,突砺人也会成为大楚的子民!” 顾莳甜对此深信不疑,楚九州肯定能够做到的! 第155章 到达郸州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等到郸州的时候,已经进了六月。 “这儿还不怎么热,就是这风吹起来怎么带着沙子?”红珠每次掀开车帘往外看的时候,都能被风吹的眯了眼睛。连着几次之后,她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一旁的墨香道:“北地这边多如此,风沙大。若是不习惯,出门可戴着帷帽。” 红珠看了一下,街上的确有不少女子或是带着帷帽,或是干脆用布巾裹着脑袋,顺带还能遮掩着口鼻。 看来往后她们出门也得跟着学才行,不然就等着一张嘴就吃满口沙子吧。 楚九州一家人离京之事无人不知,郸州这边也是一直都有人盯着。若非楚九州事先就让人知会无需让人来迎接,当地的官员想必早就在路上迎着了。 郸州以前也曾建过王府,只是多年没有正经主子入住过,早已破败。之前谁也没想过太子会突然被废,又被扔到了郸州。重新修建也是来不及,只能让人修缮了一番。原本只是王爷府,有些规格稍加改变,虽说比不得真正的亲王府。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现入住安顿下来再说。 顾莳甜头一回知道,这坐马车时间长了,人都会被憋坏。好在随着天气稍加暖和起来,她还能趁着楚小七睡着的时候骑骑马放放风。不然的话,大概是真要被闷出病来了。 等下了马车,她打定了主意短时间内绝对要远离马车。打理好自己后,也不急着参观新家,抱着香喷喷软乎乎的楚小七睡的昏天暗地。 楚九州回房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一颗心瞬间软成一滩水。他坐在床头,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怎么都看不够。 看他们睡的香,他也想陪着睡一会儿。只可惜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只坐在那儿陪了他们片刻,便起身悄悄离去。让云一和云五在门外守着,谁也不能进。 当地的官员乡绅的,纵然都想来王府拜见,却也知道这不是好时候。安亲王刚来,这时候他们上门去求见,那不是招人嫌吗?只命家人送了些东西过来,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是一些当地的物产。米粮蔬菜肉类之类的,还有送了几坛子酒的。 这些事情都是大管家安排的,也正是因为不值钱,他也就都收下了。来送东西的人都是知情知趣的,只将东西送到之后,留下一句若是有需求尽可吩咐之类的话,便干脆的告辞。 大管家也没留人,等回头他们安顿好了,总是要开门宴客一回的。到时候这些人的主家大多都会在受邀之列,亲王府自会给他们回礼。 顾莳甜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晚膳是被楚九州哄了半天,最后半睡半醒的用了一碗粥。 第二日起来之时她差点都开始嫌弃自个儿了,就算到了亲王府后是洗漱了,可晚上睡觉前可没有。 “小主子一早就醒了,没瞧见您跟王爷就有些闹人。王爷哄了之后才好了一些,只是不肯放人。王爷只好抱着小主子用的早膳,小主子好似也想要尝一尝味道。没吃到嘴,还哭了一会儿。”给顾莳甜梳妆之时,红珠将早上的事情说了说。 顾莳甜哭笑不得,也是她睡过头了,把事儿都扔给王爷一人了。那小家伙的脾气她哪儿不知道,那是日益见长。问题是他现在还小,就算跟他讲道理也讲不明白。而且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学会了用假哭来吓唬人。想要的东西得不到,那就假哭几句。 当然,连着哭一会儿也得不到,那他就干脆的收起哭声。半滴眼泪都没有,真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顾莳甜昨天晚上只用了一碗粥,此时也是有些饿了。左右那小崽子没闹人,她也就干脆慢条斯理的填饱了肚子,这才起身去找人。 陪着楚小七的是易长福和念楚,经过这一路的观察,顾莳甜和楚九州对念楚也放心了几分。也早就没再拘着不让他靠近楚小七,三人的关系也日益见好。 不管是易长福还是念楚,两人的耐性都好,对楚小七都很是疼爱。哪怕是极为幼稚的躲猫猫游戏,两人也能陪着楚小七玩上半天。 这也给顾莳甜和楚九州减轻了不小的负担,后半段路,可以说他们两个陪着楚小七的时间不比顾莳甜和楚九州少多少。 楚小七如今已经是七个月的大宝宝了,体重飙升的快。加上穿的又多,易长福年纪还小压根抱不动,最多也就是坐着的时候抱一抱。念楚如今营养跟上了,个子虽然没长多少,身上的肉却是多了。他还跟着张平开始习武,力气也大,平时三人相处的时候都是他抱着楚小七。 顾莳甜到的时候,念楚正抱着楚小七在转圈。易长福则是拿着一个拨浪鼓,一会儿站到念楚左边,一会儿又站到右边,楚小七就傻乎乎的跟着转来转去,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娘娘。”易长福和念楚看到顾莳甜,连忙叫道。 顾莳甜笑着抱过楚小七,任由楚小七在她脸上糊了好几道口水。自打楚小七学会这技能之后,她也就没再化过妆,最多也只涂抹上护肤的脂膏,还不敢用多了。 “住的可还习惯?”昨天她原本是想要将人先安顿好的,没想到自己倒是先睡着了。 易长福对吃住都不挑剔,何况亲王府的人待他极好,他也的确没可挑剔的地方。 “吃的好也住的好,床铺特别的软,比在马车上舒服多了。” 念楚则是吃过这么多年的苦,有个容身之处他就满足了。何况他也没被轻慢了,吃的住的都是按照主子的规格来的。 “都很好,谢谢娘娘。” 顾莳甜笑了笑,又问易长福:“福哥儿是打算在这儿先歇上几日,还是要先去你父兄那儿?” 易长福想了想,道:“若是娘娘不嫌弃,我想在这儿住上几日。我父兄早就得了消息,等他们空闲了应当会来找我。军营重地,我还是不去了。” 顾莳甜也没多说,易将军父子自是会上门来。易长福不想去那就不去,左右府中也不缺他一碗饭! 第156章 老奸巨猾 顾莳甜抱着楚小七,叫上连个小的,一起去了花厅。 这亲王府的大管家自然还是以前那一个,大管家做事合心意,且又是老人了,顾莳甜和楚九州也都习惯了。原本的二管家留在了京城亲王府,提拔个合适的人当二管家这事儿就交给大管家了。 大管家先将他们来之前安排在这儿之人的名单送过来,忽然道:“娘娘,您觉得让您身边的王姑姑当二管家,如何?” 顾莳甜的动作一顿:“王姑姑?您觉得王姑姑合适?” 大管家笑眯眯的道:“虽说大多人家都是男子当管家,女子最多也就能当个管事。不过老奴瞧着王姑姑的本事大,又是您跟主子信得过的人。咱们这才来郸州,要做的事情可不少。老奴年纪又大了,精力不足。这二管家大事小情的,权利也不小。若是在外头买人,不一定是个忠心的,保不齐就是谁给安排进来的。府中挑选的话,老奴就觉得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有手段有城府还有威望,在主子跟前也能说得上话。且这宅院里的事情,都是娘娘当家做主的。若是选个女子当二管家,与娘娘商议之事也方便不少。 “您若是担心出门与人来往会影响到王姑姑,恐有不便的话,可再选一个三管家。那些小事琐事,都让三管家去跑去。”大管家再接再厉的道。 顾莳甜担心的也就这一点,王姑姑到底是女子。她倒是不怕会有人说三道四,王姑姑自己能解决那些小事。她就是担心王姑姑的安全,若是再选个三管家替王姑姑跑腿,这事儿倒是没问题了。 “那就把王姑姑请过来问一问她的意见。”顾莳甜很快拍板,让红珠去请人。 顾莳甜则是接过名单看了起来。这王府闲置很多年了,原本可以改制成将军府,让易家军的掌家人入住。不过易家历代来这儿的都是住在军营,王府也就一直没个新主人。 原本王府里只有几个看门和洒扫庭院的,统共一家九口。大管家早早就安排人过来了,在问过这一家子的想法后,将身契还给了对方,放他们一家子离开了王府。 能成为自由身,对方自是高兴不已。何况大管家还让人给了一笔遣散费,足够他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了。 而后又买了一些人进来,这些人并不是所有都能用的,不过大多都没什么问题。只是重用是不可能的,再看个一年半载的,若是得用再往上提拔。 “这三四个厨娘也是才买来的,都是哪里人?擅长哪些菜?”顾莳甜指了指名单上的几个人名,问道。 大管家道:“两个是真买来的,还有一个原本就是咱们的人,特意安排进去的。不过手艺都不错,有一个是本地人,家里都死绝了,就剩下她一个。左右也没去处,见咱们府中在买人,就干脆把自个儿给卖了。说是工钱也可以少一些,就是希望找个地方能养老。” 顾莳甜微微颔首,府中的下人若是一直都忠心不二,等他们年纪大了自然也有地方给他们养老。本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她也不至于等他们年纪大了都给赶出去。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些人做事足够尽心,也懂的什么叫做忠心。 大管家见顾莳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中也是高兴。果然,他家主子挑选的王妃娘娘最是心善不过。 “这一个是南方来的厨娘,她家原本在南边开了一家酒楼。她打小就在下厨这方面有天赋,家里人也愿意教她。只可惜所嫁非人,她上头只一个病歪歪的哥哥,不善厨,大夫也说活不长。这酒楼就让她继承了,其父便选了自己的徒弟入赘当上门女婿。没想到那是头白眼狼,不止坑害了她爹娘,还把她兄长活活给气死了。她就想要拼命也拼不过对方,干脆一包药坏了那白眼狼的身子,让他断子绝孙了。那白眼狼气疯了,干脆就把她给卖了。这因缘巧合的,也就到了郸州,被咱们给买进府来了。” 大管家说话分寸拿捏的极好,娓娓说来就像是讲故事。他没说的是,那白眼狼原本是将人给卖进了楼里,是想要毁了她一辈子。 偏生这厨娘的手艺是真好,那楼里的妈妈又是个爱吃的。以前就在她那儿吃过,一直都念念不忘。如今人送上门来了,自然是要放到厨房做饭。 至于那白眼狼还特意给了一笔银钱,让她好生“关照”之事,她早就给忘了。 后来这厨娘做的饭菜被一个走商尝到了,非得要把人买走。他给的价格也高,加上那厨娘自己也不想留在那伤心地。楼里的妈妈是真喜欢她的手艺,又同情她的遭遇,也就没拦着。 至于后来,那走商运气不好。到了郸州的时候正好遇上突砺叩边。兵荒马乱的,生意做不起来,赔的血本无归,就把这厨娘给卖了。 这辗转的,最后便是亲王府的人将人给买了进来。 “这最后一个,便是咱们自己的人。您身边的是‘云’字的,除此之外女子当中还有‘霞’字的。那厨娘是霞十,善厨艺又会医,做的一手好药膳。将她安排进来后,厨房的安全便交由她负责。” 顾莳甜闻言也是安心不少,厨房的安全自是再重要不过了。 接下去又问了几人,顾莳甜发现无论是哪一处,都事先将自己的人与其他人安插在一起买进了府。也就是说,整个亲王府到处都安插了他们自己的眼线。如此,就算这些人当中有其他人安排进来的耳目,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不再是秘密。 顾莳甜点点头,这倒是好事。 一旁的易长福和念楚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大管家,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像大管家这般行事处处周全? 大管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特别自在的享受着两个小的对自己的崇拜。 王姑姑来的巧,他们才说完这些人她就到了。 等顾莳甜提起想让她来当亲王府的二管家之事,饶是王姑姑向来冷静,一时间也是愣住了。 她当二管家? 第157章 这是家呀 迟疑了好半晌,王姑姑才道:“娘娘,这不妥当。”就没有女子当一个府邸的二管家的惯例,更何况还是亲王府。 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给亲王府招惹非议,何况只管着后宅的琐事也挺好的。 顾莳甜却道:“姑姑只需要遵循本心,若是觉得自己能接下这任务,尽管接下便是。没有什么妥当不妥当的,这个家是王爷跟我在当家做主。” 他们家里就两大一小算是两个半主子,上头也没个长辈压着,难不成还不能依着自己的想法做事了不成? 王姑姑闻言行动了一下,她本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女子。不然的话,她这些年早就嫁人相夫教子去了,何必再一直学习那些东西。之前拒绝也并非是觉得自己能力不足,而是不想给主子们带来麻烦。 见顾莳甜是真心实意想让她来当这个二管家的,心头一热,道:“承蒙娘娘看重,奴就仗着您的宠爱做一回出格之事,这个二管家,奴当了。” 顾莳甜笑道:“如此才好!大管家总说自己年纪大了,管不动府中诸多琐事。以后王姑姑就多帮衬大管家一些,至于外边那些跑腿的活计,王姑姑跟大管家再一起挑选个三管家出来的便是。” 王姑姑自无不应的道理,这是主子心疼她呢! “如今府中并无紧缺的人手,采买人手之事可以慢慢来,最重要的是防止外边的那些眼线趁乱被送进来。”虽说他们还是会一再观察的,可要是能防止那些眼线被送进来,也能省去不少事情。 大管家和王姑姑一一应下,他们原本也没打算这一时半会人的再多添人。 他们从京中出来的时候,楚九州是从自己暗中培养的人当中挑选了一部分跟着一起过来了。除了像是霞十这般借着买人的名头趁机送进来的人之外,还有混在从京城一起过来的下人护卫当中的。余下的则是有作为行商之类的身份,跟着一起到郸州的。加上郸州这般早年也就有安排人手,这些也都是可以用的。 但是昭帝一直在盯着,贵妃和三皇子又是虎视眈眈,他们离京的时候也不可能带太过的人手。好歹也是亲王府,该添的人还是得添,不过就是要慢慢来。 这些事情顾莳甜都交给大管家和王姑姑,她不想插手。 “我们初来乍到,倒是本地不少官员乡绅都送了些东西过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大多都是粮食蔬菜之类的,也就都收下了。按照惯例,亲王府也该设宴邀请他们一回。”大管家道。 顾莳甜点点头:“本该如此!不过再过些时日设宴也不迟,要先安顿好,再跟易将军见一面。” 易家才是郸州的守护神,或者用地头蛇来形容更加贴切。于公于私,他们也该先跟易家人见一面,再设宴邀请其他人。 而且,顾莳甜也想看一看易家人的态度如何。 易长福大眼亮晶晶的,崇拜的看了顾莳甜一眼。顾莳甜接收到他的崇拜,却是不知他到底在崇拜什么。 念楚也是相同的态度,只是他更加内敛一些,那点崇拜若是不仔细看都不容易察觉。 顾莳甜想了想,问念楚:“除了跟着离先生学习,跟着张平学武之外,你可要再跟大管家和二管家学些什么?” 念楚立刻道:“要!” 停顿了一下,他小声问道:“我能一直都留在亲王府吗?” 顾莳甜道:“只要你不做对不起亲王府之事,只有你离开亲王府的,断没有亲王府将你赶出去的。” 念楚小脸涨的通红,双手握拳,努力挺起小胸膛给出了保证:“我绝对不会背叛亲王府的。”也绝对不想离开这里! 他偷偷的想着,这里,是他的家呀! 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呢? 说起离开亲王府,顾莳甜倒是想起一事来:“你可还记得你娘是哪儿人?等安顿好了之后,你可让人帮着打听打听。若是哪天能找到你娘的亲人,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了。” 念楚用力的点头,再三努力一番后,还是没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谢谢娘娘!” 顾莳甜笑了笑,对念楚这等乖巧又感恩的孩子,她还是挺喜欢的。 一旁的易长福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面上不显,内心却已经是将顾莳甜碰上神坛了。 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将千古一帝最大的敌人收进府来,即将当成小幼崽给养大了。 一个亲手养大,心中还留有美好期盼,且知恩图报把亲王府当成自己家的大反派,以后还怎么可能反的起来? 在易长福的走神中,顾莳甜也将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从京城带来的人都是在府中做事的老人了,整个亲王府上上下下很快就正常运作起来。王姑姑也正式的走马上任,她性子是冷了一些,可做事却向来是雷厉风行。如今又当上了二管家,更是赏罚分明。只短短几日,就收服了不少人心。再有大管家的帮衬,至少从京城来的这些人都是心悦诚服。 至于后边进府的人,王姑姑只需要他们做事负责认真就成了。至于服不服她,那就看谁的手段高了。 对于下边人的那些纷争,顾莳甜一直都知道,却是从未出面的打算。念楚当真开始跟着王姑姑他们学习起来,也不拘指定学什么,顾莳甜觉得只学他们的为人处世,就足够让念楚学上一段时日了。 然而等过了几日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想岔了。 这天底下,也的确是有种天才的存在的。而念楚,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他不管是学什么,无论是念书也好,习武也罢,都像是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就连学王姑姑他们的为人处世,他也一日千里的进步着。刚开始还是在模仿别人,等后来就开始自己考虑问题。若是换成是他的话,他该如何处理等等。 顾莳甜左右也有时间,每天碰面的机会也不少,自是会问上几句。刚开始念楚行事还是有些稚嫩的,但是他以极快的速度在进步。 顾莳甜跟楚九州说起此事之时,也忍不住再三称赞。 楚九州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好半天都没说话…… 第158章 易家父子 顾莳甜正说的起劲,后知后觉的发现楚九州盯着自己好半天了。 “我脸上有东西么?”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而后才想起来自己分明已经洗漱过了,怎么可能有脏东西。 楚九州幽幽的道:“你一直在夸别人!”甚至都没看他几眼! 顾莳甜顿时哭笑不得:“念楚还是个小孩子,你一个大人跟他吃什么醋?” 楚九州理直气壮的道:“算起来我也没比他大上多少,我若是大人,他也不是孩子。再者,你是我的妻子,怎么能当着我的面夸奖别的男人?” 顾莳甜也忍不住吐槽,他再大几岁都能生出念楚这么大的孩子了!都这么大人了,居然还真跟个孩子计较这些! 楚九州伸手抱住她,小声的道:“我们来这里都好几日了,你顾着忙府中之事,已经好久没夸我了。” 顾莳甜想想他们到了郸州之后,她也的确没什么时间关心楚九州。被他这么一提,一时间也是有些内疚心疼起来。 “易将军送了帖子过来,后日他们会来府中。等见了易将军,再设宴款待了那些人,我也就会空闲下来。等到那时候,就会每日都陪着王爷。我只怕真到了那时候,王爷反倒是要嫌我粘人了。” 楚九州紧了紧抱着她的胳膊,道:“我从不嫌弃阿梧粘人!”他只恨不得阿梧可以更加粘着他一些,最好每时每刻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不要分给其他任何人一星半点才好! 楚九州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分给那小崽子一星半点吧,省得他哭鼻子。 不过等他再大一些,就给他自己安排个院子,省得总分走阿梧的关注。 顾莳甜不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在琢磨着要将孩子扔出去自己住了,见楚九州还是有些不高兴,忍不住又安慰了几句。 楚九州其实当真是个特别好哄的男人…… 呸!男人都是狗东西! 次日顾莳甜腰酸背痛的起床,面无表情的暗骂了几句。 易将军父子要来府中,大管家和王姑姑早早的就开始准备起来。易长福也有些简单,事实上在他的记忆中,他是没“亲眼”见过父兄。只听闻二哥与父兄长相相似,至于他,这副弱鸡模样等长开了之后,或许能相似几分。 其实易长福还是希望自己能跟父兄相似一些的,他突兀的来到这里,除了能亲眼看到大帝,见证大帝之路之外,他还是没有多少归属感。若是能有几个与自己相似长相的血亲,应当也能让他有些归属感。 顾莳甜并不知道小家伙在琢磨什么,却也是知道他可能都不太记得清父兄的模样了。见他有些不安,便安慰道:“易将军和小将军一直都很关心你不是么?你也说你父兄每年都会让人特意去京城给你们送东西,想必也是真心将你放在心上的。既如此,久别重逢你只需要高兴便是了,何必担心?” 易长福自是不能跟她说心里的那点弯弯绕绕,只能默认了顾莳甜的说法,小声道:“我都不记得我父亲和大哥的长相了,他们会不会怪我?” 顾莳甜轻笑出声:“他们看到健健康康的你,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为了点小事就怪你?再者,等你见到他们之后,你立刻就能认出来了,无需担心这等事情。” 她可是记得易将军和易家兄弟长相极其相似,有些是易将军和长子。易长远的长相还是融合了易夫人的几分,饶是如此,只一眼就能让人肯定这是对父子。 至于易长福…… 顾莳甜不露痕迹的收回视线,小家伙五官还没长开呢!等长开了之后,大概能有那么一两分相似的吧? 念楚眼尖,正好看到顾莳甜的这抹古怪。再联起易长福的那些话,他立刻就猜到原因了。再看易长福还特意摸了摸脸,一副期待的模样,免不得心生同情。 其实像不像爹一点都不重要!像是他,若是可以的话,他压根不希望自己跟突砺王有任何相似的地方。然而可惜的是,他跟母亲长相反倒是没几分相似,他很倒霉的长的更像是那个无情的爹! 两孩子为了长相的事情纠结了一会儿,很快就忘在了脑后。这模样是天生的,他们又没法子改变。再说了,他们还小呢,说不定长大了就变得不一样了,没什么可愁的! 话虽如此,等约定好的那一日,易长福早早的起来,把跟他一起睡的念楚也给吵醒了。 等顾莳甜看到的时候,原本看着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的小哥哥已经按捺不住了,连吃饭都有些走神。 顾莳甜失笑:“福哥儿这般着急,说不定易将军和小将军也同福哥儿一般,此时正是担心不已呢!” 易长福一怔:“他们为何担心?” “与你一般,担心不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你,会让你伤心。又想起好几年未见,没能教导过你,心中遗憾。诸多情绪夹杂在一起,自是越来越担心了。”念楚小声的道,顾莳甜微微颔首表示赞许。 得了肯定的念楚双眼发亮,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 易长福被说的一愣,原本的紧张却也消失了不少。 也是,更担心紧张的应当是他的父兄才是啊!他以前年纪小,记不住父兄的样子完全正常。他们这么大人了要还真不能第一时间认出他的话,那的确该他们紧张了。 顾莳甜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本就是宽慰他的。却不想,已经行至半路的易家父子突然齐齐的勒马。 “父亲,你可还记得小弟的长相?” 易将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为父年事已高,忘性大,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你年轻,记性也好,待会儿你先进去。” 易长戟的面容不比他冷硬,气势却是半点不弱:“父亲是将军,儿子官位比不上您。于公于私,都不敢先进门。” 易将军冷声道:“军令如山,你敢抗令?” 易长戟道:“末将不敢,不过儿子却是敢的。” 父子二人冷着一张相似的脸,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跟在后边的亲卫队齐齐的低下头,习惯性的只当自己不存在! 第159章 开门见山 易家父子二人在看到易长福的那一刻,就立刻认出了这是自家孩子。原本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原地,父子俩齐齐松了口气。 幸好自家孩子长得还是挺像易夫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父,父亲!”易长福结结巴巴的叫道,想上前又不知该不该去。父亲一直都板着脸,看着着实太过严肃了一些。不过父亲的气势十足,也就是比大帝差了那么一点点。 易将军习惯性的沉着脸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瘦巴巴又小只的幼子之时,生生将到嘴边的训斥咽了回去。努力了好半天,才挤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来。 “乖!” 易长福被他爹的“笑”给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易将军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略带嫌弃,又带着几分得意的斜睨了长子一眼。 幼子长的好又乖巧,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身边这个长的一般也就罢了,脾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当真是人比人得扔! 易长戟冷眼看了自家父亲一眼,多年的相伴让他一眼就看出自家父亲为何嫌弃他,只可惜他完全不在乎。 他低头看着小弟,面无表情的盯了他许久,而后才慢慢的扯起一丝笑容来。 易长福:“……”一看就是亲生的,那笑容简直就是父亲的翻版! 一样的狰狞可怖。 好在易长福看出来父兄都是不苟言笑的,能笑到这份上已经是难得了。 “大哥!” 易长戟大手罩在他的脑袋上,尽量放轻力道的揉了揉。 等顾莳甜见到的,便是面容冷肃的父子二人组,将小白兔一般的易长福护在最中间,尽量放慢脚步一起走过来的场面。 楚九州以前便与他们相识,再者还有易长远在,双方关系也算是亲近。只易将军和易长戟的性子极为冷硬,楚九州本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三人坐在一起好半天依然是没人开口说一句话。 顾莳甜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与易长福对视一眼后,这才道:“易将军,小将军,我与王爷离京之前,贵府老夫人托我给两位带了些东西过来。想着能与两位相见,并未让人将东西送过去。拖了有些时日了,还望两位见谅。” 易长戟沉声道:“王妃言重了。” 顾莳甜只当没听出他这笨嘴笨舌的,也不为他的冷淡而觉得失了颜面,只笑着道:“还有安安亲手为两位打的络子,裁的帕子。” 易长福补充道:“安安年纪小,以前身子骨也弱,祖母说等她长大一些再开始学习女红。不过安安手巧,跟着娘娘学了很多打络子的花样。”至于帕子,能裁出来就不错了,连锁边都是祖母帮她的。 不过这话易长福可不会说出来,就算妹妹不在跟前,那也得给她留点面子。 易将军和易长戟闻言也是心绪波动,尤其是易将军,心里有些发疼,可也有些甜蜜。 当初夫人艰难的生下儿女,却是病歪歪的。就连太医也不止一次的说过,两个孩子恐怕活不过五岁。他不是不想孩子,也不是不想将他们带在自己身边。可是郸州这边离不开,孩子也不可能送来郸州。留在京城有太医在,尚且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可能。若是带来郸州,别说是五岁了,能养到两岁那就是命大了。 幸好老天垂怜,这一对小儿女到底是熬了过来。幼子虽然身子单薄了一些,也比同龄人长的要小只了一些。可面色红润,脸颊胖嘟嘟的,看着就健康。 看着幼子,再想到远在京城的女儿,易将军恨不得把突砺彻底打残了才好! 那可是娇滴滴,软乎乎的女儿! 易将军不动声色的看了易长戟一眼,硬邦邦的糙汉子,嫌弃!京中的次子稍微好一点,不过也是个糙汉,同样嫌弃! 至于眼前的幼子,看着就软乎乎的,有点喜欢! 唯有京中的幼女,那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光是想到幼女,他就满心欢喜! 再次顺利的接收到父亲的嫌弃,易长戟依然不在意。他长相跟父亲有七八分的相似,父亲嫌弃他的长相,那不就是嫌弃他自己么? 他这是替父亲顶包呢,他何必在意? 顾莳甜将父子二人的互动看在眼中,微微垂眸,遮去眼底的笑意。 不过看着父子二人的模样,她对易长福的处境也安心了不少。 又说了会儿闲话,易长福很知趣的起身说要去将东西收拾收拾,他也有东西送给父兄。 等他走后,顾莳甜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垂眸喝茶,只当自己不存在。 易将军想必是早就知道楚九州做事不怎么瞒着顾莳甜,开门见山的道:“王爷此次离开京城,是暂时避开风波,为了以后筹谋做打算,还是当真想要驻守郸州?” 饶是顾莳甜也忍不住抬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武将现在说话都这么直了吗?这哪里还是开门见山,这分明就是在问王爷你是不是战略性的撤退,然后打算卷土重来,一举夺取皇位? 楚九州八风不动,给了顾莳甜一个隐晦的安慰。 易家父子在外边自不会如此,只有在他们认定的自己人跟前,才会如此坦然。 他沉吟片刻,道:“自是暂时避开风波,京城我迟早是要回去的。” 易将军微微皱眉:“若是只是如此,王爷何必将太子之位让出?以三皇子的本事,不足以撼动您的地位。” 楚九州道:“三皇子自是不足为惧,哪怕有贵妃相助,这烂泥始终是扶不上墙!” “那您是为了什么?” 楚九州面色微沉,正色道:“为了避开父皇的那些手段,目前没必要与他正面对抗。” 易将军的眉头皱的更紧:“就算皇上更喜欢三皇子,也不可能罔顾您跟三皇子之间的差距一意孤行,当真对您下手才是。” 楚九州讥诮的道:“三皇子不过就是父皇放在明面上的棋子罢了,有什么资格与我相争?能让父皇将嫡长和宠妃所出都当成磨刀石的,才是父皇真正属意的继承人!” 第160章 等着看戏 顾莳甜也忍不住吃惊,昭帝最喜欢的不是三皇子,而是其他的儿子? 谁? 就连易将军父子二人也是微微一怔,还有哪位皇子能越过原太子和三皇子,是昭帝的心头肉? 楚九州道:“父皇子嗣不丰,两位将军也知晓。至今为止,长成的皇子唯有我跟老三,余下的多为公主,零星的几个皇子年纪都还小。我为嫡长,老三乃是荣宠多年的贵妃所出,平时最得父皇宠爱。这些年朝中老臣大多都站在我这一方,不过不少官员,尤其是新兴家族大多都站在老三那一方。往日只看父皇对我多有打压,对老三宠爱有加。便认定老三乃是父皇属意的继承人,而我不过是踏脚石罢了。” “实际上,父皇心中唯一看重的,是老二!” 易将军眉头皱的死紧:“可是二皇子多年前不是已经……” “老二还活着!”楚九州淡淡的道,却是让在场的其余三人齐齐的变了脸色。 易将军瞳孔骤然紧缩:“二皇子还活着?怎么可能?” 顾莳甜也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事儿怎么一直都没听他说起过? 楚九州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回头再跟她解释,这才继续道:“此事我知晓的时间也不长,起先只是在怀疑。等确认了之后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只好先更改计划,将一切重新安排妥当了才能继续行事。” 他停顿了一下,这才道:“时间太短,父皇当年亲自出的手,很多事情的痕迹都被抹了去。一时半会儿的,我能调查到的事情有限。世人只知晓二皇子的母妃只是个小宫女,却是承欢之后诞下一子,被册封为荣嫔。只是她命薄,没多久就过世了。父皇怜惜二皇子,曾放在我母后那儿养过一阵,还亲自带过一阵。却是不知,那位早死的荣嫔不过就是个可怜之人。所谓的承欢之后产子倒是确有其事,可生下来的却并非是二皇子。” 顾莳甜忍不住问道:“那位皇子呢?” 楚九州道:“父皇倒是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只是找了一个生下死胎的妇人,悄悄将人给换了。” 顾莳甜有点后心发凉,都是儿子,昭帝可是真够狠心的。 楚九州继续道:“都说父皇曾与我母后相知相爱,只是身为帝王,一颗心分成太多份。又因为一些事情,才与我母后关系越来越僵硬。实际上并非如此,父皇心中早有所爱。只是他心爱之人,不过是个伺候他,引导他通晓人事的宫女。依着规矩,这样的宫女身份低微,不可成为妃嫔。何况那宫女比父皇年长了七八岁,当时皇祖父和皇祖母仍在,他们断不会同意。后来父皇便娶了母后,将那宫女藏的严严实实的。” 顾莳甜顾不得易家父子还在场,伸手轻轻握住楚九州的。 楚九州回握了一下,他并不在意这些。父皇对母后和自己有多无情他一早就明白了,哪里还会因为父皇的无情无义而伤怀。 “至于后来的事情目前尚未调查清楚,只知道二皇子没死,当初的死也不过就是障眼法。如今二皇子要归来了,不管是我这个嫡长子,还是三皇子那个最得宠爱的儿子,都得为父皇真正喜欢的儿子让位了。”他若是还是太子,继续留在京城,那实在是太过危险。 京城那个战场,还是留给老二和老三,让他们厮杀个痛快吧! 其实父皇这些年自大惯了,又急于给心爱的儿子铺路,他却是不知这女子要真狠起来,就连男人也得后退几步! 贵妃筹谋多年,好不容易才把他给逼出了京城。如今这太子之位眼见着就要落到她儿子手中,一个本该死去的皇子却又跳出来相争。 她如何能允许? “王爷将此事透露给贵妃了?”易长戟问道。 楚九州坦然道:“这等大事总不能瞒着,好歹也得给贵妃娘娘和三皇弟一个心里准备不是?” 易长戟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很好,这一位还是那个心黑手狠的主儿。 如此看来,皇帝陛下和气势汹汹而来的二皇子,怕是要吃个大亏了。 易将军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父子二人在边关年头长,并无不少男子那等女子不如男的想法。事实上在边关,女子真要发狠,那种程度就连他们也是侧目不已。贵妃的手段他们虽未直面领教过,却是听说过不少。皇帝陛下这些年早就朝着昏君的方向发展,论起手段谋略,他不如原太子,如今的安亲王。论起冷血无情,他不如如今的皇后娘娘。论起心狠手辣,他还真不如贵妃娘娘! 易家父子丝毫没有同情心的想着,只可惜他们没法亲眼看到这场好戏!不过也没关系,这段时日让人多盯着京城一些,多方位打探,总能听个过瘾的。 倒不是易家父子心存谋逆之心,忠君爱国这四个字,他们暂时只留下“爱国”两字。至于这忠君,还是等真正值得他们效忠的君王上位了再说。实在是这些年朝廷和昭帝做的那些事儿,消磨光了他们的忠诚度。可以说若非这些年一直有太子在暗中支持,郸州如何先不说,至少易家军的损失要大大的增加。 故此,哪怕是大逆不道的看昭帝的好戏,他们也是毫无压力。 易家父子看着粗,实际上倒是心细。接下去要如何应对此事,他们还需要商议。正好他们也看出此事王妃怕是不知,便主动提及要去看一看易长福。至于商议事情,还是等午后再说。 楚九州自无不应的道理,正好给双方一个考虑的时间。等人走后,他拉着顾莳甜的手往花园走,轻声与她解释起此事。 这事儿还真不是他刻意瞒着,而且事情也并非是如他跟易家父子所言的那样精准。事实上,他在决定离开京城之前,也只是一个猜测。其余的事情都是后来调查出来的,而且一些事情还是他自己将线索联系到一起,慢慢的组合出来的脉络。 没确定之前,他也就没说出来,免得顾莳甜陪着他一起烦恼。 顾莳甜倒是不生气,她目前只对那位二皇子有些兴趣。 上辈子到死为止,二皇子也没出现过。 她忽然皱起眉头,或许二皇子只是没出现在明面上?上辈子父亲的背叛,还有太子的死,是不是三皇子就是个背锅的,而真凶另有其人? 第161章 楚肉墩子 顾莳甜在最初的心惊过后,很快就镇定下来。不管真相如何,只要这一世楚九州想要登上那位置,幕后黑手早晚要出手。 至于三皇子,这前后两辈子,三皇子母子没少使坏,他死的也不冤。 “二皇子生母之事,母后是否……”顾莳甜忽然问道。 楚九州道:“母后应当是知道的。” 他想母后应当是知道的,以前他只当是父皇心存利用,却有真情。只是这点真情敌不过权势,这才消磨光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可在知晓二皇子生母之事后,他再将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以不同的角度去看,就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母后应当很早就发现了,以母后的理智,就算那时候对父皇有了感情,也定会收回。 若是如此,那当年母后过世,是不是也有内情? 每每想到这种可能,他都心如刀绞。也怪他太过天真可笑,明知天家无亲情,竟也没往这方面多想。当年母后过世,他不是没怀疑过,只是无论如何调查,都并非被人谋害。 如今想来,若是那时候是父皇出手扫尾,他也的确难以找到证据。 “王爷?”顾莳甜扯了扯他的衣袖,两人在一起之时,还难得看到楚九州会走神。 楚九州回过神来,并未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只是道:“如今我被废,又离开了京城,三皇弟不会错过这大好机会。站在他那一方的大臣,想必会趁机提出册立储君之事。但是,父皇也绝不会让三皇弟上位。” 废了他一个太子就足够了,若是再册立一个后再废,对朝廷的名声有损。而且,当真在立了三皇弟之后再废了他,而后立二皇弟为太子,他在民间的名声怕是不会好。以父皇对二皇弟的用心程度,绝不会让他承担这种风险。 顾莳甜也觉得如此,昭帝这么多年捧起一个鲁莽的三皇子,不惜做出宠妃爱子的假象来欺瞒世人,说穿了就是不愿意让二皇子承担任何风险。他舍不得让二皇子有任何不顺心之处,想要替他荡平所有的障碍,好扶持他顺利上位。 “父皇如此良苦用心,只盼那位尚未见过面的二皇弟,能够对得起父皇的一片爱子之心。这大楚的江山,希望他能够背得起。”顾莳甜一本正经的道。 楚九州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本就长得好看,这一笑就连早就看习惯了他这张脸的顾莳甜也有瞬间的失神。 察觉到她的反应,楚九州也不知道是得意还是该无奈。不过不管如何,这张脸能够吸引住自己的妻子,也算一件好事了。 “对这位许久不曾见过面的二皇弟,我也只查到一星半点的。只知道他是父皇自小就宠在心尖上的,这些年请了名师教导。论起学识和为君之道,我也自愧不如。” 顾莳甜轻笑,楚九州这话说的着实有些促狭了。这要是换成勋贵人家的后代,满腹学识也就足够了。可放在天家,再多的学识也仅仅只是辅助手段。 再者,再多的名师教导,若无亲身厮杀过,说穿了学的再多的为君之道,也不过就是纸上谈兵。 楚九州道:“不过他的确是有些本事。” 顾莳甜傲气的道:“我只相信我们家王爷,绝对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楚九州忍了忍,到底没忍住,眼中带笑的轻轻抱住她。 此生最幸运的事,便是娶了她! 顾莳甜并未跟楚九州去与易家父子商议事情,楚小七这时候该醒了。脾气日益见长的楚小七还没彻底熟悉这儿,要是见不着人他能嚎半天。而且还长进了,每回嚎的时候都能带点眼泪,委屈的要命。 才回院中,就听楚小七在哼哼唧唧的,顾莳甜连忙较快脚步走了进去。 “小七醒了?”顾莳甜抱过楚小七,稍稍有点艰难的颠了颠。 陪着楚小七的脾气一起涨的,还有他的体重。那一身小奶膘,顾莳甜现在已经不大抱得动他了。偏偏他还喜欢被爆起来的时候要先颠两下,不颠就哼唧。 楚小七还是有点委屈,往顾莳甜肩窝里蹭来蹭去,嘴里啊啊的叫着。眼圈有些泛红,看着可把他委屈坏了。 顾莳甜没法看他哭,但是也不会事事都惯着他。见状在他屁股上拍了拍,道:“好了,不是已经抱着了?再哼唧可要挨打了。” 楚小七还不会说话,却是听得懂简单的话。尤其是睡醒了要闹一回,娘亲抱着之后不听话小屁屁就得挨打之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虽然还有些委屈,却也是不敢再闹。 顾莳甜抱着他醒了会儿神,胳膊就开始泛酸。郸州的六月不冷不热,正是好时候。今天也没什么风,顾莳甜给楚小七喂了点热水,便打算带他去花园里走走。 抱是不可能抱的,楚小七实在是太沉了,她抱不动了。 “娘娘,我能进来吗?”门外念楚扬声问道。 顾莳甜让他进来,一眼就看到他推着的小车了。 “这是什么?”说是小车,其实更像是一个小木桶。底部装着几个木头做成的轮子,旁边还做出了扶手,可以推着这小木桶走。 木桶里边有软凳,等走到跟前了顾莳甜才发现,这小木桶前边还是开了口子的。 念楚小声道:“我在街上看到有人用这个推着小娃娃,就找人定做了一个。都是好木头,都打磨好了,没有木刺。把小七儿放在车子里推着走,娘娘您就不会累了。” 楚小七显然很有兴趣,挥舞着肉嘟嘟的胳膊想要往里去。 顾莳甜将人放了进去,又试着推了推。别说,这东西虽然卖相不是那么的好,却是省力不少。 至少这小肉墩子不用她继续抱着,推车可比抱他容易多了。 楚小七得了新玩具高兴的不得了,只是顾莳甜也没让他坐太久。他现在还小,身子骨太软,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念楚年纪不大,力气却是比顾莳甜要大的多。平时他跟易长福带着楚小七的时间也不短,她也就任由他抱着楚小七在逛花园。 至于她,不用抱楚小七这肉墩子,还能有人陪着逛花园,这才是真的惬意! 不过她也没空闲太久,让墨香和云七留下照顾两个孩子,她则是去了厨房。今日易将军父子要留膳,她总不能诸事不管…… 第162章 王府设宴 易家父子并未在王府留宿,他们在郸州城里也有宅子。易长福也被他们给带了回去,父子兄弟许久未见,易将军父子对这个白嫩嫩又没有杀伤力的小家伙简直是放在心尖上宠着。虽然他们表现的不明显,不过他们的看重还是能感受的出来的。 也是因为如此,易长福才会轻易的接受他们,将他们当成自己真正的亲人看待。 不过也就这么一晚上,易家父子次日便要回军营。易长福倒是想要跟着他们去,只可惜易家父子一致认定他还太小了。何况自幼多病,好不容易才养到这么点大,他们生怕再出什么问题。还是再养一养,等看着再结实一点再说。 易长福闻言也不好再坚持,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辈子想要走父兄的路是别指望了,不但是没那体格,而且也没那脑子当儒将。 他还是继续努力,争取以后给大帝当搂钱靶子吧! 接下去王府要设宴,不过此事顾莳甜并未多管。这也是王姑姑上任之后经手的第一件大事,府中上上下下都等着看她是否能合格呢! 王姑姑自信满满,而顾莳甜也乐得轻松。左右这些时日也不打算出府,便带着三个小的成天在府中闲逛。最后还是离靖之连着好几次都没找到人,一怒之下给一大两小都布置了功课,这才消停下来。 顾莳甜当真是后悔不迭,早知道自己瞎逛就是了,何必招惹离先生?这可倒好,好不容易不用再做功课了,没想到一着不慎,又落到离先生手里了。 “娘娘,我们什么时候去海边看看呀?”易长福凑到顾莳甜身边,小声问道。 顾莳甜写完最后一个大字,这才抬头看他:“想去海边?这边距离海边有两天的路程,想去得早些准备才是。” 易长福眨眨眼:“娘娘不是说最近这两年要以郸州为中心,尽量将生意做大吗?我觉得海边肯定有不少好东西,说不定很多东西别人都不知道是值钱的东西呢!” “比如?” 易长福一脸茫然,比如什么? 念楚提醒道:“比如有什么东西是海边的渔民都不知道价值的?” 易长福迟疑了好半天,道:“我也不知道啊!前几日我听我父亲和我大哥说,海边好东西不少。如果想去的话可以去看看,我们运气好,说不定就能找到好东西呢!” 顾莳甜失笑,这一听就是易家父子在哄他开心呢!不过易长福说的也没错,左右都来了,什么时候去看看也成。 “这个月不成,我听人说六月的海边海风大,还是有些凉的。再者也没空闲,等下个月得闲了,就带你们去看看。”她想了想,给了个大概的时间。 易长福高兴的跳了起来,只可惜乐极生悲,忘记放下手中的笔了,墨汁甩到写了大半大字的宣纸上了。他哭丧着脸把这一张纸放到一旁,又重新开始写了起来。 念楚抿嘴偷笑了几声,也开始静下心来练字。 顾莳甜看了一眼,念楚练字的时间不比易长福,却是已经初见风骨。易长福年纪小,手骨也软,离先生每天让他练字都是减量的。他写的也不算差,只是有念楚珠玉在前,总归还是被比下去了。 好在易长福这小子自诩是个成年人,除了偶尔有被小孩子比下去的耻辱感。可每次都安慰自己,左右除了他之外无人知晓他是个大人了。就当自己是个小孩子吧,被一个比自己“大”的孩子比下去这种事情,完全不丢脸! 安亲王府即将宴客,提前在郸州掀起阵阵风波。 王府的请帖提前送至宾客手中,一家只一张帖子。虽未写明能去多少人,不过送帖子之时,王府的人多少会提点一句,最好不要超过四人。 这也是王姑姑吩咐的,她是特意做过不少调查之后再如此行事的。为的是这郸州的有几家人,免得他们带上一大堆人一同去赴宴。 这等事情在京城自不会发生,可她打听到郸州的那几家人,已经不止一次的做过这等事情。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暗示”一句为妙。 大多数人被提醒之后立刻算了算,觉得四人还是挺合适的。受邀的夫妻二人,再带上嫡出的一双子女,正好四人。当然也有想带着庶出的子女前往的,至于再不着调一些的,架不住宠妾在吹的枕边风,打算不带正妻带着宠妾一同前往。 当然,这一类人算是极品,在郸州也不多见。而且这些带了妾室去赴宴的,很快就会被教导如何当个人! 也有因为种种缘故,不得不带着没能得到请帖之人一同前往。这就得从自己的家人当中剔除人选,将名额腾出来了。 他们倒不是不想多带人,只是亲王府的人都已经提醒过了。他们若是再不管不顾的厚着脸皮多带人,就算亲王府不说什么,郸州其他收到帖子之人怕是要讲究他们了。 对外边的这些纷争顾莳甜一律不管,只吩咐下去待设宴那一日,但凡是家中有正妻,可同来的是妾室,一律不得进门。至于带来的子女是不是庶出,她则不会管。 只要不在亲王府闹幺蛾子就成! 转眼便到了设宴那一日,整个郸州都为了这一场宴席而热闹了起来。易长戟早早的就到了王府,易将军不会轻易离开军营,易小将军便是代表。 其他人早早开始准备,却是无人会提前到达。都是掐准了时间,等到王府准备好接待客人了,这才有人开始上门。 顾莳甜自是不需要出门迎接,倘若易家有女眷,她自会出门相迎。只可惜易长戟一把年纪都没成亲,自然也就没人需要她迎接了。 原本她吩咐去拦下妾室也就是那么一说,还以为没人会如此愚蠢。没想到还真有人是不顾家中的正妻,带着宠妾来的。奉命行事的红珠客客气气的将人拦下了,礼数周达,却是半点不让,只是请对方打道回府。有一个则是因为家中正妻亡故未满一年,主家尚在为妻守孝期间,并未再娶。只一个跟着多年的妾室打理庶务,此次她是带着嫡出的姑娘一同过来的。红珠便只将对方当成是客人,客客气气的任由对方进了门。 这让被拦下的几人脸色大变,心中大恨,却又没那胆子与红珠相争。 最后也只好恨恨的离去…… 第163章 夫人齐聚 门口的动静也瞒不住其他人,很快亲王妃不准宠妾入内的消息就被大多数人知晓。对亲王府的这做法,得到了所有正室的感激。 在郸州,女子的身份不算低。丧夫再嫁,甚至是带着孩子再嫁也很常见。在场的诸位夫人当中,也有是再嫁之人。这些女子并不会遭人看低,甚至有些女子再嫁的人家也不错。此时能进亲王府的夫人当中,便有这样的人。 委身为妾也不至于遭人诟病,可当了妾那就有个当妾室的样。那等仗着美色得宠,处处打压正室,在这等正式场合也要代替正室出面的妾室,哪能不遭这些正室记恨? 这种事情以前在郸州也常见,不过如顾莳甜这般直接把人拦下不让进门的,这还是头一份。 当然,顾莳甜也的确有这份底气! 无论如何,这些夫人们对待顾莳甜之时立刻就多了两分真心实意的亲近,这也算是一种收获了吧。 顾莳甜见随同前来的还有几个小少年,他们应当是被母亲带过来给她请个安,而后再去前院的。等说了几句话后,顾莳甜便叫来易长福和念楚,吩咐道:“你们两个陪着这些小哥哥和弟弟去前院,若是他们闲着无趣,便陪他们去花园里走走。” 又对诸位夫人道:“这是易将军家的福哥儿,大一些的是我们亲王府的念楚楚哥儿。他们对府中熟悉,若是诸位夫人放心的话,可让他们二人陪同各位小公子。” 易家小公子的身份自是不用说,另外一个虽未有显赫的出身,可这是亲王妃亲口承认的,是亲王府的哥儿。不管真实出身如何,她们也定会给足颜面。当下纷纷应了下来,让跟着自己过来的小子们都跟着二人走。 只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家伙好似不肯走,坐在最末尾的那位夫人好似在低声劝慰。 云一声音极低的在她耳边介绍了几句,自家主子不是太记得住人的毛病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云一几个一早就把人到场的人都记下了,为的就是在这种时候能先提醒主子一句。 顾莳甜面上不显,心中倒是恍然。 这一位便是那唯一得了邀请能进亲王府的妾室了。其夫家是郸州本地也算是有些名望,传承了上百年。郸州最大的粮铺,便是他们家的。 这一位夫家姓冯,冯夫人因病过世不足一年。冯老板为妻守孝,并未再娶。这妾室乃是他有一年无意中救下的,因着无处可去,与冯夫人相处的也不差,便留在了冯府。妾室并无所出,冯夫人前两年就开始生病,是这妾室一直帮着照顾孩子。 顾莳甜听云一的言下之意,对这妾室尚有好感,便知冯夫人过世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心下微动,便朝念楚和易长福使了个眼色。 两个小的经常跟在顾莳甜身边,三人也培养出默契来了。便走到那小家伙跟前,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那小家伙迟疑了一下,便在姨娘的首肯下拉着念楚和易长福的手跟着走了。 顾莳甜朝冯家的这位姨娘微微颔首,并未与人交谈之意。对方微微欠身回礼,面色平淡,并无受宠若惊之意,也并没有忐忑惊慌。 光是这份镇定,倒是让顾莳甜高看一眼。 顾莳甜其实并不是太喜欢这等场合,却也知道无可避免。好在在场的夫人们不管有何种心思,这头回见面,还真没人跳出来刁难。虽然她不怕被人刁难,不过能少点麻烦总归也是好事。 她却是不知道,楚九州当太子的那些年,对郸州向来都是奔着全力扶持的态度。而且在场的也算是郸州有头有脸的,多数都有渠道知道,楚九州这些年没少私下添补郸州。 她们的确都是妇道人家,也承认自己心中各有小心思。可是她们郸州人向来一码归一码,这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情,她们也是干不出来的。 就凭安亲王这些年为郸州做的事情,她们也不可能刁难亲王妃。何况这位亲王妃年纪也不大,她们大多数人都是当她长辈的年纪了,怎能头回见面就为难人家小姑娘? 顾莳甜可不知道自己还被人当成了小姑娘看待,她只觉得或许是因为所处环境不同,这些夫人们比京城那些成天宅在后院的女子们要来的心胸宽阔一些。 “娘娘可还住得惯?郸州这边风沙大,出行都得做好准备。”说话的是郸州何守备家的夫人,何夫人年纪已经不小了,眼角皱纹明显。加之这边风沙大,女子也比京城的同龄人要显得大好几岁。不过何夫人的目光柔和,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因为郸州的特殊地理位置,再有易家镇守边关多年,当地的官员其实权力要比其他地方同职位的要降低很多。像是这位守备大人,虽然是朝廷派来的官员,可有事情之时他向来都是先跟易将军商议。若是朝廷的命令与易将军的相反,他都是率先执行易将军的命令。 对于一个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官员,顾莳甜还是挺有好感的。再者这位何夫人的消息云一也早就打听过了,是个心善的慈和人。见她开口,顾莳甜自是笑着道:“这才安顿下来,也只是稍有不便,过些时日就能适应下来了。不过这风沙是大,到了郸州这些时日我都还没敢出过门。” 何夫人见她面上带笑,并无那等骨子里都透着傲气。与她们说话之时语气很平和,并不会给人高高在上之感。她也是暗松一口气,这位亲王妃身份太高,又与易家交好。若是个不好相处的,往后再打交道之时也会让她们头疼。 好在之前都是她们想多了,这位亲王妃当真是如人所言的那般好性子。 “六七月正是好时候,娘娘等适应了倒是可以出去走走。郸州这边冬天来的早,这夏天才过去,好似一眨眼就入冬了。等到了十月,这边风沙就更大了,那时候就得开始减少出门的次数了。” 顾莳甜自是知道这些事情,却依然一一点头应下:“多谢何夫人提醒。” 周围之人也没有傻的,人都到这儿了能不打听过这些消息么?不过就算早就知道,还愿意顾全何夫人的颜面,说穿了这便是给足了她们敬重。 这些人也跟着齐齐松了口气,对顾莳甜也心生一分亲近…… 第164章 谈笔生意 顾莳甜接下去逐个与在场的夫人们,尤其是身份地位比较高的那些夫人都说上几句话。倒不是她势利,而是她也不可能越过这些人特意去跟坐在远处的那些夫人聊天。再者,她这人向来如此,她不会嫌弃对方身份地位低。若是遇上了,又恰好有机会的话,她也会与对方说上几句话。可让她特意主动的去与人交谈来拉近双方的关系,这事儿她懒得做。 顾莳甜性子不差,这些夫人们心存感激,又有心交好,气氛倒是不差。 再说易长福和念楚,他们牵着那小家伙,带着其他少年们一同去了前院。楚九州话不多,不过与后院的夫人们相同的是,在场的这些人对楚九州始终都是心存感恩的。这是楚九州来郸州第一次宴客,他们自不会给他添堵。 当然,他们当中也有三皇子的人。但是这些人也不是傻子,这种时候明摆着都是在讨好安亲王。他们若是在这时候跳出去,得罪的可不仅仅只是安亲王一人。 易长福和念楚带着小少年们到的时候,易长戟正在跟楚九州说些什么。 “王爷,大哥。”易长福见他们说话告一段落了,这才拉着小家伙和念楚走了过去,仰头叫道。 念楚也道:“王爷,易小将军。” 易长戟自是知道这个对自己幼弟极为疼爱的小少年,他憎恨突砺人,却不至于连这么个孩子都容不下。念楚本就有一半血属于大楚人,何况他还向着大楚,同样憎恨突砺。 他看了念楚一眼,道:“与福哥儿一般,叫我大哥便是。” 念楚显然有些无措,下意识的看了楚九州一眼。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一颗心这才平静了下来。停顿了一下,这才轻声叫道:“大哥。” 易长戟只当没看到他有些泛红的眼圈,道:“我听福哥儿说起过你娘亲之事,可有详细一些的特征?回头你可仔细想想,我对郸州这边更熟悉一些,或许能找到线索。” 念楚感激的道:“谢谢大哥!” 易长戟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楚九州则是看着他们牵着的那个眼圈都有点泛红,硬是憋着没哭出来的小家伙,道:“谁家的?” 福哥儿和念楚这才想起他们还牵着一个小家伙没放开,连忙回头看了一眼。见他想哭,福哥儿赶忙摸摸他软乎乎的头发,安慰道:“不怕不怕,小狼莫怕。这是王爷,还有我大哥,他们都是好人。我大哥就是看着凶了一点,他不打人的。” 易长戟冷眼看了楚九州一眼,明明安亲王看着比他更吓人。他家幼弟为何只认为他长得凶,而对明明更吓人的那个反而更加亲近? 泡在醋海里的易小将军哪里知道,他的亲亲弟弟是楚九州的脑残粉,小迷弟呢?楚九州的一切都是好的,哪怕是冷着脸看人也完全不是凶! 那是气势! 又对楚九州解释道:“小狼姓冯,他是跟着他爹和姨娘来的。娘娘让我们带着这些小哥哥小弟弟先来前院给王爷请安,然后再去花园里逛逛。小狼胆子小,我们就带着他一起来了。” 姓冯?楚九州和易长戟只稍加思索便知这姓冯的是哪家了。冯记粮铺,这些年也没少给易家军添补粮草,每逢有战事,粮食短缺之时,冯记粮铺都会尽量以最低的价格卖粮。可以说,郸州的百姓几乎全都接受过冯家的恩惠。 一直在不远处站着,想要上前又不敢的青年,到底按捺不住的走了过来。 “冯黍见过王爷,见过易小将军。”青年抱拳见礼。 易长戟和楚九州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易长戟面色更沉,开口道:“冯老爷免礼。” 冯黍连忙道:“不敢当,小将军若是不嫌弃,叫小民一声冯掌柜便是。”他这名字比较占便宜,寻常时候别人都会叫他一声冯老板。不过在安亲王和小将军跟前,自是不敢自称老爷。叫他一声冯掌柜,也算是他高攀了。 易长戟倒是从善如流:“冯掌柜!冯掌柜这是为了小公子来的?” 小狼已经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冯黍的腿,有些怯生生的偷眼看楚九州和易长戟。 冯黍苦笑道:“是!这孩子打小胆子就小,这一哭起来就没个完,小民不敢让他打扰了王爷和小将军。” 易长福道:“冯叔叔,小狼是个乖孩子。我们能带着他一起去玩吗?” 念楚道:“就在花园里,还有其他孩子一起。我们会一直带着他,照顾好他的。” 小狼还是有点怕楚九州和易长戟,不过对易长福和念楚却是已经心生亲近。闻言也跟着抬头看他爹,眼巴巴的样子着实让人怜惜。 冯黍倒是觉得有些惊奇,他儿子他最清楚。自小胆子就小,他娘亲过世之后就更胆小了。这一年里只粘着家里人,就是跟他外家的人都不敢亲近,更别说是外人了。没想到才跟易小公子和这位小公子认识,他就愿意跟他们出去玩了。 “小狼想去?” 小狼迟疑了一下,又看了易长福和念楚一眼,老实的点点头。 冯黍只觉眼眶微热,连忙压下那点酸楚,叮嘱道:“那就跟着去,不过可不能哭,也不要乱跑。” 小狼连忙点头,小声道:“我跟着哥哥。” 易长福也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会照顾好小弟弟的,易长戟则是嘴角微微一抽。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自家弟弟跟着小家伙的年纪应该没差多少。他弟弟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还能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能照顾好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弟弟”的? 其他小少年们的父亲知晓易长福和念楚的身份之后,自是由着他们去了。 目送小家伙们叽叽喳喳的跑远后,冯黍沉吟片刻,忽然道:“王爷,若是哪日得空的话,不知小民可有机会,与您私下谈一谈?” 楚九州微微一怔:“冯掌柜……” 冯黍微微一笑,道:“正好小民有一笔生意,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若是您不嫌弃,希望您能给小民一个机会!” 第165章 各方心思 一个资深的粮铺东家想要与他谈生意,想必也只会与粮食有关。而不是说郸州,就是整个大楚,粮食也始终都是紧缺之物。 这冯黍本就是他想要拉拢的人之一,如今主动送上门,他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 “今日多有不便,等冯掌柜有空闲之时,本王再亲自上门。” 冯黍连忙道:“哪能让您亲自走一趟?” 楚九州道:“本王初来乍到,正好到处去看看。再者王妃和家中的孩子也不想一直憋在家中,也带他们出去走动走动。” 冯黍闻言也就不好再推辞,再者他也的确希望刚才那两位小公子能去冯家做客。妻子亡故将近一年,儿子越来越胆小怕生。好不容易有两个不嫌弃他,能带着他,还让他不害怕甚至想要亲近的孩子,他是打心底的高兴。 在场的人不少,两人也并未多说。冯黍很知分寸,很快便主动告退了。不过他也算是开了先河,等他一走开,便有人壮着胆子去跟楚九州和易小将军攀谈。 易长戟在郸州出现的次数其实不算少,只是易家父子二人常年同款冷硬脸。加上那一身肃杀的气势,寻常时候大多数人都是不敢主动套交情的。如今机会难得,他们自不会放过。 好在楚九州和易长戟的话虽然还是不多,可场面话还是会说的。在场的大多都是人精,自不会指望这一次就能巴结上这两位。他们所求也不过就是在这两位跟前露个脸,但凡能留下点印象,往后能说上话的机会也更大一些。 当然有些人在其他方面是个人精,偏生在某些方面却是个糊涂虫。 石金虎在郸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石家最为辉煌的时候,可以说是这郸州至少有一半的土地是石家的。哪怕到现在已经落魄了不少,可名下土地依然不少。如今又是做布料生意,虽说生意比不得其他地方这般好做。可真算起来,石家这生意也算是郸州头一份了。 这石家的家主石金虎在做生意上的确是一把好手,偏生在女人的问题上是个糊涂的。今天他便是稍有的那几个带着妾室来的,还被红珠带人给挡回去了。 与他一样的人也有几个,那几个或者心生惭愧,警觉过来自己被枕边风一吹失了分寸。或者全不在意,再宠爱的妾也就是个妾,难不成还要为了一个妾去追问亲王府的责任不成? 唯独这石金虎像是被猪油蒙了心,好不容易趁机跟楚九州说上话了。也不知怎的,忽然笑着道:“说起来倒是小民的不是了,今日正妻有事脱不开身,便带了家中妾室过来。没成想得罪了亲王妃,被拦在了门外。” 楚九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那的确是你的不是了!” 石金虎一怔,一下子没拐过弯来:“不是,这,这不都是家眷……” “王爷,先前那小子也是府上的小公子么?瞧着年纪不大,力气倒是不小,可是已经开始习武了?”有人忽然插嘴,声音略高,恰好压过了石金虎的。他就好似没听到石金虎在说话一般,笑着问起念楚来,“小民斗胆想要问一问,在京城大多是如何教导家中小子的?可都要习武?” 他态度真诚,询问之事又是为了子嗣后人。哪怕知晓他也不过是随意寻了个借口,楚九州倒也不吝啬回答:“的确是亲王府的孩子,叫念楚,天生力气大,已经开始习武。至于在京城,多数人家都会专门请人教导家中男丁习武防身。不过大多都会以习文为主,习武只是强身健体。” 这人原本也的确是随意找的话题,为的就是打断石金虎这没脑子的蠢货。不过被楚九州这么一提,他倒是真有了几分好奇:“这一点倒是与郸州这边不同。” 楚九州道:“郸州这边多年战乱,习武才更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他停顿了一下,道:“是朝廷对不住郸州的百姓。” 这人连忙道:“王爷万不可说这话!这些年有易将军带领易家军驻守边关,多少好儿郎埋骨郸州?您这些年为郸州做的事情,郸州百姓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至于朝廷,那的确是对不住他们郸州,这一点郸州上下都不会否认! 但凡朝廷肯干点人事儿,郸州的日子就不会如此艰难。他们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郸州的人,谁家里都有死在突砺刀下的人,归根究底不都是因为朝廷的无视和无能? 楚九州尚未开口,倒是易长戟点头赞许道:“这话没错!” 对这种看的清楚的人,易长戟倒是不吝啬给点好处:“你是哪家的?” 这人心头狂喜,眼中泄露出点情绪来,倒是努力没失礼,道:“小民乃是郸州仁善堂赵家子赵忍冬,如今的仁善堂是小民父亲当家。只父亲身子抱恙,怕过了病气,就由小民前来赴宴。” 楚九州点点头,道:“本王听小将军说起过仁善堂,赵老大夫仁心仁术,赵小大夫子承父业,年纪轻轻已经是医术不凡。” 赵忍冬到底没忍住,激动的涨红了脸,连忙道:“王爷谬赞,愧不敢当。” 楚九州道:“小大夫当得起。” 赵忍冬也没再继续推让,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将场地让给了其他人。他今天也只是一时不忿,加上父亲跟石金虎的父亲多年老交情。石金虎这人也不算差,就是遇上女人的事情之时容易冲动,他这才出头一回。不想听石金虎出言顶撞了安亲王,同样也的确是不希望他说出太过的话得罪了安亲王。 没想到竟是有意外之喜,安亲王和小将军不止是知道仁善堂,竟是连他也知道! 赵忍冬激动得恨不得原地多转几个圈,再大声的嚎几声才好! 他走的时候还没忘记拉上石金虎,石金虎起先还有些恼火,赵忍冬这家伙这分明就在踩着他上位! 赵忍冬气的半死,要不是看在两人打小认识,他真懒得去管这家伙的死活!明明他们两个当中他才是年纪小的那个,偏偏这些年他得时不时的在外提点这个蠢货! 两人的小官司不提,楚九州只需确定石金虎这人能明白过来,往后莫要再给他家阿梧添麻烦就成了! 第166章 皆大欢喜 相较于楚九州这一边的这点小风波,原本该更加“热闹”的女眷那一方,今日倒是出奇的融洽。这主要归功于楚九州,以及顾莳甜送给大家的小礼物。 郸州这边风沙大,气候又干燥,这边女子的肌肤自是比不得顾莳甜这般娇生惯养,又惯用好东西精心养护着的。但是哪个女子都爱美,见顾莳甜也不是难相处的,自是有人一脸羡慕的问起该如何养护之事。 顾莳甜便让墨香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在场的人人都有份,只是送的东西有所不同。像是何夫人这般年纪大一些的,送的是用添加了诸如珍珠粉,人参之类做成的手工皂。年纪轻一些的则是送的用各种花儿做成的手工皂。除此之外,还有擦脸用的脂膏,以及擦手的脂膏。 香味各有不同,效用倒是大多都差不多。 “哎呦,这花儿好看。”何夫人见还有一个小盒子,等打开一看,顿时有些挪不开视线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小额孩子里装着的居然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花儿! 不过瞧着倒不像是真花! 其他人得到的东西里边也都有这么一个小盒子,等打开看了也都惊奇连连。 顾莳甜解释道:“这是皂花儿!出门之时可携带,要用的时候只需要扯下一片花瓣就好。” 何夫人笑道:“这哪里舍得扯下花瓣用了?这么好看的花儿,我可得回家放起来才行。” 顾莳甜微微一笑,道:“夫人尽管用了,都是自家做的东西,夫人若是喜欢用完了尽管来王府取了便是。” 何夫人打趣道:“那感情好!往后我也不用花钱去买了,就厚着脸皮可劲儿的问您要了。” 她身边的一位夫人则是笑着埋汰她:“你这人脸皮可厚!娘娘,我这是比不得她的厚脸皮,不过娘娘若是开个铺子,倒是能方便我等上门购买了。” 顾莳甜哪里不知她这是看出了她的意图,在为她提前造势呢! 当下也就顺势而为,笑道:“这些时日才安顿下来,得过些时日才能开铺子。到时候给诸位夫人送帖子,正好帮我那铺子拉点生意。” 何夫人道:“就算娘娘您不邀请,我们也都是要去的。”今日王妃送的可都是好东西,这手工皂可就要比她们平时用的要好不少,而且花样还多。 果然是从京城来的,以后她们也是有福了。 也是因为如此,其他人又忍不住问起顾莳甜平时是如何养护肌肤的。顾莳甜便挑拣了一些提了提,这也让大家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追问几句。 等宴会结束后,这些个夫人们还都依依不舍的,恨不得能再多留会儿才好。 何守备接了何夫人之后,问道:“如何?” 何夫人轻轻笑了笑:“非常不错!” 何守备有些惊讶:“夫人这般看重?那看来是当真不错了。”自己的夫人自己清楚,这些年能得她夸赞的人都不多。何况还是称赞人非常不错,看来那位亲王妃远要比他们最初预想的要出色的多了。 何夫人却是不多言,有些话还是等关起门来再细说也不迟。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的地方,而与此同时,顾莳甜也在跟楚九州说话。 “那位守备家的何夫人,为人倒是不错。看着慈和,与传言中倒是有些不同。” 他们来这里之前,便将这边的人都调查了一遍。守备夫妇二人自然也在被调查的人选之中。顾莳甜记得这位守备夫人出身当地的乡绅之家,不过自小习文练武,可谓是文武双全。她是何守备的续弦,何守备的原配死在突砺人的手中。 两人成亲之后,武力值不低于何守备的何夫人,还领过兵上过战场。也就是这几年年纪稍大一些了,突砺的攻势也没那么强,她也就没再上战场。 顾莳甜原本还以为这位何夫人该是那种爽朗的,今日得见的确让她意外了一番。 楚九州给她倒了杯热茶,又拿了个空杯子来回倒腾,等茶水凉下来递给她,道:“阿梧若是觉得可交,日后多做多走动。若是不喜,那只需在某些场合遇上了说上几句客套话便是。” 他轻轻握了握顾莳甜的手,正色道:“阿梧无需为了我委屈了自己,去应和别人!我娶阿梧,是想让阿梧过的更好,活的自在。” 顾莳甜心里发甜,回握住他的,知道他这是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我哪里会因为别人委屈了自己?对了,今日念楚和福哥儿还带人去玩儿了,有一个小娃娃倒是挺得他们喜爱的。” 楚九州道:“是冯家家主之子,叫小狼吧?因为他们,郸州这边的粮食生意,应当能打开一个口子了。” 顾莳甜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楚九州便将当时发生的事情提了提,特意说起便是因为念楚和福哥儿带走小狼,这才让冯黍主动开口之事。 顾莳甜哭笑不得:“如此说来,念楚和福哥儿倒是立了大功了。王爷回头可莫要忘记好生夸奖他们一番,也好让他们高兴高兴。”那两个小的对楚九州极为推崇,他的夸奖可是要比其他奖励更得他们欢心! 楚九州应了一声,这一次的确是这两个小的给带来的好处。除了夸几句之外,他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等说起那石金虎之事,顾莳甜倒是有些不高兴:“我倒是不会看不起当妾之人,平时他们在家中愿意如何宠着自己的妾室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也管不着。可我这亲王府第一次宴客,都特意提醒了带上自己的妻儿。这可倒好,家里的正妻不带,非得要带个宠妾来,这是怕人不知道他们宠妾灭妻么?” 楚九州轻笑:“阿梧不喜的,往后就不与他们来往便是。再者,那些当妾室的不是也没能进来府中么?” 顾莳甜想了想,道:“来了一个!就是冯家的妾室,冯家主没了正妻,是那妾室带着嫡子女来的。那人倒是个知道进退的,也是个安静性子,不让人心烦。” 楚九州道:“阿梧由着自己心情来就成。” 左右都是小事,依着阿梧的喜好便是了…… 第167章 街上偶遇 冯黍这人看着文质彬彬,做事却是雷厉风行。在宴会上说过此事,没过两日便给亲王府送了帖子。 正好也是闲着无事,两人便决定去一趟。等出门那天,难得没什么风,顾莳甜便将两个小的都带上了。至于楚小七,自然又独自留在了家中。负责照顾楚小七的是墨香和红珠,两人一想到自家小主子睡醒之后发现熟悉的人一个都不在之后会如何“震怒”,她们就恨不得跟着一起出门才好。 顾莳甜本意是想去逛一逛,不过想起小狼那性子,加之两个孩子也有些挂念小狼,她也就跟着一起去了冯家。 以冯家在郸州的地位,如今他们所居住的宅子出人意料的简朴。只三进的宅子,花花草草的也不多。 前来迎接的冯黍见她意外,主动道:“娘娘可是觉得冯家这宅子太过简单?” 既然被人看到,顾莳甜也就点点头。 冯黍解释道:“娘娘也知突砺年年都不安分,冯家祖上发达之后也曾重新建了新宅子,那一年突砺恰好就打进了郸州。那些突砺人事先也调查过郸州的乡绅,冯家刚起的新宅子,自然也入了突砺人的眼。所幸先祖还请了一群护卫,总算全身而退。只是家中的财物损失不少,宅子也被突砺人给祸害了。打那之后,冯家嫡系就都住在这一座祖宅里,从未再起过新宅子。” 顾莳甜了然,只不过突砺人真的再打进来的话,该被找上的还是会被找上。不过这话也没必要说出口,大家心里都有数。 冯黍笑道:“好在这些年有易家军镇守郸州,突砺的大军如今也极少能踏进郸州一步了。” 这倒是真话!易长福闻言很是自豪的挺起小胸膛,只是随后又想起易家几代男儿几乎都死在了郸州,小胸膛就挺不住了。 顾莳甜拍了拍他的脑袋,抬头看向冯黍。 冯黍连忙道:“小狼一早就起来等着两位小公子了。”连忙让人领着两人去跟小狼碰面,小狼的确一早就起了,还去了厨房盯着厨子准备点心,这才没过来迎接。 等相处片刻,顾莳甜便对冯黍这人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冯黍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行事风格更像是个在军营混迹多年的小将领。但是莫看没什么弯弯绕绕,他做事条理分明,别人想要坑他也是困难无比。 这人为人也是坦荡荡的,记恩情,倒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 当然,顾莳甜也不会认为只凭念楚和易长福带着小狼玩儿,就能让他主动将生意分给他们。说穿了,不过就是最开始就有着找一个合作伙伴的念头,而且目标便是楚九州这个亲王!他对两个小的的确是带着几分感激,两者相加,才有今日的商谈。 顾莳甜并不打算插手楚九州的事情,再者双方也只是初步商定,真要决定下来还得再互相接触一段时日。 两人也没留在冯家用膳,问了两个小的,他们决定留在冯家陪小狼玩半天,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出了冯家之后,两人也没上马车,牵着手在街上逛了起来。 比起京城,郸州自是要差清冷许多。主街道是用青石铺的路,地面却不太平整。两边的房子不少都有些破损,看的出不少都是刀枪留下的痕迹。 街边有不少摊位,顾莳甜兴致勃勃的去看了看。只这些东西都很是普通,顾莳甜也就是看个兴趣。最后只入手了几个木雕,正好给家里的孩子门玩儿。 “夫人是从外地来的?”卖木雕的是个只一条腿的汉子,长的五大三粗的,可眼神却是很温柔。身边带着个孩子,他坐在一旁的雕刻的时候,孩子就乖乖巧巧的蹲在他身边看着。 他隔着老远就看到顾莳甜和楚九州了,也知道这是他们头一回停下来买东西。听的出来两人的口音不是本地的,便随口问了一句。 许是因为自己有了孩子,顾莳甜如今对大多孩子都多了几分包容和偏爱。买了木雕后看小孩子乖巧,便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奶豆来。自己吃一颗,给了孩子一颗。 闻言抬起头,笑道:“这位大哥好眼力!” 这汉子哈哈一笑:“两位的口音就不是咱们郸州的,穿的又好,就是不大适合咱们这儿。也就是才从外地来的客人,才会如此穿着。” 顾莳甜低头看了自己的衣裙一眼,不得不承认比起当地的人,她穿的的确要繁复的多。只是这已经是她最简便的一套了,他们才安顿下来,还没来得及在衣物上下功夫。 “大哥是郸州人?” 汉子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打从大楚立国起,祖上就住在这儿了。几代人都是军户,到了我这儿遇上了好将军。在战场上丢了条腿,说什么都不肯让我继续留着,说一条腿就够了,不能再把命搭上了。这不,我回了乡下,娶了婆娘,靠着点手艺也能养活一家老小。” 顾莳甜肃然起敬! 大楚的军户一旦入户,往后就世代是军户。每一代都会有人从军,为国效力。不过听这军户之意,以前哪怕是丢了条腿的军户,也得继续留在军中? 顾莳甜这么想的,也就顺口问了。 汉子道:“不止是以前,除了郸州之外,其他地方还有军户出身的,哪怕是缺胳膊断腿的,也要继续留在军中做事。有战事的时候,这些人还是得拿着武器杀敌。实在是没法子再杀敌的,就让底下子女顶上。” 他这话已经算是美化过了,事实上有了残缺的军户都是肉盾,炮灰!而且这些人没退下去,家里的子嗣就要顶上来了。这其实并不合律法,可在这边哪里还有什么律法可言? 他们还是运气好的,郸州是易家军做主的地方。易将军在事关他们这些兵的时候,多数更愿意按照律法行事。也是因为如此,易家军常年捉襟见肘的,朝廷剥下来的款项,有一部分都是用来安置伤残的士兵了。 顾莳甜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却是对易家的印象更好了一些。 第168章 杂货铺子 这话题再说下去不免有些交浅言深了,双方都很默契的没有继续。汉子笑着道:“夫人才来郸州,想必是想要找一些不常见的东西。郸州这边好东西不少,只是得等每个月的二十。那一日大集,周围村子的村民,以及不少外地的商贩都会过来。那时候好东西才多,基本上想买什么都能买到。这时候夫人若是想要找一些少见的东西,不如往前再走走,街尾有一家小杂货铺。掌柜的姓顾,专门卖一些古里古怪的东西。” 顾莳甜连忙道了谢,将荷包塞给小家伙。摸了摸他有些粗糙的头发,牵着楚九州慢悠悠的往街头走。 说是小杂货铺,还真是特别的小。铺子靠墙边各自放了一个木架,上边堆满了东西。柜台上也是放的满满当当的,铺子里的味道很复杂。顾莳甜很肯定里边还有不少香料,味道特别的重。 她原本以为这掌柜的是个小老头儿,没想到居然是个老婆婆。 “买什么?”顾掌柜眼皮都没抬,冷淡的问道。 顾莳甜道:“听别人介绍的,过来看看。不知顾掌柜可有什么推荐的?” 顾掌柜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后就挪开了视线,忽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过顾掌柜的也没多想,只觉得大概是因为这丫头长的实在是太好了,让人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 约莫也是因为觉得这丫头的长相合胃口,顾掌柜的语气终于好了一些。她指了指两边的木架子:“都是才进的东西,你愿意看就去看。” 顾莳甜果真去看了看,不过大多都是些香料之类的。这些东西顾莳甜也不大懂,回头可以让红珠和云七她们过来看看。说起来红云这丫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到郸州这些时日了,还没见着人呢! “若是喜欢吃,可以买这些肉干和牛乳块尝尝。”顾掌柜见她半天都找不出喜欢的,有些不耐烦的敲了敲柜台,“不过肉干的味道一般,就是抗饿。你手边的那一包是没有添加调料的,若是家里有孩子,可以买些回去磨磨牙。” 顾莳甜忍不住掐了掐那肉干,那硬实的程度,跟木头也没什么区别了。正好楚小七开始喜欢啃人了,这些天楚九州没少被他抱着手啃,买些回去让他啃着玩儿去吧。 这些肉干大多都是这么硬邦邦的,顾莳甜每样也只买了一点。牛乳块她尝了,入口稍微有点酸,不过不算难吃。她自己是不太喜欢,不过保不齐府中的人会喜欢,她也买了一些。 除了这些之外,她还买了点其他的。她运气还不错,顾掌柜这儿才进了几张银狐皮,她便全买下了。还有手指粗细的人参,也买了一小包。年份不长,正好给大家补补身子。毕竟这长途跋涉的,有少有些亏了身子。 余下的便是一些种子,花种菜种都有。如今亲王府里看着都空当,今年若是种花来不及了,那就先种菜。到时候能看也能吃,也不算浪费。 余下的暂时就没打算买,原本倒是想跟顾掌柜说一声,若是得了好东西可去亲王府说一声。不过转念想想也就作罢了,虽说只跟顾掌柜接触短短片刻,可顾掌柜这人的性子多少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她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然而顾莳甜却是不知,若是她开口了,顾掌柜还真有几分可能同意下来。 毕竟他们夫妻二人长的都出色,颇合顾掌柜的胃口! 两人买了一大堆东西,全都放到马车上。又去吃了颇具郸州特色的吃食,味道还不错。饭后两人也没再继续逛下去,直接打道回府。 不出意料,家中的小崽子都快闹翻天了。爹娘不在也就罢了,居然连大哥哥小哥哥都不在!楚小七心里委屈,然而楚小七不会说话,只好嗷嗷假哭。 当然这假哭也不是太专业,起先还是认认真真的哭了会儿。等发现没把想见的人给哭回来,自个儿也有些哭累了。楚小七就开始心不在焉的嗷嗷两声,顺便还吃些东西。 等看到顾莳甜和楚九州的时候,原本还在假嗷嗷的楚小七当真有些委屈起来。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眼泪真掉下来了。 “这又是怎么了?”顾莳甜哭笑不得,正要把人接过来,却是被楚九州给抢了先。 楚小七这时候其实希望抱他的是亲娘,而不是硬邦邦的亲爹!不过他还是很好打发的,左右人在跟前,也不会太强硬的非得要哪个抱。 于是夫妻二人回来之后都来不及更衣,抱着胖嘟嘟的儿子在花园里走了几圈。 小崽子的精神头不错,两人也就没继续哄他睡觉。在等云七确定了这肉干能吃后,便洗了一根给楚小七。 楚小七如今也是开始有些长牙的迹象,压根子有点发痒,正是爱啃东西的时候。再说了,这好歹也是肉干,平时他就能吃点肉糊糊。于是抱着肉干吭哧吭哧的啃,口水淌了满衣襟。最倒霉的楚九州,不止是衣裳,就连脸上和手上,都沾了不少口水。 顾莳甜看到楚九州那副无奈又嫌弃的模样,忍不住轻笑。 一根肉干就能换来楚小七至少半个时辰的安静,两人便带着他去了书房。今日与冯黍讨论之事,楚九州还要跟离靖之说一说。 顾莳甜则是动笔作画,将刚才父子二人的相处模样给画了下来。有离靖之这么一位严格的先生在,顾莳甜如今在琴棋书画这方面都大有长进,画出来的画儿多了几分鲜活气,让人看着也忍不住跟着翘起嘴角。 等她画完,楚九州跟离靖之也商议完了。 楚九州知道她刚才都没听到,便主动提了提。 顾莳甜听完之后才开口道:“王爷心有成算,只需按照王爷的想法去做就好,我并无任何意见。至于我,这些时日打算先找个合适的地方,将作坊给办起来才行。再等过些时日,我打算带着孩子们去一趟海边。” 楚九州自无不应的道理,且这些琐事他自会让人帮着处理好了…… 第169章 作坊起步 说要办作坊,之前红云领了差事,是往各种吃食上使劲。这香皂之事,本该是许风接受。只后来事情扎堆,这事儿就往后推了推。不过挑选地址之类的琐事,大多已经先行处理过了。顾莳甜只需从这些备用的地址当中,比对挑选出最合适的那一个。至于原材料之类的,也有人一早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许风也到了郸州,只不过他的重心并非在这里。京城的生意不能丢,亲王府和顾莳甜那些放在明面上的生意,没人敢出手打压。再者,许风也开始逐渐的往南方开始扩张生意。原本只他自己一人担着重任之时他反倒是不能放开手脚,而今多了一个陆严,他反倒是能施展手脚了。 陆严原本只说自己会武,是奔着当个护卫来的。然而事实就是他小看了自己,在许风有意的推动,以及离靖之偶尔的调教下,陆严的本事见长。原本一心只想当个护卫的陆严,如今也算是亲王府的大管事之一了。 当然,他收集情报的本职也没丢下,楚九州对他这方面的本领也是称赞了好几次。 顾莳甜最终选择了郸州边上的一处山村。郸州这边河流不算多,只一条甜水河几乎是贯穿了所有的村庄。而她选择的这个下河村,再往下并没有其他的村落。做香皂之类的作坊,会排出污水。万一选择了上流的村落,这污水万一排进了甜水河,下方的村落就得遭殃。 顾莳甜虽然没办过作坊,却是从许风那儿打听过。她便依照许风的做法,选择了下河村。 “娘娘,您明日要去下河村看一看吗?”易长福兴冲冲的拉着念楚过来,一脸期盼的看着顾莳甜。 顾莳甜轻笑:“安心!你可是这作坊的东家之一,自是要带着你一起去看看的。” 易长福小脸微红,有些羞涩的道:“我哪儿是什么东家?我就是给娘娘提供了一点点子,还是我从书里看来的,也不是我自个儿想出来的。” “那也是东家!那么多人都看书,怎么除了福哥儿之外谁都没能发现呢?而且福哥儿做的香皂好看又好用,不说我了,郸州这些夫人们哪个不期盼咱们这铺子开起来?”顾莳甜向来奉行孩子该夸就得夸,决不能因为他们年纪小就糊弄了事。 易长福小脸更红,不过他如今也是被夸奖惯了的,有些别扭的接受了这份夸奖。 念楚有些羡慕的看了易长福一眼,他什么都不会,福哥儿明明比自己小,却是要比自己懂得多。 顾莳甜看了念楚一眼,道:“念楚明儿也一起去!这是在起步阶段,我会带着你们一起多看多学。等过些时候,生意稳定下来之后,你们两个就要学着处理。” 念楚眼睛发亮,用力的点头:“我会努力的!” 易长福虽然觉得自己可能不太在行,不过娘娘开口了,他当然不会反对。好在有念楚哥哥在,还是让念楚哥哥多承担一些吧。 顾莳甜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努力学着做事,等到年底的时候给你们分红,平时也能拿工钱。自己挣来的银钱,给自己在意之人买礼物,肯定更能让人高兴。” 易长福和念楚对视一眼,眼前顿时一亮。 易长福想着自己要给远在京城的祖母,妹妹,二哥和二嫂,以及在军营的父亲和大哥买东西。还有大帝和王妃,念楚哥哥和府中的大家伙。最重要的是小七儿,小七儿现在都断奶只喝牛羊乳了,很快就能吃其他东西了。他得多攒钱,到时候才能从各地买各种美食给小七儿吃。 念楚如今惦念的也就只有亲王府的这些人,同样最为挂念的就是楚小七。能挣钱是好事,他总不能一直在府中吃喝却是一点都不付出。 而且这也是王妃给他的一个机会,他跟着离先生他们学了不少的东西。离先生说了,只学不用说穿了就是纸上谈兵。真遇上事情之时,恐怕也会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他的起点已经比不少人都好,学了东西就能有地方实践。 顾莳甜次日出门的时候,的确是带上了两人。同行的除了云一和红珠之外,离先生也跟着一起出行。离靖之纯粹是来了郸州之后成天闷在府中有些无聊,正好两个弟子都要出门,他也就跟着一起了,权当是出门踏青了。 许风则是早早的就在下河村等着了,陪同的还有下河村的村长,以及当地的里正。 “主子!”许风等人下了马车,这才上前几步,躬身道。 顾莳甜知道他这是在外人跟前要做足姿态,而且还是特意做给这里正和村长看的。 看来这两人也不是好糊弄的! “主子,这是当地的里正,姓刘。这一位是下河村的村长,姓杨。” 又对两人道:“这位是我家主子,安亲王妃!” 刘里正和杨村长连忙上前给顾莳甜请安,让顾莳甜稍感意外的是,这杨村长竟然比要刘里正要更加镇定沉稳一些。 “两位免礼。”顾莳甜看了那位杨村长一眼,开口道。 刘里正也下意识的看了杨村长一眼,杨村长坦然的接受了顾莳甜的打量,抱拳道:“王妃娘娘,杨某听许大管事说,您打算在下河村这边办一个作坊。” 顾莳甜微微点了点头,道:“有这个打算!只不过地方尚未确定,下河村是目标之一。” 杨村长这人说话也是直接,不过顾莳甜也要让他知道,是不是来这里开这作坊,目前尚未确定下来。他有要求可以提,但是在情理之中可以接受,若是太过了她也不在意换一个地方办这个作坊。 杨村长眉头微微一皱,看了许风一眼。许风垂眉敛目,犹如老僧入定一般,安静的当他的背景板。 见他如此,杨村长也就明白这最终做决定的,还真是这位亲王妃!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许大管事对他们之前提出的那些要求并不是太满意。 好在他也不觉得失望,这做生意总是要讨价还价的。何况他也得承认,亲王妃的确有更多的选择,并非是非得要在下河村才行。 而他们下河村,却是极为需要这作坊落在他们村里。 杨村长暗叹一声,看来该让步的地方还是得让! 第170章 谈妥条件 顾莳甜并未应下邀请去村里歇息,只坚持要先去看原本预定的地方。 “先看地方合不合意,若是不合意,也就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她开门见山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杨村长还能沉得住气,刘里正却是眼见的有些着急起来。 顾莳甜等人只当没发现,跟着杨村长先去看了地方。 郸州这边本就是地广人稀,下河村原本就属于贫穷的村子,人口也不算多。每年就连填饱肚子都难,更别指望其他的,已经连着十来年都没人在下河村落户了。 若是这作坊能落在下河村,不说家家户户过上好日子,至少也能填饱肚子了。杨村长面上镇定,实际上心里也是有些发慌。 不过哪怕只是表面上的镇定,他也做的半点不差。 “娘娘请看,这地方虽说靠近山脚,可占地大。靠近甜水河,用水也方便。杨某听大管事说,这作坊会有污水,尽量不往甜水河里倒。这边有一条小溪可以用,而且娘娘有所不知。这甜水河到了我们下河村再往下一点,水流就急了很多。就算有污水,也很快就会冲走。” 这甜水河最终会流出郸州,淌到关外。只可惜会分流,不然让关外的那些突砺人尝一尝污水,那该有多好! 顾莳甜想了想,觉得也是自己想左了。下河村位处甜水河的下游,上游的百姓用水的时候,难不成还会特地把污水脏水都往其他地方倒了? 杨村长比划的地方足够大,背靠山脚,前方是甜水河。周边没什么人家,离下河村也不是很远。村民若是上山得经过这里,就是这时候也有来往的人。 “地方可以,杨村长有什么要求?”村里的土地想要买下来,还是得先经过村长的同意。固然他们可以凭借亲王府的地位,越过村长直接找官府买下来。只是他们本就是打算带动郸州的民生,总得跟当地的百姓打好关系。真越过村里的话,日后这关系就难以缓和了。 杨村长搓了搓手,看着憨厚,一开口就看出精明来了:“娘娘,杨某的要求也不多,就一个!这作坊在咱们下河村开办,杨某希望村民能进作坊干活。” 顾莳甜看了他一眼:“村民?几个村民?” 杨村长呵呵一笑,道:“最好是全村能干活的村民。” 他大吐苦水:“您也知道,咱们郸州这块儿讨生活都不容易。村里的日子又比不上城里的,连填饱肚子都难。尤其是下河村,这些年连外边的姑娘都不乐意嫁过来,也不怕您笑话,下河村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成光棍村了。这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您说这机会给谁不给谁?杨某也是没招了,只好求到您跟前。咱们也不求其他,就希望村里的人都能有点活干,工钱少有点都没关系。”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杨村长的这一个要求,就抵得上别人的好几个了!” 杨村长嘿嘿一笑,一脸期盼的看着顾莳甜。 顾莳甜点了点许风,道:“杨村长想必也知道,我就是过来看一眼地方是否合适。至于这作坊要如何建,与村里要如何合作,要请多少人之类的事情,都是由许大管事负责。杨村长的想法,尽管与许大管事商讨就成了。” 她招呼两个小的:“我带你们去周围看看,把地儿腾给杨村长和你们许叔叔。” 易长福和念楚响亮的应了一声,一左一右的陪在顾莳甜身边。云一和红珠跟在他们身后,只防着三人免得滑倒。 至于离靖之,到了这下河村之后就自个儿溜达着走远了。 杨村长没想到她当真说走就走,回头看着许风笑眯眯的样子,杨村长也是苦笑不已。 要是这许大管事好对付,他何必把脑筋动到亲王妃身上。没想到这兜兜转转的,还是得跟许大管事打交道。早知道如此,他何必费这事儿? “许大管事,你看这……” 许风笑眯眯的道:“杨村长,这事儿我们商量了许多次了,让你们村的人都进作坊做事儿是真不成!你看啊……” 双方又开始扯皮,刘里正在没有顾莳甜在跟前的时候也是个能说会道的。除了给杨村长帮腔之外,还得为其他村里的人考虑。 顾莳甜完全不担心,许风做事她放心的很。易长福问道:“娘娘,杨村长真想让他们村里的人都进作坊干活吗?” 顾莳甜轻笑:“自然不是!他就是狮子大开口,先把要求往大了说,他是拿准了我们不会答应。来回扯皮一通后,他就把要求降低一些。比如从最开始的村里人都去干活,改成每家每户都去一个人之类的。比起最开始的要求,这要求是不是听着就合情合理多了?” 易长福“哦”了一声,颇为同情的道:“可惜了,他遇上的是许叔叔。” 就许叔叔那种奸商,怎么可能被杨村长这种小伎俩给拿捏住? 念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许风他虽然没怎么接触过,却是没少听说他的事情。用奸商来形容许风,还真是半点不差。 “依着你们两个看,你们许叔叔最终会应下什么条件?”顾莳甜问道。 念楚想了想,道:“许叔叔应当会提出要进行简单的考核,不过会给下河村更多的名额。外村的人相对来说,录用的几率要小一些。” 易长福也道:“比不上杨村长要求的人数,不过第一批录用的人手,肯定还是下河村占大头。” “有第一批的名额,就有第二批的。如此,被录取的人也会有紧迫感。而且大家都想要进作坊做工,干活的时候就能尽心一些。” 顾莳甜点点头,又道:“你们最近这段时间可以跟着你们许叔叔,看他是如何做事的。” 易长福和念楚平时再沉稳,他们也只是个孩子。目前也对做生意有了兴趣,易长福是一心想要当楚九州日后的搂钱靶子,而念楚则是想要当个能做事的人,总不能在亲王府一直吃白饭。 正好有许风这么一个好先生在,他们乐得能跟在他身边学习一段时日。 一行人到处转了转,等回去的时候,许风和杨村长已经谈妥了条件…… 第171章 那个少年 顾莳甜并未当着杨村长和刘里正的面询问,她既然说了许风是大管事,所有的事情都由他负责,那就不会再当着其他人的面过问。 她如此做法,也让杨村长二人彻底相信了这生意上的事情,的确都由许大管事负责的。如此一来,他们对许风的态度也有所改变。 等回了王府之后,许风才说起商议的结果。 “杨村长那儿得先做第一茬的筛选,他推荐来的人都得是真肯干活,而且品性能过得去的。然后再进行一次考核,也就是看看谁的手巧。” 顾莳甜道:“倒是不用担心杨村长会把那等偷奸耍滑的人给送过来,他看着就是真心想要下河村的村民过上好日子的人,真把那些不干活的人推荐过来,我们一气之下不肯用下河村的村民,甚至是干脆换了个地方办作坊,损失最大的是他们。” 许风道:“正是如此!此外,我同意给下河村多些名额,比起其他村来说,下河村占了一半的名额。不过这就是预定给的,若是下河村的人做事不够积极,或是偷奸耍滑,这名额就空出来给别人。” 顾莳甜道:“这些事情你做主便是,以后也无需来问我。杨村长那儿可以给点甜头,却无需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作坊放在那儿都是开,也不是非得留在下河村,甚至是郸州!你尽管放手去做,若是有人找事儿,还有亲王府做你的靠山。” 许风笑道:“您就放心吧!谁都知道许大管事是为您为亲王府做事的,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上赶着来招惹我的。对了,您说要让易小少爷和念楚少爷跟着我一段时日?” 两个小的回府之后就直接跑去找楚小七了,人也没在跟前。顾莳甜便替他们道:“他们年纪还小,还有的是时间去接触他们喜欢的东西。他们目前有兴趣,就跟着你学一段时日。你也无需特意教导他们什么,他们跟着你就能学到不少东西。至于到底能学到手多少,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许风感叹道:“能遇上您,是他们的运气!”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一定能为他们做到这地步! 顾莳甜失笑:“福哥儿是身子骨弱,易家人就由着他了,不然的话哪里还有我出面的时候?至于念楚,既然人都捡回来了,就当是自家孩子养了。而且念楚懂事,也用不着我多操心。说起来,你家哥儿在学堂如何?打算时候下场试试?” 许风之子在京城学堂,并未跟着来郸州。他学的好好的,顾莳甜也不赞同这时候让他换地方。郸州到底比不上京城繁华,而且他还能顾鸿岭他们一起学习。顾家小辈还有顾大人时不时的亲自教导,许风之子也能跟着一起蹭几堂课,比起来郸州要好的多了。 说起儿子,许风面上也多了几分笑:“他们先生说他还算有几分天赋,不过他年纪还小,他们先生的意思,是稳扎稳打的好。再过个一两年的再下场,争取一次性就能过。年少成名哪个都想,可对他来说也算不得好事。不求那个名声,就慢慢来。因着您的关系,他还能时不时的去顾家请教先生和顾大人,进步了不少。” 顾莳甜笑道:“父亲肯教导,那是因为哥儿自个儿出色。若是个愚钝散漫的,就算我亲自出面相求,父亲也不会教导的。” 许风笑了笑,并非跟顾莳甜争辩。他心中明白的很,自己儿子有几分天赋,可也不是惊才绝艳之辈。论起天赋,比念楚都要差不少。顾大人肯指点,分明就是因为他是为王妃做事的缘故。只不过王妃好似并不太了解她自己在顾大人心目中的地位,人家父女两人的事情,他一个外人还是少说为妙。 不过说起念楚,他倒是想起一事来。 “先前您说起过念楚娘亲之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上回来郸州之时,遇上过一个跟念楚长相有两分相似的少年。”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细论,也说不清五官到底是哪里相似。念楚的长相与大楚人多少有些不同,那少年则是大楚人的长相。就是一种感觉,乍一看两人就有两分相似。” 顾莳甜微微一喜:“可还记得是在哪儿见到的?” 许风道:“就在郸州,在二十城里大集的时候碰见的。若是没记错的话,那少年应当是来卖鱼的。穿戴比寻常庄户人家都要差一些,不过那少年做事倒是挺灵活的。嘴巴又甜,同样是卖鱼,就属他卖的最好。”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记住一个在大集上偶尔看见的小少年。 顾莳甜之前就听说和大集了,如此一来倒是又多了个去参加大集的理由了。 不过此事她也只是跟楚九州一人提了,并未跟念楚说起。一来不知是不是还能遇上对方,二来也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家庭又是如何。 当然,确定了当真是找对了人之后,她还是会跟念楚说的。要不要与对方相认,那都是该念楚自己来决定的,而不是她。 以她对念楚的了解,若是对方人品堪忧,他肯定不会再与对方多接触。 二十大集之事,念楚和易长福自是一早就听说了。如今听说那天会带他们出去玩,易长福就先绷不住的欢呼了一声。念楚也激动的小脸微红,到底没像是易长福那样表露出来。 二十那天,一行人早早的就出发了。当然,就因为早起之后多喝了一碗牛乳,吃的太饱没忍住,很快又睡过去的楚肉墩子又被残忍的扔在家中。 楚九州前几日有事情在忙,今日是特意腾出了时间陪着顾莳甜闲逛的。他牵着顾莳甜的手走在前边,易长福和念楚则是手拉手的跟在后边。离靖之不喜欢人多,今天就留在府中陪楚小七,虽然楚小七哭起来的时候他压根就哄不住。许风跟张平跟在两个孩子后边,云一和红珠则是挤在了念楚和易长福的身边。 街上人已经很多了,他们这一行人尽量穿的跟当地人相差不大,可也因为出色的长相让人多看了几眼。好在大家的注意力大多都在摊贩的货物上,很快也就没人再关注他们…… 第172章 卖鱼少年 顾莳甜出门前给了两个小的一人一个荷包,又叮嘱张平他们看紧了。这等大集难保会有拍花子,两个小的都细皮嫩肉的,肯定是拍花子的首选目标。 念楚和易长福都是第一次赶集,街道上人挤人的,两人眼睛都忙不过来了。偏生个子太小,若是走在路中间连路边在卖什么都看不见。两人无奈,只好挤到边上,打算走一个来回,就能把东西看齐全了。 顾莳甜时不时的回头注意一眼,楚九州捏了捏她的手:“有张平他们看着,人不能丢了。”阿梧看他就够了,那两个小的凭什么霸占阿梧的关注? 顾莳甜听出他话里的委屈,忍不住轻笑。自从离开京城之后,楚九州越来也放松自己。以前在太子府之时,就算两人相处之时他已经很放松。却也不会如同现在这般,丝毫不介意的将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不得不说,他这偶尔可怜巴巴的样子,着实太戳她的心窝子了。 一个印象中素来强悍之人,在自己跟前露出弱点,莫名的就让她有种满足感。这样的楚九州,当真让她越来越沉迷。 “那我们自己逛,爷可有想要买的?”顾莳甜问道。 楚九州只需她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就足够满足了,至于买什么东西,他什么都不缺。 在大集上卖什么的都有,顾莳甜还看到有卖虎头鞋虎头帽的。做工很是精致,顾莳甜估摸着挑选了两套,等天冷一些,就能给楚小七穿戴上了。 两人这一路走过去,明明就觉得还没什么东西,一转眼手里就拿了一大堆东西。许风很有眼色的接了过去,立刻有人上来将东西都送到马车里。 大集把卖不同的东西分隔出来,在许风的带领下,一行人慢慢的朝着卖蔬菜水果之类的地方而去。 “小山,给我来两条鱼。要挑大的,称完了重量你拿篓子单独装出来,等我们买了其他东西再来拿。”有妇人大嗓门的喊着,挑挑拣拣的要从差不多大小的鱼里头挑选两条大的。 卖鱼的是个少年,长的浓眉大眼,一边脸颊还有一个深深的小酒窝。人长的精瘦,手脚麻利,嘴巴也是出奇的甜。 “好嘞!黄嫂子你看着条怎么样?活蹦乱跳的,还长的肥。黄嫂子的手艺出了名的好,这肥嘟嘟的鱼拿回家就这么清炖,也指定香飘十里。啧啧,我黄大哥娶了嫂子你,那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被称为黄嫂子的妇人哈哈笑了起来:“你小子就嘴巴甜,成天糊弄人!不过这话你倒是没说错,你黄大哥娶了我可不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哎哎哎,就那条,那条鱼给我装起来。” 少年顺着她的意把鱼给装了起来,称了分量后把鱼用篓子单独装起来放在水里,还麻利的在篓子里卡了一片树叶子。 “黄嫂子,你瞧准了,卡着这树叶子的篓子是你的。” 黄嫂子笑呵呵的道:“你这小子出了名的好记性,难不成我还信不过你?成了,先把钱给你,省得你小子耍滑,回头把我挑好的鱼给卖了。” 少年小山笑嘻嘻的接过铜板放好,嘴上不吃亏:“嘿,我可没那胆子把黄嫂子你挑好的鱼给卖了!我要敢那么做,你还不得把我揍一顿?” 黄嫂子笑骂了几句,跟同伴一起挤进人群,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顾莳甜和楚九州只站在一旁观察了片刻,这少年便是他们今日要找的人了。 易长福和念楚好容易才挤过人群,头发衣裳都有些乱糟糟的。 “姐姐,姐夫,我们是买菜吗?”易长福好奇的问顾莳甜,今日出门之前与他们说好了以姐弟相称。作为小迷弟的易长福对此满意至极,叫大帝哥哥他是不大敢的,不过叫姐夫好像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念楚的视线却是已经落在那卖鱼少年的身上,他的观察力极为敏锐。只看了几眼,就察觉出这少年的长相略微有些熟悉。 明明拆开了看,五官就没一样是高度相似的。然而凑在一起之后,只需看上几眼,就能瞧出熟悉感来。 念楚下意识的看向顾莳甜,心跳微微失常。 是他想的那样吗? 顾莳甜并未作答,只是示意他在一旁再看看。 卖鱼少年小山被人盯了这半天了,要不是生意太忙,他早就忍不住要开口询问了。好容易跟前没客人了,他的视线在对面的几人身上掠过。 这些人的气度,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至少不是会来这里买鱼买菜的普通人! 小山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这些人盯着他看做什么。 他忽然挪回视线又看了念楚一眼,总觉得这一位小公子的模样有些眼熟,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不过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一个家里穷的都快吃不上饭的穷小子,难不成还能认识有钱人不成?真要认识跟这位小公子相似的人,那他岂不是要发达? 小山自得自乐的笑了起来,没注意在他笑起来的时候,对面看着他的人眼神又是一动。 原本就有两三分相似了,这一笑起来,相似度立刻就提升了不少。 小山被对面的人看的有些发毛,干脆笑着招呼道:“几位客人,可要买鱼?我这鱼都是新打的,新鲜的很。买回来熬鱼汤,又香又甜,价格也便宜。” 顾莳甜笑了笑,走到他的摊位前,问道:“小哥约莫什么时候能卖完鱼?” 小山愣了愣,道:“往常大集的时候,再过半个时辰就该卖完了。” 顾莳甜道:“卖完鱼之后,我们想问小哥一点事情。不知小哥家里可有急事,可否稍作停留?” 小山干脆的道:“我没什么急事,不知等我卖完鱼之后,去哪儿见你们?” 顾莳甜指了指边上的一座茶楼,道:“我们在二楼雅座等小哥。” 小山一口应下,目送一行人去了茶楼。 小山边上卖小杂鱼的汉子皱眉:“小山,那些人你认识?” 小山摇头:“不认识。” 汉子眉头皱的更紧:“他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这都不认识他们,也不问问他们要做什么,你就敢应下去见他们?” 小山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可不就是因为他们不是普通人,我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不是?”何况人家都说了要私下谈,他就算问了对方有什么目的,对方也不可能立刻回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左右也是避不开,他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答应下来,免得最后吃亏的人还是他! 顾莳甜可不知道自己原本只是想要先跟念楚谈一谈,再让对方先把自己手里的事情做完,却是差点成了被人眼中可能会草菅人命的恶人了! 第173章 念楚寻亲 念楚到茶楼坐下后,就已经恢复过来。想起那个卖鱼少年的长相,他问道:“娘娘,那个少年与我有几分相似。您带我们来这里,是因为他有可能是我娘亲的亲人吗?” 顾莳甜点点头:“是你们许叔叔以前见过一次,只是那时候还没遇上你。只是这少年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这才在看到你的时候想起遇上过这么一个人。今天也是来碰一碰运气,没想到就遇上。不过这天底下人全无干系的两人也有长的相似的可能,他到底是不是与你娘亲有关系,还得问一问才知道。” 念楚感激的看了顾莳甜一眼,薄唇紧抿,却是没再说什么感激的话。自从进了亲王府后,他得到的着实太多了。感谢的话无需再说,他该用做的来表达。 对这卖鱼少年顾莳甜的确一无所知,一刻钟后许风回来了,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了说。 “这卖鱼少年姓邱,叫邱小山。说来也巧,他就是下河村的村民。上有祖母,身子骨不好,常年要吃药。父母几年前过世了,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哥哥小时候冬天掉进冰窟落了病根,弟弟妹妹年纪都不大。邱小山在父母过世后就担起了养家的责任,还供弟弟进了学堂。祖母是跟着邱小山的大伯过的,只不过邱小山家每年也都得孝敬。好在邱小山能下河捕鱼,也能上山打猎,日子过的虽然苦了一些,不过也能过的下去。” 这些事情只消找个认识邱小山的人,就轻易能打听出来。不过巧的是邱小山居然就是下河村的人,倘若真是念楚的亲人,那还真是缘分。 念楚心绪波动其实并不大,他来大楚寻亲,说穿了就是完成娘亲的遗愿。就算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在没有想出过之前,他实在是生不出感情来。 不过若是真邱小山真是他的表兄,那倒也不错。这么一个小小年纪就能扛起一个家的汉子,他很是欣赏。 邱小山并未让他们久等,半个时辰内就把鱼给卖光了。大多数人都把鱼暂存在他那儿,他也就不能收摊。请旁边的大叔替他看管一会儿,自己则是深吸一口气,直接去了茶楼找人。 “坐吧!”等许风带着人进来,顾莳甜笑了笑,客客气气的请人坐下说话。 邱小山胆子也大,没有半点扭捏的就坐了下来,笑呵呵的问道:“不知贵人找小子,是有什么事情?” 顾莳甜对这机灵的小子倒是有些喜欢,笑道:“请小哥过来,是有点事情想要问一问小哥。” “贵人请说,小子但凡知道的,肯定一点不保留。”邱小山拍着胸脯保证。 顾莳甜轻笑,这小子是个滑头,这话她半点都不信。 她盯着邱小山看了片刻,等邱小山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这才问道:“小哥是下河村的人,不知可认识一位叫邱桂芝的女子?” 邱小山的笑容顿了顿,眼中多了几分警惕,嘴上却道:“说来也巧,小子有个姑姑,就叫这个名字。不过小子的姑姑早就不在人世了,应当不是贵人要找的人。” 顾莳甜笑了笑,又问道:“邱桂芝之父邱有田,母亲邱何氏桂花。上有兄弟二人,底下有一个妹妹。” 邱小山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看来这贵人就是冲着他们家来的! “贵人所说之人,正好与小子家中长辈对上了。只是恕小子直言,小子家祖辈都是地里刨食的,也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人家。贵人您……”他没有说谎糊弄之意,就如他之前所言。对方是贵人,他一个庄户人家的小子,除了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之外,还能如何?就算现在说谎骗了过去,对方想要调查他也是轻而易举之事。还不如把话说明白了,省得说谎到最后被别人查出来,反倒是可能得罪了对方! 顾莳甜打断他的话,道:“我就想问问,你姑姑是如何没的?” 邱小山自是知道自家姑姑是被突砺人给抢走的,这事儿他爹娘尚在之时不止一次的说起过。只是这么多年了,他们也不指望姑姑能回来了,只能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邱小山本就机灵,心思微动间,忽然就反应过来了。这贵人一直在问他姑姑的事情,难不成姑姑还活着? 这么一想,他倒是坦诚了几分:“贵人您要去打听的话,这事儿还真有人记得,所以小子也不瞒着您。小子的顾谷当年被突砺人给抢走了,算起来已经十几年了。这十几年都没了音讯,突砺人都是心狠手辣的贼子,小子的姑姑怕是早就凶多吉少了。” 他说着下眼角余光正好撇过念楚,忽然视线一顿。 他想起这小公子长的像谁了,跟自家大哥和小弟可不正经有四五分的相似? 可,可这怎么可能呢?若是这小公子是自己姑姑之子,那他就该是突砺人,怎么会跟大楚的贵人在一起? 顾莳甜看了念楚一眼,示意接下去他自行解决。 念楚已经镇定下来,开口道:“我娘叫邱桂芝。” 邱小山的猜测成真,一时间也是有些发懵,结结巴巴的道:“可,可是我姑姑被突砺……” “我是出生在突砺。”念楚打断他的话,坦然承认自己的出身,却是不愿意称呼那人为父亲,“我娘死前跟我说,让我送她归家。如果你祖父是叫邱有田,祖母邱何氏桂花,你姑姑也叫邱桂芝的话,那么你就该是我要找的人。” 邱小山的表情有些怪异,像是高兴,又像是茫然。 大概是高兴知道了姑姑的下落,又因为突然多了这么一个有突砺血统的表弟而茫然。 念楚见他如此也不觉得失望,自己虽然希望自己是大楚人,可实际上他还是有一半突砺的血统。突砺和大楚之间的仇恨不可调节,身为郸州本地人的表哥对自己有所抗拒也无可厚非。 他要做的不过就是将娘亲送回亲人身边,至于他,若是与这些亲人合得来那就慢慢相处。若是合不来,那就没必要再接触了。 他就像是想通了,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圆融了起来。 第174章 吃吃喝喝 一番接触后,大致可确定念楚娘亲的父母,正是邱小山的祖父母。邱小山神色复杂的看着极有可能是自己表弟的小公子,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恨突砺,所求的不过就是有生之年能有机会上战场,去杀光突砺人! 然而,他多了一个表弟,有一半突砺人血统的表弟! 念楚对此视而不见,只问了邱家人对邱桂芝的态度。邱小山在这一点上也同样没隐瞒,只说自己已经过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很惦记姑姑。 念楚直白的问道:“你大伯和小姑并不希望我娘还活着,甚至找回来,对吗?” 邱小山略微有些尴尬:“大伯他其实还是惦记着姑姑的,就是大伯娘她……小姑从小跟姑姑的关系就不是太好……” 念楚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娘亲是被突砺人给抢走的。虽说因为长得好看被突砺王看重,可终究还是一个女奴。哪怕郸州这边女子的地位不低,女子再嫁都很常见。但是,有不在意这些的人,同样也有看重这些,觉得会带累了家里人名声之人。 “如果我要将我娘的骨灰送回下河村,你家里人会同意让我娘葬在祖坟里吗?”念楚又问道。 邱小山迟疑了一下,老实的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回去问一问家里的长辈。”他们邱家在下河村住了好几代人了,家里的长辈也有把祖坟看的很重要的。这种事情他一个小辈,哪里有什么资格同意或者拒绝。 念楚道:“那就有劳你回去问一问。如果行,我把我娘送回去。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邱小山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不跟我回去吗?” 念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回去?回哪儿?” 邱小山张了张嘴,到底没把话说出来。的确,家里人能不能接纳这个小表弟都不知道,他这就把人带回去,万一大伯娘他们闹起来,到时候脸上难看的还是小表弟。 “那我先回去问一问。” 念楚提醒道:“你只需要问一问邱家人的态度就成了,不用告诉他们我现在在哪儿。” 邱小山也不是那种心思敏感的人,猜得到他这不是嫌弃邱家穷,只是怕多生事端。当下也就答应了下来,只约定好了后天再见面。 将人送走后,见念楚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楚九州便让张平他们带着两个小的,自己带着顾莳甜与他们分开出发。 总算甩开了多余的拖油瓶,楚九州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 顾莳甜好笑不已,却也由着他。 “爷觉得邱家人会同意念楚带着他娘回去吗?”顾莳甜忽然问道。 虽然不是太满意都这时候了阿梧还惦记那小子,不过楚九州向来不会无视她,回道:“难!如果是念楚他娘亲自己回来了,邱家人当中最多也就少数几个人会有反对意见,可多数人还是会接受她。念楚不同,他父亲是突砺人,而且他娘亲还没能活着回来。邱家越是在意他娘亲的人,就越容易把仇恨转移到他身上。加上邱家能为他娘亲做主的人都过世了,再加上念楚的存在,连带着也会反对让念楚他娘亲进祖坟。” 顾莳甜点了点头,这话题也就放下了,没再多提。念楚年纪虽然不大,却是很能扛得起事情。这事儿就让他自己去解决,若是解决不好,他们再出手也不迟。 大集上卖吃食的摊子也很多,顾莳甜吃到了肉质鲜甜的烤羊肉。夹杂着了一点肥肉,入口即化却是半点不显油腻。野菜团子看着粗糙,却是没有半点野菜的苦涩,只有一股清香。入口稍稍有点粗糙,不过一点都不会觉得刮嗓子。 还吃了一种烤鸟,个头不大,油脂却是很丰富。烤过之后那油脂都沁出来了,刷的酱各有不同,顾莳甜要的是刷过果酱的,楚九州便买了辣口的。不管那种都很好吃,尤其是翅膀,虽然没什么肉,却是连骨头都酥了。 还有用豆面做的小果子,用杂粮面做成的煎饼,里头或是夹肉,或是夹各种菜,味道也很不错。 顾莳甜还买了不少很有本地特色的小玩意儿,回头让人给顾鸿岭他们带回去分着玩儿。 还遇上一个老山民,是来卖皮子的。顾莳甜打听了一下,他手里还有一张虎皮和一张熊皮。老山民本是不想卖的,不过顾莳甜给的价格高。还同意往后但凡他们手里有好东西,不管是皮子还是山珍,她都会收下之后,也就同意把皮子都卖给她了。 这两张皮子顾莳甜是打算送个顾大人的,只不过就算到了顾大人手中,暂时也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用。毕竟昭帝那儿还没送去,被人知道了顾大人保不齐就得被人参一本。 至于送一份给昭帝这种想法,顾莳甜是半点也没有的。而楚九州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连他都没考虑过给昭帝送这些东西,显然是压根就没有这个打算。 说起昭帝,顾莳甜倒是想起那位二皇子了。这几天一直在瞎忙,楚小七又占了她太多的精力,还真忘了还有那么一位被藏的好好的“大赢家”的存在了。 不过这事儿总也不能在外边提起,顾莳甜也就按下了,打算等回了府之后再问。 等到午后,大集也就慢慢的散了。不少人都是从周边村子来的,有些村子比较远,走的晚的话说不定到家都得半夜了。 顾莳甜和楚九州先回的府,当然回家之后第一时间还是得迎接楚小七的暴脾气,好在楚小七最近也开始慢慢的习惯他们总出门,虽然爱发点小脾气,不过也好哄的很。把在大集上给他买的小玩意儿拿出来逗弄了会儿,他也就消气了,傻乎乎的又开始粘人。 作为留在家中陪伴楚小七,费尽心思都没能把人哄好的离靖之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对这胖小子也算是服气了。 也罢,让这小子继续欺负他吧!他还就打算在亲王府赖着不走了,等楚小七再大一些,他好歹能捞个启蒙先生的位置吧? 等到了那时候,呵! 被自家娘亲抱在怀里晃悠的楚小七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又傻乎乎的往自家娘亲脸上蹭了蹭。 顾莳甜嫌弃的把人往楚九州怀里一送,这臭小子弄的她满脸的口水! 第175章 念楚事毕 等到跟邱小山约定之日,念楚带着张平出了一趟门。只不到两个时辰就回来了,面色寻常,不见半点波动。 他回府之后先去见了顾莳甜,将他与邱小山见面的场面与她仔细说了。 顾莳甜听完之后问道:“所以,他们邱家是不同意你娘亲进祖坟了?” 念楚不甚在意的道:“我娘本就说了如果我能送她回家那就再好不过了,却也没强求。回头我带着她去下河村一趟,也算是送她回家了。至于能不能葬在邱家的祖坟,我觉得我娘肯定不会在意。” 顾莳甜表示赞同:“先前没跟你说怕打击你的积极性,不过就算你娘一直在下河村。她过世之后,也是不可能进邱家的祖坟的,除非她不出嫁而是招赘。”不然的话,出嫁女只能葬在夫家的祖坟里,而不是娘家的。 念楚愣了愣,很快就镇定下来:“那就更好了!我带我娘回了大楚,又找到了她的亲人,也算是完成了她的遗愿。” 顾莳甜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夸道:“念楚最是厉害不过了。” 念楚终于长了点肉的小脸微红:“也,也没有多少厉害……” 顾莳甜轻笑,不管是念楚还是福哥儿,都是容易害羞的好孩子。两人也懂事的很,就连楚九州对他们两个也有些纵容。若非真的喜欢,也不至于让他们一直住在府中,而且还能容忍他们总来霸占她的注意力。哪怕嘴上嫌弃的厉害,可也没真将人丢开过。 念楚又想起一件事来,蹭到顾莳甜身边坐下,仰头看着她:“娘娘,那个邱小山说,他哥哥和弟弟妹妹想要见见我。” 顾莳甜又摸了摸他的发顶:“邱小山最开始对你的感情有些复杂,不过并未太过排斥。他小小年纪就能担起一个家来,品性也不至于太坏。他们是你的亲人不假,不过是否要与他们接触,那都看你自己。你若是想,那就跟他们见一见。倘若合得来,那你往后也就多了几个亲人。合不来,那不走动也没关系。当然,你若是不想跟他们有更多的接触,不去见也无妨。” 念楚沉吟了片刻,道:“那我还是去见一见吧!就当是为了我娘,而且我听邱小山说了,他娘还活着的时候,对我娘也是有些惦记,据说她们也算是打小就认识的。如果合不来,那往后就不接触了。”反正他已经有亲人了,还有不少呢,也早就不执著于找到外家人了! 顾莳甜也都由着他自己决定:“那你就去见见吧!出门的时候记得要带上人,莫要自己出去。”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去见他们之前,你可将此事跟你们离先生说一说。” 念楚没多想,哪里知道顾莳甜这是故意为之。以离靖之护短的性子,听了此事之后指定是要跟着念楚一起去的。有离靖之这么个人精在,邱家兄妹若是心存他意,定会被他识破。 她此举难免有想太多,又将人想的太坏的嫌弃。但是事关自家孩子,心眼多一些也不是毛病。 接下去几日顾莳甜忙着作坊的事情,又得准备去海边之事,一时间也是忙得顾不上念楚。等这些事情告一段落,顾莳甜才知道念楚跟邱小山兄妹相处的还算愉快。 离靖之的确是跟着念楚一起去见过邱家兄妹一回,他自是猜得到自己这是被顾莳甜给算计的。好在他本就把念楚当成自己的弟子看待,自是不会怪罪她。还特意来跟她说起邱家兄妹之事,只说都是好孩子。 “老大身子骨差,没法担起养家的责任,对弟妹心存愧疚。好在也不是自暴自弃之人,一直在力所能及的做事。弟弟聪慧,被送进学堂之后很是珍惜这机会。且也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之人,回家的时候都是在尽量的帮忙干活。每年农忙的时候,也都是跟着一起下地。妹妹年纪最小,也乖巧懂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性子有些内向,却是半点不懦弱,很有韧性。” 顾莳甜有些惊讶的挑起眉头,从离靖之嘴里说出这些夸奖的话来,看来邱家兄妹给他的印象还真是不错。 “既如此,念楚若是愿意跟他们亲近,就由着他去吧。”顾莳甜想了想,又问道,“先生想必将邱家的事情都调查过了,邱家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离靖之说起此事就有些恼火,脸色微沉:“还能如何?他那祖母本就更偏爱长子幼女,对念楚的母亲感情一般。知道念楚的存在后她就觉得丢人,说什么都不肯认回念楚。她那幼女得知此事后,更是反对的强烈,生怕念楚的存在会影响他们的名声。还有邱小山说的那个大伯娘不是个好的,我看其实是他那个大伯才是真正坏的。凡事都让女人出面,自己躲在背后使坏。对了,这作坊是要建在下河村的,若是被他知道念楚跟亲王府的关系,怕是会找上念楚。” 顾莳甜对此反倒是不担心,念楚这孩子看着软,实际上最是有主意不过。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平时嫌弃他,想要用到他的时候就找上门这种事情,在他那里是行不通的。 不过这话她没说破,离先生这分明就是关心则乱。看在她曾经那些练不完的大字的份上,就让离先生多担心一会儿吧。 临出门前一日,顾莳甜收到京城的来信。随着信一起到的,还有好几辆马车的东西。 “是顾家送来的。”顾莳甜先看了信,厚厚的一摞。顾大人和顾家小辈都写了信,就连顾李氏也写了一封,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法子把自己的信一起送过来的。 顾莳甜先将她的信放在一旁,只先看了顾大人和顾家几个小的的信。 顾大人的心中一半是在关心她,一半是在问起楚小七。只在信件的最后,才轻描淡写的问了楚九州一句。顾莳甜哭笑不得,明明在京城的时候翁婿二人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这是在恼恨因为他,自己跟楚小七不得不跟着一起离京么? 第176章 前往渔村 顾鸿岭几个小的写的就拉拉杂杂的,说了自己最近的状况,学习的进度之外,大篇幅的都是在询问楚小七和她。尤其是对楚小七,几人都表现出相同的在意。 至于楚九州,他们跟顾大人一般只在最后提了一句,也只说跟楚九州问个好。 这些信件楚九州也看了,神色未明。顾莳甜到底没忍住哈哈大笑,两人成亲这么久了,上一次看到楚九州这副模样,还是楚小七第一次吐奶吐了楚九州一脸的时候。 随着信送来的东西大多都是给楚小七的,吃的玩的穿的。顾大人挑选的东西样样精细,都是奔着最好最舒服去的。而顾鸿岭他们挑选的则大多数都是奔着好看新奇去的,轻易就能分出不同来。 叶蓁蓁,楚芯芯,阿雪和长乐公主也各自准备了一马车的东西,也是大半都是给楚小七的。楚芯芯额外准备了一辆,都是给易长福的。 易长福眼圈有些泛红,他其实还是很想祖母,妹妹和兄嫂的。好在现在府中多了一个跟开心果似的二嫂,祖母和妹妹好歹也能笑口常开。 次日顾莳甜一行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前往海边,此次是一家子大小一起出行的。原本是不打算带着楚小七一起去的,只是这一个来回就得个五六天,再在那儿逗留几天,至少也得十天。不说楚小七了,就是顾莳甜自己也没法忍着十来天见不着楚小七。 好在这时候郸州这边的天气也暖和起来,他们要去的那渔村这两个月也没在风季,海风没那么吓人。 同行的还有许风,离靖之,以及邱小山。 邱小山这些年为了撑起一个家,做过的事情可不少。他往渔村也跑过很多次,低价买了鱼干虾干之类的,再用稍高一点的价格卖到其他地方。只是郸州这边卖不出什么高价来,他也不敢跑远了,只能赚一个小小的差价。 念楚跟邱小山的关系还算可以,他们三人坐在一辆马车上,打听了不少渔村的事情。 中午休息的时候,易长福还特意跑来跟顾莳甜说起渔村里有妇人炖的鱼可好吃了。 顾莳甜忍不住想笑:“福哥儿想吃鱼了?那等咱们到了渔村,就请人来炖给你吃。” 易长福小脸微红,但是他一直都很爱吃鱼。而且他以前也是在海边吃过炖鱼的,才打上来的鱼立刻就下锅。也不用什么特别的调料,更不用多高超的厨艺。只需要放上一勺农家酱,炖出来的鱼味道就美的连舌头都恨不得吞下去。再放上点土豆,加一把自家做的红薯粉,出锅的时候再撒一把葱花和香菜末…… 易长福咽了咽口水,就算现在渔村的做法跟他吃过的不同,那也肯定不会难吃到哪儿去! 见他咽口水,顾莳甜轻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今天没有炖鱼吃,不过有鱼丸汤,待会儿你多喝一碗。” 这儿的厨娘做的鱼丸口感劲道,味道也不错,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喜欢的紧。 易长福连忙点头,没有炖鱼有鱼丸也成。亲王府新来的厨娘做的鱼丸特别好吃,天天吃都吃不腻。 邱小山并未太过靠近顾莳甜和楚九州,在知道收养了他表弟的贵人是亲王和亲王妃之后,他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很镇定的就接受了现实。除了更恭敬之外,他也并未露出讨好之意。相反的,他也会经常给念楚带东西,连带着也算是给亲王府送的。都不是什么值钱的,自家地里产的,山上采的,河里抓的。 邱小山的兄弟妹妹也都很有分寸,顾莳甜倒是不讨厌这等有分寸的孩子。他们恩怨分明,哪怕都恨极了突砺人,却更看重念楚与他们相同的那一半血脉。最开始哪怕是没法立刻变得亲近,却也不曾恶言恶语,更不曾表露出抵触的情绪来。 在得知他们的身份之后,也没有因此对念楚更好,或是放低姿态讨好念楚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相反的,他们更加的谨慎行事,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存在让念楚在亲王府难做。 楚九州把人叫过去打听了一下渔村的事情,在路上又添置了点东西,免得到渔村那儿买东西都不方便。 楚小七难得能被带着一起出门,早就忘了长时间坐马车的痛苦。一路上能看风景不说,还能有哥哥们花样百出的陪玩,他也是乐得不行。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成天都只能看着他们吃东西。而他只能嗦牛乳,有的时候牛乳来不及,就只能来几口米汤。 好在米汤的味道还不错,不比牛乳差。 而顾莳甜则是对自家儿子佩服不已,当真是给什么就吃什么。她原本还担心给他喝米汤他会抗拒,没想到喝的津津有味的,就连牛乳都比不上米汤好喝。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花了四天的时间才走到这个叫做大网村的小渔村。 这大网村也算是周边渔村里头稍微繁华一些的,约莫三十来户人家。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渔船,大小不论,而是不管男女都有出海打渔的本事。 邱小山道:“大网村是周边稍有能允许女人上船的村子,其他不少渔村都是不让女子上船的,更别说出海打渔了。也因为他们男女都能出海,收获也比其他村子的人要多一些。且他们村里的人大多都是性子较为豪迈的,就连女子也不例外。不少商贩都喜欢跟他们村的人做生意。” 邱小山对大网村的人心存感激,当初他没什么钱,只是跟着其他人过来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便宜的东西。还是大网村的人知道他的状况,允许他可以先支付一半的定钱。另一半则是等他卖了东西之后再来结算。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那时候才能挣足了银钱给大哥看病。不然的话,那一次大哥都不一定能熬的过来。 顾莳甜路上也听邱小山说过不少这大网村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进了大网村后,她对这里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尤其是看到过来打招呼的女子笑容爽朗的重重拍了拍邱小山的肩膀,把他拍的一个趔趄后笑的更加开怀的模样,她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第177章 下大订单 来接人的女子大家都叫她渔娘,大网村打渔本事最大的人之一,在村里也是个说得上话的。 一年出头来大网村的人也是络绎不绝,能让渔娘亲自来接待的也不算多。原本以为都事儿特别多的有钱人,渔娘刚开始也是不得不来接,心里还是有些厌烦的。 等看到邱小山,又看出邱小山对来人的敬重后倒是稍稍改了印象。她还是挺信任邱小山的眼光的,来的客人应当不算特别事儿多。 再等相处片刻,渔娘的态度又改了改,挺乐意带着顾莳甜到处看看。 “要再往海边走走的话,小孩子就别带上了。海风硬,得让孩子稍微适应一下。”渔娘建议道。 顾莳甜本也没打算这就带着楚小七一起去海边,让云一他们陪着孩子现在客栈里落脚。 这大网村也是会做生意的,没将客栈落在村里,而是在村外买了一块地起的房子。距离海边就稍微远了一些,也是免得风太大。毕竟来这里的人不少都没吹过海风,刚来就吹上一晚上容易落病。 见同行的还有两个小孩子,渔娘让客栈的人拿了一点小零嘴出来给他们吃着玩儿。有用小毛鱼烘烤出来的原汁原味的小鱼干,还有手指长的虾仁。小鱼干又酥又脆,虾仁刚入口有点硬,越嚼越香,越来越鲜。 顾莳甜也尝了一个,的确很不错。回头可以给楚小七来一个,让他啃着玩儿。 他们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是渔船归来的时候,大大小小总共有二十来条船。远处还有几条船在沙滩上,大概是没出海的。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些人在渔船边跟大网村的村民在大声的交谈。 渔娘介绍道:“这些大多都是附近的商贩,有的是每天都来一趟。从咱们这里拿走最新鲜的鱼虾,大多都是卖给周边的村民。也有附近酒楼的,他们也都会在这时候来采买。还有一些是从外地来的,他们大多都是喜欢拿干货。这时候也就是来看个热闹。” 易长福好奇的问道:“他们怎么不自己买下来做成干货呢?” 渔娘哈哈一笑,不客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朗声道:“别看只是做成干货,那也得要点技巧的。这都是咱们祖辈传下来的手艺,轻易不给人。再说了,买了鲜货自己做价格是要稍微便宜那么一点,可也得自己承担风险不是?这万一坐坏了,买鲜货的钱不都白扔了?何况直接买干货,价格其实相差的也不是那么大。等他们拿出去卖到其他地方,价格至少能翻个两三番。” 念楚若有所思的点头,也就没问为何他们渔村的人自己不拿出去卖。 想必是一来没那门路,二来也没必要冒这个风险。他们直接在渔村卖给别人,同样不需要承担卖不出去,或是半路丢了货,或是坏了之类的各种风险。价格是要低一些,可也不用他们出远门。如此算起来,还是挺合适的。 其实海边的味道很冲鼻,不是太好闻。海风带着咸腥的味道,而且下海打渔海边总会有些腐烂的鱼虾,初来乍到的人都有些不习惯。 顾莳甜出来的时候戴了帷帽,可也挡不住这刺鼻的味道。不过闻了一会儿也就习惯了,顾莳甜小小的吸了口气,问道:“我们可否过去看一看?” 渔娘笑道:“当然可以!” 今天的收获大多都还不错,这些渔民的船里都能搬下来好几筐各色各样的鱼虾。 顾莳甜看了一番后,买下了几条还算活蹦乱跳的鱼。向渔娘打听了这里谁做鱼的手艺最好后,又请她出面将那一位妇人请去客栈为他们炖鱼。 就要最原汁原味,且是他们最擅长做的鱼。 当天晚上他们便吃上了让易长福心心念念的炖鱼,别说,看着做法很是粗糙,味道却是当真不错。 接下去的几日,一行人便是吃吃喝喝,再打听打听各种干货的价格。 这边的鱼干最多,大鱼小鱼的都有。顾莳甜比较喜欢一种大鱼,鱼肉有点厚实。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处理的,吃起来有些嚼劲,而且越嚼越香。还不是太咸,而且只一点点油,蒸出来后味道就很不错。 楚九州倒是喜欢虾仁干,这一点楚小七表示很赞同。父子二人最常做的事情便是一起吃虾仁干,只是可怜的安亲王经常得忍受自己儿子吃了一半之后觉得没什么味道了,就直接把都是口水的虾干塞进他嘴里的过分行为。 楚九州不是没拒绝过,不过就是个虾干而已,不吃就扔了便是。可是楚小七也是拧,小小年纪最是爱惜食物。自己不吃就非得给人吃了,不吃还不行。 顾莳甜见过一回,却只是一笑之后权当没瞧见。楚九州则是拒绝几次后未果,只能咬着牙接受儿子的“孝敬”。好在他被儿子折腾的次数多了,抗击打能力强的很,很快就从最开始的无比抗拒,到可以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一番打探后,顾莳甜就与渔娘坐下来开始做这门生意。 渔娘起初也只以为他们就跟其他客人一般,最多要的数量多一些,要求肯定也不少。没想到顾莳甜这一开口,倒是让她吃惊不小。 “楚夫人你没开玩笑吧?”渔娘瞪大了眼睛,这数量大的她都有点吃不下了。 顾莳甜笑了笑:“渔娘,我怎么能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这还是最开始要的数量。你尽管准备了便是,等生意打开之后,我要的数量怕是还要再增多。而且不管多少,我给出的价格就是如此。你可以去问别人购进,至于你用何种价格买进都无需告诉我,那都算你自己的利润。” 渔娘一颗心跳的厉害,这个价格已经是非常的可观了。她完全有信心以更低的价格从别人手里买进,到那时候可都是她的纯收入。 “你要什么?” 顾莳甜笑道:“什么都要!鱼干,虾干,蚬子干,海带,海菜……但凡你们有的,我大半都要!而且我会给你几个方子,你按照我的方子做出来的东西,我也要全部都要!” 第178章 杨家嫂子 顾莳甜给的方子是亲王府的厨子和易长福提供的,每种口味都做出来尝试过。易长福惯来天马行空的想法,再加上厨子的高超手艺,两者结合之下倒是让口味更加多样化。 这些方子当中挑拣了几个出来给了渔娘,她对渔娘的为人还是信得过。 渔娘得了方子也是高兴的很,哪怕做出来不能卖给其他人,只光在顾莳甜这儿就能赚上不少。而且这门生意还是刚起头,若是合作的愉快,他们大网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一趟的渔村之行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游玩,不过跟渔娘那儿搭上了关系也算不错,就看头一次的生意能做到哪种程度。等渔娘那儿交了货之后,许风便要带着这一批的货物去南边。南方多江河,有名的河鲜不是好,这海货倒也不算多见。 回了亲王府后,楚九州又开始忙碌起来。他跟冯黍的合作已经开始,易家父子也私下跟他见过几面。关起门来也不知在商议什么,顾莳甜没问。等能说的时候,她自然也就能知道了。 她自己也有不少事情要做!那老山民那儿得来的熊皮和虎皮,除此之外还另外送了一趟狼皮来。都是上好的皮子,听说当初都是一箭射进眼睛里杀死的,皮子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损伤。唯独那张熊皮略微有些破损,不过也不妨碍用。至于狼皮得有七八张,顾莳甜也都收了下来。 狼皮她只放了两张带回京城,余下的都留了下来。她还不知道郸州这儿冬日到底有多冷,先准备起来总是没差的。 除此之外,海货干货准备了不少,新做出来的成品也装了一些。这些东西分成几部分,顾家占了大头之外,易家,叶家以及长乐公主那儿都会送上一份。 宫里之前已经送了一份礼回去了,算是八月十五的节礼。送的东西都是大管家和王姑姑准备的,左右都是那些无功无过的东西。这一次也就不用送了,狼皮虎皮她舍不得,吃食自是不可能往宫里送,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还有颇具当地特色之物,她也准备了几分,顺带给大家送回去。 又分别给大家写了信,挑拣了不少楚小七的事情说给大家听。她也懒得多琢磨,大多事情都是重复的抄写一遍。左右只要是事关楚小七的,那些人都乐意知道。还特意请离靖之出手,给楚小七画了几张画像。她跟楚九州也动笔作画,比不上离靖之,倒也不算差。大半是要给顾大人的,余下的则是给大家伙分一分。 解决了此事之后,渔娘那边也就准备妥当了。第一批订单并不算大,许风带着第一批货物走,第二批则是打算放在郸州这儿贩卖。 许风离开后,暂时不会再回郸州。但凡有所需求,自是会第一时间送消息过来。陆严这么个好用的人手,自是要善加利用起来。 此外,张平也主动请缨,说是可以两边押送货物。不过顾莳甜暂时没同意,她观张平的主动,怕是因为离靖之看管的太严,他是宁可跑商也不想留在亲王府做学问。 她在郸州本就有铺子,许风当初来这儿的时候又买了两间。红云来了之后,同样盘下了两间。加上楚九州的铺子,顾莳甜算了算,她目前在郸州这儿有铺面八间。至于郸州周边城镇的铺子,暂时用不上,顾莳甜也没心思去管理。 挑选了一间出来,很快就能收拾妥当,就等渔娘那儿将第二批货送过来铺面就能开张了。 做完了这些事情,顾莳甜便带着两个小的去了下河村。 下河村有贵人要开办作坊这事儿早就传开了,原本下河村这十来年都没新落户的,这下子若非是顾莳甜提前提醒过,怕是下河村的宅基地都得卖完了。 顾莳甜直言当初跟下河村的协议,只限于下河村原本的村民。若是等商议妥当之后再增加的人口都不算在其中,若是杨村长非得把那些人加进去,那就只能让下河村村民把手中的名额让出来了。 就只为了这名额,下河村的村民就闹过一通。若非许风足够强硬,且明摆着告诉他们这作坊并不是非得落在下河村之后,这些村民才老实下来。若是将这名额拿出来分给新落户的,他们非得把杨村长给撕了不成。 杨村长得了信儿早就在村口等着了,远远见了顾莳甜的马车就迎了上来。他做事知分寸,知道许大管事没来,他便特意将自己的婆娘一起带着过来了。 杨家嫂子是个胖乎乎的妇人,长着一张圆脸。五官只能说一声平凡,可一笑起来却让人莫名的就觉得舒服。 杨家嫂子笑呵呵的,也不因为顾莳甜身份不同就战战兢兢的。等杨村长跟顾莳甜打了招呼之后,笑呵呵的道:“楚夫人,我们家这口子嘴巴笨,跟他多说几句话都嫌费劲。你要是不嫌弃,我陪你到处看看。” 顾莳甜笑了笑,道:“那就有劳杨家嫂子了。” 杨家嫂子笑着一摆手:“嗨,说什么有劳不有劳的。楚夫人你来咱们下河村办了这作坊,那可是给咱们村的人一条活路。我也没什么本事,就是仗着熟悉给你带个路。” 又颇为喜爱的给是念楚和易长福各自塞了一把野果子:“这是我家小子早上去山上摘的,酸甜酸甜的,就尝个鲜。” 得了顾莳甜的允许之后,两人道了谢后也就收下了,当着杨家嫂子的面就先吃了一口。 杨家嫂子显然很高兴,笑呵呵的又夸奖了几句。邱小山知道他们要来,跟自家大哥一起过来。问候了顾莳甜之后,便带着两个小的先离开了。 杨家嫂子有些意外:“两位小少爷这是认识邱家的小子?” 顾莳甜本也没打算一直瞒着此事,念楚与邱小山兄妹有来往,也不可能一直能瞒着。便道:“念楚是邱小山的表弟。” 杨家嫂子一怔:“邱家小子的表弟?邱家小子外家那边的?没见过还有这么一个表弟啊!”邱小山的外家也是本村的,都一个村里住着的,她怎么不知道邱小山外家还有这么一个长相出众的小辈? 顾莳甜道:“不是!念楚的母亲是邱桂芝。” 杨家嫂子等想起来邱桂芝到底是哪个,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第179章 路遇挡道 顾莳甜并未详细解释,只道他们是半路上捡到念楚的。又提了提邱家人的态度,并无不满之意,只当对方是陌生人。 她对杨家嫂子道:“杨家嫂子是本村人,想必也知道邱家的那点事情。原本依着我的性子,是不想念楚跟邱家人有什么来往。念楚的出身是有些不好,可他也是个好孩子。既然我跟我家爷将他捡了回去,那他便是我们家的孩子。不说其他,日后总会给他准备一份家业。邱家不乐意认他,我们还更放心一些。不过念楚这孩子重情,跟邱小山他们兄妹也合得来。哪怕知晓邱家其他人都厌恶他,他还是跟邱小山兄妹四个有来往,我跟我家爷也只好由着他。” 杨家嫂子想起邱家人的秉性,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邱家老二两口子都是好的,只可惜好人没好命。留下四个孩子也都是好孩子,就是苦了他们了。小山那孩子也是个倔的,愣是靠着自己撑起了二房,还供弟弟进了学堂。说起来,也算是咱们村里年轻一辈里的头一份了。” 农家想要供出一个学子来可不容易,大多都是举全家之力才能供出一个来。而邱小山只凭着自己的本事养活了一家子,还将弟弟送进学堂。就这份本事,他们这些当大人的都佩服的很。 顾莳甜笑了笑,道:“邱家二房的四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小山也是有真本事。也是因为如此,我跟我家爷才能由着念楚与他们走动。若是他们是那等是非不分,满心思就知道占便宜却不自立的,哪怕是用些手段,我也不会由着念楚凭感情行事。” 杨家嫂子在下河村的妇人当中也算是领头羊,心思转的也快,很快就明白顾莳甜话里的意思了。然而她也是真心疼邱小山兄妹几个,对邱家人其他几家都没什么好印象,自不会为他们说话。 “楚夫人,那念楚小少爷的事情,邱家其他人都知道了?”杨家嫂子像是想起什么,连忙问道。 顾莳甜漫不经心的点头:“本也没瞒着邱家人,念楚的本意是遵从他娘亲的遗愿,将她送回亲人身边。只是邱家人不肯承认念楚的存在,连带着也不想让念楚娘亲回来。” 杨家嫂子也就明白了,嘴里低声的咒骂几句,大致是在骂邱家人的无情无义。 不过转念一想,杨家嫂子又觉得特别的解恨。邱家人不是看连看都不乐意看念楚小少爷一眼吗?等作坊落成,再等他们知道念楚小少爷跟作坊主人的关系之后,想必肠子都得悔青了。 杨家嫂子哪里知道,等邱家人知道念楚是被养在了亲王府,被亲王和亲王妃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之后,哪里是肠子都悔青了,他们是后悔的恨不得把当初瞎眼的自己给掐死才解恨。 顾莳甜只是让杨家嫂子和杨村长知道一下念楚的事情,也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当然这也算是她给村长夫妇的一个小考验,只希望他们能把事情都解决好,免得到时候再闹起来惹人烦。 杨家嫂子带着她走近作坊那儿,更加热情的介绍起来:“楚夫人,这作坊都搭建好了,就剩下里头还没弄完了。我当家的说再有个三四天就能都弄完,这还是咱们这作坊建的仔细,不然的话就这么点地方,早就该建好了。都弄完之后,还得再晾晒个七八天的,作坊就能开工了。” 顾莳甜的要求高,既然是建作坊,自然是要往好了弄。多耗费点时间也是值得的,她本也不着急。 “其他原材料也已经准备好了一部分,回头有人会来跟你们签订文书。这香皂的方子是要保密的,在作坊做事之人都得签一份文书。这事儿许大管事应当事先跟你们提过了吧?” 杨家嫂子连忙道:“提了提了,我当家的也跟村里人都说好了。签文书当然没问题,签了之后咱们双方都安心。楚夫人你也放心,咱们下河村大多数的人都是好的。来作坊做事的人我当家的也是精心挑选过的,品性都是能过关的。” 顾莳甜点了点头,道:“杨村长做事我也是放心的!杨家嫂子你也请安心,关于你们的利益,诸如工钱之类的,也都会在文书上写明白。该给你们的都会给,只要大家能好好做事,不生二心。那么除了每个月的月钱之外,逢年过节都有额外的奖励。做事最尽心最好之人,也能拿到作坊给的奖金。” 杨家嫂子闻言乐得合不拢嘴:“楚夫人你放心,我们肯定能好好做事。”都送到门口来让他们赚钱的活儿,他们要是再不好好看,那不是傻子是什么? 顾莳甜笑了笑,并未再多说。现在多说无益,等作坊开起来之后,这些人做事如何不也就知道了? 这边顾莳甜跟杨家嫂子还挺合得来,另一方邱家兄弟带着念楚和易长福在村里走动,正好碰上了一群小子丫头。 当头的是个胖乎乎的少年,个头比念楚和易长福要大不少。勉强还能看出五官来,跟邱小山兄弟还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 不消说念楚二人也猜得到,这应当也是邱家人了。 果然,邱小山面色有些发冷的看着那胖少年:“有什么事儿?没事儿就别挡路!” 胖少年夸张的哈了一声,斜睨着邱小山,眼中带着几分鄙夷:“邱小山,你这又是从哪儿找来了靠山?嘿,我说你也真是太丢人了,成天就知道抱人大腿,可把我们邱家人的脸都丢光了!” 邱小山冷着脸道:“跟你有什么关系?邱大虎,好狗不挡道。” 邱小山嘴里说的强硬,实际上心里也是有些没底,下意识的看了念楚一眼。 邱大虎是大伯家的孩子,平时跟他们兄弟是最合不来的,而且还尤其喜欢欺负他们。若是换成平时他也不在意,可是当着念楚的面,他莫名的有点心虚。 念楚始终面无表情,看着邱大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没有半点波澜…… 第180章 最恶心人 念楚对邱家自是调查过一番,有张平帮忙,他对邱家众人的秉性心中有数。 而邱家人当中,最让念楚觉得恶心的便是邱大伯家。邱老太太的确重男轻女,而且女儿当中也的确更喜欢幼女。但是,她对念楚的娘亲多少也是有些母女之情的。当年女儿被抢走,她伤心许久。就是这些年,她每到念楚娘亲生辰的时候,也会怏怏不乐。 可也仅仅只能做到这地步,得知念楚的存在之后,老太太的第一反应便是不能连累了邱家的名声。 这一点念楚很能理解,毕竟一个早就不在身边的,总也是比不过在身边的。 而邱大伯这人看着老实巴交的,身边人就每一个说他不好的。说的最多的邱大伯这千好万好的,就是娶的婆娘不好,性子太刁钻。这些年也就可惜了邱大伯这么个老好人了,成天只能看婆娘脸色过日子。 然而真相便是,邱大伯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一个。他只是习惯让自己躲在背后,只让自己的媳妇冲锋陷阵。这些年下来若是有人细数就会发现,邱家从来不吃半点亏,甚至还能处处占便宜。这些都是靠邱大伯娘出面厮杀来的,她闹一通,回头邱大伯便一脸无奈的去给人赔礼道歉。别人看他这副唉声叹气却无可奈何的模样,最终都只能选择咽下这口气。 邱家小姑已经出嫁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也就是有点自私自利,真说坏心思倒也没多少。算不得好人,也不是什么坏人。 念楚不喜欢邱大伯,对他这一房都喜欢不起来。不单单是连带,而是邱大伯这一家子就没一个是好的。 邱大虎是邱大伯的小儿子,也算是下河村的一霸。平时没少闯祸,有人找上门邱大伯娘就撒泼,邱大伯事后就不停的给人赔礼道歉。邱大虎犯的错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别人也只能拘着自家的孩子远离邱大虎。 邱大虎就是奔着念楚来的,他偷听了邱大伯跟邱大伯母的谈话,知道自己多了个表弟。 他对自己的这些亲戚当然不在意,但是他一听这表弟是没法回到他们家里的,以为表弟的爹是突砺人。他也是知道好歹的,不会在外人跟前说起此事,可这也不妨碍他把这个没见过的表弟当成了假想敌。 打不了突砺人,先把这个小杂种打服了! 再等看到他眼中的小杂种居然穿戴的就跟个城里富人家的小少爷似的,邱大虎的脸色难看起来。 一个混血的小杂种,也配穿的这么好? 念楚和邱小山自然都没错过邱大虎不善的眼神,邱小山上前一步,将念楚护在自己身后,不高兴的道:“邱大虎,你看什么看?别好好的人不当,来当拦路的狗!” 邱大虎冷哼一声:“邱小山,你现在不也是在当狗?给这么一个人当走狗,你可真会给你死去的爹娘脸上增光。” 邱小山一听便知邱大虎这是知道念楚的来历了,然而他能小小年纪就撑起一个家来,又怎会被邱大虎给吓唬住? “比起你来,我还真算得上送给我爹娘脸上增光了。” 邱大虎除了吃喝之外,屁事儿不会干。别看在村里这么蛮横,真去了镇上,他就跟只鹌鹑似的老实了。 跟着邱大虎一起过来的大多都是村里那些不学好的小子,没什么节操,也没什么兄弟情。当下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都拿眼角挤邱大虎。 邱大虎恼羞成怒,眼见着就要跟邱小山打起来。 念楚忽然开口:“还走不走?” 邱小山回头笑道:“走!村里也没什么可看的,你们想不想去甜水河边看看?” 易长福问道:“能打渔吗?” 邱小山笑道:“能!不过跟在海边不一样,得用小网。也可以钓鱼,河边浅滩的地方还有螃蟹和小虾。不过河边的螃蟹个头都很小,比不上海边的。也就拇指大小,捡回家可以挂上面糊下油锅炸了,入口酥脆,味道也很不错。” 易长福在有外人的时候还是挺能绷住的,只邱小山跟他相处也有一段时日,哪里不知道他最爱吃了呢?一看他这而杨紫,便知他是有些馋了。 “走吧,我们去河边。”邱小山绕过邱大虎,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邱大虎个头看着是大,可真要打架,邱小山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这一走原本被他拦在身后的念楚自然就显露了出来,邱大虎伸手就想要去抓住他。 念楚原本微垂的眸子抬起,眼底骤然闪过的狠戾就仿若带着血腥气。邱大虎只觉得心头一颤,整个人如坠冰窖,刺骨的寒意让他僵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邱小山四人已经走远了。 邱大虎咬着牙,又气又恨。然而他的确是有些被念楚吓到了,一时间也当真不敢再凑上去。 这头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顾莳甜的耳里。顾莳甜只摇了摇头,示意这事儿就由着念楚和易长福自己解决便是。尤其是念楚,他一直跟着张平他们在学武。念楚资质出众,文武都学的极好。只不过是对付一个有点蛮力的小胖子罢了,不需要她担心。 倒是杨家嫂子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想要询问,却又不知道这时候开口询问合不合适。 顾莳甜笑了笑,道:“念楚和福哥儿跟着邱小山兄弟在村里玩儿,被几个村里的小子给拦着了。不过都解决了,并无大碍。” 杨家嫂子恨恨的道:“肯定是邱老大家的那个胖小子,邱大虎是不是?眼见着都能成亲了,家里屁活儿不干,成天就知道跟着一群小混子干这些破事儿。咱们下河村的好名声,就是被这种人给败坏了的。” 顾莳甜安慰道:“杨家嫂子莫要动气!再好的地方,总也有会这种人的,何必为了他们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再者,他们要真敢动手,今天吃亏的也肯定不是念楚他们。” 杨家嫂子倒也没细想为何吃亏的不是念楚,只听到念楚他们没吃亏她就放心了。 这可是他们下河村的贵人,真要在下河村被打了,那这作坊指定是办不下去了!真要是那样,她非得把邱老大一家子的皮都扒了不可! 第181章 挑选个人 选了个良辰吉日,作坊就这么风风火火的开业了。负责出面与下河村的村民以及其他来做事之人签订文书的是王姑姑,除此之外,顾莳甜还另外调了个人过来。 当初才到郸州之时,大管家曾说过府中如今的厨子当中就有一人是安排进去的。楚九州培养出来的人手当中,女子分为云字和霞字。府中的厨子为“霞十”,顾莳甜这一回调过来的人是霞十三。霞十三善商,在算账上也颇有天赋。顾莳甜将人调过来,一来是辅助王姑姑一起管理这作坊,二来也是掌管账房。 霞十是个脸蛋圆圆,身材也稍微有点圆润的年轻女子。她一直都是做妇人装扮,不过顾莳甜却是知道她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家。然而在府中,却是无人看得穿她的伪装。 这霞十三也是如此!她年纪跟霞十相仿,也就是十七八的模样。身材偏瘦,只稍加装点,硬生生的将她自己变成了三十来岁的妇人。她性子开朗爱笑,与谁都能合得来。就是杨家嫂子,也更快就跟她打好了关系,真心实意的把人当成了自己妹子一般看待。 霞十三对外的名字叫夏三娘,只说是夫家亡故,家中只有她一人的未亡人。她自小跟着秀才爹识文断字,别的不说,这算数学的极好,承蒙主家看得起,一直都在主家的铺子里当账房。正好这回赶上作坊开张,便将她调到这儿来了。 她性子好,又是识字的,平时只要干活利索,闲暇之余不管是谁来求教,她都会细心教导。如此一来,村里的小姑娘都乐意来找她。她们自是没机会识字,如今好容易有个人愿意教导她们,她们也不求多,学会自己的名字也是好的。 夏三娘起先也就是别人问什么她就教什么,到后来干脆在固定的时间教导她们。也不贪多,每日教上一两个字,隔三差五的还会教导她们简单的算法。 如此一来,她很快就融入了下河村,甚至还成了下河村最受欢迎之人。 对此顾莳甜乐见其成,能彻底的融入到村里去,对作坊也有好处。 夏三娘很快就将第一批的成品送到了亲王府,顾莳甜用帕子包着一朵桃花拿了起来。 “果真是桃花香,香味也不重,起泡的状况如何?” 夏三娘道:“回主子的话,起泡效果不错。若是只是寻常的净手,这一朵花瓣可用上七八回。若是出行随身携带,每一次可只掐一小点就足够用了。” 顾莳甜又拿起其他几样看了看,香味都能过关,花样子也做的精致。 她将这些花样香皂都放了回去,这才道:“这一批送去铺子里,寻个吉日开张营业。作坊那边还要加快手脚,得先出一批价格便宜的。这些精致的造价也高,只适合卖给那些有钱人。家境寻常一些的,怕是不舍得买这等东西。” 夏三娘应下后,又道:“主子,可要先慢慢囤货?等商队归来,总也要有货可带。” 顾莳甜微微颔首,道:“此事你做主便是了,作坊之事往后你跟王姑姑商议。对了,这铺子你打算让哪个去看着?” 夏三娘略一思索,道:“原本属下更属意邱家小子邱小山,他嘴皮子利索,这生意若是交给他,他指定能给卖出花样来。只是去铺子的怕多数是女眷,让他一个小子去看着倒是有些不合适了。” 想起邱小山的那张嘴皮子,顾莳甜也是佩服的。不过夏三娘说的也有道理,买香皂的多为女眷,邱小山的确是有些不大合适了。 易长福小声建议:“不如去选拔看看?就是让他们当着村里人的面展现一下自我,看看哪个的嘴皮子更利索,在这方面有天赋?” 顾莳甜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福哥儿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只是胆子大一些的,多数是男子。” 易长福却道:“男子胆子大,可嘴笨!让他们扯着嗓门喊话倒是没问题,真让他们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话他们指定不敢,说不定连三岁的小娃娃都不如。倒是女子有不少都……外向,说不定就能找到个合适的人选呢?” 顾莳甜又看了他一眼:“福哥儿倒是了解男子。” 易长福小脸通红:“因,因为我,我也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话呀!”当然,当众演讲这种事情,他也没做过! 弱鸡就是这么怂! 顾莳甜轻笑:“看来我们福哥儿的胆子还是太小了!不如这样,当真依着你如此去挑选个合适的人选来,你也一起去试试?” 易长福欲哭无泪,他不想去! 当然到最后易长福也是没去,他胆子小,认怂!顾莳甜也就是逗着他玩儿罢了,哪里真会逼着他去参加。最后挑选出来的人,是杨家嫂子的女儿。今年十四岁,嘴巴甜会说话,还特别会来事儿,尤其会忽悠人!就是同个村子的人,都有不少被她说动了,差点想要掏钱买香皂了。 一个铺子自不会只有她一人,另一个便是顾莳甜这边挑选的人了。每到这时候,顾莳甜就觉得自己手下的人够多。 铺子人手的事儿解决了,顾莳甜又给邱小山一个活计。让他郸州和大网村两边跑,渔娘那边总得有个人去接触。 正好邱小山也喜欢这种活,他又是背靠亲王府,危险也不大。而且顾莳甜给的工钱不低,他每次来回的时候还能顺便带着点货物,来回倒腾的贩卖。哪怕利润不高,可好歹也能挣上那么点。 红云回来的时候,顾莳甜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自从上次在京城一别,一晃也有大半年没见面了。顾莳甜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个小圆脸,笑起来很是可爱的小姑娘,居然变成了一个皮肤偏黑的,仔细看脸上还带有红血丝的野姑娘了。 “主子!”红云扑通一声跪在顾莳甜跟前,眼泪就掉了下来。 顾莳甜看的心惊肉跳:“你脸上都被风吹成这样了,眼泪掉下来脸不疼么?”她瞧着都疼啊! 红云顿时僵在原地,她,她是有点疼啊! 第182章 小七开口 红云手头也有做吃食的方子,却不像是顾莳甜这般直接交给合作之人。她是在一个小渔村里办起了一个小作坊,专门做各种口味的鱼虾酱料。 “到目前为止奴婢这也是小打小闹,摊子没敢弄的太大。不过周边几个城镇的生意也算是稳定下来了。”红云说起生意就忘了脸疼的事儿,高高兴兴的道,“先前是想着主子您远在京城,这边摊子暂时还是不要铺的太大,免得给您招惹麻烦。现在您来了郸州,奴婢就能放开手脚去干啦!” 顾莳甜轻笑:“你尽管放手去做便是,不过当初给了你好几个方子,怎么就只做了鱼虾酱料?” 红云忍不住吐苦水:“奴婢并未在郸州这边渔村找人,而是去了吉州那边一个小渔村。那里的收成不错,鱼虾也肥美。奴婢就想着先弄个小作坊,依着方子做几样吃食出来。得好储存好运送的,奴婢更想做出空口可当零嘴吃的鱼肉来。当时也没多想,就在当地找人做工。哪曾想奴婢带着去的厨子,跟特意买回来的厨子,不管做哪种口味,到最后吃起来还是一股子的酱味。奴婢没法子,只能干脆让他们往酱料的方向琢磨。” 没想到的是,最后居然还真让他们琢磨出几个方子来。做出来的鱼酱和虾酱味道极好,尤其是虾酱。看着不起眼,不管是直接拌饭拌面,还是做菜的时候当成调味料,都是鲜美十足。 别说,酱料这种东西本就好存放,加上味道独特,她也是靠着这鱼虾酱轻松的打开了市场。 顾莳甜无语,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红云这些时日一直在到处奔波,顾莳甜见她眼下青黑一片,只说了会儿话便让她先下去休息了。到底也是自己身边出来的大丫鬟,瞧着她这副模样也是让人有些心疼。好在府中好东西不少,红云年纪也不大,她那张脸只需要好生保养一段时日,也能缓过来。 墨香道:“说到保养脸,奴婢倒是想起来前几日奴婢跟王姑姑琢磨出个方子来。郸州这儿风厉害,一吹就干燥,奴婢觉着脸都粗糙了几分。这新方子若是放在京城或是南方用显得油腻了一些,不过放在这儿倒是正合适。奴婢想着,不如也放到作坊里去。” 顾莳甜道:“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做主便是!无论哪个人,自己琢磨出来的方子确定了对身子无害之后,可送去作坊制作。成品放在铺子里卖,你们可选择直接卖方子得一笔银钱,也可选择分成。我建议你们若是对自己的方子有信心的话,都选择分成更好一些。” 顾莳甜从来都不是个小气的主子,何况这几个丫鬟在自己身边也有些年头了,忠心无需怀疑。再者,想让马儿跑,好歹也得让马儿吃的好。给底下人的好处越多,他们做事也就越尽心。 墨香几人果然大为欢喜,墨香这般沉默的性子都忍不住露出喜色:“谢主子!主子放心,奴婢和王姑姑再三确定过,方子指定是对身子无碍的,最多就是个别人的效果会差一些。那奴婢哪天就去一趟作坊,将方子送过去。” 顾莳甜点点头:“自己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想出去便出去吧。” 红珠也开始思索起自己手头有没有方子可用,她们几个跟着主子学了不少东西。尤其是王姑姑也是教导了她们好一段时日,她是比不得墨香那般有灵性,不过简单的也能琢磨出点东西来。她也不求多,每年能额外多点收入也是好事。 顾莳甜等作坊步入正轨后,心思也就收了回来。楚九州近些时日一直在忙,她之前也是忙着作坊和铺子的事情,有些忽略了楚小七。这一日得闲,她便专心陪着楚小七。 楚小七吃的多也爱动,好歹没胖的不成样子。不过胳膊腿都跟藕节似的,还有好几道褶子。天气虽然热了一些,不过顾莳甜还是没同意给他只穿肚兜。只让人把袖子做短了一些,用的是细棉布,吸汗还透气。 难得有娘亲陪在身边,楚小七高兴的乱蹦。莫看小胳膊小腿的,还特别有力气,蹬起人来特别的疼。 顾莳甜心里发软,可也架不住楚小七的小胖腿。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楚小七一脸懵懂的看着她,裂开嘴笑了起来,口水滴滴答答的。 “脏兮兮的小家伙!”顾莳甜哭笑不得,给他擦了擦嘴。楚小七特别的爱干净,等他感觉到自己的口水后,会第一时间蹭干净。但凡动作慢一点,这点口水指定会蹭到她身上。 楚小七哦哦啊啊的,非常有跟人聊天的爱好。 顾莳甜捏了捏他的肉爪子,算起来楚小七已经有九个多月了,有些孩子这点大的时候都会说话了。楚小七有的时候会发出跟说话极其相似的字眼,不过顾莳甜也不确定他是真的在学说话,还是无意识的行为。 “啊!”楚小七受不得别人在他跟前却不搭理他,啊了一声提醒顾莳甜。 顾莳甜回过神来,笑道:“来!小七儿跟我学,娘亲!叫娘亲!” 楚小七冲着她一通傻乐,啊啊啊啊的乱喊。 顾莳甜耐心的又教导了几遍,楚小七只会跟着啊啊啊。连着数回之后,顾莳甜也就放弃了。 她这头放弃了,玩的正高兴的楚小七不乐意了。又啊了几声之后,忽然干脆利索的来了一句。 “娘!” 顾莳甜猛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楚小七:“小七儿,你刚才说什么?是不是叫了娘?” 楚小七得意拍怕肉爪子,又干脆利落的来了一句:“娘!” 顾莳甜满心欢喜之余,眼圈忽然微微一红。心中的那种感动,她甚至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只觉得一颗心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塞的满满的,有点酸,更多的却是甜蜜。 又逗着楚小七叫了一会儿娘,楚小七本就聪明。他刚开始也就是不大会说话,却是很清楚这个字眼代表的是谁。见顾莳甜高兴,他也乐呵呵的陪着玩了会儿。 等晚上楚九州回来的时候得知此事,火热的视线顿时锁定在傻儿子身上…… 第183章 有客来访 顾莳甜心情出奇的好,见楚九州这般急切的模样还试图安慰他:“小七儿才开始会说话呢,说不定过几天就能叫爹了。” 要说这天底下最不给顾莳甜留面子的,大概也就是楚小七了。 她话音才落,就见楚小七仰头看着楚九州,张嘴就是一连串的“爹爹爹爹爹……” 顾莳甜:“……”这种破儿子,谁要给谁! 不管如何,学会说话的楚小七立刻就成了府中上下关注的焦点。正好出门去找冯小狼的念楚和易长福悔得肠子都青了,接下去的数日一直都陪在楚小七身边。 等顾莳甜注意到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居然教的楚小七叫“哥哥”。而楚小七除了叫爹娘口齿清晰之外,此外学什么都是有些口齿不清。叫哥哥是叫不出来的,不过“得得得”的还是学的挺好的。 顾莳甜哭笑不得,学的再好有什么用?差辈了! 楚芯芯是楚九州的妹妹,是易长福的嫂嫂。如此,易长福合该是楚小七的叔叔才是。而念楚是他们捡回来的,以往出门之时都是让他叫她一声“姐姐”,本也该大楚小七一辈才是。 易长福面对这问题可怜巴巴的道:“可是小七儿不会叫叔叔。”得得得的好歹也能听出是在叫哥哥,可是教他叫哥哥之时,楚小七想发出这个音节极为艰难。偶尔说出口,也是“出”这等类似的发音。 相比之下,他们还是更乐意听楚小七叫他们哥哥。 顾莳甜见他难得的坚持,倒也没再坚持让他们更改过来。 “如此,那就由着你们自己了。不过现下你们图省事,等以后楚小七不肯改口了,你们也只能受着了。” 易长福和念楚连忙表示他们不在意这些,哥哥便哥哥吧,听着还亲近。 顾莳甜也就不管他们了,小孩子的事情小孩子自己去解决吧。 她却是不知她这回答,心中最为欢喜的是念楚。他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也知晓亲王府的下人都是将他当成半个主子看待,可是他到底不是主子。他其实是期盼得到亲王和亲王妃的认可的,哪怕在外之时亲王妃也会让他称她为姐姐,可那是权宜之计而已。 就在刚才,亲王妃说由着他们自己选择让楚小七叫他们什么。她说本该是叔叔,只是他们愿意当哥哥那就是哥哥罢。 对念楚来说,这便算是亲王妃的认可了! 他并非贪图亲王府里这半个主子的身份,他贪图的,是能当成家的滋味和能和睦相处的亲人! 顾莳甜其实一直都知道念楚有些不安,可她哪里想的到念楚还这么能瞎琢磨。不过就算早知道,她也会由着他自己慢慢想通。 楚小七会说的字眼越来越多,除了爹娘之外,成天得得得得的次数最多。而后便是各种吃吃吃,要要要,臭臭臭,很快又学会了说“不”!紧跟着这个不字就成了他的口头禅,丁点不顺心的都是一连串的不不不。 顾莳甜刚开始还稀罕了几天,后来就被他闹的心烦。楚九州在家的时候就把楚小七扔给他,不在家的时候就扔给易长福和念楚。因着楚小七的缘故,小狼来亲王府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邱小山大网村和郸州两地跑,跟念楚碰面的机会减少了。邱家大哥邱青山则是进了作坊,他自小身子差,注定是做不了农活。故此虽未上学堂,却也是跟着家里弟弟认字算账。夏三娘在考校一番后,发现他对数字很是敏锐,便将他带在自己身边培养。如今渐入佳境,只要努力学习,日后养活自己总没问题。 邱家二房唯一的闺女邱小叶本就会些绣活,夏三娘知晓邱家二房跟念楚的关系。除了让邱小叶跟着认字之外,还会额外指点她刺绣。 而二房唯一一个在学堂的邱小弟邱青河今年八岁,做事一板一眼的,比顾鸿岭他们还要像个小古板。不过性子柔软,心地善良,念楚倒是不吝啬多照顾一点这个小表弟。故此邱青河得空之时也会来亲王府,楚小七出人意料的还挺喜欢邱青河。 加上邱小叶也偶尔会来亲王府,顾莳甜倒是觉得他们这亲王府因着这群孩子,眼见着就热闹了起来。 因为楚九州往些年为郸州做的那些事情的缘故,他们刚来郸州之时并无人刁难。最多也不过就是遇上几个忘了本分,宠妾灭妻之人。 然而这份平静也不过只是表面上的,顾莳甜清楚的很。楚九州带来的那点情面不能支撑多久,尤其是事关自身利益之时,该发难的总会发难。何况这些人当中还有三皇子的人,而且不消说,这些人当中肯定也有昭帝,或是二皇子的人,他们指定会趁机把水搅浑,或是在背后推动。 八月十三那一日,守备家的何夫人来了亲王府,同行的还有石家石金虎的夫人。 顾莳甜见何夫人进来,起身迎了几步:“何夫人,些许日子没见,您怎么越来越年轻了?” 何夫人忍不住失笑:“被亲王妃您夸了这几句,回头您再见我,我指定能更加年轻。” 顾莳甜笑道:“我若是有这本事才叫好呢!那我得多说几回,说不得我自己也能更加出彩一些。” “您这才多大,瞧着本就跟个小姑娘似的。” “多谢何夫人夸奖,我便愧受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关系又好似拉近了一步。 等与何夫人寒暄过后,她这才看向一旁的那位石夫人。面上虽然带着笑,可眼底的笑意却是浅淡了几分。 石金虎多大年纪她是知道的,石夫人是他的发妻。就算保养的再好,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也不可能看起来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这位是?” 何夫人略微歉疚的笑了笑,道:“这是郸州布商石老板家的……夫人。” 那年轻妇人笑盈盈的接话:“妾身姓闻名娇,娘娘若是不嫌弃,叫妾身一声娇娘便是。” 顾莳甜连看都并未多看她一眼,只是再看向何夫人的眼神也是少了几分笑意…… 第184章 赶人出门 何夫人也是心里叫屈,她哪里想帮衬人一把,只是不得不如此。上次碰面她跟顾莳甜短暂的相处过,给她的印象便是个好说话的。在她看来,顾莳甜这位亲王妃到底还是年纪小,也因为自小没有女性长辈的关爱,对待比她年长的女子都会不自觉的包容一些。 说白了,她就是仗着这份包容罢了。 她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便想着态度再放软一些。她也是不得不为之,事后赔个小情,总也能让亲王妃的态度软和下来。 然而她却是不知,顾莳甜这人并非是对女子多有宽容,而是她对外人多是如此。说穿了,京中的贵女自小受的教育缘故,不过就是种礼仪罢了。 不然的话,何夫人不过就是个初次见面的外人罢了,一见如故这等事情自不会发生在她们之间。 放在寻常时候何夫人倒也不是这般天真之人,只是这人总有脑筋拐不过弯来的时候。加上今日之事本也不是事先预定的,还真是在外头碰见的。她自认为底气十足,并未有对不起顾莳甜的地方,自然也就想当然了一些。 顾莳甜并未表现出不悦来,让人上了茶点。只看了一眼红珠送上来的东西,她便似有若无的看了红珠一眼。 红珠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的束手站在一旁听候吩咐。若是顾莳甜没瞧见她眼底闪过的那一抹讨好之色的话,她还真信了这丫头不是故意的。 好在也就是换了点茶点,将原本的档次降低了一些而已。 “何夫人,快尝尝这几样点心!我这几个丫鬟净爱折腾,这些都是新花样,正好听一听夫人的意见。”顾莳甜笑着招呼何夫人。 至于那位所谓的石老板的……夫人,顾莳甜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何夫人将人带进来已经是得罪了顾莳甜,而且自认为也是仁至义尽,自不会再上赶着替人周全场面。当下笑着接话:“娘娘身边的丫鬟瞧着都是心灵手巧的,瞧瞧,这做出来的点心光是看着就不一样,肯定好吃。” 说着也当真随了顾莳甜的意思,小口的尝了尝点心,接着便是大加称赞。 顾莳甜只笑着让红珠快谢过何夫人的夸奖。 原本脸上带笑的闻氏差点就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她看着二十来岁,实际上也有二十五六了。跟了石金虎十来年了,哪怕石金虎在这十来年里还有不少女人,可她始终都是最得宠的那一个。就连石金虎的正房夫人,如今不也得看她的脸色过活?因着石金虎的这份看重,她在郸州也是有头有脸的。 她所欠缺的,不过就是正头夫人的身份而已! 习惯了被人当成石家的夫人对待,这还是头一回闻氏被人无视了个彻底,她哪里还能忍得住? 这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就算是亲王妃,不也是废太子妃么?丧家犬一样被赶出京城,居然还来郸州装腔作势了! 闻氏受不得气,皮笑肉不笑的道:“看来这亲王府的东西贵重,就连丫鬟做的茶点也是精贵的很。妾身这等小门小户的商户妇,怕是没那福气吃了。” 她这话说的也诛心,传出去被人知晓顾莳甜这位亲王妃看不起商户,指定又要被人说三道四。 顾莳甜抬眼看着她,眼神中透着几分漠然:“听你的意思,你能代表石家?” 闻氏略微有些得意的道:“那是自然!” 顾莳甜打量了她一眼,淡然问道:“你是石家的夫人?” 闻氏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一下,道:“妾身跟了我家老爷十年,为他生儿育女。就算是在外头,我家老爷也是给了妾身一份夫人的体面。” 顾莳甜蓦然冷笑一声,道:“说来说去,你也不敢承认自己就是石家的夫人!” 她喝了口茶,茶盏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这才继续道:“若是石老板当真如你所言,在外也给你一份当夫人的体面。那只能说明石老板是个宠妾灭妻之人!但凡石夫人强硬一些,去官府告他一状,或是干脆求了官府要求和离。那么石家的家产,至少有大半是要归石夫人和她所出的嫡子嫡女所有!” 她轻笑一声,看着闻氏的眼神就像是看个傻子:“看来石夫人也当真是个和善人,竟是放任一个妾以正房自居!不过你们石家的事情,你们关起门来打破了脑袋也与我无关。只是你一个妾室,胆敢以正房夫人的名头进我亲王府不说,还敢出言顶撞!你真当我是个好性子不成?” 闻氏的脸色发白,显然是心虚的。然而她傲气惯了,就算知道在顾莳甜跟前讨不得好,却还是强挺着不肯低头。 顾莳甜从来不是个会跟人多废话的,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直接叫云一送客。 至于人不肯走还想要说什么,云一原本就该是暗卫,为了达成目的粗鲁一些也无碍。当下就捂了嘴,直接把人强行送了出去。 见顾莳甜如此强硬的将人送走,何夫人也稍稍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再回想起这人是自己带着进来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不管如何,直接将人给赶了出去,怎么看都是连半点情面也没给她留! “娘娘,说句不中听的话,您何必直接将人赶出去?”何夫人轻叹一声,苦口婆心的道,“这闻氏半点没说谎,这些年郸州城里上下都知道这石家后宅当家之人,便是这位闻夫人。能以妾室的身份被人称一声闻夫人,由此可见这人得宠的程度。您直接落了她的面子,石老板那儿……” 顾莳甜垂眸轻笑:“难不成石老板还得上我这儿来,问我要一个交代不成?” 士农工商,商人终究落在最下乘。哪怕郸州此处有些特别,可皇家的尊严依然不容践踏,尤其还是个商人! 石老板要真敢为了一个妾室就踩到亲王府的头上来,那她还真佩服石金虎的是条真汉子! 见她如此,何夫人心头微堵。 这与她是不是喜欢那个闻氏无关,而是亲王妃说这话之时,哪怕并未彰显出有多傲气来,却让她忽然有种对方的骨子里终究是高高在上之感。 第185章 生意兴隆 何夫人来的时候兴致颇高,走的时候看着面上带笑,却是心存不悦。 顾莳甜权当没看出来,说穿了她对何夫人最初心存好感,这才愿意多给几分体面。如今是何夫人自己不要这份体面,那她收回便是。 至于上赶着讨好对方,顾莳甜看着何夫人的背影轻笑一声,她可不认为何夫人有那资格让她那般行事! 说穿了,无论是出身还是如今的地位,何夫人都远不如她。从来都只有下位者讨好上位者的,还没有上位者讨好对方的! 晚间与楚九州说起此事之时,楚九州不甚在意的道:“阿梧无需讨好任何人!既然何夫人是个拎不清的,日后少来往便是。” 他的夫人,他自己都恨不得捧在手心,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不过是个守备夫人,到底哪个给的底气,敢给他的亲王妃使性子? 顾莳甜笑了笑:“本也没什么交情!原是想着,咱们好歹暂时在郸州落脚,正好看着也是个好相处的,往后也能多个说话的。没想到倒是个拎不清的,还容不得别人不给足情面。也罢,往后不来往便是了。” 楚九州安慰道:“总也能遇上合得来的!不过这等不知轻重的,阿梧还是少跟她来往,免得给自己添堵。” 顾莳甜自是一口应下,往后不得不碰面的场合遇上了说说场面话就成了。私下里,还是莫要来往了。 不过她最开始虽然是有些不大高兴,可也是下意识的替对方琢磨了点借口。郸州的守备也不好当,守备夫人遇上本土豪强,有些时候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愿意之事也是在情理当中。 只可惜,最后事实证明就是她自己想多了! 这事儿也算是这么过去了,回头石金虎给亲王府送了一份厚礼过来。也不知是不是有道歉的缘由在其中,顾莳甜却是不乐意接受,只让王姑姑回礼的时候,私下里又给加厚几分。 石金虎那人除了在女人这方面犯糊涂之外,其他方面也算是个玲珑心。一看便知自家的道歉,亲王府并未收下。被老友一顿狂喷之后勉强暂时不被女色所惑,脑子终于能用一用的石金虎对此也是一筹莫展。 不过如此一来,他也终于狠下心来没去管哭哭啼啼认为自己委屈到了极致的妾室,而是客客气气的去请了石夫人,希望她出面一趟。不过石夫人却是不肯现在就去亲王府,只说此时再上门难免有强迫亲王府原谅之意,得等时机再上门致歉。 石金虎一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当下也就先按下了。不过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后宅当家的,还是得是自己这位正房!妾室出身低,这些年又被他给宠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不能再如此放任下去,不然迟早石家得在她手里出事。 石家的这些破事儿顾莳甜自是不会去管,不过也有所耳闻。对此她只能说石金虎到底没蠢死,不然的话,那个家迟早败在闻氏的手里! 八月十五那一日,楚小七尝到了一小口月饼,乐的他手舞足蹈。可惜的是,也就只有这么一口。 这是离开京城后过的第一个节,顾莳甜和楚九州除了对顾家人有些思念之外,除此之外对京城也并无任何思恋。倒是两个小的很是高兴,尤其是念楚。从小到大,这是念楚过的最为幸福的一段时日。都说八月十五是团圆节,他所在意之人几乎都在跟前,他已经别无所求。 吃饱喝足,瞌睡连连的两个小的被送了回去。离靖之喝多了,拉着张平非得要教他如何提升吟诗作对的水准。张平面无表情,心如死灰,最后只能咬着牙将人扛了回去。 他是真的想要出门跑商了,也不知明日再去求一求亲王妃可不可行! 至于顾莳甜和楚九州……次日顾莳甜再次腰酸背痛却被自家胖崽子给啃醒之时,只恨为何有那么多的节日? 无论哪个节,最终都会变成楚九州不要脸的“压榨”她的理由! 以前她还能睡个懒觉呢,现在这胖崽子压根就让她睡不成懒觉了! 这对父子两个,没一个好东西! 顾莳甜没好气的捏了捏胖崽子的肉脸蛋儿,换来楚小七抱着她的手,娘娘娘娘的叫个没完,顺便还送上几个带着口水的亲亲。 再大的怨气也被这小崽子的讨好行为给折腾没了,顾莳甜无奈的笑了笑。起身顶着几个丫鬟美滋滋的眼神,面无表情的洗漱后用了早膳,带着楚小七玩了会儿。 等楚九州午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自家阿梧抱着胖崽子呼呼大睡的模样!看着母子二人相同的睡姿,楚九州的目光肉柔软了几分。 八月十五过后,作坊的生意再上一层楼。各种护肤的脂膏,唇上用的脂膏都卖的越来越好。不止在当地如此,不少外地商人也闻讯而来。在试用几日之后,都毫不迟疑的下了订单。或多或少,可也差点让作坊忙不过来。 夏三娘的意思,是趁机将作坊扩大。不过跟顾莳甜以及杨村长商议一番后,最终还是决定暂且不扩大作坊。 人手不够,再招人之时难免会有别人的眼线浑水摸鱼。说实在的,这香皂的方子并不是那么的复杂。真要有心人想要偷学,其实也挺简单。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不要着急忙慌的招人。还不如等这段时间忙过之后,再慢慢的挑选。正好,作坊的地方也得再扩大一些。不然的话,招了人也没地方搁下。 顾莳甜对此依旧保持放手的姿态,既然让夏三娘他们负责,那她就没必要去操心。若是连这么一个作坊都搞不定,日后那些事情难不成她还能再指望他们不成? 九月初,顾莳甜再次收到京城的马车。这一回还是顾家给送来的,足足五辆马车的东西。其中有三辆都是给楚小七的,依旧没有楚九州的任何东西,就连在信件中也只有一句干巴巴的问候。 随同前来的,还有顾大人提供的一个消息…… 第186章 令人惊奇 二皇子目前虽未正式露面,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过就是差一个光明正大出现的机会罢了。对二皇子的出现,最无法接受之人便是三皇子!他早就将皇位当成是自己的囊中物,哪怕楚九州还是太子之时,他也从未怀疑过这皇位会落在别人手中。 毕竟,他才是昭帝最为看重的儿子不是吗? 然而现实教会他做人,他万万没想到,原本早该死了的二皇兄居然还活着! 还是在昭帝的精心护佑下,作为储君被教养长大了。 三皇子再傻到了这时候也看明白了,昭帝这根本就是把他当成手中的刀,让他去对付太子。等废了太子之后,就到了二皇子出现的时候。作为最为得宠,且被当成储君长大的二皇子,他这个在世人眼中性子有些暴躁,争抢储君之位不择手段的三皇子,自然也就该谢幕了。 这段时日,三皇子简直快疯魔了,就连向来稳重的贵妃娘娘都冷静不下来了。 对此顾莳甜倒是很能体谅,毕竟贵妃娘娘可谓是独宠十几年。贵妃娘娘也一直认定纵然昭帝有后宫佳丽无数,可她才是昭帝最为心爱之人。这一出来个二皇子,不止是三皇子的储君职位即将落空,这十几年所谓的独宠,也立刻成了一个大笑话! 总而言之,目前的日子对于三皇子母子来说有些煎熬。不过这并非顾大人要说之事,他说的,是顾娇月。 在这种时候,身为三皇子侧妃的顾娇月,本该全力支持三皇子,为三皇子谋划才行。也不知顾娇月是如何想的,她居然私下里开始跟二皇子有了接触。 顾莳甜看到这里之时,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娇月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就算昭帝的偏向性已经很明确,可目前这储君之位尚未定下,她这就想着另谋出路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而且她想不通的是,顾娇月在楚九州还是太子之时,不顾自己的年纪小,不惜当妾也要跟着三皇子。加上上辈子也是如此,这多少也说明顾娇月是认定了三皇子才会是上位的那一个。 难不成这二皇子给三皇子和顾娇月的压力就如此之大?又或者,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顾娇月改了主意。 顾莳甜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上辈子顾娇月死都跟三皇子搅合在一起。这一辈子她跟太子退了一步,一切自然而然的都有了改变。说是要报复,可事实上她并未对顾娇月有过多的关注。 然而现实就是,没被人折腾的顾娇月,反倒是主动跟三皇子离心了。 与楚九州说起顾娇月之事时,顾莳甜忍不住惊奇:“她是三皇子侧妃,二皇子一旦上位,首当其冲的便是三皇子!有了子嗣的侧妃,若是被清算连保住性命都难。她居然还与二皇子合作,难不成她以为她可以同时站在两方阵营。无论哪方获胜,她都能全身而退不成?” 楚九州其实得到这消息已经有几日,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跟顾莳甜说。当了那么多年的储君,他自认为也算是有点见识之人。可是顾娇月的这番操作也的确让他震惊,可以说他认识的人当中,顾娇月也算是某些方面的佼佼者了。 停顿半晌,他才迟疑着开口,道:“许是她较为天真?觉得与二皇子有了协议,日后凭借这份协议能保住他们母子平安?” 顾莳甜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其实不大能理解她!如今储君之位尚未定下,她若是想要荣华富贵,就该全力辅佐三皇子才是。顶着三皇子侧妃的身份,与二皇子去做交易!她只看到了无论是哪方获胜,她都有机会保住这份荣华。依着我对她的了解,她怕是刻意忽略了无论哪方获胜,她都会是获胜方第一个要除去之人!” 三皇子自然容不得一个背叛自己之人,而二皇子,他又怎会用一个早早就出卖自己夫君之人。何况利用自己弟弟的妾室这等事情,想必阳春白雪的二皇子是不允许被人知晓的。 可以说,这就是一条死路!而顾娇月居然一脚踏了进去,还自以为走的很顺畅,很优雅。 楚九州叹息道:“如今尚未查出岳父大人的生母是哪个,不过就算如此,我也确信岳父绝不会是顾老夫人所出了。顾老二是顾老夫人生的,所以生出来的女儿也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傻子。我想,咱们的亲祖母指定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看阿梧你便知晓了。” 顾莳甜瞪了他一眼,可嘴角却是禁不住的翘了起来。美眸中波光流转,端的是漂亮惑人。 自认为禁不住诱惑的楚九州一把抱起自家妻子,说什么都不肯再将心思放在顾娇月那等傻子的身上。 傻子的事儿有什么可说的?这大晚上的不加深夫妻感情,说傻子的事儿纯属浪费时间。 顾莳甜自是不知道,顾娇月会如此行事,主要是因为做了个梦。在梦中,顾莳甜和太子都死了,而她和三皇子活的还好好的。就在三皇子即将成为储君之时,二皇子出现了。二皇子才是父皇唯一宠爱的儿子,他的皇位是要留给二皇子的! 顾娇月差点活活气死,到嘴的鸭子居然就这么飞了!然而她也无法扭转乾坤,最终三皇子逼宫失败,二皇子顺利成了太子不说,还将三皇子定了逼宫谋反的死罪!她是三皇子侧妃,自然也是逃不了一死。 若是这梦只做了一回倒也罢了,偏生她连着三五日都做了同一个梦!这让她想要无视都不成,她原本是想要将这个梦告诉三皇子的。可是三皇子嫌弃她产子之后身材恢复的不好,肌肤也不如以前细嫩,与她见面总是争吵。连着几次求见三皇子都让人找借口拦下了,顾娇月一气之下便决定先不告诉三皇子,反而去了顾家找了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自然不同意她私下与二皇子来往,可顾二叔同意啊!于是这对父女二人一番谋算之后,就跟二皇子有了交易。 当然,顾莳甜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对顾娇月表示佩服! 这等勇气和自信,可不是一般人会有的! 第187章 千古一帝 顾莳甜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梦见的内容自己却是全然陌生。她也看到了自己,只可惜她早早的就成了牌位。 顾老夫人没有拿着顾家祖上传下来的承诺去换亲事,她没有嫁给太子。当然,她也没嫁给其他人。在说亲之前去了一趟寺庙,无意中救了个人。当然,所救之人并非太子,完完全全就是个陌生人。 然后她就死了! 这还不错,顾家都没有一个好下场。梦中顾家二房的嫡女顾娇月早在七八岁的时候就没了,当然也不会有三皇子侧妃这等事情发生。倒是二房又生出了个嫡子,她死的时候那小子才五岁。 然而,谁都没活下来!从顾老夫人到那小子,包括顾大人在内,全都死了。 在梦中,楚九州步步艰辛,却最终踏上那个位置。他一生未娶,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国事上。 最让顾莳甜惊奇的是,楚九州这一生敌人有很多,可唯一被他当成势均力敌的对手的,是突砺的巴桑王!而那个巴桑王,长相完全就是成年版的念楚! 现实中心软又懂事的念楚,在她的梦中完全就是个冷血又狠戾之人。杀光了所有能跟他争抢的兄弟,囚禁了突砺的王,自己成了突砺新的王者。他将周边的小部落全部都收归麾下,而后便是一心的进攻大楚。有易家军在的郸州倒是无大事,可其他地方却是被连着破城数次。最后还是楚九州亲自坐镇,两方交战许久,最终楚九州略胜一筹。 她就像是走马观花一般,看完了楚九州的一生! 仿若无敌一般的强大,铁血,却又爱护百姓,开创盛世,被后人誉为千古一帝! 然而,一生不曾娶妻,没有妾室,犹如苦行僧一般的过活。 顾莳甜眉头皱的很紧,那样的楚九州的确强大的无可匹敌,可她并不喜欢。她看的出来他藏在深处的孤寂,这让她心里难受的慌。 大概是因为太难受了,她突然就醒了过来。 “阿梧?做噩梦了?”楚九州半睡半醒间就先下意识的将人抱紧,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莫怕,我在呢!” 顾莳甜也觉得自己做的梦有些可笑,什么千古一帝,什么巴桑王,她可真是太会想象了。 在楚九州怀里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小声嘟囔:“无事,快睡吧!” 再次入睡前,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千古一帝这个称呼倒是不错,勉强可以保留!不过千古一帝可悲人生,还是不要了吧。 等第二日起来之后,顾莳甜就把这个梦忘的干干净净。倒是在看到念楚的时候愣了愣,总觉得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不过努力了一番也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她也就不再多想。 今天的行程是去下河村,昨天楚九州也没太闹她,她好歹没睡懒觉。用了早膳之后,难得的带上了楚小七和两个小的,又去冯家顺便接了小狼一起去了下河村。 楚小七现在依然是团宠,无论是哪个见了他还是喜欢教他叫人。小狼胆子也终于大了一些,又着实喜欢楚小七,出门还没忘记带了好几个荷包的零嘴。 奶豆之类的顾莳甜是不给楚小七吃的,万一卡住了会要命的。所以小狼带了奶条,不过顾莳甜也没让多吃。吃了一根之后,就塞给楚小七一根肉条,他能磨牙磨半天。 “肉!”楚小七甩了甩手中的肉干,中气十足的叫道,“吃!” 念楚笑了笑,轻轻的给他擦了擦淌下来的口水,哄道:“小七儿自己吃!” 楚小七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肉干,两头都吮过了,没什么滋味了。中间那点点他又啃不好,实在是不想要这肉干了。 “得得,吃!给,吃!”楚小七坚持把肉干塞给念楚。 念楚面色如常的接过被楚小七啃的乱七八糟,还吮的没什么味道的肉干塞进嘴里,又顺手给他喂了点温水。 顾莳甜在一旁看着,着实佩服不已。 若是换成是她,她大概是不会把沾满楚小七口水的肉干如此淡定的送进自己嘴里的! 忍不住有些嫌弃的看了楚小七一眼,这破孩子的习惯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偏生念楚几个都由着他,总是替他吃他剩下的东西。 楚小七喝了水,回头看到小狼在吃奶条,伸手就去小狼嘴里掏。小狼连忙躲开,重新掐了根新的给他。 楚小七乖乖的吃完,肚子大概有些饱了,又喝了几口水之后就老实的靠在念楚怀里。大眼睛一闭一闭的,被马车晃悠的有些困了。 这还没到他睡觉的时候,念楚便抱着他轻声哄着他说话。马车走的也不快,他们便掀起车帘往外看。路上有行人,还有不少花花草草的。楚小七看着新鲜,倒是去了几分困劲,好奇的张望着。 易长福和小狼也凑了过来,四个小的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夹杂着楚小七着急之下的啊啊啊,顾莳甜的嘴角一直没落下去过。 然而,等到了下河村之后,她的笑容就有些维持不住了。 作坊前,两方人马正在对峙。等走的近了,顾莳甜便看清一方是以杨家嫂子和邱小叶为首的,还有不少作坊里做事的人,正挡在作坊前。 另一方为首的则是一个眼熟的妇人,长的黑瘦,一双倒三角眼闪着不善的光,看着就极为蛮横强势。 念楚第一个认出对方,轻声道:“是邱老大家的婆娘。”跟在她身后的那些人,念楚也认识不少,不过也没急着跟顾莳甜解释。 顾莳甜也没下马车,今日跟着出来的是云一和墨香。墨香走到杨家嫂子跟前,对对面的一群人视而不见,只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作坊今日不开工了?” 杨家嫂子狠狠的瞪了对面的人一眼,这才解释道:“墨香姑娘,作坊今日开工的。就是这些人趁着三娘没在过来闹事,我带人挡一挡。里头不少人都在干活,不会耽误了今日的活计。” 墨香冷眼扫了对面的人一眼,语气愈发的冷:“如今生意步入正轨,不少客商都从外地慕名而来,订单一直不断。我家主子是担心累坏了大家,一直都没狠劲的接单子。我家主子惦记诸位,还劳烦诸位做事也尽心一些才好。莫要因为不相干之人拖慢了进程,那未免也太对不起我家主子了。” 杨家嫂子连声道:“正是这个道理!墨香姑娘放心,我们指定不会耽误了活计。这些人我这就打发走!” 墨香这才点了点头,站在一旁只等着杨家嫂子赶人。 顾莳甜轻笑,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得让墨香去做!要是换成了云一,大概她就要打人了! 第188章 门前争执 跟作坊的人对峙为首的那个倒三角眼妇人,在看到马车的时候就是眼前一亮。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刚抬起的脚步又放了回去,只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马车这一边。 然而墨香的全然漠视,让这妇人顿时有些着恼。不过就是个下贱的丫头,居然敢无视她? 赶在杨家嫂子开口之前,妇人就眉头一挑,整张脸看起来更加的刻薄:“不过就是个下人,当什么大尾巴狼?咱们虽然都是乡下人,可好歹也都是自由身,轮得着你一个下人来指手画脚?” 墨香这才第一次正式将视线落在她身上:“你是下河村的?哪家的?” 那妇人昂起头,语气居然还有些嚣张:“我自然是本村的,邱老大家的,大家都管我叫一声……” “邱老大家的?我记得你家当家的也在作坊做事,你这又来闹事,是想让你家当家的被作坊辞退么?”墨香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头,语气淡淡的问道。 邱老大家的眼睛一吊,恼声道:“你敢!咱么可都是签了文书的,你们这些外村人能在我们下河村里办作坊,得每家每户都能出个人在作坊做事的。你们要是敢把我家当家的辞退了,我就敢去官府告你们!” 墨香却是不跟她多说,只看向站在邱老大家的那一方,此时已经有些犹豫不安之人:“你们跟着邱老大家的来闹事,跟家里人都商量过了?” 一群妇人都有些不安起来,其中一个皮肤白皙,一脸病气,看着就弱的妇人细声细气的问道:“姑娘这是何意?我们只是来求一求管事的,希望管事的给我们一个进作坊的机会。姑娘说这话,是在威胁我们吗?” 墨香冷漠的看着她们,以事论事的道:“我何必威胁你们?想必当初在签订文书之前,杨村长和刘里正就该请了先生将文书的内容念给大家听过。” 杨家嫂子连忙点头道:“正是!当时还请了两个先生,村里有识字的也都再三确认过的,这才抄录好了让大家按了手印的。” 墨香道:“所以但凡诸位尚有印象,就该记得文书中有一条,若是在作坊做工之人的家属来闹事,给作坊带来负面影响,或是妨碍作坊的做工的,作坊有权将人辞退。” “什么?”那一脸病气的妇人尖叫一声,原本就苍白的脸这下子当真是半点血色都没了。她嘴唇有些哆嗦的看着墨香,突然就掩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怎,怎么能这样?这不是要断了我们的生路吗?这文书分明就是在欺负我们老实人,你……” 墨香眉头微皱,冷声道:“文书是在你们当家人知情的前提下签订的,当时按手印之前你们为何不说是在欺负你们?更何况你们也算是老实人?当初我家主子便说了,这作坊在哪儿不是办,不是非得在你们下河村。如今明明是你们自己贪心不足,却又反咬我们一口,说是我们断了你们的生路?” 云一冷冷的开口:“墨香,你跟她们多费唇舌做什么?把她们家当家的都叫来,把各自家里的人都拎回去不就成了!” 邱老大家的压根就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如此强硬,当下也有些急了:“你们敢!我们可是这么多人呢,真要把我们这些人家的家人都赶回去了,你们信不信这作坊都让你们办不下去?” 云一冷笑一声:“作坊换个地方办不就成了?我家主子有钱,哪儿办作坊不是办?再说了,你们这几个人就想代表一整个下河村了?把名额从你们手里收回来,平均分配给村里其他人家!你们说说,除了你们之外的其他人家会不会同意我这办法?” 这下子包括邱老大家的在内,这些妇人齐齐变了脸色。 不用尝试她们也能猜得到,真要把名额分配给村里其他人家,那么这作坊绝对可以继续办下去! 杨家嫂子知道这话题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也是暗恨自己今天不够强硬。不然的话赶在楚夫人他们来之前先把这些人给解决了,也不至于话赶话的作坊都快飞走了。 真要是把作坊给折腾丢了,他们村指定要成为十里八乡人人笑话的倒霉蛋了。再说了,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条赚钱的来路,死活都不能弄没了啊! “林田家的,你们也别再闹了。真想要闹,就先回去打听打听文书里写的什么内容。真弄丢了家里的活计,我就看你们家的婆婆能不能饶了你们。” 林田家的就是那个一脸病气的妇人,她想起自家一张嘴都能骂死个人的彪悍婆婆,浑身哆嗦了一下。原本被利益冲昏了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她甚至都不敢看墨香几人一眼,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想起家里的鸡还没喂,我先回去了。” 她连头也不敢太,飞快的就跑了。 有了打头的,立刻就有人跟了上去。起先几个还不走心的找个理由,后头那几个就干脆闷头就跑。 最后只剩下一个邱老大家的,气的脸头青了。她也不跟杨家嫂子多话,直接走向马车。 “楚夫人,我能跟您说几句话吗?” 顾莳甜让易长福和念楚在马车里看着小狼和楚小七,自己则是下了马车。 她来下河村的次数不多,上回邱老大家的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这一回一看清楚这位楚夫人的模样,邱老大家的在瞬间的失神过后,简直都快嫉妒疯了。 怎么就能长的这么好看?这也就算了,出身好,嫁的也好。同样是女人,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公平? 顾莳甜一眼就瞧出她眼中的嫉妒,却也只当没发现:“这位夫人,不知要与我说什么?” 邱老大家的愣了愣,生平头一回有人叫自己一声夫人,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停顿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朝马车看了一眼,这才开口:“楚夫人,说起来咱们两家的关系不寻常,所以我也就厚着脸皮……” 顾莳甜面上带笑,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带丝毫感情:“第一,我们楚家与夫人的邱家,关系很寻常。” 不是谁家都能跟楚家关系不寻常的,尤其是邱家这样别有用心的人家! 第189章 有赏有罚 当着邱老大家的铁青的脸,顾莳甜面不改色的继续道:“第二,既然是知道得厚着脸皮才能说出口的话,想必也是不妥当之言。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要说出来了。” 邱老大家的纵横下河村几十年,还真是头一回遇上这种强势到连话都让她不能说出口的人。偏生她很清楚对方还不是她能够撒泼的对象。 可让她就这么认输,那也绝无可能! 她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的道:“楚夫人身份高贵,不想跟我们这种乡下妇人有来往也是应当的。不过我家外甥好歹也在贵府住着呢,楚夫人要否认咱们两家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有些过了?” 顾莳甜眉头一挑:“你家外甥?你家外甥怎么会在我家?” 这便是不认了! 邱老大家的有些着恼:“楚夫人想蒙谁呢?明明你以前来下河村的时候都把人带着的,邱小山他们几个不总跟那小子见面么?他们的表弟,可不就是我的外甥了?” 顾莳甜盯着她,嘴角微微翘起:“既如此,你倒是说说你外甥是哪家的孩子?你亲外甥,还是你夫家的外甥?是你的姐妹所出,还是你夫家的姑子生的?” 邱老大家的目光游离了一下,只含糊的道:“就是我外甥……”可谁家的孩子,她却是不想说出来。念楚的事情在村里也不算传扬开了,最多也就是村长两口子知道。要真在这地方亲口承认了,不用到晚上就能传遍整个村子。 他们不肯把人认回来,可不就是怕那小子会坏了他们邱家的名声么?都到这时候了再被人知道了,那他们岂不是白白守了那么久的秘密了? 顾莳甜轻笑一声,自是猜得到对方是肯定不会说出念楚的身世的。 “所以,我们两家可没什么关系。这位夫人若是想要找自己的外甥,就不必再来我家找了。我们家是有几个孩子,可那都是我们自家的孩子。至于邱小山他们兄妹与我家孩子走得近,那是因为他们合得来。有些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相处起来也跟亲人一样。而有的人,就算是血亲,却也是有缘无分。” 杨家嫂子一拍手,道:“可不就是么?邱老大家的,作坊是要扩大了,可招人的事儿有三娘这个管事的做主。你就算带人来折腾,作坊也不会多给你一个名额。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没要到更多的名额,还把自家原本的那个名额给弄丢了。” 可以说杨家嫂子这话也算是在为邱家考虑了,到底是一个村的,她再厌恶邱家人也不至于把他们家给撇出去。 再说了,真撇除了一家人,反倒是容易出问题。 邱老大家的目的没达成,反倒是被一群人接连给呛了,她自是不甘愿就这么离开的。可是她没想到的是顾莳甜这人会如此不好说话,而且还明晃晃的用念楚的身世来威胁她。她投鼠忌器,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声就不能继续正面硬憾。 何况她也是担心再闹下去,就算目前的名额能保住,万一姓杨的给他们家小鞋穿,再招工之时使坏不给他们家名额呢? 邱老大家的想通了这些,咬咬牙,黑着脸转身就走。 等人走远了,杨家嫂子打发了其他人去干活,自己则是先跟顾莳甜道了歉。 “楚夫人,今天这事儿是我没办好,还差点耽误了作坊的活计。您放心,回头我就找三娘扣我工钱。”杨家嫂子说的坦荡荡,实则心里都在滴血。 顾莳甜道:“今日之事的确是杨家嫂子你没有办妥当!今日她们闹上门来,你尽管将他们家在作坊做工之人给叫出来便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们,来闹事就把自家人都带回去,你且看她们谁还闹的起来?” 停顿了一下,她这才道:“工钱扣了,也算是给嫂子你一个警醒、既然是在作坊做事,嫂子大小也算是个头儿,那就该以作坊的利益为主。我知道嫂子你是村长家的,村里人多数都是沾亲带故的,嫂子你也不好做。可是,这规矩便是规矩,没有多少人情可讲。我希望以后这种事情莫要再发生了。” 她轻叹一声,坦诚的道:“嫂子你也该知道,我若是直接扔了这个作坊,再换个地方重新再办一个也不是难事。” 杨家嫂子面色微微一白,这哪里叫不是什么难事,换个地方新起作坊对对方来说那压根就不叫事儿! “楚夫人您放心,往后绝不会再出这种事儿!” 顾莳甜点了点头:“我相信杨村长和嫂子指定能杜绝这种事情!对了,除了嫂子你之外,今天来闹事的这些人的家人,这个月的工钱全部扣除,以儆效尤。” 杨家嫂子不敢说情,连忙应了下来。心里却是将邱老大家的给恨透了,要不是那个搅家精,哪有今天这事儿?跟着来闹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回把自家的工钱给折腾进去了,回头指定要被各家的婆婆给打骂一通,也是她们活该! 至于她,她也是活该!居然还拉不下脸来训斥她们,总想着都是一个村儿的,做事总留情面,最后连自个儿都被装进去了。 这可真是,自讨苦吃了!而且楚夫人应当也是看出她的那点小心思了,这是在点自己呢! 杨家嫂子倒是不会怪顾莳甜这般不留情面,这事儿本就是她没版妥当!她就是心存内疚,回头她家汉子指定还得说她一通。 她越想越是后悔,只恨不得能把半个时辰之前的自己狠狠的抽一顿。 顾莳甜也不知杨家嫂子懊悔的都恨不得抽自己了,罚完了也就该赏了。 “不过大家伙儿做事也挺认真,外头有人再闹还能静下心来做工。这样,等月底的时候我让人送头猪过来,每人都发点肉吧。” 杨家嫂子还没反应,在场的其他人都忍不住露出笑脸来。 虽说他们自家现在日子都好过多了。可穷的年头长了,就算兜里有了那点钱也是舍不得经常买肉吃的。作坊里要是发了肉,家里的老人孩子肚子里都能多点油水了! 第190章 要成亲了 作坊里掌握着方子的一直都是夏三娘,做工的都是分批负责一个活计。只不过这香皂的方子也不算复杂,只要稍微用点心,很容易就能学个七七八八的。只不过有村长和里正压着,且还签订了文书,目前村里人才刚尝到甜头,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人起什么坏心思。 不过就算有人起了坏心思顾莳甜也不担心,在郸州这一亩三分地,她还真不怕有人胆肥的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目前作坊里主要还是以香皂为主打,不过各种脂膏也开始打开市场。当然相比起香皂,这些脂膏的销售范围暂时还是圈定在郸州周边的地方。京城那边基本上没有商贩往那儿送,毕竟作坊的出品的脂膏基本上只适合这边的气候。 不过红珠她们几个在这方面都很肯花心思,她们几个在太子府之时一直都在坚持认字。现在闲暇之余也都会翻看各种书籍,还会自己动手配置,就为了琢磨各种方子。顾莳甜倒是对她们几个都挺有信心,想必也能琢磨出点东西来,到时候销售范围自然也能跟着扩大。 杨家嫂子跟在一旁,她跟着夏三娘学了一段时日,如今分寸把握的更好了。若是有顾莳甜看着有兴趣的,就极有眼色的介绍一番。若顾莳甜只是随便看看,那她就安静的跟在一旁,不会主动打扰她。 等出了作坊之后,她才领着人去边上看地。 “这块地作坊如今已经买下来了,就等着开工扩大作坊了。” 杨家嫂子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楚夫人,等作坊办大了,咱们村还能往作坊里进人吗?” 顾莳甜道:“这事儿是三娘倒是跟我提过一句,说是到时候要挑选一番。只要是手脚麻利做事利索,且心思正的人,都有机会进作坊,不拘是本村还是其他地方的。” 第一批进作坊的下河村的人偏多,这其实不利于作坊的发展。不过那些问题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爆发,等作坊扩大之后,将招收到的人手全都打散了做工。只要不是一村人挤在一起,也能分化矛盾,降低风险。 这时候天气也算可以,听杨家嫂子说山上不少野果子都能吃了。只不过村里的孩子成天盯着,也说不准能不能摘到。今天出行也没换上简便的衣裳,加上还有个拖油瓶在,顾莳甜也就没上山。不过看易长福和小狼都有些蠢蠢欲动的模样,便请了村里的孩子带他们上山玩一玩。 邱小叶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顾莳甜也就放心了。她带着楚小七在村里晃悠了一圈,楚小七原本指着山的方向得得得得的喊了一通。见顾莳甜压根不搭理他,他也就放弃了。杨家嫂子还给拿了点山上的野果子,顾莳甜掐破皮让楚小七舔了几口。这果子偏甜,楚小七手脚并用,恨不得一股脑全都塞嘴里。 念楚他们只在山脚下玩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还拎着一只野鸡。念楚小脸微红,向来努力沉稳的小少年也走路都有点活泼起来了,显然这只野鸡是他的战利品。 回去的路上易长福一脸兴奋的描述起念楚哥哥的运气是多么多么好,回来的路上这只野鸡就自个儿飞到念楚哥哥跟前。念楚哥哥下意识的一扑,就得了一只野鸡。 念楚被易长福的花式称赞弄的有些脸红,小狼还在一旁拼命的点头。楚小七也凑热闹,得得得得的叫个不停。 顾莳甜轻笑出声,挨个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楚小七见自个儿被落下了,干脆的往顾莳甜怀里一扎。 几个孩子年纪都不大,去山脚下跑一圈,兴奋过度之后,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就这么睡了过去。楚小七就更不用说了,睡的比谁都快。 顾莳甜也不叫醒他们,到了亲王府后让人将几个孩子都抱了进去,让他们继续睡。楚九州正好也在府中,顾莳甜便将楚小七塞到他怀里。哪怕是坐在马车上抱着这小肉墩子,她现在也是胳膊酸疼的厉害。 夫妻二人抱着楚小七回了院子,顾莳甜将下河村的那点风波跟楚九州说了说。 楚九州道;“交给他们村长去解决便是了,这县官不如现管。想必是他们那村长太过看重同村的情分,始终都没对邱家人下点狠劲。阿梧你让人告诉村长,若是压不服邱家人,这作坊也就没必要继续在下河村办下去了。” 顾莳甜道:“不用特意叮嘱,那位杨村长也是个有本事的。今日之事发生之后,他想必也能猜到我的想法。就如你说的,这作坊哪儿都能办,他们对作坊的前景可比我担心多了。邱家人这一闹,他们更怕我会对下河村有意见,指定不会再让邱家人蹦跶了。” 杨村长说不定还能稍微镇定一些,那位刘里正还不如杨村长遇事镇定呢!就算杨村长还有顾虑,刘里正也绝对会立刻表态。 知道她心中有数,楚九州也就不再多言。倒是想起一事来,道:“师兄不日将成亲,而后会去南边当个地方官。” 顾莳甜闻言一喜:“师兄要跟蓁蓁成亲了?蓁蓁之前也没告诉我啊!” 这回顾家送东西来的时候,叶蓁蓁也顺带捎了信,并没有说起要成亲之事。 楚九州道:“是临时决定的,原本依着叶家的意思,是想要先将师兄安排去南边为官。再过个一两年回京之后,再让两人成亲。” 顾莳甜忽然灵光一闪:“是因为二皇子?” 楚九州赞许的看了她一眼:“正是!二皇子尚未娶亲,若是能娶了丞相大人的嫡长孙女,想必也能拉拢叶丞相。”所以叶丞相干脆就趁着二皇子尚未正式公开亮相,直接把孙女给嫁了出去。 顾莳甜就像是吃了死苍蝇似的,只觉得恶心的慌:“父皇为了二皇子,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叶蓁蓁和公仪玉的亲事一早就说定了,就等着成亲了。想让二皇子娶叶蓁蓁,那么公仪玉这个未婚夫就势必不能活着,那对父子这是想要弄死公仪玉,好顺理成章的得到叶蓁蓁呢! 这算计也算是恶心透了! 第191章 夫妻闲话 表达了对昭帝和二皇子的不屑之后,顾莳甜又开始发愁起来。 “这时候才知道,怕是来不及给蓁蓁准备添妆了。师兄要外放,宅子倒是不用操心,不过其他该准备的的学不知准备妥当了没有。还得多准备点银票,等他们离京总也得随身多带点银钱,免得到了地方手头紧……” 见她越说越担心,楚九州忍不住嘴角弯起。 “师兄的身家很是丰厚,你忘了?这么说吧,打从我认识师兄的那一天起,师兄基本上都处在只进不出的状态。小时候每次师傅让我们做点事情,师兄的第一反应便是给不给银钱,为了这个没少挨师傅的揍。后来师兄大了一些,功夫也好,经常偷偷的出门挣钱,不过那时候师兄偶尔也会舍得给我们买点东西的。等到后来师兄去了太子府,他就再也不肯掏钱了。” 吃穿住都在太子府,月例不低,还有各种奖励,以及各种额外收入。当然他也有自己的产业,真要说起来,也是身家不菲。何况他们师傅也各自给他们分了不少好东西,只靠那些东西都能活的很滋润了。 将公仪玉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顾莳甜也逐渐安下心来。其实这些她也不是不知道,在太子府的时候楚九州就跟她提过。只是楚九州二人的师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公仪玉暂时也就楚九州一个亲人,偏生还不在身边。而叶蓁蓁是她的好友,成亲的时候,自己不能亲身前往她还是满心遗憾的。 “也罢!就算我们此时在京中,也没法跟师兄他们走的太近。而且父亲还在京城呢,他应当也会私下里多给师兄准备厚礼的。” 楚九州见她不再担忧,也放心不少。闻言也跟着道:“岳父大人做事向来妥帖,他又是知道师兄与我的关系的,肯定会准备妥当的。” 担忧过后,顾莳甜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叶丞相如此行事,也不怕父皇怪罪么?而且父皇和二皇子这一番算计落了空,怕是连面子上都要过不去了。” 楚九州眸色微冷,道:“怪罪什么?两人的亲事早前就已经说定了,这时候再横插一脚算是怎么回事?再者,当初三皇子有意求娶,叶丞相也不曾应下。比起生母早亡,名义上的外家身份低微,消失了十几年没有音讯的二皇子,三皇子好歹母妃尚在,且外家地位不低。叶丞相连三皇子都看不上,又岂会看上二皇子?” 虽说两者之间的比较也不能这么来,不过话粗理不粗。只不过昭帝的心思,顾莳甜多少也能猜到。 二皇子是昭帝的心头肉,在他眼中二皇子处处出彩,就没有半点缺陷。而他属意的储君,这天底下哪个女子娶不得?看中了叶蓁蓁,那是叶蓁蓁的福气! 就跟谁家的孩子是捡来的,就自家的贵重似的。 楚九州轻笑,也不知是在笑顾莳甜的反应,还是在笑昭帝父子的天真。 “真论起要玩心眼,父皇远不如叶丞相。尤其是这一两年父皇的所做之所为,以及对叶丞相越来越明显的忌惮和防备,已经逐渐把叶丞相往外推了。”楚九州轻声道。 顾莳甜眉眼弯弯:“这也是好事!原本叶丞相是一心的保皇党,全无二心的在支持父皇。如今父皇在防备叶丞相,对叶丞相也不如往年那般信任,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 尤其是昭帝还走出了二皇子这么一招昏招,简直是要把叶丞相彻底的推到他们这一方来。 楚九州道:“父皇当初把二皇子藏起来秘密培养,是为了避开母后和贵妃。最开始是这心思,后来大概是觉得自己能够精心培养出一个更比自己更加出色的帝王,这才干脆彻底的把二皇子给藏起来了。” 就算昭帝是他的亲爹,他也得说亲爹当初那一步就是彻底的走错了。不说死而复生这种事情颇为招人忌讳,就说昭帝能把自己所有的人脉都给二皇子,可那又怎样?身在帝王家,只看人脉多少有什么用?没点本事,别说是争抢别人的东西,就连自己到手的东西都不一定保得住。 而且二皇子那个人…… “爷,说说二皇子那人。”两人相处久了默契也深了,他只细微的表情变化,顾莳甜立刻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好奇的问道。 楚九州倒也不瞒着:“论起城府,比老三要出色不少。不管是头脑还是拉拢人心的手段,也的确是都比老三出色。” “然后呢?” 楚九州道:“过于自信,觉得皇位是囊中之物。做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无双公子姿态,实则心眼小,容不得别人有半点的忤逆。父皇给他培养了不少谋士,只是这些谋士所做的建议,必须都是与他所思所想一致的。他提出来的建议,容不得别人有半点反驳。最重要的是,但凡是做错了决定,或是事情的结果不尽如人意,那就都是别人的错。” 好在也不至于蠢到表现的要明显,只是谁都不是傻子。尤其是他身边的那些谋士,昭帝为了他的确是够尽心,挑选的人个个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哪里会猜不到他的那点小手段。 也是因为如此,有有些谋士心思开始浮动。尤其是性子直一些的,若是有不同的想法也会直言相告。屡次被驳回,而且逐渐被冷落之后,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其他的想法。 对于那些谋士来说,不被看重其实都没到另投明主的地步。可是,跟错了主子才是最要命的!建议可以不被采纳,但是谁不希望自己跟着的主子是个能听得进身边人的声音的? 只可惜,二皇子并非是那等明主! 顾莳甜靠在楚九州肩膀上轻笑一声:“爷也该多些包容,莫要对二皇子太过苛责了。毕竟是娇宠着长大的,舍不得让他受半点委屈。二皇子自小被宠坏了,有点脾气也是正常。” 又补充了一句:“看来往后对楚小七可得严格一些了。” 万一被宠成二皇子那样,那她该多糟心? 第192章 两位夫人 顾莳甜虽然赶不上添妆,却也是亲自准备了一份厚礼送回京城。 何夫人自从八月十五前夕来过亲王府,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之后,跟顾莳甜也就没了其他的联系。顾莳甜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大度人,断没有人家不拿她当回事儿之后,她还会再一如往昔的对待人。 两方也算是没了什么来往,所以接到何夫人的帖子之时,顾莳甜还有些意外。 “娘娘,这位何夫人怎么忽然又来找您了?奴婢总觉着,这位何夫人好似有些面慈心苦的。”红珠小声道。 顾莳甜笑了笑:“是不是面慈心苦我倒是还没看出来,不过当地头蛇的年头长了,低不下头倒是真的。” 红珠撇了撇嘴,娘娘说的也没错,那位何夫人估摸着就是想着强龙不压地头蛇吧! “那个石老爷家的妾也不是个聪明的!不过奴婢听说石老板现在又把正妻给请出来管理庶务了,现在石家比起之前十来年要清净的多了。” 顾莳甜微微颔首,道:“石夫人的确是个有本事的!” 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以雷霆手段将那位闻氏十来年的根基轻轻松松的拔除,将整个石家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可以想见这位石夫人这十来年的时间虽然看着不管事,实际上对石家内宅的掌控从未放松过,由此可见手段之强。 红珠想起关于石家的那些传闻,就稳不住想乐:“奴婢还听说,那位闻氏现在成天都跟石老板闹腾。她当家的这十来年,将正房彻底的给得罪死了。闻氏生的孩子也被她娇养的不成样子,比起正房所出差的太远了。” 顾莳甜对此丝毫不意外,石夫人那等心有成算的,又怎会把儿子娇宠的撑不起门楣。而且那个石老板,恐怕也是打着让嫡子继承家业的打算的。不然的话,也不会由着闻氏把庶子宠的不成样。 “比起那位石夫人,这何夫人就差了不少。”红珠叹了口气,“还是当官夫人的呢,遇事分不清主次,总抹不开情面的应下不该应的事情。这样的人若是放在京城,怕是早就连累夫家了。” 顾莳甜笑了笑,没接话。 郸州这儿说了算的基本上就是易家父子,何守备的地位其实也是有点尴尬。但是何守备会做人,遇上事情之时从不会跟人争权夺势,一切皆以易家父子为主。因为他足够听话且不会添麻烦,易家父子对他向来不错。 因为如此,何守备自然也得别人多看重几分。何况易家也没有女主子在这儿,何夫人无需去讨好其他人。这么些年下来,她的心态自然会有所变化。 不管如何,这守备的面子总是要给的,顾莳甜到底还是应下了。 巧的是,就在同一天石金虎的夫人也送了帖子过来。既然要见,顾莳甜自是干脆全都应下了。 正好,她对这位石夫人也有些好奇。 等看到石夫人之时,顾莳甜也忍不住有些好奇那位石老板的眼睛是不是坏了。 闻氏是年纪轻了一些,可那长相比起石夫人,差的简直不是一星半点。可以说,石夫人那长相,哪怕是放在京城也是佼佼者。顾莳甜自认为长的出挑,可这位石夫人也不比她差多少。因为年纪比她大一些,身上总有种岁月沉淀的优雅。 石夫人未语先笑,眼尾轻轻一挑,整张脸都明媚了起来。 “妾身给娘娘请安。”石夫人盈盈见礼,那双眼睛就好似会说话一般。 饶是顾莳甜是个女子,也忍不住微微失神。好在她见过的美人也不少,楚九州那张脸若是换成女子就是极致的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石夫人无需多礼!”顾莳甜笑盈盈的夸赞,“说起来我倒是亏了,早知石夫人这般容貌,我早就去请石夫人过来小聚了。这等大美人可不多见,光是瞧上两眼,我都能多吃一碗饭。” 石夫人掩嘴轻笑:“娘娘这般说话,妾身反倒是不敢多来见娘娘了。” 顾莳甜笑道:“石夫人这是担心我多吃一碗饭会长肉么?石夫人安心,我这人自小吃多少都不长肉的。” 若是说跟何夫人第一次见面,觉得面善又温和何夫人是个可以来往的朋友的错觉的话,那么这一次顾莳甜丝毫不意外自己是真能交到个朋友。 石夫人长的娇,性子却是很爽朗,跟她说话很轻松。 一旁的何夫人见两人一见如故的模样,忍不住掐住了手心的肉。 比起石夫人,何夫人其实一直都是跟闻氏走的近一些。这也难怪,这些年都是闻氏这个妾室当家的。且因为身份的缘故,闻氏对她们这些正头夫人一直都是抱着讨好的姿态。可以说,这些年她其实没少从闻氏手里得好处。这也是为何上次她会将闻氏带进亲王府来的缘由之一了。 之前跟顾莳甜闹了点不愉快,她原本是打算事后再来道歉的,最后也没能成行。她骨子里也是清高的,何况在郸州这么些年被人捧惯了,她打从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点不待见被人从京城赶出来的亲王妃的。 毕竟谁也不喜欢突然就来了这么一个牢牢压在自己头上的人! 只是到底是亲王妃,易家父子跟亲王的关系又好,她总不能一直拧着。这便想着来亲王府一趟,将之前的误会说开了。以她对亲王妃的那点了解,应当不成问题。 只是她没想到石夫人也会来,最可气的是,石夫人竟是当着她的面与亲王妃聊的热火朝天。 反倒是她,就这么呆愣愣的坐在一旁,明显是被人冷落了。 何夫人咬了咬牙,忍下这口气,主动笑着插话:“论起长相,娘娘和石夫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不过呢,以前石夫人是郸州最为出挑的那一个,等娘娘来了之后,石夫人也是要稍逊一筹了。” 顾莳甜和石夫人自然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顾莳甜笑道:“何夫人这话说的也不对,我与石夫人只能说是各有千秋。” 石夫人非常厚脸皮的表示赞同:“正是如此1” 明明是说了这等厚脸皮的话,何夫人却见顾莳甜半点不生气,反而与石夫人相视一笑。 何夫人蓦然又掐住了手心,又是恼恨又是嫉妒…… 第193章 狩猎之事 顾莳甜本也只打算先晾一晾何夫人,何夫人的情绪掩饰的并不是很完美。见火候也差不多了,顾莳甜也没再继续晾着人。 三人都是场面人,说了片刻话之后,仅有的那点尴尬也就无影无踪了。 也就是这片刻的对比,顾莳甜也瞧出何夫人的不足来了。果然,比起这位石夫人,何夫人还是差远了。 因着石夫人在场,何夫人并未说起之前带着闻氏进府来的那件事。哪怕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只要不是当面说的,权当是还有一层遮羞布。 无论如何,何夫人也是不想在石夫人跟前丢了颜面的。 顾莳甜自然也不会说破,两人还没必要闹到那一步。再者,过去的事情也没必要再提。 说了会儿话,何夫人才说起今日前来的主题:“其实今日突然上门,也是有事情想要与娘娘商议。” 顾莳甜道:“何夫人请说。” 何夫人解释道:“每年十一月初之时,有头有脸的夫人们都会聚一聚,大多时候都是组织起来去山上打猎。承蒙诸位夫人看得起,往年大多都是妾身来组织的。不过今年娘娘来了,妾身便想着来问一问您的意见。您看今年是不是由您来组织?” 她这话说的倒是好听,实际上多半还是存着几分试探。顾莳甜一听便知,她这是想让自己来退让一番,最好今年还是如同往年那般由她来负责。 石夫人眸色微闪,笑着道:“说起来,妾身其实有些好奇,京中的夫人贵女们若是相聚,都是做什么?” 顾莳甜便放弃了第一时间回答何夫人的问题,反倒是替石夫人解惑道:“大多都是诗会,赏花宴之类的。尤其是每年春暖花开之际,各家夫人姑娘都喜欢聚在一起。赏赏花,说说话,兴致来时抚琴一曲,或是泼墨作画,吟诗作对。每年九月的时候,也会去皇家猎场秋狩。” 其实秋狩去的姑娘并不算多,昭帝重文轻武,底下人自是上有样学样。像是叶蓁蓁那般喜武的女子都成了异类,更别说去猎场大肆捕猎了。 不过这话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尤其还是在何夫人跟前。 石夫人笑道:“比起京中的贵女们来,咱们郸州这儿的姑娘倒是有些发野了。吟诗作对的少,反倒是都喜欢去打猎。” 顾莳甜夸道:“我倒是觉得挺好!京城更安逸一些,姑娘家自小都被拘在家中,反倒是不如郸州这边的姑娘洒脱。” 石夫人笑着道:“多谢娘娘夸奖!不过各有所长,其实有时候咱们郸州的姑娘也会羡慕京中姑娘能够饱读诗书呢!若是换成妾身这般之人,莫说吟诗作对了,就是让妾身写几个大字都是不堪入目的。” 说着她忽然一拍手:“既然娘娘在京城也是去过皇家猎场秋狩的,不如今年的聚会就由娘娘来组织。” 明明并非豆蔻年华的女子,笑起来却又几分少女的俏皮,还半点不让人觉得违和:“妾身听闻亲王府的厨子善厨,做出来的各种吃食,尤其是点心又是新奇又是好吃。娘娘您给妾身透个底儿,若是您来组织,到时候可否让妾身等人品尝一番?” 顾莳甜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打趣起我来了?罢了,那就满足你一回!到时候我让厨房多准备些吃食,请你们都尝尝。” 何夫人眸色微沉,这便是已经说定了今年是要由亲王妃来负责此事了吗? 她心中暗恼不已,这个石夫人果然是跟自己气场不和!原本闻氏尚在之时,她处处顺心,每年还能从闻氏手里得到不少孝敬。甚至连京城或是南边来的时兴首饰之类的,她都能比别人抢先一步拿到手。 如今可倒好,石夫人一当家,那些东西她是半点都见不着了。而且就连这狩猎的组织人,也三言两语的就被她撺掇亲王妃给抢走了。 这女人可真是太气人了! 顾莳甜和石夫人说说笑笑的,却是半点都没将何夫人的怨气放在眼中。 石夫人一副对京城很是好奇的模样,又问了不少事情。不过她分寸拿捏的极好,问的多数都是京中的姑娘平时做的事情之类的,半点不涉及那些不该问的。 顾莳甜倒是顺势又说起叶蓁蓁和楚芯芯之事,不过说的也不多,只说了京中的朋友之类的。 何夫人并未在亲王府久留,离开的时候脸色到底是有些难看。顾莳甜权当没瞧见,倒是问起石夫人关于狩猎之事。 石夫人道:“往年其实说是何夫人出面组织的,说穿了也不过就是由她给各家夫人发帖子。在何夫人之前,也是郸州最有颜面的夫人出的面。今年本就该是您来出面的,此事何夫人本该在亲王府宴客之后就告诉您的。妾身也没想到,何夫人到现在才告诉您。” 她倒是不怕自己说这话会被顾莳甜当成是在挑拨离间,直白的道:“也就是发一张帖子的事情,却是被一些人当成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您只需提前发了帖子,再让各家出几个人也好,自己出人也罢,先将要去狩猎的山上梳理一遍。大型的猎物不能留着,危险太大。若是猎物太少,就去其他地方抓一些放在山里,免得到时候没有收入。” 顾莳甜了然的点头,这跟皇家猎场相差不大。 “一般都会去哪儿狩猎?” “郸州城外有一片山脉,其中还有一片树林,连着山脉。一般都会把树林当成入口,不过都是各家夫人姑娘,大多都不会往山里跑。故此树林里要多放一些猎物,其实也就是让她们凑一起玩一玩罢了。” 顾莳甜了然:“也成,回头我让人去看看。”至于猎物,这种事情就交给张平他们负责吧。 忽然又想起一事来,问道:“只有各家夫人姑娘一起去?能否带着孩子一起去?” 石夫人原本还以为是在问小王爷那么点大的孩子,旋即才想起来易家小少爷他们还在亲王府,便点头道:“不少人也会带着小孩子去,权当是让他们去练一练胆量了。” 顾莳甜点点头,这样也好! 第194章 欢天喜地 石夫人临走前还郑重为上回闻氏之事道了歉,顾莳甜也是一笑置之。这件事本就不是石夫人的错,她又怎会迁怒? 与楚九州说起此事之时,楚九州解释道:“往年秋狩阿梧并未去过,也难怪阿梧不知此事。也是我疏忽了,这边本就民风彪悍,女子马上骑射的功夫也都不差。比起京中女子更喜吟诗作对,这边的女子反倒是更看重拳脚功夫。不过十一月其实已经有些冻人了,若是阿梧不想去也无妨。” 顾莳甜笑道:“入乡随俗!何况人都来邀请了,我也接下了当这个领头人的任务,自是要去参加的。正好,把念楚和福哥儿几个也带上。邱小山兄妹四个若是得空,也将他们一起带着去,权当是带孩子出去散心了。” 楚九州也不拦着:“阿梧若是想去那就去,这几日先让张平带人去梳理一番,大型的猎物先赶走或是清理掉。若是不够,那就去从深山里抓点出来。野鸡野兔多一些就成了,野鹿和野山羊之类的也可少量放一些。好在这时候山林里也没有毒蛇,不过到时候还是得带上防虫蛇的药包。” 顾莳甜还真没有去打猎的经验,又拉着楚九州仔细询问了一番。骑射她是会的,不过也仅仅只是会。说真的,若是真要来个比赛之类的,她指定是垫底的那一个。 楚九州听了她的担忧,嘴角微翘,安抚道:“也无妨!你是京城来的,又跟石夫人说了在京城平时贵女之间是如何小聚的。以石夫人的手段,指定会在秋狩之前就将这个消息不露痕迹的传扬出去。如此,就算到时候阿梧你垫了底,也无人会看轻了你。” 顾莳甜想起自己还要带着孩子们出门,立刻就不担心了:“无妨!我骑射不成,这不是还带着念楚他们吗?福哥儿是差了一些,不过念楚的骑射功夫还不错。到时候我们好几口人联手,指定不比别人差。” 楚九州哭笑不得,可真是难得见到自家王妃要作弊还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不过他向来顺着顾莳甜,自是应道:“阿梧说的是,左右他们还都是孩子呢,到时候就算是你带着他们一起,别人也不会挑理。” 顾莳甜飞快的点点头,正是这么个道理! 楚九州尤其喜爱她这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原本要说的事儿也给忘在了脑后,抱着自个儿王妃耳鬓厮磨,甜言蜜语张嘴就来。 次日顾莳甜便将要去狩猎之事跟念楚和易长福说了,念楚双眼冒光,就连易长福也是蠢蠢欲动。 念楚在突砺的时候,因为他娘亲身份的缘故,一直都是被其他兄弟欺负的那一个。骑马射箭这种事情,都只能偷偷摸摸的学。还是到了亲王府之后,才被张平精心教导过。或许是因为那一半突砺人的血脉的缘故,他对骑马有着超乎寻常的狂热。一旦骑在马上,就连血液都仿佛在沸腾。 念楚其实不大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会被突砺人的血脉给支配了一般。不过顾莳甜知道之后倒是安慰过他,还觉得他这份天赋也不错。念楚向来都看重顾莳甜的看法,既然她觉得不错,那就真不错了。 易长福则是完全就想要去凑热闹,论起骑射他是不成的。何况他心理年纪再大,这皮子还是七八岁的小娃娃。 骑马?他上辈子也就是个普通人,骑马这种高雅的运动他自是没有碰触过的。在府中学习骑马之时,他也只能骑一匹特意挑选出来的小母马,脾气特别温顺的那种。他父亲倒是在给他物色小马,说是让他从下养到大,能跟他更亲近一些。可如今小马还没送来呢,他只能继续骑小母马。 所以,散心的乐趣绝对要比骑射来的大。 顾莳甜又道:“念楚可去问一问小叶他们,若是得空就跟着一起去。”邱小山还没回来,不过十一月初的时候应当是正好回郸州了。 念楚应下了,打算回头去问一问。 等晚上的时候,顾莳甜才从楚九州口中得知她本该在昨天晚上知道的事情。 “你是说,二皇子正式露面了?” 楚九州微微颔首:“眼见着就要秋狩,父皇想让他最心爱的儿子在朝廷重臣面前展示一下自己有多出色。在此之前,就得先正式露面才行。听说是特意举办了个宴会,也不知是不是个巧合,宴会的日子跟叶家嫡长孙女的亲事只相差了两天。” 顾莳甜一脸惊叹:“父皇可真是,厉害啊!”论起昏庸得罪人,昭帝绝对是人才! 楚九州轻笑:“父皇也是因为之前叶家拒婚之事气昏头,不然也不至于跟叶丞相这么直面对上。” 顾莳甜道:“我倒是觉得,那位二皇子应当在父皇跟前说了什么。这些年父皇虽然对叶丞相越来越忌惮,却也只会在小事上透露几分。做的这般明显,不是父皇的行事风格。” 楚九州笑了起来,将人抱在自己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道:“正是如此!很显然,咱们这位被父皇看重,一心当成储君培养了十几年的二皇子殿下,被养的心高气傲,受不得半点委屈。他想要风风光光的出场,还有什么比娶了叶丞相的嫡长孙女更风光的出场方式呢?” 只可惜,叶丞相的拒绝给了二皇子迎头一击。心高气傲的二皇子自然的受不得这份委屈,于是在挑选宴会的日期之时,特意选了跟叶蓁蓁成亲之日相近的日子。 一般来说,哪家举办宴会都不会挑选相近的日子。 顾莳甜轻笑,蹭了蹭他的下巴,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这样也好!叶丞相本就不喜二皇子,二皇子越是自视甚高,就越会打压叶丞相。叶丞相看着笑眯眯的,却是出了名的老狐狸。这段时日,就让叶丞相好好的看看,大楚的江山,到底交给谁才更合适吧。” 楚九州紧了紧抱着她的胳膊,眸色深沉。 叶丞相那边也该动一动,好趁早将人拉近他的阵营中来了…… 第195章 叶家父子 远在京中的叶丞相的心情可不算太好。 书房中,叶丞相冷着脸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放着写了一半的大字,字迹狂野,锐不可当。 站在书桌边上的是叶丞相的长子,也就是叶蓁蓁和叶正珏的父亲。叶父偷眼看了那张大字一眼,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暗忖父亲这一次是真的气狠了,这字看起来都杀气凌人的。 “父亲,您可别因为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蓁蓁这就要嫁人了,您可得好好的保重身体,以后蓁蓁凡事都等着您给她做主呢!” 叶丞相冷眼斜睨了他一眼:“凡事都靠我,那还要你这个爹做什么?摆着看么?” 叶父被骂了也不敢反驳,苦哈哈的道:“父亲教训的是!” 眼珠子一转,立刻又想出了新说辞:“当爹的自然也能给蓁蓁撑腰,不过儿子请父亲您好生保重身体,也是为了等蓁蓁有了孩子,您也能那体力抱着玩儿不是?” 叶丞相的脸扭曲了一下,自己精心养大的白菜就将被人拱了这个事实,可真是让人不爽。 不过这小子说的话倒也没差,他身子骨若是好,那就能等着抱蓁蓁的孩子。若是能有一个长相跟蓁蓁一模一样的宝贝曾外孙女儿…… 叶丞相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见他心情好了,叶父才小声道:“也是父亲您就别生气了,儿子这话也不怕再多说一遍,不值当的人您何必动气?” 叶丞相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当初先皇驾崩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老夫自认为是做到了对先皇的承诺,只可惜到底是没能将陛下的性子掰过来。等老夫百年之后,也是没脸下去见先皇了。” 叶父虽然有些不服气,可涉及先皇,也没他说话的资格。 思来想去,最后也只能道:“那也不是父亲的错!这些年父亲您做的够多了,可是现在是陛下在防备您,又不是父亲您不肯为朝廷多做点事情。” 叶丞相长叹一声:“为父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并非是只为了陛下!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老夫已经竭尽所能。既然陛下已经防备老夫,等时机到了,老夫也该告老了。” 叶父闻言心头一跳:“父亲!可是那位二皇子对您,对叶家都很是不喜。若是您此时告老,那岂不是……” “为父告老,你当陛下会立刻允许不成?”叶丞相翻了个白眼,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是恨铁不成钢。 真是太蠢了一些! 叶父闻言才松了口气,摸着后脑勺憨憨一笑:“是儿子愚钝了!” 叶丞相道:“老夫想要告老还乡,若是陛下立刻就准了,那二皇子的储君之位怕是落不到手中了。就算二皇子想要老夫立刻消失,陛下也绝对不会允许。何况,二皇子想要做的事情,三皇子自然会跟他作对。” 叶父也跟着叹气:“若是太子尚在京中就好了!不管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都不是优秀的储君人选。” 叶丞相眼中精光一闪:“你当安亲王会离开京城多久?” 叶父不解:“父亲的意思是……” 叶丞相只轻笑一声,却是没有解释。 等易家父子彻底归顺之日,便是原太子,如今的安亲王准备回京之时。等到了那时候,争夺储君之位才会彻底的进入炽热化。 而且,安亲王纵然已经离开了京城,可对京城的掌控从未松懈过。不说别人,就连他如今不也是越来越有支持他的意向了? 没有对比,就不知道好坏。有原太子当初的出色在前,三皇子的急功近利,以及二皇子心高气傲却是德不配位在后,只会彰显的原太子更加的出色。 但凡是有脑子,也能自行选择的,慢慢的都会选择支持原太子。 不过他也不会那么快回京便是,等二皇子和三皇子彼此之间争斗个你死我活,失去一些筹码之后,才是那一位回归的好时机。 “父亲,您看蓁蓁的嫁妆可还有要更改的地方?”叶父忽然想起今天过来还有其他事情。 叶家如今没有女主子,这些事情便是他们父子二人自己来筹备。这嫁妆单子其实已经商量过很多次了,可他们总忍不住给嫁妆里再添加点东西。这一来二去的,就总得改嫁妆单子。 叶丞相骂道:“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好,还能指望你什么?若非正珏靠谱能顶事儿,叶家早就败在你手中了。” 叶父一边唯唯诺诺的道歉,一边好不愧疚的将嫁妆单子送了上去。 能者多劳不是?再说了,他要真的全都自己做主,第一个出手揍他的肯定就是他爹了。 叶家父子私下里说的话自然无人知晓,而叶丞相在不久之后书信一封,悄无声息的送往郸州安亲王府。至于书信的内容是什么,除了当事人之外,便无人知晓。 而父子二人口中的二皇子,也终于正式出现在世人面前。 昭帝对二皇子的喜爱谁都能瞧得出来,要论起卖相,二皇子自然也是不差的。昭帝本也就长的不错,他最心爱的女子虽说不是元后那般倾国倾城之人,可至少也能称得上是清秀佳人。刚开始的时候,二皇子一亮相也是得了不少人的赞赏有加。 尤其是那些尚未有婚约的姑娘,都对这位昭帝的心尖宠有些心思。 然而在最初的接触过后,除了那些迷恋长相,以及想要攀附富贵的人之外,但凡是脑子清醒一些的姑娘,也都纷纷打消了心思。 二皇子固然长的不错,却不是个心胸宽阔的。这样的人,恐怕是担不起储君之位,更扛不起大楚江山。 偏生野心太大,昭帝又看重,是肯定要去争抢皇位的。那位废太子不出手倒也罢了,一旦出手,恐怕这一位必输无疑。 等到了那时候,一旦清算,说不定还得带累娘家 她们可不想丢了自己的性命,还牵累娘家人! 原本炙手可热的二皇子,因为他的种种举动,热度竟是很快就消散了下去。 远在郸州的顾莳甜一直在关注二皇子,得知这消息之时是去秋狩的前一日。听到这消息,她也是忍不住失笑。 昭帝怕是要气死了! 第196章 石家长生 不管心中有何盘算,接了帖子的各家夫人一个都没落下,全都准时到了。大多都是带着家中小辈,男女都有。不过放眼看去,易长福应当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了。 易长福耷拉着眉眼,牵着他的枣红色温顺小母马,并不想抬头去看其他人。 邱小山兄妹四人都来了,邱青山温声安抚:“这小母马长的漂亮,福哥儿你骑着它正配你。” 易长福虽然还有些不情愿,可小脸也是微微泛红。他其实也不是真嫌弃,就是自己个头矮,看着人家骑着的马儿,再对比自己的马儿,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罢了。 毕竟,小孩子也是要脸的! 邱小叶也娴熟的骑着马,他们村里也有一匹马,小时候他们都是骑过的。不过骑射的功夫她是没有的,跟着来也就是来见见世面的。来之前便已经说好的了,她到时候跟在福哥儿身边。一来好照看他一些,二来大概也就是他们两个能搭伙了。 顾莳甜来之前就叮嘱过他们,随便他们分队,但是决不能单独行动。福哥儿和邱家小四邱青河年纪都太小,说好了要一直跟在她身边。 “娘娘。”石夫人穿了一身红色窄袖,端的是英姿飒爽。她本就长的极其出挑,这一身红色不但压不住她半点风采,反倒是突出了她的美。放眼全场,无论是谁的视线都会在第一时间落在她身上。 顾莳甜笑了笑:“石夫人来的真早。” 石夫人爽朗一笑,道:“娘娘发了帖子,妾身哪敢耽搁了?” 她光明正大的打量了顾莳甜几眼,叹息着夸赞:“每次妾身出门之前都觉得自己绝对能艳压群芳,以前这也是事实。今日出门之前妾身便想着,妾身这点姿色,怕是在娘娘跟前不够看。果真,娘娘始终都是这万花丛中最为出挑的那一朵了。再多的人,第一眼看到的指定就是娘娘。” 顾莳甜忍不住笑了起来:“石夫人这话,正是我想要说给石夫人听的。” 易长福小嘴儿特别甜:“娘娘和石夫人都长的好看。” 石夫人捏了捏易长福的脸颊:“可真是个贴心又嘴甜的小家伙!对了,给你们介绍个人。” 她将一直静静跟在她身后的少年叫了过来,道:“这是我儿子,比你们痴长几岁,你们叫他一声长生哥哥就成了。” 石长生的长相肖似石夫人,只眉宇间隐约有石金虎的影子,添了几分英气。 他显然在家中没少听石夫人说起亲王府的人,先给顾莳甜问安后,这才看着几个小的,面上带笑:“不如我们去边上说说话?” 念楚看了其他人一眼,点点头,跟了上去。 他们也没走远,在顾莳甜和石夫人的视线范围之内。如此可给她们足够的空间说私房话,他们也能相互认识一下。 “长生哥哥,我是易长福。”易长福仰头看着石长生,压下心底的那点小复杂。 他是知道石金虎有嫡子,可他不知道石金虎的嫡子是石长生啊! 在千古一帝中,石长生便是大帝身边的搂钱靶子,可以说一人掌控着大楚的经济命脉。而且这人是个死抠门,不过跟公仪玉的死抠门不同。他从来不会委屈了自己,吃穿住性都是用最好的。他抠门是在于,除了军饷发放的及时之外,其他大臣想要从他手里拿钱都是难上加难。 书中只写了石长生的成年模样,乍一看到这青葱少年,他刚开始的确是没将两者联系到一起。只是出身郸州,祖上曾是郸州最大的地主,石家嫡子,只这三个条件加在一起,说的人也只能是眼前这一位了。 石长生轻笑:“我知道!易家的小少爷,聪明又乖巧。” 又看向念楚:“这位便是念楚弟弟了,果然英姿飒爽。” 接着他又看向邱家兄妹四人,也都一一打了招呼。石长生这人若是有心与人交好,轻易就能获得对方的好感。不管是跟易长福,念楚还是邱家兄妹说话,他的态度始终都没有变化。这让原本还隐约有些戒备的几人很快都放下心防,长生哥哥长,长生哥哥短的,相见恨晚。 顾莳甜和石夫人远远的看了几眼,见他们显然聊的高兴,两人也是松了口气。 石夫人道:“也亏得您今儿把这几个孩子都带过来了,不然的话我都要担心我那儿子又只能从头到尾就他自己呆着了。”两人自从上回见面后,私下里总有书信来往。得了好东西也都会跟对方分享一番,故此私下相处只跟寻常朋友一般,说话行事都不如人前那般顾忌。 顾莳甜笑道:“你这人就是心思太重!长生是个好孩子,哪里需要你操心那么多?再者,长生年纪虽然不大,却也看得出是个心有成算的。想必对长生来说,朋友贵精不贵多。” 石夫人颇为孩子气的皱了皱鼻子,道:“你倒是了解他。” 顾莳甜轻笑:“怎么?连你儿子的醋也是要吃了?” 石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闹着玩儿呢!不过说句真心话,他能走出这一步,与人笑脸相迎,我是真的安心不少。你是不知道,这孩子自小就话不多。在他三岁之前,我曾一度以为他是不是病了,或者是嗓子不太好。后来才知晓,他就是懒得与人多说话罢了。” 实际上那破孩子在家中与她也不多话。有的时候自己关在书房,一呆就是一整天。 “你若是担心,以后可让长生多去亲王府走动。”顾莳甜道,“念楚和福哥儿在这儿也只有小狼一个玩伴,邱小山几个都有事情要做,只能隔三差五的见个面。正好府中有人教导课业,也有人指导拳脚功夫。长生若是想学,正好他们也能有个伴儿。” 石夫人顿时大喜:“这可好!你也知道石家的那点破事儿,虽说请的文武先生都不差,不过肯定比不上亲王府的。那我就多谢你了,回头亲手给你家小七儿做几套衣裳,我手艺还是不错的。” 顾莳甜自是不客气的应下了,至于亲王府的先生是离靖之这事儿,她就没有直接说出来了。 到时候给长生那孩子一个惊喜吧! 第197章 狩猎开始 “娘娘!”何夫人远远的看到人,就带着身边的人一起过来给顾莳甜问安。 石夫人哪怕跟顾莳甜关系再好,她也终究只是商人妇,自是先给何夫人等人先问了好。 何夫人的视线落到石夫人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后,笑着道:“石夫人不愧是咱们郸州一枝花,今日这装扮可真是令人眼前一亮!” 石夫人面上笑容愈发灿烂:“哪当得起何夫人这般夸赞?咱们郸州城里谁不知道何夫人您气质过人,堪称女子楷模。比起您来,妾身可是差得远了。” 顾莳甜笑道:“两位夫人各有所长,就莫要再互相追捧了!你们且看看我,快来夸赞我几句。” 石夫人弯眸轻笑,波光流转,愈发的惑人:“娘娘这模样,想来是自小就备受夸赞的。妾身每次见您,都觉得自己往些年的那些书都白念了,竟是想不出有哪句话能来形容您。思来想去,妾身就决定还是少夸您,免得暴露了妾身太过愚钝的事实为好。” 顾莳甜轻笑:“石夫人果真是个嘴甜的,这话我听着心里就舒坦。” 见她如此好说话,其他几位夫人也纷纷跟着凑趣。唯有原本心存挑拨的何夫人面色微微一僵,却又很快掩饰了过去,跟着众人说笑起来。 待时辰差不多了,随着顾莳甜的一声令下,女子秋狩便开始了。 石夫人并未一直陪伴在顾莳甜身边,而是带着石长生独自行动。边关百姓更看重骑射功夫,石夫人本身实力也不差,而且经验也比石长生要丰富的多。她带着儿子行动,一来是不能跟顾莳甜太过亲密,不然被人看出她们关系莫逆那就不好玩了。二来也是能私下教导儿子,正好也看看儿子的骑射功夫到了何种地步。 何夫人倒是想一直留在顾莳甜身边,她此次是带着女儿和儿子一起过来的。儿子跟顾莳甜的年纪相差不大,女儿今年十四岁。 只是一番考虑过后,她到底还是没跟上去。 “母亲,咱们不是说好了要跟亲王妃在一起吗?”说话的何夫人之女,花儿一般的年纪,长相也不差。一身劲装衬得小脸更加精神,让人眼前一亮。 她有些疑惑,母亲一直说要让她跟亲王妃处好关系。她原本是无所谓的,上回她没能去成亲王府,这才是头回见到亲王妃。一等看清亲王妃的模样之后,她那点无所谓立刻就变成满心欢喜了。 这么漂亮的亲王妃,光是看着就心里舒坦,跟她亲近一些自然是好事。 只是不知为何,母亲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何夫人在自己儿女面前从来都不会将自己内心的阴暗表露出来,闻言也只是柔柔一笑:“亲王妃今儿是带着一群孩子来的,母亲也没料到。人多,我们也不好凑上去,免得分散了娘娘的注意力,没看住孩子们。” 这话说的在理,何家姑娘虽然觉得好似有那么点不对劲,不过也没多想。 “那也成!母亲,那今天我们母女就比一场,看看哪个的猎物更多!若是女儿赢了,您把那对东珠耳坠子送给女儿!” 何夫人轻笑:“那就走吧!” 母女二人说走就走,完全忘了还跟在身后的儿子。何家公子一脸无奈,却也只好跟了上去。 顾莳甜带着易长福,邱小叶和邱青河三人,念楚则是跟邱小山,邱青山兄弟二人一同出发。 “咦?兔子!”易长福眼尖,才进林子一眼就瞧见前方有一只灰色兔子跑过,下意识的叫了一声。还没等人拉弓呢,兔子就被吓跑了。 顾莳甜轻笑:“福哥儿,兔子可是被你给吓跑了。待会儿若是收成不好,咱们几个的脸面可就要丢了。” 易长福小脸微红:“我,我下回注意。” 邱青河安慰道:“福哥儿,等会儿你再看到野鸡野兔,就悄悄的。咱们一起围上去,肯定能抓住。”一人射一箭,总有一箭是能射中的。 邱小叶好笑的看了自家弟弟一眼,他年纪小,骑射功夫其实不怎么样。手臂力道不成,准头也一般,也不知哪来的底气安慰人家福哥儿。 易长福倒是有些被安慰到了,鼓着小脸认真的点头,觉得邱青河说话很有道理。 顾莳甜也由着他们自己折腾,左右她就是个看孩子,顺带散心的。能有收获那就最好,没有的话也就拉倒,她也没什么上进心。 “咦?那儿好似又来了一只兔子!”才往里走了没多久,易长福压低了嗓门,小小声的指着左前方说道。 顾莳甜顺势看去,果真又是一只兔子。特别的肥,也不知道跑,木呆呆的蹲在那儿也不动。 四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瞄准,射箭。 这兔子也是贼精,他们来的时候明明有动静却是半点不动弹。一等他们射箭,倏然后腿一弹就跳了起来,神奇的避开了四支箭,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易长福和邱青河都惋惜不已,那么胖的一只兔子呢,就连邱小叶也觉得有些可惜。 顾莳甜笑着看着三只小的在那儿商量待会儿要改变战术,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打到第一只猎物。 这边林子是张平带人清理过的,而且现在也带人在周边巡逻,确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通往深山的路也有人守着,免得有人误入。至于云一她们,则是与其他暗卫一起隐在暗处。故此,顾莳甜也放心让这三个小家伙走在前方,兴致勃勃的开始狩猎。 不知不觉间,四人靠近了山脚。这边大概比较偏,他们这一路过来也没碰到其他人。这山算是这一片山脉最外围的住处,并不陡峭,或者说是山坡更合适一些。四人才骑马上去,顾莳甜就意外的瞧见有人慢吞吞的从山里走了出来。 还是个有过一面之缘的!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顾莳甜,略微有些惊讶的停下脚步。 “没想到在这儿能遇上娘娘,这可真是意外之喜。”那人爽朗一笑,带着几分揶揄,却眼中闪烁的光芒并未半点恶意。 顾莳甜也是微微颔首:“原来是顾掌柜。” 眼前这人可不正是那间杂货铺的顾掌柜么? 第198章 有点奇怪 顾莳甜客气的问道:“顾掌柜怎么会在此处?” 按理说,今天这里是清了场的。能来这里的,都是接了帖子来秋狩的各家夫人。倒不是顾莳甜看不起人,而是她很确定她并未给这位顾掌柜送过帖子。 顾掌柜笑道:“娘娘无需担心,我进深山已有小半月的时间,只是正好今日归来。若是娘娘担心其他人的安全,可让人来看着我,待秋狩结束之后我再离去。” 她把话放在明面上掰碎了说,也是想让顾莳甜安心。说起来她也的确是忘了秋狩这事儿,不然的话宁可绕远路,也不会来这里。 顾莳甜笑了笑,道:“多谢顾掌柜!不过顾掌柜进身上这些时日,想必也是有些疲乏。若是顾掌柜不介意的话,可让我的人送顾掌柜回城。” 她并不打算将人扣下,毕竟这山也不是她私人所有。再者,从顾掌柜的狼狈程度来看,显然也的确是在野外待了好些时日了,想必是真没说谎。 也不知怎的,对这位顾掌柜,她总是戒备不起来。 她要将人送回去,顾掌柜反倒是不着急了。随随便便的将自己扛着的巨大包裹扔在地上,从里边掏出一个小包裹,随手扔给邱小叶。 “山里摘的果子,你们可以分着尝尝。”这时候山脚和外围早就没有什么果子了,也就深山里还能有一些。 邱小叶下意识的看向顾莳甜,顾莳甜点了点头。顾掌柜人都在这儿,也无需担心她会下黑手。有暗卫跟在她身边之事,想必顾掌柜是能猜得到的。 邱小叶便将小包裹打开,给两个小的各自分了点果子吃。三人也知道顾掌柜和顾莳甜是有话要说,便乖乖的到一旁去吃果子了。 顾掌柜道:“娘娘也不怕我下黑手么?” 顾莳甜轻笑:“顾掌柜是个聪明人,又怎会做那等不聪明之事?” 顾掌柜哈哈一笑:“娘娘果真是个有趣之人,想必娘娘的家人都是性情开朗之人,不然也养不出娘娘这等好性子之人。” 性情开朗? 顾莳甜想起顾大人常年冰冷毫无表情的脸,嘴角微微一抽。 这四个字,绝对不可能出现在顾大人身上! “顾掌柜进深山,是为了找药材?”刚才顾掌柜掏小包裹的时候,她好似看到了点药材的模样。 顾掌柜道:“正是!有些药材这时候采摘正合适,前几年正好发现几株野山参。那时候嫌弃年份太低就没挖回来,这一次有点用处,就顺便去挖了一趟。” 顾莳甜闻言心头微喜:“有野山参?” 顾掌柜问道:“娘娘想要?只十几年二十几年的野山参,怕是入不了您的眼。” 顾莳甜浅浅一笑,道:“您若是能转手,我倒是都想要留下。”虽然比不得库房收藏着的,可好歹也是野山参。到时候给顾大人送两根,平时补补身子也好。 顾掌柜道:“您若是想要,回头您去杂货铺一趟,亲眼看过之后再买也不迟。” 说起杂货铺,顾莳甜顺口就问起可否进了新货。 “有几样新鲜东西,您得空可去看一眼。还得了几样果子和种子,其中有一样听说是能榨油。不过还没有亲手尝试过,也不知是真是假。” 顾莳甜闻言倒是起了几分兴致,能榨油的都是好东西。 “等秋狩结束之后,我再去杂货铺。”顾莳甜道。 顾掌柜自是一口应下,也不知是不是顾莳甜的错觉,总觉得顾掌柜好似一直有意无意的在盯着她的脸看。 这会儿的眼神太过明显,顾莳甜虽未有被冒犯之感,却也是要问上一句:“不知顾掌柜一直盯着我看,可是有何不妥当之处?” 顾掌柜被人点破也不觉得尴尬,哈哈一笑,道:“说来也不怕您觉得老婆子想跟您拉近关系……老婆子看着您的脸,总觉得好似在哪儿见过一般。可仔细去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顾莳甜也不知怎的,忽然心头微跳,道:“我也觉得您有些面善!只是我很肯定,我以往十几年从未离开过京城,除非您去过京城,不然的话想必你我二人并未见过面。” 顾掌柜又盯着她看了片刻,道:“您说的是!若是真见过面,以您的长相,老婆子必然不会忘记。”她应该是没去过京城的,可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说不定是去的。眼前这位亲王妃她应当是没见过的,可这面善一说却是半点不打折扣。 倒是有些奇怪! “老婆子应当是没去过京城,也是怪事了!”顾掌柜又补充了一句,眼神略微有些迷茫。 她向来心志坚定,很快就回过神来,道:“如此,那老婆子就不多打扰您了。劳烦娘娘让人送老婆子一程,回头将东西整理好后,等着您去杂货铺。” 顾莳甜也就顺势应下,只让一个暗卫去传个口信。张平很快就派了两个护卫过来,将顾掌柜给送回郸州。 这本也只算是个小插曲,可也不知为何,顾莳甜总是放在心上没法轻易忘却。 秋狩之时并未出什么意外,这也算是郸州的传统。平时互相之间有龌蹉不打紧,却是不能在秋狩之时下黑手。不然的话,一旦起了这么一个头,这秋狩最终都会变成杀人场地。但凡有矛盾的,极有可能都将这秋狩当成是谋害对方的机会。 倘若真是那般,这秋狩就没了任何意义。 所以,有小心思的都只能收敛起来。除非是有自信绝对不会被人察觉端倪,不然的话,没人会没头脑的下黑手。 顾莳甜四人最终是打了两只野鸡,三只野兔,最后甚至运气爆棚,阴差阳错的打了一头野鹿! 不说三个小的了,就是顾莳甜都是一脸的震惊! 她原本明明瞄准的是一只野鸡,为何那只鸡飞走了,而射出的箭正好射中了突然跳出来的野鹿身上? 偏生还射中了致命之处,那野鹿只往前跑了几步,还没等她下意识的补上一箭,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地了! 易长福在震惊过后,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千古一帝身板的这一位,运气绝对堪称锦鲤! 第199章 羡慕嫉妒 就因为这头野鹿,他们这一方的收获也能拿得出手了。中午的时候就是在林子外用的午膳,吃的就是大家打回来的猎物。石夫人做烤肉的手艺极好,鲜嫩多汁,回味鲜香。几个小的都吃的头也不抬,好吃的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给吞了。 何家姑娘的手艺居然也不差,她将肉切成小块,跟果子混在一起烤制出来,酸甜的口感恰好解了肉的油腻。吃起来味道还不错,顾莳甜也吃了两串。 等午后就放松了不少,小一辈继续狩猎,顾莳甜没再跟上去。何夫人跟其他家的夫人们纷纷趁着这个机会上来交好,她也不会将人拒之门外。 下午结束的也早,这时候白天短,就这时候回去,到城里的时候都是已经入夜了。在外住上一晚这种可能,顾莳甜还是不希望有的。晚上容易出意外,这些精贵人若是哪个出了意外,她到时候也不好交代。 回城的时候,除了顾莳甜之外,其他人都酸到了极致。 安亲王坐着马车上等在城门口,远远的听到动静他就站了出来。厚重的披风裹了一小团,还会时不时的动弹几下。 “等了多久了?”顾莳甜下了马,连忙走了过去。眼底是遮不住的笑意,还有几分思念。 都说成亲的年头长了,夫妻二人的关系就会越来越冷淡。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半点不见冷淡,反倒是越来越醇厚。只不过是小一天未见,她竟是有种思念之感。 “娘,娘娘娘娘娘!”楚小七从来都是那个最会破坏气氛,张嘴就是一连串的娘。肉团子似的用力的挣扎,试图从亲爹裹的严严实实的披风里冒个头。 顾莳甜轻笑:“怎么将他也带出来了?” 楚九州紧紧的盯着她:“太闹人!左右也是要来接你,就带着一起来了。” 这小子已经开始学习走路了,他胆子肥,也不怕摔。不用人扶着都能颤颤巍巍的走上好几步。只是他年纪小,骨头软,太医也叮嘱了不让走多了。只是他自打发现会走路就代表可以自己决定去哪儿之后,趁人不注意就想走几步。楚九州只好带着他一起出门,省得他又哆嗦着他那两条胖腿到处折腾。 顾莳甜哪会不知道自家这小子的闹腾劲儿,让几个小的都进了马车,又将楚小七塞了进去。 楚小七虽然不是太情愿,不过他最喜欢的得得们都在,勉强也能接受。 楚九州将人抱上马之后,翻身也坐了上去。 纵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莳甜也半点不见尴尬,笑道:“诸位夫人,那我就先回去了。待哪日有空,再与夫人们小聚。” 何夫人一众人等心胸宽阔一些的也就是觉得羡慕,心眼小一些的就不免有些发酸。小部分则是嫉妒过度难免就会起点坏心思,暗暗诅咒几句。像是石夫人这样的,则是丝毫不为所动。 男人来接人?那也得是她们看得上的!像是自己家中的那一个,就有个夫妻名头就成了,可千万别来讲究什么夫妻感情。 等人走后,何夫人笑着叹息:“咱们可没人来接,还是自个儿回去吧。” 石夫人轻笑:“亲王殿下和娘娘感情深厚也是好事,令人羡慕。” 立刻有人跟着说上就好听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当下也各自归家。 就算是来郸州的那段时日,他们也是放松着慢慢的走着。今天这一场狩猎,顾莳甜也是累坏了。窝在楚九州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不免开始昏昏欲睡。等回了亲王府后,楚九州极度不负责任的将楚小七扔给其他人,自己则是将顾莳甜送回去休息。 趁着她沐浴之时,还贴心的喂她喝了一碗清粥。等洗完也就吃饱了,顾莳甜半趴在楚九州的怀里等着他替自己擦干头发,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 接下去连着两三日,顾莳甜都懒得动弹。楚九州也纵容她,再者这天气出门狩猎本就累人,就算她不休息他也得压着人多歇息。 楚小七倒是高兴的很,有娘有哥哥的,他爹还每天报他溜达几圈,可把他美坏了。 歇息了几日之后,顾莳甜想起跟顾掌柜的约定。见天气尚好,便带着念楚一同出了门。易长福被易将军给接去兵营住两日,易长福原本不想给父兄添麻烦。不过被念楚劝了几句,也就乐呵呵的跟着去了。 顾掌柜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道:“贵客上门,有失远迎。” 顾莳甜轻笑:“顾掌柜客气了!狩猎有些累人,连着歇息几日才缓过神来,顾掌柜莫要怪我拖延时日才是。” 顾掌柜道:“娘娘客气了!您是要先看野山参?” 本就是奔着那几株野山参来的,顾莳甜自不会推脱:“有劳顾掌柜!” 顾掌柜也没跟她假客气,转身去将早就准备好的野山参拿了出来。不止有她这回挖回来的,还拿了点存货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几株灵芝。 又问了顾莳甜是否滋补身子的东西都要,得到确定的回答后她又拿了不少东西出来。 诸如天麻,铁皮枫斗,枸杞之类的她这里都有,而且都是质量上乘的。 “这些药材京城想要弄到并不难,娘娘若是买下,留在自己府中用就成了。”顾掌柜建议道。 顾莳甜自是道了谢,这些东西在京城要弄到也的确是不难。不过她还是打算要给京城送一份,能弄到是一回事,她送的则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除此之外,顾掌柜还给顾莳甜一大包的种子。 “这些都是今年留下的,有药材的,也有花卉和瓜果蔬菜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娘娘拿着玩儿吧。” 顾莳甜高高兴兴的接下,虽然现在是种不成了,等来年种不就得了。 说起来,亲王府在这边也是有庄子的。然而,来了都半年了,她居然还一次都没去过。 这可真是太不上心了! 看到这包种子,她倒是有了点兴致。得找个时间去看一眼,等来年开春的时候也好规划一下,至少亲王府的蔬果得供应上才是! 第200章 这不可能 顾掌柜这儿好东西不少,顾莳甜除了人参灵芝和药材之外,又买了几张貂皮。 顾掌柜虽然是女子,却是见多识广。加上顾莳甜对她总有种莫名的好感,两人倒是很聊得来。 说起自己在山民那儿买了虎皮,顾掌柜的道:“若是买这些东西,找山民的确没错。我手头还有张白虎皮呢,也是以前从一个老山民手里买来的。” 顾莳甜心头一动:“白虎皮?顾掌柜的,不知可能出手?” 顾掌柜一口回绝:“其他的东西你若是要,我转手给你都无妨。就这张白虎皮不成,我得留着的。” 顾莳甜笑眯眯的道:“您自个儿也不用,留着做什么?”明明顾掌柜已经一把年纪了,可身子骨却是不错,甚至比她这年轻人还健康。这都时候了,她都恨不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可顾掌柜却是只穿了一身棉衣,居然还红光满面,压根不怕冷。 顾掌柜目光游离了一下:“我自个儿是用不上,不过这白虎皮是给人留着的。” 既然是给人留的,顾莳甜也不好再多劝说。也不知怎的,她明明不是多嘴之人,却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给谁的?” 顾掌柜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想不起来!只知道有人跟我说起过白虎皮最好看,等百年之后,他得带着一起进祖坟。” 顾莳甜一怔:“能让您惦记着的,应当是对您很重要之人,那您怎么会……” 顾掌柜颇为光棍的一摊手:“我记不得我年轻那会儿的事情了!我只记得有一天我突然醒过来,人在去突砺的路上。我杀光了那些突砺士兵,带着其他一同被掠走的大楚姑娘一同回郸州。只可惜她们大多都命不好,或是没了清白自就自尽了。或是死在路上,好不容易回到郸州的,因为被掠走一趟,哪怕清白尚在,可别人不那么看。有几个是被自己的家人辱骂,气急之下自尽的。余下的都是受不得别人的冷眼和嘲笑,没能熬下来的。” 说起往事,顾掌柜其实已经没有几分伤感了。她没有记忆,身无分文,说穿了她是一无所有。最后选择在郸州落脚,靠着自己的一身武功,先是打猎养活自己。 “我胆子大,也敢拼。左右也找不回自己的记忆,又没有拖累,深山老林都敢去。挖了几回老参,打猎手艺也不错,最后就盘下这间铺子。慢慢的路子就宽了,生意一旦做起来,余下的也就不难了。” 顾莳甜慢慢的皱起眉头:“那顾掌柜可曾想过去其他地方看一看,说不定就能找回自己的记忆和家人呢?” 顾掌柜哈哈一笑:“我失去了记忆,我家人却是没有。但凡他们对我上心,想必也会有所风声,然而并没有!而且我虽然没了记忆,可等我回想之时,只有满心的悲伤和被背叛的愤怒。我思来想去,想必那些过往也没多少让人高兴的事情。既然不是愉快的回忆,找不找回来也毫无意义。” 她倒是坦然,顾莳甜闻言也不好再多劝。 人各有志,她一个外人也没必要再多言。 “说起来你这长相我倒是看着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那儿见着过。”顾掌柜忽然来了一句。 顾莳甜心头微跳:“我长相更肖父,只是不管我父亲还是母亲,都不曾远离京城过。若是顾掌柜见过有眼熟之人,恐怕也只是巧合。” 顾掌柜摆摆手:“我原本也想不起来,就那么顺口一说罢了。不过若是真觉得眼熟,那肯定也是在这里落脚之后才见过的。不过娘娘说的也对,这天底下总也有长相相似之人,没必要太在意。” 顾莳甜随口应了一句,正好看到旁边架子上的东西,这话题就扯开了。 在杂货铺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回府后把东西交给红珠她们收拾。她一边写单子,一边跟楚九州说起此事。 好半天也没听到楚九州的回应,顾莳甜有些诧异的抬头。 “阿梧是说,那位顾掌柜是失去了记忆,只有在去突砺的路上醒过来之后的记忆?”楚九州的神色略微有些奇怪、 顾莳甜点点头:“顾掌柜是这么说的。” 楚九州沉默了片刻,道:“那位顾掌柜,还说阿梧的长相让她看着有些眼熟?” 顾莳甜干脆的放下手中的笔,问道:“王爷可是想说,那位顾掌柜有没有可能是我的亲祖母?” 楚九州点点头:“略有怀疑!记忆是会骗人的,尤其是顾掌柜这般没了过去记忆之人。她觉得阿梧眼熟,却又认定是在郸州落脚之后见过有相似之人,我倒是觉得这一点不一定是真!若当真是记错了,她又觉得阿梧眼熟,说不定……” “不可能!”顾莳甜极为笃定的否认,“父亲跟祖父的长相并非十分相似,父亲要更加精致一些。听祖父说,父亲精致的那部分都是随了祖母的。然而父亲跟顾老夫人其实并没有几分相似,我原本只以为是祖父因为爱重祖母,这才认为父亲长得好的地方都是随了祖母。现在想来,或许父亲是随了我的亲祖母。可顾掌柜虽然也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底子不差,可与父亲却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可是阿梧每次见到顾掌柜,都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楚九州提醒道。 顾莳甜顿了顿,最后还是摇头:“我是觉得有些莫名的亲近之感,可是这种亲近并非是血脉相连的感觉。” 见她如此坚定,楚九州也就不再多说。再者这本也只是他的猜测罢了,没必要因为一个猜测惹得妻子不快。 “既然顾掌柜不愿意回想过往,那就莫要再深究了。至于祖母之事,我们慢慢调查便是,总有一天能水落石出的。”楚九州握了握顾莳甜的手,轻声安抚。 顾莳甜回握,有些不讲理的道:“我本也不着急,分明就是王爷你先说起这话的。” 楚九州无奈:“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还望亲王妃您原谅则个。” 顾莳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到底撑不住的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来…… 第201章 茶油芋头 两人凑一起说了会儿话,气氛一如往昔的甜蜜。过活顾莳甜倒是想起自己还有几样东西忘记给楚九州看了,连忙拿了出来。 她将一枚圆溜溜的种子放在桌上,道:“这是从顾掌柜那儿得的,说是可以用来榨油。顾掌柜说,这东西是从南边弄来的,叶子看着跟茶树似的,不过都是采集种子用的。只是出油量不高,也没人种植。不过顾掌柜说,这东西榨出来的油很香,味道也好。” 楚九州拿起来看了看,道:“这回买的数量多吗?” 顾莳甜道:“顾掌柜那儿也不多,统共也只有百十来斤,都带回来了。” 百十来斤可不算多,楚九州想了想,道:“我让人去找几个人,先试着把这些榨了。若是可行,可去南边找一找是否有专门种植之地,或是油茶树多的地方。可大量收购,或是干脆买座山来专门种植。” 顾莳甜若有所思:“待会儿拿去问一问离先生,离先生见多识广,去的地方也多,或许能知道这油茶籽是不是还能有其他用处。” 楚九州有些泛酸:“我也懂的很多!” 顾莳甜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脸颊,没搭理他,又拿了几样东西出来:“这些也是从顾掌柜那儿得来的,这个看着像是长毛的是一种吃食,说是叫芋头。南方种植的多,北地这边顾掌柜说尚未见过。不过这东西产量不高,南边的人或是当成主食,或是做菜,种植的人不多。她这点还是别的走商带过来的,没人买,就低价跟顾掌柜换了东西。” “这种……” 她一连说了五六种东西,不过最看重的还是油茶籽和芋头。 正好离先生也在府中,顾莳甜便拿着东西去找人。 离靖之还真知道这两样东西! “这油茶籽是好东西,这茶油特别的香。”离靖之有些高兴,“我以前在南边的时候,曾在一处山村落脚数月。村里有个老大夫,平时除了研究医术之外,唯一的兴趣便是吃了。他膝下只有一女,便招了赘。女儿女婿都是孝顺的,左右家里也不缺钱,很是将老大夫的爱好放在心上,总是到处收罗吃的。他家就有一桶茶籽油,是老大夫女婿去弄来的。用那油炒菜,那叫一个香!” 顾莳甜抿嘴轻笑,那老大夫是个爱吃的,可离先生明显也是同道中人。 不过这话她也不好说起,只能勉强压下满腔的笑意。 离靖之假装自己没发现,道:“那时候我正好打听了一下,听老大夫女婿说,这油茶籽榨油之后剩下的油饼,可用来肥地,还能杀虫,用处不小。” 顾莳甜闻言心头一喜:“还能肥地杀虫?这倒是好事。”就是她自己不种地,也是知道这虫害是多么麻烦的事情。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也是听齐三说起过,就是她那庄子也没少经受虫害。 这东西能肥地还能杀虫,一举两得,正经是好东西! 离靖之道:“这的确是好东西,娘娘可让人在南边专门种植。采摘之后直接运送过来,到时候榨油之后,茶饼就用去庄子里,正好肥地杀虫。” 又拿起芋头,道:“这东西味道还不错,煮了就这么吃也成。也能做成甜品,或是做菜。用点猪油炒了,再加水炖上一会儿,出锅的时候撒一把青蒜末或是葱末,味道就非常的好。其实这东西南边的人是叫芋艿,芋头个头更大,不过味道不如这个好。这东西杆子也能吃,新鲜的可以炒了吃炖着吃。也能做成酸菜,很是下饭。” 顾莳甜问道:“这东西只在南边有?北地这儿能不能种植?” 离靖之道:“北地也有,不过数量很少。且因为这东西若是处理不当汁液沾身上会发红发痒,所以大多数人就算遇上了也不知道是能吃的。娘娘若是有心,可让人去找找,这边找到的应当更加适合北地的气候。南边过来的种子,不一定能在北地种活。” 顾莳甜也是这想法,这才想打听能不能在郸州这边种植。既然离先生都说了这边也有,那就是能种植。 “边边角角的找地方种上就成了,我在南边看到的产量是不高,也不知北地这边会如何,都得尝试之后才知道。”离靖之又补充了一句。 顾莳甜一一应下,打算回头就让人去找。 楚九州很快就找到人,把油茶籽给送了过去。没过几天,清亮中透着几分清香的茶油就送了过来。随之同来的还有茶饼,可别说,这茶饼的味道也出奇的香。 茶油到手后厨房并未立刻就用,现在还有些浑浊,等沉淀几日再用也不迟。 等尝到了味道,顾莳甜便更加确定要在南边买地种植油茶树了。猪油之类的荤油偶尔吃上一回的确很香,却是不能常用。尤其是在冬天,用了荤油的菜一等冷却之后就能凝结一层白白的油花,着实影响食欲。郸州这儿用的素油是豆油,顾莳甜也不喜欢。豆油的味道重,厨房会用葱花之类的来回炸锅,尽量的将豆腥味都给去掉了。但是若是细品,还是有点味道的。 至于南方送过来的菜籽油,其实也是有些味道。只是比起豆油过重的豆腥味,她还是能够接受菜籽油的味道。 这有茶油的味道却是不重,很清淡,还带着几分清香。她喜欢不说,就连楚小七也很是喜欢。 不用她去安排,楚九州只一看妻儿的喜爱程度,便立刻着人安排了下去。 处理完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顾莳甜又开始忙碌起来。 京城那边还送的年礼已经送出去了,只从明面上来看,给皇宫送的要更厚一些。实际上顾莳甜准备的野山参之类的东西,则是都放在顾家的年礼马车上。这野山参她还从其他地方买了一些,昭帝那儿也是有两根的。除此之外,长了和楚芯芯那儿都有一份。至于叶蓁蓁,她已经离京了,原本给她的年礼则是以她私人的名义,直接送去了叶家。 郸州这边的人家,也开始给亲王府送年礼…… 第202章 来送年礼 各家送的年礼都不算特别厚重,倒是来送年礼的多数都是各家的夫人。偶尔有几个来不了的,也都是让自己看重的子女或是其他人代替跑腿。 石家来的是石夫人和石长生母子二人!石长生给顾莳甜问安之后,便被人带着去找念楚和易长福。打从秋狩回来之后,石长生往亲王府走动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莫看这孩子在做生意之时一副精明样,在其他方面就要迟钝一些。跟着离先生学了几日之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位离先生,竟是离靖之!当时那震惊的表情,惹得顾莳甜也忍俊不禁。 念楚更是不客气的嘲笑了他几句,明明一直跟着他们叫离先生,怎么就能迟钝到那地步? 石长生也是委屈,他一直以为对方是“黎”先生,压根就没想到是“离”先生!好在他本就尊师重道,哪怕是不知情的前提下,也并未对离先生有半点不恭敬。 顾莳甜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想起远在京城的弟弟们。顾鸿岭和二房庶子顾浙,都是这般少年老成的孩子。不过比起石长生,顾鸿岭和顾浙到底还是要差一些。 “你这些年都在歇息,今年怕是手头事情不少。左右才这点路,要送年礼让长生跑一趟不就成了,何必亲自过来?”顾莳甜给石夫人续了茶水,有些嫌弃的道。 石夫人笑道:“我这不是正好赶上了,想着出来透透气么?再者,就是因为往些年一直都不管事,今年才觉得处处闹人。石家人口不少,这嫡系分支的,来打探消息的,也有来为以前那位闻夫人打抱不平的。我瞧见他们都觉得闹心,偏生那等自以为是的,或是墙头草到处都是,赶也赶不走。来你这儿也能躲个清净,好歹喘息片刻的。” 顾莳甜不客气的道:“我可不信那些人能让你不得不躲开了去!我看你呀,就是懒得去应对。” 石夫人笑的眉眼弯弯,没什么诚意的道:“亲王妃果真慧眼如炬,妾身隐藏的如此之深竟然也被您一眼给看穿了……” “好好说话!” “石家的事情我懒得多管,那一摊子破事儿!”石夫人一摊手,直白的可怕,“若非是为了产生,我一早就离开石家了。暂且留着,也是为了长生的名声着想。左右那家伙也碍不着我,我就替他管管家,权当是做为交换吧。等产生再大一些,决定自己日后要走哪条路之后,我便能脱身了。” 顾莳甜道:“你若是想要走,这区区石家也拦不住你!” 石夫人笑道:“长生是石家嫡子,他有权决定是不是要继承石家,我不会替他拿主意。他现在尚未确定,我便在石家多逗留几年。左右也不妨事,在哪儿都是过日子。”她跟那狗男人早就没了感情,对方也不是个专情的。拉下脸来说上几句好话,她若是不理睬,对方转脸就会去找其他的女子。 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她巴不得姓石的在外头东一个西一个的,别来招惹她就成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莳甜也不好再多劝。 “你自个儿看着办便是了,若是需要帮助,尽管开口。” 石夫人笑眯眯的道:“亲王妃的承诺,我就厚颜收下了。放心吧,总有来找你帮忙的时候。” 顾莳甜闻言翻了个白眼,打从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后,这位石夫人的厚脸皮就丝毫不遮掩了。而且最脾气还利索,最喜欢没事儿就噎人玩儿了。 真希望楚芯芯这时候在这儿!像是石夫人这等口花花之人,就得让楚芯芯那等耿直之人来怼她! “主子,守备何家来送年礼了。”红珠在门口道。 顾莳甜问道:“哪个来送的?” “何家姑娘。” 石夫人道:“上回秋狩之时见过的,叫何芝兰的那一个。” 两人相处久了,石夫人自是知道自己这位好友不大记人,只好提醒了一句。 顾莳甜想了想,当时何夫人身边的确跟了一个人,英姿飒爽的,给她的印象还不错。 只可惜,她不大想得起对方的长相了! “将人请进来吧。” 趁着红珠去请人的空当,石夫人提醒道:“这位何家姑娘倒是个好的,打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心眼也不多。比起何夫人来,这位何家姑娘若是只论本人的话,倒是个可交往的。不过何夫人心思有些多,且何家姑娘开年便及笄了,你要多注意一些。” 顾莳甜忍不住笑道:“何夫人会舍得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当妾室?” 石夫人瞪了她一眼:“那得看给谁当妾!” 顾莳甜没接话,皇家的妾那也是妾。不过她也能理解,驻守在郸州这等地方,若是能与亲王府结亲便是天大的好事。哪怕只是当个妾,总也好过嫁给那些莽夫。 石夫人又安抚道:“何夫人应当有这想法,不过那位何姑娘怕是不愿意如此。她性子直,脾气也倔,何夫人应当是没法逼着人成事儿的。” 顾莳甜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也就笑了笑没接话。 她知道石夫人这是怕她跟楚九州生气呢!可她为何要生气?为了那些外人的觊觎,就跟处处为自己着想,凡事都宠着她纵着她的楚九州争吵,那她不就成了傻子么? 不过这话就算她解释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打消石夫人的担心,她也就没必要多说了。 何芝兰进来后先给顾莳甜问了安,又给石夫人也见了礼。 顾莳甜道:“这大冷天的,何姑娘辛苦了。先坐下喝杯热茶,用些点心垫垫肚子。” 何芝兰笑眯眯的应了,果真坐下喝了半盏茶。 略微有些烫嘴的茶水下了肚,整个人都舒坦了几分。何芝兰这才道:“芝兰失礼了!今日是来给娘娘送年礼的,家母前两日有些受风,大夫交代要静养几日。家母又怕过了病气,便让芝兰代她来跑趟腿。临行前家母再三叮嘱,让芝兰告罪一声。” 顾莳甜只道无需这般客气,又问了何夫人的状况,得知无碍之后,这才收了话题…… 第203章 求当红娘 何芝兰是个善谈的,小辈的姿态也摆的足。哪怕是对待身份比不得她的石夫人,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就算石夫人对何家的人没什么好感,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对这个小丫头着实讨厌不起来。 顾莳甜也发现了,这小丫头似乎是个喜欢长的好看的。无论是石夫人还是她,这小丫头看着她们的时候,眼睛都在冒光。 比起何夫人,顾莳甜对这何家姑娘倒是还有些欣赏。 何芝兰并未久留,临走前她客气的询问能否与顾莳甜私下说几句话。顾莳甜便应下了,陪着她往外走了几步。 何芝兰略微有些尴尬,小脸微红,飞快的看了顾莳甜一眼后,又立刻低下头。 顾莳甜看她这模样,面上微笑依旧,眸色却是微微一沉。 何芝兰勉强压下内心得尴尬,鼓起勇气道:“娘娘,芝兰也不瞒着您。当然,您怕已经是猜到了,家母她……有心将芝兰送进亲王府。” 她说到此处脸上涨的通红,甚至都不怎么敢看顾莳甜的脸色。 顾莳甜微微一笑:“所以?” 何芝兰鼓起勇气抬起头,继续道:“芝兰自小便希望有朝一日能上战场杀敌,对于日后嫁人生子并无期盼。再者,就算要嫁人,芝兰也想嫁给心胸宽阔的将士。而且,芝兰可当继室,却是绝不想为人妾室。” 大概是已经把最艰难的话说出口了,她的语气也畅快了一些:“故此这些时日每每家母有这苗头之时,芝兰便假意听不懂。只是这也并非长久之计,所以今日才厚着脸皮求到您跟前来。” 顾莳甜静静的看着她,小姑娘在说起自己自小的期盼之时,眼中慢慢的都是热切的希冀。在说起为人妾室之时,那种平静之下的不甘愿也一清二楚。 若是说之前还对她有些怀疑的话,那么此时顾莳甜对她的话也是多了几分信任。 “你想求我什么?你母亲若是要提起此事,我也拦不住。” 何芝兰已经过了那股子羞涩劲儿了,笑眯眯的道:“说是一件事,其实是两件。头一件呢,就是请您一定要拒绝家母这不合理的请求。您那么聪明,指定是有法子让家母连提都没机会提起来的。第二呢,若是您手头有合适的人选,千万千万要记得芝兰。” 顾莳甜哭笑不得:“你这是想让我来当红娘呢?” 何芝兰笑嘻嘻的:“芝兰要求也不多,长得端正一些,莫要认定了女子只能留在家中相夫教子,能答应让芝兰有机会上战场。只这三点若是占全了,那就没问题了。” 顾莳甜都有些头疼了,小孩子家家的,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娘娘,成不成啊?芝兰这要求也不多的,到时候芝兰也有把握说服家父家母,绝不会给您添麻烦……”何芝兰可怜巴巴的看着顾莳甜,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个确定的回答。 然而顾莳甜却是不想沾染何家的事情,何况做媒这种事情着实不适合她。当一次红娘,这万一折腾出一对怨偶来,那她岂不是要内疚了? 何芝兰最后还是一脸遗憾的走人了,顾莳甜不肯答应,她总不能缠着对方不放。 回头顾莳甜并未将此事跟石夫人说,何芝兰还是个孩子呢!石夫人却是能猜到一些,只在临走前提醒了顾莳甜一句何夫人怕是居心不良。 顾莳甜便顺便将何芝兰关于不为妾的意思提了。 石夫人道:“你心中有数便成!不过从你这态度看,那丫头倒是跟她母亲还真是有些不同。” 顾莳甜笑了笑,并未接下话茬夸赞何芝兰。 进入腊月中旬之时,亲王府送年礼的马车也到了京城。 顾大人午后正好在府中歇息,顺便检查一下府中几个小的课业。家中三个小子学的都不错,许风之子在这方面也颇有天赋。顾大人对他们一视同仁,该教训的时候教训,该奖赏的时候也奖赏。不会因为顾鸿岭是他唯一的嫡子看重一分,也不会对许风之子这个唯一的外人心存隔阂。 “侯爷,大姑娘送年礼回来了,大多都是指定给您的,您可要去看一看?”大管家面上带笑,喜气洋洋的在门外通禀。 也就是事关大姑娘,不然的话,府中下人是万万不敢在书房外这般大声说话的。 大管家很是笃定,以自家侯爷对大姑娘的看重,哪怕是在忙公务,也绝对会第一时间抽身去看。 果然,屋内立刻有动静传来,很快顾大人带着一连串的小家伙走了出来。 “可是直接送进我院中了?同来的是否还有给其他家送的年礼?甜姐儿可有其他叮嘱?” 大管家连忙跟了上去,连声回答:“老奴一早就让人直接往您院中送了过去,除了给咋们家的之外,还有易家,叶家和长乐公主府的。送礼来的人尚未离开,说是等见了您后有话要说,过后再给其他人家送过去。” 顾大人微微颌首,也就不再多问。 顾莳甜这是头年远离家乡,送的年礼也就厚重了一些,足足有六辆马车。给宫中则是有八辆,已经直接送过去了。 此次负责来押送年货的,正是红云。 红云见了顾大人也是有些激动,连忙先给他见了礼,这才道:“侯爷,主子说这些东西都先送到您这儿,给老夫人和夫人那儿的年礼,就由您来分配。主子还让奴婢给您带了书信,说是等您看了您就知道了。” 顾大人随手将年礼单子递给顾鸿岭,示意他们几个可以先看。自己则是拿过书信先拆开看了,等看完书信,眉头轻蹙片刻。 等眉头舒展之后,这才道:“我知道了。” 红云笑道:“主子说了,有您在京城看着,她半点都不需担心。对了,有几样东西主子并未记在单子上,叮嘱奴婢要亲手交到您手上。” 说着便去拿了一个小箱子,将箱子送到顾大人手中。 箱子里的是顾莳甜买的那些野山参和灵芝,哪怕个头不大,品相却都不差。 “主子说,这些东西您平时用来补补身子。数量不多,莫要给其他人送了。” 顾大人嘴角微微翘了翘,这是在提醒他无需给老夫人和顾李氏送呢! 第204章 决定跟随 顾鸿岭几个也很是高兴,连带着接了消息过来顾秋几人也是莫名的激动。虽说这几个月里双方互相也送了不止一次东西,可能收到礼物本身就是件高兴事儿。 顾莳甜给几个小的准备的东西也装了两辆马车,吃的穿的都有,还有一些小玩意儿。陆严亲手做的手弩又给每人准备了一份,还各自有一把小巧的匕首。除此之外,作坊所出的东西每样都装上了几份。 “是我最喜欢的桃花味儿的香皂!”顾秋美滋滋的,她最喜欢的便是桃花味儿了。大姐对她可真好呀,知道她喜欢桃花味儿的,送了她一小箱的各色香皂。造型不一,大多都是桃花味儿的。 其他人也都收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连许家小子也有一份。顾莳甜看重许风,自然不会轻待了他唯一的儿子。何况这小子为人也不错,又肯上进,顾莳甜哪里会不舍得。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吃食。弄的各种口味的海鲜,全都是能当成零嘴直接吃的。现在天气冷,储存得当的话,能放上三五个月的。 “也不知我们给大姐送的年礼有没有到郸州,我听说那儿冬天会下大雪,有些地方都封路了,压根走不了。”说起此事顾秋有些懊恼,他们准备年礼的时间太长了。如今他们手头大多都有点闲钱,大半都拿来给小七儿买东西了。准备年礼的时候不免有些不凑手,又想多买些东西好顺便给小七儿送过去。这一来二去的,时间就拖沓了一些。 一旁的红云连忙道:“四姑娘莫要担心!说来也是托了主子的福,自打有了作坊之后,生意一直红红火火。就算是临近年关,也有商人去往郸州进货。也是因为他们,沿路的百姓也能在这时候多点收入。故此他们都乐意在这时候干点体力活,路上的积雪清理的很是及时。虽说路难走了一些,却是不会像是以往那般直接封路。” 闻言顾秋等人才安下心来,年礼能准时送到就成了。 等顾大人重新安排之后,安亲王府送的年礼便分别给另外几家送了过去。 易家有楚芯芯,长乐公主府这段时日也跟郸州那边有来往,收到年礼自是不意外。倒是叶家收到安亲王府的年礼之时还有些意外,毕竟叶蓁蓁已经离京了。 叶丞相则是一挑眉头,轻笑道:“倒是个机灵的孩子。” 叶父略微有些担忧:“父亲,接了安亲王府的年礼,会不会招人口舌?” 叶正珏面无表情的道:“父亲觉得我们推了安亲王府的年礼,就不会被人忌惮,不会招人口舌不成?” 叶父叹了口气:“为父这不也是担心叶家?如今叶家倒是成了有些人的眼中钉,处处被人防备着。这时候安亲王府还送了年礼过来,难免会被人拿来说事儿。” 叶正珏冷声道:“无妨!儿子与安亲王相识已久,祖父与安亲王虽无名分,却也有半个师生情谊。何况除了安亲王之外,亦有皇亲贵族往叶家送年礼。既如此,只一视同仁即可。” 叶父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叶丞相,见他并未出言反驳,便知自己父亲这是认可了儿子的说法。叶父虽然没什么大才能,却是全身心的信任自己的父亲。且他也从不刚愎自用,知道儿子比自己聪慧的多,他还是很能听得进儿子的话。 两个他信任之人都觉得无碍,那他听着便是了。 叶丞相很少出面管理这些事情,叶家也没有其他女主子,叶父便只能亲自出面去处理。 等人走后,叶丞相看向叶正珏:“珏儿是下定了决心了?” 叶正珏看向叶丞相,一脸正色:“祖父不也已经下定决心了?” 叶丞相呵呵一笑,道:“你比你老子强多了!” “父亲从不会给祖父,给叶家添乱,这就足够了。”叶正珏很早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才能不足,但是父亲足够谨慎,从不会给叶家,以及他们祖孙添乱。对叶正珏来说,这就已经足够好了。 叶丞相对那个没什么本事的儿子其实也挺满意,儿子小时候他不是没用过心思。但是,天赋不足就是天赋不足,再教也只能当个比普通人稍微聪明一点点的人而已。可是这资质平常的儿子却是给自己添了一个才智不输自己的孙子,只这一点就足够让他看重这长子了。 见叶正珏也看的明白,他脸上的笑意更重两分。 “说说你的想法。” 叶正珏停顿了一下,这才道:“祖父也知道,孙儿与安亲王之间并非像是外人所猜想的那般,只是公务来往。只是先前叶家是坚定不移的保皇党,不参与派系之争当中,孙儿也不好与安亲王太过交心。事到如今,若是再遵循您之前的做法,恐怕叶家很快要没了立足之地了。” 他看了叶丞相一眼,继续下去:“如今便是这模样,若是那一位当真登基,那叶家才是真正的踏上末路。何况那一位刚愎自用,志大才疏。有问鼎之心,却并无相应的实力。倘若大楚江山真落在他手中,迟早是要落败。孙儿不会说什么叶家要站队是为了天下苍生,有这原因,可同样也是为了叶家的未来。” 他掷地有声:“这江山,只能落到安亲王的手中!” “而我们叶家,也只能跟着安亲王,才能安安稳稳的走下去!” 叶丞相满意的点点头,自己这孙儿如今也是真能担事了。 “你想要如何做,那就去做!”叶丞相拍板,“凡事总有祖父和叶家为你撑腰,你尽管放手去做。” 叶正珏向来冷硬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多谢祖父。” 顾莳甜不知,她就是让人送了份年礼,就让叶家祖孙提前下了决心,坚决支持楚九州! 这一晃就过了小年,京城来的年礼她也收到了。府中一直在忙碌,京城和郸州风俗略有不同,大管家和王姑姑决定两边的风俗都要兼顾,也就导致了满府上下都格外的忙碌。 就在这忙碌当中,一晃便是除夕…… 第205章 那段过往 楚小七已经能够满地跑,他性子活泼,一天到晚小嘴叭叭叭的说个没完。在自家人跟前一张笑脸,一点儿小事都能乐呵半天。若是有外人的时候就随了他爹,板着一张肉嘟嘟的小胖脸,人小鬼大。 念楚和易长福一直陪着楚小七,无论他在做什么都由着他,耐心十足。 易长戟驻守兵营,易将军则是来了亲王府一同过年,一下午都在跟离靖之下棋。 陆严正好来了郸州,便也留在亲王府过年,再加上张平,这个年也算是过的热热闹闹的了。 厨房的菜式是之前就已经订好的,顾莳甜一早就跟王姑姑再三确认过。年夜饭无比的丰盛,各种鸡鸭鱼肉不说,还有不少的蔬菜。周边村子有脑子灵活的,专门在冬天种植点蔬菜卖。数量不多,价格却是极高。 不过等来年他们就不用在冬天买蔬菜了,楚九州又买了一个温泉庄子。其实用处不是太大,不过许是能借着温泉的温度冬天种菜。今年他们除了花大价钱买之外,托易长福的福,特意腾了了一个屋子出来。除了地龙之外,还烧了暖炕,倒是也种了一些小菜,就是有些耗费柴火。 再加上大管家和王姑姑,大伙儿一起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年夜饭。 守岁这种事情跟楚小七几个小的是没什么关系的,尤其是楚小七,吃饱喝足之后跟着他的得得们疯玩了会儿。到最后坐下来喝水,还没喝上几口就开始打瞌睡,就这么坐着睡着了。易长福也到了平时该睡觉的时辰,他本就底子弱,抱着楚小七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念楚倒是能熬夜,却是被顾莳甜给拦下了。莫看念楚现在开始长身体,身高都拔高了不少,看着也壮实。可他自小亏损的太厉害,内在其实不比易长福好多少,小孩子不睡觉可不好。 也是因为人多,顾莳甜和楚九州倒是没有早早去休息。离靖之拉着顾莳甜下棋,楚九州和易将军,张平以及陆严则是坐在一起也不知说些什么。后来大概是说到陆严做弓弩的手艺了,陆严还拿了几把精巧的手弩送给易将军。 离靖之的本事自是不用说,顾莳甜的棋艺有大半还是跟着他学的。加上大过年的也有些漫不经心,连输三盘。 “你若是再不用点心,莫怪我明天就让你写大字。”离靖之气的抓狂。下棋之人都爱赢是不假,可是一直赢就没意思了。而且这死丫头也不是水平差,而是心不在焉。 顾莳甜连忙告饶:“先生,这大过年的大家还是开开心心的好。”所以被罚写大字什么的,还是不要有了。 离靖之没好气的点了点棋盘:“这回你若是再输了,那明天就只能早起写大字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莳甜自然要拼尽全力。她其实每天都会写两章大字,左右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再者都写习惯了,哪天不写还觉得有些怪异。可是自己写跟被罚写的性质完全不同,她总得给家里的小的们打个好榜样不是? 又连着下了三盘,顾莳甜胜了两盘。然而离靖之又不高兴了,瞪了顾莳甜好几眼,好似在说她不尊师重道。 顾莳甜委屈巴巴的去找楚九州,坚决不陪他下棋了。 输要挨罚,赢要挨瞪,这半个先生实在是太难伺候了。 楚九州虽然一直在与易将军说话,却始终分出三分注意力放在顾莳甜身上。见她这委屈的模样有些心疼,可离靖之也给他诸多帮助。说是谋士,实际上是有半个师生之谊的。再者他也知道顾莳甜并不是真委屈,就是趁机撒娇罢了。只好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权当成是在哄她。 好在顾莳甜本也没真委屈,好哄的很。正好易将军与陆严他们在说战场上的事情,顾莳甜也就留下来听一听。只是听的有些多了,睡觉的时候朦朦胧胧的又做了个梦。 随着她跟楚九州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上辈子的事情她就忘却的越多。自从来了郸州之后,她几乎都记不起自己是不是还梦到过上辈子的事情。 至于那个千古一帝的梦,她早就想不起来了。 她梦到了易家父子战死的那一场战事! 就如同上次梦见千古一帝的那个梦一般,顾莳甜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旁观者。她能思考,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是没法控制梦境。 她在想,或许是因为听的战事多了,也或许是因为今年突砺居然没叩边,让人高兴的同时难免有些不安。所以,才会突然梦见这事儿。 在梦中,她清楚的看到突砺突然叩边。易将军父子熬夜制定了作战计划,以他们对突砺的了解,此次战事与以往的并无不同,最终的胜利者只会是易家军。 然而,作战方案被泄露了。一个替易将军打理杂务的小兵进了营帐,借着送饭菜换水的机会飞快的扫了地图一眼。他也仅仅只看了一眼,就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故此易将军也就没多想,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疏忽,却是葬送了他们父子的性命,连带着还将整个易家拖入深渊。 作战计划被泄露,本来跟上来的后援没有出现。他们父子苦苦熬着,最终却是谁都没能活下来。 而紧跟着易长远也不得不奔赴边关,可他不像是父兄那般一直都在郸州驻守。将领战死本就军心动摇,加上有心人在背后推动,再躲在暗处之人的算计,最终也只有一副棺椁送回京城。 顾莳甜眉头紧皱,梦境在继续。她看到楚芯芯的痛苦,太子的黯然,心里有些发疼。 只是京中的场面她很快就掠过了,她又回到了郸州。 易家父子全都战死沙场,易家嫡系已经断了根,这让易家军几乎成了一盘散沙。突砺又在这时候开始大肆进攻,易家军也顾不得其他,开始拼命的防御。这时候,有几个将领开始崭露头角。 顾莳甜又看到了那个小兵,他在与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身材高大的中年将领在私下说话。顾莳甜这才知道这个小兵有过目不忘之能,只消看一眼他就能记住。他在易将军身边多年,却是从未泄露过半点。 埋下许久的钉子,就为了致命一击! 第206章 梦境之中 顾莳甜冷眼看着他们起了争执,在低声争吵中泄露了更多的秘密。 原来这看着直爽的将领,以及这打杂的小兵,都是昭帝的人。小兵是对昭帝忠心不二的,然而这个将领则是有了其他心思。他看着诚实可靠,甚至在易家父子眼中都是可以信任之人。然而他却是一直在接受郸州富商的贿赂,他不轻易出手,却实实在在的帮过这些人的大忙。 最重要的是,他接受了突砺人给的好处! 这两人也正是为了这件事起了争执,小兵是奉旨行事。他的本意并非是要将易家父子坑死,可是原本易长远是要留着的。易长远和楚芯芯已经有婚约,而楚芯芯跟太子的感情极好。可以说,只要用太子来牵制易长远就足够了。加上易长远也比不上他父兄的出色,慢慢的就能瓦解易家军的实力。 易长远战死,是这个将领私下里做了点手脚。这破坏了原本的计划,这小兵也有自己的人脉。背后一番调查之后就发现,原来这将领竟是个卖国贼。 小兵不敢闹起来,毕竟他在坑死易家父子这件事上了起了关键作用。真要闹起来,这些将士都能把他活撕了。所以也只能找这将领,背着人争辩此事。 顾莳甜看着那将领一口否认自己接受了突砺人的好处,只说自己一切都是奉命行事。而易长远的事情,完全就是个意外。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将领找了个机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喊人要将这小兵给抓起来。理由就是他怀疑这小兵跟将军父子战死之事有关,所以要先将人给看守起来。 小兵清楚的看到将领眼中的杀意,他自是下意识的反抗。 可就是这反抗,让将领找到了机会。在争执中“失手”,不小心就刺中了对方的要害。 最有威胁的那人死了,其他人并无证据,这将领也就安全了。 顾莳甜冷眼看着这将领大发神威,每次他出手之时都能打胜仗。在失去了将领之后,易家军急需这么一个人来担起重任,也好给军中将士一点信心。 于是,这将领很快就开始升官,慢慢的掌控了易家军…… “阿梧?阿梧?”顾莳甜正咬牙切齿,就挺耳畔楚九州在轻声叫她。 见她睁开眼,楚九州小心的将人抱起来靠在自己怀中,喂她喝了口温茶水。又仔细的替她擦了擦嘴角,这才轻声问道:“阿梧是做噩梦了?” 顾莳甜仔细回忆了一下梦中的场面,她果然还记得梦里的场景。 “也不知是不是噩梦,也许是因为晚上听易将军说的那些事儿,夜有所梦罢了。” 楚九州问道:“阿梧梦见战场之事了?”若是如此,那看来往后得少让阿梧去听这些。 顾莳甜停顿了片刻,道:“确切的说,这还真算是个噩梦,我梦见易家军出事了。” 楚九州何等聪明?一听她这话,只一思索便知她想要说什么:“阿梧这是梦见了易家父子出事了?” 顾莳甜也不瞒着他,点点头,道:“是!大概是因为突砺今年并未来袭的缘故,心里总是不踏实。正好又听到说起战场之事,可能也是因为如此想的有些多。” 楚九州让她在自己怀里换了舒服的姿势,又用棉被将她仔细捂好了,这才问道:“阿梧梦见什么了?” 顾莳甜觉得这梦也是示警,本也睡不着了,也就仔细与他说说。 楚九州听的很仔细,半个字都不愿意错过。等她说完之后,又喂她喝了半盏差,这才问道:“阿梧是梦见了易家军中有父皇和突砺人的内应?” 顾莳甜点点头:“是!我担心的是,若是这是真,易将军始终不作为恐怕并非是因为不知情,而是知道了也不能太过明显的防备父皇。这事儿还不算大,我更担心的是若是真有人与突砺人与虎谋皮的话,那……” 楚九州拍了拍她的背,眸色深沉:“易将军一早就知道有父皇的眼线,没有处理并非是因为忌惮父皇,而是没有必要。既然阿梧说了,那明日我会提醒易将军一番,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至于突砺人的内应…… “驻守边关本也不是容易之事,有人被收买怕也一直都在易将军的意料之中。毕竟并非人人都是心志坚定之人,总也有被眼前的那些好处被迷花了眼,做出点不理智的事情来。”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那阿梧可否记得梦中背叛之人的模样?” 顾莳甜当下将两人的模样稍微形容了一番,又将对方的身份提了提:“只是这毕竟是做梦,有没有这么一个人都不知晓,更不说是不是真实了。” 楚九州安抚道:“无妨,有备无患总是好事。再者,也的确是该提醒易将军该出手了。” 易将军不动父皇的人,无非也是不想多生事端。可是这事儿本就不该一直拖延着,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个道理易将军也该懂。知道对方是眼线,将对方放在眼皮子底下是在监视对方不假,可对方何尝不是同样在监视他? 见他放在心上,顾莳甜也就不再多言。楚九州做事向来心中有数,他说了会处理那就无需再多担心。 心里头不再压着事儿,困劲儿就上来了。她秀气的打了个哈欠,也不换地方,就靠在楚九州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倒是楚九州睁眼考虑了会儿事情,这才垂眸在妻子额头上亲了亲。掖好被角,抱着人也跟着睡了过去。 做梦的事情过去也就罢了,顾莳甜得知楚九州跟易将军深谈了一次过后,也就没再继续记挂这事儿。 这一年的正月,他们夫妻二人无需去给别人拜年,只需要在府中接待客人就成了。 来亲王府最勤快的,除了邱家兄妹之外,也就石长生和小狼了。石夫人来找顾莳甜的次数不算多,不过私下里的书信来往还是不少的。 这么一晃眼,正月就过去了,,春天的脚步也逐渐临近…… 第207章 突砺来袭 哪怕是出了正月,郸州这边也尚未化冻,就想要吃口野菜都得等到三月靠后。 就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突砺的骑兵突然就逼近郸州! “主子!”半夜时分,窗户忽然被人轻轻敲响。 楚九州倏然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先看了顾莳甜一眼,见她只是皱眉并未醒过来,替她掖好被子,这才悄无声息的下了床。 等他一走开,顾莳甜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没摸到身边的人,她立刻坐了起来。围着被子听外边有人在轻声说话,只隐约听到突砺,易将军几个模糊的字眼。 “阿梧?”楚九州一回房就发现妻子已经醒了,连忙走到床边,“把你吵醒了?” 顾莳甜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楚九州本也没打算瞒着她,道:“突砺的骑兵来了,易将军让人来知会一声。阿梧,我打算去兵营一趟。” 顾莳甜点点头:“应该的,把家里的伤药都带上。陆严准备的那些小玩意儿也都随身带着,宁可麻烦一些,也莫要到时候抓瞎。” 楚九州一一应下,见她要起身连忙拦下了:“我自己就能收拾,伤药你都放在小箱子里了,你忘了?只需拿上箱子就成,别起来了,小心受风。” 顾莳甜却是没听他这话,坚持起来替他收拾了一番。就如他所说的,伤药之类的全都放在一个小箱子里,这箱子是特制的,还特意按了一个提手,拎着就能走。终于陆严做的那些小玩意儿,则也都分门别类的放在一处,楚九州挑选一些用得上的带着走了。 顾莳甜想了想还是准备了一些换洗衣物,他这一去总也不可能一两天就回来,还是准备的周全一些的好。 红珠一早就机灵的让厨房准备了点吃的,也一并带上了。除此之外,顾莳甜还给准备了一些肉干之类的,万一太忙都能填一填肚子。 “别担心,我会安全回来的。”那边催的急,楚九州也就没多逗留。轻轻的抱了抱顾莳甜后,转身就走。 等走了一半了,他才想明白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情。 临走的时候就光记得不舍得妻子了,把儿子给忘了! 希望楚小七睡醒之后发现爹不见了,莫要哭的太凄惨! 然而楚小七那脾气怎么可能不闹?他爱笑是一回事,可脾气也是真的不小。他不会乱发脾气,可前提是爹娘得得们都在跟前,尤其是爹娘。 早上的时候发现爹不在家他也就是嘟嘟嘴,他起的早,按说平时在早上都能跟他爹玩一会儿的。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可等到了晚上发现他爹还没回来,他就忍不住拉着顾莳甜一个劲的问他爹爹去哪儿了。 “娘,爹爹爹爹呢?” 顾莳甜略微有些心虚,昨天楚九州出发之前她还寻思好似忘了提醒什么事情。等早上看到儿子的时候才想起来,忘记让楚九州先给楚小七留个口信什么的。 “你爹爹出门有事情,过几日就回来。”顾莳甜很镇定的糊弄孩子,“你好生用饭,每天都要吃的饱饱的。等你爹爹回来,看到你胖嘟嘟的他就高兴了。” 楚小七非常不可爱的嘟起嘴:“娘,你糊弄小孩子吗?” 顾莳甜好悬没忍住想等他一眼,这破孩子自打嘴皮子溜了之后,小词儿一个接着一个的,总能把人刺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时候正常的小破孩子不该一脸正色的保证自己肯定会好好吃饭,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吗? 与楚九州一同离开的离靖之对楚小七却是满意的不得了,要不是孩子还太小,他都巴不得现在就开始给人启蒙了…… “娘!”楚小七正在表达自己的愤怒,就见他家娘亲忽然就开始发呆了。这是欺负他小吗?可是他都是一岁多,虚岁三岁的大孩子了,他已经明白什么叫发呆。 娘亲这是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呀! 顾莳甜也不好跟一个才一岁多的小破孩子争论,绞尽脑汁的哄着他,只说他爹爹出门了,过几天就能回来。 楚小七也会看人脸色,加上他再早慧也就是个一岁多的宝宝,没多会儿就被绕晕了。 念楚和易长福低头闷笑,转头又开始哄着楚小七玩儿,很快就让他暂时忘却了这件事。 连着糊弄了两三日就再也糊弄不了,楚小七扁嘴哭了一场,一想起他爹就有点发蔫。 顾莳甜有些心疼,可更多的还是担心在兵营的楚九州。 同样担心的,还有易长福和念楚。易长福其实现在已经学会了佛系生存,他早就明白这剧情就跟脱缰的野马一般,除了主线之外,支线早就偏离的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大帝的霸主之路不会更改,余下的事情或许有些人物不会改变,可另外很多事情早就不是他所熟知的内容了。 突砺叩边经常发生,但是在他记忆中是没有这一次的事情的。 当然,千古一帝里边也没有废太子,封地又是郸州这么一个情节。哪怕早就习惯了遇上没发生过的事情就苟一苟,可事关边关和大帝的安全,他难免还是有些担忧。 至于念楚,他的心情才是最复杂的。哪怕他如今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自己有一半突砺人血脉的现实,可对突砺到底没有半点好感。这时候突砺叩边,他担心楚九州,也同样担心驻守边关的那些将士们! “主子!”云一悄然出现,面色微白,带着一身寒气。 云字和霞字中挑选了几个人,以云一为首,顾莳甜吩咐她们轮流打听突砺那边的动静。 顾莳甜先让人给云一送了一碗热汤面上来,等她填饱了肚子之后,这才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云一长舒一口气,这才道:“主子,突砺围困郸州去恶补进攻,王爷和易将军担心他们的目标不是郸州,让人知会吉州那边都做好准备。只是吉州那儿好似出了问题,突砺今日突袭,吉州将士虽然挡下了,却是伤亡惨重。” 顾莳甜眉头微微皱起,难不成突砺出动之事,没让吉州有半点防范么? 第208章 念楚的梦 云一看她疑惑的模样,直言道:“驻守吉州的那位卫将军,乃是贵妃娘娘的族兄。倒也不是个废柴,只是这些年山高皇帝远的,把自己吃成了胖子不说,连脑子也不是太灵活了。且他身边最为得力的副将当中,一人是皇帝陛下的人,一个跟突砺私下里有点纠缠不清。” 顾莳甜有些愣神,这些不该是发生在郸州之事吗?怎么在吉州,也这么巧合的出现了这么两个人? “吉州那边伤亡很大?”顾莳甜问道。 云一道:“不算小,战死两三千人,重伤和轻伤的足有上万人。” 只是一场摩擦罢了,这个伤亡人数的的确确不算小了。为此不管是易将军,还是他们家亲王,对那位卫将军也算是厌烦的很了。诚然,此次吉州那儿伤亡如此之大,也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两个别有用心的副将在误导他。可是身为主将却是将别有心思之人留在身边,且还托付重任,这本身就是失职。 顾莳甜微微蹙眉,思索片刻便道:“吉州那边比郸州如何?大夫药材可够?粮食呢?” 云一早知自家主子会问道这些,一早就打听清楚了:“托主子的福,如今的郸州却是要比吉州要胜上一筹。大夫可药材都有些紧缺,不过那边应当也会从周边收罗一些,问题不会太大。至于粮食,比起郸州这边,每年朝廷都不会亏了军饷。且每一两年,还能额外从朝廷得到点补助。若是没意外,粮食储备是足够了的。” 顾莳甜了然,所谓是若是没有意外,那就意味着肯定会有意外。 “王爷那边可有吩咐?” 云一道:“并无!” 顾莳甜想了想,道:“放出风声去,亲王府购买一批药材,以郸州的名义送去吉州。我记得仁善堂在吉州那边也有铺子?” 云一立刻道:“是!仁善堂赵家的根基在郸州,不过周边城镇都有仁善堂分店。” 顾莳甜吩咐道:“那便将药材直接送去吉州那边的仁善堂,此事先知会仁善堂的赵忍冬一声,托他安排下去。” 云一应下,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其他事情需要去做,她便先将此事安排了下去。 王姑姑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顾莳甜在吩咐云一做事,她只安静的站在一旁,暗自赞许的点点头。 等人走后,顾莳甜才抬头看王姑姑:“姑姑觉得我这般做可对?” 王姑姑夸道:“娘娘做的极好!郸州和吉州局势都很是复杂,虽说这郸州这边都是王爷的封地,亲王府也无需惧怕本地官员乡绅。但是时至今日,仍然有不少人盯着亲王府,试图抓住什么把柄。若是此事亲王府不管不顾,他们自然也会有话说,难保什么时候一顶亲王府高高在上,罔顾封地百姓将士死活的帽子就得扣在亲王府头上。” 同样的,若是管的太多,那些惯来得寸进尺之人便会理直气壮的开始索求东西。一旦不能满足他们,到时候依然会有人在背后说道亲王府。 如同娘娘这般,光明正大的买药材,却用郸州的名义支援吉州。如此一来,于公于私也无人能来攻击亲王府。 王姑姑对顾莳甜的成长很是满意,想当初两人才见面之时,顾莳甜纵然性子沉稳,可做事到底想的不够周全。短短的几年时间,当初那个不得家人宠爱的姑娘,已经成了一个优秀的亲王妃。待来日,她一定会成为不输给元后多少的一国之母。 果然,听闻亲王妃大肆购买药材,还以郸州的名义送往吉州之后。那些有心人原本已经准备好的黑水,却是没法泼到亲王府头上了。 “姑姑来找我有事?”顾莳甜转开了话题。 王姑姑道:“府中的账务该对一对,奴婢便来问问您哪日有空。还有,如今突砺来袭,不少走商有些害怕,暂时不肯过来。如此,作坊的生意差了不少,有些积压下来了。作坊那边来问,可要稍微缓一缓?” 顾莳甜道:“账务之事哪日对都成,左右这几日都闲着。至于作坊那儿,无需停下,按照以往的速度继续生产。这一场战事不会拖延太久,等战事停歇之后,那些走商会在第一时间来郸州。到时候作坊的订单会猛涨。若是没有存货,等到那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银子飞走了。” 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让到手的银子飞走的! 王姑姑的想法本也是要继续生产,只是作坊那边来问了,她也只能跟主子说一声。如今得了确切的回复,她也就应下了。 跟王姑姑说定了明日对账,等人走后,顾莳甜喝了口热茶水润了润嗓子。 “娘娘……”念楚迟疑许久,到底没忍住,小声开口。 顾莳甜看向他:“念楚是在担心战事?” 念楚点了点头,又飞快的摇了摇头:“有王爷和易将军他们在,郸州肯定不会有事的。” “那你在担心什么?”顾莳甜问道。 念楚眼中有些茫然之色:“我也不知,就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了顾莳甜一眼,有些伤心的低下头:“我运气好,被您跟王爷给捡回来。不然的话,我这样半个突砺半个大楚之人,在这种起战事的时候,指定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和怨恨的对象。” 顾莳甜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很是平静:“你都说了自己运气好,又何必去想那个不存在的万一?” 念楚愈发的沮丧:“这两天我一直在做梦,梦见我并未被您跟王爷捡到。我在大楚同样受尽欺辱,后来就回到了突砺。我变得心狠手辣,特别的坏。我学了很厉害的功夫,算计了我那些血缘上的兄弟,他们最后谁也没能活下来。我还囚禁了我那个父亲,最终自己成了突砺的王。” 顾莳甜眨眨眼,这个梦听着怎么好像有些耳熟? 念楚愈发的忐忑:“后来,我成了一个更坏的人。整片草原都成了我的地盘,我,我还……”开始进攻大楚,杀了很多很多的人,甚至还有好几次都差点把王爷给杀了。 当然,在梦里王爷不是王爷,王爷是太子! 他连着两日梦到同一内容,心中也着实发慌…… 第209章 智商捉急 顾莳甜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就如我之前所说的,既然与现实不符,那便不是真实存在的。既如此,何必在意梦中的事情?” 她笑了起来,揶揄道:“咱们念楚的心倒是不小,整个草原都是你的了?” 念楚涨红了脸,小声道:“就是做梦罢了。” 很显然,顾莳甜说的这仅仅只是个梦的说法,已经说服了他。 易长福乖乖的坐在一旁,努力放空头脑,假装自己就是个小傻子,好努力掩藏内心的震惊。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一清二楚。若是念楚没有被大帝夫妇捡到,那么他所说的梦境终将会变成现实。 易长福忍不住眉头紧锁,他记得亲王妃的那个堂妹应当内在的灵魂也是变了的。她的一言一行表明她并非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不是穿越就是穿书。 若是穿书,他敢确定自己看过的书,跟顾娇月看过的那本书绝对不是同一本。那么,念楚的这个梦又算是怎么回事? 他总觉得,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跑偏的剧情,慢慢的往正轨上掰。 他有些焦急,可事实证明就算穿越重生,也不可能涨智商。就算现在借着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年代学到的那些知识,在这个世界能够赚点银子,可他就这么点小聪明,遇上大事就抓瞎。所以就算心急如焚也没有半点用处,偏生这些事情还不能跟人说。 他早就发现了,自己身边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他为了弄出那点吃的用的,已经是绞尽脑汁,用尽了所有智商才勉强糊弄过关的。事实上他一直都很怀疑,说不定他给的那些理由别人一直都没相信过。只不过是因为他见他智商捉急,又没有什么坏心眼,所以大家才假装相信了他的话而已。 所以,他实在是没胆子尝试着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给任何人听,包括他最好的小伙伴念楚在内。 念楚那智商……易长福吧嗒吧嗒嘴,悲伤的发现自己的智商果然还是垫底的!别看楚小七现在还小,可大帝的儿子能差到哪儿去?何况那小东西小嘴儿甜的要命,小小年纪叭叭叭的靠着甜言蜜语就能把人给忽悠了。等再大一点,他还是会成为最没用的哥哥…… “福哥儿?福哥儿?”念楚推了推易长福,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明明这几天做噩梦没睡好的人是他,怎么轮到福哥儿一直在走神? 易长福猛然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傻:“怎,怎么了?” 念楚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娘娘问你怎么了,一直在走神的,难不成是这几日也没睡好?” 易长福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就是有点结巴:“是,是啊!王爷和我爹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上战场,我担心呢!”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了,这几日娘娘一直在担心大帝。他偏偏还说什么上战场,这不是没事儿又招惹娘娘担心么? 顾莳甜倒是没太担心,楚九州做事向来心中有数。他不是那等毛头小子,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往前冲。见易长福恨不得把自己舌头都咬掉的模样,她也忍不住想笑。 也不知这两个孩子到底在琢磨什么。 被开解后放下了心思的念楚,这压在背上沉甸甸的包袱也就没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亲王府大肆购买药材,以郸州的名义送往吉州之后,也在郸州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亲王府这两位主子自从到了郸州之后,做事一向都不张扬。但是,该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半点欠缺。而且还开办了那么一个作坊,连带着郸州的生意都好做了不少。因为作坊的存在,百姓们的收入也开始跟着提高。 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不管是不是愿意,不少人都得承这份情。 如今亲王府又在有难之时,自掏腰包的买药材,居然还以郸州的名义送去吉州!这分明就是用自己的钱,来替他们郸州脸上增光。 一时间,亲王府的好名声再拔高了一大截。这时候若是有人敢来说亲王和亲王妃一句不好,怕是要被郸州百姓联手一顿胖揍了。 顾莳甜并未关注这些,她跟仁善堂的赵忍冬见了一面。 赵忍冬得知顾莳甜的要求之后,一口就应承下来,直言道:“您请放心,此时赵某亲自去吉州处理。正好吉州那边缺少大夫,赵某打算去那儿呆上一段时日,尽自己所能。” 说到此,他倒是有些激动起来,双眼冒光:“郸州才是正面迎击突砺之处,可这几年郸州反而是最为安全的。易将军和易小将军战无不胜,没让突砺的骑兵踏进了关口一步。如今亲王殿下也在,赵某历来听闻殿下文韬武略,天人之姿。有殿下在,郸州只会更加安全。” 顾莳甜轻笑:“赵小大夫太客气了。” 赵忍冬连忙摇头:“这不是客气,这是事实!” 说起突砺,赵忍冬心里也是窝火:“只是其他地方就不如郸州百姓幸运了,吉州那边原本在城外还有几个小村庄。只可惜突砺有一年突然袭击,为了避免泄露消息,有一个村庄直接被突砺的杂碎给屠戮光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其余的几个村子,幸存者也都搬到了其他地方。” 农家人除了侍弄庄稼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营生手段。且家中贫寒,想要进城居住也没那银钱支撑。只能留在城外,胆战心惊的活着,就怕运气不好又遇上突砺的骑兵。 顾莳甜眉头微蹙:“郸州城外没有村落?” 赵忍冬道:“以前是有的,不过大概十几年前,易将军就慢慢的让那些百姓搬迁到地方地方了。”郸州直面突砺,若是生活在外,每年都得遭受突砺的进攻,这才是完全凭借运气生存。 顾莳甜也没问为何其他地方百姓不搬迁,没钱是一部分原因,恐怕错综复杂的关系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想起自己的那些计划,她脑海中隐隐约约有了个大致的框架。 只是现在说那些为时尚早,她也就没提起。 第210章 意外之喜 战事有些吃紧,不过郸州这边还真没吃亏。有过几次冲突,最后突砺非但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反倒是损失了一批人马。但是吉州那边吃的亏就大了,那位卫将军显然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连带着脑子里装的都是肥油。明明因为身边的副将而吃亏不小,他非但没将人给查办了,反而始终倚重他们。 楚九州在这期间回来过一次,楚小七抱着人哇哇哭了一场,眼泪鼻涕一股脑的往他爹爹身上蹭。蹭完了就搂着他爹的脖子不放,谁劝都不听。 因着他的小声抱怨,次日楚九州离开之前,特意把人叫醒了跟他道别。 楚小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听他爹耐心的再三叮嘱他要听话,腻在他怀里撒了会儿娇,然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楚九州:“……”所以他儿子这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顾莳甜忍笑,轻声问道:“王爷去吉州要小心一些,那边战事吃紧,关系又复杂。也要小心一些那位卫将军,我总觉得他应当不是真那么蠢的。” 楚九州叹了口气,不得不告诉她一个真相:“那位卫将军,还真是那么的蠢!不过阿梧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他的封地是郸州周边,吉州也在其中。他毕竟曾经是太子,如今又是亲王,封地也不可能是一个小小的郸州。 以郸州被中心,吉州虽然也是他的封地,却已经是靠边了。他之前没想过去吉州,也是暂时不想借由那位卫将军,跟贵妃和三皇子直面对上的缘故。 但是事到如今却是不得不去一趟,实在是再任由卫将军折腾下去,吉州说不定就要被破城了。 他也知道其实什么都不管,等着吉州城破他再出手,就能轻轻松松的砍断三皇子的一条胳膊。但是就如他跟易将军在商议此事之时说的那样,大楚不能罔顾百姓的性命。以突砺人的凶残,一旦吉州城破,突砺说不准都能屠城。 百姓们是无辜的,他身为楚家人,可以争权夺势而不择手段,却是不能泯灭人性! 做人,总是要有点底线的! 楚小七睡醒的时候有些愣怔,开口就问爹。 顾莳甜道:“你爹爹出门做事去了,早上他特意把你叫醒了,不是亲口跟你说过了?” 楚小七傻愣愣的坐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早上发生的那点事情。不过娘亲没必要跟他说谎,肯定是他太困了所以没记住。 想起他爹爹特意跟他说过之后再出的门,这一次楚小七倒是没有再伤心。头两天还会因为想他爹爹有些发蔫,过了两天就好了。 这一次陆严暂时留在亲王府没离开,明面上有他在也能安全不少。 他懂的东西也多,还特别有童心,玩起来也能放得开。楚小七三个小的还是挺喜欢跟着他瞎胡闹,甚至在玩儿的时候还能顺便学点东西。 陆严手巧,给他们做了许多的小玩意儿,还给他们三个量身定制了手弩。目前楚小七也就是跟着瞎玩,还没到他识字练武的年纪。不过这不妨碍陆严顺便教了他们认穴位。包括邱家的四兄妹在内,最后都跟着背的滚瓜烂熟的。 此外,石长生和小狼作为亲王府的常客,在得到陆严的允许之后,也跟着学了学。石长生在陆严露过一手之后,简直是双眼都在冒光。只可惜他空有一颗当大侠的心,却是没有相配备的根骨。他脑子够灵活,但是练武的资质的确是中等。 好在石长生的心性也算是沉稳,就算陆严实话实话,他也只失落了半天,很快就振作起来。 顾莳甜对府中多养了几个孩子也半点不在意,事实上这些孩子也替她做了不少的事情。 甚至还给她带来点意外之喜。 这事儿还是应在邱小山和邱青山兄弟身上。事情的起因是邱小山去了一趟大网村,将这一批鱼干之类的东西带回来了。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两个熟人,回头跟邱青山提了提。 而邱青山先去见了人,顺便来亲王府送些从甜水河里打上来的活虾。 邱家四兄妹跟楚小七他们几个关系一直都很亲近,邱青山年纪最大,对这些弟弟妹妹们更加的包容宠爱。楚小七见人来了,就拉着人让他“欣赏”自己的新画作。 楚小七手骨软,并无人教他练字作画。但是他耳濡目染的,有的时候也会跟着他得得们一起胡乱画画。 所以,他这所谓的画作,其实就是照样画葫芦的乱画。当然,比起寻常的胡乱涂鸦,至少看的出他是在作画。 “咦?这画上的人是谁?”邱青山看清楚楚小七比照的那张画像,有些意外的问道。 楚小七气势十足:“我外祖父啊!” 他点了点画像上的人,又点了点自己:“看,跟我一样好看!” 邱青山面无表情,恕他直言,眼前这小宝宝好看是好看,但是肥嘟嘟的,跟画像上那清隽漠然的男子,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而且,真当他看不出来这小家伙是随了亲王殿下的模样吗? 然而就算知道,面对这么一张自信的脸,他也没法说出反对的话来。 倒是念楚看出点门道来,问道:“大山哥,画像怎么了?” 邱青山想了想,道:“或许是我看错了,就是觉得有点眼熟。” 易长福和念楚多少有点知道顾家的事情,念楚的反应更快一些:“大山哥在哪儿看到过?” 邱青山道:“小山出门的时候遇上了两位故人,我来亲王府之前先去见了对方。这画像上的人,眉眼跟我今天去见的那位邢婆婆有几分相似。” 邢婆婆? 邱青山解释道:“邢爷爷和邢婆婆以前跟我们外祖母关系不错,听说我外祖父以前救过他们的命。后来我外祖父和外祖母过世,邢爷爷和邢婆婆也离开了郸州,得有七八年没见过面了。” 念楚心思微动:“大山哥可知道这位邢婆婆的来历?” 邱青山想了想,道:“应当是从外地来的,但是具体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听口音,更像是京城那边的。” 念楚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管是不是多想了,这事儿还是跟娘娘说一声的好。 第211章 一声叹息 顾莳甜知晓此事已经是几日之后,她虽然有些好奇,只是这段时日事情着实太多,她也没想着去见人。 这天底下相似的人着实太多,总不能因为对方跟自家父亲有那么点相似,就傻乎乎的跑去要求见面。左右邱青山说了对方要在郸州住上一段时日,而今正住在下河村。她过些天要去作坊,到时候再上门拜访。 这一忙便是小半个月,战事还处在胶着状态,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 打探消息回来的云一有些糟心的道:“若是郸州和吉州等地联合起来,其实是能将突砺狠狠的打击一番。不说彻底的打残,至少能保几年的安宁。只是朝廷不作为,尤其是不少文臣都趋向于求和而不是出战。每次突砺叩边,朝廷只会要求守住边关,却是不肯让大楚的将士打过去。” 顾莳甜道:“大楚的骑兵不如突砺,就连马也是不如。真要打过去也不容易,尤其是将士们心不齐,难保会出什么争端。真到那时候,派出去的兵马说不得都得折了。” 云一道:“突砺那边对马匹交易看惯的极为严苛,一旦被发现有人将马匹交易给大楚,轻的就灭门。若是运气不好是个小部族的人,最后被连累的灭了全族的也不是没有。不过这几年大楚的骑兵已经要比往年强多了,上等的种马虽然不好弄,但是也总算是有少量的流入大楚。” 她叹了口气,道:“说是打出去,也不是直接深入草原,真深入草原了最后损失的指定是大楚将士。但是哪怕只是追击几千里,在突砺骑兵深入草原之前先将他们打残,也能让大楚有足够的时间来壮大骑兵。等到那时候,突砺再卷土重来,也不足为虑了。” 顾莳甜也跟着叹了口气,她听父亲不止一次说起过,当年的昭帝在登基之时也曾心怀大志,想要海晏河清,想要时和岁丰。 只可惜当初的雄心壮志在发现自己当了皇帝也没法随心所欲,反倒是有不少时候会被大臣们掣肘。且身处高位的时间久了,心态也跟着有了变化。一时半会儿没能将突砺给打残了,慢慢的他就开始随了大多数大臣的想法,只求安稳,不想主动出击。 这还不算,他开始忌惮驻守边关的将领,尤其是易家人。他怕他们有不臣之心,生怕他们拥兵自重。所以从最开始试探性的打压,到光明正大的针对,始终压制着易家人不得主动出击。 顾莳甜头一次觉得,他们的动作还是太慢了!若是能早些将这些破事儿给解决了早些回京,边关也不不会如此艰难。 云一道:“主子也无需忧心,左右有易家人在,郸州可保安宁。待王爷成事之后,突砺也不会再有机会来大楚放肆。” 顾莳甜笑了笑:“你倒是信心十足!”不过这话也没错就是了! 云一自是知道她家主子无条件的信任亲王,笑眯眯的应下了主子的这“夸奖”。 说完了打探来的关于战事的消息,云一又说起吉州那边的事情。 “赵小大夫医术不错,仁善堂做事也公道。治疗伤口的药材大多都是低价,或是免费给受伤的将士们使用。至于其他的药材,也都是以偏低的价格出售。从战场下来的伤兵,还能得到免费的治疗。有仁善堂的帮助,吉州那边才能安稳下来。” 云一停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吉州的那位卫将军心思太杂,明明自个儿事情做的一团糟,还认准了咱们亲王府是别有用心。亲王殿下去了吉州之后,他还一度刁难。” 说起来她也是真没见过如那位卫将军一般的奇葩,身为主将一旦起战事,第一反应居然是找副将帮忙处理。他驻守吉州的年头不算长,可自打他来了吉州之后,几乎每年吉州的百姓都得遭难。 要不是百般调查发现他的确不曾跟突砺有过任何接触,就连她都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突砺人的内应了。 顾莳甜笑道:“我倒是不担心王爷,区区一个卫将军罢了,不足以真能刁难住了他。” 云一立刻道:“还是主子了解亲王殿下!”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她一眼,明明刚来她身边的时候还是个做事一板一眼的,这才过了多久,已经学会拍马屁了。 “近些时日还是需要从其他地方多购买一些药材,尤其是治疗伤口的。若是光明正大的去买,只怕那些人会暗中做手脚。云一,我记得你说过全国各地都有云字和霞字的人?其中可有以行商身份来做掩饰之人?” 云一道:“有!无论是哪种生意,当初亲王殿下都安排过人手。”他们的人数不少,只云字和霞字的人就有很多。她们会经常出各种任务,个人出任务的次数反而不多,大多都是小队行动。一旦受伤就不是一个两个,总得有个合理的药材来源。 顾莳甜想了想,道:“还是算了!这时候若是大肆购买,容易暴露你们的身份。” 云一连忙道:“主子无需担心,她们自有办法处理。且有专门的人手去稍微偏僻一些的村子里直接购买。只这一条线得的药材,就足够用上一阵了。据奴婢所知,仁善堂也有自己的药材来源。这些年也不是没人试图打压过,可仁善堂始终不曾被打压下去过。” 顾莳甜确定此事的确不会暴露身份,便让云一吩咐下去。同时也会由王姑姑代表亲王府出面,放出风声要收购药材。红云和许风那两方也同样会开始收购。 安排了这些琐事,顾莳甜又歇息了两天。其他事情也不急在一时,她忽然想起尚在下河村的那位邢婆婆。 也不知怎的,一想起跟自己亲爹有点相似的邢婆婆,她突然就来了兴致打算去拜访一番。 亲王府的马车的速度快,在去往下河村的路上遇上了一辆慢慢悠悠的驴车。这条路只能通往下河村,显然对方与自己的目的一致。 而车上坐着的,却是顾莳甜没想到会在这地方遇上的熟人。 第212章 是个熟人 “顾掌柜!”得了顾莳甜的允许后,红珠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驴车上的正是顾掌柜,原本精神的小老太也不知怎么回事,看起来有些晃神。被红珠这么叫了一声,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原来是娘娘!”顾掌柜脸上露出笑容来,中气十足的道,“今儿倒是巧了,竟是在这儿遇上娘娘了!娘娘这是要要去作坊?” 顾莳甜掀起车帘一角,没等她露面说话,顾掌柜连忙拦着:“您可就别出来了!外头这风吹着还是有些冻人,老婆子可都听着马车里有小娃娃的声音了。” 顾莳甜出行自是带着念楚,易长福和楚小七,这时候马车也放慢了速度,就算掀起车帘也没什么大碍。不过这是顾掌柜的贴心,顾莳甜也领情。 不过她只让孩子们留在马车里,自己则是钻了出去。 “顾掌柜这也是去下河村?” 顾掌柜扯了扯嘴角:“可不是么?去看一位老朋友……” 也不知是不是顾莳甜的错觉,顾掌柜在说起去看老朋友之时,表情有些怪怪的。 还没等她想好是不是要问一声,顾掌柜就主动说起此事:“其实老婆子没了以前的记忆,哪里想的起来对方是哪个?”她原本也就是瞧着对方有那么点眼熟,可她又没有以前的记忆,这些年她看着眼熟的人多了去了。最开始还有些激动,甚至特意找借口去攀谈过。后来发现记忆这种东西着实太麻烦,尤其是那等似是而非的记忆,再看到觉得眼熟之人,她都顺其自然了。 “还是对方见了老婆子,主动上来攀谈。这一来二去的,最后老婆子发现她居然当真认识以前的老婆子!”顾掌柜也是一脸的惊奇。 顾莳甜轻笑:“老友相逢,也算是一大喜事,顾掌柜为何闷闷不乐?” 顾掌柜一脸复杂:“老婆子着实想不起对方是谁,记忆中全无对方的半点影子,这老友相逢立刻就变得有些古怪了。偏生老婆子看到对方,就下意识的升起一股子的感激来,就算想要疏离对方都不成。” 顾莳甜问道:“感激?难不成是对方救过尚未失去记忆之时的顾掌柜?” 顾掌柜叹了口气:“应当是如此了!所以,今日得空,老婆子便想着也该主动上门去拜访一番。省得万一对方是老婆子的救命恩人,若是不主动拜访,老婆子不就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顾莳甜也没再多劝,反而问起顾掌柜要去拜访之人是哪个。 “对方夫家姓邢,她让我只叫她一声老姐姐。”顾掌柜咂咂嘴,她也是个傻的,居然之前也忘了问一声对方的年纪。说不准她比对方还要大一些呢,这一声老姐姐岂不是叫亏了? 果然不出所料,顾莳甜便也道了他们是去作坊,顺便也想要去拜访一下邢家夫妇。 “邱家兄妹四人如今跟亲王府走动的也多,孩子们也是真心拿他们当兄姐看待。想着邱家小辈没了长辈,左右也是要来作坊看一眼,便去拜访一趟。”顾莳甜半真半假的道。 顾掌柜本是老狐狸,自然不可能全信这话。只不过她也猜不出除了这个理由之外,顾莳甜身为亲王妃还有什么理由去拜访一对陌生人。 顾掌柜也没上亲王府的马车,两人就这么坐在外头闲聊。好在自打有了作坊,来村里进货的商人多了之后,下河村和亲王府各自出了一般的银子,将下河村出来的这条路给修宽,修结实了不少。就算是两辆马车并排而行,也不会太过挤挤挨挨。 到了下河村之后,顾掌柜吸了一口气,气势十足的先去了邢家老两口暂时落脚的地方。红珠与她一同前往,对方是邱家兄妹看重之人,顾莳甜也会将场面做足了。来之前便先准备了拜帖,让红珠去送一趟。 当然,不管对方收不收,她都是要上门拜访的! 如今已经开化,然而起了战事,原本计划的要将作坊扩大之事就只能往后拖一拖。因着作坊一直都没让停工,下河村这边反倒是没有人心惶惶的。在作坊里做事的人拿的是工钱和奖金,他们现在做的事情还是跟以前没多少差别。故此也就是奖金稍微落了一些,每个月收入依然不少,也就没人会折腾闹事。 倒是杨村长和刘里正琢磨的事情要更多一些,背着人的时候也不知唉声叹气了多少回。 夏三娘也在作坊,见顾莳甜来了便将目前的情况提了提。郸州这边风险不大,何况为了赚钱,有点风险也有人敢冒。比起才起战事的那会儿,而今来往的商贩其实已经在慢慢增多。 只是比起之前要差太多,所以才让杨村长和刘里正过于焦虑。 “这新作坊尚未起了,原本预定要招的人已经是不止一次的来问过了。妾身想着,先挑选一部分手巧的人先进来帮着干活。依着目前的趋势,一旦郸州这边解除了危机,那些商人会在第一时间都来进货。如今这点存货看着不少,实际上真等到那时候,恐怕是不够看的。” 顾莳甜想了想,也就点头应下了:“选人之时要谨慎一些,可将王姑姑请来一同挑选。挑选之人得是能经得住事情的,不然那些没被选中之人一旦闹事,怕是会有人经受不住、” 夏三娘连声应下,又将作坊新出的珍珠膏拿了过来。这些珍珠是渔娘那边送来的,很小,且长的歪歪扭扭的,也不值当做首饰。顾莳甜便送到了作坊,夏三娘着人研磨之后做了珍珠膏。到底是添加了珍珠的,这东西看着小小的一罐子,价值却是不低。给顾莳甜的是挑的最好的那一罐,余下的则都会送去铺子里卖。 等将作坊的事情处理了,红珠已经回来,只说对方接下了拜帖。 念楚和易长福也有些好奇,他们也想看看跟小七儿外祖父长的有几分相似的邢婆婆,便跟着顾莳甜一同去了邢家老两口落脚之处。 顾莳甜原本并未太过放在心上,也就是想要去看上一眼罢了。 却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心头微微一颤。 真是太像了! 第213章 很是相似 其实眉目间的相似度并不是那么的高,顾莳甜也说不出来,只是在感觉上眼前这人跟自己的父亲在神态上几乎是一模一样。 顾莳甜很克制的收起眼底的震惊,微微一笑,道:“冒昧来访,还望两位老人家见谅。” 邢婆婆笑容温和,目光很是平和:“娘娘客气了!快请进屋里说话。” 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是下河村一户绝户的房子。只三间房子,屋前屋后都有一小片地。屋子也只是黄泥垒的,不过房顶是新补的茅草,屋里屋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堂屋只有简单的木头桌椅,却也擦的干干净净。邢婆婆拿了软垫出来,示意顾莳甜坐在软垫上。 顾莳甜道了谢,邢婆婆也在她对面坐下。邢老爷子是个沉默寡言的,给上了热茶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在邢婆婆身边。 顾莳甜看了他一眼,这位邢老爷子腰杆子挺拔,哪怕态度平和也掩不住骨子里透出来的戾气。然而这种戾气并不会让人觉得忌惮,顾莳甜猜他应当是从过军,上过战场杀过很多的敌人。 她只是看了这么一眼,对方却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冷然是目光倏然看向她。顾莳甜并未被吓到,反而朝对方微微点了点头,很礼貌的挪开了视线。 邢老爷子微微愣了愣,不过眼底的厉色倒是消退了不少。 邢婆婆慈爱的看着顾莳甜,并未因为她的身份而过于拘束:“我听邱家小子闺女说,这些时日多亏了娘娘您的照顾,才让他们有口饭吃,日子也好过起来了。我那老友若是地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顾莳甜道:“邢婆婆想必也听说了念楚之事,虽未有实际的名分,可实际上我与亲王是将人当成自家孩子养着的。邱家兄妹是念楚的亲人,拉一把手也是应当应分的。再者,他们四个都是能干的,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罢了。能做到这份上,是他们自己本身有那实力。” 纵然这话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念楚依然心潮澎湃。他连忙低下头,却是耳根子发红,眼底嘴角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邢婆婆浅浅的笑了起来,眉眼舒展。顾莳甜忽然觉得有那么点别扭违和,实在是这位邢婆婆跟她父亲在气质和神态上太过相似。顾大人就是个棺材板脸,常年都是同一款冷脸。这还不如楚九州呢,至少在自己跟儿子跟前,楚九州经常会露出个笑脸来。 而邢婆婆这一笑,就仿佛是顾大人忽然笑了一般! 又互相说了说邱家四兄妹的事情,邢婆婆也恰到好处的询问了念楚的事情。不过问的都是很浅薄,而且分寸拿捏的极好的就停了下来。 与邢婆婆相处很是舒服,且她在很多事情上的想法都与顾莳甜相符。两人最初还有些生疏,说话很是客套。慢慢的相处就融洽了起来,邢婆婆显然很高兴有人能跟得上她的想法,且也能与她说到一起去。两人越说越高兴,把其他人都给晾在了一旁。 顾掌柜看着像是在旁听,实际上却是在走神,也不知神游到哪儿了。 楚小七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念楚和易长福得了顾莳甜的首肯后,便抱着楚小七去院中玩耍。 邢老爷子眸色微动,见邢婆婆与顾莳甜还有说不完的话,便起身也去了院中。他也不靠前,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屋檐下,看着两个大一点的孩子带着一个走路还摇摆的小娃娃,在院中玩耍。原本过于安静的院子,好似一下子就添了几分鲜活气。 屋中的邢婆婆有些羡慕的听着三个孩子的动静,道:“那个最小的是娘娘的孩子吧?倒是长的跟娘娘有些相似。” 顾莳甜道:“小时候倒是还与我有些相似,如今越长跟他父亲越像了。” 邢婆婆道:“还是与你有些相似的!毕竟是你亲生的,哪里能半点相似之处都没有。”说到亲生之时,邢婆婆的神情恍惚了一下。 一直安安静静的顾掌柜忽然盯着两人来回看了几遍,一拍掌:“我就说瞧着老姐姐有些面善,原本还以为……老姐姐,你仔细瞧瞧,亲王妃这眉宇间跟你不也有些相似?” 邢婆婆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盯着顾莳甜仔细打量了几眼:“真的有相似之处?” 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笑道:“这天底下相似之人多了去了,何况就算我记不起年轻时候的模样,却是敢肯定指定没有娘娘长的俊。” 顾莳甜原本就想要将话题往这上边引,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可内心还是稍有波澜:“顾掌柜也是如此觉得?” 见两人有些惊讶,她解释道:“两位许是不知,我眉眼其实更肖似家父。也不怕二位笑话,我先前乍一看到邢婆婆之时也是吓了一跳。只看眉眼的话,我都差点以为是看到家父了。” 这下子就连邢婆婆也惊讶了:“当真有那般相似?” 顾莳甜道:“并非只说眉眼长得一模一样,还是稍有区别的。只是也不知为何,那种气质和神态,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她笑着补充了一句:“好在家父常年不见笑容,与邢婆婆这般温和截然不同,倒是很快就能分辨清楚了。” 邢婆婆也不知为何,忽然鼻尖微微一酸,心中有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邢婆婆?” 邢婆婆猛然回神,笑道:“年纪大了,说不上几句话脑子就转不明白了。只可惜令尊远在京城,不然的话还真想见一见。这天下之大,能遇上与自己如此相似之人,也算是缘分了。” 她看着顾莳甜,目光慈和,语气温柔:“能养育出娘娘这般钟灵毓秀之人,令祖父母当真令人羡慕。” 顾莳甜笑了笑,如今说什么都太早,顾家的那些破事儿不管对方知不知道,只要对方没有主动提,她也不会主动说。 “我听邢婆婆说话的口音,倒是偏向于京城那边,邢婆婆以前是京城人士?” 见她换了话题,纵然有些遗憾,却也没再追着询问,只回道:“或许是!我年轻那会儿受过伤,以前的事情记得的不多。或许是京城那边的,也可能是在京城住过一段时日,只有零星的印象了。”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应当是京城人士,以前说话的口音更重一些。只是她从来都没再踏足京城一回,甚至一想起京城来,就会有种悲伤之感涌上心头。 第214章 新祖父? 虽然邢婆婆有些热情的挽留,不过顾莳甜还是忍住了想要跟她亲近的冲动,婉拒了这一建议。还有孩子同行,不呢个太晚回家。不过她也极为真诚的邀请了邢婆婆,只说若是她去郸州的话,一定要去亲王府做客。 临走前邢婆婆还给她装上了不少东西,还给三个孩子都准备了礼物,这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娘娘,这位邢婆婆与顾大人果真很像啊!”说话的易长福,他不止一次的见过顾大人,一眼就看出两人的相似之处了。 念楚虽未见过,却是看过顾大人的画像的。那张画很是精准的抓住了精髓,只眉宇间的那股子气势,还真是跟邢婆婆有几分相似。 倒是楚小七年纪最小,他只知道男女有区别,哪里能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反倒是觉得自己的外祖跟那位婆婆怎么可能相似? 他奶声奶气的更正:“婆婆是女子,外祖父是男子,怎么会相似?得得你们弄错啦!” 易长福道:“小七儿,等回家之后你把你外祖的口鼻都遮住,再把头发也遮上,然后你就能明白啦!” 楚小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等回家之后就试试看吧。 念楚则是将邢婆婆送的见面礼打开,小锦囊里装着一枚平安扣。乳白色的玉石,入手温润,显然也是价值不菲。 见念楚有些不安,顾莳甜道:“既然是婆婆给你们的,你们自己收好便是。” 念楚闻言才收起把东西交给顾莳甜保管的念头,他心思微转,问道:“娘娘,那位邢婆婆,会不会跟顾家有什么关系?” 顾莳甜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你们跟那位邢老爷子也相处了片刻,觉得他为人如何?” 念楚道:“多年从军,杀敌无数,骨子里都透着血腥。不过应当从战场下来至少有十来年了,陪在邢婆婆身边的时候已经能压制住那股子狠戾。应当是个正派人,不过也不是那等一板一眼,凡事都追求光明正大的。”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接触的时间短,也只有这么点印象。” 易长福补充道:“这位邢老爷子,好似对大楚,尤其是朝廷没有几分好感。”好在对方对大楚没好感,却是没有叛国之心。 顾莳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念楚迟疑了一下,问道:“娘娘,邢婆婆跟邢老爷子是不是没有子嗣?” 顾莳甜抬眼看他:“怎么忽然这么问?” 念楚道:“我们在院中玩耍之时,邢老爷子也跟着出来了。他看着只是冷漠的站在一旁看着,实际上对我们三人的一举一动都极为关注。有好几次小七儿乱跑的时候差点摔跤,邢老爷子都下意识的想要去把人扶起来!而且每次这时候,他眼底的紧张都没有丝毫的作伪。加上他们来这里也只有老两口,并未其他人同行。所以我便猜想,他们是不是没有子嗣。”所以才会更加的喜欢孩子,对他们这几个陌生的孩子都很是关心。 顾莳甜点点头,道:“邢婆婆是说了,他们并无子嗣。甚至于老两口都是连个亲人都没有,故此也没有后代。” 念楚道:“这也就说得通了!” 易长福眸色微闪:“等回头我写信给我大哥打听一下,说不定他能知道那位邢老爷子的身份。” 上过战场打过无数次仗,这样的人不会默默无闻。他们也有大致的模样,若是邢老爷子是在北地军中出现过,应当是不难查出对方的身份的。 顾莳甜点点头,她也有些想知道邢老爷子的身份。倘若邢婆婆当真是她的亲祖母,那么这位邢老爷子如今也算是她的祖父了。知己知彼,总能免去不少麻烦。 她并不觉得祖母再嫁是什么难以接受之事,她跟祖父的关系的确不错。可是祖父不也娶了顾老夫人?而且顾老夫人在顾家作威作福那么多年,若是邢婆婆真是自己的祖母,那她只会更加心疼祖母。 最重要的是,她担心自己祖父在真假祖母这个问题上犯了糊涂。主谋是不可能的,可难保祖父就是个帮凶! 顾莳甜轻叹一声,罢了!这事儿暂时还没能出个结果,她就别想那么多了。等真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若真是自己的祖母,那么余生她自是会负起为对方养老送终的责任。 至于祖父和新祖父的问题,她看的出来那位邢老爷子是将邢婆婆捧在手心娇宠着的。 所以,只要确定了身份,这个祖父她也会认下来! 回府之后,三个小的急匆匆的去了小书房找画像。顾莳甜则是书信一封,将之前自己的听闻,以及今日的相见,都仔仔细细的写在了信上。 又去问了孩子们是不是要给楚九州说上几句,念楚和易长福也不是头一次做这事儿了。最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现在已经好多了。惯有的问候之后,也各自说了些琐事,最后都贴心的叮嘱楚九州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之类的。 楚小七自是认识字儿的,可也没那么多,更不会写。便捏着笔涂涂画画的,画了厚厚一叠的画。把自己对父亲的思念,一股脑全都留在了画里。 当然,这是楚小七的原话。至于他所说的留在画里的思念和爱,恕他们直言,谁也没看出来。 顾莳甜照例笑了一场,原本有些闷乱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又让厨房准备了点肉干之类的,又准备了点薄衣裳,让人给捎去了吉州。 将信送出去之后,顾莳甜原本有些烦乱的心情,反倒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不管是与不是,也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事已至此,那就静观其变。 如此一想,她也放开了不少。邢婆婆送的东西多数都是干肉腊肉的,还有两只腊鸡,闻着倒是香。除此之外,还有点玉米面粑,和糯米粑。 顾莳甜让人送去厨房,让霞十做了尝尝。 回头又让人挑选了点新鲜的蔬菜之类的,往下河村跑了一趟。这一来二去的,双方的关系也更进一步。 如此数回之后,楚九州的消息和易小将军易长戟的同一天到了亲王府…… 第215章 放下执念 顾莳甜将易长戟的信递给易长福,易长福却是摇头拒绝:“娘娘尽可先看。”他大哥那种人在说起正事之时,绝对是一本正经,不会夹带任何私货的。 顾莳甜闻言也就没再拒绝,见两个小的很是好奇,便让他们过来一起凑着看。 易长戟说的并不详细,只说曾经有那么一位将军。虽然不是易家人,却是易家的义子。没有改姓是因为易家人顾念对方的战死在沙场的父亲的缘故。后来因为一些缘故,就离开了军中。 易长戟道,外人只知对方是因为胳膊和腿都受了伤,没法再上战场。就连易长戟知道的也不算多,应当是为了一个人。 易长福小眉头紧锁:“那就是为了邢婆婆吗?” 念楚道:“若是邢老爷子便是大哥说的那人的话,应当就没错了。” 顾莳甜没做声,只将书信来回又看了两遍,并未找到她想要的答案。便打开楚九州的,一目十行的先看了一遍。才看了个开头,视线就蓦然一顿。 找到了! 得了顾莳甜的允许后,两个小的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两人的眼睛也都尖,又都是有目的的寻找,几乎不分先后的就看到了关键点。 “娘娘,王爷说那位将军约莫是在将近四十年前突然离开的。” 顾莳甜微微颔首:“按照日子来算,若是我亲祖母当真出了什么事情,应当也是差不多在这个时间点上。” 易长福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娘娘,那,您觉得邢婆婆是您的亲祖母吗?” 顾莳甜叹了口气:“此事并非是我自己能决定的!当初……”她起了个头,却是不知该如何往下接。 若是对方真是自己的亲祖母,那么父亲这个嫡长子的身份到底是如何来的?以顾老夫人的为人,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压下内心的贪欲,硬生生熬了这么多年,最终让父亲继承了顾家? 越想越是头疼,顾莳甜一时间脑子里也是乱乱的。 念楚倒了一杯温茶,送到她手边,轻声道:“娘娘,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您莫要着急。且大哥不是还没见过那位邢老爷子么?这万一是咱们认错了人呢?” 易长福也小嘴叭叭的跟着道:“就是么!再者说就算真是老夫人,您也没必要苦恼不是?邢婆婆都那么大的人了,指定能安排好自己的事情。再说她也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说不准以后也没法子想起来。您现在再苦恼,也只能把自己给闷坏了。” 这话也就是小孩子家家的不会想太多的直接说出口,顾莳甜先是一愣,随即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话粗理不粗,这话说的没错!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她不过就是追求一个真相,想要找到自己真正的亲人罢了。既如此,何必因为过去的谜团让自己苦恼不已。 “福哥儿说的是,倒是我着相了。”顾莳甜收起信件,起身道,“今日阳光正好,外头也没什么风。你们去看看小七儿可醒了。” 想想又改了口:“没醒也把人给叫起来,见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也该动一动,免得一身小胖肉。” 念楚忍不住为楚小七辩解:“小七儿那是婴儿肥,再等他大一些就能瘦下去了。而且他也不胖,我们都能抱得动。” 易长福跟着点头:“若是我们抱不动了,那才是真的胖。而且能吃是福,小七儿这是有福气呢!” 顾莳甜偷偷翻了个白眼:“得得得,你们自己宠出来的小胖子,以后就由你们负责带着减掉。红珠,让人去冯家和石家看一看,若是小狼和长生都得空的话,就将人一起接过来。”今日书院并非休沐之日,邱青河就没法接过来了。 这些时日因着她的缘故,大家的情绪都有些紧绷。说起来也是她钻了牛角尖,既然现在缓过神来了,她打算去厨房做点吃的给孩子们尝尝。 亲王府的厨房材料从来都不缺,顾莳甜也就是做了几样简单的点心,余下的自然有其他厨子负责。 有点肉嘟嘟的霞十笑眯眯的道:“主子,前些时日奴婢听易小少爷说起几样吃食,经过这几日的尝试,到底也有些点眉目。您不是说要招待几位小少爷吗?不如奴婢做出来,也好请几位小少爷品鉴一番。” 顾莳甜自是应下:“也好,时间上可来得及?” 她对霞十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虽说霞字也是暗卫出身。但是因为她的缘故,这些人纷纷开始“不务正业”起来、霞十原本就喜欢做吃食,等进了亲王府来当厨子之后,她差点都忘记自己还是个暗卫了。 好在该做的事情她也不会有疏漏,亲王府的厨房能安安全全的,她居功至伟。 霞十道:“来得及来得及!这些东西大多都是下油锅炸的,得先腌制入味。奴婢也正好空出手先准备点蘸料,掐着点儿等小少爷们到府中正好出锅,那时候味道是最好的。” 顾莳甜被她这么一提倒也多了两分,让她准备之时,自己也跟着观看。 等石长生和小狼到的时候,霞十的新吃食也准准的出锅了。 “炸,炸鸡?”易长福咽了咽口水,这熟悉的味道,他口水都要下来了。 霞十笑眯眯的道:“回易小少爷的话,正是炸鸡!上回您提了一句,奴婢便想着尝试着做了看看。这炸鸡是事先腌制过了的,裹了鸡蛋面粉调的糊,最外边还沾了一层馒头沫。搭配的是奴婢之前做的红果酱,还有几样奴婢的独家秘方调制的蘸料。” 除了整只的炸鸡之外,还有油炸的翅膀,鸡腿,肉条之类的。左右也起了油锅,还炸了春卷儿。 哪怕是不缺油水,可炸鸡的香味也没几个孩子能抵挡得住。再配上霞十准备的蘸料,几个孩子都吃的头也不抬。就连最初还有些矜持的石长生,最后也放弃了挣扎,眼疾手快的争取能多抢到几根鸡翅。 可怜的楚小七也就能尝个味道,眼巴巴的看着几个得得吃的飞快,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顾莳甜只看热闹却不哄人,内心最后一丝焦躁也在这欢声笑语中缓缓散去。 她不再执着,也不再钻牛角尖,事情反而峰回路转…… 第216章 邢老爷子 顾莳甜听到邢老爷子来拜访的消息之后,也不免微微一怔。 “快将人进来。”顾莳甜反应过来,赶忙让人请进来。倒不是她端着身份,对方说不准就是她如今的祖父,她不至于拿着架子。只不过好歹是长辈,她总不能穿着这一身随意的衣裳去见人。 换成其他人顾莳甜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左右是对方上门之前没递帖子。不过邢老爷子的身份不同,顾莳甜到了之后还是给正在喝茶的老爷子告了一声罪。 邢老爷子抬眸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无碍。” 只这一句,顾莳甜便多少猜到了他的来意。 果然,邢老爷子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最近在调查我?” 顾莳甜心思微转,这事儿本也瞒不过去。而且很显然这位老爷子就算离开军营几十年了,手里还有能有消息来源,果然也不是个简单的。 当下便坦坦荡荡的承认:“是!向易小将军打听了一番,我夫君也打听过了。” 邢老爷子见她肯坦然承认,神色稍缓:“为何?” 顾莳甜这一回却是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紧紧的盯着邢老爷子,反问道:“老爷子,您今日来找我,仅仅只是为了问那一句,还是也有疑问想要求个真相?” 邢老爷子的眸色倏然一沉,整个人的气势骤然大变。哪怕顾莳甜早有准备,也有瞬间好似无法喘息一般。 不过到底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上辈子她连皇子皇孙都敢杀,邢老爷子这气势能压制她片刻,却不能让她失常。 她能如此之快的醒过神来,倒是教邢老爷子微微挑眉。 也吓不住人,邢老爷子的气势收发自如:“说说。” 顾莳甜暗松一口气,在说正事之前她也有话要先问一句:“当年您离开易家,离开军中,从此销声匿迹,是为了邢婆婆吗?” 邢老爷子眸色微微一厉,却很快又缓和下来:“这与你要说之事有关?” 顾莳甜点点头:“是!” 邢老爷子闻言也就没再多问,道:“是!” 顾莳甜停顿了一下,又问道:“那,当年邢婆婆,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既然已经起了头,邢老爷子只是稍加思索,便点头承认:“是!她当年被人谋害,几乎九死一生。我意外救下她,相处一年之后,我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因为一些事情,最终决定借此机会带她离开。” 顾莳甜心头微颤,问道:“那,邢婆婆也是在那时候受了伤,没了过去的记忆的?后来您可去调查过了?” 邢老爷子轻叹一声,却是不肯再作答,只是盯着她道:“你问的够多了,现在可能告诉我,你为何要调查我?” 顾莳甜咬了咬唇,最终选择冒一次险,她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因为我怀疑,邢婆婆可能是我的亲外祖母!” 饶是邢老爷子自诩泰山崩于前不变色,也心神猛然一震。 “你……我记得你是京城顾家女,顾家不是有一位老夫人在?” 顾莳甜点点头,道:“是!也是因为府中有老夫人在,且又是正妻,京中也无人说起过此事。故此我们父女一直都不曾怀疑,直到前些时候意外得知,我父亲并非是老夫人所出。可父亲又是嫡长子,还继承了侯府。老夫人明明不喜我父亲,却从未揭穿父亲的身份。所以,我们父女二人才在私下里慢慢的调查。” 既然已经开口说起,顾莳甜也就干脆的说个明白。 “来了郸州之后,我起先见了顾掌柜的,她说起的一些事情还一度让我怀疑她或许与我顾家有关。再等见到邢婆婆,我就怀疑邢婆婆才是我亲祖母。” 邢老爷子道:“当年我们老两口无意中救了顾掌柜的,她受了伤,便收留了她一段时日。她也失去了记忆,也不知自己姓什么。顾这个姓,我老妻给起的。” 顾莳甜了然,所以顾掌柜说的一些似曾相识的东西,应当就是从邢婆婆口中得知的。至于她的口音问题,大概顾掌柜原本就是京城那边的人。 顾莳甜便继续道:“邢婆婆眉宇间的神态,与我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可奇怪的是,顾老夫人也与我父亲有那么一丝相似。若非如此,我们也不至于在此之前从未怀疑过。”毕竟顾老夫人对他们大房和对二房的区别着实太大了。 邢老爷子道:“你与我老妻也有几分相似。” 顾莳甜笑道:“老爷子等见了我父亲,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相似了。” 言归正传,她道:“也是因为如此,我才开始调查老爷子您的事情。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您见谅。” 邢老爷子沉默了片刻,道:“我当年救下她的时候,她几乎只剩下一口气。大夫说,她生孩子之时本就难产,还被人趁机给下了毒。能熬到那时候就是奇迹,恐怕是有什么事情在支撑着她。后来好不容易救回来了,却也彻底的伤了身子、等我发现她失忆之时,我反倒是觉得庆幸。” 纵然知道不应该,可顾莳甜也觉得有些庆幸。在那个状态下若是还记得过往,再坚强的人也怕是要熬不住。失去了记忆,纵然有些可惜,好歹能让人缓过来。 两人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也就没必要再互相隐瞒什么。当下便将自己调查到的消息拿出来互通有无,很快顾莳甜便能大致的肯定,邢婆婆恐怕真的是她亲祖母! 这个想法让她忽然有些莫名的激动。 亲祖母!她已经找了不短的时间了,没想到就在这时候,这么阴差阳错的找到了! 邢老爷子看着她的目光也柔和了两分:“若你真的是她的孙女,这倒是好事。虽然不曾恢复记忆,但是每年总有几日,你邢婆婆都会莫名的落泪。说不得就是在惦记你父亲。” 顾莳甜闻言便问了他邢婆婆在哪些日子会落泪,邢老爷子说的日期,正是她父亲的生辰! 也不知怎的,顾莳甜的心头忍不住微微一酸。 纵然已经忘记了过去,也没忘记自己拼尽全力生下的孩子的日子么? 第217章 邢老阿爷 两人沉默许久,气氛也有片刻的僵硬。 邢老爷子板着脸,其实内心着实无措的很。他没什么亲缘,幼年失怙,后来被易家人收养。他性子冷硬,也不会讨好人。好在也有出彩之处,在战场上也总算是得了点功绩,也能对得起易家的培养。 易家人都是性子爽朗,或是大大咧咧的,大家都是有话说话。年轻之时满心满眼就是要如何将突砺人给打残,后来遇上了妻子,那时候也是嘴笨,好在没有被嫌弃。这些年过下来,老夫老妻习惯了,却是完全没有跟小辈相处的经验。 眼前这一位,若是不出岔子的话,应当也算是他的孙女。 心情有些复杂,却也有莫名的欢喜。 顾莳甜也是尴尬,她跟老侯爷之间的相处已经相隔太长的年头,可以说这些年她也就是这几年才在顾大人跟前找到跟长辈相处的感觉。可是眼前这一位倘若没有意外的话,也是她的“祖父”! 要说些什么才好? 好半晌,还是顾莳甜开口挑拣了最为关心的,问了邢老爷子一些问题。 邢老爷子也是松了口气,耐心的一一解释。 在他离开军营之后,便带着邢婆婆一同找了地方住了下来。最开始邢婆婆身子骨太差,不能远行,便一直留在郸州附近的村子里。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们救了顾掌柜。后来还认识了邱小山的外祖家,关系一度还不错。 “等你……身子骨好起来之后,我便陪着她去了南边找了个山清水秀的村子住下。南方的水养人,她身子不好,得长期静养。在那村子住了大概有七八年的时间,后来就到处游山玩水,直到一年多前才回了郸州。” 顾莳甜关心的问道:“那邢婆婆的身子骨现在可好了?我那天瞧着还有些偏弱。” 邢老爷子眼底掠过一抹忧色:“她当年受了大罪,这命也算是捡回来的。大夫说,不能再过于忧思,得精心养着。”其实大夫说了,当年哪怕是捡回了一条命,可到底是损了根基,怕是寿命有失。 只是这话还是莫要跟小辈说了,免得多一个操心之人。 两人越说倒是越投机,完全忘了之前的那点尴尬了。 楚小七睡醒了就要找娘,念楚抱着过来的时候还蔫蔫的靠在念楚的肩膀上。 “娘,抱!”楚小七张开手,委屈巴巴的喊。 顾莳甜接了过来,从易长福手里接过他专用的小水杯喂他喝了几口温水:“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要哥哥们抱着走路?” 念楚和易长福先给邢老爷子抱拳见礼,而后才连忙回答:“小七儿还小呢!”他比楚小七大了十来岁,现在个子也拔高了不少,抱一个楚小七是轻轻松松的。 易长福也点头,小孩子都是小萌物,可当小萌物的年头本就不长。不趁着还萌的时候多抱一抱,等叛逆期来了就恨不得要打死了,到时候得多遗憾。 顾莳甜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也就懒得再多劝。等楚小七醒过神来后,将人放在地上,道:“小七可还记得,邢曾祖?” 楚小七茫然的看来邢老爷子一眼,点点头:“在下河村见过的,邢婆婆家的邢老阿爷。” 祖父祖母之类的都是正式的称呼,很多百姓都是叫一声阿爷阿奶,再高一辈便是老阿爷老阿奶。听着可比祖父祖母的要亲昵的多,楚小七还是跟着邱家兄妹学会的。 顾莳甜便点点头,道:“正是!小七见了老阿爷,该做些什么?” 楚小七立刻明白了,上前抱拳见礼。动作标准,只是搭配上他那张胖嘟嘟还非得板着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有些想要发笑。 邢老爷子有瞬间的僵硬,他甚至生平头一次词穷,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莳甜看了他一眼,暗叹一声,问道:“老爷子可要抱一抱楚小七?” 楚小七一脸懵的看了他家娘亲一眼,不是说他是大孩子了不能随便要抱抱吗?怎么突然就把他送给邢老阿爷抱一抱了? 不过楚小七有一点好,不明白的事情当着外人的面不会直接问,按着爹娘的吩咐就去做就是了。 当下摇摇摆摆的走到邢老爷子跟前,仰头看着坐着都比别人要高出一截的老阿爷。 虽然老阿爷看着很是严肃,还有点吓人。不过楚小七自诩是个聪明娃,会透过表象看本质。就好比易家大哥看着冷硬无情,实际上内里就是个软乎乎好说话又好骗的傻哥哥。 所以,这邢老阿爷也就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心肠软着呢! 自己给自己发了一个洗脑包后,楚小七全无惧意的冲着邢老爷子张开手:“邢老阿爷,抱抱小七!” 邢老爷子打从听到顾莳甜说让楚小七来找他抱一抱就开始乱成一团的脑子,此时已经成了浆糊。他下意识的将小小的团子抱起来放在腿上,身体僵硬的就如同木头一般。 楚小七很会照顾自己,挪了挪身体,换了一个书费的姿势后,这才抬头看着邢老爷子,惊叹道:“邢老阿爷,你好高啊!” 邢老爷子身高足足过了八尺,哪怕是在北地也是属于高大的。他常年练武,身板子看着就魁梧,视觉上不免让人觉得更加高大一些。楚小七显然很喜欢这种体格大的,眼底的赞叹都极为真实。 邢老爷子有生之年,头一次被一个小娃娃亲近不说,还是头一次被人真心实意的称赞体格大。他已经变成了浆糊的脑袋艰难的运转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继续僵硬着不敢多动。 顾莳甜只在一旁看着微笑,并未打断之意。 邢老爷子和邢婆婆并无子嗣,若无意外便是邢婆婆伤了底子没法再有孕。倘若邢婆婆当真是自己的祖母,那么让邢老爷子也感受一番子孙绕膝的滋味也是应当的。 权当是提前感受一番吧。 邢老爷子不放心邢婆婆,他出来之前还特意托了邱小叶去陪着邢婆婆。他也就没久留,临走前只说让顾莳甜这边也往深了调查,他也会去查。现在这一切说到底还是推测,并无多少有用的证据能表明邢婆婆当真是顾莳甜的亲祖母。 想要认亲的心情可以理解,可双方都认为认亲得认准了,绝不会稀里糊涂的就认下。免得万一不是,到最后彼此都受到伤害! 第218章 决定投诚 顾莳甜回头便写了信,将此事仔仔细细的跟楚九州说了。就连她跟邢老爷子的对话,也都一字不差的写了上去。 等写完了给楚九州的信件,她坐在书桌前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拿起笔,给顾大人写了一封家书。 此处与京城相隔甚远,且顾大人轻易也没法离开京城。有些事情她就没说的太详细,好比邢婆婆身子骨不好之事,她打算暂且瞒下。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还没能确定对方的身份,而且她这次写信,主要也是想让顾大人在顾老夫人那儿下手,尽可能的找出能证明她亲祖母身份的东西来。 就在顾莳甜给远在京中的父亲写家书的时候,郸州兵营里,本该在吉州的楚九州正与易家父子在说话。 易将军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有几分激动之色:“此次多亏了殿下,不然的话,怕是郸州要失守。” 楚九州道:“将军无需客气,都是为了郸州和大楚的百姓。” 又看向易长戟:“长戟的伤势如何?” 易长戟浑不在意的动了动胳膊:“皮肉伤,不妨事。” 易将军看了儿子一眼,此次儿子主动去替他当了诱饵,被一箭穿透左肩。好在运气也没太差,箭矢穿了过去,还避开了要害之处,没伤到经脉。用的药也都是最好的,养一段时日就成了。 他平时哪怕再嫌弃易长戟,可那也是自己的嫡长子。 这一笔账,他迟早要讨回来! 楚九州道:“亲王府有太医,若有需要,可将人叫过来。” 易长戟点头算是应下了,却是没打算把太医请过来。 楚九州也就是提了提,做不做那是对方的选择。他看向易将军,道:“将军此次一连拔除了一批眼线和内应,就连父皇的人也在其中。接下去将军要做好准备,父皇不会轻易罢休。他对将军怀疑已久,难保便会因此算计将军。” 易将军面无表情的道:“无妨,这这些年这些算计也不曾停止过。” 楚九州点点头,道:“我刚才说的那种可能有,不过父皇如今还指望将军,就算算计也会拿捏好分寸。再继续在将军身边收买眼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要说的是,将军要着重注意京中的那两位皇子,尤其是二皇子。他被父皇当成是储君养大,然而娇宠太过,为君之道或许学的不错,可心性和城府却无法对等。” 易将军和易长戟都是嘴角一抽,安亲王这话说的可真是够毒的,这不就是在说人二皇子眼高手低么? 不过这话也没错,就他们所知,那位二皇子跟三皇子其实就是半斤八两。二皇子有昭帝撑腰,可根基暂时不稳。而三皇子有贵妃娘娘和外家帮着经营二十来年的根基,哪怕之前因为二皇子的突然出现而有些乱了阵脚。可震惊过后,双方还真斗了个旗鼓相当。 说是平手,实际上还是二皇子略逊一筹。毕竟给他撑腰的可是一国之君,有这大楚最大的靠山,他居然还没能压下三皇子,不少人在私底下都快把二皇子当成一个笑话了。 开局太好,只可惜后力不足。 易将军的视线落在楚九州身上,眸色深沉。 要论本事,那两个皇子给眼前这一位提鞋都不配!三位皇子当中,唯独这一位生母早亡,外家几乎绝后,不能给予半点助力。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概也就是岳家了。偏生岳家还有个脑子不清楚的老夫人在,后宅闹的乌烟瘴气的。不但将家里不同房的姑娘分别嫁给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且嫁的还是天家。 这日后两个女婿争夺江山之时,他们要帮哪个? 好在那两位皇子跟眼前这一位完全没有可比性,且顾大人显然是更看重自己的亲女和亲女婿。 如此,这一位的砝码又重了一些。 想起这一次抓出来的那些眼线和内应,易将军也是暗叹一声。 身为武将,他敢说易家上下想的,从来都是将突砺人打跑打残,甚至是灭了才好。只可惜驻守边关久了,反倒是不被信任。 易家也到了该选择的时候了! “殿下,吉州那边如何了?” 楚九州道:“卫将军还是跟之前一样,想要依仗身边人。没了原本的副将,就再提拔几个能干的副将上来,继续为他效劳。”正好,他就将自己的人安插了进去。如今卫将军的副将里边,有两三个是他的人。 易将军对那位卫将军也是无语的很:“刚去吉州的时候,卫将军倒也是敢上战场的。” 楚九州扯了扯着嘴角,眼底没有半点笑意。吉州那边若非他去的及时,又有易将军安排在那儿的人拼命的在扭转局势,恐怕前些时候就被大破城门了。 偏生那位卫将军还不以为然,认准了只要城门没破就算是守住了。 易将军父子对视一眼后,由易将军开口道:“日后易家唯殿下马首是瞻!” 易长戟也道:“吉州那儿本也有易家安排着的人手,回头将详细安排说给殿下听一听。” 楚九州道:“易家的人手既然已经早就安排好了,那就继续下去便是,无需事事都与本王商议。何况,边关之事将军和长戟都比本王更加熟悉,也无需本王来指手画脚。” 他敲了敲桌面,道:“如今尚且无法将突砺彻底的打残,甚至是灭了。郸州和吉州还需要将军和长戟多多费心,等到……之后,总有一日我们大楚无需再防守,打进突砺的王营去!” 只防守的话,永远都不能打消对方来侵犯的念头。只有彻底的将对方给灭了,才能永绝后患! 易将军父子纵然早就知道他会有这等想法,可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父子二人心中也是难掩激动,他们等这一日实在是太久了! 楚九州却是并未给他们太多的时间激动,将此次揪出来的眼线和内应之时又提了起来。 那些人来当眼线和内应,知道的事情想必也有不少,正好撬开他们的嘴巴听一听,或许也能有点意外收获…… 第219章 京城来信 就如同顾莳甜梦中所看到的,这一次被揪出来的便有那看着憨厚可靠的将领,以及给易将军处理琐事的小兵。前者通敌,后者则是昭帝放在易将军身边的眼线。且这将领隐藏的要深的多,看似两人互相合作,实际上他藏的要更深一些。哪怕是他们被救出来之后,那小兵还一直以为他是被自己买通了为昭帝做事的。 这将领并不是个嘴硬的,他不看重自己的父母妻子,却是极为在意唯一的独子。为了保住独子的小命,易将军他们很快就撬开了他的嘴。 然而这将领基本上只是将一些消息传递给突砺,与他接头之人在他被抓之后就是被灭口了。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却也不容易,一时半会儿是别想有收获了。 这让易将军气的要命,哪怕这将领就只剩下一条死路,他也忍不住狠狠的把对方抽成了血葫芦。 至于那小兵知道的事情倒是多不少,然而他始终不知道自己也是被利用了。在得知与他合作多年,他一直以为被自己买通的将领实际上是个通敌卖国的贼子之后,一张脸顿时白的毫无血色。 通敌这个罪名,无论放在何人身上,那都是一个死! 他原本还仗着自己是昭帝的人,估摸着易将军会给他点苦头吃,大半几率不会弄死他,不然昭帝那儿可不好交代。可万万没有想到,那狗贼居然是个卖国贼!能当眼线的自然也不是真傻,他立刻就想到恐怕他自己也要被拖累了。只要易家人稍加运作,这个通敌的罪名同样也能落到他头上。 小兵这一次完全没猜错,易将军当然不会因为他是昭帝的眼线就把他给杀了,那不是正面跟昭帝对上吗?不过天赐良机,不止这一个,连带着其他几个也都能用同一个理由把人给收拾了。 郸州的事情了了之后,楚九州又回了吉州。到吉州的时候,正好收到顾莳甜的家书。 之前便已经有所猜测,楚九州对此倒也不觉得意外。倘若邢婆婆当真是岳父大人的亲生母亲,他反倒是觉得此事甚好。他其实很清楚,他的王妃看着性子冷淡,实际上内心深处极为看重感情。因为这些年顾老夫人的那些做派,让他的王妃对亲情几乎要放弃。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得知顾老夫人可能不是她的亲祖母后一直在追查。 他想了想,提笔写了自己的看法。如今尚未确定就无需说破,不过两家人多来往倒也无碍。正好,邢老爷子当年战无不胜,就连易家人都赞赏不已。府中还有三个小的,万万不能放弃了可求教的大好机会。 顾莳甜看了信后深以为然,邢婆婆目前尚且被瞒在鼓里,不过邢老爷子也不再如同之前那样谨慎。如此一来,两家走动的就更勤快了。而邢老爷子在看了念楚和易长福练武之后,主动提出每隔三日来亲王府一趟,亲自教导两人。至于楚小七,作为一个认字不多的文盲,以及手脚无力的小胖墩,兵书和练武他暂时是没份了。然而邢老爷子对楚小七简直是宠爱到了骨子里,见不得他有半点委屈。他不能跟着一起习武,字也没认识多少,就亲手给他做了玩具。 用木头雕刻出山脉,城镇,道路之类的东西,还有许多个小木头人。不同的小木头人分为不同的阵营,且兵种还不同,可用来两军对垒厮杀。 楚小七激动的都快疯了,每天一早起来就抱着东西不放,小嘴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从最初的胡乱施为,到后来开始慢慢的做的有模有样。 教了一段时日后,顾莳甜也终于收到了顾大人的家书。在看了信之后,她沉默良久,这才着人将邢老爷子给请过来。 二人并未直接说起此事,反而不约而同的说起三个孩子的事情。 “念楚天赋过人,天生就是领导者。只不过将野心克制的极好,也重情重义,好生培养将来也是一大助力。”邢老爷子将三个孩子一一评论,“福哥儿资质也不差,却是不知为何对自己全无信心,只认定了自己资质平庸。好在也有自信的方面,若是引导的好,日后成就也绝不会差。” 等说到楚小七的时候,邢老爷子的眼神都柔和了两分:“小七儿现在还小,不过三岁看老,只要他不走歪了,大楚在他手中将会更上一层楼。”无论是在行军布阵还是在念书上,小七都极具天赋。且小小年纪大局观就极其出色,看待问题之时已经慢慢的学会将自己置身事外,只以事论事。”虽然还很稚嫩,可也正是因为很多观念尚未成型才更好引导。 顾莳甜是知道邢老爷子对三个孩子都好,可最疼的还是楚小七。但是知道归知道,见向来话少的邢老爷子居然能说一大串话来夸赞人,她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邢老爷子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来:“我记得念楚他们还有几个小伙伴?” 顾莳甜连忙道:“是!石家的长生,冯家的小狼。余下的来往都不多,也没多少交情。” 邢老爷子点点头:“若是他们得空想一起学习,可随着小七儿他们同来。” 顾莳甜道:“回头我让人去问一声。” 两人同时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顾莳甜先开了口。 “老爷子,我前些时候给家父写了信,将此处之事与他提了提、路途遥远,今日才收了回信。想着您或许也在等着,便将您给请了过来。” 邢老爷子问道:“你父亲说了什么?” 顾莳甜将顾大人说起此事的那两张家书挑了出来递给邢老爷子,任由他自己去看。 顾大人的心情极为复杂,高兴自然是有,可同样也有茫然失措。与顾莳甜一般想法,老侯爷当年恐怕也不是无辜之人。 顾莳甜一直在避开这个问题,而顾大人则是要更加现实一些。也不能说他对自己的生母感情有深厚,毕竟从未见过面,甚至是过了而立之年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异。但是,隐瞒和伤害本身就是存在的,没办法也没必要刻意的抹去。 第220章 有点怀疑 邢老爷子很快就看完了,眉头微皱:“你父亲这算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顾莳甜回神,干笑一声:“家父嘴拙,又不善表达,想必他心情也是如我一般欢喜的。” 好似怕邢老爷子再追问一般,她连忙强行换话题:“您那边可有进展了?” 邢老爷子也就没再追问,道:“过去的年头太长,如今也只有了点线索。”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道:“当初在顾家做事的老人可还有活着的?” 顾莳甜叹了口气,道:“有!给家父写信之时也附上了邢婆婆的画像。只是画中之人终究是有些区别,且就如您说说的,年头实在是太长了。就算顾家的老人当中有当初伺候过我祖母的,怕也是一时半会儿的难以将画像中的人与那么多年之前的主子联系到一起。” 按照年纪算来,她祖母离开顾家之时,应当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四十来年过去了,将近花甲之年的老人,与年轻姑娘之间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家父也说了,他会让人送两个人过来,也算是顾家的老人。”其实她原本是想将要许风的姑姑接过来看看,只可惜她收到消息,许家姑姑因为扎到了许风,借着两家的关系得了一点便利。家中条件变好了起来,这穷人乍富这心思就大了。家里的兄弟闹的不可开交,当初那个有小心思的表妹嫁了人之后也不安生,非得巴在娘家身上吸血。 这手心手背的都是肉,许姑姑劝不住拦不住的,还被儿媳顶撞,认定了她心太偏,一气之下就到了了,再也没能起来。 顾莳甜闻言还略微有些遗憾,着人给许姑姑家送了一份银子,也算是了结了两家的那点关系。 邢老爷子倒是没提顾大人为何不能自己来这种话题,能牵制楚九州和顾莳甜的人不多。依着昭帝的多疑,指定不能让顾大人轻易离开京城,也算是变相的软禁了。 顾莳甜安慰道:“您再多等几日,等人到了之后先见了邢婆婆,能有七八分的把握之后,您再跟邢婆婆说也不迟。” 邢老爷子也是同样的想法,没确定之前他是万万舍不得冒险让邢婆婆知道的。这万一不是,大悲大喜的足以击垮她的身子骨。 “到时间还得带上你跟小七才行。”邢老爷子开口。 顾莳甜自不会拒绝,以邢婆婆的身子,她带着小七陪在身边,才能让她有支撑下来的理由。 邢老爷子也并未久留,此事也让他莫名的激动。只是再多的激动在到了下河村之后,立刻收敛的干干净净。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邢婆婆在院中晒太阳,见他回来连忙想起来。 邢老爷子快步走了过去,轻轻的压了压她的肩膀,很快又皱起眉头:“晒了多久了?摸着都有些烫手了。” 邢婆婆反手握住他的,轻声道:“只出来不大会儿,今天的日头不晒人,还挺舒服的。” “那也不能晒久了,到时候又难受。”邢老爷子不赞同的将人带回屋檐下,她这身子骨久晒指定要不舒坦了。 邢婆婆也不跟他争辩,顺着他的力道坐下后,这才问道:“娘娘找你可有要紧事情?” 邢老爷子道:“并无大事,就是孩子们闹着想要找我,娘娘没法子才来找人的。对了,三个孩子都给你准备了礼物,娘娘还特意给你准备了首饰。” 他才想起来自己还背着一个大包袱,连忙将东西拿了下来。 邢婆婆闻言也眼前一亮,当下也不在外头呆着了,跟着邢老爷子回了房。 三个孩子送的都是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念楚甚至还送了一把简单却很是精巧的手弩。这是他跟陆严学的,他手巧,这手弩虽然每次只能发出一支小箭,不过声响却是极小,用来防身倒也能有出奇制胜的可能。 顾莳甜准备的首饰是特意让人去打的,当初在京郊庄子的山上挖出来的那一处宝藏里,有不少的东珠。这些东西都归了她,她用这些东珠打了点首饰外,其他的一直都没什么动用。这一次挑选了中等偏上的东珠,打了耳坠子发簪发钗和戒指,样式都是稳重的,都给邢婆婆送了过来。 倒不是她不舍得用最好的,实在是双方现在关系尚未明确,若是给邢婆婆送的太好,说不定还容易让邢婆婆多想。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镶嵌了小粒东珠的抹额,新绣的帕子和荷包之类的都有。 “这东珠价值可不低。”邢婆婆的眼界自是一眼就看出这东珠的价值了,一时间也是有些吃惊。 邢老爷子自是不知顾莳甜会送这些东西,他其实是不大知道东珠之类的价格。看到邢婆婆眼中的惊讶和隐晦的欢喜,他忽然有些内疚起来。 这些年老两口在一起,吃穿用度自然是不差的,可他也的确是没想起来要亲手给老妻添置首饰。 邢婆婆也没在意他的这突如其来的内疚,把玩了一番之后,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最近总觉得好似有些不对劲似的……” 邢老爷子心头微跳,立刻将刚才的那点内疚给抛开了。 “哪儿不对劲?是身子不舒坦?我这就去找大夫!” 邢婆婆连忙压住他:“一切都好,没有哪里不舒坦,你别去请大夫了。”被这么一打岔,她也忘了自己之前的那点疑惑了。 她却是没瞧见,邢老爷子见她不再多想之后,暗松了一口气。 再说顾莳甜将人送走后,又将顾大人的书信拿出来看了一遍,也是忍不住暗叹一声。 也不知道父亲那边的进展如何了,若是能从顾老夫人口中打探出消息来,那才是真的好。当年之事的疑点着实太多了,很多事情除了当事人之外,外人如何猜想怕也都是枉然。 最让她揪心的是,父亲对祖父是真心敬佩的。可若是自己的生母被人给害了,生父却还帮着凶手瞒天过海,这种结果着实太伤人。 顾莳甜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希望当年之事不是过火了…… 第221章 告一段落 突砺人来的突然,退的也突然。原本制定好了计划的易将军气的暴揍易小将军一顿,还不准易长戟叫屈。 明摆着还有人在暗中给突砺传递消息,而且还隐藏的颇深。怕是被揪出来的那将领就是一枚棋子,打从最开始就是注定一旦泄密就会被推出来送死,才能更好的隐藏真正的内应的身份。 易长戟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一顿揍,偏生出手的不止是他上峰,还是他亲爹,他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突砺退兵,楚九州也就没再继续留在吉州。他已经有些时日没回家了,楚小七看到他的时候刚开始还有些生疏,不是太肯让他靠近。不过父子天性,等楚九州沐浴更衣出来,楚小七就挤挤挨挨的往他跟前凑了。楚九州耐心十足的哄他说话,用膳的空当还挑拣他喜欢的喂了几口。一顿饭用完后,父子二人就开始黏糊起来了。 楚九州又考校了念楚和易长福的课业,该批评的批评,该夸奖的夸奖,半点不含糊。两个小的有点提心吊胆的,好在他们这段时日也没放松过。虽说离先生不在府中,却是每一旬他们都会将自己的功课送去离先生那儿,离先生批写之后再给他们布置新的功课。至于武功,有陆严在教导,还有邢老爷子提点,进步飞快。 余下的事情就不忙着说了,顾莳甜陪人回房歇息。楚小七巴着他爹不肯放,顾莳甜也就由着他,让这对父子一起歇息去了。 楚九州累的狠了,本想夫妻二人说说贴心话。却不料躺在床上后,鼻端嗅到的熟悉又让人安心的气息,眼皮子不自觉地就开始沉重了起来。不多会儿,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 楚小七是看不得别人睡觉的,加上先前看到他爹回来太过激动。这会儿激动劲儿过去了也开始犯困,打了个哈欠,往他爹怀里挤了挤就睡了过去。 顾莳甜静静的坐在床头看了片刻,一大一小的五官越来与相似,就连睡姿也是一模一样。这普普通通的画面,却是看的她心头发软。 接下去的几日,楚九州哪儿都没去,只是老老实实的留在府中休养。兵营里的事情,尤其是内应和眼线之事,楚九州也都跟顾莳甜详细说了。顾莳甜上辈子其实对这件事没什么了解,她就只知道易家父子是因为被人出卖而战死的。这一次也就是意外梦见了,没想到还真能有点用处。 “揪出来的眼线当中,可有二皇子的人?”顾莳甜忽然问道。 楚九州道:“有!吉州和郸州这边都有,尤其是吉州。卫将军后来提拔上来的副将当中,有一人便是二皇子的人,暂且没动他,留着有用。” 顾莳甜对卫将军也是佩服不已:“卫将军这挑来拣去的,怎么每回都能那么走运的挑到别人的眼线?” 楚九州也是想不通卫将军的这本事到底是怎么来的。虽说也有是在事后被人买通的,可不管事前事后的,能把人准确的挑出来,到底也是卫将军的本事。 顾莳甜没注意他走神,又问道:“卫将军是三皇子的人,二皇子的眼线倒是安插的挺快。再加上父皇的,凑到一起乐子倒是大了。” 楚九州笑了笑,这乐子可就是大了?卫将军是三皇子一派的,此事父皇明白的很。但是也正是因为卫将军是明明白白站在三皇子一方的,父皇反而不会忌惮。这就是竖着的靶子,他倘若哪一日想要拿捏三皇子和贵妃的错处,尽可轻易的从卫将军身上下手。 然而,二皇子也开始背着父皇到处安插眼线,这对父皇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在他眼中,恐怕二皇子是至纯至孝之人,满心满眼的敬仰他这个当父皇的。他手中的东西迟早都是二皇子的,所以二皇子就该如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般无争。 他最宠爱的儿子,已经是等不及了吗? 只这个猜测,就够让父皇抓心挠肝,甚至对二皇子心生嫌隙了。 顾莳甜懒得多说昭帝的事情,现在二皇子和三皇子正斗的起劲呢,他们只需要躲在背后煽风点火就成了,还没到他们出面的时候。 “今天何夫人让人送了帖子过来,邀人后日去守备府品尝野菜宴,王爷可要一起去?” 楚九州想也没想,道:“若是阿梧要去的话,我便陪着你一起去。” 顾莳甜浅浅一笑:“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从石夫人那儿打听过了,这野菜宴就如同每年的秋狩一般,基本上每年都会有一场。不过往年大多都在四月初,也就是今天因为突砺的缘故往后推了推。石夫人说这种宴会若是喜欢的话可多留,若是不喜的话,去露个面便离开也无人会说什么。到时候我们早些走,也算是偷空只我们两人一起清净半日了。” 楚九州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好!”自打来了郸州之后,他几乎都没时间陪着阿梧去街上闲逛。而且家里除了楚小七之外还多了两个小拖油瓶,再加上邱家,石家和冯家的小破孩子,几乎占据了阿梧所有的空闲时光。每回出门,总有那么一两个的小尾巴得跟着。 能扔下这群小拖油瓶,只他们两人出门,光是想想就心里满足的很。 顾莳甜冲着他浅浅一笑,这事儿便说定了。 这野菜宴也不知道是哪一年起,就开始举办起来了。以前几乎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郸州的百姓能挖到野菜果腹都算是走运了。最穷苦的时候,就连大小官员和商贾的餐桌上也顿顿都能见到野菜的影子。于是乎,这么一个传统就一直留了下来。 最开始的缘由的忆苦思甜,不过到了现在,基本上也就失去了最开始的意义。每年的野菜宴,说穿了就是个各家人聚在一起瞎扯。互相攀比,或是顺便相看亲事的人也有不少。 到了宴会这一日,顾莳甜和楚九州也不赶时间,哄好了孩子之后才慢悠悠的出了门。到守备府的时候,门外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显然他们来的算是晚的…… 第222章 哪来的脸 顾莳甜和楚九州进了守备府后便各自分开去了前后院。 守备府处处都透着几分精致,比起亲王府也是半点不差。当然这也主要是因为亲王府有楚小七这么一个小磨人精在,这花花草草的再好也活不久。前些时候顾莳甜特意让人收拾出了一个院子来,让几个小的各自领了一块地种菜。这才让楚小七没再折腾那些花草,不过一时半会儿的亲王府想花团锦簇也不容易。 何夫人远远的便带人迎了上来,笑着道:“许久不见娘娘,娘娘竟是比上次见面要更加精致一些。” 顾莳甜微微颔首,就好似没听出她隐藏的极好的那点不怀好意:“何夫人气色也不错,看着也是年轻了不少。” 何夫人眼底极快的掠过一抹不悦之色,笑容却是不减半分:“有您这一句话,妾身也算满足了。对了,您看这守备府的景色,可能入您的眼?” 顾莳甜真心实意的夸奖:“处处彰显着精致,就是与我在京中去过的那些宅子相比,也各有千秋了。” 何夫人闻言自是得意不已,守备府里的景色那可都是她亲自盯着弄的。放眼整个郸州,也可说是头一份了。如今也能得亲王妃的一句肯定,这份体面也是实实在在的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其他的人也纷纷上来见礼。石夫人也随大流的在其中,与顾莳甜的相处与其他人看似并无不同。 既然何夫人是主家,顾莳甜也就没找机会撇开她去跟石夫人说话。何夫人约莫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不同,处处都要拉着顾莳甜。左右这种场合躲在哪儿都有人凑上来说话,顾莳甜也就干脆顺了何夫人的意。 她的听之任之反倒是让何夫人心里又有些不舒坦起来,她原本以为顾莳甜会找个理由拒绝她的。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理由,到时候准得让顾莳甜面上好看,实则吃个暗亏。现在可倒好,她还真的不得不一直陪着亲王妃了。 顾莳甜感觉何其敏锐?等她发现何夫人的反应之后,她就更加舒心了。 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来打了招呼之后,顾莳甜才好心的建议:“何夫人辛苦了!我瞧着那边花儿开的好,也不会晒着人,不如去那儿坐坐?”顾莳甜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里边只有三两个人。 何夫人也的确是有些累了,想要找个地方歇歇脚,哪里还会拒绝她的提议? 说来也巧,在亭子里的居然是石夫人和何姑娘何芝兰。 见两人过去,石夫人二人连忙起身。 何夫人笑道:“我与娘娘走的有些累了,过来歇歇脚。都是自家人,可别来那套虚礼。” 石夫人微微一笑:“应该的!”心中却是对何夫人有些看不上,刻意在亲王妃跟前摆出这副主人家的姿态,按道理说也的确没什么大错处,可终究是没了规矩。 显然何姑娘也是如此想的,只可惜何夫人压根就没察觉到这一点。 顾莳甜跟何夫人之间就剩下没撕破脸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么一个与她没什么干系之人做的失礼之事。 待坐下之后,更快就有丫鬟送了茶水和果汁过来。顾莳甜临出门前就被楚九州再三叮嘱过不能贪凉,再怕热也得喝温热的茶水,只好眼巴巴的看了果汁一眼,低头喝茶。 “娘娘怎么不尝尝这果汁?是特意挑选了个头大又甜的野果子,榨了汁水之后,还添了蜂蜜和少量的牛乳,正适合这时候喝。”何芝兰很热情的介绍。 顾莳甜对何芝兰的印象尚可,闻言便笑道:“临出门前王爷再三吩咐只能喝热茶水,既然应下了,也就只能咬着牙忍了了。” 何芝兰恍然:“既然应下了,那不喝也是应当的。若是娘娘不喜喝茶,也可让厨房送些热牛乳上来。” 顾莳甜道:“何姑娘费心了,这茶水就不错。” 何夫人笑道:“妾身这女儿别的不说,就是个爱操心的。妾身就是担心她这性子,等嫁人去了婆家会吃亏。” 顾莳甜笑了笑:“何夫人无需担心!何姑娘长的好性子也好,再有夫人和何守备看着,往后的日子也指定差不了。” 何夫人看了顾莳甜一眼,叹了口气:“说起嫁人也是怪我,到现在也没能给她挑个合心意的夫君来!” 何芝兰涨红了脸,恼声道:“母亲,您跟娘娘说这些做什么?我现在还小呢,等过几年再说亲也不迟。” 何夫人瞪了她一眼:“再过几年你就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到时候还有什么好的让你挑选?” 见何芝兰还想要说话,她立刻道:“小姑娘家家的,亲事哪轮得到你来做主?别在这坐着了,去找你朋友玩去吧。” “母亲。我……” “快去!”何夫人眉眼一厉,却是不许何芝兰继续在这儿杵着。 何芝兰纵然有心反抗,却也知道长辈在说起自己亲事之时,她这个当事人的确不适合在场。而且何夫人终究是她母亲,她这个当女儿的又怎能违抗她的话? 跺了跺脚,到底还是低着头跑远了。 等人走后,何夫人才缓了面色,无奈的道:“这孩子被她父亲给惯坏了。” 石夫人微微一笑,道:“何姑娘天真烂漫,夫人您太谦虚了。”姑娘是好姑娘,只可惜没个好母亲。 何夫人看了顾莳甜一眼,半真半假的叹息:“说起来这孩子的亲事也着实让妾身头疼,妾身只盼能给她找一个能护持她一生之人。可在郸州挑来选去的,能入眼的都是武将。战场上刀剑无眼,这要是有个万一,岂不是要守寡?” 她没等到顾莳甜的接话,便主动挑了开来:“今日与娘娘说起此事,其实也是想要求求娘娘……” 顾莳甜微微一笑:“何夫人怕是求错人了!我来郸州才这么点时间,认识的人也不多,当真帮不了夫人。” 何夫人也算是豁出去不要脸皮了,笑着问道:“芝兰那丫头您也瞧见了,性子直,也不是个爱争宠的。她做事也是有分寸,断不会给您添堵……” 顾莳甜气笑了,就因为找不到好夫婿了,所以她就合该将自己的夫君分出一半给对方了? 她真想知道,这何夫人到底哪里来的脸? 第223章 嘴巴挺毒 顾莳甜心里动了气,事到如今也无需再给何夫人留什么颜面,面上自然也就冷淡了下来:“何夫人这是打算将自己的嫡女送进我亲王府当姨娘了?” 何夫人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娘娘说笑了!何家的门楣是比不得亲王府,可芝兰是个好姑娘,打小就聪明。旁的不说,若您能将她带在身边,给您打打下手也是绝对没问题的。” 顾莳甜眉头微挑:“所以,姨娘这身份是配不上何家姑娘的,何夫人这是奔着亲王侧妃的身份来的?” 何夫人柔柔的笑了起来,一如初见之时的那般温柔和善。可同样的笑容,此时却是让顾莳甜觉得恶心透了。 “芝兰那丫头是个运气好的,能遇上娘娘这般心善之人。”言下之意,便是她想要让他们家何芝兰进亲王府当个侧妃了。 顾莳甜这回是真的被气笑了,侧妃也是要上玉碟的,地位哪里是姨娘能比的?寻常无论哪个王爷皇子的侧妃,也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说句不中听的,当初顾娇月能进三皇子府当侧妃,除了她那诡异的运气之外,还有顾家的地位的缘故。不然的话,她的身份对于三皇子侧妃来说还是稍微差了一些。 诚然何芝兰父亲的官职,要比顾二叔高了不少。但是顾家好歹是世袭的侯府,哪怕顾二叔不能继承侯府,可只论身份还是要比何家高出不少。 即使楚九州已经被废了太子之位,可好歹也是亲王。放着京中能给他带来好处的高门大户的姑娘不要,为何非得要把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守备之女迎进府中当侧妃? 见顾莳甜不说话,何夫人不但没觉得自己这想法和说法有错,反而还以为自己这说法多少得了顾莳甜的几分认可:“娘娘您放心,芝兰那丫头最是懂事不多,绝不会跟您争宠,她……” “何夫人!”石夫人本不想介入这种事情当中,哪怕她跟顾莳甜的关系好,可这到底是亲王府的事情,她一个外人是没那权利多嘴。 但是,何夫人这咄咄逼人的样子着实太恶心人了。她最是厌烦这种自说自话的替人做决定的行为,她早知道何夫人看着慈和,实际上骨子里自私透顶。但是不得不说,今天的何夫人再次刷新了她的下限。 “亲王殿下和娘娘来郸州之前,京中之事想必以您的手段也早就打听到了。何况亲王殿下到了郸州之后也不止一次的说起过,自己只守着娘娘过日子,绝不会再有其他人进府。这些事儿,您不会都忘了吧?” 何夫人的笑容微微浅淡了几分:“石夫人,我在与娘娘说正事儿。且这是我们两家之事,还是不劳石夫人指点了。” 石夫人轻笑一声,眼底尽是讥讽之色:“何夫人这是在嫌弃妾身太低,不配与您说话么?” 何夫人虽然没明言,可脸上的神色分明就是认可了这说法。 顾莳甜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跟石夫人相交已久,对她这人再是了解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分明是豁出去了要开始攻击人了。 左右今天她坐在这儿即将见证何夫人的没脸,以何夫人的小心眼绝对是要迁怒到她的。既如此,还不如干脆说个痛快。 她笑颜如花,嘴巴却是能毒死个人:“说句实在话,您看不起妾身的身份嫌弃妾身,觉得妾身不配与您说话,这事儿没错处。不过同样的,在娘娘跟前,此时的您就是您眼中的妾身啊!” 何夫人脸色骤然一变:“你这是在嘲讽我?” 石夫人就算是在嘲笑人,那张脸也是美的令人屏息:“您说是就是呗,妾身这种身份,难不成还能跟您争辩不成?” 何夫人只觉得这话怎么听都不顺耳,她本就对石夫人不喜,如今这不喜都已经变成厌烦了。 “石夫人,我劝你莫要将别人的容忍当成是自己的资本!你区区一介商人妇,给你夫家一点脸面,你才有资格进我守备府。到底是哪个给你的底气,竟是敢这般对守备府的女主子说这等不敬之言?” 石夫人的笑容愈发的灿烂:“当然是亲王妃给我的底气,不然我一个商人妇,哪敢这般跟你说话?娘娘,您说是不是?” 何夫人也看向顾莳甜,眉头微皱:“娘娘,您莫要被她给糊弄住了,她……” 顾莳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毫无感情的看着何夫人:“石夫人的底气,底气是我给的。何夫人若是觉得不服,那就努力的憋着。” 她缓缓起身,垂眸看着何夫人骤变的脸色:“看来当真是我这人太好说话了,区区守备府的夫人,居然有这等底气来替亲王府当家做主了。” 何夫人脸色一变:“娘娘,妾身何时敢替亲王府当家做主?” “何夫人不是三言两语就替亲王府决定好了一位侧妃的人选么?” 何夫人脸色连连变化,好半晌她才勉强道:“您不是也没回绝?再说了,这事儿您是不是也该先问一问亲王殿下,说不定亲王殿下跟您的想法不同呢?” 顾莳甜嗤笑一声:“也好,那就满足何夫人的念想!” 她走了两步后,回头看着石夫人:“不跟我一起走?得罪了守备夫人,我这给你底气之人若是不将你看的紧一些,你就不怕自己小命不保?” 石夫人笑盈盈的跟了上去:“瞧您这话说的!妾身这可都是为了您才得罪的守备夫人,您可得保护好妾身才行。” 顾莳甜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就你会作怪!何夫人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不会因为几句大实话就真对你下手的,你安心便是。”完全不觉得这话跟之前的话有矛盾,反而说的理直气壮。 一个敢说,另一个也敢信:“您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别说,您这么一说呀,妾身心里头也就安稳多了。不然的话,妾身怕是连门也不敢出,长生那孩子也得长久拘在家中了。” 顾莳甜轻笑一声:“那可不成!王爷对你家长生也很是看好,给他留的课业可不能就这么赖掉了,哪能拘在家里不让他去亲王府呢?” 两人说说笑笑的,话里话外的在挤兑人,何夫人的脸铁青一片…… 第224章 油嘴滑舌 顾莳甜这人从来不是软柿子,她也得承认自己再次嫁给楚九州之后,实在是被楚九州给娇养的太过了。但凡是有点负面之事,楚九州不会瞒着她,可更愿意他自己动手解决,也不想让顾莳甜操心太多。 她冷笑一声,还是她看着太柔软可欺了,谁都敢爬到她头上撒野了。 正好,今天就教一教这些胆肥的人,到底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等她们走了一小截路了,何夫人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跟了上去,试图拦下两人。 “娘娘,娘娘请留步!” 顾莳甜也不怕被她追上,却压根也没放慢脚步,自顾自的带着人就走。 她自然不会亲自去找楚九州,只让人去传了话,自己则是等着楚九州来接人。 何夫人这时候已经追了上来,她压低了嗓门,显然不愿意被其他人听到谈话的内容:“娘娘,还请您莫要相信石夫人的挑拨之言。妾身断然没有插手亲王府之事,妾身是有私心不假,可妾身也是为了您好啊!” 顾莳甜气笑:“给我的夫君身边纳小,就是为了我好?” 何夫人理所当然的道:“这天底下哪个男子不偷腥?亲王殿下对您的心是真的,可是谁又能保证殿下往后当真不会纳小?与其以后让哪个狐媚子进门,还不如先把侧妃的位子给填上了。您想,您挑选的人自个儿能把好关了,省得往后后院里乌烟瘴气的,平白给自己添堵,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以及也听到了消息跟上来的何守备,以及纯粹是跟上来看热闹的易长戟正好听了个正着。 易长戟眉头一挑,下意识的看向楚九州,正好看到他眼底的一抹冷意。 他还说这何守备虽然这几年心有点大了,可好歹够听话,还能再多留几年。不过看样子他又看走眼了,有些人已经不能继续留下来了。 别的不说,这妻贤夫祸少的道理,何守备半点也不懂。选错了夫人,还养大了野心。 啧! 楚九州漠然看了何守备一眼,道:“这也是何守备你的意思?” 何守备以己度人,男人不都好这一口么?家里的娇妻长的再好,可送上门来的小美人为何不要?再说了,他女儿长得好不说,他好歹还是个守备。这强龙都不压地头蛇,亲王总得给他这个面子吧? 当下也是壮着胆子,顶着楚九州的冷眼笑着道:“您说下官那丫头也是个死心眼的,对您一直很是仰慕……”言下之意便是也希望能将自己的女儿送进亲王府了。 楚九州只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到顾莳甜身边。 “亲王殿下,您……”何夫人最初有些慌乱,不过在听到何守备这般说后亲王还没有一口否定,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说不得他们的猜测就是对的,亲王妃善妒不许亲王纳小的,可亲王也是个男人,怎么可能真的守着一个女子过一辈子? 这事儿啊,有门! 楚九州做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快刀斩乱麻,不等何夫人说完,便冷声道:“本王迎娶亲王妃之前便发誓,此生只有亲王妃一人。不纳小,不续娶,没有侧妃,不用通房。” 何夫人顿时大急:“可是……”今天他们夫妻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不能成事,那他们的女儿往后怎么再说人家? 楚九州的眉眼骤然冷厉了下来:“何夫人这是要逼着本王收了你们的女儿?” 何夫人脸上一白,惊惧的低下头:“妾身不敢!” 逼?他们哪里有本事逼着一个亲王顺着他们的心意行事?可是刚才把话说的太露骨,这事儿要是不成,那芝兰往后的亲事该如何是好?还有,他们守备府说不得往后都得吃挂落。 楚九州握住顾莳甜的手,垂眸看着她:“何必与人废话?下回若是再有不长眼的到阿梧跟前说这些有的没的,直言拒绝便是。若是有人纠缠,那想必是嫌弃自家女儿碍眼了,阿梧尽可让人将他们的女儿直接送去寺庙里,顺便还能替郸州的将士们祈福!”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他一眼:“这不是人家都觉得我这亲王妃太过善妒,这才不许你纳小。我这名声可不算好,着实不敢再替王爷您做主了。” 楚九州微微蹙眉:“为何不能替我做主?自打你进门的天去,咱们家当家做主的那人可一直你都是你。就连亲王府的产业,以及我的私产都在你手中,我要多花用些银钱都得从你手中支取,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替我做主的?” 顾莳甜不客气的道:“人家可都说了,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就爱给自己房中添人。” “那是别人,与我何干?”楚九州直白的道,“天底下最好最出色的姑娘已经是我的夫人,别的女子哪里还能入得了我的眼?再者,别人想要往我身边塞人,你得拦下才是,怎么就能由着他们?长久以往,万一我误会阿梧你不再在意我了可如何是好?” 饶是顾莳甜自认为脸皮够厚,也被这一番话给甜了心。双颊染上淡淡的胭脂色,美眸中也蕴起一层浅浅的水色。 “油嘴滑舌!” 楚九州讨好的捏了捏她的手指,当众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倒不是他胆子小,而是这些话若是放在私下里,其实他也是能说的。说起来都是师兄教的,偶尔在众目睽睽之下袒露在意和爱意,会让夫人满足不说,还能减少不少的麻烦。 虽然师兄有些时候不是很靠谱,不过这一回倒是没出差错。 阿梧显然是真的挺高兴的! “既然守备府不欢迎我们夫妻二人,那我们便走吧。”楚九州压根不给何守备说话的机会,做下了决定之后,牵着顾莳甜转身就走。 易长戟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他受着伤来了这里,还没喝上一杯热茶,又得苦哈哈的跟着人走。 这何守备还真是干啥啥不成的货! 石夫人嘴角抽了抽,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说要给自己当靠山的那人,就这么心安理得扔下她走了。 没法子,只能厚着脸皮跟上去了…… 第225章 天大喜事 出了守备府,顾莳甜才想起还有一个石夫人。石夫人为了她才得罪的何夫人,顾莳甜便让云一安排了人暗中护着。至于明面上,她已经放出话去了护着石夫人,何家再胆大也不会明着跟她对着干。 与石夫人几人分开之后,顾莳甜和楚九州特别无情的扔下黑着脸的易长戟,牵着手闲逛。 易长戟无缘无故挨了他爹一顿抽,这回是借着养伤的借口来探望小弟的。原本还想着跟着去街上给小弟他们买点礼物,万万没想到亲王两口子居然就这么把他给扔下了。 实在是太无情了! 无情二人组而也不赶时间,慢慢悠悠的往前走。 “戴上帷帽,有些晒人。”楚九州从马车上拿出帷帽,今天的太阳其实有点晒人,不是太适合在外行走。只是实在是机会难得,他们顶着这大太阳的也得逛一圈才行。 “这有家首饰铺子,可要去看一看?”楚九州忽然停下脚步,低头问道。 顾莳甜想了想,自己虽然不缺,不过倒是可以给家里的孩子买个银锁。说是给孩子们,实际上多半是为了念楚。楚小七和易长福都是不缺这些东西的,不过念楚却是没有。自打进了齐王府,吃穿用度上念楚跟楚小七和易长福没有任何不同,添置的东西也多。但是像是这等专门给小孩子的东西,却是没准备的。 上回顾莳甜见念楚看着楚小七偶尔带着的小银锁有些走神的样子,便琢磨着哪天出来了给他挑选一个。 楚九州一听便猜到是为了念楚,想了想,道:“干脆多买几个,邱家那几个也带上吧。” 顾莳甜也没拒绝,给邱家四兄妹的花样相同。给念楚三人的则是在挑选一番后,最后只定了花样,却是要等上几日。 二人给了定钱,带上买下的银锁出了门。 买东西这等事情,一旦起了头就容易收不住手。顾莳甜硬生生的将两人相处的时间,变成了不停的买买买。 好在楚九州本就是想要与她两人独处,就算是陪着她买东西也是心甘情愿。 “过几日我们去下河村拜访邢老爷子和邢婆婆,可好?”楚九州忽然说道。 顾莳甜楞了愣:“怎么忽然想着去拜访……” 楚九州捏了捏她的手指,道:“岳父大人送来的人,约莫这两日便能到郸州。” 顾莳甜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道:“也好!不过还是要先跟邢老爷子说一声,邢婆婆那一边还得由他先去说破。”她总不能直接带着人上门,等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直白的告诉碎对方,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祖母! 若是她遇上这种人,不将对方打一顿都算是友善了。 更别说邢婆婆受过伤,对京城也本能的抗拒。她一直不知自己有子嗣,突然冒出她这么大一个孙女来,万一把人给吓出个好歹来,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楚九州道:“莫要担心!以阿梧对邢婆婆的了解,对方可是个聪慧之人?” 顾莳甜想了想,道:“聪慧过人。”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反应过来了。这段时日两家走的实在是勤,以邢婆婆的聪明,加上邢老爷子慢慢的旁敲侧击的提示,恐怕她已经猜到了内情。 “倒是我发傻了。”顾莳甜有点懊恼。 楚九州低笑一声:“不过是阿梧身在局中罢了!阿梧若是傻,那这天底下哪里还有几个聪明人?” 不得不说,楚九州偶尔这无比夸张的说法,倒是真教人觉得心里发甜。 “王爷出门一趟,倒是学会了嘴甜。” 楚九州连忙表忠心:“我说的都是实话,且这些实话也只会说给阿梧听。”就连儿子都没份! 说到儿子,他倒是想起一事来。 “师兄前些时日来了信,说是娇妻有孕,来年就要当爹了。” 顾莳甜起先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师兄要有孩子了?那……咦,是蓁蓁有孕了?”她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师兄的夫人不是蓁蓁么? 蓁蓁有孕了怎么还没告诉她? 楚九州道:“我与师兄有传递消息的渠道,来去的快。你跟师嫂通信是摆在明面上的,这一来一回的速度也要慢上不少。” 顾莳甜也不是真生气,立马又兴致勃勃的追问起来。 “师兄何时给你来的信?可有说几个月了?得早些准备起来,这边有不少东西蓁蓁那里是买不着的。上好的皮子也得多准备一些,一并给蓁蓁送过去。对了,南边比北地暖和不少,这皮子是不是不用准备太多?” 楚九州道:“南边是较为暖和,冬日还能见着绿,甚至地里头还有抗冻的菜。不过要说暖和太多也不至于,北地这边的冷是表面上的,又干又冷。南边是湿冷,那寒意透到骨子里头的冷。多准备一些也无妨,正好让师兄出去淘换点东西送回来,就当是交换了。” 顾莳甜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师兄舍得掏钱?” 楚九州被她逗乐了:“师兄自是不乐意,不过自打师嫂过了门,师兄的产业和私房就全落到师嫂手中了。” 顾莳甜掩嘴轻笑:“那师兄指定每天都在心疼。” 叶蓁蓁向来也是个手松的,不至于乱花钱,可她觉得该花的从来不会舍不得。 楚九州看了她一眼,道:“让你多准备一些,除了师兄那儿,京城还得送一份。” 顾莳甜这下子反应倒是奇快:“芯芯她……” “芯芯也有孕了,估算着时间,跟师嫂应当月份相差不大。” 顾莳甜眉眼弯弯,悬在半空的心也终于放了回去。 楚芯芯成亲的时间也不短了,只比她晚了一些罢了。如今楚小七都满地跑了,芯芯却是还一直没什么动静。她虽然也不觉得成了亲就必须要生孩子,但是易家人口少,易老夫人那儿再好说话,怕也是在指望着楚芯芯能早日有孕的。 “这等大好事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顾莳甜不满的掐了掐楚九州的手心,“那今天就多买一些东西,赶早给她们送过去。师兄和蓁蓁那儿明着送一些,余下的你来安排。芯芯那儿多送一些,被人看到也无妨。” 楚九州自无不应的道理,全数都由着她安排…… 第226章 当年之事 顾莳甜一连忙了两三日,这才将给两人的东西收拾妥当。她送的都是实用的东西,还去顾掌柜的那儿又弄了点野山参。还是跟上回那样年头不长,她托顾掌柜打听打听,若是有卖老参的尽可都入手,她全都要了。生孩子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她可还没忘记当初自己生楚小七之时心里也是发颤,生怕自己会难产。 有老参在手,也能安心一些。 等将马车送走,她才想起来顾大人送来的人说是这两天就到。问了红珠才知道,人昨天就到了。只是年纪都大,这一路奔波的,到现在还没法动弹。 左右那么长时间都等了,顾莳甜还真不计较这一天两天的。想了想,还是先去安顿两人的地方。 送来的是两个婆子,一个头发花白,一个已经是满头银丝。头发花白的那个长的干瘦,个子又高,看着跟竹竿似的。满头银丝的这个个子不高,脸盘有些大,虽然也没什么肉,到底也要比前一个看着正常一些。 “老奴给娘娘请安!”两人见到顾莳甜,连忙躬身见礼。 顾莳甜上前轻轻扶住两人的手臂:“两位嬷嬷无需多礼,先坐下说话。” 两人都有些受宠若惊,唯唯诺诺的顺着她的意思坐下。却是不敢坐全了,只沾了个一小角边,还不敢坐实了。 顾莳甜也知道就算自己再劝说也只能如此,便当做没瞧见。被这般忽视,两人的脸色反而正常了一些。 顾莳甜问道:“不知两位嬷嬷如何称呼?” 头发花白那妇人恭声道:“老奴当年曾是老夫人小厨房里负责做点心的二等丫鬟,名字也是老夫人赐下的,叫落翠。” 满头银丝的那个跟着道:“老奴是老夫人身边负责制衣的二等丫鬟,老夫人赐名巧儿。” 顾莳甜点点头,道:“那我便叫你们一声翠嬷嬷,巧嬷嬷。” 两人有些惶恐,连道不敢。 顾莳甜也只当没听着,道:“我父亲是何时找到两位嬷嬷的?” 两人当中是头发花白的翠嬷嬷胆子更大一些,也更能说一些。闻言便低头回答:“侯爷是在数月之前才找到的老奴二人!” 顾莳甜眉头皱了皱,又问道:“两位嬷嬷当年是在我祖母身边做事的,又是二等丫鬟,怎会离开顾家?且这么多年,也从未听到过两位嬷嬷的任何消息。” 翠嬷嬷原本还低着头一脸惶恐,闻言却是牙齿咬得咯咯响,双眼之中带着几分恨意:“因为我们坚信当年老夫人指定是出事了,差点被人给灭口。后来还是啦老侯爷出的手,将我们几个连夜送出京城去。打那之后,我们几个只能隐姓埋名的嫁了人。还只能在私下里悄悄的来往,不敢泄露半点风声。” 巧嬷嬷接着道:“起初老奴等与其他人联系的不算频繁,却也不算少。后来有一日,其中有两人被灭了口,一家子都死绝了,老奴等便知晓怕是被人盯上了,打那之后,搬家的搬家,彻底销声匿迹不与其他人联系的也有。到了最后,又有病死的,或是其他原因死了的,如今只剩下老奴二人。” 翠嬷嬷道:“就连老奴二人家中的男人也是不知老奴等曾经在侯府当过丫鬟,侯爷也是借用了人手帮老奴等落了户。若非是侯爷找上门来,老奴二人也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原本的身份。” 顾莳甜眸色微沉:“那府中的老夫人是如何回事?” 翠嬷嬷差点跳了起来,双目蕴着几乎化为实质的恨意:“那个贱妇!就是她害了主子,还占了主子的身份和地位。那个老不死的,她……” 巧嬷嬷扯了扯她的衣袖,不让她在亲王妃跟前骂的太难听。 翠嬷嬷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坐了回去。 巧嬷嬷道:“娘娘请恕罪,老奴二人这股子恨意压在心头实在是有太长的年头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府中的那个,是主子的孪生妹妹!” 顾莳甜其实一早就在怀疑,顾老夫人跟她的亲祖母应当是有什么血缘关系的,不然她父亲不会跟顾老夫人也有那么一两分相似的。 可是邢婆婆跟顾老夫人却是没几分相似,所以她也没往双生子上面去想。 “可是顾老夫人与我祖母长的并非一模一样……” 翠嬷嬷解释道:“那是因为府中那个老不死的对自己的姐姐狠不算,对自己也够狠!她们姐妹虽是双生子,可原本也只有三五分相似。为了取而代之,她便趁着主子产子最为虚弱的空当,忽然出手。还特意准备了两批杀手。一批用来牵制老侯爷,另一批则是直接进了产房。当时在房中的丫鬟几乎都被杀光了,就在那时候,她划花了自己的脸躺在了床上,那些杀手则是将主子给带走了。” 顾莳甜眉头狠狠的皱起:“以祖父的手段,应当会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劲,为何……” “老侯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那贱妇,她以自己毁了容为由,说什么都不肯让老侯爷见她。除了孩子和身边伺候的人之外,也就太医能见上一面。如此这般,老侯爷是在一个月之后才见到的她。”在那一个月里,主子院中的伺候之人因为各种缘故死了好几个。 老侯爷的确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不是自己的妻子,不说容貌,只眼神就截然不同。 然而那又能如何?那贱妇说的话,句句都戳中了老侯爷的心。事情都过去了一个月,老侯爷还如何去找人?且那时候顾家也不能跟那贱妇的娘家闹翻,最后就这么默认了对方顶替了自己妻子的身份! 顾莳甜的脸色铁青:“那为何无人知晓我祖母还有一个双生妹妹?” 翠嬷嬷咬着牙:“老奴曾听主子说起过,说是当时她出生之后,那贱妇却是一时半会儿生不出来。出生之后算过命,那贱妇若是留在家中会刑克六亲。于是将人送去了其他地方,让别人养着。也就是主子好心才事事想着她,却是万万没想到……” 第227章 智商用尽 顾莳甜眉头微拧,安静了片刻之后,这才道:“将你们所知晓的,全都说出来。” 翠嬷嬷想了想,估摸着娘娘这是让她们将自己知道的,后来打听到的,以及一些猜测之类的都说出来。至于是真是假,娘娘应当有办法自行验证。 既如此,她也就没了顾忌,将自己所知所猜测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那贱妇心狠手辣,自己划花了脸,对外边说毁容了。而后又请了擅长这一方面的太医开始诊治,这一治便是小一年。再出现在外人跟前之时,就几乎是换了一张脸。” 巧嬷嬷接着道:“后来老奴等人无意中便听说,那位替她治脸的老太医,在她痊愈后不久就得了急病死了。老太医原本有个继承了他的医术的儿子,听说在山上采药之时遇上了野兽,连尸骨都没能找回来。余下的家人后来也都不知所踪,听说是回了老家,可到底有没有回去也无人知晓。” 翠嬷嬷满脸恨意:“那贱妇对自己也是下手极狠,几乎是毁了半边脸。侯爷满月之后她也见过几个主子原本的好友,只是那时候她说话也不方便,脸上还缠着纱布。没人看清她的模样,只知道她的伤势极重。实际上她也就是皮肉伤,等再出来见人之时都是化着厚重的妆容。说是遮掩伤疤,实际上完全是靠着这妆容让自己更像是主子的模样。她跟主子本就是姐妹,容貌也有些相似,几乎没人察觉出不对来。” 巧嬷嬷补充:“其实也并非没人察觉,只是那贱妇着实太会演戏。而且她应当是很早就开始筹谋,对主子的过往一清二楚。偶尔有人显露出点疑惑来,她立刻就能打消了对方的猜疑。再者老侯爷也从未表露过什么,慢慢的也就无人再猜疑了。” 哪怕早有准备,顾莳甜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眸色微冷,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那点滋味是不是伤心。 祖父在其中,果然是扮演了最大帮凶的角色。 她闭了闭眼,勉强压下内心的波动。事情已经过去了,祖父也过世多年,再多想也无益。 翠嬷嬷继续道:“在府中‘养伤’的一年之中,她将整个顾家都变成了自己的地盘。原本伺候主子的人当中,也有选择为她做事的。如同老奴这般察觉到了不对劲的,还试图做点什么的,不是死了就是被寻了错处发卖了。余下的便是老奴之前所说的,由老侯爷帮忙将人都送出府去了。” “后来老奴等人也悄悄的打听过,顾家主母换了人之事没人提起过。只知晓侯夫人生产之日侯府混入了刺客,侯夫人受了重伤毁了容,在府中静养一年才能见人。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原本夫妻恩爱的老侯爷开始往后院纳人。” 两人又零零碎碎的说了一大堆,其中有大半是她们的猜测。对这些猜测顾莳甜也只抱着信任三分之一的想法,至于真假慢慢在研究。 等打听不出什么来了,顾莳甜也就没再多留。只让人伺候好她们,合理范围内的任何需求,尽可能的满足。 她扭头就将这些事情跟楚九州说了:“我最好奇的是,若是当年顾老夫人真有那本事闹出这一场好戏来,怎么又会变成现在这副愚蠢的模样?” 楚九州反倒是觉得这很正常:“她的算计并不算高明,对人心把握的程度倒是恰好。我记得那时候顾家应当日子不算太好过,若是再闹出事情来,顾家就必须要承受一场灾难。老侯爷选择了家族,放弃了自己心爱之人。” “至于顾老夫人,她的那点小聪明应当都用在了这件事上了。她需要老侯爷的支持,所以就必须要将岳父大人当成继承人看待。这爵位她应当也是想要留给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只可惜岳父是嫡长子,又有老侯爷支持。加上顾老二的资质太过平常,又有老侯爷自小的打压和刻意的引导,顾家落到他手里只会落败。权衡之下,顾老夫人便选择了支持岳父大人。” 顾莳甜点了点头,这也是她的猜测。 她现在只是觉得有点恶心! “祖父跟她的关系一直都很冷淡,我原本是以为是因为她偏心太过,有时候又极为蛮横无理,所以才惹得祖父不喜。为此我一直都跟感激祖父,觉得他是为了我们这一房才会如此。” 然而现实远要比她所想的要更加的恶心人,她对祖父的那点感情,几乎被消耗的干干净净。 既然选择了帮助顾老夫人隐瞒真相,那又何必再做出情深不寿的姿态来?以纳小来表明自己的报复,偏偏又让顾老夫人有孕…… “顾老侯爷这一番作为,倒是让人瞠目。”楚九州也忍不住评论了一句。 顾莳甜抿了抿唇,这话她没法接,也不想接。 楚九州知道她以前很记老侯爷的好,还不止一次的说过,年幼之时也唯有在老侯爷身上感受到过亲情。如今揭开真相,恐怕最为难过之人便是她了。 忍不住将她抱在怀中,轻声道:“无论如何,老侯爷对你的感情应当也有几分是真。” 顾莳甜用额头撞了撞他的胸口,闷声闷气的道:“可仔细回想,祖父对我的好也是掺杂了其他的东西。我不止一次的看到过祖父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何况他若是真有心,顾老夫人在压榨大房之时,他为何从来不替大房说一句话?” 有些事情从来都经不起推敲,不撕开那张窗户纸也就罢了,一旦撕开,很多事情就能看的真切了。 那些过往那些好,实在是太虚伪了! 楚九州紧了紧手臂,亲了亲她的发顶,轻笑道:“你只需要记得他曾经对你的那一点点便是了,余下的事情该由长辈去处理的,不用你来操心。”主要是人都死了,就算记恨又能如何?他的阿梧只需要过的高兴就成,那些不开心还是让岳父大人这位长辈去背负吧! 远在京城的顾大人突然打了个喷嚏,刚写了一半的大字就这么毁了。他面无表情的将半幅字给扔了,心中冷哼一声。 指定是那个害的他的宝贝闺女和宝贝外孙吃苦的倒霉女婿在背后说他坏话呢! 第228章 双方见面 次日顾莳甜和楚九州便带着两人去了下河村,至于三个孩子也都带上了。这一次他们是主力,尤其是楚小七,这是要派上大用场的。 等到下河村的时候,难得在家的邱小山已经在路口等着。 “邢爷爷让我在这儿等您,说是等您到了就直接去他那儿。”邱小山狐疑的看了他们几眼,不明白为何邢爷爷会急着见亲王妃。 顾莳甜点点头,她本也没打算再去作坊。 等到了邢老爷子两口子暂且落脚的地方,顾莳甜身体略微僵硬了片刻。楚九州将楚小七塞给念楚,打发他们先下马车,自己则是握住顾莳甜的手,低头用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走吧!弄清楚真相,也算是给你自己一个交代。” 顾莳甜飘忽的心落回了远处,忽然探头在他下巴上啾了一口,笑眯眯的起身:“走走走!” 楚九州的眸色深了深,只是现在也不是时候,到底只能按捺了下去。 等进了邢家,邢老爷子和邢婆婆都坐在堂屋。而落后一步的翠嬷嬷和巧嬷嬷一抬头,脸色骤然大变,齐齐惊呼:“主子?” 顾莳甜的心情无比的复杂,只看两人这反应便可知晓,所有的猜测都已经成真。 这位邢婆婆,便是她的亲祖母无疑了。 翠嬷嬷和巧嬷嬷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们这一把年纪了,此时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就这么跪者朝邢婆婆“走”去。 两人一人抱住邢婆婆的一条腿,哭的撕心裂肺。 “主子啊,老奴想您想的好苦啊!老奴这些年都在想着,当初怎么就没能护好您呢?竟是就这么眼睁睁的弄丢了您,老奴恨不得那时候就护着您死了算了啊!” “主子,都是老奴没用啊!” “那个杀千刀的贱妇,您对她那么好,她却是那么算计您,您看错人了我的主子啊!” 两人哭的凄惨无比,边哭边骂口齿清晰,也算是一大本事了。 顾莳甜一直在注意邢婆婆的反应,她最开始很是吃惊,有些本能的想要抗拒别人的靠近。但是随着两人的哭诉,她的抗拒好似慢慢的缓解了下来。而且她看着两人的压身虽然极为陌生,却又透着一丝亲昵。 所以,邢婆婆这是对她们二人还有些印象吗? 邢老爷子握住她的手,熟悉的温度让她有些焦躁的心慢慢的平和了下来。 翠嬷嬷和巧嬷嬷都是有分寸的,最汹涌的感情宣泄出来之后,两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主子,您怎么不说话?”翠嬷嬷二人并不知邢婆婆的现状,见她始终不开口,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邢婆婆温声道:“我并不认识两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邢老爷子也透露了点东西给她。且这些时日以来,她多少有些猜测。但是眼前这两人她也的确是不认识,说的也都是实话。 顾莳甜解释道:“邢婆婆,这两人以前曾在京城顾家做事,是我亲祖母身边伺候之人。” 邢婆婆心头微微一颤:“你亲祖母?顾老夫人?” 顾莳甜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并非如今京中的那位顾老夫人!邢婆婆有所不知,前些年父亲和我无意中发现,我父亲并非顾老夫人所出。我们父女就开始调查,希望找出一个真相。等看到您之后,您实在与我父亲太过相似,我便联系了父亲。这两人便是父亲送过来的,她们当初在我亲祖母身边伺候。之前她们的反应,您也看在眼中了……” 邢婆婆眉头微皱:“你是说,我是你亲祖母?” 顾莳甜定定的看着她:“是!” 邢婆婆眉头皱的更紧:“若是你说的是真的,那顾家又算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父亲应当是嫡长子。” “这事儿说起来就话长了。”顾莳甜想了想,还是自己开口将翠嬷嬷她们说的,以及自己等人调查到的事情慢慢说来。期间楚九州还会补充两句,有些地方则是由翠嬷嬷和巧嬷嬷来。 等说完也足足用了两刻钟,顾莳甜的嗓子都有些发哑了。 就着楚九州的手喝了几口温茶之后,她这才看向邢婆婆:“这些时日的来往,想必您早有所觉才是。” 邢婆婆比她预测的要冷静的多,她闻言也只是点点头:“并未想的太深。” 顾莳甜道:“这是理所当然之事!若非是亲身经历,有种种证据放在跟前,谁又能想到当年还能有那么一出出的戏?” 邢老爷子神色复杂,他以前是见过老侯爷的。当初还觉得这人虽然心思有点多,还有点优柔寡断,可在京城的那一堆草包里头,也算是个出色的人物了。 没想到这人的骨子里,竟是脏到了这等地步! 得亏他死的早,不然的话,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偷偷去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邢婆婆的眼中有些茫然,顾莳甜赶在她皱起眉头之前,将楚小七塞进她的怀中:“楚小七是您的亲曾孙,您不抱抱他吗?” 楚小七对太过复杂之事有时候还是弄不太明白,不过哄人这种事情他很擅长。当下也不追问,反而顺着自家娘亲的力道抱住邢婆婆的脖子,奶声奶气的道:“您是小七儿的亲曾祖母吗?那您肯定会比以前对小七儿更好对不对?小七儿可可怜了,打小就没几个长辈心疼呢!” 邢婆婆下意识的抱紧了他:“曾祖母怎么会不喜小七儿?咱们小七儿人见人爱,不喜小七儿的都不是好人!” 楚小七噘着小嘴道:“那曾祖母怎么不亲亲小七儿呀?小七儿的脸可软可嫩啦!” 邢婆婆连忙顺着他的意思亲亲他,然后又被他拉着做出各种哄小孩的动作。 顾莳甜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儿子各种作妖,简直都觉得快要没脸见人了。 这娇里娇气的声音,还噘嘴求亲亲…… 楚九州有些嫉妒的小声嘀咕:“怎么没见楚小七平时这般来哄我们?” 顾莳甜面无表情的挪开视线,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也有那么点的小嫉妒的。 第229章 看不顺眼 有楚小七在,邢婆婆的心情倒是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念楚和易长福抱着楚小七溜去院子里玩儿,两个大一些的知事都早。刚才谈话的内容他们也都听明白了,对京城顾家当中的某些人印象更差了一些。接下去的事情他们就不用听了,该楚小七出力的地方也出力了,他们三个小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外边玩儿吧。 倒是一直陪同的邱小山在听完这些事情之后,一直都处在震惊当中。傻愣愣的在院中陪着三个小的玩儿了会儿,他才逐渐恢复思考能力。 “这,这,邢婆婆她老人家……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邱小山结结巴巴的,折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囫囵话来。 念楚怜悯的看了自家表哥一眼:“不就是刚才听到的那点事情么?” 邱小山有些抓狂:“我知道,我是说,邢婆婆是娘娘的亲祖母?可是京城顾家不是还有一位顾老夫人么?” 易长福一脸错愕的看着他:“小山哥,你刚才不是从头听到尾的吗?难道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小山哥你也没听明白吗?” 他扭头看来念楚一眼,迟疑着道:“实在不成,我再给小山哥你重复一遍?” 邱小山:“……”他总觉得这两个小家伙是在嘲笑他,可是他没有证据。 屋里的几个大人此时倒是都冷静了下来,邢婆婆原本就喜欢顾莳甜,此时看着她的眼神愈发的慈爱起来。 这可是她的亲孙女呢,虽然她今天才知道自己有个亲儿子!当然,儿子长的什么样她也没瞧见过,就知道跟自己有些相似。 想到这个,邢婆婆不免有些忧心忡忡:“你说你父亲眉眼跟我有七八分的相似?那他岂不是男生女相?” 顾莳甜失笑:“父亲的长相的确很出众,不过也称不上是男生女相。”年轻时候大概可以用俊美无俦来形容,不过比起楚九州来说还是差了那么点。 邢婆婆长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虽然没见过儿子的面,可她也是担心儿子太过肖母会被人说三道四的。虽说她现在老了,不中看了,可年轻那会儿也是个美人呢! 顾莳甜可不知道自己这亲祖母内心还是个极为自恋之人,见她心情还不错,她看着也是高兴。 “祖母祖父搬去亲王府住段时日可好?”顾莳甜开口邀请,既然相认了,总也该亲近一些。 邢婆婆下意识的看向邢老爷子,两人想出几十年,最是熟悉对方不过。他虽然没有任何反应,可身板却是有些僵硬,一看便知在紧张。 她伸手握住他的,安抚他隐藏在深处的紧张。 “若是不会给你们惹来麻烦的话,去住上几日也成。”邢婆婆没问邢老爷子的想法,直接回答顾莳甜的问题。 顾莳甜浅浅一笑:“祖母祖父能去孙女孙女婿家小住,何来麻烦一说?” 邢婆婆闻言也就没再多担忧,不管是她这老伴儿,还是孙女孙女婿都是有本事的。她这小老太太就不用为了这些事情烦心了,一切事情都有他们扛着呢! 小老太太邢婆婆心情颇好的开始收拾东西,虽说孙女孙女婿都是刚认的,不过一直都相处愉快。亲王府还有三个小的呢,最大的那个听话孝顺又聪慧,中间的那个体贴嘴巴甜,最小的那个撒起娇来让人骨头都要酥了,她当然要去享受一下子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了。 顾莳甜说动了邢婆婆也有些高兴,至于邢老爷子那儿就不用多说了。他本就喜欢几个孩子,又极为看重邢婆婆。如今双方相认,且邢婆婆也没有半点不适,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邢婆婆和邢老爷子的东西也不多,两人暂时也没打算去亲王府久住。只需要带一些换洗的衣物,以及用惯了的东西。 余下的一些容易坏了的瓜果肉类的,则是都分给了关系亲近一些的几户人家。 邢婆婆和邢老爷子安心在亲王府住了下来,顾莳甜每日都会陪邢婆婆说说话。最开始还有些生疏,或许是因为血脉的牵引,两人的关系很快就亲近了起来。顾莳甜这才发现,邢婆婆虽然失去了记忆,可很多事情还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尤其还有几十年的阅历,光是这些经验和指点,就足够她受用的了。而且邢婆婆在调养身体上极有一套,只短短的半个月,顾莳甜的气色就变好了不少。 邢老爷子就更不用说了,每天盯着几个小的练武。有时候还会跟楚九州谈一谈目前的形势,或是找人下下棋。 唯一让他不太满意的,便是跟离先生的关系不是太美好。离先生是个文人,邢老爷子就是看不过这等文绉绉的家伙。尤其是在两人下了一盘棋后,原本尚可的关系,立刻降至冰点。 “这是怎么了?”顾莳甜找了个时间,偷偷的问念楚。 念楚干笑一声:“离先生的棋艺您也是知道的,老爷子下棋棋风看着大开大合,实际上也极为有章程。但是吧,老爷子被离先生给坑了一回大的,所以就……”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她就知道。 “所以两人就结仇了?前几日不是关系尚可?” 念楚叹了口气:“这不是打从前几日开始,老爷子嫌弃离先生身子骨太弱,吃饭太慢,嫌弃茶用的水不够新鲜实在是太过计较。离先生嫌弃老爷子话太少,说话硬邦邦的,好话也不会说一句。吃饭速度太慢,喝茶就是牛嚼牡丹……直到下棋之事,就立刻成了爆发的点了。” 顾莳甜:“……”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人了,至于这么幼稚的吗? “把楚小七扔给他们带上两日。”顾莳甜支招。 念楚连忙摇头:“不成不成!他们前两日还为了小七跟谁更亲近的问题起了矛盾,真把小七扔给他们,怕是要打起来了。” 顾莳甜头疼的要命,干脆就不管了。左右两人也就是闹点矛盾,一文一武的也打不起来。 不过随即又有些担心起来,应当是真的打不起来的吧?她可是听说上朝的时候,经常有文武大臣互殴的戏码的。毕竟这文人,可都有一颗打爆武夫的心的! 第230章 夫妻小话 顾莳甜担心之事并未发生,离靖之和邢老爷子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是真,可是每次互相敌视完之后,回头还是会凑到一起。 如此三四回之后,也就没人再去关注他们两个是否会真打起来了。 翠嬷嬷和巧嬷嬷虽然很高兴找到了老主子,也想过要留下来伺候。不过顾莳甜到底还是没将人留下,让主仆三人相处一段时日后,便让人将她们送了回去。 她们早就成亲生子,如今连小重孙都有了。既然当初老侯爷就将她们的卖身契还给了她们,如今她们也就不再是顾家的下人。她们一时激动说是想要留下来,等回过神来,很快就会开始思念自己的子孙家人,何必强求?何况祖母也想不起她们了,没有当初的共同回忆,相处起来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让她们跑了这一趟,替他们解决了很多的麻烦。何况她们也足够的忠心,顾莳甜也没亏待了她们。除了给了一笔银子之外,还让送他们回去之人给他们家里各自置办了一份产业。或是商铺,或是田地,都由他们自己选择。 “当年之事的真相如何,其实也只能等祖母哪天能回想起来。”顾莳甜靠在楚九州的怀里,说起此事之时还是有些唏嘘,“不过想不起来也无妨!拼拼凑凑的,也就知道的个大概,这也足够用了。而且那段记忆对祖母来说恐怕是场大灾难,想不起来也是件好事。” 楚九州下巴磕在她的肩窝,闻言侧头亲了亲她的耳垂,轻笑道:“我的阿梧最是善良不过!” 顾莳甜悄悄的翻了个白眼,善良这种品质,她其实是没有的。不过既然楚九州要这么夸她,作为一个贤妻良母,她还是顺从的接受吧。 楚九州又道:“此事告一段落,以后你也莫要再纠结了。祖母忘记了过去,也就想不起来老侯爷曾经的无情。邢老爷子陪伴了祖母大半辈子,对祖母来说,她如今的日子已经足够的好了。何况当年的磨难,也让她最终遇上了邢老爷子这么一个相伴一生之人。这也算是在不幸之后,遇上了最为幸运之事了。” 顾莳甜笑了笑:“的确如此!” 两人相拥着享受了片刻的安宁之后,顾莳甜又问起京中之事。她在京中也有消息来源,却是比不过楚九州的详细。这两年她在慢慢的寻找自己的定位,楚九州向来不会拘着她。府里府外的事情不会瞒着她,哪怕是朝中大事,但凡她想要知道的都能知道。 但是顾莳甜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她最开始其实只是因为心中怀有对楚九州的愧疚,所以才想要努力帮衬他。后来发现没有她帮忙,楚九州就能游刃有余的处理这些事情,她也就逐渐放下了。如今她只学着只去处理亲王府的内务,以及王府的产业。 至于其他的,只需要知道个大概。趁着现在还知道点未来的动向,尽量在有转变之时提醒一句。再过一两年就是前世太子为她而死,紧跟着她也死了的年头。等到了那时候,她对未来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任何优势了。 不过她相信以楚九州的本事,没有她的提醒,也绝对可以达成目的。 楚九州道:“京中两位皇子的争斗越来越激烈了,二皇子定下了亲事,户部尚书嫡幼女。还定下了两位侧妃,听说是正妃和侧妃是同时进门。三皇子不逞多让,定下了吏部尚书之女。户部尚书是父皇心腹中的心腹,也因为如此,二皇子比三皇子得宠的消息进一步得到了确认。不过三皇子有一位大儒弟子郑轲在他跟前当谋士,倒也为他争取到了不少读书人的支持。” 顾莳甜一脸的震惊:“二皇子的正妃侧妃同一日进门?那户部尚书家没有任何意见?” 楚九州道:“父皇事先给了户部尚书不小的好处,且二皇子也是个嘴甜会哄人的,倒是教那位娇小姐压下了满腹的委屈,心甘情愿的应下了。” 顾莳甜还是觉得有些惊悚,这正头夫人和妾室同一天进门的事情,还真是头一回遇上。 “若不是知道父皇最是喜欢二皇子,我都在怀疑父皇这是嫌弃二皇子活的太潇洒,想要用后宅女子的厮杀来坑死他了。” 楚九州低笑:“父皇到现在都不明白,这女人真要狠起来,其实都没有男子什么事情了。你看看,父皇看轻女子的手段,导致的结果便是除了我们这三个长成的皇子之外,也就只剩下如妃如今膝下还有一个小皇子。这还是因为年纪不大,所以才能安稳的活下来。” 而且就连公主也没几个活到成年的!比起上一辈来说,这一辈的楚家也算是人丁凋零了。 顾莳甜笑了笑:“二皇子倒是对自己信心十足,竟是觉得自己能同时安抚好三个女人!” 楚九州更正道:“并非三人!这三人是正妃和侧妃,寻常的姨娘无需正儿八经的仪式,直接抬进门便可。再有府中直接提拔上来的姨娘,以及没有名分直接被受用的通房,二皇子府的后院里,在正儿八经的主子入主之前,已经有七八个人在争宠了。” 顾莳甜错愕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二皇子还是个风流皇子呢! 楚九州道:“没学会年轻时候父皇的手段,倒是将他的爱好都学了十成十。” 顾莳甜轻笑,又缠着他问其他事情。 楚九州的确是什么事情都不瞒着她,而且他对自己的那些血亲没有任何感情。夫妻两个关起门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除了像是昭帝一把年纪了又受用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宫女之类的事情没告诉她,免得脏了她的耳朵。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说。 零零碎碎的说了一大堆,楚九州忽然说道:“原本是想留着给你一个惊喜,不过思来想去还是先要告诉你一声。” 顾莳甜只当他又在逗她玩儿,把玩着他的手指,漫不经心的道:“什么惊喜?” 楚九州语气平淡,就好似在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一般:“若无意外,岳父大人要来了。” 顾莳甜耗费了数息的功夫才反应过来,猛然坐直了身体…… 第231章 亲爹来了 顾莳甜反应过来后也不免有些激动:“父亲怎么忽然要来郸州了?父皇怎么肯放行?” 楚九州又将她抱回怀中,轻笑道:“岳父大人要来郸州阿梧就这般开心,倒是教我心里泛酸。” 顾莳甜哭笑不得:“那是我父亲,也是王爷的岳父!” 楚九州轻哼一声,拈酸吃醋这种事情,只要是性别不同就成了,难不成还得看对方的身份么? 顾莳甜倒是想起这人时常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了。 好在楚九州也就是这么一说,毕竟也真的是自己的岳父,他总不能太欺负人。想起自己亲王妃的问题,便解释道:“此次郸州获胜,吉州那儿则是吃了大亏。吉州的卫将军狮子大开口的问朝廷要东西,往年有三皇子和贵妃运作,父皇又要支持三皇子与我对峙,十次总有七八次是允了的。这一回二皇子回来了,又没了我在京中需要压着,卫将军又吃了败仗,父皇烦他都来不及,又怎会再同意给东西?” “所以父亲是奉旨出行,来定一定北地百姓的心,顺便再给卫将军带几句训斥的话。易将军父子估摸着没赏赐,最多也就是口头上的几句夸奖?” 楚九州赞许的点点头:“易将军以叛国罪杀了父皇的眼线,父皇本就对他很是忌惮,如今这份忌惮上还得添加十成的不满。”不拼命找理由怪罪就算是好事了,更别指望有赏赐了。 顾莳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先是训斥卫将军,再来得罪易将军,怪不得这差事落到了父亲头上。易将军倒也罢了,卫将军那儿指定是要记恨上父亲了。” 更确切的说,是迁怒!不管来的人是谁,卫将军当众丢脸就是事实!卫将军那等好大喜功又好脸面之人,又怎会不记恨上让他丢脸之人?但是昭帝他没胆子去恨,更没胆子报复。至于二皇子,人不在跟前,他记恨又有什么用? 唯有奉旨前来的钦差不正好在眼前吗?这圣旨是钦差宣读的,就是这钦差给闹的没脸。但凡是能顾忌点自己颜面的,私下里再宣读不成么? “卫将军那人不会琢磨自己的不足之处,但凡有不对之处,那肯定是别人的缘故。以他的为人,记恨上岳父大人也实属正常。” 顾莳甜的脸色不是太好看,昭帝的这份恶心人的心思也当真让人作呕。 楚九州安慰道:“就算岳父大人什么都不做,三皇子和贵妃也已经将岳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岳父当这钦差,应当也是自己愿意的。不然就算父皇算计,岳父也有的是法子推脱。” 顾莳甜想想也是,至少父亲能跟祖母见一面了。 这事儿顾莳甜也没瞒着其他人,楚小七是最高兴的。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娃,自然是记不得自己外祖父是什么模样。不过有画像能让他认人,还有外祖父常年不断的各种礼物送到他手中,他记不住都难。 最忐忑的是念楚,他如今虽然没有明确的身份,实际上却是亲王府的半个孩子。平时书信来往的时候,他一口一个父亲叫的欢。顾大人真要来了,他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到时候当真要当着亲王和娘娘的面叫顾大人一声父亲吗?顾大人若是只当他不存在,或是嫌弃他的话该怎么办? 念楚却是不知,他当面叫一声父亲,顾大人才是真的风中凌乱。尤其是在听到楚小七搂着他甜滋滋的叫外祖父,回头又抱着念楚叫哥哥,心情那叫一个奇妙。 辈分也实在是太乱了! 邢婆婆则是有些茫然,时不时的会坐在院中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顾莳甜去劝过几回,最后发现自己什么都劝不了,就只能交给邢老爷子负责了。 顾大人是在半个月之后到的郸州,先去易将军那儿宣了旨后,便直接去了亲王府。倒不是他不知避讳,而是郸州连个驿站都没有,他自是只能去亲王府落脚。 一晃一年多未见,顾大人没有半点变化,依旧是板着那张俊脸,看着丝毫没有表情。 “外祖父!外祖父快抱抱小七儿!”在卖萌撒娇这方面,楚小七也算是个中楚翘。一看到顾大人,颠颠的就跑了过去,一把抱着顾大人的腿,扯着他的裤子就试图往上爬。 顾大人猝不及防,差点裤子都被扯下来。连忙弯腰抱起楚小七,看着缩小版的楚九州,怎么看都觉得这张小脸可要比楚九州那张老脸看着顺眼多了。 “你记得外祖父?”顾大人有些词穷,他实在是不大会跟小孩子相处。 楚小七嘟着小嘴夸自己:“小七儿聪明着呢,当然记得外祖父!爹爹书房里有外祖父的画像,小七儿还会画呢!” 楚九州嘴角抽了抽,他的书房里可没有顾大人的画像。 然而他已经被岳父大人嫌弃个彻底了,这时候再敢否认,怕是又要被嫌弃一通。 罢了,暂时当个哑巴别搭腔了。 然而顾大人闻言更加嫌弃的冷眼瞥了楚九州一眼,他半点都不希望自己的画像出现在楚九州的书房里! 不过楚小七这儿却是得好生夸赞一番,顾大人思索良久,这才硬邦邦的道:“小七儿很聪明,比你爹爹强多了!” 楚小七得意的笑了起来,眼角余光瞥见他爹的冷脸之后,连忙补充了一句:“我爹爹也很厉害!”不多夸几句,回头屁股可就要开花啦! 顾大人又看了楚九州一眼,心中的鄙夷都快流于表面了。 顾莳甜有些头疼,在京城的时候他们父女也算不得太亲近,所以顾大人大多时候就算嫌弃楚九州也都是隐藏的很好。可等楚小七出生,加上太子被废,他们离京来郸州,她这位父亲大人对楚九州的鄙视就不加掩饰了。写信的时候刻意忽略也就罢了,这好不容易见了面,居然当真开始处处看不顺眼了。 “父亲,小七儿压手的很,您还是把他放下来吧。”顾莳甜清了清嗓子,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然而,她得到的是顾大人的一记冷眼! 顾莳甜:“……”她真的是好心,她爹为何要瞪她? 第232章 母子相见 顾莳甜无奈之下,只好冲着两个小的使了个眼色。 易长福虽然有些怕顾大人,不过两人毕竟也是接触过的,壮着胆子上前先给人问好。 顾大人摸了摸他的脑袋:“一年未见,福哥儿长高了不少,看着身子骨都健壮了不少。看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福哥儿这练武基础打的不错,往后也莫要懈怠。在父兄身边,要更加努力才是。” 易长福有些害羞的笑了起来:“晚辈记下了,多谢顾伯父教诲。” 顾大人的视线又落到一旁的念楚身上,他一眼就看出小家伙的忐忑和不安。招手示意他过来,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道:“见了父亲为何不叫?” 念楚猛然抬起头,嘴唇哆嗦了几下,这才声音有些嘶哑的叫道:“父亲!” 顾大人冷着脸点点头:“虽是第一次见面,礼不可废!念在你初犯,此次就不计较了。若是下次再如此轻忽长辈,莫要为父出手责罚了。” 念楚连忙点头:“父亲,念楚知错!” 等说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当真将这一声父亲叫出了口! 他紧紧的盯着顾大人看了片刻,又扭头去看顾莳甜和楚九州。万般情绪在胸腔翻腾,最后在众人温和又纵容的眼神中,化为一腔暖意。 顾莳甜道:“父亲可要先去梳洗一番?” 顾大人垂眸沉默了片刻,道:“也好!”既然是要去见经年未见的长辈,总不能这般风尘仆仆的去。 礼不可废,这话他才用来教导小辈,自己总要做个好表率! 顾莳甜也猜到自家父亲大人的想法,当下便让人陪着顾大人先去梳洗。厨房那边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就等顾大人收拾妥当便能用膳了。 顾大人虽然是个文人,速度倒是堪比武将,很快就收拾妥当出来了。 “父亲,您是要先去用膳,还是……” “你,祖母在何处?”顾大人打断她的话头。 顾莳甜道:“那,我先陪父亲去探望祖母?”她没有主动提起,主要也是因为担心顾大人会觉得抗拒。她跟老侯爷相处的年头不长,感情不是那么的深。而打从她有记忆开始,顾老夫人就不喜她,她对顾老夫人自然没有半分感情。 可顾大人不同!他跟老侯爷的感情算是深厚,对顾老夫人往些年也是有些母子情分。如今忽然父亲就成了害了生母的帮凶,而他叫了几十年母亲的人,却是差点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 顾莳甜觉得,这要是个承受能力差一些的话,指定都能被折磨的半疯! 所以,就算顾大人一时半会儿的抗拒去见邢婆婆,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或许是因为开了口,顾大人的态度很快就平和了下来:“那就领路吧。” 顾莳甜当下也不再多废话,这一次却是没把楚小七几个带上。让楚九州看好他们之后,便带着顾大人去了邢婆婆和邢老爷子住的院落。 在路上,顾莳甜主动说了点邢婆婆的事情。只是顾大人始终冷着脸没反应,顾莳甜干巴巴的言辞很快就接不下去了,只好老老实实的停下嘴。 “祖父,我父亲来了!”邢老爷子在院中摆弄棋谱,见两人进来也只是掀了掀眼皮。 “屋中!”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顾大人的眼神中有几分打量,更多的还是警告,“若是不想认,可远离!说话莫要过分,不然的话……” 目前双方的关系虽然略微有些尴尬,不过顾大人是知道邢老爷子这人的。闻言倒也没生气,只是绷着脸冲着老爷子拱了拱手。 顾莳甜低着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这时候还是不要插嘴的好,都是长辈,她谁也得罪不起! 邢婆婆在给一件小衣绣花,看大小应当是给念楚的。 “祖母,您看谁来了!”顾莳甜笑眯眯的进门,很有眼力见的先伸手将邢婆婆手中的针线给拿走了。这玩意情绪激动,玩意伤到了她自己,指定是要得罪邢老爷子的。 邢婆婆眼中带笑,抬头正想要说话,视线落到刚跟着走进来的顾大人身上,蓦然就挪不开了。 在信中,顾大人不止一次的听顾莳甜说起自己跟生母眉眼极为相似。他只当是夸张,却不想,原来这世间,当真有一人与他有七八成的相似。 明明两人的眉眼形状并非是一模一样的,可给人的感觉就是相似! 好似一个模子里印刻出来的一般! 邢婆婆一把握住顾莳甜的手,借着她的力道,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原本的惊愕,慢慢的变成暖暖的笑意。 她冲着顾大人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顾大人迟疑了一下,慢慢的走到她跟前,缓缓蹲下。 邢婆婆伸手轻轻的放在他的发顶,动作极为轻柔,若是不仔细都察觉不到般的轻抚几下。 她并没有用什么力道,顾大人却是顺着她的力道,低下头,额头压在她的膝盖上。 顾莳甜并非继续留在物种,母子二人看着还是生疏,却是都顺利迈出了第一步!接下去的事情,那就由他们母子二人自己处理。 她这种小辈,还是先去哄一哄外头那个竖着耳朵恨不得听墙角的老小孩吧! 或许是因为母子天性,邢婆婆和顾大人这对一出生就分开将近四十年的母子关系突飞猛进。只短短的两天时间,母子二人就培养出了默契。有的时候只需要交换一个眼神,就能轻易的猜到对方的想法。这让邢老爷子极为不满,偏生他又看重邢婆婆,生怕自己露出点不喜之色来,会让她多想。 顾莳甜对此乐见其成,父亲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自小生活在一个大骗局当中,付出的感情都喂了狗,还被人下了毒。 虽然有些迟了,可三十多岁将近四十岁的汉子,也是能够享受母爱的! 邢婆婆性子极为温柔,与顾老夫人截然相反。又对小辈一视同仁,对顾大人更是嘘寒问暖,顾大人也算是享受到了从未向享受过的母爱。 就是可怜邢老爷子了,回头再陪他下几盘棋,努力的输给他,也让他老人家高兴一下! 第233章 三观尽毁 顾大人期间还去了一趟吉州,回来之时气定神闲,顾莳甜却是从楚九州口中得知卫将军的反应。只不过顾大人没当回事儿,顾莳甜也就没多问。 顾大人宣了旨之后便要回京,邢婆婆之事暂时还不能公布于众。之前不管哪方调查都是在私下里进行,有顾大人,楚九州和邢老爷子扫尾,只要不是上了年纪见过邢婆婆的人,没有亲眼瞧见母子一同出面的,一时半会儿是猜不到两者之间的关系。 至于小一辈们口口声声的喊着曾祖母之类的,念楚一个混血野小子还叫顾大人一声父亲,叫亲王妃和亲王一声姐姐姐夫呢,谁又能拿这事儿来说嘴。 临走前,顾大人说起一桩隐秘,饶是楚九州都差点绷不住表情,更别说是猝不及防的顾莳甜了。 她仓促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连忙擦了擦嘴角的茶渍,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父亲,您刚刚是在说,二皇子不能生育了?” 顾大人虽然不是太愿意让她听这等腌臜事,只是他更明白女儿身在这个位置,注定不能当个一无所知的当家夫人。明白的事情多一些,也能让她的地位更稳妥一些。 “二皇子年幼之时身子骨差,皇上将他藏起来,一来是为了他的安全,二来当时他也的确是濒临死亡。且皇上虽然隐藏的好,可能在后宫站稳脚跟的,就没一个是蠢的。贵妃得宠多年,实际上只是当了挡箭牌之事,并非无人看出端倪来。”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旁的楚九州一眼,语气中有些赞赏的道:“元后定是看出来了,只是元后品行高洁,也是对皇上的所作所为颇为失望,便只当做不知,任由皇上作为。” 楚九州眸色微沉,他自是知道自己母后的为人。至于二皇子之事,就如同岳父所言,母后应当是猜到了的。只是她不会对二皇子下手,反倒是会帮着掩饰,顺便让父皇更加偏宠二皇子一些。 越是偏宠,就越容易毁掉一个人! 顾大人继续道:“除了元后之外,也有其他宫妃品出点味道来了。如妃娘娘当年尚未入宫,不过在她之前,他们家中还有一女,算是如妃娘娘的堂姐当时也在宫中。虽然只有嫔位,倒也算是得宠过一段时日。她并非自愿入宫,而是被皇上意外看到随口夸了一句,便被家人强行送了进去。她不止是恨家人,对皇上也是心怀怨恨。” 当初其实那人是打算对楚九州这位皇后嫡子下手的,后来却意外发现皇上的心肝肉并非是太子,而是那个看着母妃身份不显的二皇子。于是,她细心观察,发现有另外的嫔妃也察觉到了细微不同之处后,便有条不紊的开始安排起来。 这才有了后来二皇子差点病死,昭帝不得不将人藏起来的事情。 顾莳甜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所以昭帝自认为藏的极好的事情,实际上早就不是秘密了? 顾大人看了她一眼,很中肯的道:“轻视女子是大错,后宅女子工于心计。平时各自为政倒也罢了,一旦联手,不说只是对付一个小小的二皇子,就是掀翻了江山都有可能。” 顾莳甜闻言忍不住看了自家父亲一眼,心里嘀咕他不也是没管顾家后宅的女人么? 顾大人就像是听到了她的心里话一般,冷淡的道:“她们再闹也就是那点破事儿,脑子不够!”他唯一没料到的就是顾老夫人胆大包天的用顾家的那个人情,换来了跟太子的那门亲事。 当然,后来他也是仔细考虑过的。虽然不愿意自己女儿嫁入皇室,可仔细考虑之后,京中并无比楚九州更加出色的男子。所以最终他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放任这门亲事定下。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用拿出来说了,免得有损老父亲的尊严。 言归正传,他继续道:“当年二皇子就被下了毒,若是好生休养,最多也就是子嗣比寻常人要稍微艰难一些。只可惜,二皇子这一点像极了皇上。心有所属,却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顾莳甜有理由相信,她爹最后那句话完全就是在嘲讽。 “此事知晓的人可多?”顾莳甜问道。 顾大人讥讽的勾了勾唇角:“暂且还能瞒得住,三皇子那儿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是在等最好的时机出手。” 顾莳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个不能有子嗣的皇子,除非惊才绝艳到令人侧目的地步,不然的话基本上是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这一点三皇子若是运作的好,对二皇子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这些年二皇子也没留下个子嗣?” 顾莳甜发誓,她这一次当真没多想,完全就是随口问了一句。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父亲居然极为冷静的接了一句:“有!” 顾莳甜一怔:“二皇子已经有子嗣了?怎么都没听说过?他也把子嗣给藏起来了?” 顾大人并未立刻回答,反而看向了一直安安静静的楚九州。 楚九州先是一怔,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突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他下意识的挺直了腰:“岳父大人的意思,是二皇子有尚未出生的子嗣?” 顾大人赞许的点点头:“正是!” 也不知怎的,顾莳甜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人选来。 与此同时,楚九州也正好说出一个人名来。 “有了二皇子子嗣的那人,是顾侧妃?” 顾大人深深的看了楚九州一眼,对自己这女婿颇为赞赏。至少在智商这方面,他这女婿绝对是青出于蓝。 比年轻时候的昭帝还要出色不少! 顾莳甜的猜测成真,却是觉得自己的三观彻底的崩塌。她知道顾娇月这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可她万万没想到,顾娇月居然能做到这份上! 身为三皇子的侧妃,却是悄悄怀了二皇子唯一的子嗣! 她这是要上天啊! 她忽然又反应过来:“父亲,若是顾娇月也能有孕,那二皇子所谓的不能有子嗣……” “二皇子前些时候又遭受了点意外。”这一次顾大人说的有些隐晦,着实也是因为内情太过腌臜,他是真的不想,也的确不适合说给她听。 第234章 讲个笑话 然而顾莳甜也能猜到点内情,应当是现在顾娇月肚子里的,就是二皇子唯一的子嗣了。 “那三皇子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顾大人摇头:“不知!” 顾莳甜忍不住想笑,这乐子可就大了! 二皇子唯一的子嗣,在三皇子侧妃的肚子里。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也算是楚家的一大笑话了。 能笑一辈子的那种! 不过她最佩服的是顾娇月,她一直都知道顾娇月那诡异的运气,总能让她顺利的在逆境中翻盘。目前二皇子占据上风,偏偏他不能再有子嗣,三皇子眼见着就要翻身。这时候她有了身孕,哪怕三皇子妃已经进门,可二皇子是拼了命也要护了顾娇月的周全。甚至还得不停的为她提供帮助,好让她在三皇子府站稳脚跟。 而昭帝只会比二皇子更加的拼尽全力,这可是他最为宠爱的儿子唯一的子嗣。 三皇子已经有了一个庶长子,不管嫡庶如何,总归是比二皇子占了优势。顾娇月再次有孕,同样也能帮他在大臣当中刷一波好感。所以,这个孩子他也指定是要留下的。 不管生产之后如何,至少目前顾娇月绝不会有任何危险。至于生了之后,顾莳甜相信她靠着那诡异的运气,肯定还会有另外的“奇遇”。 “父亲,顾娇月怎么又跟二皇子扯上关系了?”顾莳甜其实还是有点好奇的。 顾大人却是不愿回答,只言简意赅的说是意外。顾莳甜见状也不好再多问,只是心里还是有些痒痒的。 回头问一问楚九州,他指定能知道。 “孩子几个月了?”顾莳甜兴致勃勃的问道。 这些小事顾大人倒是没瞒着她:“我离京之时,尚且不满三个月。” 顾莳甜掐着手指算了算,这样算起来的话,年底或是来年年初的时候,三皇子府就要添人进口了。 大喜事! “今年往京中送年礼之时,可得记住往三皇子府送一份贺礼。添人进口可是大喜事,总不能轻忽了。” 楚九州当着岳父大人的面,明目张胆的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耳垂。 这促狭的小丫头! 顾大人冷眼看着这个手贱的女婿,再次肯定女婿这种东西,完全不该存在的! 看着就让人心烦! “无需太过贵重,能过得去就成。”顾大人漠然道,“顾老夫人手中的那点私产还在自己手里之外,其他人的私产如今已经全部到了顾娇月手中,她不缺好东西。” 顾莳甜对此无动于衷,只关心顾大人的安危:“父亲要小心一些,她们都是些贪心不足的。手里没其他东西可送的,一定会盯上顾家的产业和父亲的私产。为了那点利益,她们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顾大人冷声道:“日后顾家的产业分给男丁,私产大头都给你留着,余下的给你妹妹们当嫁妆。” 顾大人对自己的姨娘没什么感情,不过该给她们的从来都不吝啬。至于庶女,等出嫁之时他自然也会安排妥当。可就像是他分给顾鸿岭的父爱都有限一般,他自是会将自己大半的产业都留给得到他最多父爱的长女。 顾莳甜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完全没有推脱之意。 倒是顾大人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顾家的产业是祖传的,如今不算多。我的私产比祖业要多,不会让你吃亏。” 顾莳甜笑眯眯的道:“谢谢父亲!” 她对顾大人要留给她的私产早就有了分配:“等以后给您添个小外孙女,到时候都给她留着。” 顾大人和楚九州都是眼前一亮,下意识的看向她的肚子,却又很克制的收回视线。 顾莳甜只当没察觉,笑盈盈的给两人添了茶水。 顾大人要回京,最不舍的是邢婆婆以及楚小七三个小的。易长福倒还好一些,念楚将将感受到父爱,对顾大人极为眷恋。而楚小七则是沉迷于外祖父的宠爱当中,恨不得把外祖父留在亲王府长久的住下去。 顾莳甜其实也是有些不舍,她跟顾大人之间有太多年的空白。上辈子更是以为顾大人为了顾娇月而罔顾她这亲生女儿,害死了自己的亲女婿。最后顾大人甚至是死在她的手中! 这一世才知道很多事情并非是她见到的那样,她的父亲也并非不在意她。事实上,她父亲爱她胜过一切。他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父爱都投放在了她身上,就连唯一的嫡子也不能分走几分。 只是他不善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上辈子到死,她都不知自己的父亲居然真的在意她。 有的时候她也庆幸不已,能再次回到豆蔻之年,可以与楚九州相守,也可以体会到父亲的感情。 这次好不容易父女相聚,一转眼又要分开,她心里有些酸酸的。 好在她很快就找到了表达自己不舍的方式,那就是努力的填满马车。 北地的各种特产土仪,以及作坊的产出,以及渔村那边送来的各种美味吃食和干货。要不是顾大人拦着,她大概能装出一个商队来。 当然,她还没忘记顺便让父亲帮点小忙。 “这些是作坊的新产品,专门为男子准备的。”顾莳甜笑眯眯的将几样香皂拿出来,介绍道,“无论是香味还是作用,都是适合男子使用的。父亲可先试一试,在不经意之时,也可给同僚送上一份。这润肤的脂膏是配套使用的,父亲瞧着搭配着送人。效用各有不同,也有基础款,谁都能使用的。父亲就看哪个顺眼就送好一些的,关系一般可对方人傻钱多的,那就送个基础款。” 她又将其中一小箱子的东西指给顾大人看:“这是专门为小孩子准备的,劳烦父亲给岭哥儿他们分一分。”给小孩子专用的是前些时候作坊才准备出来的东西,主要成分是牛乳,擦了带着淡淡的牛乳香,很得楚小七几个的喜爱。 顾大人一声不吭的照单全收,对女儿送礼还顺便让他帮着销售之事完全不生气。他甚至已经在心里迅速准备好了一张名单,都是人傻钱多又爱臭美的。 正好替女儿多换点私房钱! 第235章 互相开撕 送走顾大人后,府中老的小的都有些发蔫。顾莳甜哄了两回就放弃了,过几天就能缓过来了,她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虽说跟突砺的冲突才结束不久,但是现在的郸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繁华。这世间从不缺乏敏锐之人,不少百姓看出了郸州的发展潜力,纷纷开始做起了小生意。 只做小生意的话,也不算是商户。短短的几个月内,郸州眼见着就热闹起来。突砺一退兵,原本暂时收手之人纷纷又开始沿街叫卖起来。与此同时,外地的行商来的更加的勤快。外地人来郸州,吃的喝的用的,甚至是穿的,都得在当地购买。如此,郸州本地商户和做小生意的百姓的生意日益见好。 而同样的,外地来的行商除了吃喝之外,还能额外买到更多的东西,他们自然会更加愿意过来。 如此循环反复的,郸州只会越来越繁荣。 作坊和铺子原本也就是第一步,顾莳甜最开始就打算过要在郸州开一家酒楼。 民以食为天!只要手艺不差,做吃食生意基本上不会亏损。而现在正是开酒楼的好时机。 厨子是现成的,亲王府人口少,厨子却是不少。也不用直接送到酒楼,可以让他们轮流去酒楼坐镇就成。再教一批人出来,不求他们的手艺能比得上亲王府的厨子,能有几个拿手菜就成。 最后选定的酒楼是一处三层的小楼,一楼卖的菜价格都不高,是酒楼里的有一定厨艺的小厨子做的。二楼是雅座,座位跟座位之间用屏风给隔开了,距离也不算近。有一定的隐秘性,不过也别指望能多隐秘了。 至于三楼则是雅间,是由亲王府轮流出来的厨子掌厨。价格自然是最高的,不过服务也是最好的。 “娘娘,您不是说还要再培训一些学徒吗?这些学徒练手的成果也能卖呀!价格低一些,成本价卖了,好歹也不会亏本不是?”易长福兴冲冲的建议,“城里也有不少做苦力的百姓,或是家境一般的。酒楼里卖的饭菜好歹油水足,说不定还有肉菜呢!价格低廉的话,那些穷苦百姓也能给自己添点油水。” 顾莳甜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不说成本价,就是以低于成本价的价格卖出去也可以,至少能减少一部分的损失。 “你若是愿意,这部分交给你来负责。无论是定价还是售卖方式,全由你说了算。除却成本之外,所有的利润都算在你名下。”顾莳甜对自家孩子向来都大方。 易长福兴奋的双眼亮晶晶,他也挺喜欢做这些事情的。而且他可是梦想着要给大帝当搂钱靶子的男人,如今能有个地方练手,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顾莳甜问了念楚,念楚则是表示自己暂时没多大兴趣。两个孩子慢慢的也开始展露出不同的喜好和天赋来。易长福体弱,练武这条路是指定不成的。虽然够聪明,却是很奇怪的没什么自信,好似认定了自己很是平庸。好在在经商方面他很有自信,对这方面也尤为感兴趣。 至于念楚,无论是练武还是习文,他都很感兴趣,而且天赋也都不错。他似乎天生就懂揣摩人心,也很擅长用兵之道。不过论起做生意,他远远不如易长福。 酒楼很快就开业,主打的是山珍海味。海鲜在这边反倒是价格要比肉类便宜,不过寻常百姓吃海鲜大多都是简单的水煮。若是新鲜的话,海鲜只水煮味道就极好。易长福致力于发展新食谱,简直要把海鲜做出花来了。也别说,有他这么瞎折腾的,山海楼的生意蒸蒸日上。 没错,山海楼!山珍海味,所以就叫山海楼,这起名的方式简单粗暴至极。 易长福的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的,山海楼在门外摆了个摊位,出售价格极为低廉的饭菜。卖相一般,有的味道也没有多好,不过胜在油水十足。大部分百姓不至于填不饱肚子,可油水不足是事实。这些饭菜也不算贵,他们咬咬牙隔三差五的都能吃的起。花上十来个铜板,就能买上好几个菜,足够一家四口吃了。也是因为如此,每天摊位前都能排起长队。 易长福表示很满意,所以说大锅菜和盒饭,不说味道好不好,薄利多销总能把生意做起来的。 顾莳甜等确定生意步入正轨之后,也就不再继续盯着酒楼。为了酒楼她又开了一条商路,专门从附近的渔村里购买各种新鲜海货。每天都会轮流来回的跑动,力求山海楼里的海鲜都是最新鲜的。 这一支商队的人是邢老爷子帮着挑选的,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汉子。他们几乎个个身体都有些残缺,不过身手都还不错。邢老爷子特意挑选过的,品性上没有任何问题。也都肯吃苦,顾莳甜给的工钱自然也很大方。 对于这些从战场上捡了一条命的人来说,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便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至少能养得起父母妻儿了。 就在这时候,楚九州告诉顾莳甜,京中的那些破事儿的后续来了。 顾莳甜兴致勃勃:“三皇子出手了?” 楚九州就知道她会感兴趣,轻笑道:“三皇子本就耐性不足,能等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前几日他就找了个合适的机会,让人将此事挑了出去,现在京中乱成了一片。” 顾莳甜连忙问道:“父皇是不是气疯了?” 楚九州道:“气疯倒是不至于,不过气病了倒是真的。连着几日都叫了太医在宫里伺候。听说病的还不轻,最开始的两三日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心爱的儿子没有子嗣,以后也不能有子嗣了。光是想想这种可能,昭帝就气的心肝直疼。 顾莳甜没什么同情心的感慨了一句:“只可惜咱们离的太远了,只能在心中期盼父皇早日康复了。” 楚九州翘了翘唇角,对她的毫无感情没有任何的批判之意。 “那二皇子怎么反应?他总不会坐以待毙。” 顾莳甜是真的有些遗憾,若是他们现在在京城,不就能看到双方互撕的场面了? 第236章 指日可待 楚九州道:“他自然不会!他并未在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父皇,也是因为此事不是件光荣的好事。等父皇病倒了之后他才发现,他目前羽翼未丰,若无父皇帮衬,他还不足以对抗三皇子和贵妃娘娘。于是便将此事跟父皇说了,父皇只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有后了,哪里管这孩子是从哪个女子肚子里出来。” 说到此处,楚九州眼底露出一抹讥诮之色。 他的父皇啊,为了他喜欢的子嗣,当真是连半点脸面都不要了!什么皇室的尊荣,什么楚家的未来,统统都比不上他心爱的儿子重要。 至于心爱的儿子睡了兄弟妾室,还让那妾室有孕这等问题,在子嗣跟前完全不是问题。 “父皇后几日宣太医,则是为了做戏。三皇子和贵妃从最开始就是输家,如今倒是堪堪跟对方打成平手。二皇子即将有子嗣这事儿,最多也能说是哪个侍妾已经有了身孕。只不过是为了安全起见,养在更为安全的地方。” 顾莳甜了然:“三皇子只要咬定了这事儿就是二皇子自己说的,没人亲眼见过,所以真假不知。如此,二皇子没有子嗣还不能有后代之事,就足够让三皇子扳回一局的同时,还能顺便多收拢一些人手。” 楚九州点头道:“是!身为皇子没有子嗣是大事,只这一点,三皇子就胜过二皇子。那些原本尚未决定追随哪一个的大臣,应当就要开始做出选择了。” 顾莳甜摸了摸下巴:“若是如此,想必咱们回京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楚九州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轻声道:“是啊,咱们回京的日子也不远了。” 说实在的,做好离京的准备那一日开始,他便仔细算计过。若无意外,三到五年间,他们便能回京。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很多事情在离京之前他也算不到。也正是因为这些未知之事,反倒是让他们回京的日子要提前了。 “原本早该死了的二皇子忽然出现,而本该最得宠,储君之位唾手可得的三皇子发现自己只是个挡箭牌。父皇属意的储君人选没了生育能力,膝下尚无子嗣。而三皇子在与二皇子的对阵当中展现出来的手段和心计,都让人无法满意,若是江山落到他手中,迟早会将大楚江山都拱手让人。底下的皇子年纪又太小,不足以担起重任。而这时候若是父皇的身子骨开始变得不好,朝中的大臣,想必也要想起自小被当成储君培养起来的废太子了!” 楚九州这番话说的极其讽刺,反而现实便是如此。甚至于,可能还要更加残酷一些。 顾莳甜反手握住他的,道:“那些人在这种时候想起你,想来也是因为认可王爷的本事能力。论起储君人选,王爷才是不二之选。王爷就等着看吧,那些人都会拼尽全力的为你出头,好让王爷早些回京。” 有正妃,有嫡子,能力出众,一心为了朝廷和大楚百姓,这样的楚九州才是他们心中最为合适的储君人选啊! 即使这江山是大楚的江山,昭帝是皇帝,可是当大臣们联手的时候,皇帝也只能往后退一步。 所以说,当皇帝当到昭帝这份上,也是可怜又可悲。 “等王爷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可不能被那些大臣牵着鼻子走。”顾莳甜有感而发。 楚九州轻笑:“他们倒是想,也要看我肯不肯配合。” 他跟父皇不同,当初父皇是皇祖父属意的储君人选,很多时候都有皇祖父替他周全。登基虽说吃了点苦头,可扶持他的大臣也多。登基之后,父皇也曾想要当个好皇帝。只是在发现自己做事处处受制,那些原本支持他上位的大臣都是些贪心不足的,他想要做的事情但凡有损那些大臣的利益的,都会被大臣联手抵制,最后不了了之。久而久之,父皇也就放弃当个好皇帝了。 他需要那些大臣的支持,却又不像是当初的父皇那般迫切的需求。在君臣关系当中,他从来都是做主导的那一个。 那些大臣想要拿捏父皇一般的拿捏他?那只能是个玩笑!有需要的时候,他不吝啬当个暴君! 顾莳甜笑道:“想来也是,王爷又怎会是那等被人拿捏之人。”真有这样的大臣,那只能说是自寻死路了。真等到那一日,被推出来试探的那一个,绝对会被楚九州拿来杀鸡儆猴。 顾莳甜又把话题扯了回来:“所以,顾娇月和二皇子到底是如何勾搭上的?” 楚九州就知道她憋不住,幸好岳父大人已经回京了,不然的话要知道他偷摸把真相告诉她了,指定是要冷言嘲讽他了。 “二皇子与顾娇月私下里有来往,此事阿梧你已经知晓。那一回也是顾娇月与二皇子避开耳目私下相见,为的是商讨三皇子在背地里做的那些见不得人之事,以及针对二皇子之事。” 顾莳甜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就是他们点子背!加上心思也不清正,就这么被算计到了。 顾娇月和二皇子私下见面,得知三皇子的不少隐私事情,二皇子高兴之余便请顾娇月喝了一杯。为了避开耳目,他们是约在烟花之地见的面。那花楼里熏香,饭菜,就连茶水里边都是放了点助兴的药物的。偏生这两人都不是定力足的,喝了几杯之后就有些发飘。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后来的事情都是顺水推舟。等醒过来之后,两人虽说都很懊恼,却没这事儿太放在心上。尤其两人的身份缘故,倒是教二皇子对顾娇月多了两分别样的喜爱。 此后两人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又见了两三次面,心照不宣的都以此事作为结尾。 “后来顾娇月便有了身孕,告知二皇子之后,两人商议一番,寻了个机会让顾娇月跟三皇子……”楚九州其实不是太乐意说这些破事儿,怕脏了顾莳甜的耳朵。所以说到关键之处,都是直接含糊过去。 然而顾莳甜自是明白这话中意思,只觉得满心惊叹…… 第237章 早知如此 顾莳甜对二皇子背了一口大黑锅之事表示十分的同情,然而这也不妨碍她看戏。 顾娇月也是有胆子,这等背德之事也能做的心安理得。虽说大楚女子再嫁也不算大事,可夫君尚在就跟自己大伯子私通还珠胎暗结这种事情,也的的确确不是寻常女子能干得出来的。 她哪里知道,顾娇月其实上辈子也不是这等连道德底线都没有的人。只是她来到大楚之后一直自认为高人一等,事实上她也的确顺风顺水了好几年。可也正是因为最开始过的太顺,她就受不了自己被人比下去。这两年回想起来,当初跟了三皇子那一步棋其实是走错了。但凡她当时不被顾莳甜的亲事给冲昏头,再等上一两年,二皇子显然是比三皇子更好的合作人选。 然而她不可能跟三皇子分开再进二皇子府,所以那件事发生之时她也只是半推半就。有孩子是意外,可若是细究,其实也算得上是有所预谋。不然的话,她有的是法子避免这个结果。 顾娇月何尝不知自己是在铤而走险?好在上苍都在帮她,她才有孕不久,二皇子就出了事情,往后都不能再有子嗣。于是她肚子里的这块原本是二皇子打算用来恶心三皇子的肉,就成了金疙瘩。原本的与虎谋皮,立刻就成了登天梯。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这身份终究是问题。极有可能在孩子生下之后,她会被昭帝和二皇子“去母留子”。不过顾娇月也不是个真傻的,事关自己的小命,她自然也留了后手。 这些事情顾莳甜并不知道,只是多少能猜测出点东西来。只是她跟顾娇月的看法不同,说穿了,顾娇月还是太过天真稚嫩。她就算有后手,却远远不是昭帝的对手。二皇子或许刚愎自用了一些,可在计谋上也是能轻松碾压她的。而三皇子还有贵妃在背后压阵,一旦露出点端倪来,贵妃自己就能兵不刃血的轻松将她给解决了。 所以说,顾娇月如今是站在了万丈悬崖边沿上,一脚已经踩空。至于下一步是能收回脚来,还是另一只脚也跟着踏空,那就看她的运道如何了。 因为出了二皇子这么一出事情,京城的局势就有了变动,说不定不久之后就会进入白热化。他们的计划也要跟着改变,回京的日期难保就要提前。在回京之前,郸州这边的一应事情就都要处理妥当。 作坊已经扩大,但是去作坊进货的商人也跟着变多了,而且进货数量也跟着猛涨。之前在突砺袭击起了战事之时作坊攒下的那点存活,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就全部售罄。紧跟着作坊分三批招了人手,到底还是赶不上订单的数量。而扩大的作坊,依旧是满足不了日益见多的商人的要求。 顾莳甜打算再办一个作坊,跟下河村的那个分开来。往后下河村就专门研发和制造各种香皂,重新开办的作坊,就负责做其他的东西。像是那些胭脂水粉,各种脂膏的,就能放到新作坊里去做。 正好这段时间许风也到了郸州,这些事情顾莳甜毫不客气的全都交给他去做。这让许风哭笑不得,但是他得承认,能遇上这么一个处处愿意放手任由他去发挥的主子,也是三生有幸。作为大主管,他所拥有的权利,是其他处在与他位置相同之人想都不敢想的。 他不贪恋权势,却是喜欢这种凡事可以放开手去做的感觉。 许风本就是个有本事的,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更是飞快的成长。只短短的数日,就选定了新作坊的地址,还顺便开始招收做工的人手。 这事儿还有一个小插曲。 这一次就不比下河村的那时候,选定的村落并没有每家每户都能有一个名额的优待。想要进作坊,都得经过挑选。 村子里的村民倒是有不少有想法的,而且还试图以“不给名额就不准在村里建作坊”这个理由来威胁许风。许风的态度很强硬,在确认过那些村民都是这么想,且连村长都有这意思之后,干脆的转身就走。 左右还没买下地皮,换个地方不就成了? 这些村民本就是心存试探,能压住对方那是最好,以后说不得还能在双方的合作中占点小便宜呢!可若是没成功,那就听对方的呗。作坊落在他们村里,只要他们做事认真,总比其他村子里的人机会要更多一些。 然而许风压根就不再听他们解释,最后愣是换了一个村子。新选定的村子里没出任何幺蛾子不说,但凡是许风这边有需求的,从村长到村民个个都是二话不说的去办。 做生意就讲究个和气,他们够和气,许风办事也和气。虽说不会给他们每家每户一个名额,可村民却是在同等条件下有优先进作坊的权利。而且就算是不能进作坊,还能为作坊提供原材料之类的活计。 此后这个村子背靠着作坊,还努力的开垦荒地来种植作坊需要的原材料。没两年原本穷的大部分村民一年出头都不能填饱肚子的村子,就成了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富裕村。而那个试图压下许风的村子,虽说也有人进了作坊做事,村民们的日子也比以前好过多了,可到底是比不上作坊所在的那个村子。这也让他们后悔不已,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贪心了。 只说许风敲定了作坊的地址,请了周边不少会盖房子的人手,很快新作坊就起好了。在这期间,请的各种匠人也在赶工,等作坊建好之后,他们手头的事情也忙完大半。再等原材料一运到,作坊风风火火的就开干了。 前后都没有一个月,新作坊就开始步入正轨。 顾莳甜对许风的办事能力也是大加赞赏,正好墨香和红珠也在跟前,两人看着许风的眼神也都带着几分崇拜。 顾莳甜无意间看了一眼,心里突然一跳。 这两个小丫头,不会都对许风起了什么心思吧?她倒也不是想拦着,可她担心这两个小丫头都动了心,那问题可就大了! 第238章 越来越皮 顾莳甜琢磨了会儿,不得不承认是她疏忽了。她身边的丫鬟当中,云一和云五她们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只是云一先前就说起过她们云字和霞字出身的大多都没想嫁人。 这就不得不说云字和霞字里的大多数人的出身了!她们基本上都是孤儿,或是被家里人给卖了的小姑娘。既然是要培养暗卫和各行业的佼佼者,统领这些人的首领自然不会以寻常女子的要求来规范她们。所以她们就没有女子长大之后就要嫁人相夫教子的概念。 至于要不要嫁人,楚九州从不会强行要求。但是,几乎所有的云字和霞字的人都选择不嫁人。 被云一这说法给拐带了,身边也没个合适人选,顾莳甜还真一时间没想到自己的贴身丫鬟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过后顾莳甜便找了个时机,问了两个丫鬟的想法。 红珠涨红了脸,连忙道:“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打算自梳,就能一直伺候您了。” 顾莳甜瞪了她一眼:“不成!你若是暂时不想成亲,那就再过两年说亲。不嫁人这说法,就算我承认,你老子老娘那儿也说不过去。” 红珠抿了抿唇,却也知道自家主子这话说的没错。她老子娘还活着呢,怎么肯让她自梳? 只是嫁人,她真的是不想。 顾莳甜看了两人一眼,道:“说起来,许大管事也到了该再娶的时候了。” 她看的仔细,两人在听闻此事后只是微微一愣,随即都是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可让她心塞的是,这两人居然半点都没往她们自己身上牵扯之意。 她头疼的很,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许风虽然成过亲,也有个儿子,不过他的为人你们也都看在眼中,那孩子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许风年纪大了一些。若是许风有心再娶的话,你们哪个有那心思?” 红珠连忙摇头:“奴婢不想!”她是觉得许大管事做事厉害不假,可没想过要嫁给许风那样的人。 也不是说许风人不好,她就是觉得他们两个不适合。 墨香却是思索片刻,忽然眼前一亮:“劳烦主子问一声许大管事!若是许大管事觉得奴婢尚可,那奴婢也愿意嫁给许大管事!” 许大管事常年在外跑,要做的事情也多,回家的次数就少。嫁给他的话自己还能一直呆在主子身边,完全不必要回去操持小家。 简直太完美! 朝夕相处久了,要说了解对方也是真了解。红珠愣了愣,很快就猜到了墨香的心思。这让她懊悔不已,明明是主子先问的她,她居然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然而现在这大好机会落到了墨香的手中,作为好姐妹,她也只能咬牙认了。 顾莳甜在一旁看着两人打眉眼官司,张了张嘴,到底还是闭上嘴没打击两人。说实在的,她就是先问一问她们的想法,免得到时候许风若是同意了,这边再出岔子。可这事儿不是还没真跟许风提么,她也不是那等专横的主子。这结亲总得是双方都乐意的,能不能成也得看许风是不是有这个心不是? 而且她越看越觉得,这事儿怕是不能成! 果然,她寻了个机会问了许风,许风当真一口回绝了。用的理由是红珠和墨香的年纪太小,他都比她们大了一轮。再者他平时都是将她们当成自家妹子看待,若是成亲反倒是颇为怪异。 顾莳甜闻言也不好多劝,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墨香得知结果也不觉得可惜,顾莳甜暗叹一声,自己这事儿做的有些没脑子了。墨香明摆着对许风只有崇拜,却无男女之情。若是许风看在她的面上答应下来,那她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害了许风的下半辈子。 得亏这事儿没成! 回头她把这事儿跟邢婆婆提了,邢婆婆点了点她的额头,道:“贴身大丫鬟的亲事你要看着,却是不必自己亲自来拉郎配。小姑娘家家的,总会遇上个喜欢的人。你只需多给她们创造点机会,多关注一些。等她们自己遇上想要嫁的人,你出面替她们准备嫁妆,让她们风风光光的出嫁便是。” 顾莳甜乖乖的应了下来。 邢婆婆又道:“你既然想要将贴身丫鬟嫁出去,那就早些开始挑选丫鬟培养起来。等大丫鬟嫁了人,就算还能继续在你身边伺候,总也比不得没嫁人之前方便。多准备几个人总没错,免得到时候用的不顺手。” 顾莳甜一一应下,又将云一几个不打算嫁人的事儿说了。邢婆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培养小丫鬟的说法也没更改。 顾莳甜忽然问道:“祖母,若是我们要回京,你和邢祖父与我们一同回京可好?” 邢婆婆一愣:“与你们一同回京?” 不等顾莳甜点头,她眉头微皱,道:“再说吧!” 顾莳甜也知道她暂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就没再多劝,顺着她换了话题抱怨起楚小七来。楚小七越大越皮,脑子里天马行空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们几个小的都有一小块地用来种蔬菜,楚小七种的大白菜长虫子了。他把菜拔起来放在水里洗了洗,把虫子给洗了之后又给种了回去…… “他的菜都死了,他非得说是虫子给咬死的,哭的那个惨。”顾莳甜忍不住撇嘴,“实在是太笨了,还不肯承认。我说他两句,他就非得说我跟虫子是一伙的。” 要不是看在他哭的实在是太惨,她都想揍他一顿。 邢婆婆拍了她的胳膊一下,心疼的道:“他还小,遇上这事儿你得多夸夸他,怎么能嫌弃他笨?你这事儿做岔了,我不也没说你笨,还哄着你么?” 顾莳甜:“……”她觉得她被自家祖母给嘲讽了,而且她还有证据! 就是没胆子追问! 被楚小七的事儿一打岔,邢婆婆的心情就好了起来,不再想起京城的事情。 顾莳甜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是犯了愁。 祖母还是下意识的抗拒京城,可是她若是回京,指定是想要将人一起带回去的。邢祖父和祖母的年纪都不小了,总不能让他们老两口自己在外单过! 第239章 要订亲了 为回京做准备这等事情,除了易家父子略知一二之外,其余之人半点风声都不曾听闻。 只是京中之事终究是纸不包住火,就算这些事寻常人没路子知晓,可郸州这边也有不少人与京中各路人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能打击到二皇子,三皇子自然不会替他瞒着。 而秘密这种东西,向来是最藏不住,也是传播的最快的。很快二皇子往后不能再有子嗣的消息,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 想要往上爬,站队也是必要的。原本因为二皇子的横空出世而纷纷选择二皇子的人也是有些傻眼了,他们最多也就是考虑过万一二皇子失败这种可能,却是压根就没想过居然还能因为子嗣的问题,未战先败! 那些还在考虑,或者是因为自己投靠之人尚未考虑周全,暂时还没投靠到二皇子门下的人这下子都庆幸不已。 而三皇子那一方的人,包括卫将军在内,都乐的合不拢嘴,恨不得每天夸自己八百遍够有眼光。 唯有少数几人,却是心思开始浮动起来。他们不敢明着来,可是私下却是在与心腹商议,想要慢慢的靠向安亲王!他们都不傻,安亲王是被当储君教养长大的,往些年还是太子之时为天下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比起二皇子和三皇子,他们当然更信任安亲王。如今得了皇帝陛下支持的二皇子意外不能有子嗣,而三皇子性子莽撞的本性如今显露无疑。 而安亲王只是被废了太子之位,可谁又能肯定安亲王没有机会再被立为太子呢? 只是目前局势不明,能看得清形势的都不会在这当口就主动找到安亲王。明目张胆的结交,说不定会坏了安亲王的大事。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开始私下接触安亲王府的人,或是不动声色的给安亲王府一点好处。 如此一来,万一安亲王没有那份心思,他们没表现的太明白。倘若最后成事的二皇子或是三皇子,那他们也不会太过吃亏。 楚九州对这些人的示好只当做完全不知情,他们在情况未明之时有所保留,他自然也是有相同的选择。 在这种时候,何夫人使人送了拜帖过来之时,顾莳甜还有些诧异。 自从上一次见面不欢而散,甚至可以说是撕破脸之后,她们两人就没再联系过。 这突然要上门,难不成又是为了何芝兰的亲事? 左右这些时日也是闲着,顾莳甜还真应下了。何夫人上门的时候,又是带着何芝兰一同过来的。 不同于上回见面之时处处夸赞何芝兰,试图将人送进亲王府,这一次的何夫人却是没有再提起何芝兰的亲事。她表现的很亲昵,就好似双方不曾有过龌龊一般。 她能演,顾莳甜却是不需要顺杆子再给她台阶下。不过虽然是不冷不热的,倒也没做出将人彻底冷待的事情来。 何芝兰从头到尾都极为安静,而且顾莳甜也看的出来她清减了不少。也没了原本那肆意飞扬,眉宇间多了一丝轻愁。 “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何芝兰忽然道。 她们本在花园中闲逛,闻言何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看顾莳甜答应下来,她也只能转身就走。 顾莳甜看向何芝兰:“何姑娘看着清减了不少。” 何芝兰幽幽的叹了口气:“娘娘,芝兰要订亲了。” 顾莳甜一怔:“不是说……怎么就忽然要订亲了?”她记得何芝兰以前说过要晚些再说亲事,怎么就忽然要定下了? 何芝兰的神色有些复杂:“家母坚持要为芝兰定下亲事,父母之命,芝兰着实无力再抵抗。” 顾莳甜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今日何夫人上门,是因为何姑娘想来见我?” 何芝兰愣了愣,点点头:“是!” “为何?” 何芝兰在她那清凌凌的目光注视下,忽然像是被灼伤了一般,有些狼狈的垂下眸子。 “家母不愿芝兰嫁给武将,选中的亲事是寒门学子,尚未满二十,如今已经是秀才。家中虽然贫寒,不过人口也简单。那学子才学过人,家父说他若是进京赶考,想来高中的可能性也不小。” 顾莳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何守备的话,应当不会出差错。如此看来,这倒也算是一门好亲事。” 何芝兰咬了咬唇,勉强压下到了嘴边的反驳。 可是她不喜欢!对方想要一个可以相夫教子的妻子,若是嫁给了对方,那她日后就只能留在后宅,为那人操持家务,生儿育女。 这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雄鹰装进了笼子,哪怕可以不愁吃喝,有人替她遮风挡雨,可终究不是自己想要的。 “娘娘,您是一个好人,您……”何芝兰咬了咬牙,一字一顿的往外挤出几个字眼来。 她最后的一句话说的极轻,顾莳甜没听清楚的问道:“你说什么?” 何芝兰猛然吸了一口气。连忙摇头:“芝兰只是想问,等芝兰嫁人之时,可否请您赏脸?” 顾莳甜笑了笑,道:“成亲是大喜事,到时候我自然是要沾沾喜气的。” 何芝兰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太谢谢您了!”只是笑容到底不比从前灿烂无暇,眉宇间的那一抹轻愁也给她添了几分阴郁。 何家母女并未在亲王府久留,等人走后,顾莳甜面上多了一丝古怪之色。 红珠皱眉:“主子,奴婢怎么觉着那位何姑娘有些怪怪的?” 云一看了她一眼,眼中有几分同情。 顾莳甜笑了笑,道:“你去厨房看看可有新出的点心,再煮一壶牛乳,给念楚他们送过去。让他们莫要一直盯着书本看,起来走都走动。” 红珠也就没功夫再多琢磨,赶忙去了厨房。 顾莳甜脸上的笑容冷淡了下来,看着何家母女离开的方向神色未明。 刚才何芝兰的那句话她其实听到了,何芝兰在问,她这般好心,能不能让她进亲王府。 她猜得到何芝兰想要说什么,不外乎就是自己不想嫁人,想要上战场!若是能进亲王府,她也肯定不争宠,只要有一个夫家就成了! 但是,何芝兰这举动,也是深深的恶心到她了! 第240章 各种报复 顾莳甜对何芝兰的印象一直都不差,而且看在何芝兰的份上,她对何夫人到底还是留了一分情面的。 可她也是真没想到,何芝兰竟是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改了主意,居然跟何夫人想法一致了! 也怪不得何夫人会刻意忘记上次她们撕破脸的事情,厚着脸皮送拜帖了。 顾莳甜都听到了,云一自然没错过对方的那句话:“主子何必为了不值当之人堵心?”那位何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思本就不正。以前觉得她还不错,应当也是对比出来的。 顾莳甜翘了翘嘴角,眼底却是不见半点笑意:“以前也是觉得她小小年纪却是心有成算,纵然有些小心思可也算是个心思清正的好姑娘。如今看来倒是我看走眼了,真遇上事情了,她还是做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 云一理所当然的道:“事不关己之时自是能说出不少漂亮话,真碰上跟自己相关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会选择最为有利的那一方。何姑娘以前有家里长辈娇宠着,心有大志向。如今不得不嫁人,原本以为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命运由不得自己做主,露出本性也是正常。” 顾莳甜轻笑:“我倒是不觉得失望,就是觉得有些可笑。” 云一笑眯眯的道:“您就是太善良!” 顾莳甜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可不善良!而且她也没打算再跟何芝兰来往,不然先前答应的时候,就该说要“去”沾喜气,而不是直接说要沾喜气了。 等她订亲之时,让人送上一份贺礼也是沾喜气了,她就不去露面了。 这事儿在她这儿也算是过去了。不过在亲王府其他人那儿却是一时半会儿都过不去。楚九州心疼不已,在他看来,顾莳甜是将何芝兰当成半个朋友看待的。所以之前何夫人闹腾,他也一直没伸手去管,只交给顾莳甜自行处理,毕竟这当中还牵扯到了她的朋友。 但是何芝兰上门来这般对待顾莳甜,楚九州认定了顾莳甜是有些伤心的,即使她没表现出来。他不会对女子出手,却是可以为难何守备。 他也不用做的太多,只将何守备明面上处处听从易家父子的话,背地里其实已经当了三皇子很多年的眼线之事透露给易家父子即可。 这事儿还是岳父大人跟他说的,正好借花献佛了。 何守备的才干有限,这辈子也别指望靠着自己的本事挪窝。原本他若是再安分守己几年,易将军自然会运作一番,给他挑选一处环境好一些的地方。弄一个舒适又不累人的官职,好安生养老。这下子全都没了,不说换地方了,就连这守备的位置也注定保不住。 至于其他人,小人物也是有自己的法子报复人的。 很快何夫人就发现,但凡作坊有新品之时,她拿到手的看着跟其他人一样,实际上都是样子货。好或者不好,谁用谁知道。 然而这话她还没法说出来,毕竟本就是送上门的东西,难不成她还能厚着脸皮指责对方送的东西不够好吗? 作坊的好东西拿不到手她也只能去买,毕竟作坊里的东西是真的好用。在用了一段时日之后,她的皮肤都比以前细嫩了不少。真让她狠下心来不买,她也是真的不舍得。 然而作坊出了新品会先送人,反馈好才会正式生产。能拿到作坊送的试用品也成了郸州贵妇圈中身份地位的象征,这对何夫人来说简直就是把她的脸皮又给撕下来了,这一回还是光天化日之下给撕的。 别人都在讨论,她只能在一旁笑着听着。有心想要插上几句,可她拿到的新品质量一般,比不上其他人的好用,她能说出什么来? 难道还能强行说作坊的东西不好? 很快何夫人就几乎成了圈子里的笑话,每次何夫人与人小聚之时都好似能听到对方在嘲笑她一般。连着几次之后,何夫人气的心头直疼,将这事儿的责任全都怪在何芝兰的头上。 何芝兰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约莫是有些破罐子破摔,母女两个的关系也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再说顾莳甜都是事后才知道这些事儿,她也没拦下之意。这是大家在为她出气,她若是出口拦着那就太伤人心了。 更何况,他们替她出气,她心里畅快着呢,才不拦着! 有事情做的事情,时间过的飞快。郸州的秋天短,才过夏天,一晃短短的秋天就只剩下一个小尾巴。 这段时日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楚小七又吃胖了不少,成天上蹿下跳的满府折腾。左右也是闲着,顾莳甜想着哪天把这几个破孩子都带着出去游走一圈。 说起来来这里之后也只去过一趟海边,大网村那儿一直都是邱小山去跟渔娘接洽的。这一年来跟那边的生意也没断过,除了各种海鲜干货之外,各种加工过的小零嘴也是生意红火。 趁着现在天气还没冷下来,顾莳甜跟楚九州商议过后,打算带着孩子们去游玩一趟。 对此最为激动之人是楚小七,他第一次去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娃,对大网村几乎没什么印象。听他哥哥们说起渔村的种种,他口水都滴答下来了,恨不得当天就能到大网村去。 既然是要出游,顾莳甜干脆多带上点人。邢老爷子和邢婆婆自然是要去的,二老的身子骨现在也不错。何况他们走的也慢,不会累着他们。 离靖之最近也是闲着,陆严从他手底下跑了,只留下一个想跑没跑了的张平。孩子倒是有一群,却个个都是不用操心的。闲着也是闲着,跟者一起去好歹还能跟邢老爷子下下棋。 顾掌柜也不知从哪儿听了信,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顾莳甜当初还曾经将顾掌柜当成自己的祖母,如今两人的关系也不错,算是忘年交。她也不用自己照顾,自然也就应下来。 再加上石长生和小狼几个孩子,零零总总加起来,等出发之时已经是热热闹闹的一群人! 第241章 一起吃肉 顾掌柜和邢婆婆的关系还算不错,两人上了一辆马车。几个小的都宠着楚小七,他年纪最小,是别指望能自个儿骑马了,其他几个就都陪着他挤在一辆马车里。 顾莳甜难得的骑马与楚九州同行,看着离先生和邢老爷子原本还并肩同行,也不知哪个说了什么,两人忽然又都翻了脸。 “老爷子和离先生这一路上怕是要吵个不停了。”顾莳甜哭笑不得。 楚九州对此丝毫不上心:“多活动一下嘴皮子也好,脑子能灵活一些。” 顾莳甜瞪了他一眼,哪里有这般说长辈的? 楚九州浑不在意,不过也不想惹她生气,轻声说起其他事情,倒是让顾莳甜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出行的人多,速度就提不上来,何况队伍里还有孩子和老人。加上一行人完全就是吃吃喝喝一路游玩,等到大网村的时候,已经是七八天后的事情。 他们到的时候,赶巧又是落潮的时候,听来迎接的渔娘说大家都去赶海了。不说几个小的,就连老的都忍不住蠢蠢欲动。 顾莳甜也就没拦着,纷纷提着渔娘提供的木桶兴冲冲的往海边跑。 大网村比起上回他们来的时候有了不小的变化,最直观的就是人多了,渔船也多了。 渔娘笑道:“这还多亏了楚夫人您了!自从您来过咱们大网村,又给是咱们大网村一条生财之路后,大家的日子就好过起来了。咱们世代都是渔民,最盼望的便是有一艘自个儿的渔船。” 她见顾莳甜有些兴趣,便仔细解释起来。 “您当初不是给了方子吗?生意越来越好,对海鲜的需求就越来越高。咱们村里每天能提供的货不够,只能从其他村里购买。周边的村子的收入也跟着慢慢的往上涨了,因着您当初说定的价格,大网村低价买入,还能赚个差价。这部分的差价就当是村里的收入,等到一定额度之后,经过大家伙的商定,可以提供给村里人来打造自个儿的渔船。” 顾莳甜颇为赞赏的道:“这倒是个好法子!村里给掏钱,怪不得渔船越来越多了。” 渔娘笑道:“是的!如今几乎是每家每户都有一艘渔船,还是去批量定下的。价格比单买的要便宜一些,用的也都是好材料,能经得住风浪。” 她紧跟着又解释道:“因着大家都有渔船了,每天的收获都不错,比起以前可要好不少。也因此做出来的成品也跟着增多,正好口碑也有了,来大网村进货的人越来越多。如此循环反复,现在咱们大网村可是方圆百里最被羡慕的村子了。” 渔娘双眼冒光,看着顾莳甜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狂热:“这都是您给带来的好处,咱们大网村的族老都想给您立长生牌了。”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本也是一场生意,用不着如此。” 渔娘笑盈盈的道:“您放心!我也想着这事儿得经过您同意才好,大家也就是一直在惦记,尚未当真动手呢!” 顾莳甜立刻转换话题:“我听你说周边村子的日子也跟着好过起来了?” 渔娘笑道:“是!就算咱们村子里的渔船多了,收获也跟着多了,可也比不上消耗的。且打回来的东西也不一定都能用得上,只能从周边村子里买。好在咱们给的银钱也足,地方也离得不远,大家伙都是优先将咱们村子里要的货物先留出来,余下的再拿出去卖。照目前这形势,怕是还要把购买原材料的范围再往外扩大一些。因为这件事,更远一些的好几个村子都找过来了,想要说服咱们先用他们村里的人。” 渔娘说起这些事情也是喜气洋洋,以前他们大网村哪里还有这些好日子?周边好几个村子都比他们要过的好,往年见了不挤兑几句就不错了,更别提说好话了。 越是回想当初,再对比现在,渔娘对顾莳甜的感激就越深。 祖宗保佑,当初楚夫人来的是大网村。不然的话,他们大网村也只能跟其他村子一样,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日子越过越红火,自己只能等着别人给留口汤喝。 这么一想,渔娘也下了决定,回头就跟那几个村长说一声,他们大网村一视同仁。他们这吃的满嘴流油的,也是时候分点肉末给其他人了。 顾莳甜也是如此建议:“往后你们倒是可以多给周边村子一些好处,有肉大家一起吃,免得大网村一枝独秀,最后引来麻烦。” 渔娘立刻应下:“您说的是,回头就跟大家伙说一声。”至于要怎么分肉,那就得慢慢商量着来了。一下子分出去太多,他们村的人乐意不乐意是一回事,其他人得了太多的好处恐怕也会养大了胃口。 一切都得摸索着来,还需要不少时间慢慢的磨合。 楚九州始终保持安静,凡事任由顾莳甜自己做主。 说话间就到了海边,海潮退去,海边有不少好东西。个头大小品种不一的螃蟹,活蹦乱跳的虾类,还有大大小小的鱼,透明又肉嘟嘟的海蜇……沙子上有一个个的小鼓包,一抠就能抠出一个个大肥美的蛤蜊来。 楚小七几个都快乐疯了,就连向来稳重的念楚也高兴的合不拢嘴。他好歹上回还来过,对赶海这事儿也不陌生。头一次来的小狼和石长生最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等念楚和易长福教了他们一会儿之后,两人也加入了疯狂的小队伍。 顾莳甜三人到的时候,正好听到念楚一边看着楚小七,一边在叮嘱伸手要去抱海蜇的小狼:“捡海蜇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免得被蛰了,会轻微的中毒。” 见他解释的头头是道,顾莳甜也就没去管他们。倒是渔娘有些担心,叫来几个小娃娃去陪着他们,免得遇上他们不知道的东西会伤了自己。 顾莳甜抓了几个个头不小的螃蟹,看着它们张牙舞爪的,忍不住小小的咽了咽口水。 看着就好吃啊! 楚九州被逗乐了,柔声道:“若是喜欢,晚上的时候让人煮了,你能吃一个。” 顾莳甜讨价还价,未果,只好自我安慰,好歹还能吃一个呢! 第242章 满载而归 如今天气也不比夏日炎热,海风也凉,顾莳甜没敢让念楚几个一直留在海边。几个孩子都听话,就算是楚小七也是知道好歹的。虽然有些不舍,不过也都乖乖的带着自己的收获回了村子。 晚饭用的便是他们捡回来的东西,楚小七也没法抓其他的东西,鱼虾螃蟹之类的都能让他受伤,所以他一直在老实的抠蛤蜊。此次跟着一起过来的霞十就用这些蛤蜊配上豆腐,熬了一个豆腐蛤蜊汤。 念楚抓回来的鱼,做了一个红烧鱼。现抓现杀的鱼味道就足够鲜美,加上霞十的手艺,让美味更上一层楼。 除此之外,还有易长福抓的虾做了一个凤尾虾和白灼虾。小狼捡的海蜇做了一个凉拌海蜇,石长生还捡了不少海胆,原本新鲜的海胆可以直接吃,不过鉴于几个孩子年纪不大,霞十就做了海胆蒸蛋。 至于螃蟹,除了清蒸吃原汁原味的之外,余下的蒸熟之后将蟹黄和蟹肉都剔出来。猪油下锅用葱姜爆香后挑拣出来,再下蟹黄和蟹肉炒制。做出来的酱只用来拌饭味道就很不错,顾莳甜对此大为满意。她原本只能吃一个螃蟹,再为了多吃几口酱,愣是又添了小半碗饭。 离先生和邢婆婆很喜欢这道酱,邢老爷子对海鲜的喜好一般,他更喜欢吃肉。顾掌柜则是对红烧鱼更偏爱一些,至于张平,对他来说只要是能让离先生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吃什么都是极致的美味。 几个孩子也都吃的嗷嗷叫,楚小七也跟着顾莳甜多吃了半碗饭,吃完了挺着鼓鼓的小肚子有些难受的皱起小眉头。 顾莳甜给他揉了揉,又带着一群同样有点吃撑的孩子们在村子里散了会儿步,顺便消消食。 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连着两日都能去赶海。再往后这落潮的时间就往后挪了,太晚了也不适合他们老的老小的小的去赶海。 一群小的都觉得有点可惜,就算让他们每天都去他们都乐意。 “你们若是喜欢,等来年开春有时间就再带你们过来。”顾莳甜承诺,今年是肯定不成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冷,秋天又特别短,很快就要入冬了。等到了寒冬,海边都是结了冰的,得等来年开春化冻了才能来赶海。 太小想不明白,以及想的不太多的楚小七小狼和易长福只顾着欢呼,倒是念楚和石长生本就心思多,对这说法多少心存疑虑。不过到底也是压不住心底的欢喜,也是喜上眉梢。 接下去的几日大家虽然是赶不成海,却也会每天去海边溜达一圈。出海打渔的人回来的时候,海边很是热闹。谁也不知道下海打渔的时候能打到什么东西,有的时候还能碰上古里古怪的东西。几个孩子对这些东西都充满热忱,还各自收集了不少诸如海星之类的东西。 他们还吃到了海带和海白菜,以及海葡萄。不过几个孩子对这些东西倒不是很喜欢,相比之下他们更喜欢吃鱼虾之类的。 顾莳甜还是挺喜欢海白菜的,渔娘替他们准备了一大包的海白菜干,顾莳甜打算回头分她父亲大人一些。 好歹也是海货呢! 一行人统共在大网村停留了有小半个月,这才收拾包袱打道回府。这半个月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便是大网村分出一块肉来给周边的村子。最开始跟大网村有生意往来的村子,可以有偿的从大网村村里借资金买渔船。至于才跟大网村有生意往来的,大网村就只能保证会优先收购他们的海货。 当然大网村给的价格比市价略低,但是很稳定,并没有刻意压价的时候。而且虽说这价格略低,可好歹足够保险。换成让他们自己去卖的话,十次里头至少有五六次是卖不光的。若是运气差,甚至可能一点都卖不掉。 如今就是小孩子落潮的时候去赶海,抓回来的鱼虾螃蟹之类的,都能来换点银钱回去。而且大网村还开始从外村招人手来做事,年纪大一些没法出海的,只要做事认真人品过关的,至少也能赚到点口粮。有点手艺的就更受欢迎了,不说自己的口粮,养活一家子眼见着都不成问题。 原本有不少外村对大网村其实都有些意见,心怀嫉妒。若是慢慢的发酵下去,难保哪天就要出事。这块肥肉一分出去,除了那些心存恶意的,其他大多数人立刻就换了心思,只觉得大网村的人够意思。 无形的危险被掐灭,顾莳甜也安心不少。她只是想要找个地方合作赚点钱,可不想因为这点生意就害了人家。 回程的时候马车又都装的满满当当的,就连坐着的马车里都或多或少的塞了点东西。要不是天气冷了下来,她都不想坐马车了。 楚小七几个却是毫不在意,一路上小嘴就没停过。各种鱼干虾干吃个没完,连着吃了几日之后牙齿都嚼的发酸,这才告一段落。 等回到郸州,就气候好像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出门这些时日几个孩子的功课都减少了一些,回来之后只休息了两日,就开始努力的赶进程。 石长生和小狼因着跟着一起去了海边的缘故,跟三个小的关系更上一层楼。来亲王府的次数多了,跟顾莳甜和楚九州也亲近了不少。原本石长生对楚九州心怀敬意,却是不敢太亲近。如今不止是遇上了会主动讨教问题,甚至有时候还会特意攒着问题找楚九州询问。 楚九州对能来府中的孩子们向来都算宽容,石长生好学又聪明,还能虚心求教,他自是知无不言。若不是因为石长生对自己的未来早有规划,楚九州甚至都起过收下对方当弟子的心思。 时间过的飞快,这去海边游玩的场面好似还在昨天,一晃眼天气骤冷,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 十一月的秋狩还如去年一般举行,顾莳甜自然没错过。就如同去年一般,她也就是带着几个孩子去逛了一圈。没太出彩,却也有点收获。 何夫人不再作妖,倒是何芝兰的态度有些怪怪的,顾莳甜只当没瞧见。 第243章 心神不宁 何芝兰定在来年开春成亲,嫁的便是那个寒门学子。顾莳甜其实有回去顾掌柜那儿的时候,正巧见过那寒门学子一回。长相不算特别出彩,自有一股书生气,给人的印象还算不错。 那寒门学子出身虽然平凡,言行举止却都透着几分修养。年纪也不算大便是秀才,虽说暂时配何芝兰这守备之女看似有些高攀,可学子年少,日后的成就谁又能说得准? 甚至于,顾莳甜是觉得现在的何芝兰看着身份比那学子贵重,可只论为人的话,她反倒是那个配不上对方的那一个。 当然,这是两家结亲,跟她没任何关系。 大概是因为顾莳甜的反应过于冷淡,倒是教其他人背后也在议论是不是何夫人又闹了幺蛾子。同在郸州这么些年,谁能不知道谁?在这些人是看来,也就是顾莳甜这外来的才会被何夫人的表面功夫给糊弄住了。 不过倒是没几个人会想到顾莳甜的态度与何芝兰有关,若是何芝兰不是何夫人的女儿,在年纪适合之时她们早就上门替自家儿子求娶了。 不得不说,何夫人将何芝兰保护的挺好。而何芝兰往些年也没遇上不顺心的事情,行事也的确算是进退有度。给人的印象大好,说起来也算是她的幸运了。 秋狩之后,又是到了年底该查账的时候。今年的生意比去年也更上一层楼。对于顾莳甜来说,忙碌也是翻倍的。 比起去年,今年有邢婆婆在身边,她偶尔也会帮着翻看账册。她年纪大,眼神不是太好,趁着光线好的时候看上一会儿。不过她查账的速度极快,每天就看那么一会儿,就能看完一整本。 有她的帮忙,顾莳甜的工作量才堪堪跟去年相差无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忙碌了,她最近这几日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楚九州有些担心,立刻叫了太医过来。 当初离京的时候有四位太医同行,其中两人在到了郸州之后休整一番,又回京复命了。余下两位一人擅长儿科,另一人则是负责主子们的平安。这两人在亲王府住了一段时日之后,原本的不甘早就没了踪影,舒舒服服的把自己当成了亲王府的人,做事自然也愈发的尽心。 “回殿下的话,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忧思过度。这是药三分毒,老臣以为还是娘娘暂且也用不上喝药。让厨房做点药膳调理一番,娘娘再放宽心神休养两日。”太医诚恳的建议。 楚九州眉头微拧,他倒是没坚持要开药:“阿梧可听着了?对账之事也不用忙在这一天半天的,实在不成就让其他人替你来做事。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邱家老大很擅长算账?” 顾莳甜轻笑:“也不妨事,我自个儿能做,这几日也肯定会放慢速度,不会再多想的。” 楚九州却是不听她这说法,只坚持要将找人来替她做事。 顾莳甜道:“到了年底了,作坊那边不比我这儿轻松。那边的算账全靠夏三娘和青山,再把人调一个过来,那作坊那儿一摊事情可没得拖到过年了。” 见楚九州还想要说什么,顾莳甜主动做保证:“我指定不会再跟之前那几天一般熬着了,每天就白天看一会儿,还会抽空去花园里……还是抽空找小七儿他们说说话吧。”这时候花园里什么都没有,半点绿色也瞧不见,去了也就只能吹吹风。 楚九州见她如此也不好再坚持,不过再三言明若是她再不顾自己的身子骨,那对账这事儿就只能交到他手上了。 其实顾莳甜也不知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过她也能肯定自己并没有生病。这种心神不宁,更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腊月初七那天,顾莳甜带着几个孩子打着出门买腊八粥材料的旗号,出门散散心。第一站去的是一家书肆,这店是念楚和易长福一起开的。起始资金是从顾莳甜那儿借的,才开业一月有余,至今还是在亏损状态。 好在两个小的心态极好,半点不因为一时的盈亏而焦急。他们是做了严谨的计划的,目前这点亏损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当然,不着急是一方面,既然出了门总得去看一眼。 书肆选的是靠近街尾的地方,幽静却又不至于偏僻。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算少,只不过目前书肆里人不多。 易长福将铺面分成几个小块,四书五经之类的放在一起,各种话本在另一方,诗词歌赋则是又在不同区域里放着。全都分开来搁置,挑选起来也就容易的多了。他们到的时候,书肆里只有区区六人。其中三人衣着朴素,甚至还打着补丁。不过都浆洗的干干净净,他们三人年纪都不算大,此时都捧着一本书站在四书五经那一处看的虔诚而认真。 另外三人则是站在话本那一处,顾莳甜只扫了一眼,以那三人所站的位置,应当是主仆三人。 当主子的那个身上穿的衣服看着普通,实则料子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弄到手的。脑海里快速翻找了一番,一时间还真想不起在郸州这边,除了他们亲王府和易家父子之外,还能有哪个能弄到这种料子? 大概是外地来的? 楚小七也不是头回来书肆,进了门后小胖腿吧嗒吧嗒的倒腾着就往话本那儿去了。那一块还有卖画册的,有专门给小孩儿看的画册。 也不知怎的,顾莳甜这几日本就有些不宁的心突然又加快跳动了几下。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楚小七,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那个原本背对着他们的公子哥,突然回头一把抱起楚小七,直接把人当成是货物一般夹在了腋下。 顾莳甜一眼就看清了对方的长相,瞳孔骤然紧缩!在这短短的瞬间,直觉远超过理智,下意识的就做出了选择! “云一!” 云一善轻功,然而她最擅长的还是杀人。这人虽然不能杀,却不妨碍她出手重一些。 那人才夹着楚小七,脸上正扬起笑容要开口。却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便是一花。手中的小东西落到了对方说中不说,他只觉得一阵破空声响起。 下一刻,就好似有重锤狠狠的击中他的肚子。剧烈的疼痛瞬间卷走了理智,眼前一片黑影,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来,抱着肚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第244章 先揍为敬 云一在顾莳甜身边这一晃也有年头了,是看着楚小七长大的。楚小七打小嘴巴就甜,平时一口一个云一姑姑喊着,云一几个哪个不把他宠上天? 这人也是胆大包天了,竟是敢当着云一的面直接出手!哪怕楚小七并未受伤,云一也是心中杀意不减。 主子不让杀人,何况当着孩子的面也不宜杀人。不过不能杀人没关系,云一下手也是极其的狠辣。在那公子哥身边的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那公子哥已经惨叫连连,满地打滚。原本还算俊朗的脸,此时已经肿成了猪头。 “住,住手!皇嫂,皇嫂,这都是误会,误会啊!”那公子哥一时间也不知自己是抱着脑袋好,还是搂着疼的恨不得晕死过去的肚子更好。他甚至都不敢抬头,只敢大声喊叫。 他以为自己叫的很大声,事实上那声音也只比低喃响了那么一点儿。 云一又打了两拳,那公子哥身边带着之人才反应过来,惊怒交加的扑了上来。 “住手!还不快住手?该死的,你可知道你打的是哪个?” “贱婢,你敢对殿下出手?你找死!” 云一见他们扑上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攻击。那两人看着人高马大的,没想到实力压根就不成。云一都没拿出几分真本事,就把人揍的嗷嗷叫。 顾莳甜手脚都有些发冷,还是念楚沉着脸将楚小七给抱了过去。他跟易长福先仔细检查了楚小七一番,见他只是手腕被抓的有些发红之外,身上并无其他受伤之处。倒是被吓的狠了,脸色发白,这会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娘……”楚小七看向顾莳甜,小嘴一瘪,眼里含着两泡泪,要哭不哭的笑模样差点让顾莳甜的心都碎了。 “小七儿,可有哪儿疼?” 楚小七扁着嘴:“手疼,心也疼!” 念楚道:“您放心,小七儿就是手腕被抓红了,不过他皮肤嫩,过会儿怕是要红肿了。被吓得狠了,其他地方并未受伤。” 易长福也小声道:“娘娘,您快抱抱小七儿,哄哄他,不然晚上要做噩梦了。” 顾莳甜紧紧的抱住楚小七,眼圈都有些发红。 “小七儿莫怕!你瞧你云一姑姑在帮你报仇呢,打的那几个坏人满地找牙的。” 楚小七也是从来没碰上过这样的事情这才被吓到了,这会儿回过神来了,看到云一把人打的那个凄惨样,顿时就乐了。 “云一姑姑真棒!云一姑姑再打他们几下,让他们吓唬我,还吓到了我娘和我哥哥们!” 云一原本都要收手了,闻言干脆的又轮着送了三人一人一拳。 揍完了顾莳甜也不跟他们多废话,只让云一看着他们不许动。自己则是让人去买了几样点心,还有热牛乳。不止是楚小七,念楚和易长福也都得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吃一些。 被吓到的不止是楚小七,念楚和易长福的脸色到现在都泛白呢! 收到消息的楚九州黑着脸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到楚小七还在没心没肺的吃东西,悬在半空的心才放了回去。他握了握顾莳甜的手,轻声安慰了几句,又抱着楚小七哄了哄。楚小七看到自家爹爹的时候又想起自己的委屈和害怕来,眼泪汪汪的抱着他爹爹的脖子告状。 楚九州本就心中恨极,闻言又是心疼又是恼恨。 他将楚小七递给念楚,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照顾好自己和弟弟,去边上的茶楼坐坐,吃些东西。我们大人有话要跟这两位聊聊。” 顾莳甜也道:“念楚你是大孩子了,两个弟弟都交给你了。” 念楚连忙应下,跟着云一和红珠一起去了边上的茶楼。 等人走后,楚九州才冷眼看着还躺在地上呻吟的三人,那冷冽的眼神就仿佛在看着死人一般:“不知本王何处得罪了这位公子,竟是要对犬子下手?” 那公子哥努力瞪大眼睛,有些含糊的叫道:“皇兄,四我,我四老二啊!” 楚九州漠然的看着他:“你说是你二皇子?可惜了,本王离京之时尚未见过二皇子。这一晃距离上次见面都十几年故去了,本王年纪大了,记性差,还真想不起二皇子当年的模样了。” 公子哥,也就是二皇子差点被气死了。他们兄弟几个当中,三皇子的长相跟父皇是最像的,其次便是他。最不相似的是楚九州。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楚九州才是他们当中长的最好的那一个。他也不知是怎么长的,父皇和元后身上最为出彩的地方,一股脑全都落到他身上了。 二皇子的生母其实并非是绝色,比起贵妃都差了不少。故此都是像爹的,二皇子才是那个长相相对来说最平凡的,谁让他丝毫不挑拣的把昭帝不那么出彩的地方都继承了下来。 然而此时就算是再像也没用了,他被打成了猪头,能认得出来才是怪事! 好在二皇子还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连忙将一块玉佩并一道圣旨递了过去。 玉佩是皇子所有之物,楚九州也有,上边镌刻的是姓名和排行。至于圣旨,则是昭帝用来给二皇子傍身的。话里话外的,就是让楚九州处处配合二皇子,对他多护持一些。有好处的事情多想着二皇子,有危险的事情别让他沾。遇上突砺叩边的话就让他去占点好处,镀一层金。 楚九州面无表情的将东西收了起来,对昭帝的偏心早就习以为常。以前是三皇子,如今也不过就是换成了二皇子而已。 没什么区别! “原来还真是二皇子殿下!如此,本王倒是好奇,二皇子这突然对本王嫡子出手,是想要做些什么?” 二皇子艰难的坐了起来,疼的浑身直哆嗦:“我能做什么?不过就是看到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侄儿,想要逗着他玩罢了!” 楚九州冷眼看着他:“如此说来,这倒是本王和王妃的不是了。” 二皇子真恨不得直接回答这就是他们的错,然而他却是不能! 顾莳甜垂眸,遮去眼底的冷意。 倒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时候,这个地点,跟这位大名鼎鼎的二皇子见了面! 第245章 太辣眼睛 二皇子曾经无数次想象自己与楚九州第一次见面之时可能会出现的场景,还设想过很多种不同身份碰面之时要说些什么。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两人的初次见面,居然会是自己挨了揍,被打的满地找牙。而对方却还是端着一副受害者要讨公道的姿态,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二皇子倒是想要换个地方说话,只可惜楚九州却是不肯配合。原本在书肆的另外几人被恭恭敬敬的请了出去,掌柜的还主动提及往后他们可随时来书肆看任何书籍。毕竟刚才二皇子突然抱起楚小七的时候,这几个人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要冲过去将孩子抢下来。只凭这反应,掌柜的也愿意多给他们一些便利。 书肆里很快就只剩下顾莳甜夫妇二人,以及二皇子和他带着的那两个人。 二皇子脸疼的发麻,这会儿也终于缓过来了,艰难无比的找了地方坐下:“大皇兄,难不成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咱们兄弟相隔十几年头一次见面,你就……” 楚九州冷声道:“本王也想知道,这相隔十几年头一次见面,二皇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脾气,竟是要对本王之子动手!” 二皇子简直要被气吐血,他都解释过了,怎么就不能听一听? “大皇兄,我已经解释过了,我不是要对小侄儿动手!不过就是遇上了,所以想要逗着小侄儿玩罢了!” 楚九州依然冷漠:“你我相隔十几年见面,若非自报家门,连我都没法认出二皇子你来!本王的王妃和儿子更是从未是见过二皇子,于他们来说,你不过就是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突然做出那等举动,本王只能说本王的王妃脾气实在是太好了一些。若是换成本王,怕是二皇子连开口解释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二皇子顿时被气了个倒仰,这是在威胁他吗?他气的不行,又不想跟个泼妇似的跟楚九州争辩,就朝自己的跟班看了一眼,示意他们出面。 他身边的两人都是认识楚九州的,对当年的太子殿下也是敬畏多年。刚才还有胆子为二皇子出头,这会儿想起当初楚九州的种种手段来了,只恨不得能够原地消失,哪里还敢出声? 见他们如此没用,原本就够堵心的二皇子差点被活活气死! 在京城的时候都把自己夸的天花乱坠的,到了楚九州跟前就成了怂包! 没用的东西! 他咬了咬牙,道:“大皇兄,今日之事算是我的错,我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了。” 郸州是楚九州的封地,他之后还有事情要让楚九州帮忙,这时候也只能暂且低头! 他是自傲,但是好歹也在京城折腾了这么久了,多少还是长进了一些。该低头的时候低个头,也不算是多丢脸的事情! 楚九州漠然道:“二皇子是吓到了本王的王妃和儿子,与我道歉有合用?” 二皇子立刻看向始终安安静静的顾莳甜!之前挨了揍想反击,紧跟着又被楚九州给气的七窍生烟,直到这时候他才看清楚顾莳甜的模样,眼底骤然掠过一抹惊艳之色! 楚九州眸色微沉,看着二皇子的眼神变得愈发的冷冽。 好在二皇子也不是个敢作死的人,很快就收起那点惊艳,恭恭敬敬的给顾莳甜见了礼:“皇嫂,先前之事是小弟的不是,吓到了皇嫂和小侄儿。虽说小弟并无恶意,不过到底也是做错了事情。等回头小弟备了礼,亲自上门给皇嫂请罪。” 顾莳甜淡淡的点了点头:“既然二皇子说是误会,那便当它是个误会吧!请罪就不不必了。” 二皇子连忙道:“要的要的!” 说着他脸色一变,一脸内疚的道:“莫不是皇嫂不愿意原谅我?” 顾莳甜看着他故作可怜的模样,简直要被恶心吐了。这要是换成楚九州做出这表情来,那她还真吃这一套。可是二皇子的长相不如楚九州不说,现在脸上还青青红红的,看着就辣眼睛。再做出这姿态来,只让她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楚九州冷声道:“二皇子此次来郸州,是为了上战场杀敌?” 说起正事,二皇子连忙道:“正是!皇兄也知道小弟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都在别庄里住着。好不容易前两年遇上以为神医治好了病,这才将将能回京。说起来这些年小弟也只享受了身为楚家人的荣华富贵,却是没为楚家,没有为大楚百姓做半点事情。前些时日见父皇日夜难眠,便知晓是为了郸州之事。小弟对突砺人也是深恶痛绝,就主动向父皇请求来郸州。若是能上战场杀敌,哪怕就只杀那么一两个,也能让小弟心里痛快一些。” 楚九州了然道:“本王明白了!二皇子这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胜负心,顺便讨好父皇而来的!” 二皇子的笑容顿时凝固,连忙解释:“大皇兄,我并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 “目前突砺并未叩边,二皇子可先寻个地方住下。当然,若是二皇子想要提前感受一番的话,可去兵营住上几日。”楚九州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冷声道。 二皇子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到了嘴边立刻咽了回去,迟疑了一下,心思微动:“兵营?说起来倒是该去兵营看看才是,易将军父子二人驻守边关多年,的确值得感谢一番。”其实离京之前昭帝也跟他说过,让他最好是去兵营里待着。虽然会吃点苦头,却是对他的名声有好处。 二皇子是不大愿意去的,兵营那儿吃喝都得跟士兵一样才行。现在天气也冷,到了那里有个炭盆就算是奢侈了,他本就不抗冻,说不定每天都会被冻得手脚发麻的。 不过楚九州这么一提,他倒是有些想去看看了。说不定也用不着吃多少苦头,而且能给那些士兵留下跟他们同甘共苦的好印象,对他也的确有不小的好处。 楚九州道:“若是二皇子需要,本王这就安排人送二皇子去兵营。” 这种麻烦又恶心人的东西,还是丢给易将军父子去头疼吧! 第246章 改了主意 然而楚九州却是没成功的把人给送走,主要也是因为二皇子看他这般主动的要将他送去兵营,心里顿时就不舒坦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非得要留下来。 楚九州见没法把人给打发走,也就歇了心思。至于二皇子想要住进亲王府那是不可能的,理由也是现成的,他吓坏了楚小七。这要是再让他住进亲王府,指不定楚小七就得夜夜做噩梦了。 二皇子哪怕是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就是为了不让自己住进亲王府,可这理由十足的充分,他也反驳无能。最后也只能让人去租了个院子,距离亲王府也不远。 楚九州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却是不愿意多耗费心神在他身上。 等二皇子三人离开之后,楚九州才回身握住顾莳甜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之后,有些心疼的道:“吓坏了吧?” 顾莳甜这会儿其实已经缓过来了,只是见他如此担心,忍不住就贪恋更多的温暖。 “当时是有些吓着了!也怪我,想着这是自家孩子开的铺子,又有云一他们跟着,安全的很,也就没拘着孩子。”顾莳甜很坦然的说出自己的错处,“这也给我提了个醒,往后可不能再如此大意了。这一次是运气好,二皇子就算有心也不敢真对小七出手。可这要是换成哪个亡命之徒…” 光是想想那种可能,她都觉得快要窒息了。 楚九州连忙安抚道:“这也怪不得你!平时都注意的很,哪里能想到还有人竟会无聊到这种程度?不过这也是好事,也算是给咱们提了个醒,往后杜绝此事就好。”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刚才的那点后怕顿时没影儿了:“那位二皇子是有点无聊了!不过他突然离京来郸州,指定不是想要为大楚百姓做什么事情,难不成是为了避开京城可能有的风言风语?” 楚九州道:“八九不离十了!他这一次应当是秘密离京,有父皇替他扫尾。我还是前不久才收到的消息,原本以为他还需要多耗费几日才能到,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也能熬得住奔波,提前到了。这事儿也怪我,若是早些跟你说了,说不定你今天就不会被吓到了。” 顾莳甜自不会觉得是他的错:“就算说了也没用,那位二皇子殿下肯定会找机会来个突袭的。今天应当是偶遇,这事儿也肯定是临时起意。而且他这一回应当也没说谎,他或许有恶意,却不会在这时候时做出不恰当的事情来。所以也当真就是想着要闹着玩儿,只是没想到会挨一顿狠的。” 楚九州冷声道:“打的还不够狠!回头云一那儿给责罚一顿才是,这种人就该在第一时间先把他的手打断。如此,就算他立刻喊出自己的身份,胳膊也已经断了。” 顾莳甜深以为然:“这事儿也是怪我想的太多!若是依着云一,怕是不只是胳膊了,就连腿都得打断一条。我想着这二皇子着实太得父皇的心了,与他同来的指定还有不少人。若是真把人给打断胳膊腿的,难保那些人会添油加醋的,给王爷你招惹麻烦。” “我从不怕麻烦!”楚九州眉头微拧,比起妻儿的安慰,多点麻烦又如何? 顾莳甜笑道:“我知道王爷不怕麻烦!只是能少点麻烦也是好事,再者打断他的手脚,那岂不是他就不用上战场了?王爷不也说了,今年突砺指定还是要来的。就留着二皇子的手脚,让他去战场走一圈吧。” 她的笑容有点促狭,压低了嗓门撺掇道:“等到了战场上,王爷你不有的是机会教他怎么当个人?” 楚九州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啊!” 顾莳甜笑的眉眼弯弯,吓到了她家楚小七,只被打一顿那可不叫代价! 既然平时没法当个人,那就让他去战场上让现实教会他做人! 两人去茶楼接了几个小的,因着楚小七受了惊吓,今天的出行计划就取消了。只在茶楼打包了几样点心,又去附近买了点零嘴,一行人也就打道回府了。 晚上的时候顾莳甜把楚小七放在他们的床上,还给他讲了故事,睡前喝了牛乳。然而半夜的时候,到底还是开始发烧了。 好在太医就在府中,药材也都事先准备妥当了。先依着太医的叮嘱给楚小七用湿毛巾在手心腋下的擦拭降温,温度有些降下来之后,突然又开始上升。这会儿也就顾不得是药三分毒的说法,太医赶忙给配了药。楚九州亲自去熬了药,哄着楚小七喝了之后,这高烧才退了下去。 临近早晨的时候又烧了一回,这回倒是不用喝药,只擦拭一番也就慢慢的降下去了。 两人折腾了一宿,楚小七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发蔫。一家三口都是同款的蔫巴巴,楚九州和顾莳甜不约而同的把这份责任都怪在了二皇子的头上。 等楚小七好了一些后,念楚和易长福哄着人去了离先生那儿。顾莳甜抓紧时间睡了会儿,楚九州却是没什么时间休息。二皇子来了郸州,很多事情就要先安排下去。 偏生他还敢吓唬自己的妻儿,楚九州绝对不会让事情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过去。 计划略有改变,正好易长戟这两天要过来一趟。有些事情先跟易家父子通个气,到时候做事才能更加的顺手。 当然,楚九州并无要趁机在战场上弄死二皇子的意思。三皇子尚在,二皇子还得留着用来跟贵妃和三皇子对着干呢! 顾莳甜小睡片刻,醒过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喝了一杯茶水后,也有些恹恹的。 “娘娘,小主子没事,刚才还跟念楚少爷和易小少爷一起喝了一碗杏仁酪。”红珠轻柔的给她按着头,轻声安慰。 顾莳甜眯着眼睛嗯了一声,她自是知道楚小七没什么问题。只是知道归知道,却还是控制不住在做梦的时候都梦见楚小七受伤的场面。 越是这么想,她就越是厌烦二皇子那个家伙! 做事没个分寸的蠢货! 第247章 各种讨好 易长戟来的时候,易长福就像是被坏人欺负了可怜娃,扭头就跟家长狠狠的告了一状。易家如今也是站在楚九州这一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二皇子本就不喜。还没等见面,就知道他还欺负了自家孩子,易长戟对二皇子的印象降至冰点。 听闻易长戟来了,二皇子虽然还在意自己那张有点花的脸。不过迟疑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顶着这张脸去见一见易长戟。 二皇子到的时候,易长戟正在考校几个小的腿脚功夫。顾莳甜和楚九州则是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抱着暖呼呼的手炉看热闹。 “皇兄,皇嫂,小弟不请自来,还望两位多多包涵。”二皇子笑眯眯的送上一份厚礼,面上始终带着真诚无比的笑容。 之前有没有撕破脸是一回事,现在人家上门来了,还赔着笑,这点面子还是给他留下了。 楚九州道:“坐下说话。” 二皇子从善如流的坐下,笑着看向场中的易长戟,道:“那位看来就是易小将军了!果然是一表人才,威武不凡。”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二皇子当着他们的面夸奖易长戟可是没有半点用处。 二皇子飞快的看了顾莳甜一眼,赶忙又压下那点痴迷。他算是初步了解这位皇兄的手段了,在还没有能摁死他的本事之前,所有的小心思都得先压一压。 易长戟眼尾余光扫了二皇子一眼,却是没过去打招呼,反倒是放慢了考校的速度。 这种欺负自家弟弟的人,就让他慢慢等着去吧。 等考校完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易长戟让几个小的回去更衣。刚才这一通考校都出了一身汗,这大冷天的容易冻坏了。 “末将见过二皇子。”易长戟冲着二皇子拱了拱手,礼仪上没有半点错处。然而无论是谁都能轻易的看出来,易长戟就算是在见礼也没有多少诚心。 二皇子就好似没发现一般,笑着应了。 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四人便换去了花厅说话。待奉茶之后,二皇子才笑着道:“原本我来了郸州便想要去一趟兵营问候易将军一声。只是恰好出了点小意外,这才一连耽搁了好几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易小将军,看来我跟易小将军也是有些缘分。” 易长戟那张冷脸其实也很能镇得住场面,道:“缘分一说过于飘渺,恕末将这等长年在战场厮杀的莽夫不信这一说法。” 停顿了一下,他又毫无情绪波动的补充了一句:“还请二皇子保重身体!” 二皇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在京中也见过不少武将。或是鲁莽,或是直爽,也有表面看着憨厚实际上满肚子坏水的。可像是易小将军这般能三言两语就让场面僵硬下来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缘分一说,那不就是一句场面话么? 二皇子被堵了一回,干脆就跳过这个话题,道:“过几日我还打算去一趟兵营,父皇也有话让我带给易将军。到时候还请易小将军能为我多介绍介绍,毕竟这地方还是易小将军你最熟。” 易长戟木着脸,道:“兵营重地,闲人免进。若是二皇子执意要去,进了兵营之后就请忘记自己皇子的身份,将自己当成兵营中普通的一员。若是二皇子能做到,到时候末将若是得空的话,自是乐意为殿下多多指路。” 二皇子:“……”总觉得跟这位易小将军沟通起来有些难度。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跟易小将军在聊天之时,两人就好似在各说各的一般。 顾莳甜和楚九州坐在上首,完全置身事外,权当是在看戏。 二皇子的确是有心拉拢易长戟,哪怕易长戟这人性子极冷,说话能简单的用一个字,他就绝对不会用上两个字。可他照样面上带笑,就好似完全没察觉到易长戟的冷淡一般。 看二皇子这模样顾莳甜也知道这是要留在亲王府蹭饭了,便让红珠去厨房吩咐了一声。至于她自己,这戏还没演完呢,她可不得留下来继续欣赏么? 午膳过后,二皇子身边带着的那两人当中的一个匆匆找了过来。也不知说了什么,原本打算继续打动易长戟的二皇子面色微变。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告辞离去。 当然,临走前也没忘记跟易长戟约定回头一定去兵营找他! 等人走后,易长戟才一改之前面无表情的模样,一脸震惊的回头看两人:“不是说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吗?”这还叫心高气傲?长相本就不算顶级,还总是摆出一副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姿态,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碍眼。 他原本还以为这位让昭帝拼尽全力培养出来的二皇子,就算不如楚九州出色,至少骨子里多少也有些相似。哪怕再想拉拢对方,也不会做的太过明显。 可这位二皇子是怎么回事? 顾莳甜轻笑:“如何不心高气傲了?小将军该知道易家军对于朝廷来说意味着什么,若是能得到易小将军的友谊,这对二皇子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不过就是捧高小将军,放低自己的姿态罢了。二皇子好歹也是被皇帝陛下当成储君精心教养多年的,偶尔也是能屈能伸的。” 易长戟哈了一声:“能屈能伸?我倒是没在那位二皇子身上看出能屈能伸来,却是能看出二皇子都流于表面的野心。”只可惜,他那旺盛的野心却是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匹配。 顾莳甜浅浅一笑:“小将军这段时日可得多注意一些,想必二皇子不达到目的可不会轻易放弃。” 易长戟深吸一口气,一张脸都气的有点发黑了。 他自是知道二皇子那样的人就算是知道他们易家投靠了安亲王,也绝对不会轻言放弃。易家军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二皇子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二位觉得,我主动请缨去关外蹲守,父亲会不会同意?”易长戟一脸认真的问道。 顾莳甜和楚九州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皇子的杀伤力还是挺大的,这就把易长戟给吓着了! 第248章 有点相似 易长戟试图离开兵营自是不可能的,朝廷本就防着他们父子。突砺没有叩边,朝廷也没有命令,他们若是擅自有异动,二皇子绝对不会放过告状的好机会。 这几年他们易家也的确不像是从前那般对朝廷处处遵从,但是对大楚的忠诚,他们易家人从不会忘却。更别说祖母和他们最小的宝贝妹妹都在京城,他们不得不多忌惮一些。所以他也知道自己就是那么一说,去关外是别想了。 不过北地人多彪悍,他前些时候还听说最近好似有土匪出现了。实在不成的话,他就借着练兵的说法,带一批新兵出去练练手。 这样不也正好能避开二皇子? 正好,这些破事儿就让大将军自己去处理吧! 易长戟特别冷酷无情的想着,拒绝承认这是因为上次因为易将军的迁怒,身为儿子并下属的自己被揍了一顿的缘故。 顾莳甜抿嘴低笑,易长戟当着外人的面从来都是极为冷酷的。可在他们这些熟人面前却是极为放得开,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瞧出内心的想法。 他在外人跟前端着高高在上的冷酷脸,不会就是因为不想被人看出内心真正的想法吧?她是这么想的,也就顺口这么问了。 易长戟轻咳一声:“父亲说作为易家人,不能让人轻易猜出内心的想法。我小的时候他就嫌弃我控制不好表情,便让我学着他行事。起先有些不习惯,后来发现这样不但别人猜不到我在想什么,而且还会处处敬畏我,也就是这般学了下来。” 大概是觉得这个现实让他有些没面子,很没节操的开始泄底:“这法子也是当初家祖教给家父的,听闻家父当年也是如此。” 顾莳甜和楚九州对视一眼,眼底的笑意都快满溢出来了。 敢情易家人私下里的真性情,是容易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表现出来! “福哥儿也是个容易看懂的性子,倒是跟小将军颇为相似。” 易长戟对这话倒是表示十分的赞同:“这一点小弟随了我这个当长兄的!” 顾莳甜:“……“行叭,你说是就是! 言归正传,易长戟说起刚才二皇子离去之事。 他自小练武,本也有天赋,二皇子与那人哪怕说话声音放的极低,可他们人到底还在屋子里。他们说话的内容易长戟也听的一清二楚。 “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说二皇子带回去的那人自尽了。不过没死成,还剩下半条命。” 顾莳甜眉头轻蹙:“可说了是什么人?” 易长戟摇头:“他们很谨慎,也就说了这一句。不过离去的那般焦急,那人的身份应当不是太简单。” 楚九州停顿了一下,让人去查一查。郸州是他的地盘,他跟二皇子的关系也极为一般。没道理二皇子来他的地盘不干好事,他还得处处容忍的。 二皇子做事也不是一点不谨慎,然而他到底还是小看了楚九州对郸州的掌控力度。只要他想要知道的,二皇子这初来乍到的想瞒也瞒不住。 不多会儿出去调查之人就送了消息回来,二皇子除了在亲王府附近租赁了一处宅子之外,还有一处小宅子。那宅子应当是昭帝给的,二皇子在那宅子里养了几个女子。 此次出事的便是其中一人,先是被二皇子给虐待了一番。紧跟着另外几个女子趁着二皇子不在偷偷下黑手,那女子本也不想活了,便顺水推舟,愣是把自己折腾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顾莳甜眉头微蹙,所以说她对二皇子满心厌烦也正常。分明只会在郸州呆上一小段时日,却是非得要折腾几个无辜的女子。而且还虐待人,一听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来回禀之人漠然继续道:“被折磨差点致死的那人,在长相上有三分肖似娘娘!二皇子去小宅子的路上很是不满,直道必须要将人救回来,难得找到这等程度相似之人,决不能轻易放弃。” 楚九州的脸色骤然了冷冽了下来:“只那一人与王妃相似?” 那人沉声道:“那人与娘娘的相似度最高!其他几人分别只有一两样与娘娘相似,或是眉,或是眼,甚至是微笑起来的弧度。” 砰! 楚九州一掌拍碎了手边的小茶几,面色黑沉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一般。 顾莳甜也被恶心的够呛,却是不像是楚九州那般愤怒。不过她也没忘记多看楚九州几眼,也好洗洗眼睛,不然光是想起二皇子就觉得眼睛都疼。 “那几人的来处?”顾莳甜问道。 那人继续以平板无波的运气回答:“今日差点死去的女子是守备府何夫人送的,余下几人也多数是别人送的。其中包括石家家主,还有……” 他分别列举了几个人名,然而顾莳甜第一时间记下的,也就只有何夫人。 她就算不用脑子也能猜得到,何夫人这就是在恶心人! “阿梧无需担心,此事我自有法子解决。”见顾莳甜皱眉,楚九州安慰道。 顾莳甜却是低笑一声:“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何夫人喜欢到处送人,那就请她平时多劳累一些了。” 何夫人敢这么恶心她,那就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何况两家好些时日没走动了,何夫人这完全就是损人不利己。 易长戟好奇的问道:“王妃打断如何报复?” 顾莳甜轻笑一声:“何夫人不是愿意到处送人?正好,我前些时候还见过人牙子。看在两家过往的交情上,我就替何夫人解决点小麻烦吧。” 她也是被何夫人一次次的骚操作给恶心到了,这回真得让她好生学一学什么叫做规矩! 顾莳甜做事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当着楚九州和易长戟的面叫来了云一,安排她出去跑几趟腿! 云一领命出门,只一个时辰之后,云一便带着两个乔装打扮过之人进了亲王府。 顾莳甜在看到两人的脸蛋之后,便给一人分了一罐子的脂膏,足够她们涌上三个月左右了。 好生滋润了一番之后,次日便将人直接送去了守备府…… 第249章 女子之争 守备府收到两个妙龄少女,何夫人脸都绿了。何守备本就不是什么清心寡欲之人,后院的女子一茬接着一茬的更换。何守备这人也说不上有多好女色,只是看到中意的就会往后院抬。加上别人送的,底下人孝敬的,他都照收不误。 何守备这人有一点好,无论多宠爱哪个妾室,该给正房的体面半点都不少。故此这些年下来,何夫人从最开始的哭闹,到现在的平静相对,甚至还会主动给何守备添人。 但是,主动添人并不代表她心里是乐意的。尤其是这回送来的两个人一个长得妖媚,另一个却是娇娇弱弱,未语泪先流那一类型的。别人不知道,何夫人却是知道的。当年何守备心里有个白月光,就是长得娇娇弱弱的那一种。他想娶,只是家里不同意,嫌弃那女子身子骨太娇弱,不好生养。 后来因着起战事的缘故,那女子所在的村子几乎都被杀光了,那女子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从那之后,那女子就再也没法从何守备心底抹去了。 至于那妖媚类型的,何守备有所偏爱却是何夫人自己造成的。何守备曾经有一个别人送的侍妾就是那等娇媚样,又善解人意,何守备几乎将人宠到了骨子里。那女子有了身孕,比起其他人要更加威胁她的地位。她在别人算计那女子之时暗中推了一把,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那娇媚女子也是个狠的。那时候正好赶上有人来刺杀,那女子干脆在最后时刻替何守备挡了一刀。 人就死在何守备的怀里,一尸两命。那一刻何夫人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然而已经迟了。 打那之后,这两种类型的女子一旦进了守备府的后院,都能立刻勾走何守备的心。 这几年何守备年纪也大了起来,再加上她的刻意为之,后院清净了很长一段时日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亲王妃居然会这么精准的就送了这么两个人进来! 她哪里知道,云一向来都喜欢未雨绸缪。尤其是在她好几次针对顾莳甜之后,早就让人将守备府的那点过往调查的一清二楚了。既然是要送人,自然是要送合何守备心意之人。 这样才能给何夫人添堵不是? 下边孝敬上来的人可以不收,可上边送过来的人,何夫人敢不收? 没过几天顾莳甜就听到云一打探回来的消息,那两个新进门的侍妾牢牢的把住了何守备的心。连着几次都跟何夫人起了矛盾,最后吃亏的都是何夫人。 “听说何夫人病了,却只是叫了大夫抓了药,压根不敢躺下养病。刚开始她倒是想要装病来压人的,哪里想到那两人也是有手段的,竟是哄得何守备让其他姨娘帮着管家了。何夫人吓坏了,真病了也只能熬着。” 顾莳甜轻笑:“云一你倒是选对了人,那两个女子还真是有些心计。” 眼皮子浅一些的人只会给自己讨要好处,可她们两个才进门的,何守备再宠爱也不会把管家的权力交给她们。而守备府也有几个跟了何守备多年的姨娘,虽说早就失宠了,可也算得上是何守备能信任之人。将管家的权利交给她们,能让何守备放心的应允,也能给何夫人添堵,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云一并未将自己之前特意去调查之事说出来,只道:“何守备喜欢的便是这两类女子,此事知晓之人不少。” 顾莳甜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两个女子是何出身?” 云一道:“那长相娇媚的是个清倌,因为种种缘故到了郸州。那长相娇弱的倒是有趣了,她就是奔着何守备去的。” 顾莳甜一怔:“奔着何守备去的?她年纪也不大,何守备都能当她爹了。” 云一三言两语将何守备当年心中的那个女子之事解释了一番,道:“这一个便是当年那女子所出!当年那女子失踪固然有突砺来袭的缘故,却也有何夫人娘家人暗中出手的原因。” 余下的话她不说顾莳甜也能猜到了,这姑娘是来报仇的。只是她却不是很赞同这小姑娘的做法,就算再大的仇恨,也没有必要将自己给搭上。 当然,她自己也没比人家好多少。当初为了给太子报仇,她照样也是面不改色的喝下了那杯毒酒。 “也罢,你暗中看着点。必要的时候,可伸手帮她一把。” 云一应下,她本意也是如此,关键时候暗中帮一把也不是难事。 这事儿在顾莳甜这儿也算是过去了,不过何夫人的遭遇其他人也都知道了,对顾莳甜也多了几分防备。等消息灵通的再打听到缘由之后,倒是不少人又开始觉得顾莳甜这做法也是没错。 实在也是何夫人这做法太过恶心人,给贵人送美人这种事情也在情理之中,没人会挑剔她的做法。然而为了讨好贵人,特意挑选长的肖似贵人亲嫂子的做法,这就恶心透顶了。这要是换成她们,但凡有机会,也绝对会做出跟亲王妃相同的选择。 再有石夫人从中不轻不重的挑拨,纷纷都开始看起热闹来。这些年可没少在何夫人手里吃亏,这种大好时候没落井下石就算是她们有修养了。如此一来,反倒是淡化了顾莳甜在这件事当中的痕迹。 顾莳甜知晓之后也只是一笑,与石夫人见面之时也并未刻意说起此事。两人的交情在那儿,若是真把这事儿拿出来说嘴,反倒是辱没了这交情。 在这件事中,二皇子做的事情也没能瞒下去。事后顾莳甜也从云一那儿听了一耳朵,对二皇子这人愈发的看不上。 不能生育对他的影响极大,人就跟着有些变态了。他原本在京中虽然也会对房里的人下手,次数却是不多,而且大多也就是打几鞭子之类的。而今却是几乎要将人给生生折磨死了,手段极其残忍。 他才来郸州多久?可死在他手里的女子已经有两三个了,而且死相都很惨。 原本二皇子得圣宠,还是有不少人有心投靠的。这事儿闹出来之后,其中一部分人立刻就动摇了。 这么一个人,恐怕不是明主,他们还是再看看吧! 第250章 两种选择 二皇子倒是不惧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三天两头的来亲王府。他也是个自来熟的,就把亲王府当成自己的府邸一般,自在的很。 楚九州忍了他几回,若非是之前不小心先应承下了易长戟,他早就动手了。 等易长戟准备的差不离了,对二皇子不利的风声也开始喧嚣起来。二皇子便选在这时候去了兵营,能避开这场风波,同时也能有机会跟易家人打好交道。 然而等他到了兵营之后才发现,易长戟居然带着新兵去剿匪,顺便练兵。他到的时候他们正要出发,易长戟还主动询问他是否要一起去。 二皇子的面色不是太好看,剿匪也是为了让这些新兵见见血,甚至有可能他们到了地方那些匪徒就会主动投降。说穿了,剿匪成功了也没多少功勋。他来郸州是为了上战场给自己增添一点光彩,剿匪这种事情他是真不屑去做。 考虑一番之后,他婉拒了易长戟的建议,还很委婉的提醒他这时候去剿匪的话,万一突砺来袭可如何是好。 易长戟一摆手,就好似没听出他话中的阻拦之意:“剿匪来回用不上十天半个月的,突砺至今全无动静,就算突然来袭也不会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当真突然开战也不妨事,缺末将一行也并不是大事。” 见二皇子还想要阻拦,易长戟道:“练新兵也是惯例,这些新兵蛋子若是不好好的操练一番就直接上战场,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先让他们见见血,真等上了战场也能稳得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二皇子也只能收起心里的那点想法。他考虑了一番,比起易长戟来说,攻克易将军才是重中之重。只要能得到易将军的看重,他何必再拉拢易长戟? “如此,那我就不拦着小将军了。此次就不跟着小将军出行了,父皇那头有话让我带给易将军。”二皇子一脸诚恳的道。 易长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二皇子请自便,末将告辞。” 也不等二皇子开口,便吩咐副将整队出发。 除却易长戟之外,还有副将和几个亲兵在附近。二皇子的话他们都听的一清二楚,心中自是多有不屑。 等出了兵营之后,那副将不满的道:“将军,不是说这位二皇子文韬武略,乃是皇帝陛下最为中意的继承人?就这样的……” “慎言!”易长戟打断他的话头。 副将道:“将军安心,这都是咱们自己人,说几句小话也不打紧。” 易长戟扫了他一眼:“本将是担心你们说顺嘴了,容易在外人跟前也会顺口说出去。” 副将连忙道:“将军,末将跟着您这么多年了,为人如何您也清楚,末将就不是嘴皮子松的人。” 易长戟不可置否,倒也没再拦着他。副将对二皇子还是心生不满,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易长戟道:“就是娇养的太过,凡事便要先考虑自己的心思。二皇子城府不够深,想要占便宜却又不肯付出代价。或许当真文韬武略,只可惜表露出来的太少。” 副将道:“末将就是觉得好奇,既然是陛下有话要传达给大将军,二皇子为何到现在才来兵营?末将可是听闻这位二皇子在郸州闹出了人命,还不止一条。” 易长戟道:“多嘴。” 副将熟知他的脾性,知晓他并未生气,笑呵呵的道:“论起来还是安亲王更胜一筹!倘若真要投靠,末将觉得安亲王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几个亲卫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安亲王不是个爱说嘴的,却是愿意干实事的。不说以前,只说今年突砺叩边,安亲王也是身先士卒,受的伤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后从未夸赞过自己的功绩,甚至知晓他亲自上战场之事的也就只有他们这些人。 再反观二皇子,明摆着是来蹭功勋了,却是连剿匪都懒得亲自前往。 这兄弟二人相差的也实在是太远了! 易长戟并未接话,内心却是极为认可这说法。 可不就是相差极远么?不过投靠了安亲王之事,目前也只有他们父子二人知晓。现在时机尚未成熟,一旦被人知晓他们父子的选择,他们父子的安危暂时无妨,可安亲王的处境绝对会不好。 所以,就让副将他们继续瞎琢磨去吧。 不说易长戟这一方的场景,二皇子的选择很快就落到楚九州和顾莳甜的耳中。 楚九州对此丝毫不意外:“剿匪很容易没有半点功勋,却是要风餐露宿,他自不会选择同行。再者,易长戟待他过于冷淡,二皇子受不得气也不想吃苦,选择留在兵营才是正常。” 顾莳甜道:“只可怜了易将军。” 楚九州轻笑,易将军实际上就是只老狐狸。二皇子那点手段,在易将军跟前可不够看。 “能当了父皇那么多年的眼中钉肉中刺还安然无恙的,易将军可不是好相与之人。就二皇子的那点手段,在易将军跟前那就是不入流的。” 顾莳甜已经不是第一次听楚九州这般形容易将军了,她倒不是怀疑楚九州的看错人。她就是觉得奇怪,既然易将军如此腹黑,城府又深,那上辈子又怎会被自己身边人给瞒住了,最后还被成功的坑死了? 只是这毕竟是上辈子的事情,现下无解,她也只能自个儿闲着的时候瞎捉摸了。 “说起二皇子,我听陆严送回来的消息,说是顾娇月腹中是两个孩子?”顾莳甜好奇的问道。 楚九州自然也得了消息,点头道:“的确如此!”但是在天家,双生子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顾娇月运气好是一对龙凤胎,那倒是真的好运道。 顾莳甜也知晓此事,不过对于楚九州说的运气一事,她则是有不同的看法。 “殿下且看着吧,顾娇月生的定会是龙凤胎。” 论起运气,至今为止她从未见过有比顾娇月更有那等诡异运气之人。 每每落入绝境,很快就能另辟蹊径的突围而出,甚至还能小小的反将一军。 想必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第251章 运道不好 二皇子去了兵营之后的事情,顾莳甜也陆陆续续的听楚九州说了。 要说楚九州三人当中,唯独吃不了苦的便是这位二皇子。楚九州不用说,以往办差的时候忙起来饿肚子也是常事,拉嗓子的粗粮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就连三皇子偶尔出门办差的时候,也是吃过粗茶淡饭的。 而二皇子是昭帝的心肝肉,小时候就把人给藏起来后,锦衣玉食的娇养着,半点苦头都没吃过。就算是来郸州这长途跋涉的,也是有人一直伺候着。宁可少走点路,在衣食住行上也是半点不亏待自己。这进了兵营之后,他刚开始那两天还能勉强忍着,但是很快就忍不住了。 兵营里没有战事之时,每顿也就只能吃个六七分饱。尤其现在到了年根,能吃的菜也就只剩下白菜土豆,最多也就是添一点点的咸菜。也没什么油水,最多也就是隔三差五炖菜的时候加上几勺荤油。主食是粗粮粥,每天一顿的粗粮窝窝头。 易家父子向来都是跟士兵们吃的差不多,主将不挑嘴,其他的将领自然也都有样学样。 二皇子刚开始那两天倒是还能勉强忍一忍,加上他还随身带了点肉干点心的。可是易将军始终不松口,他本就心中急躁,每天还只能吃那些东西,他哪里还能受得住。 因着他那点娇气劲儿,原本想要在兵营留刷点好名声的目的没达成,反倒是惹人诟病。不少将士都在背后嘀咕,说二皇子不如安亲王之类的话。 顾莳甜听到这些,理所当然的道:“二皇子本就不如你,这话没错。” 楚九州轻笑:“阿梧说没错那自然不会有错,小七他们出门了?”二皇子的话题他也懒得多说,立刻就转开了话题。 顾莳甜将手中的心仪抖开,在楚九州跟前比划了一番,嘴上也没停下:“顾掌柜那儿专门给他们几个小的弄了点好东西,让他们自个儿去挑选。有离先生和张平陪着,云一她们几个也跟着去了,不会有事情。” 虽说上次二皇子的那番举动让她担心了好几日,但是过后这事儿她也就放下了。孩子慢慢大了,她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拘着孩子不放。因噎废食之事,不适合出现在他们这样的人家。 楚九州道:“顾掌柜对这几个小家伙实在是有些宠的太过了。” 顾莳甜倒是能理解顾掌柜的做法:“顾掌柜当年受了祖母的恩惠,心存感激。只是一直都没找到报答的途径,如今对祖母来说最为重要之人便是楚小七他们。顾掌柜自是要拼尽全力的对他们好,在辗转报答祖母的同时,也是让她自我解脱。” 楚九州点点头:“回头邀请顾掌柜来府中过年节,正好也能陪祖母说说话。” 顾莳甜笑道:“已经邀请过了的,顾掌柜说是要等到腊月二十九再过来。她手里还余下一批东西,正好赶在年底都给甩卖了,免得积攒在手里白白浪费了。” 楚九州闻言也就没再多言,这些琐事顾莳甜向来都处理的极好。 “父皇病了。”一阵安静之后,楚九州一张口就吓了顾莳甜一跳。 她有些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父皇病了?怎么会病了?” 说完之后她才又想起来:“我记得你是说过父皇病了,可不是说暂时不会太严重吗?” 楚九州道:“父皇对二皇子着实太过宠爱,动了不少人的利益。贵妃自诩是宠妃,到头来发现自己经年的宠爱都是在做戏,满腔的怨恨也不是开玩笑的。加上有些人哪怕得宠,却也压不住那点野心,想要尽早自己当家做主。这多放博弈的结果,便是父皇病了。”而且即将是一场大病,救不回来的那种。 顾莳甜对昭帝本也没感情,自不会假惺惺的说出什么给自己添堵的恶心话来。她观察了一下楚九州的态度,见他当真没有半点的失落之后,这才道:“那父皇可真是不幸!” 楚九州哪里不知她的那点小心思,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滑嫩的脸颊,这才道:“的确是之前就病了的,只不过最近严重了。父皇这辈子,对女子都是无情无义。当年母后嫁给他,是他亲自去求来的。第一美人的名头,高贵的出身,在父皇看在足以匹配。那时候他心中固然早就有了人,可对母后应当也是有过感情。只是这份感情不足以支持他付出真心。”母后那样的人,在发现自己的夫君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深情,她自是不愿意做那等努力付出等待回报的傻子,自然而然的收回了感情。 “父皇将自己心爱的女子安排了低贱的身份,说穿了不过就是所谓的深情也敌不过权势罢了。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贵妃以及后宫那些个妃嫔的出现了。等自己心爱之人死了之后,嘴里说着伤心,实际上也没耽搁他宠幸其他人。实际上对他来是,女子不过就是无足轻重的附属。他是帝王,他便是天,这些女子就该死心塌地的爱着他。哪怕是被他利用了,也该多多体谅他才是。” 顾莳甜点点头:“上回王爷便说起过,贵妃狠下心来之时手段也是狠毒的很。” 楚九州道:“这便是父皇犯下的最大的错,他轻慢女子,却是不知女子真要狠毒起来,男人连躲都没机会躲。” 其实有一件事他从来不曾跟任何人提起过,他查出父皇多年前其实就中了慢性毒。这种毒不大好查出来,而且起效也慢。会从骨子里慢慢的开始侵蚀,让人缓慢的变得虚弱起来。若是运气不好再遇上其他的毒素,有一定的几率会让人开始变得容易急躁,人也会变得平庸起来。 这还是一位替父皇诊脉的老太医跟他说的,老太医曾经遇上过这种毒。估摸着时间,父皇这毒是在他母后尚在之时中的。他怀疑,这毒是他母后下的。 若是真的,那么先是母后,再是贵妃,甚至还有其他妃嫔也不都是干净无辜的。 就光是她们,就能决定父皇的生死了。然而,父皇始终不曾发现,还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 第252章 迟早吃亏 “二皇子带来的威胁太大,贵妃当真是坐不住了。此番二皇子离京便是最好的时机,倘若能加快速度让父皇暴毙,贵妃好操作的空间便大了。皇后只一女,虽说是执掌后宫多年,却一直不算是很上心。贵妃当了二十来年的宠妃,说这后宫她能当一半的家也不为过。拼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所有人脉,让这皇位顺顺当当的落到三皇子头上也未尝不可。” 顾莳甜心头微微一震:“那父皇岂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楚九州没承认,却也没否认:“端看这一次突砺是不是要叩边,真来的话又要折腾多久了。若是战事拉长,父皇还能多活一段时日。” 顾莳甜看了他一眼,问道:“王爷……当真是不打算出手做些什么吗?” 楚九州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当初我母后的死,他也要负很大的责任。自从母后走了之后,我就被迫立刻成长起来。除了照顾自己之外,还要照看好芯芯。而原本地位显赫的外家,连让我出手相帮的机会都没有,几乎是彻底的绝了后。这些年我所承受的所有的痛苦,皆因他而起。” 他的语气轻柔,眼底却是带着几分冷意,以及一丝轻微憎恨之色。 他早慧,从小父皇便不亲近他。他还记得自己才开始会走路,就曾摇摇摆摆的试图靠近父皇。然而只要母后没在跟前,父皇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和漠视。 当然,只这点小事他还不至于放在心上。可是,母后因为父皇而早早的香消玉殒,外家因为父皇绝了后。而他若不是有几个忠仆,加上命硬,也早就死在他或是无意或是刻意的忽视之下了。 他对父皇早就没了感情,何况这些年的种种经历,所谓的父子情早就消耗的干干净净。 当然,他或许也继承了父皇的无情,所以就算知道贵妃他们在谋害父皇,他也能够做到视若无睹。 顾莳甜有些心疼的反手握住他的,隔了半天才勉强能开口安慰:“这些都是父皇跟贵妃之前的问题,与王爷无关。”她家王爷做的也就是暂时当一个瞎子,他也没有对昭帝下手不是? 要是换成她,这要是顾李氏算计了顾大人的性命,她不直接出手将人杀了给顾大人报仇就算是还惦记那点母女情分的了。楚九州什么都没做,就是暂时的装聋作哑而已,已经算是够厚道了。 人心都是偏的,这话半点也不假。当父母的都有偏袒的子女,子女为何不能偏袒待自己真心诚意的那一个?总不能当父母的因为过于偏心,打压一个来娇宠另一个,而当子女只能受着不说,还得将两人都给供起来不是? 更何况其中还牵扯到了人命,楚九州只选择置身事外已经算是对得起昭帝了。 “若是依着王爷的意思,那岂不是来年入夏之前就会有个结果了?” 楚九州点点头:“说不定还要更早一些。”就看突砺今年要来折腾多久了。 楚九州的心思有些飘远,若是突砺这一回再如去岁一般多逗留一些时日倒也是好事。有易家军来牵制他们,再派一小队人深入草原。要是能趁机解决了突砺的王帐那就更完美不过了。 不过就算不能,拖延的时间久一些,也好让京中的事情解决的更彻底一些。 如今的二皇子看着依然受宠,可实际上是落在了下风。据他调查到的情况来看,父皇虽然看着还是跟以前一样宠爱二皇子,可实际上在行事上,却又慢慢的给三皇子提供了一些便利。 顾娇月的确是有了二皇子的子嗣,可她名义上还是三皇子府的人。去母留子这等事情在顾娇月在京中也算是人人知晓的前提下,完全没法子去做。可若是不去母留子,那么顾娇月手中就握住了筹码。日后二皇子在很多事情,就不得不听从顾娇月的话,免得自己唯一的子嗣出什么问题。 这要是顾娇月是个知情识趣的倒也罢了,他最多也就是出点钱财给点蝇头小利,最多也算是互惠互利。 可顾娇月不是! 所以,父皇在不断的为难之后,反而会开始犹豫。 但是这还不够!习惯了处处为二皇子着想,哪怕现在逐渐开始摆正偏了的心,父皇其实也还是更加属意二皇子。至少在贵妃和三皇子眼中,二皇子的胜算还是要更大一些。 “依着贵妃的性子,这段时日指定会让三皇子跟父皇多亲近一些。而她自己最开始也会放低身段,力求能趁着二皇子不在京城之时,让父皇对三皇子改观,最好能立下储君。”顾莳甜实事求是的道。 楚九州点点头:“父皇不会同意,而贵妃因着这‘宠妃’的缘故心里本就存着气。又被父皇一而再的回绝,她肯定会咽不下去这口气。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会立刻崩塌。如此一来,贵妃绝不会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对父皇下手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了。” 顾莳甜想了想,问道:“若是贵妃动用了所有人脉,皇后娘娘可会趁机出手?”她可是记得皇后是楚九州这一方的帮手,那种关键时刻也不知皇后肯不肯出手。 楚九州道:“皇后娘娘那儿已经提前知会过,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安静的等着看戏便是。” 顾莳甜想起皇后的那点事情,也只能暗叹一声。怪不得楚九州总说昭帝实在是太不了解女子,他这亏迟早都是在女子身上吃的。 当初的母后是,接着是贵妃,还有现在的那位皇后娘娘! 除了贵妃之外,另外两位都是昭帝自己选择的。可他的选择并非出于感情,而是利用。至于对方是不是愿意,有没有心仪之人,那都不是昭帝会去考虑的。 不过也是,毕竟是帝王,高高在上惯了。对他来说这江山都是他的,他不过就是要个女子罢了,何必去关心对方的心情? “就是要委屈了阿雪了。”好半晌,顾莳甜才惋惜的轻叹一声道。 第253章 又是一年 阿雪也到了该选驸马的年纪,可若是昭帝驾崩,作为亲生女儿她得守三年。 然而顾莳甜虽然心有些许歉疚,却不会因此改变主意。更何况,昭帝从未善待楚九州,还因为他让楚九州早早的没了母亲的护持。更别说楚九州从未对昭帝下过手,他们最多也不过就是没有出手阻拦。真正下手之人,在昭帝心中可远要比楚九州重要的多了。 顾莳甜一脸漠然,她不否认自己其实是有些心狠手辣的。上辈子弑父弑母之事也做过了,这一辈子不过就是选择冷眼旁观,她当真没有半点心理压力。 突砺那边在小年的时候突然就有了异动,不过易将军那儿早有准备。且也只是有苗头,一时半会儿也没见突砺来袭。 易长戟带着新兵顺利剿匪之后,到底是避不开二皇子。被歪缠了几天之后,他就干脆开始练兵。加上也不知怎么的,原本就够寒冷的天气再次降温,二皇子和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了?强撑了两天后,就蔫巴巴的回了郸州。 大概是觉得有点丢脸,他也没再成天来亲王府报道。 有再多的事情,也不耽误过年的好心情。这是他们在郸州过的第二个年节了。这一年里大家都过的不错,日子也很充实。 楚九州这一年里做了不少的事情,他跟冯黍私下里的生意一直都没断。这些粮草他将一部分先额外留出来,他有其他的用处。一部分则是给驻军备下的。朝廷给粮食向来动作都慢,户部那群家伙把自个儿都养的肥头大耳的,简直是把国库当成了自己的私库。 郸州既然是他的封地,楚九州就没打算再让这群士兵再饿着肚子上战场。当然,该朝廷出的钱粮那也不能少了,他额外备下的是为了再做一重保障。 最少的那一部分,就直接分开送到几个兵营,算是亲王府特意拨给大家的。这一笔功勋是要记在他的头上,让那些僵尸明明白白的知道他做了什么。 如此一来,楚九州的名声越来越好。而且自打他来了郸州之后,小偷小摸这等事情自然还是有的,但是作奸犯科之事却是要减少了很多。 日子本就好过了一些,那些祸害人的又都收敛了不少,当地百姓自然是更加感激楚九州。 可以说,就算昭帝现在再把楚九州召回京城,再让其他人来这里接管,没个十年八年的也基本上没法消除楚九州在当地百姓心中的地位。 至于顾莳甜,她的作坊已经从一个,变成现在的五个。其中两个是做香皂的,一个做各种脂膏,一个做吃食,余下的一个则是做各种零碎的小玩意儿。作坊多了,能去做工的人也就多了。产量高了,来进货的商贩也跟着多了,当地百姓花样百出的想法子挣钱,日子自然也跟着更加的好过。 贫穷的人依然有,但是比起以前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就靠死命的喝水骗肚子,但凡是不会吃死人的东西都往嘴里塞的场景,如今已经是好的多了。至少能有粮食进肚了,而且真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还能从村里借点粮食熬过去。 照旧还是大大小小都凑在一起吃的年夜饭,顾莳甜笑着道:“今年大家都做的很好!念楚是个称职的好哥哥,将弟弟们照顾的周周到到。学业上也没有半点糊弄,先生都夸赞不已。福哥儿是个好哥哥,也是个好弟弟。尊敬兄长,友爱弟弟,学业上也很刻苦,还能自己挣钱了。这么乖巧懂事又聪明的孩子,也就是咱们家有了。” 念楚和易长福都涨红了脸,对她的夸赞很是不好意思,却又微微的得意。 楚小七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娘亲夸奖他,忍不住催促:“娘亲,我,我呢?我也聪明懂事又乖巧,我还特别的孝顺。” 顾莳甜笑着道:“小七儿今年也做的不错,没惹事,也开始跟着离先生识字,是个认真的好宝宝!” 被夸了就成,楚小七很是满足。 楚九州冷眼看着,对儿子时不时的粘着妻子之举早就不满了,趁着这个时候给他扯后腿:“而且今年小七儿尿床的次数也少了,最多也就是一个月尿两次了,有进步,很不错!” 众人顿时哈哈笑了起来,楚小七虽然小,可他也是要面子的,顿时就涨红了脸。 “爹爹坏!” 楚九州轻笑,打了一个巴掌接下去就给了一个甜枣:“不过今年小七儿学会了孝顺长辈,友爱兄弟,善待朋友,也已经是个成熟的好宝宝了。” 楚小七本就亲近楚九州,被夸了之后立刻就忘了自己刚被欺负的事情,顿时就笑弯了眉眼。 晚上守夜的时候,楚九州小声跟顾莳甜嘀咕,他过几日就该出门了。 “突砺几乎是年年都来,今年格外的冷,大楚的百姓日子都不好过,更别说突砺人了。今年这天气,他们的牛羊冻死的数量不会少。这也就代表着他们来年的日子不好过,指定会趁着这时候再来大楚抢一回。换成以前,他们只会选择吉州那些地方,来郸州的可能性反而不大。但是今年不同。” 顾莳甜了然:“是因为二皇子?” 楚九州点点头:“三皇子肯定是想将二皇子永远的留在战场上的,如此他也不需要弑父了。”对三皇子来说,他这个废太子的威胁还不大。 顾莳甜忽然笑了起来:“怕不止是三皇子把心思动在突砺人头上,就连二皇子自个儿也会动点歪脑筋吧。” 楚九州也跟着笑了笑:“他自然也会!想要功勋,自然是要上战场杀敌。但是去其他地方不够安全,那些将领都比不上易家父子,所以必须要留在郸州。如此一来,突砺人就得来郸州才行,不然如何能彰显他的才能呢?” 顾莳甜撇撇嘴,还才能呢!就二皇子那样,真上了战场怕是割破点皮就该怕的屁滚尿流,恨不得转身就跑了。 “王爷要小心一些,上了战场之时离二皇子远一些,免得被倒霉蛋给牵连了。”顾莳甜不会拦着楚九州,他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她要做的就是支持他。 楚九州轻轻笑了笑,趁着没人注意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个轻如蝉翼的吻…… 第254章 偶遇熟人 正月初六,楚九州便直接去了兵营,同行的还有二皇子。这一回楚九州离去之前先跟三个孩子道了别,楚小七已经懂事了。虽然很舍不得跟他爹爹分开,却也知道他爹爹是去做大事。给楚九州糊了好几个口水印后,蔫蔫的跟楚九州道了别。 顾莳甜倒是镇定了不少:“你爹爹是去做大事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楚小七吸了吸鼻子,眼圈有点红:“我知道,我就是想爹爹了。” 顾莳甜也没再多劝,想起现在已经有商铺开门了,就想着带他们出去散散心,省得总委屈巴巴的。 楚小七闻言果然来了兴致,他上回跟着娘亲出门还是腊八前夕。后来还被二皇子给吓了一跳,最后也没能逛成。 “要去要去!” 念楚和易长福向来都宠着他,何况他们也想出去走走,自然也都说要去。 等收拾妥当出门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顾莳甜是最怕冷的那一个,裹的严严实实的。也不知是不是突砺人的体质更好,也更加适合寒冷天气的缘故,念楚是他们当中最不怕冷的那一个。只穿了一身不薄不厚的棉袄就足够了,不过到底还是依着顾莳甜的吩咐穿上了披风。 至于易长福和楚小七,自然也都裹成了一颗球。楚小七穿的太多,走路都摇摇摆摆的,一个不小心就会直接啪叽摔倒在地。穿的多的好处就是摔倒了也没多疼,就是没人帮忙的话基本上爬不起来。 云一几个早就做好了准备,上次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 一行人还是按照惯例,先去了书肆看了一眼。书肆容许穷书生来接活抄书,还提供笔墨纸砚。若是抄写的字够好,写的也够认真,还能有额外的奖励。现在天气冷,书肆里点着炭盆,而且书肆还有个后院,正房和厢房里都烧着火炕。有家贫的书生借住,或是在书肆里抄写。 因着易长福的叮嘱,掌柜的对这些书生也很是宽容。只要不是那等爱惹事的,品性也没问题的,他统统都给行了个方便。 书肆运行没有问题,其实收入大多都是靠着各种话本和画册。不过这本就是易长福用来练手的铺子,这利润也算是达到目标了。 他们并未在书肆久留,给楚小七挑选了几本画册便离开了。 做生意的人吃的就是一碗勤快饭,这才正月初六,街上的铺子十家里头最少也开了七八家,尤其是各种吃食的铺子,基本是都开门了。 “娘亲,我们去买烤鹅吃好不好?”楚小七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连忙问道。 顾莳甜朝周围看了一眼,这才想起这附近好像有一家烤鹅铺子,生意特别的好。这边乡下更多人家喜欢养鹅,尤其是住在水边的。自己能找吃的,看家护院的本事完全不比狗差。故此这鹅肉的价格也不算低,可架不住这家的烤鹅味道好,生意还算是不错。 顾莳甜尝过两回,的确是烤的外酥里嫩,鲜嫩多汁。尤其是外层的酥皮,一口咬下去口感酥脆,带着一股油花,却又不显得油腻。鹅的胸脯肉也跟鸡鸭的不同,一点不柴。 余下的部位也可以零售,脖子额头内脏,用来下酒很不错。 “那就去买吧。”见念楚两个也有些想吃,她也就同意了下来。 那铺子离得不远,一行人慢悠悠的走过去。尚未进门,迎头就碰上了两拨熟人。 “石夫人怎么今儿有空出来了?”顾莳甜有些惊喜,如今石家这里里外外的都靠石夫人在撑着,按说她没时间出门才是。 石夫人笑着迎了过来,道:“在家里也是闲着,就带长生出来走走,也顺便散散心。” 一听这话顾莳甜就了然的点点头:“石家又有人来折腾了?” 石夫人叹了口气:“看来石家也的确是坏名声在外了,的确是有人来折腾了。还是五服之内的,打不得骂不得的,看着就心烦。” 这是人家的家事,顾莳甜也不打算多问,问道:“怎么忽然来买烤鹅了?长生呢?不是说带着长生出来的?” 石夫人连忙指了指铺子里,道:“还在里头挑选呢!说来也巧,长生正好说起小七儿他们三个都喜欢这家烤鹅,说是要买了去亲王府蹭午饭的。倒是没想到能在这儿遇上你,待会儿去酒楼吃顿饭?” 顾莳甜想了想也就应下了,左右他们今天也闲着。尤其是看到楚小七他们三个碰到了石长生,四人说的热火朝天的模样,也就遂了他们的心思。 石长生一共买了两只烤鹅,都已经斩件好了的。又买了鹅胗鹅心之类的,这些也能当个零嘴。 说好了一起用膳,楚小七三人也不打算再多走,本着就近的想法在挑选酒楼。 顾莳甜倒是一抬眼,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看着眼熟?”这时候他们已经往前走了走,等石夫人回头的时候只看到对方的背影。 不过她刚才还想说这事儿,就是只顾着跟着孩子们走给忘了。 “刚还想跟你说的,那人你也见过,何守备的外甥女,何守备嫡亲的姐姐生的。前几年嫁给了冯家人。” 顾莳甜想了想,倒也能想起对方是哪个。 “我记得她是冯黍的弟妹?” 石夫人更正道:“是堂弟妹!冯黍是嫡支一脉,那人嫁的是冯黍父亲的兄弟那一脉的。也算是嫡支,只是没能继承家业的嫡支。” 紧跟着她又道:“不过也奇怪,我记得她从来不吃鹅肉,这会儿倒是来买烤鹅了。”她夫君是去年出了意外没了的,何守备的外甥女并未立刻跟夫家撇清干系。但是来买她自己不吃的鹅肉,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顾莳甜脑海中有一道灵光闪过,等她想要去深究,却发现自己已经忘了刚才的那点灵光。 “或许是给家里长辈买的。”她说了一句。 石夫人其实也没往深处去想,毕竟也就是点头之交,她哪里会深究对方的那点事情。 没想到到了酒楼之后,又遇上了那人…… 第255章 说个八卦 没想到的是,他们进了酒楼才坐下没多会儿,就听到隔壁的雅间来了人。 石夫人侧耳听了听,有些意外的轻挑眉头:“冯夫人。” 顾莳甜看了云一一眼,云一垂眸。右手背在身后打了几个手势,有躲在暗处的云字立刻领命而去。 石夫人并未察觉,她细听了片刻,对方进了雅间之后就听不到动静了,也就没再坚持。在与顾莳甜私下相处之时,她也是难掩八卦的爱好:“娘娘应当是对这位冯夫人没什么印象,不过当年这一位也是闹的郸州热闹了好长一段时日,也是个人物。” 碍于有孩子在场,她倒是没说的太详细。石长生叹了口气,很自觉的起身,打算领着弟弟们去小隔间。 顾莳甜连忙让他们坐下,满桌子的吃食,总不能又搬去小隔间。左右也就是说些八卦,还是她跟石夫人挪一挪位置。 石夫人殷勤的替她倒了茶水,略微压低了嗓门,轻声说起那位冯夫人的过往来。 那位冯夫人长的很是柔美,顾莳甜虽然对她没什么印象,但是能得石夫人夸一句的,显然姿色不会差。 但是长的柔美的冯夫人,年轻那会儿性子却是半点都不柔和。当初她看上的是冯黍,毕竟冯黍才是冯家嫡系的继承人,在经商上自小就展露出不俗的天赋来。比起眼高手低的冯黍堂兄弟要出色的不是一星半点,完全称得上是没出阁的姑娘们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选。 冯夫人那会儿家世不比冯家差,最开始是打算以真心打动他,两情相悦才是最好的。 石夫人神秘兮兮的道:“可是冯黍不喜欢她,我听人说,是因为冯黍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过表里不一。看着娇娇弱弱的,实际上不止是主意正,心肠也硬。只凭这些虽说也能当个合格的当家夫人,可他要找的又不是一个只会替他管家的。要是只奔着这一点去的,他还不如多提拔几个管家。那冯夫人也是个果决的,见无论如何都没法拿下冯黍,就干脆让家里压着冯家应下这门亲事。” 顾莳甜听的一脸震惊,这位冯夫人还真是个能干大事的人才。 石夫人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她都憋了好些时日没人陪着八卦了,这会儿有些收不住了:“只可惜冯家也不是吃素的,冯黍自个儿本事又大,硬生生的抗住了不说,还狠狠的在冯夫人娘家的生意上咬下一块肥肉来。要不是他们反应快,还有何守备当靠山,加上冯黍也没想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指不定两家现在是个什么境地呢!” “冯夫人也看明白冯黍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最后干脆孤注一掷的想要将两人绑在一起。冯黍一直都防着她,最后事儿没成不说,反倒是将自己送到了冯黍堂兄弟的床上。” 说起这段往事,石夫人都佩服那位冯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虽说最后闹出了那么一个乌龙,可她却是没有半点不自在。在外头的风言风语闹大之前,迅速就敲定了两家的婚事。她风风光光的嫁进了冯家,日子过的风生水起的。哪怕有不少人当着她的面嘲讽她明明看中的是弟弟,最后却嫁了看中之人的堂兄弟,或者是干脆讥讽她没出门前就爬男人的床,还爬错了,丢尽颜面。然而她从来不曾被这些话给打倒过,该参加宴会就参加,该举办宴会就举办。 “次数多了之后,大家也就觉得没意思了。加上这新鲜事儿一茬接着一茬的,好歹也是成了冯家人,总不能一直揪着这事儿不肯放,慢慢的也就没人再提起了。” 顾莳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又问道:“石夫人怎么知道那位冯夫人不吃鹅肉?” 石夫人道:“嗨,那不是有一年哪家举办宴会来着,宴席上就有有一道菜是用鹅肉做的,冯夫人也不知晓,吃了小半碗后,整个人都不大好了。脸上身上全是一个个的大红包,整张脸都有些肿了,看着就吓人。冯夫人说了大家才知道,原来她不能食用鹅肉,碰也不能碰。不然就算吃上一口,都能满身红包。” 顾莳甜了然,又问起冯夫人的夫君是怎么没的。 石夫人叹了口气:“当初冯黍也没说错,这位冯夫人也的确是个心肠硬的。当初她嫁给冯黍的堂兄弟后,家里家外几乎慢慢的都是她来当家做主,将自己的夫君几乎是压的都不敢抬头。冯夫人出嫁的时候就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一对龙凤胎。冯夫人大概是不喜自己腹中的孩儿,在有孕期间也不曾精心养着过。生下来的孩子病病歪歪的,常年要喝药。龙凤胎里的弟弟先没的,好不容易养的身子骨健康了一些,没想到一场风寒就没熬过去。” 冯夫人压制的再好,有些事情也是瞒不住的。说起这些事情,石夫人对那女人的心狠程度也是吃惊不已。 “只剩下一个女儿了,冯夫人她男人几乎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哪怕家里家外都被冯夫人把持住了,他也没来去争过,只满心眼的孩子。说起来是娘娘您来郸州之前的事情了,那小姑娘也是染了风寒。本也不是大事,偏偏当天晚上那孩子的被子不知怎么就没盖好,等冯夫人她男人发现的时候,孩子硬生生的又冻了一个时辰。窗户还被人打开了,那会儿天气还冷呢!这么一冲一撞的,那孩子的病情就加重了。哪怕冯黍也帮着到处求医,好东西不要钱似的往那里送,到底还是没能留住那孩子。” 石夫人面露惋惜之色:“生生亲手葬了两个孩子,当爹的哪里还熬得住?到最后,人也没熬过去。” 顾莳甜也是心里有些不舒服,那位冯夫人的为人已经突破她能接受的底线了。 正好这时候云一走了过来,在顾莳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顾莳甜脸色微微一变,眼底骤然掠过一抹厉色。 “将此事告知离先生,再让人给王爷送个消息过去,速度要快!” 第256章 安排下去 等云一退下之后,石夫人才有些担忧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莳甜并未直接回答,只在沉吟片刻后,道:“冯夫人之事莫要再提起了。” 只这一句话,石夫人立刻就察觉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变,纵然有再多疑问,却一句都没有问出口。 “正好有些饿了,咱们也去凑个趣儿,可别让那几个小子把好吃的都给吃光了。”石夫人笑盈盈的起身,神色自然无比。 顾莳甜也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也好!” 这话题在她们这儿便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顾莳甜也并未急着回家,接下去与石夫人一同陪着几个孩子在街上乱走一起。孩子们手头都宽裕,不过他们也都是有分寸有计划的,买的东西除了几样吃食的看着眼馋买下的,余下的都严格按照计划来购买。顾莳甜对这几个孩子都很放心,哪怕是楚小七,最多也就是嘴馋一些。在哥哥们的言传身教之下,他花钱也很有计划,完全没有沾染上半点世家子弟花钱如流水的坏习惯。 期间四个孩子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去买了什么,回来之后互相对视几眼都带着几分笑意。顾莳甜和石夫人也没去管他们,由着他们有自己的小秘密。 易长福和石长生都喜欢做生意,念楚虽然没多少兴趣,但是只眼界和野心就比同龄人要出色的多。加上一个喜欢乱出主意的楚小七,买东西的空当他们就商量好了回头要一起合作一把。 顾莳甜有些无语,不过想想倒也不意外。这几个孩子先不说天赋,只说教导他们的几乎个个都是各行业的佼佼者。这么长时间教导下来,比同龄人出色那么点也实属正常。 等回了府之后,顾莳甜才知道几个孩子偷偷摸摸去买的是什么。 “我很喜欢你们的礼物,戴着也正合适。”顾莳甜心满意足的将孩子们买下送她的头面收下,笑道,“我这就去找找要搭配哪件衣裳才行,实在不行就再做一套。” 红珠道:“绣娘已经开始给您准备夹袄,絮的薄薄的,正好有一套颜色适合这红宝石头面。回头奴婢拿过来给您瞧瞧。若是不合适就早些让绣娘再重新给您准备一套,指定要挑选最搭配这套头面的。” 顾莳甜点点头;“也好。” 楚小七嘴巴甜,夸起人来好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娘亲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念楚和易长福虽然小脸有些泛红,却也跟着一本正经的点头:“娘娘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顾莳甜轻笑:“就你们嘴巴甜!成了,出门逛完了,先歇一歇就该去书房写大字了。我记得离先生还给你们布置了课业,可都做完了?” 楚小七噘嘴:“娘亲,小七儿没法练字,先生说小七儿手指骨还太软,不能用力。” 顾莳甜道:“离先生是为你着想!回头娘亲问问太医,看看若是每天只练一刻钟是否可行。” 楚小七惊喜的道:“谢谢娘亲!” 顾莳甜摆摆手:“快些去吧,莫要耽搁离先生交代的事情。” 念楚三人也玩够了,今天的任务没完成,其实他们不用人交代也会去做。 等人走后,顾莳甜又打发了红珠和墨香分别是看着三个孩子,以及去小厨房挑拣些点心来。 顾莳甜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道:”你再说说刚才听到的那些事情。” 云一道:“是!与那位冯夫人见面之人,看着是一位身材高挑的中年女子。实际上对方是男儿身,只不过是扮装成了女子。那男扮女装之人应当是突砺与大楚混血之色,不过是专心为突砺做事的。对方要求冯夫人尽快实行计划,冯夫人则是道此事急不得。而且对方还说起了亲王殿下,只说因为殿下的缘故,他们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些,免得被盯上。” 顾莳甜点了点桌面,若有所思的道:“那男子与那家烤鹅铺子可有关系?” 云一道:“是烤鹅铺子东家的远房表妹,两三年前来郸州投奔对方,说是家中夫婿过世,又没有子嗣傍身。婆家无良,将她赶出家门,这才在郸州落了脚。不过铺子东家应当是知晓一二内情,这男扮女装的手法着实有些拙劣,长久相处不至于半点察觉不出不对劲来。” 顾莳甜点点头,又道:“可知他们所说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云一摇头道:“暂且不知,已经让人跟下去了。不过听他们所言推测的话,计划恐怕是针对边关,或者说是易将军父子,或是二皇子。但是亲王殿下也出现了,他们恐怕会将主意打到亲王殿下头上。” 顾莳甜道:“着人知会王爷一声,余下的事情交给王爷自行安排便是。” 云一应下,又道:“听那位冯夫人的意思,她应当一直在为突砺人做事。她乃是何守备的嫡亲外甥女,此事说不得嫁给何守备也牵扯在内。奴婢建议,召回陆严,此外奴婢要安排其他人来亲王府守着,免得有个万一。一旦守备府当真牵扯其中,说不得会对亲王府不利。” 顾莳甜想了想,道:“这些事情你决定便是,你看的比我更准一些。不过陆严倒是不用急着召回……” 云一道:“陆严看着剑走偏锋,实则也有不少门道。不过可让他隐藏身份回来,他若是在暗处,说不准也能发挥出更多的作用。” 顾莳甜点点头:“也好!我这就让人给他传个消息。” 云一又道:“接下去的时日,三位小主子身边不能缺了人。若是无大事,还是让小主子们减少出门的次数,无论去哪里也必须要带着护卫和暗卫。” 她微微皱眉:“还是要准备更多的暗卫,免得有个疏忽。夏三娘那儿也得知会一声,她做了许久生意了,人脉上倒是有不少地方与奴婢等人不重合的。联手之下,也能更好的保护小主子们。” 顾莳甜也没觉得她小题大做,总之这时候都是小心五大过。 “这些都交给你去安排,务必小心。” 第257章 冯黍愤怒 然而追查冯夫人之事并非一帆风顺,那位冯夫人是个人精,一言一行并无出格的地方。 云一道:“若非得说有出格的地方,大概也只有她会去买自己不吃的烧鹅。” 顾莳甜眉头微蹙:“还有一桩,她明摆着是不在意自己的夫君和子女的。就连子女早夭也无动于衷,怎么就会愿意为了亡夫一直守在夫家?” 云一面上略微古怪之色:“主子,此事已经让人调查了,暂且并无后续。不过倒是意外的发现,这位冯夫人以前做过的一点小小的手脚。” 顾莳甜一怔:“那两个孩子……” 云一跟着顾莳甜久了,在她跟前情绪也外露了不少,此时也免不得有些感概的道:“云字和霞字里除了孤儿就是被家人给卖了或是丢了的,原本奴婢以为为人父母者,最狠心的也不过如此。但是看到这位冯夫人做的事情才知道,只把孩子卖了或是扔了,已经算是心存最后一丝血脉亲情。” 她也不卖关子,将无意中调查到的事情跟顾莳甜提了提。 怎么说那位冯夫人是个心硬的呢?当初孩子尚在腹中,她就从未因为他们而更加保重自己的身子。事实上,孩子出生就体弱多半就是因为她的轻视,而且还是刻意的轻忽了孩子的存在。 孩子出生之后,若是精心养着,依着冯家的底蕴,养大两个先天体弱的孩子并不算难。先没的那个男孩的确是染了风寒没熬过去,可云一却是发现,这场风寒也是人为的。有个伺候小男孩的奶娘染了风寒,并未咳嗽。那奶娘被人指使后瞒了下来,还贴身伺候小主子。 “那孩子年纪小,身子骨也的确是弱。说是养好了不少,也仅仅是减少了生病的次数,可比起普通人还是要弱不少。那小姑娘也是,龙凤胎的弟弟没熬过来,她就成了冯家主堂兄弟的命根子。照看的这般精细,又怎会有那么一连串的意外发生?” 顾莳甜问道:“所以,这些事情都与冯夫人有关?” 云一点点头:“虽然没查的太彻底,不过只看目前的证据便与她扯不开关系。那奶娘有一个儿子在事情发生之时就突然离开了郸州,一直都没回来过。而且奶娘的家人得了一笔银钱,只是一直都藏着,闷声发财。那小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则是在事后暴毙,速度快的连冯家主都没能把人揪出来。甚至连冯家主堂兄弟的死,多半也是因为冯夫人。” 顾莳甜在最初的吃惊和厌恶过后,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为人父母者,大多都对子女心存爱意。不过也的确有那些将子女看成为自己谋求好处的工具之人。而且那位冯夫人若当真是突砺人的眼线,那么多半从未将自己的夫君和孩子放在心上……”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可让人往已经故去的那位冯家堂少爷身上着手往下调查,若是他的死当真与冯夫人有关,我怀疑他可能知道了点什么。好歹也是冯家人,不至于没有半点心计,难保就留下了什么线索来。” 云一略一思索,便考虑好了该如何入手。当下也就安排了下来,不出四五天,就有了意外收获。 顾莳甜拿到证据之后,先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写在信上让人尽快送到楚九州的手中,又询问了楚九州的意见。等收到回信之日,正是突砺气势汹汹的杀到的日子。 顾莳甜看了回信后,与留在府中的离先生商量一番,便着人给冯黍送了书信一封。 当天冯黍就没忍住上门求见,他是带着小狼来的,倒也勉强算是一个借口。 等见到顾莳甜后,他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先见礼等坐下奉茶之后,他才开口问道:“今日收到娘娘的来信,冯某坐立难安。冯某并无质疑之意,只是事关族中兄弟,冯某不得不厚着脸皮上门求问。不知娘娘所说之事,可有什么证据?” 顾莳甜道:“信中已经言明一部分,相信以冯家主的本事,应当可以调查出真相来了。” 冯黍苦笑一声,道:“承蒙娘娘看的起,不过冯某与堂兄自小一起长大。虽说兄弟之间也曾有过矛盾,却血脉之情却是无法斩断。当初侄儿侄女出事,紧跟着堂兄也出事之时,冯某也是怀疑有内情。可无论如何调查,最终也只能说是意外。冯某不信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冯某再多的怀疑也是白费。如今这证据送到手中,冯某早已失了分寸,却是半点都等不得了。等反应过来之时,人都到了半路上……” 顾莳甜点点头,体谅的道:“冯家主在意家人,看重血脉,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冯黍深吸一口气,道:“娘娘,冯某也知道非得问您求个明白,实在是有些得寸进尺……” 顾莳甜打断他:“既然冯家主都来了,我这倒也没必要再瞒着。” 她手头上的证据其实也不多,不过足够证明那父子三人的死有内情了,且还是跟冯夫人息息相关。 冯黍的脸色有些泛白,眼底却有风暴骤然凝聚。 顾莳甜轻叹一声,道:“节哀!冯家主的仇人如今还活的自在肆意,冯家主总得给亲人一个交代。” 冯黍长出一口气,点头道:“娘娘说的是,是冯某想岔了。” 最初的愤怒过后,他也逐渐冷静下来,很快就察觉出个中的内情来:“依着娘娘所言,那恶妇的身份是有问题?” 顾莳甜欣赏的看了他一眼:“怪不得我家王爷也常说冯家主若是长久只留在郸州,着实配不上冯家主的才华。” 她点了点桌面,这才道:“确实如此!若无意外,她应当与突砺人有来往。” 冯黍的脸色难看的出奇,顾莳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冯黍也知晓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事到如今若是再为了面子瞒着,说不定还会牵累了冯家:“冯家做粮食生意的,您也知道。这些年下来,冯家有自己的货源门路。这些门路全部掌握在嫡系手中,而冯某那堂兄也是嫡系,当初也是得了其中的两个货源。他过世之后……” 余下的话不用说顾莳甜也知道了,那两处来源,如今是落到了那冯夫人手中…… 第258章 准备出血 这事儿有些大了! 顾莳甜眉头微蹙,突砺最为紧缺的便是粮食,盐和兵器。那位冯夫人与突砺人有来往是事实,那么也就意味着,原本属于冯家的那两处粮食来源,如今已经成了突砺人所有。 而有了粮食的支撑,哪怕数量并不足够撑起整个突砺,可至少也能养出一支强兵来! 顾莳甜面色微变,当着冯黍的面吩咐道:“云一,立刻着人将此事通知王爷,务必要快。” 云一自是知道这事儿也是磨蹭不得,当下也不废话,立刻就安排了下去。 冯黍的脸色不是太好,又是自责内疚又是愤恨:“娘娘,此事是冯某疏忽了。” 顾莳甜摇头道:“就算是冯家主,恐怕也没料到这人心能够险恶到这等地步。自己的夫君和子女都只是利用的工具,明明身份大楚的百姓,享受着比寻常百姓要更加优渥的生活,可有些人就是能够做出那等狼心狗肺之事。此事与冯家主无关,也与冯家无关。” 她这话也算是给冯黍一个定心丸,何况这件事也的确跟冯家的关系不大。 见冯黍面露感激之色,顾莳甜轻叹一声,道:“只是终究是冯家出了问题,到时候多少也是要受点苛责,冯家主还是要做好准备。” 冯黍点头道:“这是应当的!该冯家和冯某承担的责任,冯家和冯某都会一力承担。” 顾莳甜也不怀疑他这说法是不是真,她刚才这一句提醒说穿了也是看在小狼的份上。且冯黍这人也的确是没什么品性上的毛病,她家王爷还真是随口夸过冯黍一句。 “冯家主,这一两年里,冯家的生意难不成没有半点差错?以冯家主的警觉,若是有意外,冯家主应当会立刻察觉才是。”顾莳甜有些不解的问道。 冯黍苦笑一声:“您有所不知,虽说堂兄也是嫡系,可当初继承家业的到底是冯某这一脉。故此对外还是一家,实际上也算是分了家的。那两处货源,其实是给他们那一脉的补偿。所以,那两处的货源最后售卖出去,这钱财全都是落到对方的手中。冯某并不会贪恋对方的那点东西,这几年也当真没有过问过。”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最多也就是稍加关注,若是觉得堂兄赚的少了,就稍稍给些添补。”哪里想到他的尊重,倒是差点将冯家推入深渊。 顾莳甜道:“既然稍加关注,难不成冯家主当着没有发现半点端倪?” 冯黍想了想,道:“倒也不能说没有察觉半分!只是哪怕是再委婉的提醒。都会被对方当成是在炫耀。这一次两次的可以看在血亲的份上揭过了,可次数多了难免也会觉得厌烦,最后干脆就不管了。左右主脉每年也最多给上几百上千两的添补,这点银子冯某还当真没放在心上。” 早知道如此,这几百上千两的银子他做什么不好?随随便便就买下个好铺子了。 顾莳甜对冯黍也深表同情,这也是有些惨了。 冯黍叹了口气:“冯某就是怕她这几年一直都在给突砺……咦?” 他猛然就反应过来,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惊愕的看着顾莳甜:“那恶妇的娘家舅舅是……” 顾莳甜替他接上:“是何守备。” 冯黍难得有些结巴起来:“那,那何守备他,他是不是……” 古顾莳甜想了想,道:“暂时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过若是她当真是将粮食送到了突砺人的手中,哪怕就只能证明她背后还有足够强大的靠山。” 冯黍的神情连连变化,虽然顾莳甜并未明言,可言下之意分明就是在说若无意外的话,何守备至少也是知晓一些内情的。 冯黍的心里直发凉! 作为郸州的百姓,冯黍哪怕是个生意人,可也有一腔热血。这些年给兵营也是提供过不少粮食,也从来都遵照祖训,绝不卖给突砺人一粒米。 他自不会天真的以为郸州百姓每一个都是恨不得将突砺人都杀光的血性汉子,可他也从来没想过,看着一心为民的守备何大人,竟是会成为那个罔顾郸州安危的叛徒! 他有些担心起来:“何守备一直在易将军和小将军身边,他会不会对他们不利?” 顾莳甜道:“王爷也在兵营!已经将此事告知王爷,余下的事情自有他们几个商议,他们会有所防备的。” 冯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易将军父子和安亲王是他们如今的指望,万万不能出任何差池的。 接下去两人又就着冯夫人的事情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将事情分成两部分,两人各自承担一半。冯黍也就没再久留,毕竟男主人不在府中,他若是停留太久容易惹麻烦。 临走前顾莳甜提醒他:“冯家主只需要调查冯家之事就好,何守备那一处还是莫要轻易插手,免得惹祸上身。”何守备哪怕只是个傀儡,可好歹也是手中有权的。冯黍再有钱,可在强权跟前也没大勇。 小心无大错,冯黍还是专心负责他该做的事情就好,余下的事情就交给她来解决吧。 冯黍心知顾莳甜这也算是在为他考虑,自然不会傻乎乎的高估自己,去做以卵击石的蠢事。 谢过顾莳甜后,便带着依依不舍的小狼打道回府。因着顾莳甜也时常将石长生和小狼接到府中玩耍的缘故,还真没人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之处。何况就算觉得有内情,可亲王府就是铁桶一般,想要刺探内情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待冯黍离开后,顾莳甜沉默良久后,长叹一声。 在她身边服侍的,是难得有空闲的王姑姑。 “冯家和冯家主在这件事上不占理,过后怕是要大出血一番才能弥补过去。”王姑姑提醒道。 顾莳甜长吐一口气:“想必冯家主来之前就应当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来这里除了是真的有些等不及了之外,也多半是来打探亲王府的态度的。” 王姑姑点点头:“冯家主是个聪明人。” 顾莳甜笑了笑,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精准的应对措施,自然算得上是个聪明人了! 第259章 冯黍内疚 冯家的事情由冯黍出手要更加名正言顺一些,毕竟也算得上是盘踞本地多年的老势力了。亲王府若是贸贸然的越过冯黍去处理冯家之事,哪怕亲王府占着理,也容易引起对方乃至郸州本土势力的反弹。 冯黍也的确是个有手段的,加上顾莳甜提供的证据也让他有了明确的目标。何况本就是从冯家走的关系,以他对冯家的掌控力度,一旦开始怀疑和深入调查,冯夫人的那点手段就不够看了。 拿着调查出来的结果,冯黍黑着脸,气的浑身直哆嗦:“那个恶妇!她竟然,竟然真的……也怪我,明明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居然一直都没往深了去想。要是早些着手调查,堂兄说不定就不会……” “老爷!”他身边的女子神色淡淡,伸手替他倒了一杯热茶,语气虽然平淡却是不乏关心之意,“此事也怪不得老爷,虽说那人一直都是有些冷淡。可谁又能想到,那人的心能狠到那等地步?” 冯黍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翻腾的怒火,道:“我知道!只是到底是意难平,何况说起来那都是冯家的生意。我身为冯家的家主,本就不该太过感情用事,这几年都不曾过问生意上的事情。但凡查一回账,就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地步。” 说穿了,这还是他的放任和不作为导致的这个结果。无论是作为家主还是兄弟,他都没有做到最好。 女子并未再多劝,反倒是提醒道:“老爷先前不是说这是亲王府给提的醒?既然老爷已经调查出了结果,是不是该去亲王府说一声?” 冯黍叹了口气:“是该去的!” 女子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一句:“无论如何,冯家这一次也是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与其等人提起,不如由老爷自己先起个头,反倒是能掌控一定的主动权。” 冯黍点点头:“我也有此意!” 停顿了一下,又道:“准备几样小孩子喜欢的东西,让小狼换衣裳,我带他一起去一趟亲王府。” 女子淡淡的应了,亲自去准备一番,前后只半个时辰,冯黍父子二人便准备妥当直接去了亲王府。 对于冯家父子的到访顾莳甜半点不觉得意外,冯黍那边的调查结果已经送到她手中。何况就算没有那份结果,她也能猜到冯黍此时的想法。这时候若是不来亲王府表态,以冯黍的为人恐怕会担心日后亲王府就算不会落井下石,也至少会保持中立。 在冯家的事情一旦亲王府保持中立,那也就意味着其他家族绝对会联手来将冯家“通敌”的罪名给定死! 一旦如此,冯家这块肥肉也就能大家一起分食了! 但若是亲王府的态度明显,能帮冯家说上几句好话的话,至少那些人也能收敛一些。 将小狼送去念楚他们那儿,此次会面还有离靖之和邢老爷子在场。 冯黍自是见过这两位的,见他们也在场也没避开的意思。将自己调查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来,倒是没有半点的隐瞒。 当然他也猜得到,他在调查的过程中,亲王府断不会当真半点不掺和。事到如今,隐瞒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实话实说的好。 顾莳甜挺赞同他这态度,道:“此事虽说冯家主有疏忽在先,但是也的确是怪不得冯家主。这两处的货源早就给了对方,若是冯家主处处盯着,说不得就会兄弟反目。” 离靖之补充道:“但是身为家主,冯家主此事也做的的确是有些差池。目前看似并未造成大问题,但是此次突砺来势汹汹,且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确定突砺此次来袭的兵马当中,有一支极为强大的骑兵。” 冯黍的面色有些凝重,他是本地人,自是知道突砺人的彪悍。但是他更知道邢老爷子的本事,就连他都说一句强大,那么那那支骑兵的强大必然超乎寻常。 本就体魄过人极为强大的突砺骑兵,其中一支变得更加强大和彪悍,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支骑兵得到了足够多的粮食和兵器! 冯黍只觉得一块巨石压在胸口,沉甸甸的,几乎都要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他的不作为,根本就是在资助敌人! 邢老爷子冷厉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也毫无用处。此事你有错,却不必将所有的责任都自己扛下来。这些年下来,冯家对郸州的贡献百姓有目共睹。” 冯黍难掩痛悔之色:“冯某知道,只是到底是心难安!待百年之后,冯某都没脸去见冯家的列祖列宗。” 邢老爷子轻哼一声,道:“身前不说身后事,死了之后的事情等死了再说也不迟!你现在要做的,是帮着将那恶妇背后的大鱼给钓出来。” 冯黍精神一振,连忙问道:“请老爷子赐教。” 邢老爷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就连这点小事也得掰开了揉碎了跟你讲才行?” 冯黍:“……”总感觉自己是被鄙视了,可是他没证据,也不敢追问。 好在还有离靖之在场,他见顾莳甜不欲多言,便主动道:“想必冯家主也猜得到那妇人背后有靠山,只是这靠山目前也不确定是不是也与突砺有来往。而且这靠山除了明面上的那一座之外,我们也想知道是不是还有藏的更深的。想要将幕后的大鱼钓出来,还需要用到那妇人。她如今也是冯家人的身份,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冯黍连忙道:“离先生,但凡有用得到冯某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于公于私,他此时都恨不得能够立刻将功赎罪。 离靖之当下笑眯眯的与他说了起来,想要引蛇出洞说难不难,可说容易也不容易。尤其是那妇人心肠硬,做事就算不是滴水不漏,可对人心的把握却是恰到好处。至于她背后的人更是了不得,也不知是怎么做的,居然能够将守备的亲外甥女都给拉拢到敌方的阵营里。 想要将这样的害虫给挑拣出来,冯黍这个冯家当家人能加入进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260章 有了结果 送走了冯黍之后,邢老爷子道:“倒也算得上是条汉子!” 顾莳甜笑道:“邢祖父,冯家主这人心中有正义,的确算得上是真汉子!不过也不止是冯家主,打从我来了郸州之后才发现,不管是商贾之流还是普通百姓,大半都对突砺带有几分恨意。而且还不仅仅只是怀有恨意,几乎都是愿意将这份恨意表达出来。倘若真让他们上战场杀敌,想必当中大半人都会立刻响应。” 邢老爷子眉头微皱:“这不是应该的?” 顾莳甜无奈的笑道:“邢祖父,您当初在兵营之时,想必也遇上过其他地方过来郸州给自己刷点声望的官宦子弟吧?” 邢老爷子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顾莳甜一摊手,道:“看来您也遇上过!说实在的,郸州的百姓饱受战争的苦楚,几乎每家都有曾经死在突砺铁骑之下的亲人,自然是对突砺恨之入骨。可是其他地方之人对突砺的确也是痛恨,可到底不如郸州百姓感受这般深刻,这恨意自然也有限。尤其是那些官宦子弟,让他们来刷个好名声,去兵营装个样子都乐意。可爆发了战事让他们上战场,他们肯定第一时间选择退缩。” 这一点邢老爷子自然也知道,当初这种事情他遇上的可不止一次两次的。当年他脾气也火爆,甚至还干过直接将人给赶上战场的事情。这事儿他并没有做错,但是也是真得罪人。后来还是义父不痛不痒的扣了他三个月的军饷,对方虽然不满意,到底也没法跟易家人对着干。 他是无所谓的,左右那时候军饷一年能发一次都不错。扣三个月的军饷,等同于一个子儿都没扣。 顾莳甜见邢老爷子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她其实是有些想要追问的。一看邢祖父在这方面就有很多个故事,说不定还能窥探到邢祖父的黑历史呢!只是回头正好看到离先生也是兴致勃勃,她就只好把这份好奇给压了回去。 这两位大佬的关系让人很说不准,不过顾莳甜不用问也猜得到,他们是绝对不想在对方跟前自曝其短的。问了也是白问,还是先攒着等哪天离先生不在之时再问邢祖父吧。 接下去的数日,离先生和邢老爷子几乎都忙的脚不沾地的。有他们帮忙,顾莳甜反而清闲了数日。楚小七对此很是兴奋,他年纪到底还小,爹爹不在身边他其实还是有些不安的。前些时日顾莳甜也忙,他的确很懂事,一直都没来闹过她。但是懂事归懂事,现在娘亲有空陪他,他的欢喜就遮不住了。 顾莳甜有些内疚,也是他们这当父母的没做好,让孩子们不安了。那几天的时间,她就干脆抽出来陪着三个孩子玩耍。石长生和小狼也几乎每天都来报到,一时间亲王府倒是欢声笑语不断。 邢老爷子和离先生很喜欢将人都带在身边,他们做事的时候,也会让孩子们商议该如何行事才更加周到。 虽说孩子们还小,很多想法也天马行空带着几分稚嫩,疏忽的地方也多。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的各种不是那么靠谱的建议里,挑挑拣拣的拼凑到一起,居然也能给大人们带来点意外之喜。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那一次商议过后第八天。 邢老爷子神色匆匆的而来,将人叫进小书房后,面色冷峻的将调查到的意外发现,以及个中内情与她仔细说来。 等说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顾莳甜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等邢老爷子离开之后,云一也查漏补缺的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解释了一通。 顾莳甜面色发冷:“那家铺子的掌柜和那所谓的远房表妹都给拿下了?” 云一道:“继续留着已经无用,老爷子和离先生发的话,已经将人都押在府中地牢了。” 亲王府有地牢这件事,还是因为要将这几个人关押起来顾莳甜才知道的。楚九州怕吓到她,一直都没告诉她府中有地牢。好在地牢里自从他们来了到现在,一直都是空荡荡的。 顾莳甜停顿了一下,这才问道:“他们幕后之人……” 云一道:“那远房表妹的幕后之人,乃是突砺王。” 说起突砺王,云一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历代突砺王的子嗣都颇丰,除却同为游牧民族的女子之外,还有不少从大楚抓走的女奴为他们生下的孩子。继承家业的是游牧民族女子生的子嗣,而女奴生下来的子嗣,在他们眼中本就低人一等。正好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长相更偏向大楚人,历代的突砺王就干脆将人好生的‘教导’一番后,确保他们的忠诚,就以各种渠道将人最终送进大楚的各行业。这些流有一半大楚血液的混血子嗣,多半成了突砺王的耳目。” 云一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些人最终几乎都不得善终,大楚容不下他们,而突砺也拒绝他们再回去,生怕他们在大楚的时候被策反了。若不是您和亲王殿下收养了念楚少爷,恐怕念楚少爷现在的境况就跟那些混血子嗣一样凄凉。” 顾莳甜面色微冷:“那铺子的东家?”她却是不愿意再多猜想没有他们出现的上辈子的念楚,到底是过了多少凄惨的日子。 云一从善如流的跟着换了话题:“那东家知晓内情,但是鉴于有不菲的利益,就权当不知道任何内情,装聋作哑的放任了。就算是够不上通敌叛国,但是只知情不报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顾莳甜点点头,又问起那男扮女装之人。知晓他其实也是突砺王的子嗣后,一时间脸上的表情也着实是有些难看。 等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已经是避无可避,她才轻叹一声。 “邢祖父说,已经找到了冯夫人的幕后接头人……” 云一道:“除了何守备之外,也的确有那么一个人,您……” 顾莳甜摆摆手,示意她暂时别再说下去了,她突然不是太想听…… 第261章 如此相见 二月底的时候,这桩事情也已经查了个彻底。在这期间,易长戟连夜来过一趟亲王府。双方互换了消息后,只匆忙填饱了肚子后就急匆匆的回了兵营。楚九州没能腾出时间回来,听说是二皇子惹出了点麻烦。二皇子的蠢,正好能反衬出楚九州的本事来。 这时候离开得不偿失,楚九州自不会做这等赔本买卖。 顾莳甜将厚厚的一叠证据放在桌上,轻叹一声:“何守备那儿,易小将军可都准备妥当了?” 云一道:“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等咱们这边一动手,那边也会估摸着时辰动手。” 若非为了求一个万无一失,也不至于需要耗费这么长时间来准备。尤其是两方一起准备,工程量就更大了一些。 云一是最清楚顾莳甜的心情的,见她有着恹恹的,忍不住劝道:“您何必再伤怀?人心这东西,向来都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这路都是自个儿选择自个儿走的,有些人走歪了,这也不是您的错!” 顾莳甜叹了口气:“知道归知道,心情到底还是好不了。” 见她还有些担心,摆摆手道:“不用担心,我就是有些堵心。罢了,你去安排下去吧。折腾了这么久了,今日也该有个结果了。” 云一心知自家主子也就是一时心里发堵,已经知晓这么长时间了,该伤心早就伤心过了。倒也没再多劝,她的确得去亲自盯着,免得出了岔子。 等云一走后,顾莳甜带着红珠去了邢老爷子的住处。 邢老爷子和邢婆婆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邢婆婆的脸上带着满足又欢喜的笑容。 顾莳甜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倒是邢婆婆先瞧见了她。 “阿梧怎么这时候有空过来?”她也知道顾莳甜最近这段时日一直在忙碌的。 顾莳甜笑道:“手头上的事情正好今日告一段落,想着好些时日没过来祖母这儿蹭点心了,就厚着脸皮过来了。祖母这儿今儿是准备了什么点心?” 邢婆婆笑眯了眼,道:“正好做了荷花酥,最多再一刻钟就能出锅,原本还想着给你送一份过去。你来的正好,刚出锅的味道更好一些。” 顾莳甜笑着坐下:“那我今儿可是有口福了,祖母做的这荷花酥最是合我心意不过了。” 邢老爷子看了她一眼,对自己这便宜孙女的嘴甜也是早有领教。荷花酥做起来是繁复了一些,可他观这丫头其实对这荷花酥的喜好一般,还不如简单的多的白糖糕更合她胃口。 不过转念想想她也是为了哄老婆子欢心,他就不要揭穿了。 祖孙三人一起喝了茶,各自用了刚出过的荷花酥后,邢婆婆才笑着问道:“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情要与祖母说?” 顾莳甜看了邢老爷子一眼,见他并无阻拦之意,这才道:“还是瞒不过祖母!的确是有事情要说,不过在此之前,还劳烦祖母待会儿与孙女一起去见一个人。” 邢婆婆微微一愣:“见谁?” 顾莳甜却是没作答,只说稍等片刻。 一个时辰之后,云一便回来了。哪怕换了一身衣裳,也遮不住那一身的血腥气。 “主子,幸不辱命!人已经带到府中,对方希望能见您一面。” 顾莳甜点点头,问道:“你可有受伤?” 云一感激的道:“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顾莳甜眉头皱了皱,道:“去太医那儿看看,莫要熬着。” 云一连忙回道:“先前已经从太医那儿拿了上好的金疮药……” 大概是看出顾莳甜的不赞同,她只好改口:“回头奴婢就去太医那儿看看。”实际上云七她们也都擅长处理伤口,而且她也的确没受重伤。说是皮外伤是有些往轻了说,但是并未伤及内脏和骨骼,对她来说还真算不上要紧的伤势。 不过能被主子这般惦记,也算是她的福分。 顾莳甜起身道:“祖母,人来了,我们也去见一见吧?” 邢婆婆对顾莳甜也的确是宠爱的厉害,即使有些疑惑,却也什么都没问,跟着顾莳甜起身便走。 顾莳甜担心邢婆婆的身子受不住地牢的阴暗,便将人放在了一处偏僻的院落中。屋中看着只有三四个人看守,实际上有不少暗卫在暗中看守着。 顾莳甜只带了云一,却是没让红珠跟着一起去。红珠和墨香与云一她们不同,这种事情经历的到底还是少,就没必要在这时候再经历一趟。 一行四人到的时候,屋中之人抬头看向门口,神色淡淡。 “来了?”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好友见面之时打个招呼一般。 顾莳甜神色不变,语气也同样平淡:“来了。” 邢婆婆的脚步一顿,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然而她进了屋后还是第一时间找了椅子坐下,顾莳甜便知她多少是有些受了打击的。 云一和邢老爷子分别站在两人身前,所站之处很是微妙。但凡对面那人有任何不轨之举,他们都能以最快的反应挡下。 顾莳甜也在邢婆婆身边坐下,这才抬眸看着对方。这段时日的紧张和难过,在这一刻却是荡然无存,她的心无比的宁静。 “距离上一次见面也不足半月,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场合,以这样的身份再相见。说起来,倒也是一桩憾事。” 顾莳甜眉眼俱是冷意,难掩失望之色:“你说是吗?” “顾掌柜!” 眼前这面色苍白,身上带着浓重的血气的,可不正是与他们都有交情,一度被顾莳甜误当成是自己亲祖母的顾掌柜? 邢婆婆更是一脸失望:“为何要如此?” 顾掌柜没接话,只是神态平静的看着她良久,这才开口道歉:“是我对不住你,辜负了你当年的救命之恩。” 邢婆婆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失望的发现她只是在道歉,却是没有半点发自真心的歉疚。 说白了,她就算是知道自己所做之事是错的,却也不会觉得后悔。 邢婆婆忽然就收起了那点悲伤,既然对方浑不在意,她又何必放在心上? 她都如此,顾莳甜自然更加不在意。 也没必要再在意! 第262章 吐露实情 顾莳甜深吸一口气,道:“看在过去我邢祖父和祖母曾经救了你一命的情分上,看在过去我们真心诚意将你当成亲人的份上,可否告知到底是为何? 顾莳甜的眼中皆是冷意,一字一顿的质问:“是大楚有何处对不住你?还是郸州百姓的日子过的不够苦,让你看不下去想要替他们增加点痛苦?” 顾掌柜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的道:“都不是!” 她停顿了一下,坦言道:“当初与娘娘您说的不少事情,虽说不至于胡编乱造,不过也做不得真。当初我被家人给卖了,自小就是被当成探子养大的。我们这样的探子,对大楚并无归宿感。我们打小就被灌输一个思想,便是要效忠突砺。等长大之后,或许会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已经习惯了不说,等明白那些事情之时,多半已经当过眼线,为突砺侵略大楚做了不少事情。左右都已经是叛徒,又没有亲人的缘故,也就习惯了继续为突砺办事。” 顾莳甜面色冷淡,点点头:“继续!” 顾掌柜也不生气,还当真继续道:“后来出了点事情,意外受伤,被邢家夫妇救下。” 说到这里她看向邢婆婆,道:“当时并无其他想法,只是在看到邢老爷子的时候,我就立刻改了主意。邢老爷子在突砺那儿也是一尊杀神,突砺上下都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既然碰上了,那么好的机会就没有放过的道理。”这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双方才会有了认识和相处的机会。 邢婆婆镇定的点点头,既然已经知道当初的相遇的确是意外,但是其后的相交都只是早有预谋之后,她也就放下了那点失落。 “后来你并未从我们手中得到什么消息才是。” 顾掌柜点点头:“是!邢老爷子离开兵营之事我是知道的,但是我没想到邢老爷子当真不打算回兵营不说,甚至跟易家人都不再联系。这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若是跟易家没了来往,已经从兵营离开的邢老爷子的用处就不是那么的大了。” 邢婆婆了然的点头:“怪不得你伤势不曾好全,就想着要离开了。” 顾掌柜道:“没有什么价值,就不值得我再浪费时间。当时其实也尝试过,这万一能把邢老爷子给杀了,在突砺那儿也算是立下了一件大功劳。只是后来想想又不值当,正好那时候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去执行,便决定放弃动手的想法。” 顾顾莳甜补充道:“怕也是知道打不过邢祖父吧?” 顾掌柜坦然的承认:“的确打不过!哪怕我们都是自小培养起来的,但是天赋这种东西本就是最的优势。我没那个天赋,加上力量本就输于身为男子的邢老爷子。左思右想之后,决定去执行任务,放弃刺杀。” 邢婆婆叹了口气,道:“那这一次的相遇?” 顾掌柜看了顾莳甜一眼,道:“为了拉近跟亲王妃之间的关系!” 她惋惜的道:“最初的时候,是打算冒用老姐姐的身份,假装自己是娘娘您的亲祖母。” 顾莳甜眉头微蹙,顾掌柜叹息的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发现你跟老姐姐长的有些相似了。不是五官上的,就是那股子刻在骨子里的气势。顾家当年之事知道的人其实也不多,但是组织为了更好的掌控我们,也为了更容易将眼线送过去,对京中勋贵都一清二楚的。想要冒充老姐姐,对我来说还真不难。” 顾莳甜问道:“那为何又放弃了?当初我与我祖母相认,也有你的一部分功劳。” 顾掌柜再开口之时语气中竟是带着几分笑意:“也是你运气好!你身边有前太子在,我也是怕他会查出点东西来。思来想去,也只能压下原本的计划。正好这时候老姐姐两口子回来了,我索性就改了原本的计划,让你们祖孙相认了。” 顾掌柜叹道:“你瞧,这事儿不也是成了?让你们祖孙相认,我这个帮了不少忙的人,立刻也就成了你们的一员。” 说到这里,顾掌柜忍不住有些惋惜的道:“也是我太过贪心了!这些时日将打探到的消息慢慢的分批送回突砺,上峰给我的答复便是让我早些离开。我却是想着要再办一次大事情,如此等日后退休之时,也能顺畅一些。” 他们这样的探子,能安安稳稳的活到老都是一种奢望。她也不例外,想要一份安宁! 顾莳甜问道:“冯夫人与你……” 顾掌柜倒是知无不言:“她与我不同,虽说也是自小被挑出来培养的,却是只给她洗脑,让她更忠心于突砺。她心虽然够冷够硬,可手段和城府皆是有些不足,而且为人太过偏执。这样的人,也只能当最下层的眼线。算起来,她只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喽啰。” 顾莳甜点点头:“劳烦顾掌柜继续说。”免得她一个心情不好就允许云一用刑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顾掌柜干脆的继续道:“那冯夫人也的确是个心硬的,此生唯一的执念约莫就是冯黍冯家主。当初为了冯家主之事,她本想在嫁人之后就早早的把枕边人先弄死了。还是我给拦下的,她也只能遵从。在这些年她负责利用冯家多年的家底为突砺提供点好处,后来接管了冯家人的那两处货源之后,除了粮草之外,还利用那两处货源来为突砺换取了不少食盐和铁矿。” 顾莳甜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顾掌柜便继续道:“余下的事情娘娘多半也知道了,我也是没想到此次暴露的缘故,竟是因为一只烧鹅。” 顾莳甜其实还有不少问题想要问她,只是眼角余光正好瞥见一旁面色有些微白的邢婆婆。想了想,便陪着邢婆婆一同先离开了。 临走前倒是让云七过来替顾掌柜看了看伤势,给她治好是不可能的,不过在挖掘出她所有的秘密之前,顾掌柜还需要好好的活着! 她需要先跟邢老爷子和离先生商量点事情! 第263章 年纪太小 送邢婆婆回院子的一路上,邢婆婆都安安静静的。纵然表情如一,相处已久的顾莳甜还是一眼就看出她的失落。不过她并无去安慰之意,这种露脸的事情该交给邢老爷子去做。 顾莳甜将人送到后,冲着新老爷子挤眉弄眼的,这才转身走人。 邢老爷子板着脸,着实提不起劲儿跟这便宜孙女多说什么。倒是邢婆婆回过神来,正好看到他这副表情,奇怪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用这眼神看着甜姐儿做什么?” 邢老爷子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都有了孩子却还是时不时就皮一下的孙女又在拿他们老脸口开涮。 “还在生气?”他干脆不答反问。 邢婆婆立刻又有些发蔫:“倒也不是觉得生气,应当只是有些失望吧。” 她是真心将顾掌柜当成自己的好友,也是付出了真感情的。哪里想的到这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到头来这个“好友”从头到尾都是虚假的。 邢老爷子本想安慰她这顾掌柜应当也是真心拿她当过朋友,只是这份友情压不过刻在骨子里的忠诚。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改了主意,还是就让夫人伤心些许时间吧。等过段时间,也就能慢慢的遗忘。把话点明了,指不定还会让夫人以后会忽然原谅了顾掌柜的过错。 “咱们都活了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没见过的?何况那样的朋友,也不值当你伤心。”邢老爷子唯独在邢婆婆跟前才会放软了语气,绞尽脑汁的安慰她,“若她只是对你心存利用,这样的朋友你或许还能替她找个理由。就算日后当不成朋友了,偶尔回忆倒也无妨。” 余下的话她不用说邢婆婆也猜得到,顾掌柜不止是背叛了她们的友情,她还背叛出卖了自己的国家。 一个卖国贼,还需要惦记什么? 哪怕有苦楚,哪怕身不由己,背叛就是背叛! 邢婆婆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不过眉宇间的郁气也减少了几分,想来邢老爷子的这话多少也开解了她。 再说顾莳甜去了离靖之那儿,离靖之有些讶然:“娘娘不是去顾掌柜那儿问话了?” “祖母有些伤怀,没敢久待。离先生,您说顾掌柜背后是否还有人?依着之前问出来的内容来看,顾掌柜应当也算是小头领级别的了。郸州的眼线分布,她就算不是全知道,以她的聪慧至少也能摸个七七八八的。依您看,顾掌柜那儿还能再挖出点什么来?” 离靖之考虑一番,道:“顾掌柜说的倒像是她算是郸州这一方的头目,不过依我之见,她背后应当还有人。不过目前我最担心的,是万一跟何守备一般之人数量更多一些。怕就怕……” 顾莳甜下意识的追问:“怕就怕什么?” 离靖之叹了口气,道:“怕就怕,比何守备隐藏的更深之人数量太多。” 顾莳甜猛的反应过来,顿时心头一凛。 可不是么?何守备隐藏的还不算深,却还是需要深挖一番才把人给揪出来。若是有比他更加会隐藏的呢?毕竟也不是谁家都有一个没脑子的小辈,何守备也是自己运气太差。 最关键的是,若是这隐藏的深的人,数量还不少呢? 顾莳甜头疼不已:“离先生,您说不会郸州这儿的官员,有大半都被渗透了吧?” 离靖之叹了口气:“这便是最坏的打算!娘娘,顾掌柜那儿还得仰仗您多顾着一些。看的出来,顾掌柜对您是有些不同的。” 顾莳甜无声的补充,哪里是对她不同,分明就是对楚小七他们不同。 只是她没打算把楚小七他们牵扯进去,毕竟还都是小孩子。他们需要经历各种挫折,也包括认清各种背叛和各种丑恶。但是不是现在,念楚还好一些,可楚小七和易长福还太小了一些。 再等一等的! 离靖之看了她一眼,理智的说,他其实是不大赞同顾莳甜的这种做法的。楚小七年纪是小,却自小就聪慧。尤其是他身份不同,早些经历事情并非坏事。 但是从感情上来说,他还是会做出跟顾莳甜一样的选择。自家的孩子自己疼,三个孩子跟着他的时间哪怕不长,也不妨碍他将他们当成自家孩子看待。 这时候让他们直面那些阴暗的东西,的确是有些早了。 两人一番商议之后,最后还是决定让顾莳甜先负责顾掌柜那一边。只不过两人也都说定了,若是顾莳甜这边不能将内情尽早的打探出来,到最后也只能用酷刑。 这一方面顾莳甜本意是让云一负责,云字和霞字本就是暗卫,刑讯这一方面几乎个个都在行。不过让顾莳甜意外的是,离靖之竟是主动请缨,只说顾莳甜这儿若是不成,余下的事情就由他跟云一一起负责。 顾莳甜略怀疑,不过也没拒绝便是了。 顾掌柜只在第一天开了口,但凡是顾莳甜要问的,她都一一作答。然而双方都心知肚明这份坦白并不是真正的坦白,一个想要知道更多的内情,然而另一个却是不再配合。 连着四五日后,顾莳甜已经开始考虑让离先生和云一接手。 这日她趁着午后的时光,打算再去尝试最后一次。 才到地方,就瞧见三道熟悉的身影。 顾莳甜脚步一顿:“怎么在这儿等着?” 念楚道:“娘娘,我们想要去看一看顾掌柜。”他们也不是傻子,发生了那么的事情,他们自然也都知道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是他们更相信自家人的判断。既然能把顾掌柜给抓来,那就说明她的罪证都是真的。 顾莳甜眸色微闪:“怎么突然想见顾掌柜?” 楚小七仰头看着她:“顾掌柜不是很喜欢我们吗?或许,看在我们三个的份上,她会知无不言啊!” 顾莳甜微微一怔,却是没有一口应下,正色道:“可是你们都太小了……” 念楚道:“娘娘,念楚十二了!”十二岁,其实已经可以撑起一个家了。 易长福和楚小七对视一眼,有些心虚的挪开视线。 好吧,他们年纪是小了一些! 第264章 打开了口 念楚道:“娘娘,我们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福哥儿和小七儿年纪虽然小了一些,可离先生说过,一个人强大与否不止是看外表,还要看内心。” 顾莳甜轻笑:“你这是想要告诉我,你们的内心都很强大吗?” 福哥儿正色道:“至少在承受能力上,我们的内心很强大!” 楚小七点头:“对!” 念楚又道:“我们想要进去看顾掌柜,也是经过我们三人认真商量的!邢祖父说,为了达成目的,在保留底线的前提下,尽可不择手段。” 易长福跟着补充:“既然顾掌柜选择了自己的阵营,背叛了大楚和大楚的百姓。那么,她就是我们的敌人!对待敌人,我们利用一下自己也无可厚非。” 楚小七用力的点头:“对!” 原本严肃的气氛立马就被破坏的彻底,就连顾莳甜也忍不住想笑。 念楚用力的揉了揉楚小七的脑袋,楚小七还不乐意:“念楚哥哥,我头发都乱了。” 顾莳甜想了想,认真的最后确认了一遍:“你们当真想要进去?”地牢里的气味不是很好闻。顾掌柜在被捕的时候就受了伤,这些时日也只是给她做了最基本的处理。哪怕现在天气冷,可伤口多少也是有些腐臭味。加上地牢本也通风不好,里头的味道可不好闻。 最重要的是,地牢那种地方,本身就很是阴暗。 念楚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最后都冲着顾莳甜重重的点头:“是!” 既如此,顾莳甜也就没再拦着的意思:“那就走吧。” 他们做长辈的可以出于为了孩子好的目的做一些决定,但是无需处处替他们拿主意。只要是对自身无害的,他们自己的选择才更重要一些。 她自己就厌恶顾李氏处处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的那些恶心事,她自己又怎会跟顾李氏一般强迫自己的孩子? 虽说早有准备,可等进了地牢,三人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顾莳甜一直关注着他们,见他们也只是紧张不安,却是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她也就放心不少。 “今日如何?”顾莳甜询问一直守在地牢里的云七。 云七道:“一整天没开过口,只喝了点水。伤势稳定,没有痊愈也没有加深。” 顾莳甜点点头,看向念楚:“你们可要带点吃食过去?” 念楚想了想,道:“有白糖糕吗?” 顾莳甜点点头,很快就有人送了食盒过来。除了白糖糕之外,还有一叠蜜豆卷,并一壶清茶。 念楚拎着吃食,另外两个小的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顾莳甜并未跟上去,这是属于他们三小只的战场。 “娘娘,不如让奴婢跟着过去看看?”云一小声的问道,她也是有些不放心。 顾莳甜摇摇头:“有云七她们看着,不会出什么意外。” 停顿了一下,又道:“倒是我小瞧了他们,虽然是双手空空的来,不过准备倒还算是充分。” 她才想起来,那白糖糕和蜜豆卷其实都是顾掌柜喜欢的吃食。往常相聚的时候,每次顾掌柜吃的最多的便是这两种点心了。 那三个孩子也是有心了。 云一理所当然的夸赞道:“三位小主子做事都稳当,是亲王殿下和娘娘您教得好。” 顾莳甜纵然心中还有担忧,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云一自打跟了她之后,别的本事不说,就这拍马屁的功夫还真是一日千里。 等三个孩子出来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顾莳甜并未追问,他们三个却是有些等不及,一脸激动的冲着顾莳甜用力的点头。 顾莳甜也是松了口气,示意接下去让云一和云七负责,她则是带着三个孩子出了地牢。 接下去的两三日顾莳甜除了关注三个孩子的心情之外,几乎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在顾掌柜那一方。已经逐渐开始养老的大管家重新出山,跟王姑姑一起暂时掌管了整个亲王府,也好让顾莳甜腾出手来。 等顾掌柜那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之后,顾莳甜和离靖之也是松了口气。 好在他们设想的最严重的事情尚未发生,的确是有不少官员被渗透。不忌他们本身,还有家里人和亲近的亲戚之类的,除却有被买通的之外,还有安插进去的探子。甚至还有杀了某些人,探子冒充了对方的身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对方家中的。 但是,情况尚且还在掌控之中,郸州这边的官员总还算是有干干净净的。 再继续调查下去也查不出更多的来了,顾莳甜便干脆给各家送了一封信,将这些情况大致的与对方提了。他们的人会继续盯着顾掌柜提供的那些人,余下的事情就不用他们自己来做。 就如他们所想的,一旦知道自己家中竟是有突砺的探子和眼线,这些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灭口。不过很快也都冷静下来,这信是从亲王府送出来的。很显然,灭口是远远不够的,只能继续往下查。 这一查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人就能牵起大堆人。被牵连出来的人,有已经牵扯其中的,也有完全不知情却是被拖累的。两种不同的人,处理方式自然也是不同。 如此,没有耗费亲王府多少人手和精力,事情也就解决的七七八八了。有被遗漏的,由云一和云七负责善后,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人。 这还不算,亲王府明明掌握了证据却没有将事情公布于众。而且还是同一时间将消息送到他们各家手中的,如此一来,他们动手的时候别人同样在动手。换个角度来看,这也算是让大家都处在同一条船上了。就算是平时不合,这时候也没法抓住对方的错处。 而且,他们还都得领了亲王府给的这份恩情! 顾莳甜对此很是满意,不耗费人力物力就能解决最大的麻烦,何乐而不为? 可以说,郸州在这段时间算是大换血。那些被买通的官员则是都被撸掉了乌纱帽,小官小吏的,楚九州就能自行安排。 顾莳甜在离靖之的辅助之下,心安理得的将亲王府这一脉的人安排了进去…… 第265章 毒嘴副将 楚九州逐字逐句的看完了家书,小心翼翼的又折叠好,贴身收好。 余下的肉干之类的则是留下一部分后,转身给易将军他们送了过去。随同过来的还有十来头杀好的猪,已经让人直接送去了伙房,晚上给大家吃顿好的。 顾莳甜也不是头一回这么送东西了,兵营里早有看到又有杀好的整猪送来,一早就传开了。这点猪肉对亲王府来说压根算不上什么,可对常年只能勉强填饱肚子的将士们来说则是难得的打牙祭的机会。小恩小惠看着轻飘飘的,实际上却是能够不知不觉的就收买人心。 “亲王妃又是东西来了?”易长戟也在主帅营帐,一眼就瞧见楚九州手里的东西,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来。 易将军板着脸瞪了他一眼:“没脸没皮!” 易长戟接过包裹,一边打开一边回嘴:“既然父亲看不上,那么父亲那一份就由儿子来替您代劳吧。” 易将军怒道:“不孝子!” 易长戟翻出一条肉干来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道:“哪里敢当不孝子?您还不把我给扒皮抽筋了!” 楚九州已经习惯这冷面父子组合人前人后的巨大反差了,起初易长戟倒是显露出点本性,他还以为以为这对父子二人当中易将军是真的铁血冷面。没想到他也是看走眼了,这对父子二人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一脉相承! 最初的错愕之后,他现在已经学会视若无睹:“这些肉干和鱼干可分给其他将领一些,就由长戟来分派吧。” 易长戟挺想说依着他的话,一个都不用给了。不过他更清楚那一群家伙都不好对付,个个都长了狗鼻子,估摸着待会儿就得循着香味赶过来了,生怕自己少吃一口。 果然还没说上几句话,易将军的心腹就过来了。才进门一眼就瞧见努力往怀里塞肉干,嘴里还鼓鼓的易长戟,当下都来不及给易将军和楚九州见礼,火烧火燎的朝着易长戟扑了过去。 “嘿你小子吃独食,快抢!” 几人顿时压着易长戟争抢起来,倒是先前就独独得了一份的易将军慢条斯理的吃着,那姿态怎么看都让人手痒痒。 一番笑闹后,以易长戟的落败告一段落。 几人整理了一下仪容,先给楚九州和易将军见了礼,这才到一旁的树墩子上坐下。 兵营简陋,能有树墩子当凳子就算不错了。 几人吃着肉干喝着楚九州友情赞助的茶水,好不好的喝不出来,就是多个味儿。吃了肉干再喝一口茶水,感觉挺搭配。 “王妃娘娘又送了十头猪过来,晚上大家伙也能尝点肉味了,多谢亲王殿下了。”长的很是斯文,说话文质彬彬,平时看着更像是个书生的是易将军的窦副将。不过若是只因为外表就小瞧他的话,早晚在他手里吃个大亏。 楚九州可是亲眼看过这人上了战场之后的模样,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手中一杆长枪没有半点花架子,招招都是冲着致命之处去的。那双眼充满血丝的疯狂模样,染上一身血的癫狂,让人看过一眼就再也忘不了。 楚九州倒也罢了,他只有些意外,很快就接受了这位窦副将的表里不一。 至于二皇子却是被吓的狠了!也怪他运气差,上了战场的时候就是窦副将领了任务要护着二皇子的周全。二皇子又是个怕死的,于是一开打,窦副将就让他亲身经历了什么叫做上了战场变身成疯子。当他的长枪一击刺穿第一个敌人的脖子,鲜血乱飚,喷了二皇子满头满脸。 要不是二皇子身边还带着自己的人,怕是当时就会吓的掉下马了。饶是如此,等下了战场的时候他还是哆哆嗦嗦的,至今见了窦副将都是恨不得绕着走。 楚九州对窦副将的印象还是不错的,闻言冲着他点点头:“应当的!” 窦副将边上的那一位长的人高马大的,嗓门也大,忽然笑了起来:“不过这一回倒也是托了二皇子的福,这么些年下来,居然头一回军饷按时按份的到了。啧,这是让我们对二皇子感恩戴德吧?” 若不是他的语气太过嘲讽,大家或许还真会以为他是真心感激人家二皇子的! 易长戟没有半点笑意的哈了一声:“可不正经要对二皇子感恩戴德么?就那些粮草就得让咱们这些没见识的大开眼界了。” 其他几人闻言也都冷笑一声,这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往些年他们郸州这边的驻军日子是过的最惨的,粮草来的慢,到手的粮草基本上都是陈粮。有一年还给了发霉了不说,还掺了不少砂石的。那一次还是易将军大发雷霆,直接将此事捅到了朝堂之上。且民间也开始有了些许流言,事情闹到明面上了,昭帝就算想要和稀泥也不成。最后发作了几个伸手拿好处的大臣,又将粮草补给了郸州兵营,这事儿才算是了了。 可以说,这一批的粮草是最好的。新陈掺半,没有刻意的添加砂石来增加份量。 昭帝和二皇子的打算倒是没错,然而谁都不是傻子。前些年拼命的打压,等二皇子来了就突然给他们分拨好东西,明摆着就是让他们记下二皇子的恩情。 可这恩情谁愿意承受? 窦副将笑眯眯的道:“咱们也别在背后讲究人,好歹底下的小崽子们都吃了几顿好饭。再说了,二皇子殿下不也上了战场杀敌了么?能上战场杀敌的都是真汉子,咱们得高看一眼才行。” 其他人都忍不住闷笑几声,就连楚九州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窦副将看着文质彬彬,实际上不止人狠嘴也毒。在场的除了楚九州之外,就没有一个没被他那张嘴给刺过的。就连易将军也常常被他给堵的说不出话来。 好在他这人分寸拿捏的极好,就算是嘴巴毒最多也就是当时被气得半死,一扭头就都给忘了。 此时听他说别人,平时饱受蹂.躏的几人自然心情舒畅不已。 至于被嘲讽的二皇子,那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第266章 盖遮羞布 楚九州神色淡淡,他能得到将士们的爱戴,那就意味着二皇子在这里就是个笑话。尤其是同样上战场,他不说杀敌无数,至少也称得上是奋勇无畏,如今在突砺将士口中也是小有名声了。 而二皇子第一次上战场被吓的腿软,紧跟着后边的几次小冲突都没敢上战场。前几天倒是又跟着去了一趟,号称杀敌五六人。实际上都是身边的人把敌人砍杀的差不多了之后,再由二皇子来补刀。 哪怕他们做的再隐蔽,可在战场上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明明都传的人尽皆知了,偏生二皇子还要自欺欺人。就仿佛只要没人当着他的面戳破这事儿,他就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最惹人诟病的,其实还是二皇子受了伤,号称是在杀敌之时被敌人所伤。然而有不少人亲眼所见,分明就是在他去补刀的时候,有个突砺骑兵突然冲了过来。他受惊之下没坐稳,从马上掉了下来,这才受了点伤。 男人凑一起也是会说八卦的,这几个将领此时也都挺放松,不免说起二皇子的事情来。 他们这些大老粗吟诗作对自然是不成的,不过在战场拼杀这么久,自认为还是有点脑子的。二皇子这段时日做的那些事情,他们还真是“佩服”不已! “我麾下的小崽子们都亲眼瞧见了那是自个儿从马上摔下来造成的伤势,回头就非得说是因为杀敌而受的伤。怪不得没伤了脸,指定是脸皮太厚了。”有个将领压低了嗓门说话,原本嗓音就不好,这嘶嘶的就跟蛇似的。 窦副将笑眯眯的道:“也的确是上了战场,非得说是杀敌造成的伤势,也能对的上。” 楚九州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人又哈哈笑了起来,着实想不透他们的笑点怎么就能怎么低。 今天还真是没什么大事,窦副将一行人最后瓜分了肉干鱼干后,也就纷纷告辞离去。 等人都走后,易长戟动了动肩膀,浑身骨头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通,这才一脸困惑的道:“说起来其实我也是有些想不通二皇子到底为何能做到这地步?这掩耳盗铃也得有个底线不是?明知道大家都知道了,还非得给自己盖一层遮羞布,除了骗自己之外还有什么用处?” 易将军叼着一根肉条,有些含糊的道:“能骗过自己就成了!他是二皇子,最多也就是私底下传传闲话,哪个敢真当着他的面去戳破他?不要命了?能骗过自己,那就能说服爱子如命的皇帝陛下。只要皇帝陛下开了口,假的也就成了真的了。” 楚九州喝了口已经变凉的茶水,这才道:“他目前已经不指望能拉拢易家军,估摸着现在就求一个名声呢!郸州距离京城那么远,知道内情的将士对他也造不成什么威胁。他把自己做的事情稍微美化一番,等传到京城绝对是利大于弊。好名声折腾出来了,紧跟着再放出风声他与你们父子二人关系亲密,自然而然就有人会替他描补一番。如此一来,到最后他英勇无畏的名声也就能坐实了。” 易长戟无言以对,他自小就在易将军身边长大。兵营里大多数都是粗野汉子,心眼直,有一说一。就算是丢了脸也不会特意给自己找一层遮羞布,像是二皇子这样的人,他以前还真没遇上过。 易将军喝了口茶水清清口,道:“达官贵人多半都喜欢,且习惯做不光彩之事时给自己扯点遮羞布。你且当做看不着就成了。” 易长戟小声嘟囔了几句,易将军和楚九州都听的真切,这是在抱怨爱做这种事情的都是傻子呢! 易长戟也就是这么抱怨一声,事实上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惯例”。 楚九州道:“王妃那儿事情告一段落,何守备这儿你们早些处理了。如今也无需再遮掩着,王妃已经尽全力了。余下的都是隐藏的极深的,把何守备的事情挑出来也算是敲打那些人。” 易将军点点头:“是该如此!何守备暂且还扣押着,先把罪行给定死了。这回倒是不需要将人赶早弄死了,定死了罪名之后把人送回京城便是,”有一个叛国的罪名在,就算是送到了京城,也不用担心他最终会被人救下。 楚九州提醒道:“小心他反咬一口,万一说都是你指使的。就算是轻易不能动易家人,大将军也得吃点苦头。”哪怕没法让易家伤心冬菇,但是那都是不必要的苦难。 不必要的东西,就没必要出现了。 易将军倒也能听得进劝,闻言便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这便让人安排下去。” 既然说起了二皇子和和何守备,易将军道:“我观二皇子似乎对何守备很有兴趣,这两日一直都在尝试着去见何守备,也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楚九州眉头微蹙,考虑了一番后道:“找个时间,让他去有机会跟何守备见上一面。让人先安排好,听听咱们这位二皇子到底想要跟一个朝廷命犯说些什么。” 屡次说起何守备,易将军到底按捺不住内心的那点火气:“我也是没想到,姓何的胆子倒是够肥的,竟敢跟突砺有来往!” 易长戟提醒道:“父亲,何守备跟突砺有来往,主要是被自己的亲人给坑了。” 楚九州点点头:“谁能想到自己的亲外甥女竟是对突砺王子情根深种,愿意为了他被背叛自己的亲人和郭嘉。”这些也都是后来调查出来的,何守备说穿了就算有那小心思却也不至于直接付诸行动。他之所以跟突砺人有了更深层次的接触,完全是因为那位冯夫人在穿针引线。 何守备当然也不无辜,都活到了这把年纪,他回想起过往,想到的却是自己当初被岳家刁难的日子,只因为他没银子! 于是在冯夫人一番劝导之后,双方就逐渐有了联系。 可以说,若是没有冯夫人的这番举措,何守备固然心思不是那么纯正,可也不一定做出这等事情来…… 第267章 受了重伤 同被亲人给坑了的也不止何守备一人,不过这些人,包括何守备在内都不值得同情。倘若他们自身立身正,就算有外力的影响,也不至于让他们改投敌人的阵营。 最让楚九州觉得可笑的,这些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觉得只不过是偶尔替突砺传送点不轻不痒的消息,或是偶尔为他们的人帮点微不足道的小忙,他们做的的确是不对,却也罪不至死。 他们却也不想想,这叛国之罪哪有什么轻重大小? “无论是谁的人,这些人一个也莫要放过,全数送进京城去。”楚九州道,“派一支队伍护送,尽量别让他们死在半路上。” 这当中难保有京中各方势力安插过来的人,他们或者知情或者只是被自己安插的眼线给坑了。但是无论如何,这些人也该送进京被定罪过后才能死! 这一点他不用提易将军也知道,说出来也不过就是表个态,也能让易将军更加重视一些。 三人又讨论了一番何守备引起的这些事情后续要如何处置,就听有小兵来说何守备家的夫人在兵营门外闹腾。 易将军的脸色一沉:“她不是应该被看押在守备府?” 守备府中,牵扯到这一罪状中的,也只有何守备和他的几个亲信。何夫人平时是爱装爱勾心斗角了一些,可对这些事情也的确是不知情。故此他们也只被关在守备府中,不准进出。 守备府的人没一个例外,就连已经出嫁的何家姑娘也都被“请”回守备府。按说这时候何夫人应当在守备府,怎么会到了兵营外? 然而他们都没有出门去见一面的想法,只让人将何夫人给“送”回守备府。 此时兵营外的何夫人早就没了从前的雍容,双鬓已然生出白发,只梳着简单的发髻此时也有些凌乱。原本精心保养的脸上此时已经露出几分苍老,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不少。身上的衣衫倒是不差,只不过皱巴巴的,裙角还沾上了泥点子。 这要是换成以前,这种情况压根不可能出现在何夫人身上。然而此时此刻,何夫人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形象?她只想见到易将军,亲口求他还她男人一个清白! 何夫人不相信自己的男人会做那等事情,他一定是被人给冤枉了的! 至于冤枉她男人的,说不定就是那位安亲王!毕竟她之前替二皇子做了点事情,就让亲王妃那个小心眼的给记恨上了。上回还给她男人送了两个小狐狸精,说不准她心里还记仇,逼着安亲王再给她添堵呢! 然而她大闹一通,最后还是没能见到易将军,反而还被人给押着送回了守备府。 何夫人是从守备府的后花园角门里偷跑出去的,看守的那角门的士兵跟她娘家算得上是远亲。平时是没什么来往,确切的说,何夫人是看不上这种小兵的。那小兵自然是不愿意帮忙的,但是何夫人的娘家曾经对这小兵爹娘有恩。拿着恩情说事儿,他最后也只能放行。 何夫人被押送回来之后,这小兵自然也没能逃过责罚,挨了整整三十军棍! 至于何夫人还不安分,此后还试图用这份恩情来拿捏对方,到那时候她自然会明白什么叫做自讨苦吃。 亲王府送来的猪肉才吃下肚,突砺突然夜袭。然而易将军早有准备,更是安排了人手趁着天黑摸出了城门,从左右两侧同时突袭。 突砺这一次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的夜袭没有半点效果不说,还被易家军反咬一口,狠狠的扯下一块肉。 “突砺这一次的夜袭来的有些古怪。”等战事停歇后,易长戟眉头微蹙,跟楚九州说道。 楚九州看了他一眼,觉得这段时间大概易将军操练的太少了,这位易家军的继承人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了。 “他们本就不是奔着破城来的。” 好在易长戟也就是一时间没转过弯来,被楚九州这么一说,倒是很快就明白过来,立刻扭头问身边的亲卫:“二皇子呢?” 亲卫正想要禀告这事儿:“二皇子受了伤,伤势不轻。” 易长戟和楚九州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二皇子竟是受了伤?这可是大事!亲王殿下,您可要与末将一起去看看?”易长戟一本正经的问道。 楚九州点点头:“二皇弟受了伤,本王自该去看一看的。” 于是两人同行,一路上还得指挥负责扫尾的将士们做事儿,等到地方的时候差不多都过了小半个时辰。 二皇子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妥当,只是也不知是受伤流血过多的缘故,还是被吓坏了,二皇子的脸色苍白无血色,看起来倒是吓人的很。 “尔等亲王本该处处护着二皇子才是,怎么就能让人受了伤?”楚九州面色微冷,直直的盯着二皇子的亲卫和带出来的几个人。 陪同二皇子出行的几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伤,不过都不如二皇子严重便是。倒是二皇子的几个亲卫,人人带伤不说,伤势都不比二皇子轻。有两个腰腹受了重伤,厚厚的纱布都洇出血色,屋里的血腥气也出奇的浓重。 楚九州出口问责,就算是伤势最重的两人也立刻起身:“属下看护不力,亲王殿下恕罪!”无论两人的关系如何,楚九州是二皇子的大哥,他自然有权力问责。 楚九州看向其中那个领头的:“本王记得你是御林军副统领麾下的,姓朱,可对?”也不得不说昭帝对二皇子的看重令人侧目,楚九州记得这人是御林军副统领的左右手。武艺好不说,为人处世也格外突出。若是副统领升职,这一位绝对是接任副统领职位的不二人选。 这人自是知道这位前太子殿下是如何是出色,他在御林军也算是小有脸面,会被记住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知道归知道,在二皇子手底下吃了那么多不必要的苦头和忽视之后,楚九州的这番话无疑让他心头发热。 他便是亲卫当中腰腹受重伤的那一个,闻言抱拳道:“属下朱迈,见过亲王殿下。” 楚九州点点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第268章 误交损友 等朱迈说完之后,楚九州和易长戟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两人心知肚明突砺的这一次夜袭,说穿了就是为了刺杀二皇子。他们虽然没拦着,可背地里也是安排了人手的。别的不说,只要二皇子不作死,自然会保住他的小命。 但是,这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当然人要作死谁也挡不住,一等开战,二皇子就带着人往上冲,完全不顾身边亲卫的阻拦,只一心要在这一场战事中得到足够的功勋。 朱迈等人离京之前就被昭帝吩咐过,只要不涉及二皇子的安危,他们都必须听从二皇子的吩咐。这一段时日二皇子有多折腾人,也就他们亲身经历之人才知道。上了战场要听从指挥这种事情,从来不会发生在二皇子身上。朱迈几人倒是有经验,他们也想劝说二皇子。然而二皇子又岂是肯听从别人指挥的? 倒是他带着来的那几个勋贵子弟,凭借着嘴甜会溜须,在二皇子跟前比他们有脸面多了。 几个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折腾的人凑在一起还能有个好? 这一次要不是有楚九州和易长戟安排的人在背后帮衬,二皇子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朱迈有话说话,二皇子也有些回过神来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居然没开口阻拦。只是他也一直在避开楚九州的视线,也不知是不是心虚。 楚九州眉头微蹙:“二皇弟你也太肆意妄为了!上了战场不是儿戏,你本就该多听一听别人的意见。这一次如此的冒进,你都差点死战场上!” “那不随了你的心愿了?”二皇子突然来了一句。 楚九州冷声道:“你以为你能活着站在这儿跟本王唱反调,是当真运气好?若非本王和易将军一早就让人在暗中保护你,以你贪功又没本事的模样,现在本王就该给你收尸,顺便给父皇报丧了!” 二皇子又惊又怒:“你在咒我?” 楚九州定定的看了他片刻,最后轻吐一口气,却是懒得再跟他多废话了。 父皇精心教导出来的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儿,大楚江山交到这种人的手中,迟早要亡国! 不止是楚九州和易长戟,就连朱迈为首的几个亲卫在听到二皇子的质问之后,也忍不住微微皱眉。 “二皇子,您好生养伤吧。”易长戟面无表情的道。 不等二皇子回答,他又看向楚九州:“亲王殿下,还有些事情需要与您商议。您若是得空,咱们就过去?” 楚九州点点头:“公务耽搁不得,走吧!” 也不再跟二皇子说话,只朝朱迈几人微微颔首后,便与易长戟一同离开。 二皇子的脸色极为难看,最后却只是狠狠的瞪了朱迈一眼后,合上眼开始休息。 朱迈也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二皇子受了伤也是好事。至少不会再跑出去作死!虽说这一次等回京他指定也是要受罚,不过他也认了!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二皇子一眼,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情。再想想当初安亲王还是太子殿下之时的模样,眸色微闪。 这可真是龙生九子!同样是龙子龙孙,区别可真是大了去了。 楚九州可不知他只是露了个面,发挥了一下好记性,就让原本就对二皇子有些不满的御林军副统领身边的大红人有了想法。他与易长戟出门之后,先去其他营帐看了看。受伤的将士不少,好在药材还勉强够用。再者易家军都是训练有素的,军医都有条不紊的在做事。 “战死的将士应当不算多,不过这一回咱们运气还算不错,收缴了一批好战马。”易长戟说起战死的将士有些黯然,不过等说起战马,立刻又添了一丝喜色。 突砺的战马远要比大楚的好,只是往年收缴的战马数量也不多。尤其是这几年突砺不怎么往郸州来之后,他们连着两年都没有新战马入手了。 这一回倒是能稍稍补充一些,再等去培育出一批新战马来,他们易家军骑兵的战力也能往上提一提。 楚九州道:“早有准备,伤亡不大也是应当的。” 心中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依着他的话,他还是更愿意继续追击。 只可惜,朝廷只肯迎击,却是不肯让易家军出关追敌。这也就导致了大楚的将士就跟傻子一般,就等着每年突砺来偷袭,来抢劫。 易长戟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远远的看向突砺离开的方向,立刻便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他叹了口气,道:“殿下,如今考虑这些还为时过早。待……那一日,末将相信定可以直击突砺王庭!” 楚九州深吸一口气,道:“会有那么一日的!长戟,你该早些开始练兵,尽早习惯草原平地作战。还有,加快摸索草原上的边边角角。等时机成熟,你要第一时间领兵出征,将突砺彻底的打残!”就算不灭族,也要彻底的毁了突砺人反抗的可能。 易长戟双眼闪耀着火花:“您放心,易家人等着这一日,实在是太久了!为了这一天,易家人从小就在做准备!” 楚九州点点头,忽然看向他:“若是真将突砺打残了,那易家的地位说不定就没有现在这般重要了,你就不怕?” 易长戟颇为光棍的道:“怕什么?不说您不是那等卸磨杀驴的,就算您是,您家中的小少爷可是叫末将小弟一声哥哥呢!您舍得让您家小少爷伤心?” 楚九州嘴角抽了抽,狠狠的锤了易长戟胸口一拳。 不过忽然想起一事,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令弟称呼犬子一声哥哥,小将军可否要叫本王一声叔叔?” 易长戟冷笑一声:“末将可是听说家弟还称呼亲王妃娘娘一声姐姐,末将敢叫您一声叔叔,您回头打算称呼娘娘为什么?” 楚九州:“……”这种家伙,他为什么要把人当成朋友? 误交损友,运气太差! 说起损友,他倒是想起三个家伙来!说起来前些时日他们才跟他联系,倒是有一事要跟易长戟说一说…… 第269章 亲王归家 易家小一辈中,易长戟常年跟着易将军驻守边关。易长远则是留守京城,照顾长辈,关照弟妹。易长福和易安安则是负责照顾好自己,在易老夫人跟前撒娇卖萌逗老人家开心。 如今易长戟和易长福都在郸州,京中就只剩下易长远,易安安和老夫人。好在楚芯芯过了门,她又是个小孩子心性,倒也给易家增添了不少欢笑。前些时候得了消息,楚芯芯给易家添了第四代,是个胖小子。 “皇帝陛下最近对长远尤为‘看重’,亲自给你们第四代赐了名。”楚九州说起此事之时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他可是知道易将军和易长戟早早就开始琢磨着各种名字,试图争取得到易家头一个第四代的起名权。 果然,易长戟一听,原本就够冷硬的脸都要快要变成冰块了。 “怎么好好的就跑起赐名了?叫什么?算了,可别告诉我了。”不知道还能有点念想,至少还能口头上占点便宜。 楚九州嘴角翘了翘,总算心情舒畅了几分。 “到底也是芯芯的孩子,何况我这个碍眼的也在郸州。亲王府跟将军府之间虽有利益纷争,却是一直都不曾如人所愿的变得针锋相对。皇帝陛下担心了,给易家的第四代赐名,是拉拢易家人,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吧。” 易长戟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脸色不是一点点的难看。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哼了一声,幸灾乐祸的道:“父亲闲暇之余都用来琢磨名字了,我上回瞧见他都写了厚厚的一叠了。这可倒好,估摸着就连乳名都轮不到他了。” 楚九州:“……”老子失落,当儿子的居然还能这般幸灾乐祸,这可真是家门不幸。 不过转念想想,楚家这一家子父不成父,儿子都是不孝子,说起来易家可要比楚家好多了! 至少易家的家人之间,还有真情在! 战事也算是落幕,很显然今年的突砺是奔着二皇子来的。如今二皇子重伤,明摆着不会再上战场。他们又失去了冯夫人这么一个大助力,且耗费多年才攒下来的人脉几乎被消耗殆尽。到现在已经是强撑,若是再不退兵,他们就得饿肚子上战场了。 二皇子受了重伤还不算完,就是会郸州的住处这一路上,遭遇了不止一批杀手。楚九州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事情,特意延后了两天回程,错开了追杀之事。当然除了护送的士兵之外,他还是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免得二皇子死在这儿。 楚九州到家的时候,顾莳甜正陪着楚小七几人在花园里作画。顾莳甜原本是打算窝在书房看账册的,嘴甜的楚小七把她夸的天花乱坠,再说下去大概全天下的女子都抵不过她的一根手指了。一时昏头,当然也是无奈之下,她只好陪着他们去了花园。 他们作画,她则是他们作画的对象。指尖一支半开不开却是娇艳欲滴的鲜花,垂眸轻笑。 当然,这动作都是他们指定的,顾莳甜只有配合的权利。 楚九州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爹爹!” “亲王殿下!” 楚小七激动的连画笔都差点飞了,跟颗小炮弹似的冲进楚九州的怀中。楚九州动也没动,轻轻松松的接下,顺手把人抱了起来。 楚小七小脸激动的通红,双眼亮晶晶:“爹爹,你打完仗了?这回是不是要一直留在家中了?” 楚九州掂了掂儿子,确定还是个小肉墩子,这才道:“暂时打完了,接下去很长一段时日都会留在家中陪你们。” 楚小七欢呼一声,糊了楚九州一脸的口水。一不小心亲到一脸的尘土,没忍住呸呸两声。 楚九州则是感受到脸上的濡湿,黑着脸把儿子给丢下,满腔嫌弃的擦了擦脸。 顾莳甜无奈低笑,这父子二人总是如此。一日不见就当真好似相隔三秋,那股子腻歪劲头她看着都觉得辣眼睛。可偏偏他们总是会因为丁点大的事情互相嫌弃,前后大多都不超过一刻钟。 楚九州又跟念楚和易长福说了几句话,再三保证易家父子都很安全,只受了点轻伤。见易长福终于安心一些了,又说起楚芯芯产子之事。 顾莳甜尚未收到消息,闻言几人立刻欢喜起来。尤其是易长福,一脸惊喜的道:“我,我当叔叔了?” 楚小七也笑的欢喜:“我也当叔叔啦!”他也是很会算的,长福哥哥的小侄子,那就等同于他的小侄子!长福哥哥是叔叔,那他肯定也是叔叔呀! 不止是他,就连念楚也是眼底带笑。虽然不曾见过面,却也从易长福口中听说过不少京城的那些人和事。对于亲人自然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他对易家人也很是认可。对这个小侄自然也是喜欢的紧,只这片刻的功夫,已经在琢磨着要给远在京城的小侄子准备什么满月礼,周岁礼了。 顾莳甜也是满心欢喜:“我这都没收到消息,也只是估摸着该生了。那蓁蓁呢?应当也生了才是。” 楚九州点点头:“比芯芯还要早几日,一出生师兄就送了消息,还没忘记问咱们要贺礼。”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对公仪玉这么个风光霁月却是吝啬到令人发指,还死要钱的性子也是无言至极。 “原本就开始准备了,往厚了再添一点吧。”不然还真对不起师兄千里迢迢的特意让人来提醒。 楚九州轻笑一声,说起师兄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师傅过些时日要来郸州。” 顾莳甜起先还没反应过来:“要来就来便是,府中……你说谁要来?”话说了一半,她猛然反应过来,嗓门都高了一些。 楚九州握了握她的手,宽慰道:“莫要担心!师傅并不是难相处之人,他就是路过郸州,就顺便来见见你和小七儿他们。” 顾莳甜也就是有些吃惊,倒还真不紧张。说起来她只知道楚九州有一位师傅,教导出了公仪玉和楚九州这么两个算得上是人中龙凤的弟子。然而到现在为止,她也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位长辈在,却始终没能见上一面,就算让她担心她也担心不起来。 直到她见到这位师傅的前一刻,她还是如此认为的…… 第270章 师傅来了 之前顾莳甜一直听楚九州说师傅实际上是个肆意不羁,做事随心所欲之人。她之前也只觉得师傅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对楚九州的描述倒是持有保留意见。楚九州还说起过,师尊爱玩爱闹,经常做让人哭笑不得之事。 倒也不是顾莳甜不相信楚九州的话,只是这些形容怎么听都觉得不大适合用在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身上。 她却是没看到,当她说德高望重这四个字之时,楚九州的神色颇为古怪。 然而顾莳甜并不知道,所以当她看到站在眼前的这位“师傅”之时,眼皮狠狠的跳动了两下。 楚九州道:“阿梧,这位便是师傅了。” 顾莳甜看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这一声“师傅”差点就叫不出口了。 好在她也算是经历过风雨的,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叫道:“师傅!” 中年男子打量了她一眼,笑眯眯的道:“好孩子!嫁给小九这孩子,你也辛苦了。” 顾莳甜忍不住想笑,飞快的看了楚九州一眼,嘴上却是答道:“能嫁给夫君,是我的幸事。” 楚九州无奈的道:“师傅,徒儿先前已经告诉您,徒儿与夫人育有一子,乳名乃是小七。您明明都答应了,保证往后不再叫徒儿小九的。” 中年男子笑哈哈的一拍他的肩膀:“你是小九,你儿子是小七,各叫各的,没什么大干系。” 楚九州:“……”但是听起来他就像是他儿子的弟弟一样了啊! 顾莳甜满眼的笑意,倒是他们当初想岔了,不该给小七起这个乳名的。一说排名,她又想起顾家的几个小的,当初顾小六不也是乐呵呵的表示小七这个名字就跟他们弟弟一样。 这么一说,再来一个小八,还真能顺下去了! 好在师傅也就是逗着他们玩儿的,也当真没再叫楚九州小九。 换成了阿九! 楚九州嘴角抽搐,最后只能咬着牙认了。谁的师傅谁了解,师傅能退让一次已经是顶天了,再让他换一次他指定不同意。 说到小七,师傅就想起自己如今也是有两个徒孙的人了,问道:“我那小徒孙呢?对了,我听说你们还给我添了两个徒儿?” 这两个徒儿说的便是念楚和易长福,按照辈分,他们的确是比楚小七大了一辈。 楚九州道:“师傅您这神出鬼没的,他们也不知您今儿过来,这时候正跟着离先生在念书呢!” 师傅一愣:“离先生?离靖之?” 不等楚九州回答,他又拍拍自己的脑门:“倒是忘了,先前就听你说起过了。正好,说起来我与离靖之也有二十年没见了,去叙叙旧也不错。” 说罢又开始催促楚九州:“你话怎么就这么多?还不快些领路?”完全忽视了明明他才是话最多的那一个。 楚九州早就习惯了自家师傅的不讲理,与顾莳甜一起为他领路去了离先生的院落。 才刚到门口,师傅又开始赶人了:“我今儿是要跟离靖之喝两杯了,你们去准备点好吃好喝的。得是肉,那些花花绿绿的蔬菜就莫要上了。” 楚九州压根不跟他辩解,立刻道:“徒儿知道了!” 顾莳甜也跟着应下,话音才落,师傅他老人家已经转身就走了。 等人走远,楚九州才牵着顾莳甜的手往回走,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顾莳甜点点头:“的确是有些被吓到了!我一直以为师傅是个白发老头儿,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个中年美男子! 这,这也太能欺骗人了! 楚九州面色古怪:“师傅他自认为年纪大才镇得住场面,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我跟师兄跟前都是维持一副白发老人的模样。后来不小心在我们面前露了真面目,他还生了好大一场闷气,觉得我跟师兄不孝顺,居然敢拆穿他的真面目。”天地良心,明明是师傅自己漏的馅儿,却死活不肯承认不说,还非得怪在他们头上。 为了这个,他们不得不连着一个月都由着师傅只吃肉不吃菜。 顾莳甜忍不住问道:“我记得师兄是被师傅收养的,那师兄被收养之时,师傅多大了?” 楚九州道:“十几岁!师兄记事起师傅就开始假装自己是个老人家,收我做弟子之时,也是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他当初就是被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给骗了,等发现不对的时候,自己已经掉进了深坑。 想爬也爬不出来了,当然他也没想过要爬出来。 顾莳甜嘴角猛抽,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十几岁的小少年,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养一个孩子?这还不说,居然还敢收第二个徒弟! “师傅名讳……” “师傅自称姓林,名字就叫林大。”楚九州说起师傅的名讳之时也是一脸的郁卒,明明这名字一听就是随便起的,偏偏师傅还咬死了这就是真名。这还不算,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段时日师傅非得逼着他们承认他的名字比他们的更加好听! 顾莳甜只觉得满头黑线,她还能说什么? 楚九州叹了口气,继续道:“这名字一听就是假的,不过师傅这么说了,咱们也就是那么一听罢了。左右也不过就是个名字,能叫的应就成了!”更何况他师傅每次出门就爱换名字,林大还是他用的比较多的那一个了。 顾莳甜有点无力,也不想再追问,便道:“既然师傅年纪这么轻,你怎么一直没告诉我?” 楚九州一摊手:“忘了!” 顾莳甜:“……” 也罢,忘了就忘了吧。 “听师傅的意思,他老人家跟离先生也是旧识,说不得以前的关系极好!我让厨房多准备几个下酒菜,午膳的时候王爷你陪师傅和离先生一起喝一杯。” 楚九州动了动嘴,好似想要阻拦。不过话到了舌尖转了几个弯,最后还是含糊的应了下来。 顾莳甜并未看到他的异样和无奈,还真让厨房多准备了几样下酒菜。 然而等到午膳之时,师傅他老人家一杯酒下肚之后,顾莳甜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第271章 师傅醉酒 林先生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神色如常,双眼清明,压根就看不出有半点不妥当。 然而他一开口就暴露了真相:“小九儿啊,你怎么还没长个儿?这三寸钉的个头,说出去就好似我这当师傅的在虐待你似的。” 顾莳甜惊愕的盯着师傅看了片刻,顺着他的视线,缓缓的转向他所盯着看的楚小七。 楚九州叹了口气,压低嗓门道:“师傅的酒量,也就一杯!”常说一杯倒,但是多半不至于这种小酒盅一杯就倒。然而他家师傅的的确确就只有一杯的量,事实上与其说是一杯倒,还不如说是沾酒必醉! 喝醉的人都不承认自己酒量差,师傅此时的耳朵贼尖,立刻出言反驳:“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谁酒量差只能喝一杯?” 说完了他好似才反应过来,面色微冷很能镇得住场面的喝问:“你是哪个?这是家宴,你一个陌生人来做什么?” 楚九州早已习惯他这模样,轻车熟路的道:“林先生,我是您家邻居的表亲,我这是来投奔亲人的。他们家今天有事情出门了,让我在您家吃顿饭。” 师傅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就留下吧!” 还不等楚九州回答,他又看向一旁的顾莳甜。好看的眉头微蹙,楚九州正想要替顾莳甜准备个身份来,就听师傅恍然道:“差点没认出来,原来是阿九的媳妇儿。顾丫头,你把这儿当自个儿家就成了,莫要客气。” 顾莳甜:“……好的,师傅!” 楚小七茫然的看着师公,又下意识的看看自家爹娘,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九州神色不变,替自家师傅盛了一碗汤,道:“师傅,这鸡汤熬的好,汤色清亮,入口清淡,正是师傅您喜欢的,您多喝点。” 虽然这只是个陌生人,不过远亲不如近邻,既然是邻居托付在自家的孩子,林先生还是愿意包容一下的。应了一声后,还真接过鸡汤慢条斯理的喝了下来。 紧跟着楚九州又劝他喝了半碗汤,吃点东西后,刚才还精神奕奕的林先生就开始昏昏欲睡。 楚九州很适时的撑着额头,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林先生,实在是太抱歉了。晚辈酒量浅,只小酌几杯就有些不胜酒力,实在是不能再陪您喝酒了。” 林先生明明还是那副端着的模样,可顾莳甜总觉得师傅好似也是松了口气。 “年纪轻轻酒量却是不成,往后还得多多怜惜才是!罢了,喝不了就回去歇着吧,等你家长辈回来,就让人帮你煮一碗醒酒汤,不然等酒醒之后指不定多难受!” 楚九州乖乖的应下:“多谢林先生。” 顾莳甜多少也开始摸清师傅的脑回路,试探着建议道:“师傅,您的酒量太好,今日怕是难逢对手了!再者您这风餐露宿的,怕也是有些累了。不如您也先去歇一歇?等夫君他们再练一练酒量,有所长进后再陪您一醉方休?” 林先生轻蔑的冷哼一声:“就阿九和阿玉那酒量,加起来也不抵为师一根手指!” 好在他还是采纳了顾莳甜的建议:“也罢,既然阿九和阿玉都不在,那为师就先去歇一歇。” 顾莳甜连忙起身:“那可好!师傅您先歇了,明儿让厨房给您准备您爱吃的,咱们一家子再好好的叙叙旧。” 林先生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扶,却是瞪了无辜的楚小七一眼:“还不快过来扶着为师?” 念楚和易长福闷笑不已,林先生伸手就在念楚脑袋上拍了一下:“阿玉你这臭小子,又欺负了你师弟了?” 念楚轻咳一声,连忙扶着人讨好道:“师公,我扶您。小七儿个头那么小,可扶不动您,再把您给摔喽!” 林先生啧啧两声:“小九儿就是个小矮子。” 楚小七忍不住噘嘴,他今年才三岁!难不成他们还指望三岁的小娃娃能有七八岁的大孩子那么高吗? 折腾了半天,终于将喝醉酒的林先生送去睡下。顾莳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难掩脸上的震惊之色。 楚九州忍不住轻笑:“师傅沾酒必醉,却又是个爱喝的。他多少也有些自知之明,故此只在我跟师兄在的时候沾酒。就算万一在外人跟前喝醉了,他也端得住,至今没被人发现过他完全没有酒量。” 顾莳甜惊叹:“我这还是头回见沾酒就醉的人!不过师傅喝多了会不会难受?我让人准备醒酒汤?” 楚九州道:“能一觉睡到天亮,明日早上再让人准备点清粥小菜,再配几个肉包子。对了,用膳之前先让人送热水过去,让师傅泡个澡。再等吃了饭,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顾莳甜:“……”一听就好有经验的样子! 楚小七嘟嘟囔囔的:“娘亲,师公嫌弃我是个小矮子,我才三岁!” 顾莳甜忍不住低笑:“你们师公那是喝多了,把你当成你爹爹了。” 楚小七一脸惊奇:“爹爹小时候是个小矮子吗?” 楚九州面无表情的往他嘴里塞了小半块肉丸子:“快些吃,你最喜欢的肉丸子。”饭菜都是才热过的,这肉丸子加热之后味道更加香浓,入口即化。 楚小七下意识的嚼了几下,果然好吃。吃完了嘴里的又要了半个,慢吞吞的吃着,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在不忿被师公嘲讽是小矮子。 夫妻二人晚上说私房话之时,楚九州头一回仔仔细细的说起师徒三人的事情。 顾莳甜听的津津有味,可以说,楚九州能有今日的成就,跟林先生的教导是分不开的。 楚九州叹息道:“虽说母后当年的嫁妆全都留给了我,但是都在明面上被人盯着,有些时候也没法轻易动用。师傅早早的为我跟师兄攒下了不小的家业,最艰难的那几年,全靠师傅给的那些东西才能周转开来。师傅对我们可算是掏心掏肺了。” 顾莳甜点点头:“往后我们多孝敬师傅!说起来师傅不能留下来?不然的话师傅常年在外跑,我们也跟着担心。留下来的话,也正好让小七他们跟师傅亲近亲近。” 楚九州道:“明日试着跟师傅提一提。就拿小七和念楚他们当借口,说是需要有长辈精心教导,看师傅愿不愿意先留下来一段时日。” 留一年就能再缠着延后一年!何况养孩子这种事情,养着养着就会舍不得放手。 总能把师傅留下来的! 第272章 师傅教学 林先生次日起身之后果真对前一晚喝醉之事半点记忆都没有,甚至在提起酒醉之事时,林先生还一脸的莫名其妙:“喝醉?阿九喝醉了?” 顾莳甜干脆的放弃跟他争辩的念头,顺着他的话头道:“对,夫君他喝醉了!师傅,听夫君说您最喜欢吃狮子头?正好有个厨娘做的狮子头最是好吃不过,中午给您做了尝尝?” 林先生满意的点头:“还是顾丫头你贴心,那两个臭小子从来都不会关心我吃什么,真是白养他们了。” 顾莳甜聪明的没接话,自己养的孩子怎么教训都没问题,她作为“别人”要是接下话茬,指定会让人不高兴。 楚小七哒哒哒的跑过来,仰头看着林先生:“师公,您猜我是谁?” 林先生低头看着他:“小七儿这是连自个儿是谁都忘记了?” 楚小七眨眨眼:“我是小九!” 林先生:“……”小豆丁假装自己是自己的爹,饶是他也算是博学多才,可这话也真心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 顾莳甜憋着笑捏了捏楚小七的耳朵:“莫要调皮!哥哥们呢?” 楚小七乖乖的让捏:“长生哥哥,小狼哥哥和清河哥哥来了,念楚哥哥和长福哥哥在陪他们。” 顾莳甜拍拍他的脑袋:“那你也去陪你哥哥们,让师公歇一歇。” 林先生却道:“正好我也闲着,就跟小七儿一起去看看。” 停顿了一下,他解释了几句:“阿九都跟我说了,正好这段时间我也没打算出行,就暂时留在郸州。听阿九说几个孩子都是好苗子,左右也是闲着,就顺便帮你们带带孩子吧。” 顾莳甜笑道:“师傅您能帮着教导,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昨儿我还跟夫君说,您能教出师兄和夫君这般出色之人的来,孩子们交给您带上些许时日,将来指定能更有出息一些!” 这马屁拍对了地方,林先生最为自得的便是教养出了两个还算不错的弟子。 “顾丫头你果然有眼光,比你那个不怎么长脑子的爹可要强多了!也罢,那我老人家就劳累一些,替你们带几天孩子吧。”林先生笑眯眯的道,牵着楚小七慢慢悠悠的去找念楚几个。 顾莳甜揉了揉眉心,她父亲前些年的不作为,如今已经成了大家口中的不长脑子的代表。不说其他人,就连邢婆婆这个亲娘都不止一次的说过。 林先生就这么住了下来,不得不说有他在顾莳甜还真是省心了不少。离靖之虽说也能教导几个孩子,但是他至少有一半的精力还是放在楚九州的事情上。他本身就是楚九州的谋士,教导孩子们多半也是他的兴趣。 林先生却是不同,他这人闲散惯了,当谋士是肯定不成的。自己的徒弟自己了解,凡事都心中有成算。就算是废太子,离京远赴边关,看着吃亏落魄,实际上这一步步的都在计划之内。所以这些事情他向来不插手,除非是问到他头上了,他心情好就顺口点拨几句。 大多半的时间,他全都花费在这群小的身上。石长生和小狼也不能跟以前那样隔三差五的来了,除非是家中有事情,不然天天都得来府中报道。至于邱青河,他平时还得去学堂。不过顾莳甜让人去跟学堂商议了一番,让邱青河每天晚上都来亲王府住着。 每天的任务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几个孩子眼见着就忙碌了起来,顾莳甜只觉得每天见孩子们的次数都减少了不少。 顾莳甜偶尔也会去看一看,不意外的发现忙成狗的只有这群孩子。林先生却始终都清闲的很,孩子们在练字,他在喝茶看话本。孩子们在背书,他在吃点心打棋谱。孩子们在练武,他就书本扣在脸上睡觉。 等楚九州说当初师傅在教导他们师兄弟之时也是如此,顾莳甜简直是哭笑不得。好在她本就是打算将孩子们交给师傅的,此时自然不会跳出去指责师傅的教导方式有问题。 顾莳甜还是等师傅来了之后才知道二皇子的伤势不轻这事儿,楚九州回来之后没提,她也没打听过。等知道了之后,琢磨了小半天,让人给二皇子那儿意思意思的送去两根小人参,也算是表达了一下心意。 不过等知道二皇子这小半个月过去了伤势还没能痊愈,她就有些奇怪了。还没等考虑好是不是要与楚九州一同上门“探望”一回,就听二皇子身边的亲卫上门了。 来人正是楚九州先前说起过的,御林军副统领身边的大红人,朱迈。 朱迈也是勋贵出身,只是朱家到了他父亲那一代几乎都要没落了,差点连爵位都保不住。还是因为他们兄弟有点出息,这才堪堪留下了爵位。 其实楚九州觉得二皇子被养傻了也有朱迈的缘故,像是朱迈这等老牌世家出身之人,哪怕是一时的落魄,可能重新站到他这高度,明摆着还是有底蕴的。这种底蕴是上百年的累积慢慢的留存下来的,不然怎么会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种说法? 而新生势力看着风光,实则根基不稳。一旦出现点问题,就很容易崩盘。 可二皇子就是看不到这一点,把朱迈当成是下人看待。哪怕朱迈不止一次的救了他的命,可他也是没有半点的动容,也从未表达过谢意。甚至于在他眼中,他身边那两个新兴势力的后代,远要比朱迈要重要的多。 对这种眼界,楚九州也是佩服的。常说二皇子是昭帝精心培养出来的储君人选,倘若这精心培养之后的结果就是如此,那他只能感到幸运,自己一直都不得宠了。 “朱大人,请坐。”朱迈来的时候顾莳甜正与楚九州在花园闲逛,也就干脆将人请到了花园。顾莳甜也没避开,见了面之后对这位朱大人倒是有了几分好感。 目光清正,傲骨铮铮,跟着二皇子着实有些可惜了。 朱迈道谢之后依言坐下,喝了一口茶水缓解了干渴之后,开门见山的说起今日的来意…… 第273章 算是投诚 朱迈是来道谢的! “多亏了有亲王殿下赐的伤药,不然朱某的伤势也不能好的如此之快。”那位信不过安亲王的二皇子哪怕有太医贴身照顾,用的药样样都是最好的。原本伤势还不如他重,现在他能出门,二皇子却还是躺在床上哼唧。 楚九州微微颔首:“举手之劳罢了。” 朱迈笑了笑,不管是不是举手之劳,对他而言虽然还不至于是救命之恩,可人情也是实实在在的欠下了。 他这个人也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将手中拿着的小木箱子放下,道:“正好朱某会做些有趣的小玩意儿,送给小世子把玩,还望亲王殿下和王妃娘娘莫要拒绝。” 顾莳甜微微一笑,道:“朱大人破费了。” 朱迈笑道:“只不过是点小玩意儿罢了,若是小世子能看得上是朱某的荣幸。” 云一接过箱子,顾莳甜问道:“朱大人可否介意我打开看看?” 朱迈连忙道:“娘娘请!” 顾莳甜还当真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箱子,看清里头的东西之后,有些意外的挑起眉头。 箱子里装着的一套小木人,每个木人都手拿一种兵器,正好十八人小木人拿着十八样兵器。小木人的做工精细,每一个的脸都不相同。 顾莳甜有些惊叹:“朱大人好手艺!” 朱迈笑道:“哪当的起娘娘的夸奖?这也是朱某小小的爱好,这么些年做下来也只能算是熟能生巧罢了。” 顾莳甜赞道:“当得起当得起!朱大人这爱好有些别致,就这水准若是被人知晓,怕是求上门来的人不会少。” 朱迈笑了笑,并未再自谦。很显然他是真心喜爱做这些东西的,对自己做出来的成品多半也是颇为自得,自认为是当得起这份称赞的。 就是楚九州看了之后,也觉得这小木人做的精致。 等问起朱迈还擅长做什么,朱迈不无得意的道:“但凡是木头做的,朱某都能做上一些。若是论这些年做的最得心意的一件,约莫便是……” 话说了一半他才惊觉,连忙停了下来。 顾莳甜看了他一眼,知晓他做的东西怕是不能随便说,也没追问之意。 倒是朱迈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了下去:“朱某曾耗费了两年的光景,用木头做了皇城全景。只是这东西招祸,完工之后朱某便亲手将之毁去。” 顾莳甜眉头微敛:“朱大人尽可不比如此实诚,万一被人知晓对朱大人不好。” 朱迈哈哈一笑,道:“朱某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敢在二位跟前说起,自然也是相信亲王殿下和娘娘断不会误会了朱某有不轨之心。” 皇城全景这东西真被外人看到,朱迈的脑袋能保住就算不错了。 顾莳甜看了他一眼,嘴角微翘。能在他们面前说起此事,恐怕也算是朱迈投诚的诚意了。 “王爷,你陪朱大人说说话,我去厨房看看。”顾莳甜起身,叮嘱完楚九州后,又看向朱迈,“朱大人若是得闲,不如在王府用午膳?别的不说,亲王府的厨子做的饭食味道也还可以。尤其是南方菜和京城那边的菜肴,做的最是地道不过。” 朱迈连忙起身冲着她拱拱手:“如此,朱某就叨扰了!离京数月,朱某也的确是有些嘴馋了。” 顾莳甜笑了笑:“那正好,今日便让厨子准备京中菜式。” 说罢冲着朱迈点了点头后,便转身去了厨房,将地方腾出来给两人。 午膳也算是宾主尽欢,饭后只喝了杯茶,朱迈便起身告辞。三个小的没出来,正好被拘在林先生跟前练字。等午后看到那十八个小木人后,就连年纪最大的念楚都爱不释手。 顾莳甜转告了朱迈的话:“朱大人说你们若是有想要之物,在他尚未回京之前可让人去说一声。他若是能做,都会给你们做出来。” 三人顿时大喜,再三询问了顾莳甜他们真能去找朱大人。而不是将这话当成客套话之后,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起来要做什么。 顾莳甜也不管他们,跟楚九州说起今日朱迈的来意。 “二皇子的伤势到现在还没能痊愈,在朱迈看来这多半是因为二皇子过于刚愎自用,疑心太重。我给的药都是相同的,二皇子不但不肯用,甚至连太医有时候开的药他都要怀疑三分。” 说起二皇子的那些表现,楚九州都不知说些什么好。 就算是太医,开的药方也不至于一碗药下去效果就立竿见影的,总有个缓慢治愈的过程。可二皇子却是等不得,他自己又太折腾,喝了一天药后伤口还是会发疼,他便破口大骂,指责随行太医医术不佳。接下去的三日他见天的折腾,闹的伤口崩裂了两三回,又受了一份罪。就这些,他也全都怪在太医头上。 “心胸狭隘,容不得别人劝解。嫉妒贤能,重用小人,不止是朱迈,其他几个被父皇特意挑选出来为二皇子铺路之人也都不愿俯首为这种人卖命。朱迈前来一来是道谢,二来也算是为他们几个人来探探路。” 顾莳甜有些满意:“若能收拢朱迈倒也是好事,如今的御林军统领是父皇的人。不过他年纪也大了一些,更别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等将来总也要扶持新的统领上位。只是还有那位副统领……” 楚九州提醒了一句:“阿梧忘了?那副统领本就是我的人。” 顾莳甜愣了愣,这才想起来当初听楚九州说过那么一嘴。那副统领还真是楚九州的人,只是两人平时从不联系。不说顾莳甜了,恐怕就连昭帝也不知道自己的御林军副统领是被他放弃的长子的人。 “这倒是好事!” 楚九州没应声,沉默了片刻后,忽然道:“阿梧,我们快要回京了。” 顾莳甜心头一跳:“何时的事情?” 楚九州道:“京城那边有消息送过来,贵妃已经熬不住下手了。眼见着就要到母后的忌日,我已经安排人运作好让我们名正言顺的回京拜祭,一个月内就还会有消息。父皇那儿最多也就只能撑两个月。” 顾莳甜眉头微蹙,这么算来时间就有些紧凑了…… 第274章 开始准备 若是要回京,郸州这边的事情就要处理妥当。顾莳甜一家子来郸州之后也并未结仇,跟何夫人倒是有些龌龊。如今何家都倒了,也就没什么可惦记的了。 渔村的生意照旧让渔娘负责,邱小山现在也算是锻炼出来了,开始学着管理作坊和商铺的生意。他脑子灵活,嘴巴也甜,又不是那等只盯着眼前利益的。自己吃肉的同时从来不忘给别人喝汤,有的时候更是将有钱一起赚这个道理贯彻到底。故此在郸州,他也算是小有名气。 顾莳甜打算把郸州的生意交给他跟红云来负责,许风每年至少会来一次。他们三人一起负责,顾莳甜也无需担心。 夏三娘虽然喜欢做生意,可到底是暗卫出身。留下她除了负责掌管下河村的生意之外,也负责各路消息的收集。邱家老大邱青山除了负责下河村作坊的账房之外,也开始学着管理铺子的账务。 邱家老四邱青河在学业上颇有天赋,林先生便打算将人带着回京。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会陪在这群孩子身边多久,不过能带多久就带多久。 邱青河本身也是个上进的孩子,跟在林先生身边想学习了几日之后便知晓这位师公到底有多厉害。虽然有些不舍,可最终还是决定跟着一起去京城。 他年纪还小,兄姐都不放心,最后邱小叶决定随同入京照顾他。邱小叶其实是最像邱小山的那一个,脑子灵嘴巴甜,顾莳甜对这个唯一的小姑娘向来也是偏宠两分,自然应下了。 除此之外,小狼自然不能跟着入京。倒是隐晦的询问了石长生,他在考虑一番后,说好了来年打算入京。 等今年的秋闱过后,待开春之后便可入京。有离先生和林先生偶尔的指点,可比入国子监,拜名师都要来的有用。 顾莳甜请了石夫人过府小聚,借口有些不走心,只说府中的花儿开了,请她来赏花。 “你这借口就不能琢磨个好的?花儿开了,你倒是说说什么花儿开了?”石夫人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她。 府中的确也有花儿开了,当然石夫人说的也没错。顾莳甜转念一想,便道:“小七儿他们种的菜花儿开了,你可要去看看?” 石夫人:“……” 两人互相打趣一番后,石夫人开门见山的问道:“打算何时回京?”虽然询问石长生的意见之时并未言明,可谁也不是傻子,石夫人自是猜得到他们这是要回京了。 她不想追问明明是来了封地的亲王为何,又如何能回京,她只关心这位好友回京之后会不会遇上麻烦。 顾莳甜笑了笑:“暂时还不确定,目前也就是提前先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免得人没在这儿出什么岔子。” 不是她不信任石夫人,而是这事儿本就是没确定时间。更别说在没有出行之前,出行的日子还是保密为好,免得万一消息泄露。这要是被人提前知道了行程在路上埋伏的话,这一路指不定有多精彩。 石夫人也想到这一茬了,她也不生气。若是换成是她,她也会做出跟顾莳甜相同的决定。 “你这一走,咱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了。”石夫人有些怅然,却又为好友高兴。她本就不属于郸州,京城才是她的家。 顾莳甜道:“等来年开春长生不也得入京?到时候你跟着一起去不就是了?郸州这地方,本也不该是束缚住你脚步的地方。” 石夫人笑了起来:“哪里有什么束缚不束缚的……” 说着说着笑容就有些凝固住了,她有些晃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莳甜略一沉吟,忽然道:“你是不是,不想留在石家了?” 石夫人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她:“怎么会忽然这么问?”这要是换成关系没到那一步的,就这话两人都得结仇了。 顾莳甜抿了抿唇,道:“你骨子里都透着傲气,但凡你真心将自己当成石家的当家主母,又怎会容忍一个妾室压在头上多年?我想着,你怕是不将自己当成石家人,或是早就有离开石家的打算。你一直没离开,想必也是为了长生。怕他有一对和离的父母,会影响了他的前程,是不是?” 石夫人笑靥如花:“什么都瞒不过你!” 自然是如此!她嫁进石家的时候,哪怕最开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刚刚成亲的时候,两人也曾浓情蜜意过。她是真的将一颗心都送到了对方的手中,想着要与对方一生一世。 然而甜蜜终究成空,石金虎身边有人其实她也没放在心上。但是他万不该宠妾灭妻,将一个妾室所出的庶子当成宝,试图压在她的长生头上! 当原本就不多的感情被消耗干净,她也早就在筹备着离开石家了。 顾莳甜问道:“那你是打算等长生考中了再离开石家?” 石夫人想了想,道:“原本是如此计划!不过我记得你先前跟我说过,凡事可以试着跟长生商量。我想着,等过秋闱过后,就跟长生说一说。” 她自己养出来的儿子,她自然是了解的。长生对石金虎并无几分父子情分,再者这些年都是用她的嫁妆来养活的长生,他们母子并没有欠石金虎多少。只是石金虎到底是占了生父这个身份的便利,有些事情她就得多为长生考虑。 顾莳甜点点头:“你以后遇事可以对跟长生商量!他虽然年纪还不大,却已经能扛得起事情。我看有长生在,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话石夫人最是爱听不过,笑眯眯的点头:“可不是么?石金虎有千万般的不好,只凭着这一点,我便能容忍他折腾着很多年。若非他给了我长生这么一个好儿子,我早就让他石家倾家荡产了。”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那看来石金虎的命还真好! 石金虎的花花心思在郸州无人不知,顾莳甜在观察一阵后发现,石夫人当真是半点不在意这一点。 由此她也就笃定了,石夫人应当是真对石金虎彻底的死心了。 如此一来,石夫人说不得还真能在不久的将来就入京。 这样也好,到时候她也能多个朋友相伴了! 第275章 踏上归程 说是一个月,实际上只不到半个月就有了回信。 昭帝允许安亲王夫妇携子归京拜祭元后! 消息一出,不止是京中掀起阵阵风浪,就连郸州也开始热闹起来。原本尚且在观望之人不免心中后悔,有急着趁着安亲王一家子尚未动身之前打好关系的,也有人没在这时候凑上去却是给亲王府送了礼的。 对这时候上门的人亲王府一律闭门谢客,送了礼的则是都婉拒。 谁也不是傻子,亲王府也不是才开府。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他们来亲近,他们这要回京一趟,就突然凑了上来,又怎能怪亲王府不近人情? 倒是那些送的礼不重的,顾莳甜倒是让人收了下来。等许风再来郸州的时候,让他带一些南边或是京城的特产土仪的,到时候给这几家人送上一份便是。 他们一早就开始准备起来,就算提前了一些,却也是有条不紊的将余下的东西都给整理妥当。再者他们目前只是回京拜祭,总不能把整个亲王府的东西都搬回京城去。真要是那样,恐怕他们还没走到半路,就得被昭帝找借口再打回郸州来。 按照计划,他们一家三口再带上念楚和易长福。随同的还有林先生和离靖之,除此之外,包括邢婆婆和邢老爷子也要在后一批出发。 从接到消息到出发,统共只用了三天。 出行那一日,天边尚且是灰暗的,一行人就已经准备妥当。念楚睡眼朦胧的跟在楚九州身后,摇摇摆摆的走着,差点一头撞到马车上。楚九州将两个孩子递给离先生和林先生后,自己抱着念楚翻身上了马车。 念楚还没来得及脸红,一头扎在被窝里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们三个作息向来都准时,这个时辰着实是太早了。 不止是他们,林先生向来肆意惯了,进了马车毫不客气的把睡成小猪的楚小七往念楚怀里一塞,自个儿占了个地盘就睡了。 离先生笑了笑,倒是将易长福往怀里抱了抱,也合眼睡下了。 顾莳甜也有些犯困,只是这时候也不能睡。果然在城门口远远的就瞧见了早早等候在那儿的石夫人和石长生,还有冯黍以及被他抱在怀里的小狼。 “怎么把他也给抱着来了?”顾莳甜连忙下了马车,摸了摸小狼的脑袋。明明都睡熟了,还把人抱来算是什么事儿。 冯黍笑道:“昨天晚上就非得要熬着夜,说要来送小七儿他们。应了他得带着他过来,睡着了也算是来过了,免得睡醒了又该闹了。” 顾莳甜哭笑不得,倒是有些不舍。 小狼的性子有些弱,胆气也不足。这几个孩子里头他是最安静的,却也够贴心。 “早些回去吧,孩子太小,夜风还是有些冻人的。” 冯黍点点头:“娘娘说的是!这马车里是小狼给小七儿他们准备的东西,劳烦娘娘等小七儿他们睡醒之后转交。” 这话说的,顾莳甜就算想要婉拒都都不成了。至于说是小狼准备的,这话只能信两分。小狼那么点年纪,哪里能整理出这么一马车的东西来。估摸着冯黍也往里添置了不少东西,只是用小狼做筏子罢了。 楚九州替她应下:“有劳了。” 停顿了一下,又道:“转告小狼,小七儿他们在京中等着他。” 这话是压低了嗓门说的,只三人能听到。 冯黍点点头,笑道:“您放心,等小狼睡醒了冯某会转告他。等他们再见面之时,课业上断不会落后小七儿他们太多。” 冯黍与楚九州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彼此熟知的眼神后,冯黍便抱着小狼退让到一旁。 石夫人和石长生迎了上来,他们则是准备了两辆马车的东西。 “一辆是我准备的,都是一些方便携带又好保存的当地吃食。你们虽然在郸州住了两三年了,可对当地的吃食指定不如我懂行。你们这还带着孩子,路上慢些走,到京城还有好些时候呢!多带些吃的总归没毛病,你们大人都没什么,可不能亏待了孩子们。”石夫人笑眯眯的道。 顾莳甜在她胳膊上轻轻的拧了一把:“我在你眼中都快成为后娘了。” 两人的关系好,说这话也不带生气的。 石夫人笑道:“还有一辆是长生给孩子们准备的,都是他觉得好吃好玩的。说是担心弟弟们在路上会觉得无趣,多带些好玩的东西也能解解闷儿。” 冯家的马车都收下了,石夫人和石长生的自然也都收下了。 亲王府先前的态度,也让原本蠢蠢欲动的人都按捺住了,来送行的还真只有石家和冯家。邱家的两个昨天晚上就住在亲王府的,早上送他们出了门,被顾莳甜给拦下,没让他们送到城门口来。 与石夫人母子和冯黍话别之后,顾莳甜一行也没再耽搁时间。 离别总是让人有些心情沉重,不过再沉重的心情也挡不住困意。在马车的摇晃中,顾莳甜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楚九州睁着眼静静的沉思良久之后,垂眸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睡的香甜的妻子。满心怜惜的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这才抱紧了她跟着睡了过去。 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顾莳甜才醒了过来。习惯性的往身边摸了摸,只有微凉的被窝。 “醒了?”楚九州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眯着眼披散着头发半撑着要坐起来的模样,连忙伸手扶了一把。 顾莳甜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怎么停下来了?” 楚九州替她理了理长发,道:“该用午膳了,可要起身?” 顾莳甜靠在他怀里胡乱的点点头,脑袋还有些昏沉。 “娘亲,娘亲!”楚小七也不知踩在什么地方,艰难的探出脑袋冲着顾莳甜笑的眉眼弯弯。 顾莳甜立刻清醒过来,提醒道:“小心一些,莫要摔了!去跟你长福哥哥和念楚哥哥待着,娘亲一会儿就来。” 楚小七连忙应了一声,一溜烟的就跑了。 楚九州道:“他很高兴!” 顾莳甜轻笑一声:“回家了,也该高兴一些。” 楚九州没作答,手指缠绕着她的秀发,眸色微沉。 是啊,他们回家了! 第276章 那个日子 就在顾莳甜和楚九州带着家人回京的时候,远在京中的诸人反应各异。 最为高兴的,自然是顾大人和顾家几个小的。顾鸿岭几个把自己积攒下来的银钱都拿了出来,这要是他们手中的银钱足够多的话,估摸着都能把整条街都买回来。 至于贵妃和三皇子除了忌惮,更多的还是心虚。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在他们看来,把楚九州这尊瘟神请回京城来了,再想让他离京怕是不容易。 三皇子来回转着圈,焦躁无比:“楚九州怎么在这个时候回京?算一算时间,正好能赶上……母妃,你说会不会是父皇知道了什么,特意把他给弄回来的?”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三皇子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贵妃娘娘垂眸看着宫女仔细的替她按摩手指,涂上滋润肌肤的脂膏。 “多大点事情就让你坐不住了?早跟你说了,凡事要沉住气,你越是着急,就越是容易出问题。” 三皇子长吐一口气,但是内心的焦躁还是压制不过。可以说没有楚九州在京中的这两年,是他自打有记忆以来过的最为轻松自在的两年。他跟楚九州年纪相差不大,可从记事起,楚九州永远都压他一头。无论是功课还是习武,无论是处理朝政还是为人处世,楚九州从来都是游刃有余。一个是元后嫡子,自小就被立为太子。而他是贵妃所出,天生就比嫡长子要低一个头。 他小时候总是欺负楚九州没有母后护持,仗着自己母妃在宫中的权势试图打压楚九州,可从来都没成功过。甚至他每次算计楚九州之后,倒霉的只会是他自己。 哪怕私心里再不愿意承认,对他来说,楚九州就是他从小到大的噩梦,是压在他头上让他喘不过气来无法翻身的大山。 如今这个噩梦就要归来,他又跟母妃一起做了那件事,让他如何能够不心急如焚? 贵妃娘娘看了他一眼,面上虽然是不显,可心里终究是有些失望的。 自己精心教养出来的儿子,终究是比不过那个早死的女人生的。太子之位是儿子多年奋斗的目标和动力,可也是几乎摧毁了她儿子自信的源头。 “好了,你先回去吧。如今他们尚未回京,咱们还有时间。再者,你也该分出点心神应对二皇子!你可知,他虽然受了伤,可身边带着的太医却是有本事的,伤势已经大致痊愈,如今也在回京的路上了。” 三皇子动作一顿,他自从知道楚九州要回来之后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的,还真是没什么关注二皇子。 对二皇子的厌恶,在这一瞬间完全压过了对楚九州的忌惮。 “母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儿臣先告退!”三皇子精神十足,气势汹汹的告辞走人。 二皇子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他绝对不会给他机会回到京城! 贵妃眉头微蹙,心思翻转,到底没开口把人留下。楚九州要回来了,其实留下二皇子的性命才是最合适的,有二皇子来牵制楚九州,他们母子才更方便行事。 但是……算了,还是由着老三去吧。事情已经做下了,眼见着就是要收获了。这时候留不留着二皇子问题应当也不大。至于楚九州,一个废太子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把那把椅子给抢走了。 这边三皇子已经因为他们要回京变得疑神疑鬼,心神不宁,而顾莳甜这边也莫名的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顾莳甜连着两日都在睡梦中惊醒,哪怕她的反应很小,楚九州都会在第一时间醒过来。 有楚九州在,她也稍微能够安心一些。只是想再睡却是睡不着了,只能睁着眼直到天边微微亮,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上一两个时辰的。 连着两个晚上没能睡的安稳,她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差了起来。就连离先生和林先生都来询问了一句,生怕她这是舟车劳顿身子不舒服。 顾莳甜强打起精神宽慰了众人一番,答应了午后自己再睡个午觉,指定能补回来。 午后她果真又回马车睡了下去,只是一直都睡不着,脑子里也不知乱糟糟的在想些什么。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明明好似睡着了,可又能听到外边的动静。 她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很多的东西,她好似迫切的在寻找什么。然后在想起某一件事的时候,骤然惊醒了过来。 “阿梧?”楚九州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一脸惊恐的坐了起来。连忙握住她的手,眉头倏然皱了起来。 “手怎么这么凉?可是做噩梦了?莫要怕,梦都是假的。”楚九州将人抱在怀中,细碎的轻吻落在她的额头和发间,看着她惊惧的模样,他的心都被撕扯的发疼。 顾莳甜感受到他的温度,好半天才眨眨眼。 “殿下?”她神情有些恍惚的轻声唤道。 楚九州微微一怔,自从他被废之后,顾莳甜便该口叫他王爷或是爷,从未叫过他殿下。两人私下里说过一回,等到他恢复身份那一日,再改回原来的称呼也不迟,怎么会忽然就…… 不过他也没多想,轻声应道:“我在!阿梧,莫要怕,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顾莳甜没作答,只是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窝进了楚九州的怀中。 感受到怀中的娇躯微微颤抖,楚九州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却又舍不得逼着她说出缘由。 顾莳甜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焦急,感受着楚九州的体温后,她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 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她以为是因为在赶路过于疲惫,京中又有太多麻烦事情的缘故。直到刚才那个梦,她才想起来她之所以一直抗拒去铭记,却又无法忘却的原因,是因为明天便是上辈子楚九州为了她而死的日子! 咬了咬没有半点血色的唇,顾莳甜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情况。她是知道自己肯定是让楚九州担心了,可是这事儿她实在是没法说起,哪怕用以前用过的那个“梦见”也不成。 难道让她告诉楚九州,她梦见了楚九州的死亡吗? 第277章 路上遇袭 顾莳甜最后到底什么都没说,却是粘楚九州粘的紧。不消问也看的出来她在深深的不安,而且这份不安还是来自楚九州。 楚九州从来都是将她放在心尖上,看她这幅不安又惊惧的模样,一颗心就像是被绳子狠狠的撕扯着,又是心疼又是恼火。 到底是什么事情,竟是让他的阿梧这般坐立不安? 夜间,一行人在一处镇上客栈落脚。楚小七几个惯来会看人眼色,知道顾莳甜状态不大对,饭后都老老实实的回房歇息。不过楚小七这还不放心,临走前还没忘记给他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好生哄一哄人。 顾莳甜看了个正着,饶是心情沉重,也忍不住有些想笑。 “他们都很担心你。”楚九州也没错过顾莳甜眼底的那一丝笑意,轻声道。 顾莳甜收起笑意:“我知道。” 依着楚九州对她的信任,他原本是不会再追问的。只是顾莳甜的这状态着实太过不寻常,她这几日连着都睡不着吃不好的,眼见着人都消瘦了不少,他也按捺不住了。 “阿梧,你到底在担心害怕什么?不若说出来,说不定能商量着解决不是?” 顾莳甜抬眼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 楚九州打断她的话:“莫要说自己无事,我如何能信?” 他深吸一口气,并不因为她的隐瞒而生气,反而越发的心疼。 “阿梧,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没再胡乱猜测,他轻声却是极为坚定的问道,“是因为阿梧你做梦了,梦见我出事了,对吗?” 顾莳甜从来没想过能瞒得过楚九州,闻言不点头却也不摇头否认。有些话彼此心知肚明就成了,却是不能说出来。。 总觉得那些不吉利的话一旦说出口,就真会给人招来灾祸一般!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足够了,楚九州琢磨着在阿梧的这个梦中他得死的有多惨,居然能让阿梧担心到这地步。 不过这话他自是不会问出口,只柔声安慰道:“阿梧可还记先前做的那些梦?想必那时候阿梧梦中的场面也很让人悲伤,可最终的结果不都是因为阿梧的缘故更改了吗?这一次也是如此,有阿梧在,就算在梦中再凄惨,最终也将化险为夷,不是吗?” 顾莳甜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她自从重生之后,的确更改了一些事情。可是此事事关楚九州的安危,她终究是怕了。 就算目前的情况跟上辈子完全不同,可也并未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就好比当初楚九州还是太子的时候离京办公差,上辈子他被人暗杀受了重伤,这一辈子纵然早有防备,可同样也是受了伤。 她是真的怕,楚九州这一世的确不会如同上辈子那样因为她的缘故而死。可万一又出现其他的状况呢? 他们现在可是在回京的路上,他们的回京将会带给多少人麻烦和压力?不用猜也知道有太多的人会希望他们死在回京的路上,派出来做小动作的人能少了? 万一呢? 但是楚九州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能太悲观。沉默了片刻后,这才开口:“你说的对!”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等过了明天就好了。” 她最担心的便是这几个特定的日子,只要过了明天,她就不会这样担心了。毕竟他们这一次回京,来自方方面面的危险绝对不会少了。 楚九州见她如此,心知明天便是她梦中最为关键的一日。 “你若是担心,不若我们明天在镇上停留一日。哪儿也不去,就只在客栈里待着,如何?” 顾莳甜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还是按着行程走吧。”相比起在路上,她反倒是觉得这个客栈更加不安全。而且他们的行程本来就有些紧张,没必要多浪费一天的时间。 楚九州闻言也不再多劝,只是哄着她喝了一碗牛乳。就跟以前哄楚小七入睡一般,抱着她轻轻的拍着。 许是因为两人将事情说开了那么一点点,加上本身也是疲惫至极。虽然还是做了几个简短的梦,不过比起前两晚却是要好的多。 次日她早早的就醒了,打从睁开眼开始,除了洗漱之外,她就没离开楚九州半步。 楚九州知道她担心,自然也不会嫌烦。相反的,除非是必要,他一直都在马车里陪着顾莳甜。 只是到了下午顾莳甜愈发的坐立不安,她忽然觉得在马车里反而更加的危险。这要是有人偷袭朝他们放暗箭,他们逃出去都费劲。 “我们去骑马吧。”至少还有暗卫和护卫在外边守着,而且在空旷一点的地方,他们自己也能注意一些。 楚九州自然不会拒绝,两人叫停了马车。 前脚才钻出马车,就见楚九州脸色骤然一变。一把抱住顾莳甜的腰,足下轻点就翻身下了马车。 才下马车,就听“笃笃”声响起,泛着寒光的长箭倏然刺穿车厢! “保护好主子!”云一反手将云七后心一拍,云七借由这力道瞬间到了顾莳甜身边。云一则是朝着暗箭袭来的方向扑了过去。 顾莳甜惊魂未定,第一反应便是白着脸伸手去查看楚九州是不是受了伤。 楚九州没有拒绝,一边警戒着周边,一边轻声安抚:“阿梧,我没受伤,只是下马车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手背,许是破了皮?你替我瞧瞧,看伤的严重不?” 顾莳甜顺着他的说法拉着他的手看了一眼,果然是蹭了一下。只破了点表皮,有些血色,却是没到流血的地步。 确定了他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顾莳甜反手抽出自己的匕首,下意识的将楚九州往自己身后挡了挡。 楚九州将她这动作看在眼里,一颗心几乎要化成一滩水。要不是场合不适合,他都恨不得把妻子抱起来亲个够。 这一次来偷袭的人只有三四个人,都化身成了寻常农夫。这官道距离农田也不远,他们突然发难,这才让云一一行没抢先将人给处理掉。 只这三四人自然掀不起大风浪,不多会儿就全部解决了。 顾莳甜确定暂且没了危险,这才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后,后心已经是一片濡湿…… 第278章 君臣对话 直到午夜过后,顾莳甜才轻吐一口气,抱着楚九州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黑甜黑甜的,一夜无梦。 等睡醒之后,顾莳甜就彻底的恢复了过来。度过了楚九州上辈子的死劫,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楚九州没再问过到底她梦见了什么,这件事就好似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只不过顾莳甜慢慢的也发现,楚九州虽然什么都没问,却是尽可能的在腾出时间来陪她。而且晚上睡觉之时也要比从前警醒一些,但凡她疑似在做梦,他都会在第一时间醒过来。 顾莳甜没说破,只是尽量在睡觉前不去思考任何事情。大多都是夫妻二人说说闲话,若是楚九州有事情忙的时候她就找本轻松的话本看一看。如此就算是做梦也不会有什么惊扰人的动作,等眼见着要到京城的时候,楚九州才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待站到城门口的那一日,顾莳甜掀开车帘朝前看,一时间竟也是神情恍惚,感慨颇深。 “长路漫漫,咱们也总算是回到故乡了。”楚小七站在车辕上,胖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感慨之色。 顾莳甜再多的愁绪也被消耗光了,哭笑不得的掐了掐他的胖脸颊:“小孩子家家的,哪来的那么多的感慨?” 楚小七也不挣扎,含含糊糊的道:“跟娘亲……学的。” 顾莳甜也没为难他,只是叮嘱同样激动的易长福和念楚:“到了京城之后,无需过多的顾虑什么。无论是亲王府还是易家,都能护得住你们。” 楚九州也道:“不许惹事,也不必怕事。追根究底,还是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 目前京中的形势愈发的严峻,昭帝病倒了。 贵妃和三皇子在得知他回京之后就等不及了,对昭帝下手也更狠了一些。若非是担心以叶丞相为首的百官会生疑,这对母子恨不得直接把昭帝给毒死才好。 饶是如此,目前昭帝也不算好过。那对母子下的毒虽然也不是剧毒的,却是每天都在消耗昭帝的精气神。可以说,这些时日昭帝每日都是昏昏沉沉的。就连上朝都是无精打采,很多事情都交给叶丞相他们负责了。 这也让三皇子气的不行,他原本以为昭帝精神头不好,就会让他多帮着处理政务。楚九州十岁的时候,就跟着上朝处理政务了。他当太子的那些年,哪怕是跟太子一脉不对付的官员,在这方面也绝对挑不出楚九州的错处来。 他想要将楚九州比下去!眼见着楚九州就要回来了,若是让这些官员知道他不比楚九州差,那么就算对方回来了,他的地位也是很稳固的。 可是昭帝偏偏更加倚重叶丞相那老不死的,明明前些时候还在疑神疑鬼的,觉得叶丞相怕是有不臣之心。 就在楚九州等人入京的时候,御书房中昭帝正在与三皇子口中的老不死叶丞相商议事情。 叶丞相老了也是一个帅气的小老头,气色看起来远要比本是更年轻的昭帝要好的多。 看着昭帝短短时间内愈发萎靡的神色,叶丞相有些担心:“陛下,老臣瞧着您这神色可不大好,可是最近太累了?不如宣太医过来,给您开些滋补的药。” 昭帝摆摆手:“太医每日都会来请平安脉,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是最近这段时日睡的不是太安稳,这才精神差了一些。是药三分毒,朕可不想成天都泡在苦汤药子里。” 见叶丞相似乎还想要劝说,他转移话题道:“丞相也知晓老大就要回京拜祭元后了,依丞相之见,他会不会趁机就留在京城不肯走了?” 叶丞相道:“安亲王并非那等会寻借口强留下来之人,若非如此,您又怎会轻易松口让安亲王归京拜祭?” 叶丞相也是帝师,不然这话也不会轮到他开口说。 昭帝果然也不动气,叹息道:“丞相说的也是!以老大的为人,的确不会做出那等事情来。” 叶丞相点头表示赞同:“安亲王品性过人,虽然也有争夺之心,却也足够孝顺。您不让做的事情,他又怎会违背您的意思?” 昭帝沉默了许久,忽然问道:“丞相可否觉得朕这事儿做错了?” 也不等叶丞相回答,他长叹一声,道:“老二当年重病,朕就干脆将人给送走养着。这十几年的精心教导,朕本以为至少不会比老大差。没想到……” 叶丞相道:“陛下的确错了,可也没错。” “此话怎讲?”本以为会被叶丞相批评一顿的昭帝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 叶丞相解释道:“老臣斗胆说您错了,是因为您将二皇子养的太精细了一些。您养的是要担起江山的继承人,而不是心爱之人所出的爱子。二皇子资质不差,教导的也不错,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被保护的太好了。陛下,您也是从那个时候走出来的。就算有您护着,一个被圈着娇养出来的继承人,您觉得对上靠着自己本事一路拼杀上来的继承人,哪个更有胜算?” 昭帝没作答,好半晌之后才问道:“那为何又说朕没做错?” 叶丞相叹息一声,道:“二皇子乃是您最为宠爱的儿子,您的这一片慈父之心没有错。” 昭帝的脸色有些难看,慈父之心这等东西,在天家是最没用处,也最不该有的。 他暗叹一声,若非是因为这份不该有的慈父之心,他怕是不会再想着换储君。他得承认,三个儿子里头,唯有嫡长子才是最适合的储君人选。楚家的江山交给他,才能有进步。 老二,到底是被他给养废了! 昭帝的视线落到叶丞相身上,若是能有叶丞相帮衬指点,老二就算不能脱胎换骨,至少也能成为合格的储君人选。 “陛下是想让老臣去教导二皇子吗?”叶丞相问道。 昭帝道:“若是能有丞相的教导,想必老二也能成为合格的储君。” 叶丞相叹息道:“陛下,二皇子是您一手养出来的,您想必是最为清楚二皇子秉性之人。您觉得,以二皇子对老臣的抗拒程度,他会愿意接受老臣的指点吗?” 昭帝没吭声,却是心知肚明过于心高气傲的程度,当初叶家婉拒了将叶家孙女嫁给他,他就算是没怀恨在心,也绝对不会再真心亲近叶丞相! 第279章 脸色大变 昭帝有些焦躁:“那丞相认为朕该如何是好?老二就是那性子,是养的娇了一些。论起才能,也的确是比不上老大。可他本身的底子也在那,若是有人在旁精心辅佐,他也能担起大楚的江山。” 见叶丞相始终都是沉默不严,他深吸一口气,蓦然放低了姿态:“丞相对过世的老夫人也是情深义重,你肯定能够明白朕对老二母妃的那份心。朕没用,当年内忧外患,朕护不住自己心爱的女子,就连她为朕生的儿子也只能养在别人的名下!后来又不得不将他养在外头……” “皇上!”叶丞相平静的开口,就像是在与他聊家常一般寻常,“当年二皇子当真是没了活路吗?若是将他养在宫中,您觉得当真会护不住?” 昭帝张了张嘴,目光阴沉了下来。 叶丞相这话多少是将他的遮羞布撕扯出了个口子,当年若是真将老二养在宫中,也的确不至于护不住。他才是一国之主,那时候元后还在,即使宫中还会有争争抢抢的事情,可有元后压着,就连贵妃也是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哪怕是元后走后的那段时日,他又怎会真护不住一个心爱的儿子? 再者,贵妃本也是个聪慧之人。老二若是留在宫中,她绝不会害他性命。相反的,她还会时不时的精心培养一番,好将人培养起来跟老大打对台。而老三则是在她的护持下,等着坐享渔人之利。 昭帝长叹一声:“丞相说得对,是朕小心太过,爱子心切,总想要将人牢牢的护持在羽翼之下。” 叶丞相依然没接话,人老成精,对昭帝的那点心思他还是摸得准的。说什么爱子心切,安亲王和三皇子难不成就不是亲儿子了?说穿了,不过就是跟元后别着劲儿。 当初昭帝立后之时,两人也有过一段时间的浓情蜜意。但是,昭帝说是多情也多情,说痴情也痴情。对元后的感情淡了下去之后,就念起了心爱女子的好。而元后立刻就成了昨日黄花,甚至还是阻碍他与心爱女子相守的罪魁祸首! 元后不伤心不争宠,后来更是一心只抚养大皇子。这让昭帝更是愤恨不平,将二皇子藏起来,多半也是赌一口气,想要让人看看自己教养出来的储君,远要比皇后教导出来的更加出色罢了。 只是这些话叶丞相不会,也不能说出口。 “老大这这一两日就会入京,老二也在回京的路上了。”昭帝长叹一声,心中有些莫名的惆怅。 叶丞相道:“皇上,您要多保重龙体,这些事情也不能急在一时。慢慢的来,总能培养出最合适的储君。” 昭帝垂眉敛目,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朕有些乏了,丞相你回去吧。” 叶丞相也不再多言,恭恭敬敬的告退。 昭帝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骤然掠过一抹狠戾之色。 他知道叶丞相不看好二皇子,甚至在他心中,最为合适的储君人选,从来都只有老大! 他承认,老大的确很出色,当太子的那些年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处理政务都很出色。可以说,除了老三和贵妃在不停的试图拖后腿之外,基本上就没人能说出老大的错处来。 可也正是因为他的出色,自己才更加不愿意看到他。老大的存在,就像是不停的在提醒自己元后有多出色。而他这个皇帝到底是有多眼瞎和无能,当初没法让元后对他死心塌地,而且才教导了几年的儿子,也要比他精心教养多年的儿子要出色的多。 他不是不想逼着叶丞相帮着老二,可是这老家伙不止是百官之首,还是天下读书人的领头人。他若是真开口逼迫,难保就会惹得天下读书人的反弹。 这天底下,就没有比读书人更烦人的。都是一群嘴皮子厉害,且还喜欢动不动就以死相劝的。到时候就等着看朝堂之上那些御使文官,指定哭着喊着要撞柱。 昭帝长出一口气,这件事还有的磨。 叶丞相回了府后,在小书房见了叶正珏。他早就开始有意识的培养叶正珏,这些事情挑挑拣拣的也都跟他提了提。 叶正珏皱眉:“无论是出身还是本事,安亲王才是最合适的那一个。二皇子出身不正不提,被养在外头这么些年,说着是教导的为君之道,可您看他回京之后做的那些事情,压根就没有个储君的样子。” 最开始的时候二皇子还真是能唬人,却是很快就暴露出了本性。不说女色方面的问题,只说他当初一回来就想要娶自家妹妹。祖父婉拒,他当场就变了脸色。紧跟着更是明里暗里的挑刺,在昭帝跟前更是挑拨离间过。 “只论心胸,二皇子就不如安亲王。”叶正珏的看法从来都没有更改过。 叶丞相叹了口气:“二皇子心胸狭隘,心思也偏。三皇子行事莽撞,做事没有底线。这大楚江山若是交到他们手中,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叶正珏道:“祖父不是已经决定要辅佐安亲王了吗?” 叶丞相看了他一眼:“那也得看如今的安亲王是何种想法。” 叶正珏扯了扯嘴角,没敢说他祖父又在心口不一了。安亲王的抱负他们祖孙都知道,若非胸有成竹,当年就不会将人都安排妥当之后,直接带着家人去郸州了。说穿了,那不就是奔着易家的兵权去的? 如今易家人已经被拉拢,安亲王就这么时机恰好的回来了。拜祭元后是真,可回来拿回储君之位也是真! “皇上,怕是不好了。”叶丞相忽然来了一句,惊得叶正珏猛然站了起来,脸色骤变。 “祖父,这,这……” 叶丞相沉声道:“这么大人了,竟还是如此沉不住气!坐下!” 叶正珏也知自己有些失态了,稳了稳心神后,连忙坐下。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心焦,问道:“祖父,这到底怎么回事?”昭帝不大好了,那不就意味着储君之位的争夺就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 可是安亲王才要回京,万一没有部署好,岂不是又要节外生枝? 第280章 不是孩子 就在叶家爷孙在商议事情之时,楚九州一行也入了城门。来迎接的除了亲王府的管家之外,还有顾鸿岭和顾小六。 顾鸿岭行事依然是一板一眼的,可这少年老成的模样在进了马车之后,立刻就化为乌有。 “大姐,你可算是回来了!”顾鸿岭的双眼都在冒光,激动的小脸通红。 顾莳甜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这不是回来了?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其他兄姐呢?父亲可还好?” 顾鸿岭一一作答:“兄姐在府中做准备,也要收拾一下东西,给小七儿买的东西有些杂乱,收拾好了就能一起送过来了。我们两个力气小了一些,被三姐他们给嫌弃了。左右也是空闲,就来城门口瞧瞧,没想到真碰上大姐和姐夫了。” 又继续道:“父亲前些时候得了一场风寒,有些咳嗽。断断续续的拖了一个月才见好。” 顾莳甜眉头微蹙:“怎么拖了那么长时间?没请太医?” 顾鸿岭有些不高兴的道:“请了!原本都见好了,老夫人和母亲又折腾起来。也不知母亲是怎么想的,明知道父亲得了风寒,还去闹父亲。父亲不搭理她,她就跟疯了似的,弄的父亲一身的水,还拖着不让父亲立刻换衣裳。这一来一去的,这才拖拖拉拉的一个月才见好。” 顾莳甜眉头微拧:“她又在折腾什么?嫌日子太好过了?”而且主题明确的折腾人,这分明就是想要让顾大人的病情加重。 “娘亲,谁的日子太好过了?”楚小七醒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么一句。小手握着拳头试图去揉眼睛,嘟嘟囔囔的问道。 一旁的念楚也醒了过来,第一时间伸手抓住他的手。抬眼正好看到绷着小看的顾鸿岭,以及正好奇的看着他们的顾小六,便朝他们点了点头。 顾莳甜由着他们大的照顾小的,左右这两年都是这么过的。 “岭哥儿,小六,这是念楚,你们叫念楚哥哥便是了。”至于还在睡觉的易长福他们都是认识的,也就不用介绍了。 “念楚哥哥!” “念楚哥哥!” 两人乖乖的叫了一声,至于这错乱的辈分,就连顾莳甜都直接无视了,更别说两个孩子了。 楚小七看了看念楚,又看了看顾鸿岭和顾小六。掰着手指思索了一下,冲着顾鸿岭和顾小六甜滋滋的叫道:“哥哥,小六姐姐,我是楚小七!” 顾莳甜哭笑不得:“他们可不是你的哥哥姐姐,你该叫小舅舅和姨母。你忘了总给你送好吃好玩的舅舅和姨母们了?” 楚小七的小眉头骤然紧皱:“是哥哥姐姐!念楚哥哥我是哥哥啊,他们也叫哥哥,那我就该叫他们哥哥。” 顾莳甜不客气的道:“那念楚还叫我姐姐呢!你若是处处都学着,岂不是也该叫我姐姐了?” 楚小七的一张小胖脸顿时皱成包子,这,这个该怎么回答? 念楚给他擦了把脸,道:“你忘了以前说好的各叫各的?你辈分可是要小一些,真论道理,你是该叫我们舅舅的,你忘了?” 楚小七的小脸皱的更紧,苦巴巴的道:“我记下了。” 算,算了吧,各叫各的其实也挺好的。不然的话,他就得叫念楚哥哥他们舅舅啦! “小舅舅,小姨母。”楚小七乖乖巧巧的叫道。 顾鸿岭板着小脸,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连忙在身上摸了摸,严肃的小脸顿时有些龟裂。 完蛋了!他出门就是来碰碰运气的,压根就没带能当见面礼的东西。而且还有念楚哥哥在呢,见面礼总也不能不给。 顾莳甜轻笑:“等我们安顿好了,岭哥儿你再给小七儿见面礼也不迟。” 顾鸿岭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顾莳甜也没将顾鸿岭当成小孩子,问起一些不大敏感的问题。顾鸿岭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的则是直言自己不知道。从他口中,顾莳甜倒也打探出点东西来了。 昭帝怕是真的不大好了,这事儿是顾鸿岭听顾大人说起朝中之事时说的那些话,话里话外的意思自个儿猜出来的。 而且最近昭帝频繁的召见叶丞相,商议的也是储君之事。 “叶家伯父前些时候跟父亲偶遇了一次,便一起喝了一回茶。这话是父亲说的,不过父亲并未明言,都是我自己从父亲所说的那些话里推断出来的。” 顾莳甜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岭哥儿长大了。” 顾鸿岭小脸微红:“都是父亲教导的好!”父亲没将他们当成小孩子,但凡是能说的事情都会与他们说一说。有些不能明说的,就说的隐晦一些,任由他们自己去猜测。若是能猜的准确,事后还能给一份奖励。 父亲对他的指点更多一些,不过对其他的兄弟也不会吝啬。就连二房的孩子,父亲也是一视同仁。 “二房现在如何了?” 顾鸿岭偷偷的翻了个白眼,道:“成天都是上蹿下跳的,见了什么好的都恨不得揣进自个儿的兜里。老夫人偏宠,母亲还处处顺着,若非有父亲在,我们的铺子也差点被母亲当成贺礼送给二房。” 顾莳甜眸色微沉,看来顾李氏还是跟以前一样亲疏不分。不过这样也好,消耗光了顾鸿岭的那点母子情分,日后就不需要担心他会被母子之情给束缚住了。 “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父亲,顾家当家做主之人,到底还是父亲。”顾莳甜提醒道。 顾鸿岭一一应下,如今他们的父子关系还是挺融洽的。父亲待他们好,他们心里都有数。 “小舅舅是在说我外祖吗?”楚小七喝了点温水,终于彻底的醒过神来了。乖乖的听了会儿,忍不住问道。 顾鸿岭点点头:“是啊!小七儿还记得你外祖吗?” 楚小七翻了个白眼:“小舅舅,我虽然小,可我也不傻呀!我外祖长的好还特别喜欢我,我怎么会不记得外祖呢?” 他已经不是一岁两岁的小孩子了,记性可是一点都不差的,怎么可能记不住? 第281章 打他屁屁 当天晚上安顿好后就早早的睡下,这舟车劳顿的可把人给累坏了。 次日一家子醒的都不算早,收拾妥当后便双手空空的带着楚小七一同进了宫。外出归来,总该先去给昭帝问安的。 至于双手空空,昭帝也不待见他们。他们带来的东西也就是面上好看一些,昭帝估摸着最多给一句不走心的夸赞就顶天了。 “目前这情况,我们什么都不做才能清净一些,好歹能让家里人能多歇息几日。”楚九州抱着楚小七,牵着顾莳甜慢悠悠的走着。 顾莳甜都快忘了这皇宫的模样了,这季节正是好时候。他们也不急着去见昭帝,就干脆带着楚小七闲逛着。 听他这么说,她也忍不住嘴角轻扬,带着几分揶揄的斜睨了他一眼:“当初太子府是旁人高攀不起的地方,就算想送礼也送不进去。如今倒是好,怕是就算安亲王您想要收礼,也没人敢送了。” 楚九州面不改色的道:“不管是太子府还是安亲王府,始终都是别人是要送礼也不敢送的地方。” 楚小七收回视线,安抚道:“爹爹放心,回头就有人给小七儿送礼了!到时候分你一小半,余下的都给娘亲。” 顾莳甜摸了摸他的小胖脸:“还是咱们小七儿对娘亲最好!” 楚小七早就习惯了自己小胖脸成为爹娘的玩具,任由她捏了好几下之后,这才嘟嘟囔囔的道:“那是自然的!小七儿是娘亲最贴心的小棉袄,是最疼娘亲的男人呀!” 顾莳甜笑的花枝乱颤,楚九州则是脸都黑了,不客气的掐了掐他的屁股:“小东西,最爱你娘亲的男人是我,你算哪根葱?” 楚小七有点不舒服,不过衡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差距,加上自己还窝在人家怀里呢,不甘不愿的闭上嘴。 行叭,暂时就吃点亏!等他长大了,他爹爹也就老了,到时候再争个高低也不迟。 楚九州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还没断奶的小子!”想跟他争,还差的远呢! 楚小七理直气壮:“娘亲说了我还是个宝宝,要每天都喝牛乳!娘亲还让爹爹你喝了呢,爹爹你不也是没断奶?” 楚九州:“……”他小时候绝对不像是这小子这么讨人嫌! 顾莳甜抿嘴闷笑,自从楚小七嘴皮子利索之后,父子二人就时常斗嘴。有的时候楚小七被气得眼泪八叉的,小嘴叭叭吧的说着要跟楚九州绝交。不过一转头两人又开开心心的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关系好的不行。 三人也没走多久,真让他们走到地方怕是要累坏了。 也不知是为何,昭帝让他们去的是御花园。 给昭帝请安后,昭帝看向楚小七,招手道:“过来,让皇祖父瞧瞧!” 楚小七看了楚九州一眼,楚九州点了点头,他这才笑眯眯的走了过去。就连邢老爷子那等骨子里都透着冷硬的汉子都把楚小七宠到了骨子里,由此可见他撒娇卖萌的本事。 就算是昭帝不喜欢楚九州,甚至还在防备他,疏远他。可看到楚小七仰头看着他,一双肖似楚九州的眼睛弯弯的,眼中都是细碎的光芒。 “皇祖父,您长的真好看!”楚小七嘴巴甜的很,张嘴就是夸人的话,“威风凛凛的,小七儿一看到您呀,就觉得您肯定特别的厉害。” 昭帝忍不住想笑:“哦?你看到皇祖父就觉得皇祖父厉害?” 楚小七用力的点头:“可不是么?皇祖父,您这么威严,我父王是不是很怕你?”他还是知道在昭帝跟前是要改口,不能继续叫爹爹娘亲。 昭帝看了楚九州一眼,将楚小七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你父王怕皇祖父怎么说?不怕又怎么说?” 楚小七蜀门熟悉的在他怀里挪动了几下,给自己折腾出个舒服的姿势后,这才继续道:“他不乖呀,打小七儿的屁屁!皇祖父您是父王的父亲,您也去打他屁屁吧!您要好好的教育教育他,让他明白往后不能轻易打小七儿的屁屁才好呢!” 昭帝哈哈大笑:“他打你屁屁?为何打你?你得跟皇祖父说清楚了,皇祖父才能帮你!” 楚小七扁扁嘴,有些丧气的道:“啊,那就罢了!小七儿人小有大肚量,勉勉强强的原谅他吧!” 昭帝笑的更加欢快,只是笑的厉害了嗓子一阵发痒,忍不住咳嗽几声。 楚小七连忙伸手拍怕他的胸口,小眉头拧的死劲:“皇祖父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咳嗽了?是不是昨天晚上睡觉不乖踹被子冻着了?” 昭帝轻咳几声,勉强压制住了,笑道:“皇祖父可要比小七儿乖多了,晚上可不踹被子。是这天气有些干,皇祖父嗓子有些痒罢了。” 楚小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小七儿有好东西要跟皇祖父分享一下。” 说着他手脚麻利的掏出自己的小荷包,胖嘟嘟的手指抠阿抠的,抠出两个白色的小糖丸子出来。 “这是小七儿家的厨娘姐姐做的糖丸子,吃起来凉丝丝的,嗓子可舒服了。” 不等昭帝拒绝,顾莳甜眉头微蹙:“小七儿!” 楚小七回头看她一眼,有些不解的眨眼:“母妃?”说着还下意识的将一粒糖丸子塞进自己嘴里,小脸上尽是满足之色。 顾莳甜无语至极,只好看向昭帝:“父皇,小七儿没分寸,您……” “小七儿哪里没分寸了?”昭帝不客气的瞪了她一眼,从楚小七的手中拿走糖丸子,随手就塞进嘴里,“他这是一片孝心,你们哪个比得上他?” 楚小七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昭帝的下巴:“皇祖父,您对小七儿真好,小七儿最喜欢你啦!” 昭帝只觉得口中的那里糖丸子都比不上这小孙儿这话甜。 “小七儿真那么喜欢皇祖父?那你留在宫里陪皇祖父可好?” 顾莳甜和楚九州心头微跳,昭帝这是想要把人扣下? 楚小七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皇祖父,小七儿的父王和母妃都离不开小七儿。这要是一天没见着小七儿呀,他们晚上都睡不着。这人生地不熟的,小七儿得多陪陪他们才行。” 昭帝被他那一句人生地不熟逗的哈哈大笑,好在也没再坚持让他留在宫中陪伴。 顾莳甜也是暗松一口气…… 第282章 到底像谁 一家三口进宫本就不算早,昭帝便留他们一起用了午膳。皇后也作陪,彼此之间只说些家常话,还有楚小七这么一个会撒娇卖萌的小家伙在,气氛也是难得是和谐。 饭后昭帝有些困乏,一家三口便去了皇后那儿坐了坐。阿雪早就等候在那儿,虽然是许久未见,不过双方一直都有书信来往。最初的生疏,在说起过往的那些美好回忆之后立刻就消散了。 阿雪眼馋楚小七太久了,只可惜皇后这么个冷冰冰的人居然也极为喜欢他。打从昭帝那儿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抱着楚小七不肯放手。阿雪时不时眼巴巴的看一眼,没胆子跟她母后抢人。 楚小七乖乖的窝在皇后的怀里,刚开始还能吃几口水果,不一会儿就开始打起了瞌睡。 顾莳甜见皇后实在是喜欢的紧,也就没去抱过来。不过她家楚小七也是个小人精,别看他在昭帝跟前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实际上他应该是不喜欢昭帝的。倒是皇后看着冷冷清清的,他反而很是亲近。不然的话也不会安安静静的窝在她怀里睡着了。 原本还等着抱小七儿的阿雪差点气哭了,她都等了这么久了,居然小七儿都睡着了! “都怪母后,早些让我抱一抱不就好了?”阿雪小声的抱怨,没敢让皇后听着。 顾莳甜轻笑:“我们还要在京城住上一段时日,你若是得闲,不如多去求一求皇后,好让你每天都能出宫去找小七儿。” 阿雪眼前一亮:“你说的对,待会儿我就亲自下厨给母后做点好吃的讨好她!”今天抱不着有什么关系?她每天都能出宫的话,那就每天都能抱到!至于母后,她也就隔三差五才能抱一回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立刻就舒坦了。 顾莳甜看了她一眼,到底忍住了没说出什么打击她的话来。只凭她这幸灾乐祸的得意劲儿,皇后也不会允许她每天都出宫。 何况这还是多事之秋,哪怕皇后膝下只这一女,可母家依然有势力。更别说就算是继后,那也是正统。若是有她的支持,对二皇子和三皇子任何一人而言都是助力。阿雪的安危倒是不用担心,怕就怕皇后过于强硬,或是表露出支持亲王府的态度来,难保会有狗急跳墙的。 阿雪只顾着乐,压根没注意到顾莳甜眼中的那一抹同情,以及皇后轻描淡写的扫的那一眼。 一家三口没在宫里久留,一起用了下午茶后边起身告辞。饶是皇后也有些依依不舍,再三叮嘱顾莳甜若是有空就多进宫坐坐。 重点是带着楚小七来! 顾莳甜自是一一应下,等出了宫后才无奈的道:“这小家伙的嘴,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谁都能被他哄的服服帖帖的。” 楚九州摸了摸楚小七的后心,稍稍有些湿意。用干净的帕子垫在里头,又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道:“这也是好事!不过这点到底是随了哪个?”不管是他还是阿梧,都不是嘴巴甜的。私下里对自己在意之人或许还能说些甜言蜜语的,可对外人向来都不会如此。 顾莳甜一脸怀疑的看着他:“指定不是随了我,是不是你?我听芯芯说母后还在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性子。” 其实楚芯芯的原话,是楚九州长着长着就长歪了。原本软萌萌又天真可爱的小家伙,长成了硬邦邦冷冰冰的汉子。 至于楚芯芯是怎么知道楚九州以前又软又萌又可爱的,自然是听楚家的长辈说的。她身边还有当初在元后宫中做过事的宫女嬷嬷,她们都说过当初的小太子不禁长得可爱,性子也是极好。 楚九州板着脸,一脸的拒绝:“我才不会跟他一样傻兮兮的。” 顾莳甜掐了他一把,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等回了亲王府后,才睡醒的楚小七就被念楚给抱走了。易长福一早就被送回了易家,好歹也是易家人,既然回京了总得先回家一趟。易老夫人也是期盼已久,这可是小孙儿。 不多会儿,宫里的赏赐也到了。昭帝给的赏赐也极为丰厚,金银这些不说,还给了一间旺铺和一处庄子。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稀奇古怪价值也不菲的小玩意儿。 皇后的赏赐也不比昭帝差多少,不过没有庄子,倒是有两间铺子。零零碎碎的一大堆之外,还有一箱子的衣物。看针线,应当是皇后亲手缝制的。 来送赏赐是皇后身边的嬷嬷,见顾莳甜认出了是皇后亲手缝制的,这才笑着解释说这的确是皇后亲手做的。 “不止是这些,打从小世子离开京城开始,皇后每年都会给小世子缝制不少衣裳。只是不大好往出送,便都压箱放着。娘娘估摸着小世子的身量做的,每一套大小都有。这些都是选出来应当是合着小世子身量的,连带着配饰也都送过来了。” 顾莳甜对此也是有些感动,说穿了皇后与他们不过就是名义上有母子婆媳关系罢了。而皇后当初自己有心上人却是不得不嫁给昭帝,换一个心胸狭隘一些之人,怕都会因为昭帝的缘故恨上他们。 不得不说昭帝也是命好,先后两位皇后都是有胸襟有气魄的。 他配不上她们! 给皇后的回礼没让嬷嬷带回去,太扎眼了不说,真要给了皇后,昭帝那儿也得送一份。给了昭帝,说不准他回头就能给二皇子。 她可舍不得! 不过她倒是给那几个来送东西的宫女嬷嬷们一份厚厚的赏赐,当然昭帝那儿的太监也不会亏待了。这些看着都是小人物,却是没必要得罪。再者,能用银子来摆平的事情,她还真不会吝啬。 有昭帝和皇后的这份赏赐在前,安亲王府倒是陆续迎来几家客人。其他人都在继续观望,只等着看昭帝的态度如何,他们再决定是否要与安亲王府走近一些。 对此不管是顾莳甜还是楚九州都毫不在意,该亲近的人一直都有联系。能在这时候上门来的也勉强算是可交之人,至于那些观望的,也不值得他们生气。 更何况,楚九州是否成事,并非是看那些人的亲近与否…… 第283章 顾家趣事 两人原本是打算去顾家一趟,没想到顾大人倒是先带着顾鸿岭一群小的先上了门。随着同来的还有顾家小的们给楚小七和念楚他们准备的礼物。 还真的是满满当当的一马车的礼物!吃的喝的玩的,甚至连穿的都有。 等顾莳甜看到顾小六兴致勃勃的拿出一摞男女两种款式,颜色相差无几的衣裳,只觉得脑袋都大了一圈。 “小七儿,你快看!这是我们特意去定制的衣裳,一样的!我们一起穿的话,人家一看就知道咱们都是一家人!” 楚小七抿了抿小嘴,其实内心十分的想要拒绝。他虽然还是个孩子,可是他也是个有审美,还有点爱臭美的小孩子呀!这种衣服真穿在身上,一出门就一整串,他不要面子的啊? 但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拐了好几个弯,看到顾小六一脸讨好的模样,楚小七到底没直接拒绝。 “小姨母,那哪天我出门了再穿。” 顾小六连忙道:“别呀!正好闲着无事,就穿起来给大家看看嘛1我们还打算下午带你们去逛一逛,看看京城的风土人情呢!” 逛京城他们都很喜欢,但是,穿着这一身衣裳去逛,他们有点不想去了。 念楚正想偷笑,就见顾鸿岭面无表情的将属于他的那一套送到他手中:“念楚哥哥,这是你的!” 念楚:“……”其实他可以留在亲王府不出门的!毕竟他还有一半的突砺血统,出门被人看到的话容易遭人口舌呢! 顾莳甜假装没看到这群小的在折腾,陪着顾大人到花厅落座。 “父亲,家中一切可好?” 顾大人语气依然是冷淡淡的,只眼底却是带着暖意:“一如既往的闹腾!不过掀不起什么风浪来,阿梧无需担心。倒是你们这舟车劳顿的,距离元后的忌日还有些时日,你们就在府中多歇息。左右现在上门的人也不会太多,正好你们还能落个清静。” 听顾大人用这种无比清冷的语气说起顾家那对婆媳还在闹腾的话来,顾莳甜莫名的有些想笑。 “祖母和邢祖父也在来京城的路上了,不过他们年纪大了,速度肯定不会快。等他们到京城的时候,应当也是尘埃落定了。” 顾大人眼神有些波动:“他们慢慢来也好,京城动荡太大,万一拖累他们可不好。” 停顿了一下,他忽然看向故事太难,问道:“宫里那位……” 顾莳甜轻轻点了点头:“父亲应当也见过那位最近的状态了,太医那儿也偷偷来说了,已经没有法子了。这种毒,他们都没法解。” 顾大人的神色有些凝重:“还有多长时间?” 顾莳甜算了算:“母后的忌日是在半个月后,拜祭之后,最多也只剩下四五天的。”这还是往状态好了算的,若是昭帝最近这段时日受了大刺激,或是其他,说不定就连这点日子都没有。 顾大人眸色深沉:“若是如此,你们这段时日应当更加的安稳一些。” 顾莳甜点点头:“父亲走后,我们打算闭门谢客。不过明面上跟易家还是要走动一两回的,毕竟都知道福哥儿是跟着我们一起去的郸州,又是一起回来的。若是连走动都没有,反倒是显得太反常了。” 她说的也在理,顾大人自然不会反对。再者,楚九州的封地就在郸州那儿。这两年他们一直都在郸州,若是说他们跟驻守郸州的易家人没有任何私下来往,这话说出来谁又能信? 不如大大方方的来往,也省得那些人在私下里瞎琢磨。 顾莳甜停顿了一下,到底没按捺住内心蠢蠢欲动的好奇心:“父亲,您跟府中那位老夫人,现在相处的如何?” 顾大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如同寻常一般相处!” 顾莳甜讨好的一笑:“比如?” 顾大人冷冰冰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到底还是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她最近这两年愈发的过分,一心想着要为二房谋求好处。最开始想让为父帮着二房琢磨个好官职来,不求多高,最好是听着好听,油水也丰厚一些的。我拒了,老夫人大闹了差不多一月有余。顾李氏也跟着帮腔,还昏了头的拿要和离来威胁。” 顾莳甜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拿和离来威胁父亲?她就不怕您真的跟她和离?” 不过立刻就反应过来,眉头一皱:“父亲,她是拿着女儿来做筏子了是不是?”不用说她都猜得出来,肯定是说亲王妃若是有个和离的父亲母亲,名声指定受损。到时候万一楚九州在意这些,说不定就会有侧妃妾室进亲王府了。 不止如此,还有顾鸿岭这个唯一的嫡子,肯定也是她拿来威胁人的由头。 顾大人冷淡的道:“不过只是小事罢了,既然她想要,我便给了她一封休书。此后,她倒是安静了两个月。” 顾莳甜对自己的母亲早就没了任何感情,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丝毫不觉得意外。 “待为父将顾家产业拿回一半,他们便安分了下来。”顾大人语气极为平静的说出让人压根平静不下来的话。 顾莳甜瞪圆了眼睛:“顾家的产业拿回一半了?那老夫人岂不是要气死了?” 顾大人冷淡的道:“本就是顾家的产业,由顾家当家人拿着也是理所应当。生气便生气罢。左右气过了也就只能认命了。”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论起嘴毒,她爹也是半点不输人。 “余下倒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不过目前顾李氏和二房越来越亲近,倒像是一家人了。除了对已经出嫁的顾侧妃依然百般宠爱之外,顾家其他的子嗣他们都不放在心上,从无半点关照。老夫人偶尔想起,也是把人叫过去学规矩。”说是学规矩,实际上就是折磨人。他碰到过一回,就免了这群孩子被叫过去“教导”之事。 为此顾老夫人和顾李氏又闹了一回,他便又从她们手中拿回一家铺子的掌控权,那对婆媳也就老实了。 顾莳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对自己这母亲也算是彻底的无语了。 蠢的没边了! 第284章 那些破事 顾大人见她皱眉,下意识的安抚道:“只是小事罢了,无需上心。” 顾莳甜回过神来,笑道:“父亲都不放在心上,我一个外嫁女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顾大人微微皱眉:“就算已经出嫁,也是顾家人。不过此事倒也的确不用你上心,也不值得。” 虽然是早知道顾大人对顾家那几个人没什么感情,不过此时听到他能这么说,顾莳甜还是挺高兴的。她是重活一世之人,经历过顾家人的绝情和恶毒,对顾家那些人早就没了感情。可顾大人不同,她多少是有些担心他会有些伤心。 想想也是,顾大人本就是个性子清冷之人,感情不大丰富。除了自己之外,对自己其他的孩子感情都不深厚,又怎能指望他对向来不亲近他的顾老夫人和顾李氏能有多少感情。 “二房折腾的事儿应该不少吧?”顾莳甜又问道。 顾大人停顿了一下,道:“或许有,不过他们向来不会主动冲到前头,闹到我跟前的更少。” 顾莳甜对二房其实都不太有印象了,就记得顾老二无论是长相还是才干都很平庸。看人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偶尔还会用那种阴沉沉的眼神盯着人看。 至于顾老二家的,则是个会哭会演戏的。但凡一点不顺心,先哭一场。实在是绕不过去了,那就会恰到好处的晕倒。 “父亲,你给我说说顾娇月的事情呗!”她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顾娇月的事情她之前还真是有些忘了,等回京之后才想起来。这两天琐事多,还没来得及去打听。只知道顾娇月开年的时候生了个儿子,原本跟三皇子关系已经有些生疏的她,如今又开始得宠了。 顾大人了然的看了她一眼,问顾家的事情估摸着也是为了做个铺垫,说穿了就是想要打听顾娇月的事情。 “产子之后,她在三皇子府中的地位也就稳当了。只是侧妃不能扶正,为此她还回顾家哭了几场。老夫人来我跟前提了一嘴,虽然说的隐晦,不过那意思应当是让我帮着想法子,好让顾娇月能有当正妃的机会。就算不成,至少也能当个平妻,跟三皇子妃有平起平坐的权利。” 顾莳甜冷笑一声:“他们可真不要脸,这些破事儿都找您帮忙。当初是她自己非得进三皇子府当侧妃的,如今又嫌弃这身份配不上她……父亲,顾家是不是该分家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琢磨这事儿,顾娇月生的那两个可不同一个父亲的。一旦被捅出来,到时候整个顾家都丢脸。 顾大人道:“倘若那位置只能在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选一个,自然要早早的分家,免得到时候被拖累。不过他们两个最终也只能当个配角,分家最好,不分也拖累不了顾家。” 顾莳甜眉头皱了皱:“唯一麻烦的是浙哥儿和小六,他们两个都是二房的。真要分家,他们两个也得跟着二房走。” 顾大人倒是不放在心上:“无妨!真要出了事情,为父自然有把握能护得住他们。”他对府中的这些孩子到现在为止也没多少父子,叔侄情分。不过好歹他也教导了几年,该给的庇护自然是会给的。 不过分家的事情也要做,以那对婆媳爱折腾的劲儿,等到最为混乱的那段时日,不用他开口,她们就会主动逼着他分家了。 既然父亲早有成算,那么言归正传:“二皇子也只比我们慢上一些,那一位肯定也给他送了消息,估摸着这几日就能到京城了。一回来就能抱儿子,嘿嘿……” 顾莳甜一想起那场面就想笑,对顾娇月更是佩服不已。 “得亏王爷一直都在郸州,且也不会让她有可趁之机。不然的话,依着顾娇月的想法,指不定要连生三个不同父亲的儿子了。” 这可不是她诋毁顾娇月,而是以她对顾娇月的了解,她就是那种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顾大人漠然道:“根子都是坏的,也不能指望她能有羞耻之心。这也是好事,等二皇子归来,跟三皇子之间还能起一场纷争。” 顾莳甜抿嘴笑,父亲说话就是温婉,这哪里是什么纷争?用石夫人当初跟她形容过的话来说,那就是狗脑子都得打出来。 “这几个月皇帝陛下对他的两位孙儿可有什么不同?” 顾大人想了想,道:“并无不同之处!只顾娇月次子出生之时单独赏赐了一回,还捎带给了顾娇月一份赏赐。此后再给三皇子府赏赐,两兄弟都有份。” 顾莳甜了然,看来昭帝也是怕露出端倪来。 也是,三皇子虽然鲁莽暴躁了一些,可贵妃却不是省油的灯!这也就是贵妃压根就没往顾娇月居然敢勾搭上二皇子,不然的话,顾娇月哪里还有这么舒服的日子可过。 所以就是昭帝也不敢做的太过,万一让贵妃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到时候就容易露馅儿。 顾娇月的性命昭帝自然是不在意的,但是在他还不能将自己最心爱的孙子接到自己身边之前,他不能容许小孙儿有半点闪失。 “顾娇月除了去顾家之外,可还有其他的异动?” 顾大人摇头:“生了次子之后倒是比往年要安分了不少,除了去顾家之外,也只出过一趟门,去寺庙祈福了。不过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倒是每个月都会去一趟京郊的庄子。说来也是怪事,她一直在山上转悠,好似在找些什么。”只不过那个丫鬟做事也不算尽心,上了山也就是做个样子。 顾莳甜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顾娇月这是还没死心,在找那批宝藏呢! 想到他们已经将宝藏收归己用,而顾娇月还傻乎乎的在寻找,这么一对比,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顾大人见她美滋滋的倒也没追问她在傻乐什么,只不过也没忘了提醒她:“你们回京之后,她肯定会上门来。能见,不过要把握好分寸。不能将人留太久,莫要给那一位留下什么话柄。” 顾莳甜自是一一应下,不过她对这一次的见面,还真有些期待…… 第285章 娇月来访 午后楚九州跟顾大人这对翁婿在书房说了一两个时辰的事情,顾莳甜没去旁听。而念楚和楚小七则是被带着去街上逛了一圈,都穿着顾家小的们提供的同款衣裳。 回来的时候楚小七雄赳赳气昂昂的,念楚情绪不明。反倒是原本兴致勃勃的顾小六蔫巴巴的,嘴上都能挂油瓶了。 顾莳甜也不去管他们之间的小官司,小孩子的事情还是自己内部解决更好。大人一旦参与了,说不准又要闹出更多的事情来。 接下去的几日,易长远带着易长福和易安安来了一趟亲王府。楚芯芯有些不舒坦,易长远愣是把人压着留在家中休息。 易安安和易长福都是天生体弱,不过易长福去了郸州之后成天练武,加上厨房又喜欢给他做各种药膳,如今身子骨也健壮了不少。易安安是个小姑娘,还不怎么爱动弹。明明是龙凤胎,如今站在一起倒是显得她是相差一两岁的小妹妹了。 易安安还是有些害羞,不过等看到念楚和楚小七之后,立刻就高兴了起来。 易长远现在正是父爱泛滥的时候,来的时候还给楚小七和念楚带了不少东西。顾莳甜想起楚小七奶声奶气的宣称多的是人给他送礼的话来,不由的默然。 还真是有不少人来给他送礼了! 易长福有心留下来,他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跟念楚和楚小七在一起。只是最后还是被易长远一手掐着给带走了,这是在京城,易家嫡系子不住在易家反倒是住在安亲王府,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除此之外,也就是长乐公主和叶正珏来了一趟。长乐公主一起用了一顿下午茶,时间也不长,不过就是做给外人看的。临走的时候恨不得把楚小七打包带走,已经明显是楚小七的无脑吹。 至于叶正珏逗留的时间就更短了,只来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告辞离去。 他若是遮遮掩掩的外人还会多想,他这般大大方方的登门造访,反倒是让人没过多的去怀疑叶家的立场。 毕竟叶正珏和楚九州本就有旧,于情于理老友归来也该去拜访一回。至于立场是不是对立这种问题,只上门一趟也算不上问题。 二皇子已经回了京,局势越来越紧张。哪怕明面上看着风平浪静的,实际上该动的人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已经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若是再不动,怕是再也没机会动了! 就在这时候,顾娇月登门拜访。 顾莳甜并未将人拦在门外,事实上从跟顾大人说起过此事后,她就一直在等着顾娇月上门。这时候才来,倒是让她惊讶顾娇月居然还有这份定力。 殊不知哪里是顾娇月有定力,她不过仅仅只是觉得该让顾莳甜他们感受一下压力。如今京城也是风声鹤唳,安亲王一脉离京再归来拜祭元后,在顾娇月看来他们这一脉已经被派出在权力中心之外。 不过物尽其用,他们还有那么点用处,也勉强值得她出面拉拢。 顾娇月自有一番自己琢磨出来的手段,想要拉拢人,要么就用各种把柄来拿捏对方,掐准了对方的弱点,只要自己这一方始终有实力,那就不怕对方不屈服。 要么,就用各种让对方动心的东西收买人心。 其实顾娇月更想要用第一种办法来对付顾莳甜,可是顾莳甜又能有什么让她拿捏的?顾家小一辈倒是得顾莳甜的心,可是她也拿捏不了不是?顾大人那个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往些年都说他稀里糊涂的,就连自家后院都整不明白。可就算是那样,不也一直得昭帝的重用? 至于其他,楚小七倒是最大的弱点,可她也不敢碰啊!就这么一个精贵的小东西,一旦碰了,别说是拿捏住顾莳甜了,安亲王恐怕就会在第一时间不惜一切代价的报复。她还有那么美好的未来,可不能轻易的把自己给折腾坏了。 但是,用第二种法子她又不甘心。思来想去,最后带了小半马车的东西进了亲王府。 许久未见,两人这一见面,都是微微一愣。 顾莳甜愣住了,是因为顾娇月明明才十七八的年纪,居然看起来至少得有二十五六的模样了。就连头上戴着的红宝石头面,都不是那等适合年轻女子的。 倒像是大户人家当家夫人会戴的那种,看起来沉稳有余,俏皮不足。 而且原本身材纤细的顾娇月,如今已经成了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她身边的甜橙至少得一个半,才能勉强抵得上她一个。 顾娇月愣住,则是因为相比起离开京城之前,如今的顾莳甜没有半点差别。依然体态苗条,那张脸依旧千娇百媚,压根就不像是她所猜想的那般满面风霜,看着要比实际年纪老上一大截。 顾莳甜满意的笑了起来,很好,才一见面就获得了一场无声的胜利。 痛快! “顾侧妃来了,快坐!”看在顾娇月送上门来当对照组的面子上,她还是挺和气的请人坐下说话。 万一被气晕了,坐在椅子上能减小伤害,也就省得赖上亲王府了。 顾娇月气的圆润的脸颊瞬间扭曲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道:“哎呦,那我可真是要谢谢姐姐了!” 顾莳甜看着她叹了口气:“这一别两三年的,顾侧妃还是半点没变。早说了你我虽然在顾家是堂姐妹,可现在也是妯娌。这也就是只有你我两人,不然你这一口一个姐姐的,不止是半点不合规矩,说出去也不好听,容易让人误会。” 顾娇月眼神闪烁了一下,笑着道:“娘娘教训的是!妾身这不是也想着左右也没个外人,这又是许久不见面了,一时情绪激动想要跟您亲近亲近不是?” 顾莳甜了然的点点头:“既然顾侧妃如此说了,那便算是如此吧!” 不等顾娇月变脸,她就笑着道:“既如此,月姐儿今日过来,是特意来探望我的?” 顾娇月连忙点头:“可不是么?大姐才回来的时候我便想着要过来了,只是家里孩子也小,我这出门不方便,这磨磨蹭蹭的,竟是到今日才腾出功夫来。大姐,你可千万别生我气啊!” 顾莳甜笑的眉眼弯弯! 气?她怎么可能生气呢?人家都送上门来演戏给她看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286章 憋屈死了 顾娇月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也在暗中观察顾莳甜的反应。原本以为她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可看来看去也没看出她有半点不高兴,只觉得这人的心思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会做戏。 不过也是,毕竟是去了郸州那等穷乡僻壤。这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在那里就算是身为亲王妃,也肯定不像是在京城这般能够无视别人,继续高高在上。 这两三年下来,她的表面功夫指定更加炉火纯青。 这么一想,顾娇月心里就更加舒坦了,笑着道:“大姐,听说郸州那边的风刮在脸上都脸疼,没两天人都能见老,可都是真的?” 顾莳甜笑眯眯的道:“那你瞧瞧我看着可显老?” 不等她回答,她又接着道:“不过月姐儿你在京中养尊处优的,看着倒是富态了不少。这可不好,虽说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可你都不到双十年华。你也就是嫁人早了,若是放在郸州那些地方,指不定现在还没说亲呢!年岁大一些富态了好看,你这年纪轻轻的,还是要注意一下体态的。” 顾娇月差点没能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大姐说的是!只是我跟大姐不同,太医都说了是因为我连着生了两个的缘故,一时半会儿想要瘦下去也不容易。再说有孩子的时候也不敢短缺了一张嘴,这一下子还真是管不住自个儿的嘴。不过再过个一年半载的,总能瘦下去的。” 这话不说顾莳甜了,就连她自己都蒙骗不了。按理说,生完孩子之后只要饮食得当都能瘦下去,何况她年纪也不大,瘦下去要更加容易一些。可是第一个生完之后她就有些压不住,主要是控制不住想吃的欲望。 至于顾莳甜,那更是半个字儿都不信。她可是还记得在离京之前,顾娇月就是那副过度丰满的样子。现在比以前要更胖一些,而且当谁不知道胃口撑大了之后,自己不咬牙控制食欲,只等着过个一年半载自己瘦下去是压根不可能的。 顾莳甜很难不幸灾乐祸,依着顾娇月这想法,估摸着这辈子也只能当个胖子了。 她倒不是看不上胖子,能吃是福,体型如何都是别人自个儿的事情。但是放在顾娇月身上,她还真的有点想乐的。 她这回没怎么遮掩,顾娇月看的心头火起。只是想起自己的来意,又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大姐,眼见着小七儿也都三四岁了,你跟安亲王怎么还不再生一个?” 顾莳甜轻笑:“孩子生那么多做什么?小七儿还小呢,等他再大一些也不迟。” 顾娇月不赞同的道:“孩子还是早些生了的好,再说了,你总不会是打算只给安亲王生两个吧?我听太医说了,这孩子还是不要生的太晚。前些时候就有一家夫人三十多了,老蚌生珠。不止是孩子没生下来,自个儿都没熬过去。这还不就是因为年纪太大,体力跟不上的缘故么?” 原来三十出头生孩子就是老蚌生珠了? “我们家王爷心疼我生孩子不易,若非是我坚持,他都觉得有小七儿一个就足够了。现在虽说是答应了我可以再生一起,却是坚持要再过几年,也好多调养调养身子。” 顾娇月只觉得满心嫉妒,不管是三皇子还是二皇子都不是那样体贴的人。若非是因为她生的是儿子,恐怕就连多看她一眼他们都不肯! 一想起楚九州对顾莳甜的那些好来,顾娇月就忍不住暗自磨牙,只怨恨顾莳甜的命怎么就能那么好? 爹有本事,嫁的男人又专情,就连交的那些朋友都对她真心实意。 不过很快她又想起楚九州已经不再是太子,而不管是二皇子或者是三皇子上位,她都不会吃亏之后,心情立刻就舒坦了起来。 “安亲王对大姐可真好!不过大姐你过的好了,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也就高兴了。” 顾莳甜笑道:“月姐儿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对了,我回京之后,听人说二皇子他,没了子嗣?”她冲着顾娇月眨眨眼,一脸八卦的问道。 顾娇月心头微跳,却又有一股莫名的激动之情涌了起来:“这都是以讹传讹的,具体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顾莳甜一脸惋惜的道:“可不是么?我也希望是以讹传讹的,只是我听说这事儿是太医那儿传出来的,指定是没跑了。” 顾娇月干笑两声,这事儿自然是瞒不住的。说什么以讹传讹,实际上当初二皇子离京去郸州,除了是为了挣点功勋之外,更多的还是避开风头。毕竟自己的那个孩子是二皇子的这事儿目前不能让人知道,所以在大事未成之前,二皇子也只能咬着牙无视别人说他要绝嗣的那些风言风语。 顾莳甜叹了口气:“说起来二皇子回京的那会儿我们还在郸州呢,原本还在好奇这位死而复生的二皇子到底是何等风采,谁能想到他居然成了个绝后之人。你说说他,这年纪轻轻的就绝了后,这往后可如何是好?” 顾娇月差点没能维持住笑脸:“大姐,许是二皇子自个儿也不在意这些。再者二皇子年纪还轻了,指不定往后就能有机会恢复了不是?” 顾莳甜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这绝了后还能有有什么机会恢复?就连太医都说了不是?” 她又叹了口气:“不过说起来绝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往后再过继一个也能养老。就是可惜了,没个子嗣的话,这皇位争抢都要吃亏不少。” 她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一般,笑着描补:“我这也就是看咱们姐妹一起说闲话,随口胡说的,你莫要放在心上。” 顾娇月勉强撑起一丝僵硬的笑容:“大姐说的是,这本也就是咱们姐妹说闲话呢!” 然而她此时心中都快呕死了,她生的小儿子是二皇子的种。比起长子,她自然是更加看重次子。毕竟那可是二皇子唯一的子嗣,就连昭帝都是更加看重几分的。 偏偏顾莳甜一口一个绝嗣,一个一个绝后,这不是在咒她儿子吗? 偏偏还不能反驳,可真是憋屈死她了! 顾莳甜敛去眼底的笑意,顾娇月快呕死了,她心里可就舒坦了…… 第287章 李代桃僵 还没乐够呢,顾莳甜也没把人给刺激狠了。这要是把人给气跑了,那岂不是都没得玩了? 然而她到底没能继续看戏,红珠急匆匆的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顾莳甜眉头微蹙,起身道:“月姐儿,今天这旧就叙到这儿吧,我就不送你了。” 顾娇月一怔:“大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现在在那些夫人姑娘跟前也略有几分薄面,你若是有事情,不如……” “宫里出事了,三皇子府的人应当也来寻你了。” 顾娇月脸色顿时一变,惊呼道:“真的?这不可能!” 她这一下是真的被惊到了,现在这局面压根就少不了昭帝镇场子。三皇子和二皇子如今各有短板,也同样各有优势。三皇子有母族的护持,更是运作多年。哪怕因为二皇子的出现导致了一些墙头草改了态度,可依旧不容小觑。二皇子没有母族,却是有昭帝这一国之君不遗余力的帮扶。 这两人没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哪个才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若是京中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在,顾娇月还真不担心。二选一的事情,她都有护身符在手中,等待她的只有滔天富贵。 可偏偏楚九州在京城!只有她知道这本就是一本书中世界,主角就是顾莳甜和楚九州。纵然剧情因为她的缘故改变了很多,可谁能保证身为男主的楚九州会不会最后翻盘? 毕竟哪个主角不是气运加身? 她怕就怕,这二选一最终会变成三选一。 “大姐,那我先走了。”顾娇月不敢再逗留,这事儿还是先得去跟三皇子商量。而且她也急于知道宫中情况如何了,生怕昭帝这会儿就撑不过去,那可得早些准备起来。 至少要让二皇子和三皇子暂时先联手对付楚九州,不然无论是他们哪一个都不可能对付得了楚九州。 顾莳甜不知顾娇月心中所想,不过多少也能猜到她这是担心昭帝现在就出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预定的时间,不是应当还能撑上几日?”她眉头紧蹙,“太医那儿可传了消息了?怎么说的?” 红珠道:“奴婢不知,是亲王殿下身边的暗卫来传的消息,只说让您早些准备好。还有小主子那儿,怕也是要带着进宫一趟。” 顾莳甜眉头紧拧:“我知道了,你先去给小七儿那儿准备好。” 红珠连忙应下,立刻去安排起来。 她本意是再等等云一的消息,这几天云一一直都在外打听各种消息。不过没等到云一,却是等来了楚九州。 看他神色凝重,顾莳甜也有些担心:“宫里是怎么回事?面前情况如何?” 楚九州喝了口水,这才道:“有件事前两天才有眉目,原本是打算再往后腾一两天再说,只是没到我这儿还没动手,那边就先闹开了。” 顾莳甜一脸好奇:“什么事情?”居然能闹大到直接把昭帝给气倒了。 楚九州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震撼无比:“真正的二皇子早在十几年前已经死了!” 饶是顾莳甜早有准备,也被这个消息给震的头昏眼花,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好半天她才醒过神来,嗓子都有些破音了:“二皇子早就死了?那现在那个……” “假的!”楚九州解释道,“父皇当初那个心爱的女子生下的原本就是双生子,只是其中一个先天体弱。加之在天家龙凤胎才是大喜,双生子反倒是有些不详。那女子打从最开始知道是双生子之后就买通了身边的人,没让父皇知道她怀的是双胎。一生下来之后,就将体弱不好养活的那个送出了宫。只是他命大,这么病病歪歪的居然也活了下来。” 顾莳甜皱着眉:“是谁养着他?” “那女子其实还有家人在,她将那个体弱的儿子交给了娘家人照顾。那家人想来也是存了点其他的心思,对那孩子倒也照顾的很是尽心。二皇子当年被秘密送走之后,发生了意外毁了容。身体有残缺的皇子无法继承皇位,负责照顾之人又怕被父皇知道自己照顾的不够尽心后会迁怒。正好那时候那女子的兄长为了得到更多的好处与那些人有些来往,便想了一出李代桃僵。” 这故事倒也不复杂,只是让人有些惊奇罢了。 她琢磨了会儿,慢慢的道:“就算不是二皇子,按照岁数同为双生子也该是三皇子。既如此,就算二皇子死了,三皇子代替了二皇子的身份,也不至于让父皇一下子就撑不住。” 楚九州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为了确保他们做的事情不会被发现,真正的二皇子早就被他们亲手弄死了。若只是如此,三皇子顶替二皇子,父皇的确不至于气到这程度。问题在于,那位从未露过面的三皇子是真正的天生体弱,纵然有太医拼命调理,也没能活过十岁!李代桃僵这等事情,干过一次就可能干第二次。” 顾莳甜这回反倒是没觉得意外:“我说二皇子为何与父皇的相似度不高。” 楚九州道:“的确如此,不过依旧有几分楚家人的样貌。如今这位二皇子乃是一位宗亲的后代,小时候出了意外被拐子给拐走了。当初事情闹的不小,那孩子是遗腹子,家里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丢了孩子,家中老一辈一股急火,两个都没了。孩子的母亲撑不过去,自尽了。” 顾莳甜的脸色有些难看:“就因为那孩子长得跟真正的二皇子有几分相似?” 楚九州点点头:“就因为这个!孩子被他们带走后在随行太医的刻意之下大病一场,好了之后就慢慢的忘却了以前的事情,只以为自己就是二皇子。” 顾莳甜抿着唇没说话,对那些人实在是恶心至极。 “那些人……” “父皇将人接回来的时候,就下令把那群人都灭口。只是有漏网之鱼,被贵妃给找到了,直接捅到了父皇跟前。父皇惊怒之下,就倒下了。” 顾莳甜都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这可真是好狗血的剧情,可比话本子上写的都曲折! 第288章 乱糟糟的 “二皇子也在宫里?” 楚九州点点头:“都在!贵妃把人都给叫齐了,以叶丞相为首的老臣们也都在。” 顾莳甜了然的点点头,这是要把二皇子直接给钉死了! “那王爷这时候回来做什么?万一父皇那儿……” 楚九州道:“带你一起入宫,父皇恐怕熬不过去了。” 顾莳甜点点头,起身去换了朝服,便与楚九州一同入宫。至于楚小七他们却是没有带着去,这时候宫里反而是最不安全的。亲王府的护卫和暗卫数量惊人,想要闯进围成铜墙铁壁的亲王府来掳人完全没可能。 楚小七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乖乖的表示会听他念楚哥哥的话,老老实实的待着。 等出了亲王府,顾莳甜便能感受到此时京中骤然紧张起来的气氛。生活在京城的百姓大多都是会看形势的,此时就连叫卖之人和小贩都减少了不少。有些铺子干脆就关了门,生怕沾染上什么危险。 “反应灵敏一些的人家都开始闭门了,还有几个机灵的赶在闭门之前先买了不少吃食,就怕接下去要闹大。”楚九州对这些人还颇为赞赏,就冲着这份机灵劲儿,这些人只要家里没有上赶着作死的,指定能活着熬过去。 顾莳甜伸手握住他的:“可是有些担心?” 楚九州讥讽却又毫无笑意的扯了扯嘴角:“他还不配!” 顾莳甜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希望能给他一份慰籍。 也不知是戳中他哪个点了,忽然就握着她的手笑了起来:“阿梧与我成亲数年,原来我在阿梧眼中居然还能有父子情!” 顾莳甜见他如此便知道他这是缓过劲儿来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这不是随口安慰几句,也好显得我贤惠么?” 楚九州闷笑几声:“阿梧用不着贤惠,只需要遂心就好!” 想起上辈子那个冷冰冰,见面都说不了几句话的男人,再看看眼前这个甜言蜜语张嘴就来的狗男人,顾莳甜只冷漠的一笑。 还能说什么? “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怕是要激动坏了。” 楚九州轻笑:“自然是激动的!他们眼中最有竞争力的二皇子身份就有问题,我又是个废太子,在他们眼中这皇位自然也只能落到三皇子的头上了。” 顾莳甜笑了笑:“不过二皇子不成了,他们会更加防备咱们。这一趟进宫,怕是不会安稳。” 楚九州轻轻抱着她的腰,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眸底一片冷然:“正好,我也打算彻底的解决这些破事儿,一劳永逸。” 顾莳甜没作答,只是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眼底也是一片坚定。 她一直都知道楚九州早有无数利国利民的想法和计划,如今欠缺的便是名正言顺的身份。 无论如何,这事儿也一定要成! “等入宫之后,我想跟皇后见一面。”顾莳甜轻声道。 一国之母的态度还是很有分量的,若是能得到皇后的支持,楚九州也能更有胜算一些。 楚九州并未拦着,纵然他再有把握,他也不会因此就推拒了顾莳甜的心意。更何况能更有保障一些的事情,自然也是值得去做的。 等进了宫门之后,气氛愈发的紧张。巧的是,负责巡逻的是朱迈。他并未走近,只是按照巡逻的路线继续走,远远的朝着两人微不可见的点头示意。 “殿下,娘娘,请这边走。”有太监一直在等着,见两人终于到了连忙走了过来。 此时也顾忌不了什么,直接上了马车往前赶一段路。 这太监显然也是亲近他们的,压低了嗓门轻声又快速的道:“陛下醒过来一回,可是贵妃娘娘一开口便想要逼着陛下定下储君之位。陛下一气之下又晕了过去,太医也说事情不是太妙。皇后娘娘大怒,当着叶丞相诸位大人的面狠狠的打了贵妃娘娘三鞭子。” 顾莳甜对皇后颇为佩服,这种时候了还敢当众鞭打春风得意的贵妃,这份胆气也够让人佩服的。 “阿雪呢?”顾莳甜问道。 太监道:“丞相大人把公主殿下叫到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顾莳甜这才安心了不少,皇后的宫殿里虽然也肯定安排好了,可她还是担心有个万一。有叶丞相护着,就算贵妃和三皇子狗急跳墙也肯定没法子绕过叶丞相那老狐狸去伤害阿雪。 “太医怎么说?”楚九州又问道。 太监道:“原本在陛下醒过来之前,太医也说了好生养着的话,陛下指不定还能有好起来的机会。只是不能再受刺激,若是再被刺激的晕过去,怕是就不好救了。”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这太医倒也是个会甩锅的。昭帝肯定是没法救的,但是没到最后的关头,他们也肯定不敢直白的说出口。所以就干脆含糊的说有机会能救回来。纵然她没在现场,却也猜得到当时的气氛是如何的紧绷。再者以贵妃的脾气,若是昭帝醒过来的话,她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就逼着他立太子的。 所以,把昭帝气的再次晕倒,没了救治可能之人就成了贵妃! 楚九州眸色极冷,道:“二皇子目前如何?” 太监道:“二皇子被看押在偏殿,陛下晕倒之前只说这事儿是贵妃娘娘闹出来的,证据也是贵妃娘娘提供。但是这种事情不能只听一家之言,所以要有确切的证据才能取信于人。在没有证据之前,陛下不准任何人动二皇子。” “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怕是要气疯了。”顾莳甜实事求是的道。 太监低头没敢接话,没敢说当时贵妃娘娘和三皇子当真是跟疯了一样。若非有诸位大人在场,丞相大人又坚持听从陛下的吩咐,怕是二皇子当场就会被早有准备的贵妃娘娘和三皇子给杀了。 等下了马车又换了软轿,才到昭帝寝宫,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内有人在大声的争执。乱哄哄的,就跟菜市场一般。 三皇子的嗓门最大:“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父皇都这样了,本就该把余下的时间都留给我们自家人!你们这些臣子仗着自己年纪大,死皮赖脸的不肯走,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楚九州和顾莳甜都是面色微冷,这时候还敢说这话,三皇子这是打算把自个儿给蠢死吗? 第289章 自信十足 叶丞相丝毫不动怒,甚至连神色都不曾有任何变化。倒是一旁的皇后冷着脸,手中的鞭子蠢蠢欲动。 三皇子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不过好歹想起自己的身份和此时的局面,硬生生的是咬牙挺住了。 贵妃上了药已经回来了,皇后也没下死手,手法又好。鞭痕只是红肿了起来,倒是没破皮。疼是疼的,好歹不妨碍行动。贵妃这人平时看着娇气得很,但是在该隐忍的时候,她比谁都能忍。 因着这几鞭子,她对皇后的恨意达到顶峰。若非是皇后对于他们母子还有那么点用处的话,她早就动手了! 只是再多的忍耐,此时见皇后居然还想对自己儿子动手,贵妃也没忍住一腔怒火:“皇后娘娘,三皇子乃是龙子龙孙,还轮不到您动手!” 皇后眉目清冷,神情依旧淡淡,不急不怒:“本宫乃是皇后,三皇子见了本宫也得叫一声母后。母亲教训自个儿子可有错?” 贵妃脸上青青白白,气的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然而她偏生没法反驳!就算是贵妃,比起皇后这个继室也是要低一头。她的儿子就得叫皇后母后,皇后出手打人也的确没有半点错处! 见她说不出话来,皇后才冷淡的收回视线。她倒是没真打算抽三皇子一鞭子,只是被他这没脑子的话闹的有些烦心,下意识的有些手痒罢了。 顾莳甜和楚九州就是在这时候进的门,皇后眼神微动:“安亲王和亲王妃来了。” 见两人欲见礼,皇后摆摆手:“都这时候了,不用在意那些虚礼。” 贵妃的脸色更加的难看,皇后都说了不用在意这些虚礼,她总不能再越过皇后让楚九州他们给自己见礼。 这让原本另有打算的贵妃心中暗恨不已。 楚九州朝叶丞相为首的几位老臣点头示意,这时候也没必要再说什么客气话:“丞相大人,几位老大人,父皇目前状况如何?太医可有了救治方案?” 叶丞相叹了口气,示意楚九州过去再细谈。 顾莳甜则是站到皇后身边,与她低声说话。阿雪看到两人有些欢喜,只是这场合也不敢表露出来。她本想走到顾莳甜身边,却被她的眼神制止。 这时候不能因为看着安全就轻忽了,在离开这间屋子之前,阿雪必须要寸步不离的跟在叶丞相他们身边。 还在阿雪也是知道自己是弱点,选择老实的听从安排。 三皇子见楚九州一来就被叶丞相他们叫到身边,一张脸顿时有些扭曲。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这群老不死的,只要有楚九州在的地方,他们就像是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一样!无论他多么的努力,在他们眼中压根就比不上楚九州! 若是叶丞相等人知晓他此时心中所想,怕是要大吃一惊了。 毕竟这人没有自知之明到这种地步,也是难得一见的。说什么在他们眼中他压根比不上楚九州,实际上在他们看来,两者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顾莳甜轻声询问皇后,皇后虽然眉目依然清冷,却看得出她对顾莳甜的亲近。 贵妃跟皇后是老对手了,自然是知道这人的清冷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是对她的娘家人,也从来都是冷冷淡淡。她可是记得皇后的那些娘家侄女侄子进宫来的时候,皇后也始终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贵妃暗自咬牙,这是她疏忽了。之前一直以为皇后在顾莳甜产子之后跟她走的近,是因为喜欢那孩子。莫说是皇后,就是她前些时候看到那小崽子的时候也曾心头发软过。 万万没有想到,原来皇后是真喜欢顾莳甜这死丫头! 皇后的喜欢与否,此时对他们母子来说极为重要。皇后这人向来理智,若是她只喜欢那小崽子,他们母子还有机会拉拢人。可她分明是喜欢顾莳甜,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她的眼神太过渗人,顾莳甜抬眸看了一眼:“贵妃娘娘可是有何吩咐?” 贵妃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没见你们家小七儿?皇上很是喜欢你们家小七儿,你们该将人带过来才是。” 顾莳甜语气平静:“父皇身子抱恙,让人揪心不已。一来着急,二来也担心孩子添乱,就没把人带来。” 停顿了一下,她反问道:“怎么没见两个小侄儿?” 也不知怎的,她的眼神和语气让贵妃心头微微一紧:“孩子还小,可不敢带到这里来,免得闹人。” 顾莳甜点点头表示赞同:“可不是还小么?” 贵妃被她这语气闹的有些迷惑,等品过味儿来才觉得脸上有些疼! 她的长孙比顾莳甜家中的那个小崽子还要大一些,她还真给忘了。才责问对方怎么不将孩子带过来,回头又说自己家的孙子年纪太小不适合带来。 这可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贵妃冷着脸,对顾莳甜敢这般针锋相对着实反感至极。 顾莳甜却是没当回事,又回头轻声问皇后:“太医那儿怎么说?可有我们能做的?” 比起叶丞相几个老臣说的婉转,皇后说话就要直接不少:“不大好!原本被气晕了一回,太医说只要不再受太大的刺激,也能熬上一段时日。若是调养得当,说不定慢慢的能见好。” 贵妃闻言顿时大怒:“皇后这是在指责臣妾的不是了?这本就是那个冒牌货的过错,当时太医也都说了能熬上一段时日这种可能有,可也有可能今天都熬不过去。若是君主……而储君未定,这乃是大忌!臣妾也是担心皇上有个万一,到时候没来得及立下储君的话,大楚江山都会不稳固。” 皇后冷声道:“如此看来倒是本宫的错了,本宫不该打贵妃,反倒是该多多夸奖才是。” 贵妃垂眸道:“臣妾不敢当!何况臣妾也理解皇后,毕竟皇后娘娘您膝下无子,自是不知当人娘亲的为了儿子得付出多少心血。“ 顾莳甜眉头微皱,贵妃这是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了! 皇后眉头微挑:“看来在贵妃看来,这储君之位非三皇子莫属了!” 贵妃垂眉敛目:“皇上尚未下旨,一切都是未知。” 然而言下之意,却是认定了这储君之位是三皇子的了! 顾莳甜与皇后对视一眼,看来这是做了后手准备了…… 第290章 为她筹谋 有太医出来之后,皇后带着顾莳甜主动走向叶丞相几位老臣身边。那太医乃是太医署的秦医正,专门负责为昭帝请平安脉。可以说在太医里头,他是最得昭帝信任的那一个。 “秦医正,父皇如何了?本王可否进去探望?”楚九州连忙问道。 秦医正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皇后娘娘,亲王殿下,老朽无能!老朽医术不精,已经竭尽全力,实在是无力回天。” 楚九州薄唇紧抿,神色冷凝无比。 三皇子冷哼一声:“大皇兄,父皇都这样了,你竟是连个伤心的表情都没有?莫不是还在记恨父皇当初废了你太子之位?” 楚九州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对秦医正道:“生死有命,秦医正已经尽力了,就算是父皇也不会怪秦医正的。父皇现在如何?何时能醒?” 秦医正道:“约莫再过半个时辰皇上就能醒过来!这一次,可千万不能再让皇上动怒,若是再来一次,就算是有神仙下凡也难以救回了。” 这话压根就是朝贵妃和三皇子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一记耳光! 楚九州微微颔首:“秦医正安心,不会再有这等事情发生!” 三皇子咬着牙,正想开口却被贵妃掐住了手臂。若非是他反应快,差点就叫出声来。 秦医正说是半个时辰,两刻钟后昭帝就醒了过来。 楚九州和皇后快步走了进去,顾莳甜则是放慢了脚步跟在后头。看着贵妃和三皇子那难掩焦急却又透着兴奋的模样,眸色微沉。 只几天没见,昭帝就像是忽然老了十几岁一般,老态横生。 “父皇,可好些了?”楚九州在床头坐下,沉声问道。 昭帝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楚九州神色淡淡,目光平静的任由他盯着自己看。 良久之后,昭帝才断断续续的道:“来了,就好。小七儿呢?” 楚九州道:“怕他不懂事闹着您,就没把人给带来。” 昭帝尚未开口,贵妃就软声插话:“陛下,您若是想见小七儿,那臣妾让人去给您接来可好?” 顾莳甜和楚九州眸色微冷,皇后也忍不住皱眉。 昭帝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爱妃这是看朕快要死了,打算替朕来当家做主了?” 贵妃心头猛然一跳,后心瞬间沁出一层冷汗。面上倒是没显露几分,只是有些委屈的道:“臣妾这不是看您想见小七儿吗?臣妾对您的心,难道您还不知道吗?” 昭帝收回视线:“朕还没死,用不着你来替朕做决定。”至于这女人的心,他自是早就看明白了。不然的话这些年也不会把他们母子拿来当挡箭牌。 贵妃被当众怼了个没脸,脸上不免有些难看。 昭帝压根不在意她如何,只吩咐道:“皇后,你且留下陪朕说说话,其余之人都去外头候着。” 忽然又看向一旁的贵妃和三皇子:“你们二人,若是敢以朕的名义强行将小七儿去接来,朕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贵妃和三皇子皆是脸色一白,不愧是母子,他们刚才的确都有悄悄以昭帝的名义去安亲王府“接人”的念头。 贵妃眼珠子一转,道:“陛下,臣妾想陪在您身边,与您多说说话。” 昭帝喘了口气,不客气的道:“朕还不想立刻就咽气。” 生死有命,纵然他身为帝王也是逃不过一死。他不是不害怕,只是事到临头再害怕又能如何?不如坦然的迎接,至少还能让自己走的体面一些。 他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留给他的时间不多,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趁着这时候还能口齿清晰的说话,该说的话要都说了,该安排的事情都得安排了! 至于这对没脑子一心只想着让他死前把皇位传下去的母子,他是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楚九州牵着顾莳甜率先走了出去,跟着的是叶丞相几位老臣。不用昭帝吩咐他们也都等在外头,昭帝的状态他们都看在眼中。哪怕不愿意承认,也知道这是无力回天了。 看昭帝的态度,他们也知这是打算在走前把事情都安排妥当。既如此,他们这些老臣便不能走。 确定储君之事怕是还有翻转,他们都将是见证之人。 见他们都走了出去,贵妃和三皇子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再三违背昭帝之言。 等人走出去之后,昭帝才看向始终冷冷清清的皇后:“朕快死了,皇后也不愿多看朕一眼吗?” 皇后冷淡的道:“皇上安心,有太医署的太医们在,您不会有事的。” 昭帝忽的笑了起来,却是嗓子发痒,连声咳嗽起来。 皇后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去倒了一杯热水喂他喝下。 一等昭帝喝完水,她立刻又后退了两步,始终保持那点距离。 昭帝看在眼中,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谈是否有感情,眼前这女子毕竟是他的正妻。被正妻如此嫌弃,他能高兴才怪。 “皇后,你还是如此嫌弃朕!” 皇后冷淡的道:“皇上您多思了!您是臣妾的天,臣妾怎会嫌弃您?” 昭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床边,有些揶揄的笑道:“皇后说的是,是朕多思了。” 皇后只当没瞧出他的揶揄,神色自然无比。只是心中也是有些奇怪,这些年她只是在做一个合格的皇后,与昭帝之间却并无多少互动。这么些年下来,她还是头一回知道皇帝也是会打趣人的。 昭帝笑容微敛,轻叹一声:“皇后,当初朕选中了你,让你不得不进宫陪伴,你可曾恨过朕?” 皇后想了想,道:“刚入宫的那段时日,想恨却又不敢恨,生怕泄露半点情绪给自己引来大祸。后来想通了也就作罢了,再等有了阿雪,也就没什么可恨的了。” 她停顿了一下,才不甚熟练又没有几分真心的安慰了一句:“不管如何,臣妾很高兴有了阿雪。” 昭帝苦笑一声,对于他的皇后来说,恐怕他唯一的用处就是让她有了阿雪。 “朕会留下旨意,若是哪一日皇后想要出宫,新君不得阻拦,还得为皇后安排好身份和后路。” 皇后的眉头皱了起来,皇帝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第291章 目瞪口呆 昭帝就像是没看到她的疑惑一般,缓了口气,这才继续道:“阿雪的嫁妆朕已经准备好了,驸马的人选也挑选过了。只不过朕的眼光不如皇后的好,选的驸马还得皇后你自己来决定。” 皇后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觉,沉默片刻之后才点头应下:“好!” 无论如何,这也是阿雪的父亲。当父亲的为自己的女儿准备嫁妆,挑选夫君人选,这也说明他多少是有些看重这个女儿。就算她跟皇帝没什么感情,可也不能自己替阿雪做主回绝对方的一份心。 昭帝暗松一口气,旋即也忍不住有些好笑。当了那么多年高高在上的皇帝,向来只有别人在他跟前战战兢兢的,他还是头一回在别人跟前紧张。 两人这么些年下来,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多半是有事情需要两人一同出面,这才会在出发时间碰面。早就习惯了相对无言,今天说的话,几乎是往些年一整年的一多半。 相顾无言半晌,昭帝忽然问道:“这储君之位,若是让皇后你来选,你会选哪个?” 皇后冷漠的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只是一介女流,不知朝堂之事。” 昭帝轻笑一声:“好一个不知朝堂之事!若是朕非得要你说一说呢?” 皇后眉头皱了皱,却也是看出昭帝平静态度下的坚持,道:“朝堂之事臣妾不知,不过若是皇上非得要让臣妾说出个人选来的话,臣妾觉得安亲王更加适合一些。” 昭帝一挑眉:“说来听听。” 皇后语气有些冷:“安亲王自小便是被当成储君教养,学的是为君之道。且安亲王性情虽是冷了一些,却是个有容人之量的。何况安亲王的才干,往些年您也看在眼里。至于三皇子……” 皇后停顿了一下,还是直言直语:“性子过于暴躁,无容人之量,又有贵妃那么一个善于拿捏人心的母妃在。若是您选了三皇子,那就要做好除了三皇子这一脉之外,您的血脉约莫也只能剩下那些位公主了。” 昭帝面色骤变:“放肆!” 皇后并无惧意的接话:“臣妾知罪。” 昭帝冷着脸盯着她看了片刻,神情倏然缓和了下来:“皇后倒是什么都敢说!” “臣妾知道皇上您心胸开阔,不会计较臣妾一介女流之辈的胡言乱语。” 昭帝有些惋惜的看着皇后,突然道:“倘若早知皇后是这般有趣之人,说不定朕这些年也能有个说说知心话之人。” 皇后冷着脸没开口,心中却道压根没可能!不说昭帝心中有人,就算没有,她也不想没事就被迫听他的心事。 他们两个,没有什么知心话可讲。 昭帝也就是这么一说,只是被这么嫌弃到底有些面上无光。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再动怒的念头,没那个必要! “你出去吧,让叶爱卿他们几个老家伙进来。”昭帝有些疲惫的摆摆手,缓声吩咐道。 皇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脚步忽然一顿,又回头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皇上,这辈子您对不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臣妾希望,您唯一能对得起的,是您的江山!” 昭帝没接话,只是在她走后脸上才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屋外的三皇子目送叶丞相等老臣进了门后,心中的焦躁差点按捺不住。有好几次他都想要开口挤兑楚九州,却都被贵妃给拦下了。 都到了这时候了,口舌之争也没有任何意义。 顾莳甜并未询问昭帝与皇后说了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偶尔看一眼焦躁的三皇子,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叶丞相等诸位老臣在屋中足足待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缓步走了出来。包括叶丞相在内,几位老臣都是眼眶泛红红肿,显然是哭了一场了。 贵妃猛然起身,一脸惊慌的追问:“叶老大人,你们怎么哭了?是不是皇上他……不成,本宫要进去看看!” 她自说自话的就要往里冲,却被早就猜到她会闹幺蛾子的皇后伸鞭子给拦下了:“皇上不曾宣召,不得擅自入内!贵妃,你失了分寸。” 贵妃终于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露出几分怒色:“皇后娘娘,您可要想清楚了!都到了这时候了,您还要跟臣妾做对吗?” 皇后面无表情的道:“本宫倒是不知,原来拦着贵妃你,就成了本宫不知好歹,跟你作对了?看来本宫这正宫当的倒是窝囊的很!” 贵妃尚未继续,叶丞相就道:“皇上精力不济,要休息片刻。贵妃娘娘若是想要见皇上,还是等着皇上宣召吧。” 贵妃可以跟皇后争辩几句,却是不能跟叶丞相翻脸。这时候正是需要用到叶丞相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了他。 当下强忍着怒火,道:“本宫这也是担心皇上,倒是失了分寸。” 说着又朝皇后微微欠身:“皇后娘娘,臣妾太过记挂皇上,言辞之间对您有些不恭敬,还请您见谅。” 皇后收起鞭子,淡淡的道:“无妨!” 贵妃正想要再趁势跟叶丞相说上几句,旁敲侧击的打听一番他们在屋里说了什么。她担心这小半个时辰里,皇上已经将储君人选定下来。 她不露痕迹的在几位老大臣身上扫过,若是定下了储君,立储的圣旨恐怕就在他们当中一人的手中。 只要不是过于急躁失了分寸,贵妃做事也是不急不躁。 然而再多的算计,也架不住她有个控制不住自己暴脾气的儿子在拖后腿。 三皇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开口问叶丞相:“叶老大人,我父皇跟你们说了什么?” 饶是贵妃早知自己这儿子是有些扶不起来,性子也是过于鲁莽,却也是被这一记直球打的目瞪口呆。 问的这么直接,让人怎么回答? 而且若是能这么痛快的说出来,皇上又何必将人都赶出来,一个接着一个的轮着进去说话? 贵妃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压下尖叫的冲动。 她怎么就会生出这么蠢的儿子? 这个问题,顾莳甜和楚九州也有相同的疑问。 怎么就能那么蠢? 第292章 储君人选 叶丞相只当没察觉他们母子的那点眉眼官司,缓声道:“三殿下恕罪。” 说是不可能说的,就算是贵妃开口询问他们也不可能说。是以贵妃原先想的也就是试着能不能打探出点什么来,哪里能想的到三皇子居然会鲁莽到这种地步! 昭帝精力不足,强撑着跟叶丞相他们交代完话,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与其说是睡,不如说是昏迷更加确切一些。差不多昏迷了有一个半时辰,这才慢慢的醒了过来。比起之前,他此时的精神反而更加足一些。 然而看在秦医正他们眼中,却是心头咯噔一下。 昭帝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的状态,冲着秦医正摆摆手,又道:“朕记得秦医正有一祖传针法可激发人的潜能,可对?” 秦医正连忙道:“是!” 昭帝吩咐道:“若是朕没把该吩咐的事情说完就支持不住了,秦医正尽可全力施为,让朕能够把话说完。” 秦医正脸色一白,他这针法寻常情况下压根不敢用。说是激发潜能,实际上是用消耗天赋甚至是生命来支撑的。尤其是皇帝已经是强弩之末,再用了那针法,在激发之后能支撑不足一炷香的功夫都算是老天保佑! 然而这话他却是不敢说,也不能说,只能垂首应下。 在这一个半时辰里,皇后和叶丞相几位老臣代替昭帝,将一些大臣宣进宫来。 宫中早已开始警戒,除此之外,城中也有人开始动作起来。有人互相碰头,按照计划开始行动。也有人左思右想之后,最终改了最初的决定,打算观望一阵后再做决定。也有人孤注一掷,疯狂无比。 众生百态,不外如是。 昭帝醒过来后,便召见了外边所有的人。 饶是早就准备,在看到昭帝红光满面的模样之后,谁也不会蠢到以为昭帝并无大碍。相反的,重病之人忽然精神十足,这压根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管昭帝为人如何,到了这时候,这些大臣难免都心中一悲。 “好了,都这时候了,就别再给朕添堵了,都高兴些。”昭帝难得的好心情,就连跪了满地的大臣都没影响到他。 让大臣们免了礼,又让人给叶丞相几人看座。 “朕自从继位以来,并无为大楚和百姓做出什么贡献。回想此事,朕也是心中有愧。”昭帝长叹一声,眼见着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他第一次开始反省自己这些年的不作为。 “皇上,您……” 昭帝摆摆手,慢慢的道:“莫开口,听朕说完!朕自知天命已到,此事非人力可改。朕自认为也是凡夫俗子,自然也是怕死的!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学着接受。” 他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若是能继续活下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只是即使他身为天子,却也无法违背天命! 既然如此,那就体体面面的走。 他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坦然淡定,顾莳甜都有些意外。上辈子的昭帝活的比他们都要久,当然上辈子也没有二皇子的出现。就因为只有一个长成的三皇子,这皇位看着便是顺顺当当会交道他手中,贵妃自然不用算计着给他下毒。 但是她却是知道上辈子的昭帝很是怕死,太子走后他曾得了一场风寒,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却是将几乎半个太医署的太医都宣进宫中伺候着,生怕出半点问题。 比起上辈子的昭帝,这一世到这时候还挺坦然的昭帝,反倒是让她高看一眼。 不过想想倒也不算是意外,上辈子的二皇子肯定还是存在的,只是一直没出现罢了。那么,为了心爱的儿子筹谋多年的昭帝自然是无比的珍惜自己的那条命。 而这辈子楚九州太子之位被废,他们一家远走郸州。三皇子做事又不算得人心,二皇子自然也就顺势提前出来了。昭帝倒是一如上辈子那般为二皇子谋算,只是二皇子遭受的意外一桩接着一桩的。不能有子嗣,去边关镀金又失败,最后更是爆出他并非真正的二皇子! 这让坚持了半辈子的昭帝瞬间就失去了支撑下去的动力,恐怕这才是他现在如此淡然的主要缘由了。 事实上,顾莳甜就算是没全猜对,却也是猜中了七八分。 昭帝年轻之时的野心和抱负早就被消磨光了,他往些年权当做是在替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守住江山。等二皇子能担起这江山之时,便是他功成身退之日。可以说,他是将所有的心血和期望都加注在二皇子身上。 然而现实给予他最为沉重的一击,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筹谋了那多年,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自己心爱的儿子早夭。 他承受不了,所以,死亡对于他来说更多的是解脱。 说穿了,就是他太过懦弱,遇事只想要逃避! 昭帝要吩咐的事情不多,最该说的他已经交给叶丞相。嘱咐了几句之后,便让人都退下了,只开口留下顾莳甜和楚九州夫妇二人。 贵妃和三皇子的脸色骤然一变。 谁都知道昭帝这是在交代后事,按说皇后之后,就该轮到贵妃。哪怕所谓的独宠只是一个笑话,可这么些年总也是相伴过来的,总也该能有点话说不是? 她好歹还能管理好表情,三皇子的脸色就是极其难看了。 贵妃双眸蕴着一丝水色,看着悲伤,却又有一股强撑出来的轻松:“陛下,臣妾想陪您说说话,可好?” 三皇子则是无视贵妃阻拦的眼神,直白的追问:“父皇您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贵妃瞪了他一眼:“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话虽如此,却是并无几分责备之意。 昭帝的视线慢慢的落到三皇子身上:“哦?朕忘了什么?” 三皇子直言道:“父皇尚未确定储君的人选,恕儿臣直言,您不定下储君,到时候难保手足相残。您当年也是经历过这些事的,不是吗?” 昭帝居然也不动怒,只古怪的轻笑一声:“储君,朕已经立好了。老三,你就放心吧。” 也不等三皇子开口,他摆摆手,道:“朕有话要跟安亲王说,老三,你先陪你母妃出去等着,待会儿朕也有事情要吩咐你们母子。” 三皇子和贵妃对视一眼,这一次没再坚持,顺从的退了出去。 屋里很快就只剩下昭帝和顾莳甜楚九州夫妇二人…… 第293章 回忆往昔 昭帝看着楚九州的眼神极为复杂,他从未对这个儿子付出任何感情,也从未将他当成自己的继承人。 可偏偏就是这个儿子,不但出身最为正统,手段和城府也是最为出众。若是没有那个让他深爱的女子,没有心爱的女子为他生下的麟儿,他或许也会因为这个儿子的出色而选中他来当这个继承人。、 至少能撑得起楚家的江山! 他并不后悔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只是落到如今这地步,他终究也是愧对列祖列宗。 “这些年,你可曾恨过朕?”昭帝问道。 楚九州没说恨,却也没说不恨,只是语气平淡的道:“父皇是君,儿臣是臣,不敢,也不曾有。” 为何要恨?恨不是感情,不浪费时间和精力?有母后的时候他得到了母后给他所有的爱,再有芯芯这个为了他敢以身替命的妹妹,还有待他如亲子的师傅,虽然抠门对他却是实心实意的师兄,以及性格不同感情却深厚的好友。如今还有他的阿梧和小七儿,捡回来名义上当弟弟实际上就跟儿子似的念楚,还有明明嫌弃他,却又容不得别人欺负他的岳父。 他拥有的太多,何必将时间和心情浪费在不必要在意之人身上。 饶是昭帝早知自己这儿子对他这个当父皇的也没什么感情,却也被他这般直白的冷漠给刺了一下。 “朕是你的父皇,父在先!你既然自称儿臣,便该也知道臣在后。”也不知怎的,昭帝突然没控制住自己的嘴。 楚九州有些莫名的看着他,却是让昭帝心里愈发的堵得慌。 顾莳甜来回看了两人几眼,开口道:“父皇,您可有要吩咐之事?”安慰的话不用说,彼此都心知肚明昭帝的状态。若是再说些“您一定能好起来”之类的话,着实太过无用。 昭帝看了她一眼,道:“煜宁虽然家里的事情闹不明白,却是养了个好孩子。” 顾大人名清字煜宁,昭帝向来看重顾大人。虽说两人年纪相差不小,但是只论交情的话,两人还能算是朋友。 顾莳甜不卑不亢的道谢:“谢父皇夸赞。” 昭帝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又看向楚九州:“你岳父缺点不少,不过优点也多,还出奇的护短。他怕是平时也不大看得上你,不过也绝不会容许旁人欺负了你去。往后你要与你岳父家多走动,真心待他。” 楚九州道:“是!”他岳父他敢不真心对待么?够真心了还不待见他呢,再来点虚情假意的,指不定哪天就把阿梧和小七儿念楚他们拐回顾家了。 昭帝喘了口气,再次被自己的儿子给气到了。这么多年了,他临死了才知道他儿子居然是个这么会气人的浑小子! 顾莳甜垂眸,一时间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都这时候了,他们两个难不成就不能有点紧迫感?别看昭帝看起来还有些精力的样子,可这分明就是回光返照。证据就是此时的昭帝,比一盏茶之前的那个他看起来已经糟糕了不少。原本的红光满面,此时已经慢慢的失去神采,让人清晰的感受到生命在流逝。 昭帝自己最有体会,精力愈发的不足,眼前都开始有些发花:“可惜了,没能见到小七儿。” 楚九州没接话,反而目光微微冷了下来。 昭帝也没指望他能给个反应,比起儿子,几个孙儿里头他的确最喜欢小七儿。才那么点大的孩子,就能瞧出聪明劲儿来了。 “小七儿要好生培养,他像你,聪明。”也不知怎的,说起小七儿的时候,他忽然就想起了楚九州小时候的模样。 明明他这些年都没去关注过楚九州,可当他回想的时候,居然轻易的就将记忆深处的幼儿版的楚九州给想了起来。 “他长的也像你小时候,不过你小时候可比小七儿胖多了。”昭帝好似带着几分笑意般的叹息。 楚九州的眉头皱的更紧:“父皇怕是记错了,儿臣小时候并不胖。” 昭帝呵呵笑了两声,声音沙哑的很:“你小时候的事情你又能记住几分?你若是不信,回头哪天可以去问问老丞相,他不止见过,还抱过你两回。” 他记起来了,那时候叶丞相还不是丞相,却已经是他最为信任之人。君臣二人碰到还是小豆丁的楚九州,叶丞相那脾气很得小孩子喜欢。小豆丁没找自个儿的父皇,却是主动跟叶丞相要了个饱饱。 叶丞相夸了又夸,却偷偷的甩了甩抱孩子被压的酸麻的手。 昭帝的眼底浮起一丝笑意:“那时候的你啊,看着又漂亮又乖巧,实际上坏点子可多了。欺负你年纪小跟你玩心眼子的,最火都没能得什么好。朕记得叶丞相当时还夸你来着,他说……” 昭帝琢磨了片刻,才勉强想起叶丞相当时说的话。 他记得好像是,此子乃是天生的领导者! 他当时好似没什么反应,实际上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点身为人父。听别人夸奖自己儿子之时的高兴的。 只是…… 楚九州眼睁睁的看着昭帝的眼神涣散了起来,心头莫名的一揪,连忙叫了守在门外的秦医正进来。 秦医正一看便知不好,抬头看了楚九州一眼,脸上有几分挣扎之色。 楚九州道:“可是父皇吩咐过什么?若是有,尽可依着父皇的吩咐去做。” 秦医正一咬牙:“殿下请退后几步。” 楚九州一眼后退,迎头碰上急匆匆跑进来的贵妃母子。一看昭帝这模样,三皇子只觉得一股子血气直冲脑门,抬手朝着楚九州就是一拳。 楚九州错身避开:“你在胡闹什么?” 三皇子反手又是一拳,破口大骂:“父皇留你说话,你就把父皇给气昏过去了?你还是不是个人?” 顾莳甜眸色骤然一冷,三皇子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给她家王爷扣上个洗不清的恶名了。 楚九州哪里能容三皇子随意污蔑他?随手将人制住之后,冷声道:“秦医正正在救治,你若是再胡闹就滚出去等着!” 见三皇子还想要说话,楚九州沉声道:“父皇为何会如此,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三皇子原本到了嘴巴的骂声顿时止住,眼底骤然闪过一抹惊惧之色。 他知道了什么? 第294章 昭帝驾崩 见他安静下来后,楚九州也就松开了他。三皇子后退几步与贵妃站在一起,母子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凝重之色。 他们最怕的,就是他们做的事情会被楚九州知道! 然而楚九州就好似只那么随口一提而已,见他们不再折腾,就安安静静的跟顾莳甜站在一旁静候结果。 秦医正祖传的针法果真有效,昭帝肉眼可见的精神了起来。 “贵妃和老三留下,朕有话要说。”昭帝开口道。 贵妃和三皇子连忙应下,示意其他人都先退下。不过秦医正和伺候昭帝多年的贴身大太监留了下来,在一旁伺候。 “王爷,怎么了?”顾莳甜注意到楚九州的神色有些许的不对劲,轻声问道。 楚九州摇摇头,没说刚才临出门前昭帝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饱含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见他不说,顾莳甜也知晓恐怕是不大适合在人多的地方说,也就没再多问。 只是也不知为何,她总有种古怪的感觉。昭帝向来不待见楚九州,刚才却是忽然说起楚九州年幼之时的事情。而且与她以前所想的对楚九州小时候之事一问三不知不同的是,昭帝居然还真知道点楚九州的事情。 她总觉得,昭帝的那番话与其说是在回忆过去,更像是在托付。 托付什么?江山?还是那个假冒的二皇子? 没等她想清楚,就听屋内的昭帝突然怒汉:“你,你们母子二人竟然敢,竟敢,敢……” 众人脸色骤然大变,最为靠前的皇后,以及楚九州夫妇三人抢先一步冲了进去。紧跟着的是年纪虽然不小,腿脚却是突然变得极为灵活的叶丞相和几位老大臣。 他们的速度够快,进去的时候正好眼睁睁的看着昭帝一脸怒容的指着贵妃和三皇子母子二人。他好似要怒骂一通,却是因为怒极而加快消耗了仅剩的体力。原本就无力的胳膊再也支撑不住,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秦医正和大太监脸色惨白的扑了上去,一把握住昭帝的手腕,秦医正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骇人。 他抬起头,毫无血色的嘴唇颤抖着,冲着众人摇摇头。 “陛下,陛下……”大太监扑在昭帝身边,眼眶红的吓人。 昭帝已经看不清跟前人的模样,却是硬撑着最后一口气,死死的“看”向楚九州的方向。 那双眼中有愧疚,也有祈求。 楚九州的身体瞬间紧绷,微微垂眸避开了昭帝的眼神。 昭帝有瞬间的失望,最后却只化为一声轻叹后,再无声息。 大太监嚎啕大哭:“陛下,陛下……” 哭归哭,但是该安排的事情也立刻安排了起来。 京城戒严,丧钟响。所有早前开始准备的人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等自己所追随之人最终的命令。 而原本家中有喜事的人家也是立刻将那些喜庆装饰全都给摘了,大红灯笼换成白灯笼。街上除了士兵之外,已经没有寻常百姓在走动。不同于百姓们只单纯的伤感和担心,各家各府则都是忧心忡忡。 皇上驾崩之前并未宣布储君人选,三位皇子如今都在宫中,恐怕是要闹出大波澜了。 事实上,此时的皇宫中,贵妃母子的确在与众人对峙。 三皇子目光阴沉,眼底有压不住的暴躁和疯狂:“现在,也该说说储君之事了!” 楚九州不答反问:“在讨论储君的问题之前,不如劳烦贵妃和三皇子为我们解答一番,你们又跟父皇说了什么?秦医正也说了,那针法可以激发父皇最后的潜力,至少能支撑个小半刻钟!” 三皇子怒声道:“能说吗?我们什么都没说,是父皇先训斥了我们一通,而后也不知为何,忽然就破口大骂。然后你们便都冲了进来,余下的事情你们不也都知道了,与我们母子何干?” 皇后示意楚九州别开口,冷声道:“今日之事皆因你们母子二人而起!先是将皇上气的病倒,好不容易太医将人救回来,你们又不管不顾的闹一通,气的皇上再次昏迷。就连太医也都说了,若非是连着两次昏迷,皇上本不会有事。本宫还想着你们能汲取教训,这才放心的将你们母子二人留下与皇上独处。也是本宫疏忽了,你们能罔顾皇上的身子一次,自然也能有第二次,第三次!皇上也知晓自己是身体状况,若非是你们母子说了过分之话,皇上如何会大动肝火?” 三皇子简直要气疯了,怒声吼道:“都说了我们没做什么,没有!明明就是父皇他自己忽然开始大喊大叫,而后便直接倒下了,与我何干?不信的话你尽可问他们!” 他指的是秦医正和大太监,他们先前也留在屋里。 皇后果真看向两人,先问的是秦医生:“皇上到底是为何动怒?” 秦医正擦了一把老泪,看向三皇子的眼中有几分怒火:“回皇后娘娘的话,是贵妃娘娘和三殿下说起储君之事,言辞有些过于激烈,略微有些不妥当,这才引得皇上动了肝火……” 他这话可算是将三皇子母子给彻底的得罪了,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人怀疑他说的是假话。 若非这是真相,秦医正又怎会冒着彻底贱人跟得罪死的风险说出这些话来。 贵妃勃然大怒:“秦医正,你休要胡说八道!此事与我母子何干,你竟然红口白牙的污蔑我们母子,你这是要造反吗?” 皇后甩手就是一鞭子,抽的贵妃惨叫一声,这才冷声道:“本宫看着你们才是要造反!” 三皇子怒声道:“这是欲加之罪!秦医正,你这是早就被人买通了吧?我还说是你被人收买了,特意对父皇下手!” 秦医正气的浑身直哆嗦:“三殿下,您这是污蔑!老臣在陛下身边多年,对陛下忠心不二……” “多说无益!秦医正你说是我们母子的缘故,当时在屋中的可不止我们三人!”贵妃面色阴沉,倏然看向始终跪在昭帝跟前的那个大太监,“这人证,可是还有一个!” 大太监缓缓的抬起头,眼珠子好半晌才转动一下。 微不可见的掠过楚九州和顾莳甜,最后落在三皇子身上…… 第295章 宣读遗诏 贵妃对满心气愤,只想着等大太监说出真相之后,将秦医正是楚九州的人这件事给砸实了。 她就不信了,这时候得知秦医正是楚九州的人,这些个大臣们能不多想? 大太监的视线一一划过众人,最后落到贵妃身上。 “贵妃娘娘,陛下都去了,老奴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您就算再威胁老奴,老奴该说实话也得说。” 这下可就好了,这分明就是认可的了秦医正的话! 贵妃的脸色骤然大变,厉声喝道:“狗奴才,你敢胡说八道污蔑本宫?你信不信本宫摘了你的脑袋!” 大太监无所畏惧的笑了一声:“回贵妃娘娘的话,老奴信,可老奴不怕!陛下都走了,您真要摘了老奴的脑袋,那可正好,老奴也能继续伺候陛下去了。” 贵妃惊怒交加:“你!”连死亡都不能把人给吓唬住,那她还如何能逼着对方说实话? 哪怕有二皇子归来之时得知多年的真相时的天崩地裂,但是打心眼里说,她这些年过的那些顺心日子也是做不得假。这么多年下来,还真没人敢往她头上泼脏水! 这破天荒的头一次,却是已经让她气的心口都发疼。 她还想要说什么,皇后就冷着脸喝道:“够了!秦医正说话被说成是污蔑,现在两人说的都相同,难不成也都是污蔑?” 贵妃恼声道:“本就是污蔑!都这时候了,难不成我还会再气皇上?” 皇后冷声道:“莫要失了礼数!” 贵妃:“……”都到这时候了,还谈什么礼数? 然而在皇后的冷眼下,她只能咬着牙补上一句:“臣妾记下了!” 皇后捏紧了手中的鞭子,道:“你们母子二人今日一而再的惹得皇上大动肝火,如今更是……事已至此,你们竟然全无悔改之心,还想着追问储君之事,难不成在你们心中,皇上的生死不是最为要紧的?” 叶丞相补充道:“皇上驾崩,想必此时各家各府的宗妇夫人们也都赶来宫中哭灵了。皇后娘娘,宫中也该准备起来了。这储君之事,不如等……” “不成!这储君之事,必须现在就敲定!”夜长梦多,他们母子是绝对不会给这些人机会让他们在背后折腾事情。贵妃一直都知道皇后是不会帮他们母子的,就算是二皇子现在已经没了上位的机会,可楚九州还在呢! 比起那个颇得昭帝喜爱的二皇子,对贵妃来说楚九州反而是更加难缠的对手。 事到如今,她如何不明白楚九州在这时候回京,恐怕是早已知道他们皇帝下了手。他没阻拦却在这时候回京,明摆着就来跟他们争抢皇位的。 贵妃心里冒起一丝丝寒气,下意识的看了楚九州一眼。她一直都知道楚九州这人城府深心也狠,对皇帝没有半点父子之情。可是她也的确没想到,他明知道自己给皇帝下毒之后,居然可以选择视而不见。更有甚者,他还掐准了时间在这时候回京,显然是对这皇位势在必得。 若是换成之前,贵妃虽然担心却不至于害怕。可现在楚九州能认定是他们母子下了毒,可他们母子却不能反过来咬他一口。 就算是猜到了又能如何?他从郸州千里迢迢的回来,到京城之后才发现自己父皇中了毒。还没来得及展开调查和找解药,她这个贵妃和三皇子就生生将皇帝给气死了!只需要在言辞的次序上稍稍做些许更改,就能让整件事都变得对他们有利。 所以,必须要先落实储君之事。贵妃眼底冒着杀意,她敢确定昭帝肯定是写了遗诏。而且就算她不愿意相信,可昭帝既然如此算计他们母子,明摆着就是在替楚九州铺路! 不行!她绝对不会允许传位给楚九州的遗诏流传出去! 想起自己早就安排好的人手,以及那个如今就在宫中的帮手,她又安心了不少。 今日若是不将此事解决了,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叶丞相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道:“既如此,在此时宣读遗诏也不是不可以。” “本宫要你就在这里,就现在,立刻将遗诏拿出来!”贵妃厉声道,“本宫也不怕告诉你们,整个皇宫如今都在本宫的掌控中。你们若是不安分一些,听话一点,那就别想活着离开!” 顾莳甜心中微动,皇宫都在贵妃的掌控之中?贵妃虽然会夸大了一些说话来震慑他们,但是也不至于无中生有。能帮着掌控整个皇宫的,大概也只有那么几个人了。再排除不会投靠贵妃的,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楚九州嘴巴微动,只用两人可听闻的声音道:“御林军统领!” 顾莳甜点点头,她也是如此认为。也不知那统领是不是被贵妃拿捏住了把柄,不然怎么会做出为贵妃所用的事情来。 她却是不知道自己这猜测正好命中! 那统领有个心爱的女子,却是被选中进了宫。他只能日日守着对方,两厢煎熬。 后来被贵妃发现了,用了点小手段,两人跨过了那一步,还恰恰被贵妃给抓了个正着。不用说,这御林军统领也只能咬着牙认栽。 贵妃这些年一直都不曾让他出手做过什么,为的就是将人用在最为关键的时候。 统领其实是不愿意的,违背的先皇的遗诏这种事情,若是事成他最多也就是名声差一些。可一旦失败,他将会是头一批被清算的。 可是他没办法!他心爱的那个女子当初为他生下一子一女,最后都“早夭”,其实是被送出了皇宫。有贵妃和他联手,只是送走两个孩子并非难事。然而这两个孩子身边都有贵妃的人,若是他不听从贵妃的吩咐,自己的两个孩子也别想活命。 这些顾莳甜统统不知道,不过她只需要知道御林军的这位统领是为贵妃做事的就成。 叶丞相还真将遗诏拿了出来,无视贵妃那一脸的急切,泰坦自若的清了清嗓子。 这不是需要知道遗诏的内容吗?满足他们便是! 至于贵妃所说的那些话,叶丞相完全没放在心上。 若是连自保的手段都没有,他们这几个老东西早就死了,哪里能活到现在! 更何况还有楚九州这心眼子跟筛子似的小子在,他们几个老的只需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成了! 第296章 见不着了 当遗诏宣读完毕之后,贵妃和三皇子整个人都癫狂了起来。尤其是三皇子,他猛然起身,直接冲着叶丞相手中的遗诏而去,面容狰狞无比:“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父皇不会这么对我的,这皇位是我的,是我的!” 这一回皇后尚未出手,楚九州身形一闪,转眼就挡在了叶丞相跟前,冲着扑过来的三皇子当胸一脚踹了过去。 三皇子一声惨叫,比来的时候更快的速度往后飞了出去。 一直乖乖的跟在叶丞相身边的阿雪瞪圆了眼睛,恨不得也冲过去比照着三皇子的脑袋狠狠的来两下。 真是太坏了!这要不是有大皇兄在,叶丞相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怕是会被他这一冲撞给直接撞飞了。老胳膊老腿的,哪里经得住这样的事情? 楚九州只是用了点巧劲,三皇子砸在地上疼归疼,却是没受什么伤。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踢飞,丢脸之下彻底的失去理智,状若癫狂的朝着楚九州冲了过去。 叶丞相的脸色极为难看,昭帝驾崩,如今尸骨未寒。若是当着他的面兄弟厮杀,那场面也着实太难看了一些。 楚九州面色沉沉,出手极重!无论他对昭帝有没有父子情,死者为大,他没兴趣在这时候跟三皇子打的太难看。他是上过战场的,追求的是一击必中,跟三皇子的花架子不相同。 他也懒得跟三皇子多费唇舌,干干脆脆的将人给打晕了过去:“扶三皇子去偏殿歇着,若是醒过来之后还不能冷静下来,就先别让他出来,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贵妃倒是想要拦着,可是楚九州只是安亲王的时候,在这些人的眼中地位就不输给三皇子。更别提遗诏里已经言明,这皇位是要传给楚九州的。 也就是说,曾经被废了太子之位的楚九州,如今重新成了储君!只等登基仪式之后,他便会是大楚的新君。 新君开口,且已经昏迷的三皇子明摆着是斗不过对方的。但凡是有脑子的,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他对着干。 再者,皇后也干脆吩咐将贵妃带去“照顾”三皇子。 没了这对母子二人的闹腾劲儿,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不少。 叶丞相道:“太子殿下,还有不少事情需要您出面处理。京中各路人马是蠢蠢欲动,御林军也是心思各异。且还有心思不纯之人混在其中,若是不处理妥当,恐怕会出乱子。”遗诏里,楚九州已经恢复了太子身份,再以储君的身份继任皇位。 楚九州点点头:“老大人且安心,不会闹出大乱子。” 此时屋中也只几位老臣,以及皇后母女和楚九州。其他的大臣离的不远不近,他们说话小声一些也听不着,故此楚九州也没遮掩的意思。 “京中有易家人负责平稳局面,孤的岳父大人也安排妥当。至于宫中,御林军统领虽然也会替贵妃母子做事,对朝廷却也是忠心。且副统领是孤的人,有他稳定局面,宫中也能安稳。” 听他如此说,几位老臣也都安心了不少。至于叶丞相,他本就是站在楚九州这一方的。刚才那么说也无非是给他一个彰显自己实力的机会,这时候完全不需要遮掩自己的手段。越是准备充分,就越能让这些老臣心安。 顾莳甜在一旁没开口,其实局面并不像是楚九州说的那么轻松容易。虽有易长远坐镇,可他到底不比易将军和易长戟。再者,易家的势力都在郸州那边,易长远在京城能勉强控制场面,靠的是易家多年的拼杀出来的声望。 当然,易长远还极其不要脸的借用了自家亲爹和亲大哥的一点私人人脉。至于这人情要如何还,那就交给父兄去解决吧。 好在还有顾大人的帮衬! 也不知顾大人是如何说服那些人,或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至少在不少人有异动的时候,打从立国那时候就有侯府世家,有大半都没有半点动静。倒是有人上门试图游说,也的确有人有些心动,可最终却是咬着牙忍痛拒绝了。 宫中的情况反倒是最好的,御林军副统领的确是楚九州的人。而且朱迈也在,他之前的态度看似不明,实际上也是倾向于投靠楚九州。 毕竟当初的二皇子让他倒霉许久,甚至还差点丢了性命。至于三皇子,他在御林军多年,如何不知这位三皇子性子鲁莽冲动,这样的人着实不是储君的好人选。加上自己跟随的副统领也是楚九州的人,他自然而然的选择了自己的阵营。 有他们两人在,加上统领也并非丧心病狂之人,对朝廷的忠心也是有的,只小规模的冲突之后,立刻就平息了下来。暂时御林军由副统领和朱迈接手,统领并无反对意见,顺顺当当的将权力给交了出去。 楚小七也被送进了宫中,是由又打扮成了仙风道骨,一看就特别有本事的林先生送进宫的。念楚的身份在这场合不适合露面,也就没有将他带进来。 一看到顾莳甜,楚小七眼圈有点泛红,倒是很符合现在的场合。 “娘……母妃,家里有好多坏人!”楚小七靠在她怀里小声的告状,“他们都想要抓小七儿和念楚哥哥,幸好有师公在。” 说到林先生的时候,楚小七立刻兴奋了起来。只是他看别人都在哭,自己也不好笑出来,压低了嗓门道:“师公就那么随手甩两下,那些人就都飞了。墨香姐姐还拿了木棍,飞一个她就去敲脑门,就跟敲鼓一样。” 顾莳甜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们师公原本就是极其厉害!你看你父王厉害吧,你师伯也很厉害,他们的一身武艺和其他的本领都是你们师公教的。能教出那么厉害的弟子,自己当然也更厉害。所以将你们放在府中,我跟你父王才能安心出门啊!” 楚小七在她手心蹭了蹭,好奇的打量了周围一拳:“母妃,他们说皇祖父驾崩了,我以后再也见不着皇祖父了吗?” 顾莳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轻声道:“是啊!” 人死了,自然是再也见不着了! 第297章 留下小命 顾莳甜没想到再次见到二皇子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原本意气风发的二皇子此时一脸憔悴,眼底布满血丝。 比起以前的意气风发,如今的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沧桑和颓废。 见两人进来,二皇子冷笑一声:“这是来瞧我的笑话么?” 楚九州冷淡的道:“若是你自己将自己当成笑话,那你便是个笑话。孤来这里是想告诉你,孤不准备留你在京城。北地太重要,南边又太富庶,无论哪边都不适合作为你的封地。西边民风太彪悍,你若是愿意,孤将你的封地安排在靠东的地方。” 二皇子原本的讥笑缓缓消失,终是露出一丝错愕之色:“你要留着我的命?不,我是说,你还打算给我封地?” 楚九州眉头微蹙:“你的身份有问题不假,但是二皇子活着,至少不会有个混淆皇室血脉的恶名。” 他又不是傻子,尚未上位就把名义上的亲兄弟都给弄死了,坏的是他的名声。二皇子不是皇室中人这件事知道的也都是上层人士,寻常百姓压根不知情。就算是知情人,也是不敢妄议天家那点破事儿。让二皇子消失的手段有无数种,然而楚九州不会给人留下话柄。 再者,不过就是一个封号一块封地,给了二皇子之后也不是拿不回来。再者,只要他安安分分的,楚九州不介意让他这一脉过着逍遥的日子。 楚九州垂眸,权当是他全了最后的那点父子血脉。 二皇子简直无法相信,脑袋里空空的,一时间也不知该想些什么才好。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原本以为这储君的身份没跑了。万万没有想到闹到最后,他居然不是真正的二皇子。 在得知身份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无论是楚九州还是三皇子上位,都不会留下他这个混淆皇室血脉的假冒皇子! 没想到楚九州成了储君,不但会留下他的命,甚至连二皇子的身份都没有被“消失”。 二皇子眉头紧皱:“你……” 楚九州冷声道:“你这一脉往上数三代也是嫡系,代替二皇子的身份也不是你自己所为。你祖父母和你母亲的亡故,皆因你被人带走。你是蠢了一些,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不过孤也会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倘若日后你安安分分的当你的王爷,自然也能安稳一世。若是你再起旁的心思……” 二皇子下意识的道:“我不会!” 他慢慢的冷静下来,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再起别的心思。” 就连二皇子的身份都是假的,他还能争什么?说是嫡系,那也是三代以前的事情。他如今真正的身份也就算是个宗室子弟,跟皇位还能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敢想,别人也不可能让他坐。 现在还能有个王爷的身份,甚至还能有封地,日后只需要安安分分的当他的闲散王爷就能一直过着好日子,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楚九州点点头:“孤会在你那儿安排人手,只要你不曾做对不住朝廷,对不住孤之事,他们也不会一直监视你。” 二皇子一口应下:“成!”不过就是几个监视之人,他只要不起小心思,那些人也碍不了他。 他停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道:“我,想带走一个人。” 楚九州闻言看了顾莳甜一眼,顾莳甜轻笑道:“是三皇子家的那个小奶娃娃?” 二皇子面色一白:“你们都知道了?” 顾莳甜道:“知道的也有少少的几个人,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够安分,这些小事都可以解决。” 二皇子顿时大喜,事到如今他所求的不多。左右皇位是不可能的了,小命能保住,还能带着唯一的儿子走,日后的生活也有保障,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很清楚什么交错投桃报李,既然对方给了自己如此之大的恩惠,他也不用他们夫妻询问,便将自己和昭帝之前的一些安排和人手都给说了出来。他几乎是完全没有任何保留的都说了,倒不是傻的被感动了,而是在清醒之后的明智。 他说的这些东西大半楚九州已经知晓,昭帝留下的东西倒是有些是不知情的。这些人脉能用最好,若是不能再用,消耗掉了也不心疼。 既然二皇子这个人这个身份还得存在,替昭帝守灵这事儿他自然也要出现。比起楚九州的冷漠,二皇子的反应倒更像是个真正的,失去了父亲的孝子。 在场的宗妇们自然也有几个是知道二皇子的身份怕是出了问题的,但是这场合谁也不敢提起。再者楚九州都让人来守灵了,或许这问题不大? 这也是一般家中男人不会将朝中大事跟家中妇人说起,她们虽有自己的渠道,可到底关心的方向不同。故此虽然有几个消息灵通的探听到了点东西,却也是知道的不多。见人还能出现,她们最多也就是觉得可能是二皇子是哪个宫女之类的生的,被昭帝最心爱的女人给换了诸如此类。 她们不多想也是好事,毕竟二皇子这人还得存在。 三皇子和贵妃最后自然也都出现过,不同于二皇子的认命和配合,三皇子母子二人都阴沉着一张脸。别说是守灵了,他们那表情就好似昭帝若是还活着,他们都能把人给活活掐死了似的。 为此,二皇子倒是刷了一波好名声。不过他之前的名声一般,加起来也就那样。至于三皇子,本就给人一个鲁莽暴躁的印象,现在还多了一个不孝和阴沉。 也是可喜可贺! 顾莳甜并未让楚小七在宫中久留,况且府中还有一个念楚在,便由林先生带着楚小七早早的出了宫。 入夜,楚九州在偏殿见了叶丞相和顾大人。 叶丞相看起来有些疲惫,不过看着楚九州的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殿下当初离开京城之前,老夫便想着,您总有一日会重新踏上这位置。原本还以为老夫要再多熬几年,没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 楚九州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眼底有细碎的光芒闪烁:“您,当真为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而觉得高兴?” 这一日来的快,是因为昭帝死的早!作为保皇党,叶丞相当真会高兴? 第298章 不存在的 叶丞相轻叹:“殿下,世人皆知叶家乃是保皇一派,忠的是皇上,是朝廷。您是太子,是大楚未来的君主。叶家,始终都是保皇一派。” 楚九州与他对视半晌,叶丞相老眼浑浊,却始终是温和中透着不容忽视的精明。 好半晌,他才收回视线,道:“日后有劳叶丞相了。” 叶丞相垂首:“老臣的荣幸。” 楚九州又看向一旁的顾大人:“岳父大人,这段时日有劳您了。” 顾大人冷淡的道:“殿下无需客气。”他的态度始终如一,哪怕自己这女婿已经是贴板上钉钉的新君,他也没有改变态度去讨好。 都是爱屋及乌,楚九州对顾大人的敬重半点不作假,道:“岳父大人,这几日还劳烦岳父大人往亲王府多去几趟。我师傅他老人家随心所欲惯了。家里没个人看着的话,我担心他会带着孩子玩疯了。” 对这一点楚九州深有感触!当年他还没法一直跟着师傅呢,可每次挤时间去见他师傅的时候,总要先被带着玩一阵。最开始他年纪小,没法反抗,只好充当师傅和师兄的玩具。 他觉得这大概就是他年纪不大的时候武功就能出师的缘由了,不够努力,学的不够好就没法从师傅和师兄的魔爪下逃脱。 不过那时候其实还是挺快乐的!他师傅特别会玩儿,带着他们爬树掏鸟窝,还去偷过地瓜。他们三个运气特别的差,才挖了两三根就被人给发现了。当然不被发现也不可能,谁让他师傅是大白天带着他们去的。虽说他们本就已经放了银子在地里,不过这行为到底不好,最后被人追的落荒而逃…… 楚九州猛然回神,有些意外自己居然能在这时候走神。 不过他也的确是在担心他师傅会带着两个孩子到处玩儿,哪怕现在他们不适合出府,他师傅也绝对能在府中玩出新花样来。 把亲王府拆了他都无所谓,但是问题在于他师傅的玩儿实在是不适合楚小七这个年纪的小娃娃。 顾大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应下:“可以。” 不过心里想的却是将顾家几个孩子也扔过去,他偶尔去看一眼就成了。至于孩子带成什么样子,他还真不在意。 林先生也是长辈,他带着孩子再折腾能折腾到哪儿去?再者小孩子闹腾一些也无妨,只要别把自己折腾坏了就成。 等事情都结束之后,当顾大人发现自家的孩子们变成了一群皮猴子的时候,才知道有的时候,孩子太闹腾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帝王的丧葬仪式繁琐复杂,规矩又多。只几天的功夫,楚九州就瘦了一大圈。只是他不肯让顾莳甜跟着太操劳,比起他来倒是要好不少,却也是要比寻常时候看着疲惫许多。 顾莳甜一直在注意贵妃的举动,让她意外的是,贵妃和三皇子当真没了半点动静。他们安安分分的,就好似已经认命的接受了现实。她原本还以为他们这是试图蒙蔽他们,背地里有其他的举动。 然而不止是她,就连楚九州的人也没能查到他们有任何的动静。 顾莳甜从不相信他们会就这么算了,只是这当口盯着他们的人着实太多了。且贵妃和三皇子都尽量保持时常在人前出现,这等简单粗暴的手段,让阴谋阳谋一样都用不上。 这一日顾莳甜陪着楚九州忙碌了小半天,找了个地方打算歇口气。才闭上眼,就听身后忽然有人开口。 “太子妃倒是好兴致。” 顾莳甜心头突突猛跳,一颗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一般。然而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回头看着似笑非笑的贵妃,扯了扯嘴角:“贵妃娘娘的兴致更好,这当口竟是还能从背后突然说话逗着人玩儿。” 贵妃轻嗤一声,走到她跟前坐下,认认真真的盯着她打量了半晌:“本宫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再见太子妃几回,没想到,这才不过两三年的功夫,不止是在京城见了面,太子妃更算是衣锦还乡了。” 顾莳甜更正道:“娘娘这话说的不够精准,应该说是我们家太子殿下王者回归了。” 贵妃面色变了变,却又很快露出笑容来:“王者归来,太子妃这话说的没错。成王败寇,我们母子输了。” 顾莳甜笑了笑:“贵妃娘娘认可我这说法,倒是教我好生欢喜。” 贵妃皮笑肉不笑的道:“先皇驾崩,如今尸骨未寒的,太子妃就说欢喜不欢喜的,未免太过凉薄了一些。” 顾莳甜嘴角一翘:“比不得贵妃娘娘和三皇子,竟是能将父皇生生给气死了。” 贵妃的脸色骤然一变,不管昭帝是不是真是他们母子气死的,可现如今这恶名也算是扣死在他们身上了。 她目光闪烁了片刻,居然又忍了下去:“太子妃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就如本宫之前所言,成王败寇,我们母子认输。不过我们这也是输在了叶家身上,若非叶丞相忽然背叛了先皇,你们想要赢怕也是没这么容易。” 顾莳甜眉头轻挑:“容易不容易也是仁者见仁!何况这过程如何先不说,输了便是输了,贵妃娘娘您觉得呢?” 贵妃定定的看着顾莳甜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眉眼间据实欢愉之色。 “那本宫就等着看!新皇登基,替先皇守孝一年之后,也该开始选秀了。太子妃觉得,到时候新君可会拒绝秀女入宫?这可惜了太子妃,一心扑在太子身上,到最后恐怕也不得不与人分享。” 贵妃满是恶意的道:“本宫还记得当初太子不止一次的说过,他这一生只要你一人!当了皇帝,佳丽无数,当真还会信守誓言?本宫就等着看你到时候见天的跟人争风吃醋,想过个清净日子都难。”说不定那小崽子都养不大…… 最后那话她没说出来,多少也有些不愿意说。不想得罪死顾莳甜是一回事,而且那小崽子长的实在是好,她对那小崽子还真没多少恨意。 顾莳甜没什么笑意的扯了扯嘴角:“多谢贵妃娘娘指点。” 争风吃醋?不存在的! 莫说她信任楚九州不会做那等事情,就算真的发生了,那她就带着楚小七安生过日子便是。 第299章 来添点堵 贵妃显然是觉得目前这一点是最能打击到顾莳甜的,轻笑一声,道:“太子妃嘴上不肯认输,也不知真到了那时候会如何。不过身为女子命中注定如此,不说当皇帝的,就是富家翁也是恨不得娇妻美妾如云。” 她饱含恶意,很是夸张的叹了口气:“可惜了,太子妃与太子也算是难得一见的有情人呢!尤其是太子妃,被与太子放在手心宠爱了这么多年,往后却是不得不接受别的女子。” 她假惺惺的叹了口气:“不过太子妃也要看开一些,太子就算往后有再多的妃子,心里肯定是将你看的最重的。不过本宫好心给你个提醒,太子妃可得尽早再生个孩子傍身的好,一个总是不大保险,不是吗?” 顾莳甜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看来当初贵妃娘娘也是没明白这个道理,不然的话怎么会只有一个三皇子傍身呢?若是娘娘多生几个,如今这皇位说不定是哪个的呢!” 贵妃居然也没生气,轻笑道:“正是如此!当初也是本宫想岔了,总是爱美,又以为有先皇的宠爱,总归是与其他人不同的。到头来,本宫倒是成了最大的那个笑话了。太子妃,本宫这个血淋淋的例子可都是摆在你跟前呢!这往后啊,你可得多长一个心眼,千万不要到最后发现自己才是最大的那个傻子。” 顾莳甜深以为然的点头:“娘娘这话说的颇合我心!娘娘放心,这提醒我放在心上了,绝对不会轻易忘记。”这么大的笑话,总得时不时的拿出来笑两声的不是,怎么能忘? 贵妃也不知是看明白了没有,面上却是没有半点怒色。 这样的贵妃娘娘,可是要比之前那个会被激怒的贵妃要难缠的多了。 贵妃并未久留,就好似她突然出现就是好心来提点顾莳甜一番一般。 她自然不会如此好心,多半是来添堵。只是给她添了堵之后呢?或许有内情,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也的确想不透。 往后看看再说,他们母子若是有旁的心思,总归是要露出獠牙的。 贵妃这头找上她说了这些浑话,回头皇后也顺口问起贵妃是否刁难她。贵妃的位分不低,撇开这段时日昏了头的举动不提,哪怕是当挡箭牌宠冠六宫多年,城府手段样样不缺。皇后也是担心顾莳甜年纪轻会被贵妃给算计了。 顾莳甜也没瞒着的意思,将贵妃说的那些话转述给皇后听。 皇后眉头微蹙:“警醒一些,莫要与她私下多相处。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私下里做的那些事情,就是一般百姓口中的酷吏都望尘莫及。”这些年昭帝每三年一选秀,后宫佳丽无数,也不是没人有身孕的。可是最后剩下的能有几个? 宫中的那些女子人人自危,被昭帝宠幸可以,但是临近这几年已经没人会沾沾自喜。贵妃不会管着昭帝宠幸哪个,只要自己的荣宠不衰即可。但是若是有了龙种,那就得小心再小心。就算千万般小心到孩子生下来,若是个公主倒也罢了,可若是小皇子,几乎没有一个能活着长大。 她不是没管过,可贵妃在宫中的年头比她久,论起娘家势力,贵妃半点不比她差。更别说这些年她跟昭帝的关系着实一般,两人若非必要见面的次数都不多。宫里的那些人也都是会看人下菜碟的,她最多也只能让那些有了身孕的女子能安稳的保胎。至于孩子出生之后,她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能帮着一次两次,总不能将精力都花在她们身上。为母则刚,若是不能自己学会保护自己保护孩子,那就只能说明自己不配当个好母亲。 顾莳甜不知她想的如此之多,却也知道贵妃这人的手段有多狠。昭帝统共就三个长成的皇子,底下还有如妃和另外两个嫔妃的儿子,要么就是病病歪歪的,要么就是资质鲁钝的。要说这事儿没有贵妃插手,她是半个字都不信。 “娘娘放心,我会注意的。”今天出了贵妃这一事之后,云一便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皇后想了想,又道:“小七儿这几日要不送到这儿来?放在府中……” 顾莳甜连忙道:“小七儿他们师公在府中,我父亲也会隔三差五的去看一眼。殿下走不开,我倒是能时常出宫。宫里人多眼杂的,还是让他留在府中吧。” 皇后闻言也就没再坚持,她也是担心小七儿年纪小又没离开过爹娘。不过真要是接进宫里来也不是太妥当,既然顾莳甜也放心让孩子在府中,她本也不是顾莳甜的正经婆婆,自然也不会再多说。 接下去的日子里,三皇子和贵妃还是安安分分的,半点不作妖,他们就当真像是认命了一般,老实的让人心惊。 随着昭帝被送进皇陵,京城街上的白布白灯笼也都摘了下去。叫卖声也开始响了起来,逐渐恢复过往的喧闹。 这也是昭帝在遗诏中所吩咐,下葬之后民间便可恢复嫁娶。大臣守孝三月,子女守孝一年。不可大肆操办,严禁活人陪葬。 顾莳甜和楚九州回了亲王府,他们即将入主宫中,亲王府也就没必要再调整规格换成太子府了。到底还是在热孝期间,还是不要大兴土木为好。 楚小七是知道何谓生死的,他知道那个对自己还是挺好的,就是挺陌生的皇祖父已经过世了,以后也见不着了之后,有那么一点点的伤心。顾莳甜并未因为他们跟昭帝之间的冷漠关系而去要求楚小七,他年纪小,心肠软,他会伤心也是人之常情。可到底也没有多相处过,这点伤心很快过去了。 果然他们到家的时候,楚小七只是单纯的高兴他们回来了。倒是念楚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只是顾莳甜也没急着问,只打算过后让楚九州去找他谈谈。 晚上休息的时候顾莳甜靠在楚九州怀中,说起昭帝的遗诏,忽然道:“守孝时间短也是好事!阿雪年纪也到了,若是守孝三年,好驸马都被人挑走了。” 楚九州扯了扯嘴角,轻拍她的背哄她入睡,自己眼中却是一片清明,没有半点睡意…… 第300章 新皇登基 祭拜天地,祭拜太庙,祭拜社稷……直至颁布继位诏书后,楚九州连下数道圣旨。 册封顾莳甜为后,册封楚小七为太子。此外便是论功行赏,哪怕这一次继位顺顺当当,可依然有功有过。就算没有真动手,但是前期的准备也都没忽视了。 以叶丞相为首的一众老臣自然不用说,不过楚九州并未给他们加官进爵,而是只给了一些金银上的赏赐。这些老大人不止没生气,反倒是高兴的很。楚九州的为人他们都很清楚,这时候不给他们其他赏赐,明摆着是将该给他们的东西预留了下来,打算帮扶他们的后辈了。 他们这辛辛苦苦的是为了什么?说白了除了那满腔抱负之外,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他们当中也并非所有人都跟叶丞相一般后继有人,若只靠他们自己的扶持,子孙也能有前程,却是有限。可若是将他们的功勋算在子孙头上,自然要比最初要更进一步。 御林军统领选择了他心爱的女子和子女,隐姓埋名离开了京城。他的家族这一回是站在楚九州这一方的,却是因为他的拖累没能更进一步。功过相抵,不过比起那些当初选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来说,他的家族至少有不少优势。 副统领成功上位,而朱迈则是成了副统领,连带着朱家的地位也拔高了不少。 易家自是不用说,一门三将军,而且还都是有实权的将军,也算是风光无限。楚九州并未让易长远去郸州之意,由他统领禁军,驻守京城外。 这禁军向来都是皇帝最为信任之人统领,这也就默认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做法。楚九州这新君上位,自然也就意味着将领有更替。 叶正珏进了吏部,成了大楚立国以来最为年轻的吏部尚书。 顾大人的职位暂时反倒是没什么改变,不是楚九州不愿意,而是顾大人暂时没那意愿。楚九州也不强迫他,左右自家岳父大人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等想要升官的时候,找个由头让他做出点功绩就成了。 除此之外,封皇后为太后,贵妃为太妃。二皇子的封地在靠东的地方,不算富饶,却也不算贫瘠。那里还算安分,只要不是太过苛刻的对待百姓,二皇子去了那里之后也能过的富足而安稳。 就在他离开京城的前两天,三皇子府的二公子突然得了急病,没熬过来。却是无人知晓二皇子离京的时候,马车里还有一个小奶娃。 二皇子的事情叶丞相这些老臣以及一些个大臣们也是知晓的,对楚九州的做法他们也是不得不夸一声。将心比心,若是他们兄弟争家产,最后发现风头最劲还给他们找了不少麻烦的那一个并非是他们亲兄弟的话,他们就算不弄死对方,也绝对不会给对方一个子儿。 他们也得承认,楚九州这份大气他们是学不来的。然而他们却是不知,昭帝纵然失望,却还是舍不得这么多年投放的感情。他还是给二皇子留下了一点人手,楚九州若是赶尽杀绝,对方也不会听之任之。 倒不是楚九州怕他们,只是这时候也没必要多生事端。再者昭帝也给了楚九州一些东西用来换取二皇子的一条命和下半生的富贵。 他拿了东西,自然也会遵守约定,哪怕对方已经死了。 三皇子也封了王,封地靠西北。这地方是楚九州精心挑选过的,北边关外就是突砺,西边多彪悍山民和当地氏族乡绅,哪边都不能让三皇子靠的太近。 三皇子只一个要求,要带走太妃。楚九州没拦着,任由他们母子离去。 在离京那一日,三皇子骑在马上,一身黑衣。脸上早就没了以往的那副暴躁模样,目光深沉的远眺京城。 马车里,太妃掀起车帘,轻声道:“儿啊,走吧。” 三皇子应了一声:“母妃,我们慢些走,莫要颠簸了你。” 太妃笑着应了一声,只是在放下车帘后,神色有些古怪。 三皇子最后深深的看了京城一眼,调转马头出发,只眼底偶尔的情绪波动,才看得出他此时心中的不平静。 宫中,楚九州有些头疼的靠在顾莳甜身边,轻声道:“他们走了。” 顾莳甜努力挺直肩膀好让他靠的舒服一些:“走了也好,暂时也能安静一段时日。” 停顿了一下,她忍不住又道:“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庆王在父皇驾崩之后的表现,就好似忽然变了人一样。” 楚九州坐直了身体,道:“让人去盯着了。” 他想说,或许他们之前都看走眼了,三皇子恐怕并非是他们所认为的那等蠢货。事实上,在这件事上他们才是那个真的蠢货。 但是,这又不大可能!他跟三皇子一起长大,对三皇子实在是太过熟悉。一个人想要假装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不可能连孩童时候就开始伪装。而三皇子那脾气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改变,也就是前段时间更加暴躁而已。 “他那几日的脾气那般暴躁,是因为父皇给他下了药。”楚九州娓娓道来,这些都是大太监告诉他的,“父皇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可能中毒了,只是不知中的是什么毒。他相信秦医正,然而就连秦医正都没能察觉他中毒了,他便知这应当就是太妃母子动的手。” 说到这里楚九州看了她一眼,轻声道:“阿梧许是不知,太妃的曾外祖母是从西边山里出来的。据说他们那一族有秘药,善毒。他们若是出手,对方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中了毒。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法再救回来。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不过也瞒不过父皇。” 顾莳甜惊讶的一挑眉:“所以父皇知道是太妃母子下的手,所以也反过来对庆王出了手?”这到底是对什么塑料父子? 楚九州点点头:“我好奇的是,大太监说了父皇让人出的手也很重,庆王的脾气越是暴躁,毒发作的越快。所以在父皇驾崩前后,庆王才会如此暴躁冲动。可他忽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但戾气没那么重了,还能冷静下来,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顾莳甜闻言心中却是微微一动,忽然冒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来…… 第301章 省得碍眼 顾莳甜有些担心,也有些莫名的心虚,庆王不会也重生了吧? 不过不应该啊!若是重生了,必然是知道他上辈子死的不但惨还窝囊。但凡是个人,在得知上辈子自己被人坑的那么惨,死的那么痛苦之后,绝不会无动于衷。就是她刚回来的时候,哪怕上辈子已经大仇得报,不也是有些没法控制自己的一身戾气么? 但是庆王有任何表现,在看到她的时候也是跟往常一样,可不信他的演技能好到那种地步。 楚九州见她有些走神,下意识的在捏手指,忍不住轻笑:“在想什么?” 顾莳甜回神道:“就是觉得庆王有些古怪,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楚九州握住她的手,笑容又深刻了两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他有没有变化,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他奔着这皇位来的。左右都是一样,何必纠结?” 这话倒也没错! 顾莳甜放心的靠在他的怀里:“皇上怎么不将他留在京城?放在眼皮子底下的话,也能看的紧一些。” 楚九州道:“是能看的紧一些,只不过那张脸看够了,暂时半点都不想看到他。西北那边民风也彪悍,他去了那里也得吃一段时日的苦头。等他捋顺了那边的关系,咱们这头也肯定已经都顺利了。等到那时候,他若是再有异动,就能把人彻底的给收拾了。” 他其实哪里算什么大气人,若是能将人一回都给收拾了,他巴不得把这些人该收拾的都收拾了。 这不是理由不够充分,只能往后挪一挪吗?真把人留在眼皮子底下,他得分心看着不说,说不定想找到足够的理由都不容易。 干脆把人扔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但凡他有别样心思,在远离京城的地方也能够养大野心,到时候也好处理一些。 说起了庆王,难免会想起顾娇月。顾莳甜想起那个被二皇子抱走的孩子,神色有些古怪:“顾娇月倒也是个心狠的,但凡那天我们晚一步到,那孩子都没法活下来了。” 楚九州对此也不觉得意外:“她本就是个利己之人,子女对她来说也不过是谋利的工具。若是二皇子上位,她那孩子自然会是唯一的继承人。若是不能,还有三皇子的长子在。至于这次子,还能当让二皇子为她做事的筹码。”只可惜她运气不够好,二皇子不是昭帝的亲儿子,她最开始的筹谋都没了用处。 没了用处出身还足够麻烦的儿子,顾娇月哪里还能容得下他? 顾莳甜想起顾娇月的这些骚操作也是觉得一言难尽:“她一直在做着能当贵妃,甚至日后当太后的美梦。眼见着就要成功,最后反倒是要离京求生,她只是有点癫狂,我倒是觉得她已经够冷静了。” 既然说到顾娇月,顾莳甜自然也就说起了顾家的那几个。 “顾家二房的那对夫妇想要跟着顾娇月一起离开,被顾老夫人给拦下了。顾老夫人逼着父亲来求情,被父亲给拒绝之后,还想自己来找我。父亲动了气,只提起自己的生辰。顾老夫人心里发虚,她从不会主动给父亲过生辰,本也就是抗拒那日子。她担心父亲说起这个日子,是别有用心,也就老实了起来。” 楚九州道:“二房傻,顾老夫人却是不傻。跟着顾娇月离开能陪伴在她身边不假,却是不如在京中享受。顾老夫人的确是宠爱顾娇月,可终究也是比不上她自己更重要。” 顾莳甜道:“论起这冷心冷肺的劲儿,顾娇月大概是随了根了。” 楚九州轻笑,不过就事论事的道:“岳父大人说不说都没关系,过些时日祖母他们也该到京城了。” 顾莳甜点点头:“祖母当年在京中也有不少好友,如今能认出她来的人想必也有不少。接祖母进京是想要让她生活的更加舒服一些,总不能不让她出门。这事儿也瞒不住,让她早些有准备也是好事,免得到时候惊扰了祖母。” 顾莳甜对顾老夫人的爱恨都在上辈子结束,这一世她不曾付出感情。所以在得知她并非自己的亲祖母之后,原本仅存的那点复杂情绪立刻消散。 哪怕跟邢婆婆相处的时间不如跟顾老夫人的长,可是血缘亲情这种东西并非是以时间来论深厚的。 “顾娇月离开京城的时候情绪不是太正常,庆王往后有的受了。”顾莳甜有点幸灾乐祸。 楚九州笑了笑,没接话。 顾娇月那哪里是情绪不太正常,事实上离京的时候,她是被下了药昏迷者走的。不过这些小事情就不用跟顾莳甜提了。 “师兄何时回来?” 楚九州想了想,道:“师兄说既然已经当了官,那就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了再说。再者,他那里也快结束了,总得先把尾巴收好了。” 顾莳甜也就没再多问,不过师兄回来也就意味着蓁蓁也回来了,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蓁蓁了。 “太后,可说了日后要如何?”顾莳甜其实是更希望太后离开皇宫,哪怕日后要隐姓埋名。她不属于这个皇宫,被束缚在这里这么多年,总也该去过她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楚九州则道:“阿雪尚且要守孝,而后要择婿嫁人。等嫁了人,太后怕又是要担心她在夫家是否过的好。操心的事情太多,恐怕不容易离开。” 顾莳甜默然,这话说的也没错。当了母亲的,孩子再大都是自己最为牵挂的。 她叹了口气:“也罢,由着太后自己做主吧。” 停顿了一下,她又道:“过两日先去拜祭母后吧。”他们之前并没能去拜祭上元后,如今楚九州追封了元后,最为紧要的事情也都做完了,他们也该去拜祭一番了。 楚九州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好,我们去拜祭母后。” 他一直都记得母亲当初是如何宠着他,哄着他的。他也一直都怀疑当初母后的死跟昭帝有关系,然而他还没能查到足够的证据,也没能从昭帝口中问出真相来。 他也的确没去问,因为他知道昭帝绝对不可能说出来! 那就慢慢来,他有的是时间! 目前最为重要的,便是带着阿梧和小七儿去跟母后说说话…… 第302章 商议结果 拜祭太后回来之后,楚九州消沉了一天,很快就被因为被师公带坏快皮上天的楚小七给气的恢复了正常。 顾莳甜看着他们父子斗嘴,跟一旁看戏的念楚交换了个眼神,两人舒舒服服的又喝了一壶茶。 惬意极了! 说起楚小七的每天皮一皮这本事,还是林先生亲手教导出来的。都是人家师公的人了,却是当了孩子头,带着一群孩子在亲王府成天上蹿下跳的。偏生他辈分大,地位也高,府中上下没人敢拦着。还是等事情都忙完了,顾莳甜才发现自家孩子们都成了皮猴子。 爬树掏鸟窝,抓蛐蛐儿都是小事儿,原本的钓鱼也不干了,不知从哪儿弄了个渔网来,没事儿几个人凑一起去花园里网鱼。等他们回王府的时候,水池里观赏用的鱼都没了,听管家说这已经是换的第二批鱼了。全都是鲫鱼鲤鱼这等能吃的,而且个头大多都不小。 等到了宫里,这两个小的才是真的高兴坏了。宫里光是大小湖泊就有好几个,更别说各种观鱼池。若非顾莳甜拦着,说是要留两个到时候好招待人,他们都恨不得把所有的观赏鱼都给弄走换成能吃的。 想起那个原本还挺漂亮的观鱼池,顾莳甜轻笑着问念楚:“你们哪天打算下网打一回鱼?到时候让御膳房的人做全鱼宴,好宴请你们的小伙伴。” 念楚耳根微红,面上倒是绷得住:“再过些时日,这鱼才放下去,听人说得养一养才能更肥更好吃。” 顾莳甜低笑:“那你们可得好好的养,上回你们不是说养了草鱼,还得给鱼喂草吗?可别忘了!万一到时候鱼饿瘦了,那吃起来就不美了。” 念楚到底年纪还小,没撑住的红了脸。然而心里却是酸酸软软的,对顾莳甜和楚九州更是亲近了几分。 换成其他人家的长辈,若是自家孩子这般折腾,怕是早就挨揍了。可是他都不是他们家的亲孩子,他们却对他无比的包容。哪怕在家中各种胡闹,他们也不曾说过他们半个字。 既然都聊了起来,顾莳甜便问起念楚以后的打算。 “按着你们师公的建议,是打算先给你们挑选伴读,再请人来教导你们。”其实按照辈分,念楚是该跟着他们叫林先生为师傅的。不过这些孩子凑在一起的时候辈分也足够乱了,顾莳甜也就由着念楚叫林先生为师公了。 念楚笑容稍稍收了收:“我,也要跟着一起挑选伴读吗?或者,我可以给小七儿当伴读。” 顾莳甜捏了捏他的腮帮子,道:“你也是咱们家孩子,怎么就不能挑选个伴读了?虽说不能给你个皇子的身份,不过小七儿他爹早就有了其他打算,在名分上你跟着一起挑选伴读,一起跟着先生学习都不会出问题。” 这事儿她跟楚九州还真是商量过!念楚有突砺人的血脉,还是突砺王的血脉,当大楚的皇子自然是不成的。他们夫妇倒是没问题,可架不住其他人会折腾。 所以他们从最开始就打算将念楚收为弟弟,只给一个王爷的身份倒是不难。 按理论感情,他们其实更像是父子母子,但是皇帝的弟弟和皇帝的儿子之间,差别还是有些大的。他们自是相信念楚的为人,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能这般理智。为了避免日后可能有的麻烦,也免得念楚被人刁难,义弟这个身份更妥当一些。 再者,他们关起门来当父子就足够了。 念楚眸色闪了闪,点点头:“那我跟小七儿一起挑选伴读。” 停顿了一下,他又问道:“如今宫里除了我跟小七儿之外没有其他孩子,那是不是还会挑选其他的孩子来一起学习?” 顾莳甜道:“小七儿才启蒙,你比小七儿早开始学,进程也是不同。你们师公的意思,是让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随便学,课业结束后你要继续跟着你们师公和离先生学习。等你们邢曾祖父到京城之后,再商量你们的武学该如何继续。至于挑选的伴读之类的,说穿了就是让你们能自小培养出几个同伴来。” 念楚点点头:“那我知道了!福哥儿他们也会来吗?” 顾莳甜道:“都会来!到时候他们就都交给你来看着,有犯错不听话的,你就揍的他们听话为止。” 念楚想了想,郑重的点点头。 皮小子么,该揍就得揍,反正也揍不坏。 “清河也快到了,到时候他也来吗?”念楚忽然想起邱青河,他们姐弟是跟着邢婆婆一起进京的,大概这几日也就该到了。 邱家人是他的血缘亲人,哪怕以前跟亲王府的关系再好,可到底身份也是不同。他已经厚着脸皮被养着了,总不能再要求顾莳甜他们养着自己的亲人。而且他也明白,这里是皇宫,若是邱家姐弟进了宫,有诸多不便不说,他们也会因为自己的出身慢慢的开始自卑。 顾莳甜反问道:“你觉得当如何安排?让他们也进宫来可合适?” 念楚摇摇头,道:“他们会因为自己的出身缘故,慢慢的开始变得自卑。清河是个好苗子,若是这么轻易的毁了有些太可惜了。我觉得,让他们住在外边,清河也不用跟着一起进宫来学。”清河若是有问题,尽可回头请教离先生何林先生,也不必要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学习。 顾莳甜点点头:“你若是想好了,那等他们到了之后便与他们商量。至于住的地方……” 念楚连忙道:“我还有一些私房钱,先替他们租一处地方住下。” 顾莳甜轻笑:“等你再大一些,这些事情我自然也不替你做主。不过你可别忘了你们曾祖母他们也一起来了,他们也都不会进宫住着。宅子我一早就准备好了,让小叶和清河他们一起住着。” 念楚闻言倒也没推拒:“这样也好,他们也能帮着多陪伴曾祖母他们。” 见他立刻应下了也没拒绝,顾莳甜才满意的点点头。 “娘亲,您跟念楚哥哥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楚小七忽然冒头,傻兮兮的顶着一脑门子的汗试图往顾莳甜身上蹭。 顾莳甜掐住他的脸颊肉:“我在跟你念楚哥哥说呀,咱们家楚小七是个小邋遢,想扔了!” 楚小七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家娘亲,又不敢置信的回头试图用眼神指责他念楚哥哥。 也真是难为他能用这满脸小肥肉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来了! 第303章 祖母到京 邢老爷子和邢婆婆带着其他人到京城的那一日,顾莳甜带着念楚和楚小七出了宫亲自去接的人。楚九州倒是想去,只可惜事情太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三人无情的扔下他自己一人。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楚九州认真的考虑把事情尽快调回来的可能性。 师兄用来做什么的?不就是在这关键时刻背锅干活的吗? 远在南方的公仪玉打了大大的喷嚏,把正在堂上争辩的原告和被告都吓的一个激灵,同时露出点心虚之色来。 公仪玉揉揉鼻子,肯定是小师弟想他了。果然有龙气护体,这么远就帮了他一个小忙。哎哎哎,可真是没法子,小师弟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粘他这个师兄,肯定是因为他这个师兄当的太称职了。 公仪玉如此不要脸的想着! 城门口,顾莳甜带着两个孩子进了邢婆婆的马车,邢老爷子黑着脸下车骑马。 “曾祖母,您可算是来了,小七儿可想您啦!”楚小七惯来会卖萌撒娇,搂着邢婆婆的脖子熟练的拍起马屁,那狗腿的模样让顾莳甜都恨不得给他来两下。 然而邢婆婆就吃这一套,抱着他心肝肉的一顿哄。就连念楚也没能逃脱了,被邢婆婆抱着亲了好几口。念楚涨红了脸,很想说他现在已经是个长大的少年而不是小奶娃了,不能这么亲了。 只是很可惜,当长辈的在觉得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绝对会无视你的岁数! 顾莳甜暗松一口气,幸好自己现在年纪大了,总算是逃过一劫。 “祖母,你们这一路过来可安好?” 邢婆婆笑道:“好的很!咱们走的慢,一路上也有人照顾,也没出什么岔子。再说了,就算有人敢来捣乱也不怕,这不是有你邢祖父在么?” 顾莳甜特意提高了嗓门,真心实意的夸奖:“倒也是,有邢祖父在哪个宵小之辈敢来闹事。” 对着一点念楚和楚小七也表示无限的赞同,邢曾祖父的确特别的厉害。 在外边骑马的邢老爷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起来。 邢婆婆好笑的点了点顾莳甜的额头,顾莳甜冲着她讨好的一笑,她这不是不敢得罪邢老爷子么? “祖母,父亲今天实在是脱不开身,我也特意让人带了话让他先别急着过来。”顾莳甜软声道,“现在顾家到底还有那么一个人在呢!若是您刚进京就闹起来,到时候受委屈的肯定是邢祖父了。左右以后还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不如让那位老夫人再松快点时日。您也趁着这时候再休息休息,等过些时日孙女再给您准备个盛开的赏花会。到那时候,您将您以前的老姐妹都给叫来一起小聚一番。” 邢婆婆笑着应下了,只是高兴的是孙女的这份心,对所谓的老姐妹却是没有半点兴趣。毕竟她压根就想不起过去的事情,就连儿子都是凭借血脉之情才逐渐加深的感情。孙女孙女婿和曾孙子们倒是相处的时间长了,她也是的的确确将他们放在心里。 不过孙女都这么说了,那她就去见一见。 邢婆婆笑容慈和,抢了她的身份地位,甚至抢了她的儿子孙女,还几乎要了她的命的人,在她闭眼之前,总也得见一见,顺便了断一下恩怨不是。 顾莳甜安排好的宅子距离顾家不算远,三进的宅子,足够大家住了。 顾莳甜道:“这里距离顾家是近了一些,不过有邢祖父在,您也不用怕他们来闹事。而且他们现在只靠着父亲过活,也不敢违背了父亲的话。再者稍微近一些,岭哥儿他们也能常来看你们。” 邢婆婆也不重男轻女,甚至还有些重女轻男。尤其是跟顾莳甜这个孙女相处的时间长,在她心中自然是要比尚未见过面的孙子要重要的多。 “岭哥儿有个双生的妹妹,婉姐儿。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庶出的妹妹,行三的秋姐儿和行四的秋姐儿。一个庶出的弟弟,洐哥儿。二房也有一个庶出的弟弟,浙哥儿,还有年纪最小的顾小六。婉姐儿与我向来不亲近,觉得我待她跟待岭哥儿相差太远。相比之下,她更喜欢二房的顾娇月。” 顾莳甜没有半点隐瞒,直白的将自己跟婉姐儿这个亲妹妹关系不好的事情说了出来。日后邢婆婆势必也是会见到婉姐儿的,而以婉姐儿那性子,怕是会帮着顾老夫人针对邢婆婆。与其让邢婆婆到时候受伤,还不如现在先把事情都说明白了。 关于顾家的小辈,顾莳甜以前也是说过的,只是说的不详细。如今人都到京城了,该说的就得说了。 邢婆婆对她也很是了解,只听她这番解释,便知她话中之意了。 但是,她对顾家的小辈最多也就是想象过,却是没有多少期盼。感情这种东西也得多相处,不然只凭血缘关系能深厚到哪儿去? “二房的小子姑娘也都是好的?哦,对了,你父亲说起过几个小的一直都是一起做事学习的。” 顾莳甜道:“是的,顾家两房的关系虽然不好,不过二房对庶出的子女都不在意,他们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大房那儿呆着。前几年还一起开了一家书肆,生意一直都不错。还一直攒钱给小七儿买东西,以前每次顾家给小七儿送东西的时候,他们也都会捎带一份。” 这事儿邢婆婆倒是知道的,只是在郸州的时候她也就是最开始的时候问了一句。后来顾莳甜偶尔提起顾家小辈的时候都是笼统的说上几句,还真没仔细介绍过。 邢婆婆点点头:“这倒是好事!兄弟姐妹几个互相扶持,往后也能多走动。” 顾莳甜笑道:“是呢!约莫他们待会儿就会过来,不过祖母,他们暂且还不知您的身份,所以我也没打算告诉他们。他们年纪还小,怕他们经不住事,到时候万一说漏嘴了,等您再出面的时候就不够震撼了。” 邢婆婆忍不住失笑:“你这孩子!放心吧,就算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们不也得按照年纪叫我一声祖母?” 左右都是一样的称呼,知不知道身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第304章 意外之喜 顾鸿岭他们一群来的很快,他们才到家没多久,他们就兴冲冲的来了。 让顾莳甜意外的是,婉姐儿也跟着一起来了。 “皇……大姐!”顾鸿岭本想依着规矩叫皇后,不过被顾莳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后,立刻改了口。 他都这么叫了,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叫了一声大姐。 婉姐儿绷着小脸,嘴巴动了动,最后含含糊糊又小声的叫了一声大姐。若是不仔细听的话,还真听不出她这是在叫人。 顾莳甜压根不放在心上,婉姐儿今天会过来,想必也是因为自己这不被她喜欢的大姐成了皇后有直接的关系。 说起来是现实了一些,不过她这个嫡亲的妹妹就是这样的人,无利不起早。然而她更明白婉姐儿虽然是看在她的身份上过来的,可对她来说最为重要之人还是顾老夫人和顾李氏。甚至就是顾娇月,份量也肯定比她重的多。 “小舅舅。”楚小七笑嘻嘻的跟几人打招呼,舅舅姨母的叫个不停。 顾秋几人原本还在忧愁楚小七成了太子,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用何种态度跟人相处。等确定楚小七的态度没有改变之后,他们也是松了口气。 “小七儿,这回我们又给你买了不少好东西,还有叶氏糕点的时令鲜花糕点,味道很是不错。”顾小六年纪最小,胆子自然也最大,拉着楚小七小嘴叭叭个不停,“我跟你说,他们家的鲜花和各种果子馅儿的糕点最是出色,百吃不腻。你先尝尝,若是喜欢的话,下回再给你去买。” 楚小七连连点头,喜滋滋的正想要作答,就听婉姐儿嗤笑一声,道:“不过就是些点心罢了,显摆什么?这皇宫里什么没有,还用得着你买?” 顾小六小脸气的通红,可这话她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皇宫里的确什么都有,楚小七又是太子,自然是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楚小七却是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捻起一块点心尝了尝,顿时瞪大了眼睛:“小姨母,这个点心可真好吃!母后,我们带点回去给父皇尝尝可好?” 顾莳甜也擦了手吃了一块,道:“成!你尝尝哪个好吃就给你父皇带一些。” 楚小七又塞给念楚一块,特意挑选的甜味不是那么重的。他们家几个人当中,就属念楚不是那么喜欢吃甜的。 又额外选了几样味道不是那么重的,这是要拿给邢老爷子和邢婆婆的。还有邱家姐弟也得留一份,总不能把他们给忘了。 “小姨母,这点心小七儿喜欢,回头你再给我买好不好?”楚小七问道。 顾小六拍着胸脯应下了:“当然好!你放心,等下回见面的时候我,我们指定会给你买更多。” 她回头看着顾鸿岭几人,眨巴眨巴大眼睛:“哥哥姐姐们,成不成?” 顾莳甜轻笑:“小六怎么不说自个儿给买?” 顾小六小脸微红,老老实实的承认:“钱不够。” 顾鸿岭几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顾秋更是毫不客气的将顾小六的经济状况当成乐子说给大家听。 要说顾家这几个姑娘里头,顾娇月和婉姐儿先不说,顾秀是个爱书的,虽然在这方面不是很出色,不过胜在够勤奋。她女红做的也好,手里有点银钱除了时不时的还会填补自己这几个弟妹之外,大多都花费在这两样上头。 顾秋则是个爱美的,胭脂水粉,首饰衣衫,这些几乎耗尽了她每个月能拿到的所有的银钱。经常得从顾秀那儿要一点,不然都过不到月底。 至于顾小六,她那点银钱不是被顾秋这个姐姐骗点走,就是看到什么好吃的就买买买。她又不是小气的,要买自然是把兄弟姐妹的都买齐了,有的时候还会给顾大人给准备一份。所以,除了顾秋之外,她才是兄弟姐妹里头最穷的那一个。 顾莳甜忍不住想笑,不过对于顾小六这等大方的性子倒是挺喜欢的。 “那往后大姐再给你们送礼物之时,把你的那份都给你换成银钱如何?” 顾小六没听出来她是在逗自己,还认真考虑一番,郑重的点头:“也成!不过若是大姐能换成一半银钱,一半是宫里出来的新吃食那就更好了。” 顾莳甜几人忍俊不禁,对她爱吃的性子了解的也更深了一些。 他们笑的开心,被楚小七给撅了面子的婉姐儿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顾莳甜几人也没去关注,顾小六年纪最小,倒也不是说当姐姐的非得要让着妹妹,可也不该如此当众落她的面子。 哪怕顾小六年纪还小,可小孩子也是要脸面的。 再者,顾莳甜也没要求自家弟妹看到自己要足够恭敬,却也不喜有人拿乔。婉姐儿进来之后不跟楚小七打招呼倒也没什么毛病,毕竟她说了今日是只是兄弟姐妹小聚。但是念楚这么大个人在那儿呢,人家好歹都叫了一声念楚哥哥额,就唯独她好像眼里就没这个人一样。 而且,她眼神也够好,一眼就看到婉姐儿在看到念楚之时眼里露出来的那一抹轻蔑之色。 “走吧,先带你们去拜访一下邢祖母和邢祖父。” 顾鸿岭几人自然没意见,便跟着顾莳甜一起去了邢婆婆住的院子。才进院子,就被邢老爷子那张黑沉沉的脸给吓了一跳。 不过说来也是怪事,虽然邢老爷子看着吓人,顾鸿岭几个也就是最开始吓了一跳,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等听楚小七和念楚说他们还跟着邢老爷子习武之后,顾鸿岭几个看着老爷子的眼神都在发光。 这让邢老爷子都差点绷不住冷脸了,他还以为这天底下跟念楚和楚小七福哥儿这样不怕他的孩子不多见呢! 顾家的这几个娃娃什么怎么回事?怎么都不怕他? 顾莳甜垂眸浅笑,他们不怕邢老爷子也是好事。 等见了邢婆婆,顾鸿岭只觉得这位祖母比顾家的那个祖母更有祖母的感觉。故此在顾莳甜让他们叫邢祖母的时候,他一口一个的叫的欢。顾秋几人也很是喜欢邢婆婆这样性子慈和的,脸上都带着笑,跟她很快就亲近了起来。 婉姐儿一直冷眼旁观,忽然冷笑一声,嗓门有些尖锐的嘲讽:“祖母还在府中呢,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孝顺!也不知哪儿来的陌生人,你们倒是一口一个祖母叫的欢。果然祖母和母亲说的对,你们就是一群白眼狼!” 欢笑声顿时凝固,顾莳甜的眉眼微冷,漠然看向一脸气愤的婉姐儿…… 第305章 说漏嘴了 顾鸿岭冷着小脸,不客气的道:“那谁让你跟着一群白眼狼出来了?你自己非得跟着来的,出来之前是不是你自己说好了会管好自己的嘴的?这时候你摆脸色给哪个看?” 顾鸿岭以前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双生妹妹的,那时候顾老夫人不疼他们大方的人,顾大人又很是清冷,向来不亲近孩子。顾李氏猪油蒙了心一样的只关注顾娇月,顾莳甜那会儿还是个冷冷清清,游离在顾家人外之人。可以说在顾鸿岭的心中,一度最为在意的就是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 然而很可惜,他妹妹并不在乎他。而且在大姐跟他们走的近了一些后他才发现,小小的自己努力宠着的妹妹,骨子里就是个自私自利的。 投放在婉姐儿身上的感情,是这些年在一次次的失望之后慢慢的收回来的。到了现在对他来说,婉姐儿是跟他一起出生的妹妹这个身份没变,可感情却是早就一点都没剩下了。 等日后婉姐儿嫁人的时候他会准备一份嫁妆,若是嫁人之后在夫家受了委屈,他也会为婉姐儿出头。可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再多却是没有了。 今天也是她自己非得要跟着来的,来了之后却是当着长辈和大姐的面这般失礼,简直是不可理喻。 婉姐儿闻言顿时大怒,尖锐的声音刺耳无比:“我这是摆脸色吗?明明就是你们都是白眼狼,祖母对你们那么好,你们是怎么对祖母的?还有大姐,祖母给你求来那么好的一门亲事,你呢?一口一个老夫人,连句祖母都不肯称呼,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顾鸿岭惊怒交加,正想要呵斥,顾莳甜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静,冷淡的看向一脸气愤怨恨的婉姐儿。 “我的良心自然不会痛!婉姐儿,你自诩跟在老夫人身边学了规矩,知道礼义廉耻。可在我看来,但凡你知道点规矩,就不会当着长辈的面大喊大叫。岭哥儿秀姐儿他们都是你的兄姐,他们对你处处忍让是看在这份亲情上。你既然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们对你的好,就该给予同等的敬重,你说呢?” 她虽然没有直白的说对方才是白眼狼,可婉姐儿到底也不笨。然而听明白了之后她不但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怨毒的瞪着顾莳甜,满腔怨气的指责:“我哪儿没规矩了?明明就是大姐你自己无情无义!你嫁了人之后,你可曾帮扶过家里一星半点?祖母和母亲可曾享过你的福?当初你们远离京城去郸州,祖母和母亲每日以泪洗面,担心……” 顾莳甜轻笑,不客气的打断她的指责:“以泪洗面?你确定?” 婉姐儿到底年纪还小,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气短的没敢第一时间接下话茬。 以泪洗面自然是不可能的,她记得那时候祖母和母亲倒是高兴的很,还骂都是大姐自个儿活该,天生没有享福的命。她很赞同这些话,毕竟那时候大姐和姐夫被扔到了郸州,而二姐和二姐夫则是留在京城,眼见着就能成为储君。何况二姐人好,家里人也都疼二姐,大姐的命自然是比不上大姐那么好。 只是没想到,最后大姐反倒是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而原本命该更好一些的二姐死了一个孩子不说,还跟丧家犬一样的被迫离开了京城。 比起从来不给他们任何好处的大姐,她自然是更喜欢总是给她送各种东西的二姐。 她其实是个聪明人,很会为自己考虑。然而看到顾莳甜过的好,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嫉妒,不然的话也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怪不得祖母说了你心太狠,随根!” 顾莳甜心头微动,面上却是似笑非笑的一挑眉:“随根?祖母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她自己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婉姐儿怒声道:“祖母自然是心慈和善的老太太,跟你可不一样!” 顾莳甜“惊讶”的道:“我们不一样?那我是随了谁的根?难不成祖母不是我们的亲祖母?” 婉姐儿脸色顿时一变,目光闪烁了片刻之后,闷声不吭的转身就跑。 顾莳甜意味深长的看着婉姐儿的背影,她刚才也只存了点打探的心思,倒是没想到还有点意外之喜。 看来她这个嫡亲的好妹妹,其实是知道他们这一房跟顾老夫人没多大关系。不过这么一来,她对这个妹妹是个白眼狼之事更加的笃定了。 若非是白眼狼,怎么就能在知道真相后不但不跟顾大人透露一星半点,还铁了心的把顾老夫人当成自己亲祖母,处处维护。 收回视线,顾莳甜抱着邢婆婆的胳膊笑眯眯的道:“祖母,您可不能因为外人就生我的气,今儿可不是我把人给叫来的,您要怪就怪岭哥儿吧。” 顾鸿岭:“……”他姐姐在甩锅,一口又黑又大又圆的锅就这么当着他的面扣在了他的背上。 他有一点点不服,但是他不敢反抗! 邢婆婆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是顾莳甜跟她道歉她反倒是会觉得不太舒坦。替婉姐儿道歉,那就说明是将婉姐儿当成了自己人,把她这老婆子当成外人。 好在自己这孙女儿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 邢婆婆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长辈,尤其是顾家还有那么一个让人头疼的存在,这一对比之下,邢婆婆更是成了难得一见的好长辈。 至于小子们则是更喜欢邢老爷子,陪着邢婆婆说了会儿话,等她们说起女孩家的那些东西之后,他们便都凑到邢老爷子跟前去了。 见他们相处的很愉快,顾莳甜也放心不少。叮嘱他们没事可以多来陪伴之后,时辰也不算早了,她便带着楚小七和念楚回宫。 楚小七见到亲人心里欢喜,小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原本就幽怨的楚九州更加心塞,忽然回头看向顾莳甜,一脸正色的道:“下回你们出宫的时候别只扔下我一个人,你带走念楚,把楚小七留下来给我做伴儿吧。” 楚小七:“……”这怕是个假爹吧? 顾莳甜轻笑,任由父子二人再次开始“厮杀”,自己则是拉着念楚看戏。 至于婉姐儿的事情回头再说也不迟,何况顾家的事情,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第306章 碰个正着 顾莳甜本以为顾家的事情还需要一段时日的缓冲之后才能彻底的解决,这件事拖不得,却也急不得。 然而天降大惊喜,这事儿阴差阳错的就被这么解决了。 顾家的事情一定要解决,顾大人不肯升官说的好听是暂时不想担起更多的责任。但是既然身在朝廷,哪个不想往上走一走?更别说顾大人还是国丈,他最为看重的便是顾莳甜和楚小七,自然想要为他们多做点事情。 但是,顾家的内宅有那么两个人在,在解决之前他不能让顾家跟着沾太多光,省得内宅的人飘得太高。 顾莳甜本也不能继续容忍下去,何况她祖母也回来了,前尘往事也该翻出来解决个彻底了。 她本意是等邢婆婆歇息一段时日后,再举办个宴会。说是盛大,实际上她们的本意并非是宴请所有人,而是将当初该认识邢婆婆的人都给请到一起。顾老夫人那种人在过去的确是心狠手辣,但是年纪越大就越相信因果报应。邢婆婆露面却只是在小范围内,也不知何时就会有人将她的消息泄露出去,更不知何时就会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真正的顾家老夫人回来了。 这就够让她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了。 万万没有想到,顾老夫人会跟邢婆婆先碰了面,而且还是在那么一个场合之下。 楚九州终于把最为紧要的那些事情都处理妥当了,比起他来,顾莳甜就要轻松的多了。太后还是皇后那会儿,这后宫就是她在掌管的,大小事务都是处理的井井有条。楚九州一登基封后之后,太后便将所有的事情逐步都交到了顾莳甜手中,半点没藏着掖着的帮着她,指点她,她做起事情来也是得心应手的很。 大概是因为在郸州太过轻松自由的缘故,夫妻二人还是有点小放纵。见楚九州没什么要紧事情了,就带着两个孩子背着林先生偷偷的出了宫。 人都出来了那就先去邢老爷子和邢婆婆那儿去坐一坐,不说顾莳甜了,就是楚九州也是挺乐意跟老两口相处的。 见他们四人都来了,邢婆婆几人也都是高兴不已。 说来也巧,他们前脚刚到,顾鸿岭一行后脚就跟着到了,还带着叶氏糕点的各色点心。这下子不止是邢婆婆老两口,就是楚小七和念楚也都兴奋了起来。 邢婆婆年纪大了,也最是喜欢热闹。何况这些小的个个都孝顺,就连没亲口认回来的孙子孙女们也都对她孝顺有加。心中欢喜,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顾莳甜没瞧见的是,有一不起眼的侍卫不知何时进了门,在楚九州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楚九州眸色微闪,最后点点头,又低声吩咐了两句。 别人没注意到,倒是邢老爷子盯着他看了片刻。楚九州并未刻意走近去解释,只是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邢老爷子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到底是没拦着。 不一会儿功夫,就听有人快步走了进来。来人远远的就听到屋里的欢声笑语,再等走近了一眼就瞧见那群小白眼狼围着一个老不死的撒娇,一股急火直冲脑门。 顾莳甜正好回头,看到来人忍不住眉头微挑。 这可真是巧了! 也来不及想对方为何能畅通无阻的进门来,心思微转,便定下计划。 “顾老夫人,您可真是稀客。”顾莳甜起身,微笑着招呼来人。 那阴沉着脸,眼中带着几分狠毒和暴戾的,可不正是顾老夫人么? 顾鸿岭几人的笑声骤然中止,连忙起身回头看着顾老夫人。除了顾鸿岭之外,其他人不可否认的都是心头突突猛跳,有些惊惧的叫道:“祖,祖母!” 顾鸿岭倒是一板一眼的施礼:“祖母。”却是不见半点害怕之色。 顾老夫人原本就够生气了,被他这一声祖母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孽障!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祖母?我还以为你这是已经给自己找了个新祖……” 最后的那个字,在看到邢婆婆的脸的那一刻,瞬间失声。 原本的那一腔怒火,立刻变成蚀骨的惊惧,顾老夫人仿若整个人都坠入了冰窖一般,刺骨的寒意让她不自觉的开始哆嗦起来。 “怎,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邢婆婆自然是想不起她来,但是从顾莳甜和顾大人那儿打听到不少事情,不过就是装腔作势,邢婆婆还是很擅长的。 只见她微微一笑,明明并未露出高高在上之态,却让人有种被俯视的感觉。 “许久未见,你倒是见老了不少。” 顾老夫人的脸有瞬间的扭曲,邢婆婆这些年有邢老爷子将她捧在手心,她没受过半点委屈。再者在找到儿子和孙女之后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还用了不少好东西,如今看起来都年轻了不少。 顾老夫人却是不同,她脾气古怪,凡事不顺心就发脾气,整个人都阴沉沉的,常年不见能笑几次。哪怕有再多的好东西养着,最多也就是看起来年纪跟长相相差不大。 明明是邢婆婆比顾老夫人还要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可两人站在一起,邢婆婆看起来才更年轻一些。 顾老夫人本就因为邢婆婆的出现而惊惧不已,紧跟着又被她这一句话给气的浑身直哆嗦。 “你,你……” 邢婆婆叹了口气,一脸同情的道:“听说你年纪不是那么大就守了寡?也是可怜的,拼尽了全力抢走的东西,到头来不是你的到底还是守不住!” 顾老夫人的满腔怒火终于冲破了内心的恐惧,尖声叫了起来:“闭嘴,你快闭嘴!” 邢婆婆轻笑一声:“你倒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可不像是现在这般急躁。听说你生了个儿子?” 明明还是那个眼神,却让顾老夫人硬生生的瞧出几分鄙夷来。 “只可惜生的儿子没什么大本事,也是难为你了。” 顾老夫人气的脸色青青白白,瞪着邢婆婆的那眼神几乎是带着噬骨的狠毒。倘若眼神能杀人,邢婆婆大概都被她活活毒死了。 顾莳甜和楚九州只示意念楚将几个小的都带走,他们两个只坐在一旁,任由邢婆婆临场发挥。 下了朝特意去买了邢婆婆喜欢的点心的顾大人,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第307章 放着我来 一看到顾大人熟门熟路的进来,手里还提着几包点心之时,原本还残存点理智的顾老夫人瞬间就疯魔了。 她猛的站起身,抡起手中用来装模作样的拐杖,就冲着顾大人的脑门狠狠的砸了过去。 邢婆婆的脸色骤然一白,倏的站了起来就想冲过去。 顾大人虽然是个文官,可拳脚功夫其实不算差。毕竟顾家最开始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不说以武传家,至少顾家儿郎的拳脚功夫还是要过得去的。 他只一伸手就轻易的握住了顾老夫人砸过来的拐杖,也不见他如何用力,那拐杖就脱离了顾老夫人的掌控。 顾老夫人没打中人,还亲眼看到了邢婆婆对顾大人的紧张,拐杖还被顾大人毫不留情的给夺走了,当下更是气得心肝儿都颤着疼。 她凶狠的瞪着顾大人,那眼神就好似能把顾大人剥了皮拆了骨,生吞了他的血肉。 顾大人随手将拐杖扔在一旁,先扶着腿软踉跄着差点摔倒的邢婆婆到一旁做下,给她倒了一杯温茶水,让她先喝着压压惊。 这一番流畅又自然的动作,自然又把顾老夫人气的够呛。 她扶着胸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指着他们的手指哆嗦的就跟抽了风一般:“你,你们,你们……” 顾大人就好似没瞧见她在生气,只缓声安抚邢婆婆:“交给我来处理便是,您何必动气?何况您就在旁边看着,难不成我还能被所谓的孝道拘束住了不敢反抗?” 邢婆婆只觉得浑身冒冷汗,这会儿身子都有些发软。喝了两口茶水,被顾大人这般一安慰,再看到邢老爷子铁青的脸色和顾莳甜夫妇的担忧后,她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的确还没能想起自己当初生下的这个儿子,但是母子之情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以前只觉得心疼和亲近,可就在刚才顾老夫人那一拐棍砸下去的时候,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行为都是下意识之举,等事后才觉得害怕不已。 直到这时候她才能肯定,眼前这一个的确是她儿子。哪怕她已经忘了他,压根就想不起来他,也抹不去为人母的本能。 “成了,我好多了。”邢婆婆拍拍他的手,安抚道。 顾大人清隽的眉眼这才松快了些许,正想要说什么,就见一旁已经回过神来的顾老夫人跳着脚,阴测测的骂道:“顾清,你这个孽障!这恶妇羞辱你母亲,你居然还敢与她亲近,你……” 顾大人半点眼神都不曾分给她,看着邢婆婆的眼神比寻常时候要温和不少:“那就好!您先歇着,这点小事便交给儿子来处理便是。” 顾老夫人的叫骂声戛然而止,愤怒扭曲的脸在震惊过后,变得愈发的狰狞可怖。她死死的盯着顾大人:“你刚才说什么?” 顾大人也终于舍得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刚才仅有的那点温情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冷淡的道:“老夫人您都见到我母亲,想必也该知道那些过往,我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顾老夫人心神巨震,下意识的叫道:“你知道了什么?那都是假的,你……” 顾莳甜站起身来,示意这事儿还是她来说。顾大人好歹是个男子,跟顾老夫人扯皮子做甚? 邢婆婆也道:“此事让我大孙女来说。”她大孙女说个正经经过就成了,跟顾老夫人扯皮的事情交给她。她刚才也就是吓的狠了才一时发虚,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哪里需要他们这个小辈来替她出头。 顾大人看了两人一眼,见她们很是坚持,他也只好闭上嘴不吱声了。 盯着顾老夫人几乎要杀人的眼神,顾莳甜三言两语的将她藏了几十年的事情撕扯开来。 “……事情就是如此!”顾莳甜笑眯眯的看着顾老夫人,“说起来也是多亏了老夫人,当初宁可耗费了顾家的护身符,也要去给本宫换回来一桩天大的好亲事。若非如此,本宫也不会有机会远离京城去郸州。不去郸州,也就碰不上本宫的亲祖母。不碰到亲祖母,自然不会知道当初本宫的亲祖母竟是受了这天大的委屈,自然也不会有今日的一家团聚。” 顾莳甜满是感激的看着顾老夫人,感慨道:“老夫人您可真是个福星。” 顾老夫人被她“福星”两字气的浑身直哆嗦,那满肚子的怒火和怨气简直无处可安放。 她能怎么说?当初她非得要给顾莳甜弄出那么一门亲事,不就是因为知道先皇不喜楚九州,属意三皇子吗?她可是知道贵妃多少有心将顾莳甜给三皇子娶进门的。这么好的亲事,她指定是要留给她的月姐儿。 随意将好好的顾家嫡长女嫁给普通人家自然是不成,她左思右想,嫁给当初的太子正合适。若是太子能上位,他们顾家也不亏。可若是太子败了,再将他们仅存的那点价值给榨干,总也能让她的月姐儿扶摇直上的。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月姐儿最终只能败走,而她最看不上的这个,反倒是真的上了位。 然而当初的筹谋也没能成,这个小贱种跟她离了心。明明都成了皇后,却是半点好处都不给顾家。她也不求别的,只是让她提拔提拔她亲二叔都不成! 白眼狼!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当初她太过偏袒月姐儿,所以顾莳甜才不再亲近他们。她哪里能想到,原来他们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一想起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事情,顾老夫人一颗心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寒冷无比。 “所以,当初顾清当钦差去郸州,也是为了去看她?” 顾莳甜点点头:“既然找到了亲祖母,父亲身为人子,自然也该去见一见的。” 顾老夫人咬着牙:“你们早就知道了,为何不扯开来说?难不成你们还能容许我继续占着顾家老夫人的身份?” 顾莳甜一挑眉,不客气的道:“顾家老夫人的身份,我祖母自然是不会再要回来。既然当初能被老夫人抢走,那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我祖母自然该用最好的,轻易能被人抢走的东西早就被人弄脏了,不值得再去抢回来。” 开玩笑,邢老爷子那么一尊大佛在呢,她敢说要让顾老夫人将位置再让出来吗? 再说了,顾家老夫人的身份的确没什么好的,何必去争抢? 第308章 祖孙联手 自己心心念念,好不容易才抢到手的东西,落在对方口中却是成了肮脏之物,心高气傲的顾老夫人如何能忍受的了? 然而顾莳甜也不会因为她忍受不了就会妥协,一脸惊叹:“说起来本宫一直觉得老夫人您也是个人物,能将顾家牢牢的把控在自己手中。不过等知道老夫人您过去做过的那些事情,本宫就更加佩服您了。也怪不得您更喜欢二房的婶婶呢,只论心计,二婶可是要比夫人要出色的多了。” 邢婆婆“好心”的提醒:“她并非更喜欢二房,她是只喜欢二房。” 顾莳甜轻拍额头:“瞧本宫这记性!可不是么?二房才是您亲生的,大房是您不得不养着的。您也是真能狠得下心来,本宫祖母当年对您也不薄啊,您都能趁着本宫祖母产子之时心狠手辣的取而代之,甚至还毁了自己的脸。就论这份对自个儿也狠的劲儿,这满京城的找也找不出几个比您更出彩的了。” 顾老夫人阴沉沉的看着她:“不过就是你的猜测罢了,何来证据?” 顾莳甜笑了笑:“本宫打算过几日为本宫嫡亲的祖母举办个宴会,邀请各家老夫人们小聚一番。老夫人,您说那些个还活着的老夫人里头,可有认识本宫祖母的?” 顾老夫人没作答,也不用回答。自然是有的,甚至有不少还跟邢婆婆这个该死的女人关系极好的。若非是担心被她们看出端倪来,她这些年也不会逐渐与她们疏远。要知道那可都是人脉,若是用的好了,她的儿子早就能更进一步了。 好半晌,她才阴沉着脸,阴森森的道:“这事儿你们敢说么?真要说出来,到时候首先毁的就是你们父女二人的名声!老侯爷光明磊落的一辈子,难不成你们父女二人忍心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 顾莳甜轻笑一声,道:“老夫人这话说的本宫可不爱听!这要是换成先前,本宫说不得还真不能立刻宣扬开来。可如今本宫地位稳当的很,又有什么不敢说出来的?”是她男人不够专情,还是她儿子不堪造就?她地位稳稳当当的,哪个不要命的会因为她娘家的事情来指摘她? 至于顾大人,她的地位都稳当了自是能保住顾大人。何况顾大人也没犯错,这些年更是被顾老夫人给拖累的狠了。只要他的身世一爆出来,收获的绝对是同情更多。 顾老夫人的脸色极其难看,尤其是一想到今天这对她不利的场面,多半都是因为她自己的缘故造成的,她心里就憋屈的恨不得抽当初想出那主意的自个儿几下。 顾莳甜扫了她一眼,笑盈盈的道:“不过本宫倒是知道,这事儿若是闹出去了,二房怕是要遭。有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娘在,二叔的前程怕是到头了。”说到这儿她忍不住心里补充了一句,就算不闹出去顾二叔的前程也早就到头了。 见顾老夫人的脸色更加的难看,顾莳甜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倒是可惜了月姐儿了,这好不容易才进了三皇子府当了个侧妃,如今更是远离了京城。这要是出身再出点问题,老夫人,您说庆王可会发作了月姐儿?” 顾老夫人眼中的怨毒犹如实质,若是眼神能杀人,顾莳甜大概已经是被她给凌迟了。 儿子和孙女,是顾老夫人的命根子。 事关自己的儿子孙女,顾老夫人居然还冷静了下来:“你到底是要如何?” 顾莳甜只负责说明现实,顺便压服了顾老夫人。余下的事情,却是交由邢婆婆自行处理。 各归各位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不说邢婆婆没有过去的记忆,就算有,她现在也只会认定自己的良人是邢老爷子。哪怕她恢复了记忆,老侯爷再活过来,她也只会选择邢老爷子。 说真的,邢婆婆是半点都看不上老侯爷。若是换成邢老爷子,在发现自己的妻子被人掉包之后,他绝不会将错就错。更别说老侯爷后来还跟顾老夫人生了一个儿子,这举动可把她给恶心坏了。 在邢婆婆的眼中,老侯爷跟邢老爷子没有可比性,她是疯了才会去跟顾老夫人争一个正房夫人的位置。 当然,恶心归恶心,这话她也不会直白的说出来。 有儿子和孙女的前程被人拿捏在手,而她最大的依仗顾大人却是冷漠相对。最终她一脸屈辱的走出了大门,等上了马车,等候许久的顾李氏脸上堆着笑容凑了过来,还没说话就被顾老夫人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 “母亲,您,您这是做什么?可是儿媳做错了什么?”顾李氏捂着脸,明明疼的眼前阵阵发黑,可第一反应还是自省己身,下意识的认为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到了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阴沉沉的盯着她:“废物!连自己的男人和儿女都笼络不住,养着你有什么用?” 顾李氏眉头微蹙:“母亲,您不是说来找人的吗?怎么跟侯爷和甜姐儿有关了?他们也在这里?那这宅子主家是哪个?” 顾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到底没忍住,又狠狠的扇了她一记。只要一想起这人是顾大人的正妻,是顾莳甜的生母,她这巴掌扇完了之后,整个人都觉得舒畅了起来。 她心情舒畅了,顾李氏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她又不是石头人,这平白无故的被连着扇了两记耳光,还是那种用尽全力的,她不止是眼前发黑,耳朵里也是嗡嗡的作响。最初的麻痹过后,那种剧烈的疼痛简直要逼疯她。 等回过神来,她除了有那么点怨恨顾老夫人之外,更多的还是迁怒顾大人和顾莳甜。 若非是他们不孝顺惹怒了顾老夫人,也就不会牵累到她了。 她可真是倒霉透了!享福的事儿没有她,倒是被他们拖累的次数不少。 顾李氏垂下头,忍不住一撇嘴。 母亲说的对,这女儿就是个白眼狼!辛辛苦苦养活到这么大,还给她挑选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半点好处不给她,如今还得拖累她。 早知道这样,当初生下来的时候就该直接掐死得了! 顾莳甜可不知道顾李氏已经恨不得早早掐死她了事,解决了顾家的破事儿,她此时心情可是好的很! 第309章 不可胡说 邢婆婆的要求很简单,让顾老夫人日后决不能再插手大房的事情。二房的几个孩子她倒也挺喜欢,可是再喜欢那也是顾老夫人亲儿子生的。她能多照看一些,却是不能越过她将人要过来。她不能把人带出顾家,真要开了口,日后那几个孩子的日子就要过的艰难了。 只这一点顾老夫人就不想答应,哪怕她再宠爱自己的儿子和孙女,她也知道想要过好日子,靠的不是他们而是顾大人和顾莳甜。 但是她的软肋被拿捏住了,若是不答应,自己往后的好日子都不见得能有。顾大人的心狠程度她当了这么多年的“母亲”自然也清楚,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不答应的话,说不定哪天在睡梦中就得这么去了。 除此之外,邢婆婆要求顾老夫人从此以后要减少露脸的机会,安安静静的当她的顾家老夫人。 第一点顾老夫人都答应了,第二点再应下来也没什么关系了。 反正不能继续拿捏大房的话,京中的那些人精显然都能察觉出不对劲来。与其到时候被那些老不死的当面说破,她还不如安安静静的留在顾家。左右这富贵荣华都少不了她的,暂时还是避开锋芒为好。 解决了顾家的事情,顾莳甜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按理说,楚九州登基后,作为皇后她是该在宫中宴请各家夫人。只是昭帝才驾崩不久,这时候举办宴会有些不妥当。 “倒也不是不成,过些时候就是八月十五,到时候可少邀请一些人来宫中小聚。只要不出格,无人会挑剔此事。”楚九州建议道。 大楚历代皇帝禅位的不多,大多都是先皇驾崩,新帝上位。一般都会让新帝守孝一年,少数只叮嘱守孝三个月就成了。曾经有一位皇帝死的不甘不愿的,留下遗诏非得要新帝守孝三年。 守孝期间显然是不能有新生儿出生的,偏生那位新帝自身的缘故子嗣不丰。而且新帝上位本就是地位不够稳当,他还有不少兄弟在虎视眈眈。闹到最后皇后有孕,却是不得不狠下心来灌了一碗催产药,提前生下了孩子。 还在那孩子最开始几年有些体弱,等年纪渐长倒也健康了起来。虽然背后还是会有人偶尔说起他的出生不光彩,但是他最后成功上位也是事实。 这一位是楚九州的高祖,打从那之后,基本上最多守孝也不会超过一年。 但是,这一年期间也不可能当真什么都不做。只要不是嫁娶生子之类的,做的不是太过火,逢年过节的举办规模小一些的宴会,还是在允许的范围之内的。 顾莳甜想了想:“也成!正好把消息送出去,也免得这些人见天的来试探。” 楚九州皱眉:“你若是不喜,尽可让人拦着。” 他握着顾莳甜的手,眸色微沉:“阿梧,我不否认这皇位本也是我想要的。可是,你跟小七儿也是我为之奋斗的主要缘由。若是当了皇后还让你处处顾忌,处处受制,那我这皇帝当的也未免太过失败。” 顾莳甜轻笑:“我哪里会处处受制?只不过是在郸州自在惯了,再重新接触这些惯来喜欢勾心斗角之人,一时间有些厌烦罢了。” 见楚九州还是有些担忧,顾莳甜在他怀里蹭了蹭,笑着道:“自从与殿下成亲之后,殿下有多纵容于我你可还记得?这般骄纵之下,我可早就被殿下给惯坏了。我这般娇气,哪里会让自己受委屈?” 见她一口一个殿下,楚九州也是心头一荡。两人成亲数年,身份几度变化,感情却是越来越深。只两人私下相处之时,但凡顾莳甜撒娇之时,还会叫他一声殿下。 这不合规矩,却是每每都让楚九州心头发痒,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拼了命的娇宠。 “不让自己受委屈才好!阿梧,你只需记得这天底下也没人能让你委屈了自个儿去迎合。” “包括殿下在内?” 楚九州正色道:“包括我在内!”他又怎会让阿梧受委屈? 说起受委屈这话题,顾莳甜又想起那些个人试图与她多接触的夫人们的意图了。 “虽说现在还是守孝期间,但是动心思的人却是半点不见少。她们哪里是来给我请安的,分明就是奔着能让殿下看上眼的目的来的。” 楚九州连忙解释:“我从未想过要娶其他人!阿梧,当初娶你之时我便许诺,此生只你一人。这话不会因为你我的身份改变而跟着改变,这一生,我绝不会再碰其他女子。” 顾莳甜轻哼一声:“若是我死了呢?” “阿梧!”楚九州的脸色骤然一变,语气中难免带了几分急切和恼怒,“不可胡说!” 他不愿意听到这个字眼,也不知为何,一听到顾莳甜说死不死的,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捏住了一般。 酸疼酸疼的! 顾莳甜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连忙改口道:“我就是这么一说……” “说也不准说!”楚九州深吸一口气,道,“这话我只说一遍,无论生死,我也绝不会再有其他人!” 顾莳甜笑眯眯的亲了他一口:“殿下说了,我便信!对了,芯芯明天要进宫来,你可有空?” 楚九州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只是见她都换了话题,也就不再多言,道:“有!正好叫上叶正珏一起。” 顾莳甜点点头:“就差师兄和蓁蓁了!等他们回来之后,咱们也算是人到齐了。” 想起手底下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楚九州嘴角抽了抽:“安心!师兄也算是做出了一番功绩,还得了个大便宜,最快年底,最迟明年开春也就能回来了。” 顾莳甜闻言一喜:“那可真不错!”虽说师兄抠门了点,不过人还不错。再者师傅也在这儿呢,想必师傅也是想念师兄的。 她这么想的,也就顺口这么说了。却是没看到楚九州嘴角抽的更厉害了,忍了又忍,到底忍住了没戳破她的美好幻想。 想念?不存在的!在师傅眼中,他们这两个弟子怕是还没有一盒叶氏糕点的点心来的重要! 第310章 太后担忧 等顾莳甜将帖子发出去之后,还真是过了一段清净的日子。闲暇之余去太后那儿坐坐,阿雪则是巴不得她天天都去。 这一日,顾莳甜和太后说起过些时日的中秋宴,不免又说起了给阿雪选择驸马之事。 “虽说得过一年才选定人选,不过倒也可以提前相看。先皇虽也提供了几个人选,不过哀家瞧着也都不大合心意。”阿雪是太后唯一的女儿,为了她的亲事也是费尽了心思。京中青年才俊不少,平时看着也都不差。可真要选了当驸马,就是太后自认为也算是个厚道人,却也是忍不住挑剔起来。 顾莳甜轻笑:“咱们阿雪无论是长相和品性每样都出挑的很,也就是驸马没法有实权,这才让不少青年才俊却步不前。可就算如此,剩下的那些人当中再仔细挑选一番,总也有能配得上咱们阿雪的。” 太后叹了口气:“这挑来选去的,可不就是看中的都是那些个本事好的?可那些人个个心中有抱负,哀家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女儿,就逼着他们断送自己的前程。” 顾莳甜也知道这事儿不是她能大包大揽的,大楚的规矩向来如此,她纵然再心疼阿雪,也不可能为了这事儿去为难楚九州。 驸马只能有个闲职,若是实在是本事出众得了皇帝青睐,倒也能为官。可是处处受制,前程也远大不了,也就是荣华富贵一生罢了。 故此,但凡是能撑得起一家门楣的继承人,都不会尚公主。 正是因为如此,太后才发愁的很。 阿雪本人倒是无所谓,到底还小姑娘,说起自己的亲事还有些脸红,却是不妨碍她提一提自己的看法:“那就从各家不用挑起门楣的儿郎中挑选,我也不挑剔。何况母后不也说了,若是我暂时不想成亲的话,等过几年再说也不迟。”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倒是由着你,可你一直不嫁人,到时候难免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虽说也妨碍不了你,可这万一听了一耳朵的,也是膈应人不是?” 阿雪想想倒也是这么一回事:“我这不是担心母后你总为了这事儿劳心劳力的,晚上都睡不安稳吗?” 顾莳甜连忙安慰道:“太后也莫要担心!这不是还有小一年的时间,慢慢寻摸便是。再者,过些时候要加开恩科,说不定就能选中个青年才俊呢?” 阿雪抿唇一笑:“那就借皇嫂吉言了!” 又冲着太后眨眨眼:“母后您也都听到了,皇嫂也会帮着留意的。何况儿臣这不是还没到非嫁人不可的地步吗?您也别急,实在不成到时候儿臣来一个榜下捉婿,指定挑选一个让您满意的。” 太后没好气的掐了她一把:“成天净胡说!” 不过她也就没再继续纠结,这事儿急也没有用。 既然都说到阿雪的亲事,太后想起顾莳甜此时的处境,提醒道:“来年便是选秀的年头,你打算如何?” 顾莳甜笑着道:“按照规矩选了便是!” 见太后眉头一皱想要说她,顾莳甜连忙解释道:“此事我与皇上商量过了,还是照常选秀,宫里到了年纪的宫女嬷嬷都可放出宫去,再挑选一批宫女进来。” 见她知道轻重,太后也放心一些:“那皇上可说是不是要……” 顾莳甜哭笑不得:“您也知道皇上的为人,哪怕现在身份有变,他也不会辜负了当初的承诺。” 太后这才安心:“这才好!只不过就算皇帝不会改变心意,朝中的大臣为了自家着想,总是会催促皇帝再选秀,往后宫添人的。” 谁都想更进一步,而且能有更方便的途径,总有人会选择去走的。将自家的女儿送进宫,到皇帝身边伺候便是最佳捷径之一。只要被看中,不说飞黄腾达,至少也能更进一步。为了这个可能,那些大臣绝对都会不遗余力的促成。 顾莳甜笑了笑,这事儿她没法解释,可她始终都相信楚九州不会辜负了她。 在大多数人看来,楚九州如今已经是皇帝,他身边有再多的女人都是理所应当的。但凡她贤惠一些,就该主动为楚九州张罗此事。再要求楚九州身心如一,那她就是个罪人。 只可惜,贤惠这两个字可不会落到她头上。至于楚九州,他以前不会,日后自然也不会要求她当个贤惠人。 太后对男子的信心不足,哪怕这些年下来对楚九州也算是了解。但是她从不小看男人的劣根性,她这些时日一直在担心万一楚九州也改了性子,那顾莳甜怕是要伤心了。 顾莳甜看的出她的担心是真心实意,自然也是感激。只是这事儿她说的跟太后想的没法重合到一起,只能慢慢的往后看。 除了太后很是担心之外,其他人倒是不怎么担心。尤其是楚芯芯,她对她的皇帝哥哥可是信心十足。 “皇帝哥哥指定不会辜负了你,你安心便是。”楚芯芯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他要真敢往宫里抬人,咱们就带着小七儿离开他。” 一旁的楚九州一脸无奈:“楚芯芯!”有这么怂恿人的吗? 楚芯芯嘻嘻一笑:“皇兄,我这是为了你着想呢!你可不知道现在可多女子都想要嫁给你了,就这几天的功夫,易家都热闹了不少,见天的有人给我送帖子。这要不是现在没法成天的举办各种宴会,我怕是连点空闲都没法有了。” 楚九州道:“那些人无论说什么,你都别应下。真要没法避开的,你就往我跟你皇嫂身上推。” 楚芯芯翻了个白眼:“皇帝哥哥你是不是傻?避不开我还跟人硬扛,那不是缺根弦吗?” 才说完人傻,她突然一脸神秘的道:“前些时候我出门的时候遇上了京兆尹家的那个林姝姝,你们猜她跟我说了什么?” 顾莳甜很配合的问道:“说了什么?” 楚芯芯一脸的幸灾乐祸:“林姝姝说,康亲王府的那位若兰郡主想要为她的好友出头。去找了长乐,想让长乐出面来说服皇兄和皇嫂,让她的好友进宫来当贵妃。”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哪家的姑娘这么厉害,直接是奔着进宫来当贵妃的目的来了? 第311章 一言难尽 楚芯芯说的那姑娘出身长安侯府,这长安侯府也是当年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那一批人。论起来不如顾家当年跟太祖皇帝那般亲近,不过能当年那么多家族,传承到现在也就剩下那么几家。能在其中占一份,足以看出长安侯府的本事。 传承下来的家族,多半都会出现人才的断层。顾家好歹出了个顾大人,能撑得起门楣。又出了一个顾莳甜,只要顾家安分守己,恪守为人臣子的本分,未来可期。 而长安侯府连着两代人都没一个能撑得起家族的,如今是靠着与老侯爷在撑着。子孙辈里挑不出个能担得起家族之人,老侯爷一把年纪了也只能靠着自己硬撑。这还不算,家里的不肖子孙更是时不时的就闹出点事情来,让他跟在后头擦屁股。 也得亏是他们闹事归闹事,还是知道点分寸,没敢闹出长安侯府扛不住的事情来。 顾莳甜知道长安侯府,因为除了子孙没用之外,长安侯府最大的特点便是他们家的姑娘个个都长的极美。 就是头脑让人有些一言难尽。 倒也不是笨,就是自有一套极为奇特的思维方式。 长安侯府的姑娘想要进宫也不难猜到,顾莳甜听楚芯芯说了之后也没放在心上。倒是没想到,才说起长安侯府的姑娘,冷不丁的她就跟人碰上了。 说来也是巧,长乐公主这种天气染了风寒。太医去了好几回也没用,断断续续的小半个月还没恢复。正好楚小七和念楚想念邱青河和顾鸿岭他们了,顾莳甜便带着他们出了宫。 人都出来了,她便带着两个小的先去了公主府。才刚坐下还没能喝上一杯水呢,就听公主府的下人说是若兰郡主和长安侯府的四姑娘来了。 长乐眉头微蹙:“就说我身子不适,今日不见客。” 下人低着头低声道:“奴婢已经说了,可是若兰郡主说若是您不见她,她今天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长乐眼底浮起一抹厌恶之色,她虽然出身康亲王府,可对那一家子都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前些年倒也罢了,昭帝看重康亲王,他们也用不着她。可现在上位的是楚九州,皇后又是她的好友,康亲王一家子不得看重之后,自然是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只这短短的时间,他们就分批来了不止一次。两个老的到底还要点脸,这若兰郡主是没脸没皮到底了。无论她用什么理由拦着人,若兰郡主都能死不要脸的留下来。 “是来找我的?”顾莳甜问长乐。 长乐有些厌烦的道:“上回她们两个就来过,被我拒绝后还动了气了,放了狠话说不来我这破地方了。今天又巴巴的来了,想来也只能是为了你了。” 顾莳甜浅笑:“既然是为了我来的,那就让她们进来吧。免得到时候在公主府门口拦着,闹到最后反倒是你会落一身的不是。” 长乐怏怏的点头,示意把她们放进来便是。 顾莳甜问念楚和楚小七:“你们两个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要去花园里逛一逛?” 念楚和楚小七对视一眼,立刻决定道:“我们在这儿陪着您。” 那若兰郡主和那个什么长安侯府的四姑娘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是家里的男子汉,自是要留下来保护家里唯一的女子的! 顾莳甜闻言也就由着他们,他们年纪虽然不大,可该知道的事情也都知道。若兰郡主的那点想法,先前他们在宫里说起的时候他们也都听到了。 有林先生,离靖之和楚九州亲自教导,两个孩子做事很知道分寸。不过就是旁听一下,她还不至于拦着。 这算起来还是顾莳甜回京之后第一次见若兰郡主,明明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女,眼中却是多了几分市侩和沧桑。 “若兰给皇后娘娘请安!”若兰郡主垂眸,遮去眼底丝丝缕缕的怅然和莫名的羞怒。 她以前跟顾娇月玩的好,可内心深处却始终都看不上她。在她看来,顾娇月就是个爱出风头,实际上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蠢货。比起顾娇月来,好歹顾莳甜还有一张能压得住绝大多数人的脸。 当然,不管哪个她都没看在眼里!可上苍就像是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一般,先是顾娇月。用尽了手段进了三皇子府后,一连生下两个儿子。三皇子只这两个子嗣,身份水涨船高。那时候就算是她,见了顾娇月也得客客气气的给足颜面。 好在这时日不长,然而顾娇月败走,又来一个顾莳甜! 若兰郡主暗恨不已,这顾家姐妹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等那位长安侯府的四姑娘也请了安后,顾莳甜也不叫她们免礼,反倒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们看。 约莫是她的眼神太过明显,两人都有些不安起来。若兰郡主飞快的看了顾莳甜一眼,小声问道:“皇后娘娘,您这么看着若兰二人,是不是若兰有哪儿做的不对?” 顾莳甜不带笑意的勾了勾唇:“本宫也只是好奇,你们二人来了公主府,竟是连给公主问安也不会?家中长辈可是没教过你们规矩?” 若兰郡主的脸色顿时一白,反倒是那位四姑娘面上还有几分不以为然。 顾莳甜看了她一眼,美则美矣,只可惜脑回路与正常人不同!但凡是个正常人,在这时候也不可能会有这么一份莫名的底气。 若兰郡主咬咬牙,到底是低下头想要给长乐公主请安。 然而她尚未开口,这位四姑娘就娇嗔着嘟嘴,娇里娇气的道:“皇后娘娘,阿露跟若兰是特意来给您请安的呀。” 顾莳甜沉默了一下,尝试着用她的脑回路去琢磨了一下她这话的意思。 这是在告诉她,她们是来给她请安的,所以长乐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位阿露姑娘见顾莳甜不做声,娇里娇气的跺脚:“皇后娘娘,您怎么不说话呀?是阿露身份低微,您都不屑跟阿露说话吗?那阿露可是要伤心死了。” 顾莳甜打了个寒颤,她终于知道为何别人都说长安侯府的姑娘都让人一言难尽了。 第312章 这脑回路 长乐也是一脸的艰难之色,她跟这位阿露姑娘接触的次数倒是要多一些。可是这种场合大多都是由若兰出面,说起来她还当真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早知道这人是这样的性子,她说什么都不会让人进来,平白给人添堵。 顾莳甜给自己好一番暗示,这才勉强开口:“既然进了长乐公主府,跟主家问安不是理所应当之事?” 阿露姑娘微微噘嘴:“那阿露就听您的,给公主殿下问安吧。” 说罢还当真盈盈拜倒,规规矩矩的给长乐问了安。仪容上没有半点岔子,看来在家中这规矩学的也不差。 就是这性子不知是如何教出来的,或者他们家中的女性长辈也是如此性子? 顾莳甜有些头疼:“阿露姑娘今日来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情?” 阿露姑娘露出一个小小的,却是极为甜蜜的笑容来:“皇后娘娘,阿露今天来求见您,是有个不情之请。” 顾莳甜一本正经的道:“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不如就莫要说出口了。” 阿露姑娘露出困惑之色:“可是阿露想要说的啊。” 顾莳甜:“……”无法沟通,而且这还是头一回她被人给堵的心塞塞。 见她没回答,阿露姑娘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她有些害羞的飞快的看了顾莳甜一眼,小脸红红的:“原本这事儿是不该阿露亲口说的,只是阿露实在是太想见您了,所以就厚着脸皮来求见您。” 顾莳甜:“……”请原谅她有点跟不上这思维了,什么叫想见她,所以就厚着脸皮来跟她说原本不该她自己开口说的事儿? 这是要推销她自己,给自己定下一门亲事吗? 果然,她才这么想着,就提听阿露姑娘就这么直白的开了口:“皇后娘娘,阿露今年十六,家中正要为阿露说亲呢!不过阿露已有心仪之人,只想嫁给他,陪伴在他身边。” 顾莳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 活了两辈子,她到底是做了多大的孽,居然遇上这么一个人? 阿露姑娘也不用别人给她台阶,她自个儿就能把悬崖都挖出一条路来:“您怎么不问阿露心仪之人是谁呢?” 顾莳甜:“……”不,她拒绝询问,也不想知道答案。 然而这位阿露姑娘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她能自问自答的把一场戏都给唱齐全了。 就听她羞红了小脸,美滋滋的道:“阿露一直听闻陛下的英勇过往,对陛下早已……阿露只想陪伴在陛下身边,为他红袖添香,为他分忧解难……” 顾莳甜情绪毫无波动的看向已经是一脸震惊的念楚和楚小七:“你们两个先去花园里逛一圈。” 念楚深吸一口气,连忙抱起楚小七就走。 这会儿他也不去琢磨什么男子汉要保护家中唯一的女子这种事情了,左右顾莳甜也绝不会有危险。最重要的是,这个长安侯府的四姑娘也绝不会给顾莳甜带来危险。 这种脑回路的人,他们两个男孩子也是没法跟她计较。打不得,说也说不通,总不能跟骂来骂去的。 阿露姑娘还有些疑惑:“娘娘,您怎么让太子殿下走了呢?不过另外那个走了倒是无妨,他本也不是天家的人。这等大事,他也没资格听……” 顾莳甜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阿露姑娘,楚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替本宫做主!” 阿露姑娘有些茫然:“您怎么生气了?阿露也没说错话,那人本就不是楚家人,长的还奇奇怪怪的。您都不知道外头多少人在说闲话呢,留他在宫中对陛下和您的名声都不好。” 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有些羞涩的道:“不过您放心,等以后这些小事都由阿露来替您做,您只要……” “阿露姑娘。”顾莳甜冷淡的打断她的话头,“姑娘家还是要点脸,成天想男人可不是大家闺秀该做之事。” 见阿露还是一脸迷惑想要为自己解释,顾莳甜却是懒得再多听。 “原本本宫还念着你年纪小,做事有些不妥当也只想提点你几句罢了。不过本宫也看明白了,阿露姑娘怕是听不懂别人的话。既如此,本宫也懒得再与你多废话。” 阿露姑娘困惑的眨眨眼,她听得懂啊!可是她说的也没错啊,她本就是为了陛下和皇后着想不是吗?他们肯定是因为太过重情,这才没法子说重话。她跟那个小少年又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所以,等以后这事儿交给她来解决,这不是很正常吗? 顾莳甜摆摆手,示意云一派人将阿露姑娘给“送”回长安侯府去。 “告诉老侯爷,以后莫要让人再在本宫面前出现。若是再来一次,本宫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做点不那么友好的事情。” 云一眼底泛起一丝笑意,却又很快掩了下去。她在宫外从不会离开顾莳甜半步,自是另外安排人将这位阿露姑娘给强行送回了长安侯府。 阿露姑娘显然不明白这是为何,一脸吃惊的看着顾莳甜,拼命的挣扎了几下。只可惜挣不脱束缚,只好眼巴巴的看着顾莳甜,试图能用眼神求得她的软化。 只可惜,顾莳甜心硬如铁。再不把人送走,她怕她都要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那点火气了。 若兰郡主不敢阻拦,但是不可否认,她内心深处其实也是松了口气的。她会出面帮阿露说情,是因为被阿露知道了点小秘密,且又拿了她的东西。 但是,阿露这人她也实在是有些受够了。总是自说自话的,别人说什么她都能挑拣着听。不顺耳的就像是听不见一样,她每回都能憋屈的心口疼。 她其实早就想说阿露是在痴心妄想,就她那样的,皇上和皇后得多傻才会让她进宫。 顾莳甜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冷淡的道:“若兰郡主可还有事?” 若兰郡主知趣的起身告辞,只临走前脚步停了一下,低声又含糊的道了一声歉后,低着头快步离去。 顾莳甜收回视线,长出一口气,终于觉得心里畅快了一些。 长乐公主的动作与她同出一辙,甚至比她还要更加夸张一些。 两人都吐出那口郁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着。 这长安侯爷可算是做了孽了,养出这么一群不肖子孙! 第313章 当出头鸟 顾莳甜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大多时候她对姑娘家还算宽容。只要不是太过恶毒,也不招惹到她头上,她基本上都能高抬贵手。 但是不得不说,这位阿露姑娘也算是踩到了她的底线! 想要进宫这个念头,她勉强能忍,毕竟这事儿也不能成。可像是阿露姑娘这般直接找上她,甚至还将念楚当成了眼中钉,这她就没法忍了。 她看着长乐忍不住皱眉:“康齐王府的人最近时常找你?你若是不想见,尽可将人拦下。” 长乐叹了口气:“若是太过强势,难免会被人说仗势欺人。我倒是不怕,只担心会连累了你。那些个大臣如今正憋足了劲儿想要放大招,好说服皇帝陛下广纳后宫。但凡你有点把柄被他们抓住,指定是要跟个疯狗似的咬死了不肯放了。” 顾莳甜瞪了她一眼:“你也是个傻子,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我处处做的出色,他们也迟早是要找借口去说服皇上的。你尽管依着自己的心思去做,他们现在就闹起来才是好事。” 楚九州正想杀鸡儆猴呢,就怕这些人不主动送上门。真要是因为长乐公主的缘故就让那些人主动跳出来,这还真是件好事。 长乐显然也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想起自己这段时日的隐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早知道我就该先跟你说一声!”这般隐忍说到底只感动了她自己,她真可傻! 顾莳甜点头表示赞同,可不是真的傻么?有靠山不用,还傻乎乎的忍着别人来折腾自己。 长乐可不想继续琢磨这事儿,连忙让人去将念楚和楚小七接回来。趁着俩孩子还没回答,她忍不住道:“念楚你们打算如何对待?明白点事儿的都知道你们是把人当成儿子养着呢,可他的出身到底也是个问题。” 他们两个的打算倒也不是不能说,顾莳甜便解释了一句:“等时机成熟,收他为义弟。” 长乐点点头:“这倒是成!当个富贵王爷的话,那些人也不会再多嘴。” 顾莳甜没应声,日后念楚要做什么都成,他们并未想过要限定他的未来。他若是想当个富贵王爷也成,若是想要做其他的事情,他们自然也会全力支持。 既然说了将人当成自己孩子养着,那该给孩子的爱和支持,他们也不会有半点吝啬。 长乐将楚小七疼到了骨子里,好在也知道顾莳甜看重念楚,对他倒也不差。只是两者一对比,自是有些差别。不过念楚也不在意,他本就宠爱楚小七,别人对楚小七好他只会高兴。 晚上的时候顾莳甜照例将这位四姑娘的事情跟楚九州提了,楚九州同样也是一脸的复杂。 “老侯爷也是操了一辈子的心。”楚九州对长安侯府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少,“当初老侯爷的祖父尚在之时,是越过了自己的亲儿子,直接将侯爷的爵位给了自己的孙子。为此老侯爷的父亲闹了很多年,在不少场合都没给老侯爷留情面。老侯爷子孙辈里没一个出彩的,三天两头的闯祸,好在都不大。老侯爷倒是早早的想要将爵位传下去,却是没一个能接得住的。” 顾莳甜对长安侯府这些事情知道个大概,不如楚九州详细。闻言难免有些好奇的问道:“也没听说长安侯府的子孙辈在争抢爵位。” 楚九州略微古怪的笑了笑:“所以说这一家子都是奇葩!长安侯府的子孙辈没本事,他们自个儿都很清楚。继承爵位就等同于要扛起整个家族,日后是要为家族当牛做马。他们都乐意享福,很有自知之明的都不肯继承。老侯爷没能教出个合心意的继承人来,也不敢轻易定下来。这一拖二拖的,也就熬到了现在。” 顾莳甜嘴角抽搐了一下,见多了为了利益兄弟阋墙的,这长安侯府倒也算是特立独行的了。 楚九州道:“老侯爷也是辛苦了。”子孙没本事,孙女又都是那样的性子,这可真是够惨的了。 顾莳甜好奇的问道:“说起来我还真是头一次遇上想法这般清奇的女子,长安侯府的姑娘都是谁教的?” 楚九州的面色更加的古怪:“是老夫人!我记得以前听母后说起过一次,那位老夫人年轻的时候自个儿就能撑得起一台戏!” 顾莳甜:“……”一脉相承,她还能说什么? 见她还有些怏怏的,楚九州安慰道:“不是已经让人给老侯爷带话了?且安心,为了侯府的未来,不说是老侯爷,其他子孙以后也定会拦着那位四姑娘,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的。” 顾莳甜笑了笑:“倒也不是为了那位四姑娘发愁!只是想起那些人成天的盯着你,心里烦。” 楚九州低笑,眉眼舒展,直教顾莳甜看直了眼。 “傻姑娘,他们愿意盯着就盯着,正好让他们看得着碰不着,馋死他们。” 顾莳甜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心里的那点点不舒服立刻没了踪影。 又将长乐的事情提了提,楚九州也认可顾莳甜的说法。 “长乐那儿由着她去,若是真能把出头鸟给引出来也是好事。”手段不拘在这一个上,无论有没有人冲着顾莳甜这儿出手都无妨,他等着呢! 无论顾莳甜和楚九州是不是放出风声不会再有其他妃嫔,那些会动心思之人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弃。这一点两人都很清楚,等八月十五宴客那一日,也定会有人来打探。 顾莳甜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正日子第一个来打探的,居然是如太妃。 如当初的如妃成了太妃之后,就一直带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老老实实的留在自己的宫殿,轻易不敢露面。这也难怪,当初如妃可是没稍微为难顾莳甜,如今风水轮流转,她生怕自己会因为以前做过的事情引来祸事。如太妃现在只恨不得自己儿子能一夜长大,这样也好出宫开府。 也是因为如此,她忽然当了这出头鸟来打探消息,还真是让顾莳甜吃了一惊…… 第314章 语重心长 听如太妃磕磕绊绊的说完,顾莳甜面上带笑,和颜悦色的问道:“如太妃这可是为了娘家小辈出面?” 如太妃连忙道:“皇后,我娘家侄女出嫁的出嫁,余下的年纪都小。且她们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哪里有那命进宫来。” 顾莳甜笑了笑:“如太妃太过自谦!有如太妃这般出色之人在,想必贵府小姑娘都不会差了。不过若不是贵府的姑娘,如太妃这是……” 如太妃清了清嗓子,哪怕这会儿她们身边没什么人,却也知道指定有人在竖着耳朵想听点第一手消息呢! “这不是想着即使这一年半载的也没法往宫里添人,倒也能提前准备起来。若是有看好的人选,皇后先选了人,也好趁着将人接进宫之前先好生调教一番。如此一来,等人进了宫也能多帮着皇后做事,还省得因为不懂规矩冲撞了皇后。” 顾莳甜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如太妃说的倒是在理,只不过前提是这宫里还需添人的话。” 如太妃先是一喜,随即又是一愣:“皇后这话是何意?这是不打算再给皇帝身边添人了?” 顾莳甜理所当然的点头:“许是如太妃先前没太注意,本宫却是记得一开始便说过,宫中会选秀,是要将到了岁数的宫女放出宫去,再换一批人来伺候,仅此而已。” 这会儿不止是如太妃,就连竖起耳朵在偷听之人也忍不住微微皱眉。 “这是皇后的意思?”如太妃眉头紧皱,有些惊奇的看着她,“皇后,你怎能这么想?” 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换了一副面孔,语重心长的道:“我也知晓皇后你陪着皇帝一路走来也是辛苦,当初皇帝求娶之时也曾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为皇帝开枝散叶也是理所应当的。皇帝看重皇后你,就算他身边再添了人,也不过就是多几个人帮着皇后你分担,一起照顾好皇帝罢了。你是皇后,又有了太子,就算添再多的人,也绝不会有人能越过了你去。” 她愈发的担忧:“一生一世一双人固然是美好愿望,却是不适合在宫中出现。皇帝虽未提起,可皇后若是能自个儿主动替皇帝挑选可人儿,这不也能让皇帝更加高看你一眼?” 这一番言论如太妃自认为说的情深意切,事实上其他听到她这话的各家夫人也纷纷暗自点头,对她这番话极为满意。 她们难道不想自己的夫君只有自己一人么?可是男儿三妻四妾实在是太常见,与其被不知哪个狐狸精迷昏了头,到时候还带来跟自己争宠,影响自己的孩子。还不如先自己主动安排,总也能将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而且当家主母这般作为才是符合大众对“贤妻”的看法,既能赢得贤惠的名声,还能得到夫君的赞许和更多的敬重。 顾莳甜看了她们一眼,对她们的想法很是了解,却是无法赞同。 她们习惯了如此,又被名声所累,便希望人人都是一般做法。如此一来,才能证明她们的选择没有错,但凡有做法不一的,那就能联合其他人一直排斥抗拒。 这么多年来,男子设定框架来限定女子的行为。而女子一旦习惯了之后,便开始认可这种做法。这还不算,一旦这种想法根深蒂固,她们对敢跨出这个框架的女子便抱以极度的反感。她们对这类女子的恶意,甚至远超过男子。 同为女子,她们在对待同类上能做出的恶毒之事,远远超出寻常人的想象。 她却是不会如此!上辈子她就不甚在意,这一世自然更加不会。凭什么要为了得到这些人的认可,就要忍着满心的酸楚,主动为自己的男人挑选妾室?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见如太妃还是那副担心的模样,顾莳甜轻笑,道:“本宫知道如太妃这是担心本宫呢,不过如太妃安心便是。这话本也不是本宫说的,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如太妃眉头皱的死紧,她想说男子嘴上说的向来都好听,可实际上哪个男子不想要左拥右抱?而今不过是因为皇帝当初曾亲口说过不会再有第二人,故此抹不开面子罢了。真要是个体贴之人,顾莳甜这皇后就该主动开口,也好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如太妃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错,没瞧见就是登基之前,新帝不也要连着推辞三次? 哪个皇子不想当皇帝?推辞不过就是做个表面的功夫罢了,这纳妾之事自然也是一样。 顾莳甜不用问便能猜到她的想法,却是懒得多解释。她说服不了这些人,何必多费唇舌? 如太妃到底也不敢追着问太多,最后也只能给几家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若是有想法,那就自己解决。她已经当了出头鸟,若是再不知好歹的追问下去,难免给人在逼迫皇后之感。 她没那胆子! 不得不说,有了这出头鸟,其他人倒也是平添了几分胆气。虽说不敢直白的问,却也是明里暗里的打探顾莳甜的口风。 顾莳甜脸上笑眯眯,却是半点不松口。她也不拦着这些人想将自己家中姑娘送进来的念头,却是言明宫里只会调换一批宫女。至于妃嫔,那是绝对没有的。若是有意见,那她们就只能憋着了。 这让有其他心思的夫人们抓心挠肝的,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气顾莳甜的不知好歹好,还是为她们的目的不能达成而担忧的好。 她们倒是想要联起手来压制顾莳甜,世家若是联手,势力也是不容小觑。昭帝当初刚登基之时,也曾被世家联手压制。在那时候昭帝才知道,当了皇帝固然高高在上,却也并非可肆意为之。然而一步退让之后,在两者再次对立之后,昭帝的再次退让也在预料之中。 这些世家夫人习惯了如此,在她们看来坨屎她们足够强硬的话,只这利益关系就能让顾莳甜这位年纪轻轻的皇后不得不退让一步。 顾莳甜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想起师傅和离先生说的那些话,眼底掠过一抹讥诮之色…… 第315章 康二夫人 太后本也是个通透人,对这些人的手段自然也清楚的很。本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顾莳甜轻轻摆手,示意无需她出面。 见她如此,太后也就安下心来。想想也是,顾莳甜本也不是个会吃亏的。如今皇帝和她都说定了不会再有妃嫔入宫,这三年两载的想必不会再出岔子。 至于以后,太后不看好,却也不会说出口。 本也不是自己所出的,偶尔提点一句能说关心,仗着长辈的身份说的多了,那就是多管闲事了。 有知趣的,自然也有锲而不舍的。仗着自己夫家娘家都是世家出身之人,试图以各种道理规矩压服了顾莳甜之人也不在少数。 一个五官出彩,皮肤却是要比其他人稍稍黑了一些的妇人未语先笑,只是眼底不带半点笑意的道:“皇后娘娘与陛下伉俪情深,倒是教人好生羡慕。” 顾莳甜微微一笑:“康二夫人过奖了。” 被她成为康二夫人的黑妇人见顾莳甜一眼就认出自己来,面上也难免有些自得之色,笑道:“娘娘好记性!只上次匆匆见了一面,您竟是还能记得臣妇,倒是教臣妇好生欢喜。” 顾莳甜特别客套的道:“康二夫人让本宫记忆深刻,哪里能轻易忘却。” 这康二夫人笑容微微凝固,她身边的那妇人忍俊不禁的泄露些许笑意。好在熟知康二夫人的性子,愣是将笑意给咽了回去。 康二夫人略有狐疑之色,她总觉得皇后这话意有所指。可是再看皇后那不带半点恶意的笑容,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她哪里知道,她还真是没多想。 康二夫人娘家姓徐,虽不是当年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那一批人,却也传承了上百年。这位康二夫人乃是长安侯府老侯夫人的娘家侄女,嫁的康家与徐家家世相仿。徐家从上两代开始就有些落败,康家比徐家略好一些,是到了康夫人这一代才惹人笑话。 康二夫人嫁的康家子乃是嫡子,却是行二,上头还有一个庶长子。说起来这也是一桩官司,当初这康夫人的公公,也就是康老侯爷,虽说算不得多出彩,却足以守成。康老侯爷最好口腹之欲,对其他都只是平平。娶了妻后就安安心心的守着夫人,就等着生了嫡子之后早点定下继承人。到了年纪,他就能早早的过自个儿想要的养老日子了。 哪想到那康老夫人也是个性子左的,为了表现自己的贤良大度,成亲半年自己还没能怀孕,她硬是要给康老侯爷安排个妾室。 康老侯爷自然是不肯,一个就够他烦了,再来一个给自己添堵他不就成傻子了? 没成想,康老夫人将自己的堂妹请来府中小聚,却是趁机一碗药将两人送作堆。如此,这康老侯爷就算不想纳妾都不成了。 这事儿还是顾莳甜见过那位阿露姑娘之后,让人打探了长安侯府老夫人的事情之后才打听到的。因为那位康老夫人是徐家姑奶奶所出,也勉强算是半个徐家人。 对此她只表示佩服,这徐家当真有奇特的养姑娘的法子,愣是把好好的人都养成这等“特别”的模样! 只说康老侯爷不得不纳了妾,却也是对康老夫人失望透顶。只为了她的贤名,竟是这般轻易的毁了一个女子的未来。原本好好的姑娘,眼见着都能定下亲事当正头夫人,却是因为她的一己之私不得不与人为妾。他自认为对不住这妾室,便多关照了一些。后来发现两人居然还挺合得来,慢慢的便走的近了。 也是因为康老夫人的缘故,就算康家出了个庶长子,也并无人指摘老侯爷的不是。那位庶长子两三岁之时,嫡子才出生。一等嫡子出生,康老夫人就将妾室和庶长子当成了眼中钉,处处针对。老侯爷不胜其烦,最后干脆独立隔出个院子来,以供妾室母子二人居住。等庶长子成年之后,更是直接将人给分了出去。 爵位自然是康二少继承了,但是康老侯爷除了该给嫡子的东西之外,其余私人所有全数给了庶长子。 顾莳甜听闻这些过往之时,只觉得这康老夫人令人惊奇。如今看来倒是她想的太少,能被康老夫人选中当了儿媳的康二夫人,显然跟老夫人是一脉相承啊! 所以,那话她就是在讥讽康二夫人。当然,不是康二夫人以为的是因为她皮肤黑,而是她祖传的清奇脑回路。 康二夫人没瞧出端倪来,不过总归心里是不大舒坦的,语气中不免带上些许:“皇后娘娘,您刚才跟太妃娘娘说的都是真的?”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本宫做事也不必刻意与人解释,康二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再者,本宫记得康二夫人你膝下并无适龄的姑娘,难不成是本宫记错了?” 康二夫人脱口而出:“可康家却是有适龄的!” 顾莳甜的笑容浅淡了几分:“康二夫人这话是何意?” 康二夫人把话都说出口了,也就干脆继续往下说:“臣妇虽然没有生女儿的命,不过康家也不止臣妇这二房,大房可是有两个年纪适当的。” 顾莳甜的脸色沉了下来:“康二夫人,你来本宫这儿试图给大房的女儿婚配,可否得了大房的应允?” 康二夫人有些不在意的道:“如今康家的当家夫人是臣妇,再者臣妇也是为了康家和大房着想,自然也是能替她们做主的。” 顾莳甜对这康二夫人也是无言至极:“康二夫人,康家已经分家,纵然你是当家夫人,却也没那资格替大房做主。更何况这嫁娶之事乃是父母之命,你一个隔房的婶婶越过人家父母妄图替人做主,你们徐家的家教倒是教人好生佩服。” 康二夫人虽然奇葩了一些,却是要比那位阿露姑娘要好一些,还是知道点分寸的。闻言顿时有些发急:“皇后娘娘,臣妇也是为了大房好……” “那是康家之事,与本宫无关。”顾莳甜不咸不淡的打断她的话头,端起茶碗,却是不欲与她再多言…… 第316章 好生憋气 不说顾莳甜,就是其他在场之人也对这位康二夫人心存不屑。 他们这样的人家,大多都不会轻易分家。一旦分家就等同于两家人,多半人都是想要有家族的庇佑。就是在家中不自由一些,他们也是甘之如饴。 故此这分家基本上都是不得宠的被分出去,像是康家这般的则是例外。但是分了家之后,家族的庇护得了少了,自然付出的也就跟着少了。除此之外,分家便是两家人,凡事自有自家当家人做主。 像是康二夫人这般,明明大房夫妇二人都在,她这个隔房弟媳却是越过了他们给大房当家做主这等行为,也着实让人不齿。 端茶送客,这客人暂时是不会送走,不过康二夫人也知晓顾莳甜这是不想再与她多言。这让她心头一沉,她心知自己的做法的确不大应该,却也不觉得有多大的错处。 原本与康二夫人有相同心思之人,此时却是不敢再提。心中自是见康二夫人又骂了一通,非常赞同皇后娘娘所说的徐家的家教有问题。不然的话,怎会教养出这一个个的祸害来? 祸害了他们自家也就罢了,连带着还拖累了她们。这多好的机会,她们如今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大好机会错过,却是不敢张嘴询问。 可真是好生憋气! 顾莳甜却是满意了,这些人自然不会彻底的死心。不过今天她的态度也摆在这儿了,连带着楚九州的态度她也代为表明了。她自是知道这些人甚至都不会相信,不过这也无碍,短时间内也没人敢再来她跟前多嘴了。 好歹能过上一段清净日子。 如此说起来,她倒是要感谢这位康二夫人一番了。若非是她强出头,说不得自己还得再多费一番唇舌。 毕竟还是在守孝期间,各家的夫人们也没久留。再者今日的目标确定了达不成,再留着又有什么用?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这些夫人们也纷纷起身告辞。 顾莳甜目送这些人离去,才回头尚未开口,就见如太妃猛然站了起来,面上有几分忐忑之色:“皇后,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做,就不多留了。” 又回头跟太后说了几句场面话,眼角余光不停的偷觑顾莳甜,生怕她要秋后算账。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了片刻,直让她越来越是紧张,这才缓声道:“既然太妃有事情,那本宫就不多留你了。下回得空,再请太妃一起喝茶。” 如太妃连忙点头:“那就多谢皇后了。” 说罢又跟太后说了一句后转身就走,生怕顾莳甜要改了主意。 待人走远后,太后才无奈一笑:“你又作弄她做甚?” 顾莳甜轻哼一声:“她也不知收了哪家的东西,居然来当这出头鸟!我原本还想着她这几个月倒也是安分的很,若是一直安分下去,待来年出了孝期后,就替他们母子在皇上跟前说说好话,早些让他们母子出宫开府另居。倒是没想到我也是多此一举了,人家怕也不用我多费心。” 太后轻笑,知道顾莳甜这是心里头不愉快着呢! “你今日不也将那些人都给打发走了?左右这事儿都是要被人提起来的,你又何必赌气?而且这也是好事,当了这出头鸟,接下去至少三个月内她断不会再出来碍你的眼,你也能落个清净。” 到底还是关心她的,忍不住又提醒了几句:“因着那位康二夫人的缘故,她们也只能放弃心中所想。只是这放弃也只是暂时的,最多也就熬到年节,到时候指定会有人再提起。” 其实不止是那些人,就是她娘家也使人来问了。若非她拦着,今日开口打探之人当中必然也有她娘家人。 她自是不想娘家有人再入宫来,世家的后宅就够难熬的了,还当这后宫是什么好地方不成?娘家的那些侄女外甥女的她都有所了解,莫看都好似有些手段。且顾莳甜又是时常一副凡事不上心的冷淡模样,与人说话又是时常带着微笑。可一旦动了真格,她娘家的小辈谁也不是顾莳甜的对手。 她是没亲眼见过顾莳甜对哪个动手,可是她的直觉不会错。 顾莳甜这人看着无害,甚至有时候还会让人觉得好欺负。可是太后始终都认为,一旦触犯到她底线,顾莳甜的狠绝对会让人记忆深刻。 她对娘家的小辈的确没多少感情,却也不想看到她们自寻死路。 顾莳甜可不知道自己在太后眼中赫然成了心狠手辣之辈,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只会高兴。 能吓住别人,总比在别人眼中自己就是个软弱可欺之辈要好的多! “等有人提起再说也不迟,我也只需暂且的清净就好。”顾莳甜不甚在意的道,“任由他们折腾去罢,再过上几年他们就会放弃了。”适龄的姑娘最多也就等上两三年的,再多她们熬不住也不敢熬。 她倒也没想过能绝了那些人的心思,毕竟这一步登天的机会,没几个人能舍得放弃尝试。 太后道:“事儿暂且过去了你也能省心一些,不过守孝期间,各家的姑娘就莫要进宫了,免得到时候有出门带了带脑子的做出点不适宜的事情来。” 顾莳甜想起当初顾娇月为了进三皇子府用的手段,眼皮跳了跳。其实这种手段敢用的女子当真不会多,相比之下反倒是互相算计毁了对方名声的事情更多一些。不过也不好说,如同那位阿露姑娘那般有祖传神奇脑回路的,难保就会来一场“御花园偶遇”,或是“花雨中翩翩起舞”的戏码。 “我记下了,正好要守孝呢,小姑娘家家的都还没嫁人,就不用进宫来了。”顾莳甜很快就找足了借口。 两人又说起那位康二夫人之事,太后本想提醒一句,不过想想又作罢。 如今康家是康老二当家,跟以前的顾家一般同样是后宅女子当家。不同的是顾家有顾大人这么一个能担得起事的,康老二却是被康老夫人给宠的一无是处。 不过就算再没脑子,最起码也该有那么一点点的分寸,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闹出幺蛾子来了。 她没提,顾莳甜却是上了心,这康二夫人可不会这般轻易放弃…… 第317章 再好不过 顾莳甜这边直白的回绝众人,楚九州比她更加直接。 先说起此事的叶正珏,并非他有人选要推荐,而木着脸毫无感情的挤兑人。 楚九州也面无表情的盯着这损友,再次感慨自己大概是那时候太年轻,所以才结交了这么几个损友。 “朕当年求娶皇后之时便曾许诺,此生只皇后一人。如今皇后已经为朕诞下太子,太子虽然年幼却也彰显出不凡资质。所谓开枝散叶,说穿了也不过是想要挑选一个最为出色的继承人。尔等这般逼迫朕,是希望朕做个言而无信之人,还是觉得朕的太子不堪大用?” 在场的臣子无人敢接话,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两个问题谁答了都是自毁前程。 还是叶正珏冷冰冰的开口:“臣等不敢!皇上,您也误会了诸位大人。诸位大人对您忠诚不二,对太子殿下更是满意无比。说起此事,也不过是偶尔听人所言,这才在皇上您跟前提这一句嘴。若是您不喜,日后诸位大人也能替您回绝了,省得闹到您和皇后娘娘的跟前,让您二位烦心。” 楚九州依旧面色冷峻,然而叶正珏与他相交多年,自是看得出来他隐藏在深处的满意。趁着无人注意朝楚九州使了个眼色,这便是让他多配合,待事后就该是他来求赏了。 楚九州自无不应的道理,叶正珏这一下反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力气。 再说其他大臣,心眼实的没几个,多数也都能猜到叶正珏这是在陪皇帝唱双簧!然而他们就算知道又能如何?皇帝明摆着就在告诉他们,他无心再让其他女子进宫为妃。他们若是再多嘴,不仅得罪了皇帝,甚至还会连带着得罪皇后和太子。 一下子就将这天底下最为贵重的三人都给得罪了,不说他们的前程,但凡太子记仇一些,他们的子孙也得跟着吃挂落。 他们只稍加思索就立刻做下了决定,也罢,暂且还是莫要再说这事儿了。强逼着皇帝低头,这要是成功了倒也罢了,可若是败了,难保什么时候皇帝就得给他们穿小鞋。 再等等吧!或许过几年皇帝自个儿就想通了,想要多几个女子相伴。到了那时候,就算他们自己的女儿不成,这不是还能从家族中挑选人选吗? 如此一想,众人几乎都放弃了最开始的打算,纷纷附和叶正珏的说法。 见他们都如此,纵然有一两个心中不喜却也没表现出来,楚九州也满意了几分。 “那便是再好不过了!”楚九州赞许的点头,道,“朕原本便许诺了皇后,待有了太子之后更是笃定了自己原先的想法。朕年幼之时曾经受过的苦难,却是不允许再让太子承受一回。好在太子资质尚可,若是仔细教导,只要日后不出意外,倒也能担得起这江山。再有诸位爱卿相助,想来我大楚江山还能再稳固几十年。” 能得楚九州这把看重,众人自然也是心中欢喜:“臣等不敢当。” 楚九州道:“尔等当得起!” 他对这些大臣再三夸赞,直将人夸的神色连连变化,这才停下口来。 这些大臣越听越是心虚,到最后也都明白过来,自是暗自苦笑不已。这一番夸奖下来,回头他们就得压着家中的夫人们安分下来。不止如此,甚至连诸如姻亲之类的,他们也都得帮着打消念头。 不然的话,如何对得起这一番“夸奖”? 见他们都明白了,楚九州才心里舒坦了一些。若是再不明白,那他要这群榆木疙瘩就毫无用处了。明白了就好,那些破事儿想必他们也都能替他做了。如此一来,想来也就没人去阿梧跟前嚼舌根子般的推销各家的姑娘了。 说完了这事儿,楚九州清了清嗓子,说起了正事儿。 首先便是开恩科之事!一朝天子一朝臣,楚九州虽不至于将昭帝那时候的老臣都给调换了,却也是急需培养起自己的人手来。尤其是昭帝在位的那些年,早就习惯了时不时的退让,任由那些大臣顺心意做事。这些臣子虽然忠心也有,可到底也是养大了野心。 楚九州向来不惯着这些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上他还是施展不开手脚。这些老臣的执行力太差,他的命令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快最好的执行。 换上一批新的,年轻的臣子,这些人有野心又热血,夸奖几句就能拼命的做事。 那才是他想要的臣子! 楚九州纵然有无数壮大大楚的计划,却也没急在一时。他很清楚何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新挑选出来的臣子才是他想要的砍柴刀。 他还不急! “微臣之见,这几日便将消息传达下去。外地的举子入京尚需时间,得留足时间给他们。”作为吏部尚书,叶正珏也是无比想要换一批新血。 楚九州颔首:“正该如此!” 叶正珏一早就在考虑此事,尽量要计划周全一些,继续道:“恐贫苦举子人数不在少数,可让当地官府在核实身份之后,给进京赶考的举子足够的银钱。此事必须要由里长上报,官府核实。且朝廷日后还需抽查一些地方,避免有人作假。此外,举子的落脚处也是问题。依微臣之见,可将入京的举子都归拢到一处。当然,若是他们有钱尽可随他们自己安排。” 楚九州一一赞同:“可行。” 有了叶正珏打头,其他有想法且想要在楚九州跟前多露面的臣子自然也都跟着给出自己的建议和看法。 不管如何,这些大臣能够从无数举子中厮杀出来,走到今日这高度,自然也是有点真本事的。何况他们还有多年的经验,说起事情也都是头头是道。 这些大臣也并不担心楚九州会无视他们的建议,这一位在当太子的那些年里头,做事之时也都能听人劝。只要说的对的,他从来都会虚心接受。 一番集思广益,倒是很快就初步定下了开恩科之事。 至于主考官诸如此类的,楚九州心中已有人选,却是不宜在这时候就宣布。 第318章 颇为自得 新帝登基多半都会大赦天下,先前楚九州并未大赦天下也是另有所思。今日倒是将此事提上议程,这大赦天下之事还是要做。只是赦免的是哪些人却是要重新商定,他并不打算遵循以往新帝登基之时的一贯做法。 所谓大赦天下,并非所有人都能赦免。倒是有那么一两个大臣想要为某些人说情,却在开口之前又咽了回去。楚九州登基时间并不长,他们却是已经窥见楚九州的手段有多强硬。如今这日子不比从前,夹起尾巴来做人才能活的更好。 别人再重要也比不得自己的前程,这几人只估算了一下求情成功的可能性,最后干脆利落的都放弃了。 楚九州年纪虽然是没这些臣子大,可论起心眼和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青出于蓝。不过既然他们到最后都放弃了没提起,他也就只当做没这事儿。 减免赋税这事儿却是不成,大楚连年征战,昭帝在位之时又过的极为奢靡,国库空虚。税收不可免除,再等上几年,他定会让大楚百姓的赋税永久的降低。 除此之外,还需要整顿一番。不止是官场,还有军队同样如此。 这些时日因着易长远的缘故,他对驻守在京城周围的军队有了更多的了解。习惯了易家军的强大,再回头看这些守备军,只觉得不堪入目。 再有御林军也是如此!莫看是皇帝身边的军队,却是良莠不齐。能进御林军的,多半都是勋贵里挑选之人,且还需长相端正的。有真本事的都有机会往上爬,但是也有不少就是进御林军混吃等死的。这些人大多都是无需继承家业,或是祖上荣光而如今家族逐渐落败,甚至是已经落败了的。这些人当中有上进心的当真不多,每日都是糊弄了事。 迟到早退,甚至是在当值之时偷摸做点其他的事情,甚至还有胆子大干脆当值之时还偷溜出去。 以前楚九州偶尔也能碰上一回,只是那时候这些事情都不该是他管的,他自然也就权当没瞧见。如今却是不成,他也是铁了心的要整顿一番。 好在如今的御林军统领和副统领朱迈都是能担得起事情的,尤其是朱迈,当初楚九州用他,无非就是因为他是新上任统领的心腹,且他也是个知趣的。这段时日下来,楚九州对朱迈倒是多了几分看重。 只论治军的手段的话,朱迈比御林军统领都要强上不少。且他为人豪迈,就是那些纨绔子弟对他也很信服。 也是因为如此,对于御林军的未来楚九州反倒是不甚担心。至于该如何整顿,他却是打算将此事全数交给朱迈二人负责。 至于其他零零碎碎的事情,楚九州也各自分派了出去。见他如此,以叶丞相为首的几位老臣暗自赞许不已。这位年纪轻轻的皇帝陛下虽然手段强硬了一些,不过做事却是极有章程。且也不是那等爱抓着权力不放,事事要亲自过问的。 知人善用,且很懂得放权。不喜别人溜须拍马,不过若是多夸赞皇后和太子,倒也能让他心情愉悦两分。 叶丞相摸着胡须,心中只觉得满意的很。 这样的皇帝才是他想要看到的,才是大楚所需要的。他们这些老不死的还能帮着打点基础,再等新血注入,他们也可以慢慢的放开手了。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大楚便会在他们这位皇帝陛下的带领下,掀开新篇章,成为真正的强国! 叶丞相得意的想着,还是他老人家慧眼识珠。在新君还是不得宠的太子之时,也任由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孙子与之交好。更是在关键时候亲手推了一把,让这一位顺利上位。 叶家的富贵和前程他倒是不担心,最让他高兴的还是选对了人,站对了阵营,大楚的未来可期。 商议完了事情,楚九州面无表情的将试图留下来要好处的叶正珏给赶走了,真的是特别的冷血无情。听身边伺候的人说顾莳甜三人在御花园里钓虾,他连衣裳都没换就兴冲冲的去了御花园。 这御花园自从多了楚小七和念楚,以及一把年纪却喜欢带着孩子成天胡闹的林先生也是倒了大霉。若非被拦下了,他们都差点把花儿拔了腾出地方种菜了。 菜没种上,他们就更加努力的折腾各种鱼池。顾莳甜三人再外带一个阿雪此时待着的原本是个鲤鱼池,现在则是成了各种能吃胖鱼鱼池和虾池。 这虾是特意去寻来的,个头很大,足有楚小七的巴掌大。肉质还挺细嫩,再配上御膳房提供的秘制酱料,在火上炙烤片刻就能入口。 味道极其鲜美! 楚九州到的时候御膳房的人已经来架好了烤架,又将虾开背后腌制妥当。楚小七和念楚还抓了鱼,却是并未再腌制。只等稍稍炙烤片刻后,再刷上一层酱料就足够了。 楚九州问道:“只有鱼虾?怎么没送些蔬果过来?楚小七和念楚可不能只吃肉。” 楚小七怨念丛生,好不容易趁着他爹不在想要单纯吃顿肉,没想到他爹长了个狗鼻子…… 楚小七略心虚的看了楚九州一眼,他刚那话就是那么一想,绝不是真觉得他爹是长了狗鼻子了。 楚九州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一眼就看穿这小子绝对没琢磨好事情,指不定就是在心里骂他呢!于是楚九州极其无情的让人又送了不少蔬果过来,很显然这些多半都是要给两个小的吃的。 阿雪偷偷的往顾莳甜身边挪了挪,想想又觉得不安全,独自找了个地方窝着,埋头炙烤鱼虾,一副打死也不想掺和到他们之间的姿态。 顾莳甜也不掺和,只带着念楚慢条斯理的开始烤虾,任由这对父子又开始互相针对。 阿雪看了半天热闹,到底没忍住:“皇嫂,皇兄和小七儿平时也是如此互相斗嘴?” 顾莳甜把手中的鲜虾翻了个面,轻笑一声:“习惯了就好。” 阿雪没说话,却是有些羡慕的垂下眸子。 她不求日后自己嫁人之后能如同皇嫂与皇兄一般幸福,但凡相处之下有他们三分之一的和睦,她便已是心满意足…… 第319章 那一家子 等父子二人吵闹完了后,阿雪才在担忧,就见他们父子又美滋滋的一起回来要吃的了。 阿雪面无表情的啃了半条鱼压压惊,心里扇了自作多情的自己一个耳光。 可真多事! 顾莳甜和楚九州习惯互相交流一下,一个说起那些个夫人们的事情,尤其是那位康二夫人说的更加仔细。楚九州与诸位大臣说的那些事情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自然也跟顾莳甜提了提。 一旁的阿雪目瞪口呆,心中情绪一时间也是难以平静。她知道皇兄向来爱重皇嫂,却是不知皇兄竟是连朝中大事也愿意与皇嫂商讨。 这要是被那些臣子,尤其是言官知晓,岂不是成天都要盯着皇嫂不放,一口一个后宫不得干政了? 若非她也算是了解皇兄,知晓他是真心爱重顾莳甜,不然的话她都得怀疑皇兄这般行事,便是想要让皇嫂的皇后之位不稳当了。 阿雪偷眼看了几回,收回视线的时候正好对上念楚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眼角余光还瞥见楚小七瞪圆了眼睛,似懂非懂的看着他。 阿雪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忽然觉得自己约莫是来错了。 将顾莳甜和楚九州倒是没注意到她的心思,两人也只是习惯了凡事如此有商有量的。也并非是一定要商讨出个章程来,不过就是多个人商量,娓娓道来之时也能重新整理思路,说不得就能发现纰漏。 最为重要的是,这也算是夫妻之间的一种增进感情的手段。 对于顾莳甜这一边楚九州并无其他意见,左右他当定了她的靠山,她随心所欲行事,但凡有任何不妥当的,自然有他来担着。 至于康家和徐家之事,楚九州更加不放在心上。 “康家现任家主不堪大用,怕是连仅有的这点家业也是守不住。再这般胡作非为下去,到了下一代就算能保住康家的爵位,怕也是要降低爵位了。”楚九州对康家之事也是知道一些,只是并不看好康家。 当然,这也是因为康家最初是一心跟着以前的三皇子如今的庆王,后来在二皇子出现之后,在窥见了昭帝的态度之后,立刻又改了主意投向二皇子的阵营。 在康家人看来这是识时务,但是作为上位者,楚九州却是看不上这等人。自身本事不大,满心满眼就想要投靠他人。若只是这样倒也能忍,但是一而再的改变阵营却还自以为是,那就惹人烦了。 “倒是分出去的那庶长子有些本事,虽然只在工部做了个小官,不过前程不小。”六部当中,最不受昭帝重视的便是工部。楚九州却是知道工部当中有不少人都极有本事,甚至好几个还都将不少农具改进。若是能推广下去,势必能让大楚百姓的收成往上涨一些。 不求多,但凡能多上那么一石半石的,总也能让百姓多吃上一口。 “我记得那庶长子的姨娘也跟着一起离开康家了?” 楚九州补充道:“不止如此!就是康家的老侯爷如今也跟着庶长子一家住在外头。前两年康老侯爷大病一场,差点没熬过来。康老夫人不愿伺候,又不想将人留在侯府让自己儿子儿媳侍疾。便寻了个借口,愣是让老侯爷去了分家的庶长子家中居住。” 顾莳甜目瞪口呆,还能有如此行为? 一旁的阿雪忍不住也凑过来,小声道:“这事儿我也知道!康老侯爷因着过往的事情,对那妾室和庶长子也是极好。故此他被送去庶长子家中后,有那妾室不嫌弃的贴身照看,也有庶长子和儿媳的精心照顾,就连孙女孙子们也都努力的学着照顾,或是给老侯爷解闷儿,差不多小半年后,老侯爷才逐渐康复起来。” 见楚九州也点头,顾莳甜也夸了一句:“倒是有情有义的。” 不过庶长子一家的有情有义,也就衬托出二房的绝情了。顾莳甜也看不上这等人,更不用说是楚九州了。也难怪楚九州说了这康家侯府怕是没什么前程了,看来他也容忍不了对方多久。 阿雪笑眯眯的道:“也是因为如此,纵然康老侯爷是跟着分家的庶长子离家,陪伴在妾室身边,除却那些个极为古板之人外,并无人指摘庶长子一家和老侯爷的不是。” 顾莳甜赞许的点点头,本该如此! 不过由此她也只能再次肯定徐家教女无方了,往后徐家和徐家外嫁女但凡是跟哪个有仇的,只消将自家女儿嫁过去就成了。 “这哪里是结亲,这是结仇呢!”顾莳甜颇为感慨。 楚九州失笑:“徐家女大多都长相出众,嫁妆也向来丰厚,这才让一些喜好女色之人心动不已。打从康老侯爷那辈起,大多也就是府中不得宠的才会去娶徐家,或是徐家外嫁女所出之女。” 顾莳甜了然,换句话说,那就是现在徐家女已经不好嫁了。就算嫁出去,也都是嫁给在家族中不被重视,至少是不能继承家业的。 至于当家主母,徐家女是不用再奢想了。 顾莳甜忽然想起那位阿露姑娘:“那长安侯府这想要做什么?把那位阿露姑娘送进宫来,他们是嫌长安侯府落败的不够快吗?” 楚九州哈哈一笑,就连阿雪也忍不住偷笑。 至于朝中诸事,顾莳甜并无太多看法。这些事情楚九州本就心有成算,多说无益。再者就算有想法,她也更喜欢在两人私下相处之时,或是带上两个孩子一起商讨。他们跟阿雪的确关系亲近,却不宜在她跟前多议论。 三人说笑的起劲,楚小七则是在努力的吃。鱼虾不说,肉类也没少吃。就是蔬果他都拿了之后假装自个儿吃了,实则都努力的往念楚跟前塞。 楚九州早就防着他这一手,只先放了点水罢了。见他吃的有五六分饱了,趁着他又往念楚那儿塞蔬果的时候猛然一回头。 楚小七的手僵在半空,好半天才冲着楚九州讨好的一笑,蔫蔫的把手中的一小碗蔬菜都塞进嘴里。 果然爹爹这种存在,从来都比不过娘亲更让人亲近…… 第320章 做点啥呢 过了八月天气就逐渐开始变冷了起来,不过比起郸州却是要慢得多。楚小七和念楚习惯了寒冷,别人要添衣的时节,他们都穿的跟过夏一般凉爽。顾莳甜让人看了两天,见没什么问题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楚九州和顾莳甜也都各自开始忙碌起来,饶是如此,楚九州也会每日都努力挤出时间来陪伴顾莳甜。至于楚小七,则是被扔给了念楚和林先生。 顾莳甜也忙,这是她当了皇后之后的第一个年节,有很多事情都是要重新学着去做。纵然不能大肆庆祝,可大年夜的宫宴还是要的。在宫宴之前,她还得选个日子见一见宗亲。 至于年礼也是要准备的,宗亲里头还有年岁大辈分高的。哪怕是皇帝皇后,作为小辈也是要准备一份年礼。就是当初昭帝在的时候,每年也都会给这些宗亲送一份年礼。 既然是头一年,这年礼该如何准备,要送什么,谁家东西多一些,谁家东西厚重一些,这些都需要她一一拿定主意。好在还有太后在跟前,时不时的都能指点她一二。 晚间跟楚九州说起太后之事,顾莳甜也免不得感慨。 她并非不喜上头有太后在,只是太后乃是继后,岁数本就不大。当年为后本也不情愿,又有先皇临终前的吩咐,她也琢磨过若是太后想要离宫的话,倒也不是不成。 楚九州眼底浮起一丝讥讽之色:“你当先皇是那般心善之人?在那时候或许也的确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是太后选择离宫倒也的确可行。但是如阿梧所期盼的,希望太后离宫之后可隐姓埋名,日后能再觅有情人相伴到老,这事儿却是万万不可能。先皇想必早已安排好了人,太后若是离宫独居,他安排之人会暗中保护太后安全。可若是她想再嫁,怕是何时死了都不知。” 顾莳甜意外之余再细细一想,也就明白过来。 也是,昭帝本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又怎能允许自己的皇后改嫁? “嘴上说的倒是好听。”她有些不忿。 楚九州补充道:“本也就是嘴上说一说的罢了。” 顾莳甜毫无反驳的理由,略微有些气闷。倒是楚九州重新提起此事,道:“依着太后的心思,阿雪嫁人之前断不会离开。至于嫁人之后,势必也要等到她有了子嗣。等到那时候,她纵然离开,也不会再升起再嫁的心思。如此,先皇的那点小心思也就能被满足了。” 顾莳甜默然,她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说句大不敬的话,先皇便是石夫人口中的狗男人了。 既然思及石夫人,顾莳甜不免又想起他们母子二人。 这事儿楚九州还真知道,不止如此,此事还能给顾莳甜一个天大的惊喜。 “所以,石夫人已经陪着长生一同入京来了?那她跟石家主入京……” “来京之前便已经和离。”楚九州之言,让顾莳甜满心欢喜。 见她高兴,楚九州想了想便没有将详细内情与她细说。其实此次石夫人能和离,是付出了大半条命换来的。虽说也有石夫人的算计在其中,可此事还当真是个意外。 不过那石夫人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足够狠。这才能趁着这天大的好机会,趁机从石家脱身不说,甚至还能带着石长生这石家嫡长子一同离开石家。更有甚者,石长生只需日后赡养石家主,旁的不需要再做更多的,轻易便不会再惹来旁人的指责。 此事还是等石家母子到了京城之后,再由他们自己跟顾莳甜说吧。 顾莳甜并未注意他的眼神变化,只高兴了片刻便收敛了起来。心中盘算了一番,最后还是觉得没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依着石夫人和石长生的为人处世,他们想必会视线派人先来京城置办住处和产业。既然是和离,石夫人手中的银两可不会少了,她绝不会那等会委屈了自己和儿子之人。 “倒是没有我能替她做的事情。”顾莳甜道。 楚九州不赞同这说法:“如何不能替她做事?他们母子初来京城,想必会有诸多不便利。且人生地不熟的,有你这么一个靠山在,他们行事也能便利一些。再来等长生有了出息,你也能多带着石夫人认识其他人。” 顾莳甜深以为然:“他们母子都是有本事的,尤其是在做生意上是一把好手。等他们来了,我的私产又能增添不少了。” 楚九州闻言倒是生起些许旁的想法,不过目前说来无用,还是得等长生先考了科举再说。 夫妻二人说话便是如此,话题都是说到哪儿就换到哪儿。才说起自己的好友,这会儿说到生意上,顾莳甜不免又想起了他们夫妻二人的私产,顺带又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庄子尚未关心过。 “齐三这两年倒是将庄子管理的不错,每年种植的野菜,以及冬天发点豆芽之类的,也让庄子的收成比往常多了不少。为此顾家那对婆媳还不止一次的找上门,试图将庄子要回去。”不过他们回来之后,如今这身份也定下了,那对婆媳倒也安分了下来,不再试图抢庄子了。 “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说要在京城再开一家铺子?” 顾莳甜连忙点头:“有这想法!不过郸州那儿的东西本就有许风他们负责,在京城的生意也稳定下来了,我没必要再插手。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想着做点京城这边能就地取材的东西。” 楚九州想起在郸州之时吃过的那些吃食,建议道:“不若开个酒楼?若是不喜太大,那就开铺子。做些特别的,你不是说庄子里的野菜有时候都吃不完?用野菜和了豆腐或是肉末。再用豆腐皮充当外头的面皮,裹了之后在锅里小火煎了,也是一道好吃食。” 顾莳甜一拍掌,这建议也可行!思及楚小七先前就抱怨过无趣,她眼珠子一转,毫无同情心的将主意打到了念楚和楚小七的身上。 左右他们也是闲着,就让他们把铺子开起来,到时候她再分给他们一半的利润便是。 第321章 得自省了 顾莳甜说干就干,这时候庄子里每日都能提供不少野菜。且山上也能出产不少美味的菌类和野物,本就是她的山,成本自然也不会高了。铺子她倒是有,不过也不知合不合适。 不过自己的不合适也没关系,楚九州和楚小七都有铺子,再不济还能回去找她父亲呢,总能有一处合适的。 楚小七和念楚则很是高兴,尤其是楚小七。当初在郸州之时念楚和易长福还一起做点小生意,赚的银钱也不少。虽说他们对楚小七从不吝啬,甚至开的铺子还有楚小七的利润分成,可到底不是他亲自参与的,感觉总是不同。 “母后,那就我们两人一起去做吗?长福哥哥呢?” 顾莳甜道:“这铺子暂且还是由你们二人一起去做更加合适一些,你长福哥哥暂且还要多陪伴家人。你父皇说过些时候你们的伴读也该入宫了,到时候你长福哥哥也指定会与你们一同学习。到时候你们若是还想要再做些其他的,再叫上他一起也不迟。” 楚小七想想也就同意了,他虽然年纪小,却是知道有些事情强求不得。何况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能做事处处都在一起。 顾莳甜见他放开了,便继续道:“我那庄子里可提供原材料之类的,到时候把人叫来了,你们自行去接触。至于作价几何诸如此类的,则是由你们自行去商谈。” 念楚正色道:“铺子可有选中之处?若是有,可否要算租金?厨子可有人选了?菜谱可有筹备?” 顾莳甜一摊手,极为光棍的道:“所有的事情都由你们自行负责,我只替你们当靠山,分红却是不能少了我的。” 楚小七皱起小眉头:“母后,您这可就太欺负小孩子了。您是靠山不假,可就算没您这靠山,铺子也能开起来不是?”母后是皇后,他是太子呀!他这靠山都很稳当呢,母后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从他们手中分走那么多的利润呢? 顾莳甜掐着他的腮帮子:“你莫不是是个傻的?你是太子,乃是一国储君,若是被人知晓你小小年纪就开始开铺子赚钱,那些个大臣就得开始在你父皇跟前絮絮叨叨。” 其实主要是对楚小七的名声不好!他毕竟年纪还小,在他自己可以为自己的为人处世负责之前,顾莳甜觉得还是得稍微注意一下名声问题的。 楚小七闻言也只好作罢,莫看他总跟楚九州过不去,父子二人时不时的还得吵个嘴。可实际上对他来是,父母的重要性几乎是相等的。楚九州是一个极好的父亲,比起那些自小不曾被父亲抱过哄过的孩子,被从小抱到大,甚至现在偶尔还能被抱着哄睡的他无疑是无比幸福的。而这一切都是楚九州带给他的,他自然也是深爱楚九州,又怎能容忍因为他带累了楚九州被人念叨。 顾莳甜提醒道:“你们二人做事之时也要谨慎一些,不能大张旗鼓。” 念楚和楚小七一一答应下来,他们本也没打算闹的人尽皆知。再者新开的铺子是自家母后来当靠山,他们只是小喽啰,哪里需要出风头。 待两人兴冲冲的离开后,顾莳甜眉眼间才舒展了开来。 墨香用美人锤轻轻的替她捶着腿,轻声道:“念楚少爷瞧着开心了许多,娘娘您也能安心一些了。” 顾莳甜轻出一口气,叹息一声:“自从进了京,念楚就一直都不开心。他自小在草原上长大,后来又一直在郸州待着。也没人拘着他,这一时半会儿的也难以习惯京中的生活。” 其实她也得自省一番,自从入了京后,她时常拘着两个孩子不说,尤其是担心念楚。楚九州才登基,总也有心思浮动之辈虎视眈眈。念楚那一半突砺血统还是挺明显的,她生怕念楚若是出门会被人刁难。 昨夜楚九州也提醒了她这一点,往后她得多注意一些。她生平最是厌烦别人一副“我是为了你”的姿态做出强迫她的事情,没想到她最近这段时日都快变成她曾经最为厌烦的那类人了。 念楚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生活在京城,他不可能一直藏在宫里不出门。但凡出去,总是会因为他的长相备受关注。何况等过些时候,楚九州就该收他为义弟。如此一来,他会更加招惹别人的关注。 与其等那时候才出门被人盯着看,还不如让他早些出门也能早些习惯。 开铺子的确是一时心血来潮,今日开口让两个孩子负责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接下去的日子两个孩子出宫的次数便多了起来,这也得亏宫中如今当家做主的是顾莳甜和楚九州,不然太子这频繁出宫怕是要碍人眼了。 只用小半个月,两个孩子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敲定了。他们开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铺子,位置不错。做的是吃食,以豆制品为主,还添了用牛乳做的饮品和点心。 菜品,厨子这些,也都是两孩子自个儿商讨出来的,最后只拿来让顾莳甜过了个眼就算了事。 顾莳甜虽未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却是对他们的事情知道的很清楚。念楚最开始的确是因为与别人不同的长相备受瞩目,但是他并不在意。偶尔有些人看着他的眼神会带着不自觉的厌恶和憎恨,只要不闹事,他也只当看不见。 顾莳甜还是小看了他的心智,他从最开始就不曾因为这些人的目光和排斥而彷徨伤心过。或许当初在大楚流浪的那些日子,他曾经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而难过。但是自从跟楚家人在一起之后,他内心变得无比强大。 只要自己的家人不曾厌恶自己,排斥自己,外人的眼光又怎能让他有半分动容? 总而言之,这让顾莳甜颇为担心之事,就这么轻易的被翻篇了。 此后顾莳甜也逐渐放开手,任由孩子们自己去经历他们该经历的事情。或许有不尽如人意的时候,他们也或许会遇上挫折,会受到伤害。 但是,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便进了年底,石长生母子赶在腊八这一日到了京城…… 第322章 一肚子气 腊八这一日顾莳甜无法脱身,只能等第二日才带着念楚和楚小七一同出宫。 见面之前顾莳甜设想了诸多可能,她积攒了很多话要跟石夫人说。她得承认,在说八卦这方面,石夫人和楚芯芯一般都是极有天赋的。只是现在楚芯芯孩子还小,她能腾出的时间不多。这会儿石夫人来了,顾莳甜哪里能不高兴? 然而在见了面之后,所有的计划瞬间崩盘,顾莳甜也是脸色骤然,快步上前。 “你这是怎么了?” 石夫人,如今已经不能称为石夫人。她自从跟石家主和离之后,肖姣,与她亲近一些的则是称呼为阿肖。 肖姣见她如此着急反倒是露出一丝笑容来,慢吞吞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莫急!先坐下说话。” 顾莳甜回头吩咐石长生:“长生,你带着他们去逛一逛,你们也能叙叙旧。” 石长生自是知晓这是要支开他们,不过他也不欲让楚小七他们知道内情,便立刻应下,抱着楚小七又示意念楚跟前。 待孩子们走后,顾莳甜才骤然冷下脸:“阿肖,你怎会这副鬼样子?你此次能顺利和离,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顾莳甜曾笑言,除却她自己之外,她见过最为好看之人便是肖姣。然而眼前的肖姣,十二分的眉毛,如今最多也就剩下三四分。 面色暗黄,眼尾多了几条细纹,整个人至少减了二十来斤,就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人给吹跑了。 肖姣替她倒了一杯热茶,这才笑道:“原本已经养好了,只是路上吃住有些不习惯,这才瘦成这模样。你且安心,再等我养些时日,与你一同出门之时定能将那些人都给震住了。” 顾莳甜却是半点不被她说动,依旧冷着脸看着她:“休要花言巧语,还是你想让我去找长生询问?” 肖姣的笑容顿时一顿:“好好好,我说了便是了,何必动气?” 她知道顾莳甜的耐心即将告罄,且好友本就是担心她,肖姣也并未觉得有可隐瞒之处,便将前些时候在郸州发生的事情提了起来。 石家主自身其实本事不差,然而这辈子就毁在一个“色”上。 先前的那个妾室闻氏已经失宠,石家主看在多年的感情上和她为自己生了儿子的份上,倒是没亏待了闻氏。依着闻氏的本事,再给她一段时日,总也能拉回石家主的心。 偏生就在这关键的时候,肖姣外家一个远房表妹守寡之后被婆家人磋磨,也不知怎的就求到了肖姣的头上。毕竟小时候也是见过面的,人家也是多年未曾回过郸州,她也只好作为东道主,将人给收留了一个晚上。 这一收留就留出了毛病,差点把肖姣给坑死了。 “说来也是我太过着急脱身,发现她竟是跟长生他父亲眉来眼去之时,便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大了。我想要带着长生走,自然是不能让他身上有半点恶名。一时间也是没想起闻氏,更是低估了闻氏的心狠手辣。她原本的诸多筹谋最后却落了个空,闻氏恨长生他父亲,也恨我那远房表妹,可最恨之人居然是我。” 肖姣到现在都为了这个现实而震惊,闻氏在她眼中的确不算是个聪明人,却是不知她居然能蠢到这地步! 顾莳甜冷着脸道:“为何想不通?她这些年看着风光,不过就是镜花水月。她自以为就算是妾室也比你在石家主跟前更得脸。然而现实便是在石家主心中,你才是石家的当家主母,只要你肯出面,石家内宅依旧是你当家做主。这是她奢望了多年都不曾实现的,自以为成功了却被打回原形,她本就恨你入骨。如今好不容易想要再次拉拢石家主的心,却是忽然来了一个你守寡的远房表妹。我只问你,若是换成你,但凡那男人有你想要的,或是他本人便是你所指望的,你可会怀疑对方是故意找来这么一个人的?” 肖姣尴尬的挪开视线,她自然是会怀疑的。顾莳甜问的这般直白,她只好把编造了一路的半真半假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她说她没想到,这些自然都是假的。她其实是想到了的,也正是因为推测到了,所以她才会将计就计。 原本都计划的好好的了,只是这计划到底是赶不上变化。石金虎那个蠢货,偏生在关键时刻也不知抽了什么风的赶了回来。闹到最后,她计划的好好的原本只是受点看着严重,实际上不会伤筋动骨的伤势,就这么变成了真正的重伤。 当时也是真的命悬一线,若非有顾莳甜在离开之前安排的人手,以及正好碰上的邱小山兄弟,她这条命还真不一定能捡回来。 不过当时的凶险她是真的不敢跟顾莳甜说了,这会儿都是黑着脸,她是真的怕顾莳甜会再发作她一回。 顾莳甜深吸一口气,到底按捺住了满腔的怒火,只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再揪着不放。 “我替你请个太医过来……” “可别!”肖姣连忙婉拒,“我现在就是一个和离带着孩子的寻常妇人,哪里能请太医过来看诊?”她可没想给好友添麻烦。 顾莳甜又瞪了她一眼:“我今日来你这里探望,现在怕已经是传遍整个京城了。也不用介意再多一个请太医的名头。” 肖姣本也是担心给她添麻烦,见她浑不在意,她自然也就接受了这份心意。 不过还是没忘记先宽慰了一番好友:“你莫要担心,我是请了大夫一路陪同入京的。也就是这舟车劳顿的,所以才一直都没能长肉。现在已经安顿下来了,再好生补一补,不用等来年开春就能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了。” 见顾莳甜还是有些黑脸,肖姣又软声安抚了几句,最后更是理直气壮的道:“你安心便是!我这么好看,总不能亏待了自个儿的好模样。你且等等,就让你先美上一个年节,到年后咱们一起出行,指定亮瞎别人的眼。” 顾莳甜哭笑不得,心里的那股子郁气终是散的干干净净了…… 第323章 特别无情 肖姣果真早早的让人过来安排妥当,这处宅子是三进大宅院,虽说比不得繁华地带,不过他们母子住在这里却是合适的很。据顾莳甜所知,这周边应当住了好些个在朝中为官的。不管官大官小,总归对寻常宵小之辈也是个震慑。 顾莳甜并未提及要帮他们换住处之类的话,肖姣能担得起一整个石家,如今不过只是照顾他们母子二人,她自然都能安排妥当。 原本还有不少话要说,如今见了她这副鬼样子,顾莳甜只满心担忧,哪里还能记得起那些八卦?正好她带了云五云七出来,便让她们先给肖姣把了脉,知晓她的确无大碍,只是要多休息之后,她也就没再久留。 倒是肖姣很是不舍:“我这一路都是休息过来的,身子骨都生锈了,哪里还能成天躺床上歇息。且许久不曾见到年念楚和小七儿了,我跟长生实在是想的慌。” “那你就慢慢的想着,躺下歇息的时候,梦中也能多想一想。”顾莳甜特别的无情无义的道。 肖姣:“……”这么嘲讽她的话,很容易失去她这个可以一起八卦的小伙伴的! 然而顾莳甜说话是真的算话,叫上楚小七和念楚与母子二人道别。三个小的都舍不得,只是他们尚未安顿好,石长生也的确不放心肖姣一人在家。只能跟楚小七他们约好了,再过几日一起去给邢老爷子他们问安。 既然是出了宫,他们雷打不动的先去了邢老爷子那儿小坐片刻。 他们到的时候,顾大人正在跟邢老爷子对弈。很显然,邢老爷子落在下风,眼见着就要输。而且瞧他眉头皱的死紧的模样,恐怕已经不是输了一回两回了。 一见他们进来,邢老爷子非常厚脸皮的猛然起身,状似无意的将棋盘给掀翻了。 “这运道倒是不大好,不过也无妨,下回再来。”邢老爷子陶然自若的道。 顾大人面无表情的收拾残局,顾莳甜总觉得他这情绪有些丧丧的。 楚小七很没眼色的问道:“外祖父,您赢了几回?” 邢老爷子的脸色顿时变了,反倒是顾大人的心情立马就见好了不少。 顾莳甜也不管他们的小官司,只陪着邢婆婆说话。又说了肖姣母子来京的事情,正好在家的邱青河有些欢喜:“产生哥哥家的婶婶可好?长生哥哥呢?何时能见他?” 念楚答话:“姨母舟车劳顿,需多休息。长生哥哥只见消瘦了一些,精神却是不错,一路平安。他们昨日才到,尚未安顿好。待过几日我们再出宫,到时候知会你一声。倘若你有空,那就一起去。” 肖姣与顾莳甜情同姐妹,故此念楚才有这一声姨母。 邱青河估算了一下时间,失望的发现他今日这休沐是这一年最后一次了,再下次便是要等到小年那一日直接放假。 楚小七一脸同情的拍拍他的腰,不满的瞪眼。他原本是想拍一拍邱青河的肩膀的,这样看起来才有气势。只可惜个头不够,拼了命也只能碰到腰。 “清河哥哥,等你放了假咱们就能一起玩儿了。你在学堂可得用心一些,不然的话长生哥哥怕是要揍你了。” 邱青河被他碰到了痒痒肉,连忙避开了,笑眯眯的道:“我自会用心学习,倒是小七儿你可得注意一些了。最近书背的如何了?” 楚小七美滋滋的道:“自然还是不错的!” 邱青河忽然问道:“宫里可有大树?鸟窝多不多?” 楚小七一时间也没想过来,顺嘴道:“有,鸟窝可多了。” 话一说完才反应过来,小脸微红。 顾莳甜哪里会不知道他爱爬树,只是楚九州也说了他小时候也时常被林先生带着爬树掏鸟窝之类的。左右他们也不是背着人偷偷去的,还有暗卫在守着的,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楚小七冲着顾莳甜讨好的一笑:“母后,我们都是带着人去的,没有偷偷的爬树。师公跟我们说过的,若是敢偷偷自个儿去,被发现了就打断腿。”师公这人说话算话就是他最大的优点,说打他们就打他们,说打断腿肯定真的会打断。 他可不想当个瘸子! 顾莳甜尚未开口,邢老爷子便沉声道:“多注意安全,莫要胡乱施为就无妨。”说着还朝顾莳甜看了一眼,显然这是在替小家伙周全呢! 顾莳甜哭笑不得,她也是亲娘啊,怎么个个都当她是后娘一般? “邢祖父,我不曾拘着他们,他们爬树我也是知道的,一直由着他们玩闹呢。” 邢老爷子定定的看了她几眼,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 想了想大概又觉得自己这态度一些过于生硬,试图努力描补一下:“你,做的也好。” 顾莳甜差点笑出声来,连忙压住了笑意,道:“都是邢祖父言传身教的缘故,不敢居功。” 邢老爷子老脸微红,虽说明知道是这孩子特意在追捧他,哄他高兴呢!可架不住年纪大了就爱听自家小辈说点好话,怎么听都觉得心里舒坦。 “一把年纪了,还得孩子哄着你。”一旁的邢婆婆见他们祖孙关系好,心里又是熨帖又是微微泛酸。 邢老爷子刚硬了一辈子,可在邢婆婆跟前却是从来没有半点脾气。闻言顿时有些发蔫,小声道:“我自个儿的孙女愿意哄着我,我高兴还不成么?” 邢婆婆感念他将自己的孙女当成他亲生的一般,对这些孩子更是掏心窝子的好,心中也是欢喜不已。她这辈子大概是过的挺跌宕起伏的,只是老天终究是厚爱她的。哪怕跟亲儿子分别多年,身边却有这么一个人陪伴。 此生足矣! 当然,满足归满足,该吃的醋还是得吃的。 顾莳甜也不是头回碰上这事儿了,连忙又凑在邢婆婆跟前说好话哄着她。时不时的还拿点小问题向她讨教,但凡是真心关爱小辈的长辈,年纪越大越是希望自己是被小辈们指望和依靠的。有事情找他们询问或是拿主意,他们才会更加高兴。 邢婆婆和邢老爷子也是如此,很快屋中的气氛就缓和了下来。 念楚悄悄的擦了一把汗,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嘴巴有点笨,可学不来这对母子那般哄人的话…… 第324章 父女相处 陪着邢婆婆说了会儿话,把老两口都给哄好了。用了午膳之后,邢婆婆去休息,邢老爷子则是神秘兮兮的带着三个小家伙也不知去做些什么。邱小叶最近认识了一个会制香的老婆婆,每天都会出门去老婆婆那儿替她做点事情。老婆婆高兴的时候就会随口指点她几句,这就够让她高兴的了。 顾莳甜陪着顾大人手谈一局,父女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下快棋。被逼到一定的份上,顾莳甜的思路反而清晰了起来。顾大人又是个爱女入如命的,不动声色的在放水,两人勉强才能旗鼓相当。 “父亲,最近府中可清净?” 顾大人已经学会不在女儿跟前处处遮掩,如此父女二人才能真正的交心。 “老夫人安静了不少,折腾出了一个小佛堂,每日吃斋念佛。” 顾莳甜了然,老的安静了,这不是还有一个顾李氏么? “母亲又想要您做什么?” 顾大人道:“并非是要我做什么,而是想要找你。这一次不是为了旁人,是为了她自己和你二婶婶的娘家侄女。” 顾莳甜差点落错了子:“为了她自己?她想要什么?” 至于为了顾二婶的娘家侄女是为何,顾莳甜不用问也能猜得到。相比之下,她反倒是更想要知道顾李氏要从她这儿要什么好处。 顾大人心神微动,捻着棋子的手却是极稳:“皇上登基当日封后册封太子,有功之人也都得了赏赐。唯独作为皇后的娘家人,顾家并未得到多少帮扶。且为父也只有一个国丈的名头,却并无增添多少好处。你母亲身为皇后亲生母亲,也并未另外受封。在外被人奉承了几句,有些昏了头了,想要问你讨要一个封号。” 顾莳甜半点也不觉得意外,顾李氏虽然被顾老夫人压制了多年不假,可骨子里终究还是自私的。大概是看到顾老夫人现在安分下来了,作为对照组的她则是成了皇后,心中的妄念便无法抑制。 其实顾莳甜哪里知道,顾李氏想的比她猜测的要多得多! 她这些年简直是把顾老夫人当成了祖宗供着,哪怕顾老夫人对她始终不冷不热。可只要偶尔说上两句平平淡淡的夸奖的话,她都能激动许久。再加上刚成亲的时候,顾李氏只觉得顾大人长得俊,就是性子清冷一些也无妨。那般风光霁月之人,再冷淡孤傲也是应当的。只是她想要讨好顾大人却是无从下手,只好凡事听从顾老夫人的,只盼着顾老夫人能帮她。 久而久之的,她就唯老夫人的命令是从,且越来越没有自己的思想。但是那时候顾家由顾老夫人说了算,她口头上受点委屈,实际上却是过的没有半点不舒坦的。 如今却是不同,顾娇月不在跟前了,她就算有满腔的疼爱也无处安放。顾老夫人不得用了,继续讨好她也没什么大用处。 若是她能跟顾莳甜缓和关系呢?在顾李氏看来这件事压根就没有难度,顾莳甜追根究底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母女的血脉关系是斩不断的。以前因着顾老夫人的缘故她不好跟顾莳甜太亲近,现在顾老夫人安分了,知道错了,那她本就该跟自己的女儿好生相处,弥补上这些年的缺失不是? “母亲明知道我不会同意。” 顾大人落下一子,略微有些懊恼的一皱眉。虽说他本也想要放水,但是这一下可就放水的放的太明显了。 却不想顾莳甜美滋滋的立刻就跟着落子,被人放水又不丢脸,更何况这放水的还是她爹呢! 见她高兴,顾大人也就跟着放松下来,道:“你母亲那人与寻常人不同,想法更是……特别?在她看来,过去你们母女之间的那点矛盾压根不是事儿。血脉相连,只要她这个当母亲的对你好一些,当女儿的自该立刻摒除以前的那点不愉快,上赶着孝顺她。” 顾莳甜笑了笑,忽然问道:“父亲,我若是对母亲始终冷冷淡淡……” “若是你想要对她好一些,作为父亲,我也会拦着你。”顾大人从不是那等为了家庭和睦就要委屈了自己和孩子的人,尤其是可能要受委屈之人还是他的嫡长女。 家和万事兴这种观念,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 顾莳甜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以前的十几年,我曾也想过为何母亲就是不能多关注一下我。我已经尽我所有的努力了,既然换不来母亲的观主,那也就作罢。如今我已经嫁了人,也有了自己的家,父亲和祖父祖母亦是对我关爱有加,母亲之于我,也不过是个身份罢了。您放心,我断不会再为了哪个委屈了自己。” 顾大人对她的想法很是满意:“你记住这一点就再好不过了!” 想了想,他又提醒道:“你如今是皇后,但凡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以自己的小家为主。娘家是你的助力,不是你的负担和累赘。何况顾家有我撑着,他们能得到什么,只看我有多大的本事,无需你来承担。” 顾莳甜心知这便是疼爱女儿的父亲的想法,自然也都一一应下。 见她的确是记下了。顾大人才松口气,顺手落下一子。 顾莳甜捻着棋子悬在半空良久,最后哀怨的看着顾大人。 不是说好了要“好好”的下一盘棋吗?这么快就分出了胜负,这还下什么? 顾大人:“……”女儿的棋艺太差,他一时没收住手可如何是好? 既然都说到了顾李氏,顾大人也不在意再多说几句:“当初你外祖母留下给你的东西也不多,但也不知明面上的那些。你知道的怕是只有那两处铺子,余下的你母亲没给你。” 顾莳甜了然:“都给了顾娇月了?” 顾大人微微颔首:“并非全部,不过大头都给了顾娇月,余下的那些东西她变卖了一些不起眼的,其余的都自己攥着。” 顾莳甜也不放在心上:“无妨,就连铺子她都压下了留给了顾娇月,给的再多也不让人意外。不过母亲半点都不打算给岭哥儿和婉姐儿?” 顾大人神色如常:“你不会同意她的要求,她只会将手中的东西捏的更紧。”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这还真是顾李氏能干得出来的! 第325章 心神不宁 顾李氏这事儿顾莳甜也没放在心上,下了一盘棋,被自家亲爹无意识的给虐了一把,顾莳甜怏怏的带着两个孩子去街上逛了一圈。 也没走太远,只去了一家首饰铺子。顾莳甜并非那等成天只记得装扮自己之人,但是偶尔心血来潮,总也想挑选一些好看的首饰。再者眼见着就要过年了,她打算给顾家的几个小的都买点东西。年节的时候赏赐可以从宫里的那些东西里挑选,这一些则是她作为长姐给弟弟妹妹们购置的。 顾家几个里头,顾秋是最爱打扮的。顾莳甜给她选了几样时兴的东西,绢花手镯之类的。顾秀已经准备说亲了,等来年开春估摸着就能定下亲事。她便选了一副头面,到时候也能让她添置在嫁妆里头。至于顾小六,买了一下子的头花,里头还有带着银色小铃铛的,小孩子应当都能喜欢。 至于几个小子就好糊弄的多了,各自买了一块玉佩,打算回头再准备点笔墨纸砚。宫里的那些孤本,寻个时间让他们自个儿去抄录几本。 楚小七和念楚,包括一家的那两个小的,还有石长生和邱家姐弟都有份。现在开始到正月,她都不一定再有时间出宫来闲逛,干脆一起都买齐了。 买完了东西,顾莳甜心情都舒畅了不少,这才领着两孩子打算回宫。 上了马车之后,楚小七掀起车帘往外看,她顺着他的方向也看了一眼。初时她并未反应过来,等收回视线之后,脸色骤然一变。 “娘娘?”念楚对她的情绪变化极为敏感,下意识的拽了楚小七一把,他手中的车帘顿时就落下来。 如此,也恰恰躲开了不远处一人倏然看过来的锐利眼神。 顾莳甜吸了一口气,安抚的拍了拍念楚的手:“无碍!等回宫了再说。” 念楚也不好再多问,只是抱过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又一脸担忧的楚小七,安安静静的陪在顾莳甜的身边。 顾莳甜也是知道自己刚才那眼神太过明显,也亏得念楚的直觉敏锐让楚小七将车帘放下了。不然的话,依着那人的警醒,怕是已经被对方发现。 上辈子楚九州死去的那一日已经安稳度过,她慢慢的也就放开了。可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能见到这人的时候。 “云一,想办法找出刚才那人与何人有来往。”顾莳甜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刚才她的情绪波动大,以云一的警觉定然已经发现让她失神的是哪个。 顾莳甜一再叮嘱:“你要小心再小心,比照去盯梢公仪师兄和皇上之时的态度,千万不能小瞧了对方。” 云一不知对方是谁,就算顾莳甜不提她也肯定会让人去打探一番。毕竟能让顾莳甜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她不可能放置不管。不过有了这一句叮嘱,她改了主意,只让人先去远远的盯梢,余下打探之事她打算亲自去做。 云一却是不知,她这一态度不止是救了她手底下的人,甚至因为她的谨慎才保全了她自己。 她这一去便是两三天,这期间顾莳甜并未将此事立刻告知楚九州。她也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尚未确定之前多说无益。 没想到云一回来的时候一身的伤,左肩有一处穿透伤,腰腹间甚至有一道横贯的伤口。 “怎么伤成这样?来人,宣……” “主子,不能宣太医。”云一连忙将她拦下,事儿没说清楚之前,太医还是先不要见了。她身上的伤口都是让云字的人帮着处理的,若非是怕冲着主子,她都来不及顾忌这些。 顾莳甜的眉头皱起:“调查出来了?” 云一道:“是!因着主子的吩咐,奴婢没敢让其他人去跟着。那人的武功比不上奴婢,但是极其警觉。最开始只要奴婢稍微靠近一些,他立刻就会察觉。”也幸好她当初在云字训练的时候,学的就是暗杀之术。云字的人都是靠着本事得排名的,她能成为云一,自然也有她的独到之处。 也是因为如此,在试探两次之后,她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所学,终于慢慢的靠近了对方。 “主子,这人这几日跟好几批人见过面,不过依奴婢推测,他应当是在迷惑可能跟踪他的人。”云一将目标这几日见过之人写在纸上交给顾莳甜。 顾莳甜看了之后,立刻就明白云一为何不让叫太医了。 其中有一人,赫然便是康亲王! 倘若那人跟康亲王之间的确是有来往的话,那叫了太医还真有可能会泄露了云一这个跟踪者的身份。 云一道:“奴婢这伤势也不严重,用了最好的金疮药,再修养些时日就能恢复过来。宣了太医纵然有其他理由可糊弄,可也难保会有泄密的可能。” 顾莳甜也就没再坚持,云字和霞字的人以前也多是自己解决。云一也是有足够的把握,不然也不会回绝。 既然得到了对方与之来往的名单,顾莳甜又吩咐云一继续盯着对方。有这一次的经历,云一自然是小心再小心。而且她还从霞字借了人,甚至还从楚九州的暗卫里头借用了几个。三方轮流出动,这才免去了被对方察觉的可能性。 当天晚上,顾莳甜便与楚九州说起了此事。 “前几日我做了个梦。”一听着熟悉的开头,楚九州就是心头一颤,立刻放下手中雕琢了一半的木头,快步走到顾莳甜身边揽着她坐下。 “梦见什么了?”楚九州并不曾追究顾莳甜所谓的梦是真是假,她说了,他就信!他只知道他的阿梧绝不会害了他就足够了。 他此时更加担心的是顾莳甜梦见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不然的话她这几日的情绪不会如此焦虑。 顾莳甜知道自己的情绪波动瞒不过他,只是他没开口问,她也就只当做没被发现。 “在回京的路上,我就梦见过你被人给害了。事情过去之后,我也只当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可是前几天我又梦见了,这一次不止是你,还有我跟小七儿,甚至还有念楚,全都被人给害了。” 第326章 那个明月 楚九州的神色凝重了起来:“你仔细说说。” 顾莳甜便将上辈子的事情稍稍改编了一下,娓娓道来。 她在街上看到的那个人叫明月,不知姓什么,他向来只自称明月。明月是个温文儒雅的青年,上辈子曾经在三皇子身边出现过,甚至还替三皇子受过一回伤,差点就没能救回来。也是因为如此,三皇子对他极其信任。 上辈子的她对顾家虽然没什么感情,却是勉强维持着那一份所谓的亲情。明知道顾家没几个好东西,却还是因着这份血脉亲情放松了警惕。 顾家人借由她进了太子府,成功的将一份谋逆的罪证放到了楚九州的书房。三皇子借由此事拿捏住了楚九州,最后更是逼的他选择认下罪名,交换条件便是保全她。 事实上她后来才知晓,楚九州那时候还中了毒受了伤。出手之人,便是这个明月。 若非是那时候楚九州中毒受伤,又是在太过信任她,他也不会被人一步步的逼到那地步。 她事后开始报复,除了顾家人和三皇子之外,明月也是她报仇的对象。那时候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明月死的太容易了一些。 被打落悬崖,最后只找到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之所以确认他的身份,是因为还有一条被啃的七七八八的胳膊。那条胳膊是属于明月的,这一点顾莳甜也能确定。 如今想起来,那条胳膊是明月的,可那具尸体就不一定了。 而后明月就再也没出现过,所以当时她也就没再多想,毕竟主要的仇恨都在三皇子和顾家人身上,在那时候的她的眼中,明月只是一个替三皇子做事的谋士。 在她前几日看到明月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来,若是明月从开始就不是三皇子的人呢? 用救命之恩顺利的成为三皇子的心腹,处处为他出谋划策,最后成功的害死太子楚九州。成功之后,却是说服三皇子留下她的性命。看着是因为三皇子信守承诺,可事实上是给三皇子的脖子上套上了绳索。 以明月的眼力,定然能看出她肯定是要为太子报仇的。那个时候她心存死志,一个不要命的人拼尽所有的复仇,三皇子的下场可想而知。 如此,就能不费一兵一卒的轻易的除掉三皇子。 “……然后前几日我就在外边看到梦里见过的那个人了,就让云一追查了一番。原本以为并没有多大的难度,却是没料到云一受了重伤,差点都没能回来。” 楚九州在她说的时候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听着,直到她告一段落,才面色微沉的看着她,许久都没说话。 顾莳甜并未怀疑他这是部相信自己的话,还以为是她说的这些东西里边儿,他琢磨出什么她没注意到的东西来了。 正想要询问,就听楚九州带着满满的醋意:“你还梦见别的男人了?” 顾莳甜:“……”都这个时候了,关注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楚九州显然看明白了她的眼神,郑重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前你梦见易将军等人倒也罢了,只凭借我与易家人的关系,他们也算是咱们的亲人长辈。可这个明月……” 顾莳甜精准的捏住他的嘴,哭笑不得的道:“你想的实在是太多了!你应该想这也是好事,也好让我们早点准备起来。” 楚九州吃醋也就那么一会儿,当前还是正事要紧。 “你说那人跟康亲王也有来往?会不会这又是他放出的烟雾弹?” 顾莳甜道:“我梦中并无二皇子的存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真正的二皇子已经死了的缘故。咱们一起想一想,若是三皇子死了,咱们一家子也都没了,那这皇位会是谁的?” 楚九州道:“若是父皇还安生的活着,那么底下的小皇子培养起来,再有叶丞相他们的辅佐,总能撑得起来这江山的。” “若是父皇不能活着呢?”顾莳甜直白的问道。 楚九州叹了口气:“若是不能,小皇子太小,就算能登基,恐怕也会沦为傀儡。若是小皇子都夭折了,就只能从宗室中挑选合适的人选来继承皇位。” 顾莳甜补充道:“父皇仅有的活着的几个兄弟里头,要么就是出身不显的,要么就是只会吃喝玩乐的,这些人没法撑起楚家的江山。就算背后有人支持,也绝对没法压过早有准备之人。相比之下,康亲王是父皇的嫡亲小叔,康亲王嫡子向来名声不错,本事也不小。就算康亲王没法继承皇位,可他的儿子作为父皇的堂弟,却是能登基称帝的。” 楚九州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脸:“是!若是真到了那地步,康亲王父子的可能性很大。”更确切的说,是最大! 顾莳甜道:“既如此,目前来看那明月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是康亲王的人。” 楚九州对此不发表意见,不过依着他的推测,那叫明月的狗男人,很有可能背后还有其他人。 康亲王,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是真正藏在幕后之人推出来的挡箭牌。 这一点顾莳甜也不是没有猜测过,只不过目前来看康亲王的可能性最大。 “放心吧,既然知道了,余下的事情我去处理,不会让咱们家有家破人亡的那一天的。”楚九州亲了亲她的头发,轻声安慰。 他知道顾莳甜最为在意的便是他们这一家子,回京路上梦见他的死亡,就把她吓得夜不能寐。这一次只是焦躁了一些,也不知背着他们的时候独自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只这么一想,他就心疼的不得了。 顾莳甜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那种心疼的感觉犹如实质。 她摸了摸手臂,总感觉后心有点毛毛的:“这事儿云一那儿也在跟着,你有你的人脉,我这儿也没打算放弃。毕竟是咱们一家人的事情,我也想自己调查一下。” 楚九州想了想也就没拒绝,主要是担心顾莳甜不参与进来会太过担心。 “也好!不过若是人手不够用,可让云一去借调一批。” 顾莳甜自然不会推拒他的好意,对付明月这样的人,人越多越好,免得被他发现。 关于明月的事情,顾莳甜考虑了许久也没决定是不是要告诉念楚和楚小七。最后还是两个小的发现云一受伤,便来问她缘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删删减减的把明月的事情提了提。 却不想,念楚在听了这名字之后,若有所思的皱紧了眉头…… 第327章 意外碰见 顾莳甜心中一动:“念楚这是怎么了?” 念楚面上有些犹豫之色,慢吞吞的道:“明月这个名字,我好似在哪儿听说过。” 楚小七道:“叫明月的人可不少,念楚哥哥你听说的那人是男子还是姑娘?”叫明月的姑娘可不算少,以前他们在郸州的时候,一条街上总有那么一两个姑娘叫明月。 念楚掐了他一把,道:“自然是因为对方是个男子,我才会有那么一点印象。”不然的话到处都有名为明月的姑娘,他哪里能记得过来。 但是说归说,他一时半会儿的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说过的。 顾莳甜也没催促之意,能想起来最好,若是想不起来也无妨。明月这个人没出现倒也罢了,既然出现了,正好还让她碰上了,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 既然是命中注定,迟早都会有解决的那一天。 这事儿她听过也就暂时抛在了脑后,可念楚却是实实在在的记在了心上。只是他越是努力去回想,就越是难回忆起来。有点时候恍惚觉得是在突砺的时候听到的,可有的时候又觉得是在进了大楚之后才听说过的。 若是前者反倒好办了,可若是后者,说了岂不是会误导人? 事情却是凑巧的很,那一日他带着楚小七出宫盘点账本,顺便要提前将年礼发放给铺子做事的掌柜活计们。东西是一早准备好的,除了给的红封之外,还有猪肉红糖和油之类的东西。铺子里的做事之人也不算多,很快就分发完了。账本也没问题,又跟铺子里做事的人说好了生意只做到腊月二十六,开业则是要等来年正月初八之后。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两人便按照原定的计划打算去买些东西。 “念楚哥哥,我改主意了,还是给娘亲买首饰吧。”楚小七之前是想着给他娘亲买胭脂水粉的,不过临出门的时候就有点反悔,到了这时候已经改了主意。 念楚想了想,道:“那就一起买首饰吧!左右买的都是不一样的,到时候姐姐也能轮着换了。” 两人出门之时都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这称呼也是乱极了。 说定了要买什么,两人便去了先前就挑选好的首饰铺子。念楚一早就想好了,先前就在这儿定下了一套红宝石头面。赶巧,有人定下了一套镶嵌东珠的头面,只是过了定好的时间了都不曾过来,掌柜的便按照约定将这头面拿出来要转卖。 楚小七觉得还可以,虽然比不上他娘亲的那一箱子的东珠圆润有光泽,不过做成的头面倒是尚可,那就买下吧。 他们只给顾莳甜买了,楚九州的那一份却是不用在这里买。等上了马车,念楚一拍脑门:“倒是忘了一样东西,小七儿,你在马车里等等我。” 说罢立刻跳下马车冲进铺子里,火烧火燎的倒像是真的忘记了什么。 楚小七想了想也就没跟上去,师公说有的时候就算是再好的兄弟,也是需要给对方一点私密空间的。这时候约莫就是念楚哥哥想要避开他,拥有自己小秘密的时候。 念楚其实那里是忘记了,就是单纯的想要避开楚小七而已。他在这里定下的除了那套头面之外,还有专门给楚小七和福哥儿准备的新年礼。 刚才那掌柜也没开口,也是念楚先给人使了眼色。见他回来,笑眯眯的将东西拿了出来:“小少爷,您看看东西对不对?” 念楚查看了一番,微微一笑:“掌柜的是个实诚人,晚辈自然是信得过你。” 掌柜的哈哈一笑,又给念楚添了几个圆嘟嘟的小银鱼。里头是中空的,看着倒是颇为有趣,可以用来哄小孩儿。 “小少爷若是觉得合心意,往后多多关照小店的生意。” 念楚笑了笑:“一定!”这小银鱼他也就收下了,回头可以给小七儿玩儿。 正要出门,正好听到二楼有人走了下来。其中一人带着笑意道:“明月兄,这一回你可不能再推脱了。小弟已经邀请你数回,你若是再推脱,那指定就是看不起小弟。” 念楚的脚步不曾停下,只是稍稍放慢了一些,面上镇定自然。 明月?是姐姐惦记着的那个明月吗? 就听那名为明月的男子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前几次当真是有事情脱不开身……好吧好吧,这一回在下肯定会去,绝不会再推脱了。” 最先开口的那人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如此才好!明月兄,你上回说……” “咳!”明月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这人没说出口的话。这铺子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可是还有掌柜伙计以及一个正往外走的小崽子。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那小崽子身上,约莫是他们的眼神太过直接,那小崽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态度平和,眼神清冷,只有紧抿的唇才泄露些许被人盯着不放的不悦。 小崽子只看了他们一眼,便冷淡的收回视线,不紧不慢的跨出了门槛,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直等马车走后,明月才收回视线,眼底浮起一丝淡淡的趣味。 他身边之人则是一挑眉:“讨人厌的小崽子!”他最烦这种遇事纹风不动的小崽子,看着就觉得碍眼。 明月轻笑一声,却是转开了话题,主动询问起过几日的小聚。这人顿时来了兴趣,哪里还会记得这么一个小崽子。 等马车离开这条街后,念楚紧绷着的那根弦才蓦然松懈了下来。 “念楚哥哥?”楚小七有些担心,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念楚摸了摸他的脑袋:“无事!等回宫了再说。” 楚小七也知道轻重,当下也就不再多问,两人没再停留,直接回了宫。 念楚都顾不上先回去更衣,带着楚小七直接去了顾莳甜的寝殿。正好赶上顾莳甜在跟楚九州说话,也不知楚九州说了什么,顾莳甜便浅浅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只可惜念楚这时候没心情欣赏,快步走了过去…… 第328章 想起来了 “我想起我曾在那儿听说过那个明月了。”念楚的脸上有一丝激动之色,他终于想起那人是在哪儿见过的了。 顾莳甜招手让他们两个过去坐下,先喝了一杯姜糖茶暖身子后,这才问道:“你碰到那人了?” 念楚点点头,将他们今日去买东西,他临上马车的时候想起忘了点东西又回头,意外碰见了两人的事情详细说来。 他道:“我当时听到那人叫了一声明月兄,原本也只是想着您说的那个明月,就多听了两句。等那人开了口,我才忽然想起来到底是在何处听说过那人。” 他也不卖关子,立刻道:“当初我尚在突砺之时,有一段时间会到处做点事情。有一回去给突砺王的长子送食物的时候,正好听到他用大楚话在跟一个陌生男子说话。当时我没能多留,也只听过那么几句话。若非这一次又亲耳听到,我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想不起来。” 他说的风轻云淡,又刻意将当时自己的处境给弱化了。然而顾莳甜和楚九州一听便知他当时的处境不是太好,难免有些心疼。 念楚将他们的疼惜看在眼中,心中暖暖的。 实际上他当时的处境可以说是特别的惨!因着他娘亲的缘故,他不受突砺王的待见。突砺王儿子女儿很多,年纪最大的都可以当他爹了。那些长成的半长成的,对他的敌意反而不怎么大。左右也就是个小崽子,又是那样的出身,绝对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的阻碍。 当然,他们不会为难他,却也不会为他做点什么。尤其是在他娘亲过世之后,他就只能靠着自己养活自己。他就算是突砺王的儿子,却也是女奴的儿子,身份很是尴尬。好在他会看人脸色,做事又细心,到处帮人打下手,也能换点吃的填肚子。 若只是这样,这日子也不算太苦。突砺王还有不少跟他年纪差不多,甚至是比他还要小的子女。这些人就算身世再差,至少也都是突砺女子所出。在这些人眼中,他这个“杂种”压根就是他们这些人的玩具。 要在这些人手底下讨生活不容易,就算他再聪明,那架不住那时候年纪还小。他力气倒是天生的大,却是不敢轻易的被人知晓。突砺人打仗也没有多大的技巧,但是他生来就比其他的兄弟要更加擅长利用人心和各种助力,可是这些东西他也得藏的死死的。一旦被人知道,他就没了活路。 也是因为如此,他活的要更加艰难。毕竟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跟一个要拼命隐藏自己本能,假装自己是个傻子的聪明人相比,前者要活的更加容易一些。 只是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年幼之时的怨恨,也在这几年的相伴和被宠爱中,逐渐降低。 他不想再提这些过往,并非是因为抗拒和害怕,或者是厌恶,仅仅只是已经有了更加在乎的人,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而伤感罢了。 他不说,顾莳甜和楚九州对视一眼之后也就没再多问。 “你今日也亲眼见了那人?”顾莳甜问道。 念楚点点头,见她面露担忧之色,连忙解释道:“他们盯着我看,我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他们应当没有发现不妥当之处。”从铺子出来之前,他就先稍稍改变了一下外形。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他的模样特别,如今京中不少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尤其是他跟小七儿形影不离,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就找太医帮他弄了点药物。用在脸上的话,可稍稍让人有点改变。 他知道顾莳甜他们是真担心,便将自己当时在铺子里的反应重新表演了一遍。 楚九州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再次肯定自己的做法。将孩子们交给师傅还真是个正确的做法,虽说比以前淘气了不少,可这表面功夫也是越来越出色了。 顾莳甜也放心不少,换成是她也不能做的比念楚更出色了。 “没被人察觉最好!不过近些时日你们两个也莫要再出宫了,免得万一有个纰漏会害了你们。”顾莳甜叮嘱道。 两人也都点头应下了,他们原本没打算在年前再出宫。临近年关,京城里热闹非凡,同样也跟着有些乱。总有铤而走险之人,他们还听人说有拍花子出现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们就算再有自信,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去掺和了,免得给家里大人添麻烦。 楚九州问道:“你可还记得当初那人在突砺之时说过什么?” 念楚摇头:“我没太听清楚,他们说的很快又含糊。我只是记得他们互相称呼名字,突砺王的长子叫了一声明月兄弟。” 楚九州点点头:“足够了!余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去做,你莫要再放在心上,记住了吗?” 念楚知道他这几日苦思冥想的样子被他们都看在眼里,又是愧疚又是高兴,连连点头:“我都记下了。” 知道顾莳甜和楚九州有话要说,念楚懂事的将一脸茫然的楚小七给抱走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楚九州叹了口气:“念楚太懂事了。” 顾莳甜则道:“不管是他,还是小七儿和福哥儿,都不能用寻常孩子的眼光去看待。念楚年幼时候生活就艰难,后来又被人掳走,在人生地不熟的大楚流浪。他的长相没法融入突砺,同样也被大楚人排斥,不曾心性大变已经是难得。” 她却是不知,上辈子的念楚最后的确是心性大变。而这一世因为他们一家子的出现,让念楚留住了心中最后的那点美好和善良。 “他们肩负的责任也不轻,懂事一些也无妨。”顾莳甜说归说,到底还是有些心疼,“不过这点敏感可要不得,得想法子让他轻松一些才好。” 楚九州颇为赞同,不过此事可延后再说。再者他相信念楚在他师傅的“教导”下,用不了多久就能改掉这点敏感。 他师傅的本事,他可是亲身经历过的,时至今日也是记忆犹新呐! 第329章 臭不要脸 念楚说的事情他们很是上心,而且有了点头绪继续往下调查,赶在大年夜终是查出了一点好消息。 只是这“好消息”也只是相对而言,至少楚九州并没有多少高兴。 “所以,您在大年三十把微臣宣进宫来,就是让微臣欣赏您的黑脸吗?”敢在楚九州跟前这般说话的,也只有叶正珏了。 楚九州沉沉的看着他,叶正珏半点不慌,任由他看个够。 多看几眼楚九州都觉得伤眼,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扔给他,看完了就不需要他来解释了。 叶正珏只看了一眼,眉头就慢慢的皱了起来。他看东西的速度飞快,不大会儿就全数看完了,这才抬头看向楚九州:“这些东西都可靠?” 楚九州点点头:“自然!才拿到手的,除了朕之外,你是第一个看到的。” 叶正珏完全不觉得荣幸:“若不是这些东西是您亲手给的,微臣还当真不敢相信。” 楚九州叹了口气,从龙椅上走了下来,示意叶正珏也坐下说话。两人各自喝了一杯茶,情绪也都缓和了不少。 叶正珏道:“微臣……” “只我们两人在,没必要来那些虚的。”楚九州打断他的话。 他是皇帝,可也没打算当个孤家寡人。他跟叶正珏他们几个的兄弟之情,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就跟着变味。 叶正珏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淡定的道:“我从来没想过,康亲王竟是还有别样心思。” 楚九州已经接受了康亲王已经改变的人设,道:“也在情理之中!当年他是皇曾祖的老来子,是最得皇曾祖宠爱的。只可惜时运不济,再得宠也没法改变他年纪也太小的现实。他出生的时候,皇祖父地位已经稳固。哪怕曾祖将他当成自己儿子一般宠爱着长大,可到底也不是自己的儿子。同为皇族血脉,他想要继承皇位也的确不过分。” 叶正珏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太年轻,经历的事情太少。我以前曾与祖父说起过康亲王,祖父只说让我凡事莫要只看表面。我当时并未深想,只以为康亲王或许有些小心思,却是不会与以前的三皇子等人一般疯狂。” 楚九州理所当然的道:“叶丞相的阅历,我们暂时的确是比不过。” 叶正珏又翻看了一番,拿了纸笔写写画画,最后简单的描绘出一张简单的人物关系图:“早些将公仪玉那小子叫回来吧,他擅长处理这些东西。易长远那儿也知会一声,他虽然头脑简单了一点,直觉倒是堪比野兽敏锐的很。” 楚九州无奈的道:“被他们知道你又在背后这般说他们,到时候又得找你打一架。” 叶正珏眼皮都没抬:“无妨!如今我这官职可比他们高,他们敢揍我,我就敢告御状。” 楚九州差点被他的不要脸给震住:“你就不怕……” 叶正珏点了点手中的人物关系图,只当没听到他说话:“这些人都可以查一查,实在不成,就从中挑选两个你看着不顺眼的下手。有的时候,打草惊蛇也是个好手段。” 楚九州看了一眼,道:“暂且不用。” 他总觉得,顾莳甜那儿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只是他向来信任顾莳甜,就算是知道还有内情,却也不忍心追问。她不肯说,恐怕也是因为那些事情说出来会影响心情。 至于康亲王那里,暂且还没法确定那个明月就是当初跟突砺大王子有来往的那个人。一旦确定,他势必要将康亲王钉死在耻辱柱上。 通敌叛国,统统都是死罪! 见楚九州闷不吭声浑身杀意乱冒,叶正珏冷淡的道:“康亲王府与庆王向来关系不错,此次你登基却是太过轻易。康亲王府就好似从不曾支持过庆王一般,着实让人觉得可疑。” 楚九州道:“如今我倒是在想,真假二皇子的背后之人,或许跟康亲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叶正珏冷眼看了他一眼,不客气的道:“你不如直接说,你怀疑康亲王府便是真假二皇子的制造者。” 楚九州被他戳穿也不觉得尴尬,坦然道:“目前尚未有证据,我便说的委婉一些。既然你都这么觉得,应当就是如此了。” 叶正珏斜睨了他一眼,只能说不愧是师兄弟。公仪玉就是个臭不要脸的,如今看来这一位跟公仪玉还真没多大区别。 “康亲王府的事情……” “身为臣子,自该为陛下您分忧。”叶正珏打断他的话,显然是猜到楚九州不想让他掺和其中了。 楚九州考虑了一下,也就随了他的意思:“那就由着你!不过那个叫明月之人并不简单,心思缜密,直觉出奇的敏锐。就是我手下最为出色的暗卫,在有所准备之下,也差点折在他手里。你若是要调查康亲王府,务必要注意这个人。” 这个明月是关键人物,不用楚九州提醒叶正珏也尤为看重几分。但是有一件事,他也没忘记告诉楚九州一声。 “这个明月,曾听叶家有个堂弟提了一句,他最近倒是成了不少人的座上宾。听闻颇有才华,无论说起什么话题,他都能接的上话,且还能言之有物,俨然成了不少人心中的领头羊。” 楚九州揶揄的看了他一眼:“年青一代里的领头羊不是你吗?怎么这么快就被人给抢走这名头了?” 叶正珏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在告诉你,这个明月既然身份特别,最近这般行事应当是有目的而为。” 楚九州心思微动:“或许,他是奔着你来的?” 这还真是很有可能! 叶正珏道:“这倒是有可能!我那个堂弟就是个文痴,但凡有任何文会,只要邀请了他,他都会乐滋滋的去。在文会上碰上有才华的,他都会来跟我提一句。叶家有几个门客,皆是因为他的推荐之后,我去挑选过来的。” 楚九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说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叶正珏眸色微闪:“倘若真是如此倒是好事一桩,我也不用费心找什么借口,顺水推舟便能与他见上一面了。” 事实上,他还是很期待与对方的碰面的! 第330章 亲手做的 顾莳甜稍晚的时候才知道此事。 楚九州原本是打算等过了年再说的,只是宣叶正珏进宫这事儿顾莳甜已经知晓,很快就猜到了这件事上。既然她都问了,楚九州也就没瞒着,连带着将叶正珏的事情也说了。 顾莳甜笑眯眯的道:“这倒也是件好事!叶小大人的本事大着呢,就是不知他跟那个明月对上,到底哪个能更胜一筹。” 话虽如此,顾莳甜内心深处无比确信叶正珏才会是胜出的那一个。叶丞相那个老狐狸亲手教导出来的继承人,若是这么轻易的就失败,那叶家如何还能延续百年荣华? 更何况,上辈子到他们死的时候为止,叶家也不曾有落败的迹象。而且当时叶正珏也给了她不少便利,不然的话,三皇子不会让她安稳的活到复完仇为止。 当然,她也不会小看了明月。 “安心,正珏做事向来小心,从不会小看任何人。”楚九州最是了解她,立刻安抚道。 顾莳甜笑了笑:“那就好!你去陪小七儿和念楚吧,他们两个念叨你一整天了。” 见她转移话题,楚九州也就不再多言。正好楚小七和念楚这时候过来了,楚九州也就顺势跟着他们两个走人。 楚小七找楚九州是想要打听一下他准备了什么新年礼给顾莳甜,他忽然又对自己准备的头面不怎么满意了。 楚九州瞥了他一眼:“既然是给你母后准备的新年礼,自然是先给她看了。若是给你看了,你去给你母后透了口风,到时候我还如何给你母后惊喜?” 楚小七连忙道:“我嘴巴可紧了,父……爹爹,你就让我看一眼,好不好?”要是他爹准备的东西太好,那他就去私库扒拉看看,说不定能找出更好的东西能压住他爹的呢! 楚九州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楚小七一撇嘴,回头委屈巴巴的看着念楚。 念楚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将情绪表现的太明显了,自然会失败。下一回再可爱一些,卖个萌你总是会的。” 楚小七叹了口气:“我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宝宝了,我都是四岁的大孩子了。师公说,孩子长大了就要懂事一些,撒娇卖萌这种事情得少做。” 念楚正想说他现在也不大,尽可撒娇,就听楚小七把没说完的话给补上:“这种技能得用在关键时候,我还是先攒着吧。” 念楚:“……”好吧,他还是太天真了。 楚小七没能从楚九州哪儿打探出消息来,却是不知他准备的东西再多再贵重,也是比不得楚九州送的那一份。 “这套首饰……”顾莳甜有些狐疑的拿起楚九州送的一对手镯,一对耳坠和一支发钗,总觉得看着有些眼熟。 楚九州轻咳一声,耳根子有些发烫:“我学了好些时候,但是手艺有限,你莫要嫌弃……” 顾莳甜垂眸,轻轻的摸了摸这些首饰,轻笑道:“我就说这首饰的料子看着眼熟,这是你上回在库房里找出来的那一块吧?我记得是母后留给你的。” 楚九州应道:“母后一段时间很喜欢做这些,备下了不少好料子。只是那时候我年岁小,只是看她做过几次,却是没能继承到她的好手艺。库房里还有几套母后亲手做的东西,哪天你可拿出来看一看,或许有你喜欢的。” 顾莳甜笑道:“我前几回看到过,一直都很喜欢。也是想着那是母后留下的,一直舍不得用。” 见楚九州还想要说什么,顾莳甜已经替换了自己的耳坠子,试了试手镯,大小正合适。 “皇上的手艺可不差,甚合我心。”顾莳甜笑眯眯的提要求,“往后每年我生辰,以及咱们成亲的日子,皇上可都得替我准备一份才好。” 楚九州见她是真心喜欢,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 “好!只要阿梧喜欢,我每年都会为你准备几份。”他空闲的时间不算多,不过挤一挤总也能腾出时间来打磨这些东西。 更何况看着阿梧欢喜的模样,就算累一些也无妨。 顾莳甜换上了楚九州亲手做的首饰去的宫宴,楚九州的手艺的确不差,但是比起那些老手艺的匠人却是要差不少。若是换成其他人戴的这些东西,指定会被人嘲笑。不过这些东西是在顾莳甜身上,有眼尖的虽然觉得奇怪,却是没人敢说嘴。 倒是阿雪很是好奇:“皇嫂,你这些首饰……” 顾莳甜浅浅的笑了起来,眉眼间不自觉的带上些许甜意:“是你皇兄送的年礼,他亲手做的。” 阿雪瞪圆了眼睛:“皇兄亲手做的?” 顾莳甜眼底的笑意更浓也更甜:“说是批阅奏折累的时候,就当成是消遣。最开始也就是打发时间,谁知道慢慢的就凑够一套首饰了。” 阿雪笑眯眯的打趣道:“我瞧着这些东西就是一整套的,皇兄肯定花了不少的心思。皇嫂,皇兄对你可真好。” 阿雪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跟着夸赞起来。她们也不用说别的,只说帝后感情深厚就足够了。 顾莳甜笑了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群人的马屁。 她跟楚九州的感情原本就好,别人再夸她都能接受。 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看着碍眼想要给顾莳甜添堵的,康二夫人这段日子过的比以前要差的多。谁都不是个傻子,康二夫人得罪了皇后之事不少人都看在眼中。哪怕皇后事后并未任何针对康二夫人之举,可也不妨碍一些人选择跟她保持合适的距离。 更何况康二夫人这人本就不得人心,有些人以前是没法子,装也得装出自己想跟对方亲近的态度。而今来了这么一个借口,她们哪里能轻易放过? 康二夫人向来只能看到自己的光鲜亮丽,她看不到,或者是说服了自己无视那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东西。所以,在她看来她如今的不舒坦,全都是顾莳甜逼迫的。 但是今日是宫宴,她若是当场给顾莳甜这皇后添堵,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她。可是不刺上几句,她心里又憋的慌。一时间那张擦多了粉白的不太自然的脸也一阵的扭曲,幸好没有簌簌的掉粉。 顾莳甜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康二夫人若是安分一些倒也罢了。若是再敢来蹦跶,那她也不会再纵容…… 第331章 她还小呢 “皇后娘娘,妾身可否在这儿坐一会儿。”康亲王妃笑盈盈的走到顾莳甜身边,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温柔。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莳甜也只微微一笑,道:“亲王妃请坐。” 康亲王妃虽然只是继室,却是能将康亲王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心,只凭这一点,她的地位就不会低。何况康亲王按照辈分,还是楚九州的叔祖。就凭着这辈分,顾莳甜也得给足了康亲王妃足够的面子。 康亲王妃长的自然也不错,有着属于她这年纪的成熟韵味。比起若兰郡主的张扬,康亲王妃反倒是还有这把年纪不该有的娇弱,顾莳甜对她也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康亲王妃笑吟吟的道:“皇后娘娘,前几日也没能找到机会跟您好好说话,正好您这会儿有空,妾身就厚着脸皮凑上来了,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顾莳甜笑了笑:“康亲王妃乃是长辈,该本宫先去陪您说话才是。” 康亲王妃年岁渐渐大了,也就愈发的开始在意自己的年纪和外貌来。纵然顾莳甜说的是实情,且她这话听着更像是表现了她对长辈的敬重。可也不知为何,康亲王妃居然硬生生的听出几分讥讽来。 她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皇后娘娘太客气了!妾身听说娘娘今日戴着的首饰都是皇上亲手做的?” 顾莳甜笑道:“是!皇上说要亲手给本宫准备年礼,原本本宫还想着皇上会亲自去私库挑选礼物就算是心意到了,却是没想到皇上最后给了本宫一个大惊喜。” 说罢她还特意将手腕抬起,笑盈盈的问道:“亲王妃来看看,这镯子的水头如何?” 康亲王妃笑道:“先前妾身就想说了,这镯子的水头好,看着就不是凡品。” 顾莳甜面上的笑容愈发的深刻了几分:“听皇上说,这是当初母后留给他的。” 有年纪大一些的宗亲立刻就想起来了:“可不是?当初元太后尚在之时,有一段时间的确是很喜欢亲手雕琢。” 说着她面上也多了几分得色:“说起来当初老身的运气可不差,可是得了那一位赏赐的亲手雕刻的一对玉葫芦。” 她这事儿也不是没拿出来说过,只是前些年贵妃和庆王当道,逐渐的也就不敢说了。年纪大一些的都听说过,年纪轻一些的却都是没听说过。此时乍一听,也免不得有几分羡慕。 虽说如今宫里也有一位太后娘娘,可终究不是新帝的生母。能得到足够的敬重,无非是这些年太后不曾刁难过新帝。且在关键时刻,还站在了新帝的这一阵营里。 但是对于新帝和皇后来说,新帝的生母的份量才要更重一些。也是因为如此,说起元太后来之时她们也都纷纷附和。 康亲王妃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道:“倒是可惜了,妾身没那福分。” 顾莳甜笑了笑,道:“亲王妃说的哪里话?康亲王对亲王妃痴心一片,谁人不道一声伉俪情深?郡主娇俏可人,世子性子沉稳,胸中有沟壑,乃是栋梁之才。要是康亲王妃还没福分,那本宫也不知何样的人才叫有福分了。” 顾莳甜这话并未压低音量,周边之人听了也纷纷表示赞同。 “可不是么?论起福气,除了咱们皇后娘娘之外,还有几个能比得过康亲王妃的?” “就这么些年了,看到康亲王和亲王妃相处之时的那股子甜蜜和默契……哎呦,我都这一把年纪了,看着都觉得心跳都快了几分呢!” “……” 就算是别人眼中看着高高在上的宗亲,凑在一起也都是爱八卦的。顾莳甜挑起一个话题之后就只负责听,这群人自个儿都能担起一台戏。 康亲王妃眼底有得意之色,却又很快闪过一抹屈辱和怒意。若非两人离得近,顾莳甜又一直在观察她,差点都给忽略了过去。 顾莳甜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的动了动手指。 康亲王妃觉得屈辱?为何? 因为康亲王对她的爱意并不纯粹?还是这爱意是做给别人看的?又或者,康亲王妃知道脸康亲王的“爱意”背后的真相? 她觉得大概是第三种可能,不过不至于更严重。不然的话康亲王妃不会只觉得屈辱和愤怒,却是没有更多的反应。 康亲王妃显然是个很会把握话题之人,很快就让其他人将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开了。一群膝下有子女,而且不少都是到了年纪该成亲的妇人们凑在一起,话题很容易的就转到了各家子女亲事上。 顾莳甜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康亲王妃突然来找她,还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往事儿上拉,看来还是奔着选秀之事来的。 果然,说着说着康亲王妃便笑着道:“说来妾身还得给皇后娘娘告个罪,若兰那丫头被她爹给宠坏了,做事也没个轻重。不过她也是年纪小,这才为了朋友头脑发昏的,还望娘娘看在妾身跟她爹的份上,原谅则个。” 顾莳甜轻笑出声,意味深长的道:“亲王妃莫要担心,若兰郡主还小呢,本宫怎会跟小孩子计较?” 康亲王妃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说孩子还小这话是习惯性的。可事实上她心知肚明孩子在她眼中自然是还小,可实际上若兰郡主已经不小了。 已经及笄,她甚至已经在为她挑选夫婿了。 有几个跟康亲王妃关系不太好的已经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甚至还有一两个干脆的笑出声来。 康亲王妃心里发堵,却是半点都不能发作,反而还要咬着牙挤出笑容来:“那妾身就谢过皇后娘娘的宽容了。” 顾莳甜笑道:“亲王妃是长辈,若兰郡主虽说辈分比皇上和本宫要大了一些,可年纪却是要小不少。说起来,本宫和皇上也是将她当成自家小辈看待的。亲王妃若是再这般客气,倒是太过生分了。” 康亲王妃还能说什么?只能拼命的维持脸上的笑容,落在别人眼中只有说不出的尴尬。 顾莳甜微笑着收回视线,最是不爱听人说什么孩子还小,你要多原谅诸如此类的。 多小?若兰郡主都是可以嫁人生子的年纪了,比她也小不了几岁,难不成她还得把人当成两三岁的娃娃看待? 第332章 干得漂亮 康亲王妃这话说的大多数人都不爱听,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像是对待康二夫人一般直接罢了。不过就是刚才还笑出声来的那两位当中的一个,笑着道:“小嫂子,你这也实在是太为难皇后娘娘了!若兰那丫头虽说尚未出嫁,可也没比皇后娘娘小多少。你这一张嘴就让皇后娘娘看在你家若兰年纪小的份上原谅她,这可是太欺负人了。” 另一个同样笑出声来之人,也跟着笑道:“可不是么?我说弟妹,皇后虽然是小辈,年纪也不大,可好歹也是咱们大楚的皇后娘娘呢!你当着大伙儿的面一口一个自家孩子小不懂事,还拿自个儿跟康亲王说事儿,这不是拿着辈分压人吗?咱们楚家可不兴这么欺负小辈的。” “皇后娘娘过门没几年,跟咱们这些宗亲也没怎么相处过。我们这都鼓着劲儿想要让皇后娘娘瞧见咱们的好呢,小嫂子你来这一出,万一让皇后娘娘误会咱们这些宗亲都是拿着辈分压人的,那咱们的努力可不就白费了?” “那可不?前几日皇后娘娘还特意先招待了咱们这些宗亲,我回去还琢磨着当时表现不大好,就等着今儿要好好表现一番,总也得让皇后娘娘知道咱们这些宗亲可都是讲理又靠得住的长辈。这可倒好,还没等咱们表现呢,弟妹你就把咱们的路给拦下了。” 顾莳甜听的来劲,这两位她也是认识的,却是不知就她们两个这一唱一和的,就能撑得起一台好戏了。 康亲王妃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强笑道:“我哪里拦着你们的路了?再说皇后娘娘是晚辈,我这当长辈的又怎会故意欺负皇后娘娘?” 先说话的那妇人脸上笑嘻嘻,嘴上却是半点不饶人:“小嫂子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明明就是你先拿着辈分,又是康亲王又是你自个儿的来说事儿。怎么到你嘴里来回一滚边儿,反倒是成了我们没事儿找事儿了?” 见另一个也要开口说话,康亲王妃连忙开口道:“我这不就是爱女心切,一时口无遮拦了么?皇后娘娘都说了原谅,你们再揪着不放就有些过了啊!” 她这话说的不软不硬,面上还带着笑,倒是让不好继续追究下去,不然的话还的确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 那两人见好就收,左右也把人给挤兑了一顿,她们心里也舒畅了不少。 顾莳甜看了一场好戏,再争辩下去场面就不好看了。好歹也是头一场宫宴,她勉强当个和事佬吧。 “齐王妃,怀王妃,您二位先坐下来陪本宫喝杯茶吧。”顾莳甜示意一旁伺候的宫女倒茶,笑盈盈的邀请两位过来一起喝一杯茶水。 毕竟这两位一起出马,可算送给康亲王妃一个没脸,可解恨了! 这两位的夫家跟康亲王同辈,但是他们身份却是不如康亲王,但是也不算太差。若非如此,她们两个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挤兑康亲王妃。 齐王妃和怀王妃也都笑眯眯的应下,顺势到顾莳甜身边坐下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顾莳甜逗的乐不可支的。见顾莳甜其实也挺好相处,其他人也尝试着加入进来。顾莳甜自不会拦着,很快气氛就热闹了起来。 刚才因着康亲王妃几人的缘故,在场的大臣家的夫人们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假装自己是个聋子。此时警报解除,她们自然也不会再呆立原地。人一多,又没有故意找事儿的,气氛自然也是越来越好。 顾莳甜乐得如此!不管如何今儿也是大年夜,大家和睦相处才是好事。 因着这两位的缘故,康亲王妃当众吃了个闷亏,接下去的时间也是安安分分,没再按照原定计划的将自己的目的表明。 宫宴结束的早,若非这是规矩,顾莳甜压根就不想在大年三十举办宫宴。本该是一家子团聚的时间,何必浪费在无聊的宫宴上? “哪怕往前挪一挪也成啊,非得在这一天举办宫宴。这万一遇上几个不省心的,岂不是还得给自己添堵?”顾莳甜换下一身让她喘不过气来的朝服后,懒洋洋的靠在楚九州身上小声的抱怨。 楚九州无奈:“有人给你添堵了?又说选秀的事情了?” 顾莳甜忽然笑了起来:“康亲王妃大概是个打头的,就等着找机会开口说这事儿。只要她起了头,估摸着有不少她安排好的,或是自己有小心思的人就会趁机再提一提。” 楚九州眉头一皱:“还真有人提了?”大过年的也不能让人安生一些么? 顾莳甜笑的更加愉悦:“说起来回头我得给齐王妃和怀王妃送上一份重礼!她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把康亲王妃挤兑的脸色都变了。就她们两个人,就完完整整的唱了一整场戏。康亲王妃就算有再多的话,闹到那地步也只能闭上嘴不开口了。” 楚九州停顿了一下,道:“齐王和怀王是康亲王的堂兄弟,他们三个年纪相仿,又都是老来子。只是康亲王的出身更好一些,性子又有些被宠坏了。年幼之时的小矛盾不断,等到少年之时,因为康亲王的缘故,齐王和怀王差点就死了。打那之后,三家的关系就不好了。这齐王妃和怀王妃是闺中密友,两人打小就是一起长大的,两家的关系自然更加亲近。” 顾莳甜笑的浑身有些发软:“我也听出来了!那位齐王妃一口一个小嫂子,我瞧着每次她这么一喊,康亲王妃的脸色就要更加难看几分。” 楚九州道:“毕竟是继室,齐王妃这么叫也没错处。”可这小嫂子的称呼也分明就是在挤兑人。 不过,齐王妃干得漂亮! “等回头你给两家送东西的时候,好皮子多挑选一些。两家的老人都还在,且因着当年康亲王那一桩子事情的缘故,他们两个的身子骨也不算强健。” 顾莳甜一口应承下来,今日这两位虽说也是故意要挤兑康亲王妃,可她也看的出来她们也是在替她解围、 不管有意无意的,至少证明这两家人目前来看还是值得来往的。宗室这一边总也要有几个能多来往的,正好从他们两家身上打开个缺口。 第333章 当主考官 今天的年节陆严正好赶上这几日到京城,自然也进了宫。他现在依然是在为顾莳甜做事,不过他这天南海北的跑,顺带还能替楚九州做点事情。 念楚和楚小七跟他也很是亲近,也算得上是他们的半个武师傅。 张平这段日子却是没在京城,不过就算在,他也会去庄子里陪他养父守岁。 除此之外,红云现在愈发的稳当。自家主子当了皇后,荷包那必须要更加饱满一些才是。有了新动力,她赚钱就更来劲了,新年也没停下脚步。 邢婆婆他们却是不愿意进宫,顾莳甜知道他们这是不愿意给她添麻烦。邱家姐弟陪着他们,再有肖姣和石长生母子二人,他们倒也能过的热热闹闹的。 离靖之就是个孤家寡人,原本是打算跟邢老爷子他们一起守岁。然而邢老爷子最近正在打磨棋艺,水准忽高忽低,离靖之就放弃了最开始的打算,接受邀请进了宫。 可惜的是,进了宫也没能逃脱不得不下棋的命运。林先生的棋风极为诡异,离靖之面无表情的连输两盘。见一旁的陆严也不知在跟两个小的说什么,正说到开心的地方,笑容不断。于是干脆的把人给叫了过来,考校了一番学问。 等陆严都蔫巴巴之后,离靖之才神清气爽的喝茶。 守岁程序千篇一律,不过每一年每个人经历的事情却各有不同。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气氛倒是温馨的很。 离靖之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手中则是在折腾坚果,捏出仁儿来给两个小的,心中也颇有感慨。 他以前投奔楚九州,是因为对比当初的三皇子,楚九州这个太子出色的太多。而且那时候他们说服了他,让他看到了大楚未来可能会有的美好。 他也是想将自己一身所学卖给帝王家的,他在楚九州身上看到的了希望,这才肯成为楚九州的谋士。纵然进入太子府不久之后就不得不去了郸州,但是他还真没后悔过。 他在楚九州身上从未看到过落寞和颓废,无论身处何种境地,他从来都是无比自信,永远都在努力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本以为自己这个谋士也该功成身退。就算还能得到重用,也不可能如同过去那般亲近了。 然而事实就是他的猜测又错了,就算身份有了改变,可不管是楚九州还是顾莳甜,甚至包括两个孩子,对他依旧是以往的态度。 亲近,敬重,甚至可以说是把他当成亲人看待…… “先生?”顾莳甜有些狐疑的看着离靖之,怎么突然就走神了? 离靖之回过神来,顺手把手里的果仁分成两份儿,随手塞给两个孩子:“娘娘在说什么?” 顾莳甜也没追问,只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刚才皇上问先生,来年先生可要入朝为官?开春便是加开恩科之时,皇上的意思是,让您去当主考官。” 先前在论功行赏的时候,楚九州本意也是让离靖之入朝为官的。只需要亮出“离靖之”的名字来,就足以镇服朝中上下,无人会指摘楚九州的任命。 但是那时候离靖之婉拒了,只说自己暂时并无那心思。 楚九州对这一次加开恩科极为看重,这主考官就必须是自己最为信任之人。他最信任的人也就那几个,顾大人是国丈,并不适合当主考官。叶丞相年岁大了,也不乐意费那心思。至于公仪玉和叶正珏,他们两个年纪太轻,没法服众。 思来想去,也就只剩下一个离靖之可以担任。 离靖之闻言一怔:“主考官?” 楚九州点点头:“思来想去,也只有离先生能为我分忧了。” 离靖之倒是没说什么客套话,他只是认真的考虑了一番。 楚小七却是一拍手,乐滋滋的道:“离先生学问好,肯定能当好这主考官的。”他也在知道什么叫做主考官的人,更知道这主考官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而且他爹信任离先生,离先生也肯定会全力以赴的为他爹做事的。 离靖之垂眸看了楚小七一眼,忽然笑了一声。 也是他迷障了!如今他的身份早就不是秘密,在知情人的眼中,他迟早都会入朝为官。何况他就算毫无官职,可手中的权力却是不小。原本跟在楚九州身边他也是要做事情的,既如此,为何不将身份变得更加光明正大一些? “承蒙陛下看得起,臣,遵旨!” 见他同意,楚九州也露出一丝笑容来:“如此再好不过,离先生,以后要劳累你多辛苦一些了。” 离靖之连忙道:“为了陛下,为了朝廷,臣愿肝脑涂地……” “成了成了,可别再说下去了,这大过年的。”林先生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冲着楚九州吹胡子瞪眼的,“不是说好了陪老头子赌一把的?不孝徒,你就这么把师傅扔在一旁了?” 楚九州无奈,就算当了皇帝,他师傅还是那个师傅,抽他的时候丝毫不曾手软。 被林先生这么一提醒,这件事也就揭过不提。朝堂上的事情,还是放在朝堂上去说的好。 晚膳大家用的就不算少,半夜又依着林先生的喜好吃了一点饺子。楚小七困顿的不行,饺子还在嘴里就东倒西歪的。顾莳甜连忙哄着他把饺子咽下去后,就把人赶去睡觉了。念楚还是个小少年,自然也困了,顾莳甜也没让他守岁。 几人陪着林先生赌了好半天,最后顾莳甜心满意足的将赢来的金豆子全都收好。最大的输家林先生面无表情的起身:“都这时辰了,也都该去歇着了。明儿不用叫我,老头子要多补补觉。” 小小赢了一把的离靖之轻咳一声,也跟着溜溜达达的走人。 楚九州哭笑不得:“师傅这回可得气半天了。”闹的最凶的人输的最惨,可以说这么多年他也没见他师傅输的这么惨过!要知道往些年只有他跟师兄的私房钱不断被师傅给赢走的份儿。 顾莳甜心里美滋滋,那她运气可真不错。 看来新的一年,她也是财源广进的一年呢! 第334章 心思一动 楚九州能歇息的时间不长,作为皇帝,尤其是才登基的新帝,他有不少事情要做。 小憩了半个时辰后,他便悄然起身,沐浴更衣后便出了寝宫。每年大年初一,皇帝凌晨开始便要去拜祭。他只庆幸皇后无需陪同,不然的话也得折腾他的阿梧得累上一天。 这一圈轮下来,也就是楚九州体力过人,精神尚且不错。要知道昭帝在位的时候,每年大年初一都是他最为厌烦的时候。这一轮拜祭下来,昭帝都觉得自己丢了半条命。 等到清晨的时候,楚九州才忙完这些,在太后那儿跟顾莳甜碰头。二品以上的大臣和诰命已经在等候,由楚九州和顾莳甜带领着去给太后行庆贺礼。而后大臣们去了专门的宫殿稍事休息,顾莳甜吩咐了御膳房给他们准备了简单的朝食。楚九州也趁着这个时间休息片刻,顺便喝水用些点心垫一垫肚子。 而后才是楚九州去接受宗亲见礼,紧跟着便是升宝座,接受文武百官所行的庆贺礼。 到了此处就只剩下最后一桩,后宫妃嫔来给楚九州见礼。不过楚九州的后宫就只顾莳甜一人,这一桩事也就省略了。 陪同太后和阿雪用了早膳,夫妇二人这才慢悠悠的回了寝宫。楚小七和念楚已经在等着,昨天号称不想早起的林先生显然已经把昨晚输钱的事儿给“忘”了,正老神在在的喝茶。 陆严和离靖之却是已经离宫,既然离靖之同意出仕,有些事情就该准备起来。而作为半个弟子的陆严,丝毫不意外的被抓走当苦力了。 在太后那儿吃的不多,两人又陪着师傅和孩子们吃了一顿。左右下午也无事,楚九州便去补个觉。 待午后楚九州休息完毕,楚小七兴致勃勃的开始抱着大腿狂蹭:“爹爹,咱们左右也是无事,不如出宫去?” 楚九州有些嫌弃的想把他扔到一旁:“问你娘亲去!” 楚小七笑嘻嘻的道:“娘亲说啦,爹爹你同意了咱们就出宫。” 楚九州想了想,知道两个孩子觉得在宫里着实乏味的很。到年初五为止,他也的确没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再者就算有要紧事,也可以让暗卫直接送到他手边。 “那就去吧!” 楚小七兴奋无比,把他爹的大腿当成桌子砸了一拳,差点迎来新年第一顿揍。 要说这一家子叛经离道也不为过,大年初一不在自家呆着,居然包袱款款拖家带口的出门游玩去了。这也得亏是太后是个清冷又不管事的性子,不然的话怕是要拿祖宗家法说事儿了。 一大家子出了宫就直奔邢老爷子的住处,到的时候老两口正由石长生母子和邱家姐弟作陪打由易长福几个小的折腾出来的麻将。对于易长福的“神奇古怪”,亲近之人多少都有些了然。只是易长福本也是个惹人疼爱的晚辈,大家都默契的不曾提及,甚至还会默默的替他扫尾。 石长生和邢老爷子输的最多,一老一少面无表情,每一次抓牌都极为慎重。然而这并没有任何用处,该输还是输。 邱青河跟前的筹码有一小堆,激动的小脸通红。每次摸到好牌都是双眼放光,恨不得抱着自己的好牌跑三圈的模样。 “怎么这时候出来了?”邢老爷子看到一家五口,非常镇定的把手中的牌放下,“不经意”的就把牌都给推倒打乱了。 邢婆婆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招呼顾莳甜过去:“能出来住两天?” 顾莳甜笑道:“左右这几日也不忙,在宫里也就我们几个人,干脆出来多陪陪您。” 邢婆婆愈发欢喜,招呼几人坐下,又让人换了热茶水,端了各色点心果子上来。麻将是要继续打的,不过输的够呛的邢老爷子好不容易有了充分的理由,哪里肯再上桌? 他不去,还拉着楚九州不肯放。倒是林先生兴冲冲的就上了桌,一把拽住想要偷跑的石长生,又把楚小七和念楚叫过去凑数。好歹凑满了一桌,狂傲的放言今天要让他们输个精光。 顾莳甜和肖姣陪着邢婆婆说女人家的私房话,其实不外乎就是那些零七碎八的小事儿。邢婆婆倒是还问了一句顾莳甜他们有没有打算再生一声。 “好歹能过上一段安生日子,你们若是想要生得开始准备起来。最好再生一个小姑娘,儿女双全才是美事。” 顾莳甜倒是不害羞,笑道:“孩子也得看缘分,不过若是能再生个小姑娘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皇上也说了想要一个小公主,往后就不用再生了。” 邢婆婆是个很开明,又与寻常妇人不同的长辈。在她看来,小辈们的日子都是他们自己的,他们当长辈的偶尔给点意见就成了,哪里需要管那么多?他们哪个不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他们那会儿也不喜欢长辈处处压着,怎么到了自己成长辈了反倒是要成为自己当年最痛恨的人? 至于孩子嘛,这不是太子都定下了,再生个小公主就足够了。若是愿意再生,子孙满堂也是好事。可若是不想再生了,两个孩子也够够的了。 肖姣更不会说什么了,倒是说起再生一个小姑娘之时,她双眼放光的说着有了小姑娘要如何如何装扮。 顾莳甜也是挺喜欢小姑娘的,娇娇软软又乖巧的那种。再不济跟顾秋和顾小六那样的也成,顾秋也就是爱漂亮了一点,品性没问题,脑子还灵活,稍大一些就能陪她讨论首饰衣裳了。至于像是顾小六那样的,一天到晚小嘴叭叭的,家里半点都不会冷清,也挺不错。 只要别像是婉姐儿那样的就成了! 邢婆婆虽然也是当曾祖母的人了,却是一天孩子都没养过的。时不时的还会问上几句,三人倒是说的起劲的很。 楚九州耳尖,恰好听了关键的几个字眼,心思微微一动。 一个娇娇软软又像阿梧的小姑娘吗? 倘若真有这么一个小姑娘,捧在手心充到骨子里那都是应当的啊! 第335章 又惹事儿 顾大人倒是没他们这么自由,人情往来还是要走的。尤其是顾家出了个皇后,这上门的人也就更多了。顾大人性子再冷,这大过年的却也只能安生在家中接待客人。 说起来顾家还闹了个不小的笑话。 顾老夫人辈分大,自然也有她娘家的小辈以及其他想要讨好顾莳甜却苦于没门路,只能尝试着求到顾老夫人和顾李氏跟前之人去给她拜年。顾老夫人对谁都是冷冷淡淡,就连娘家人也没得她一个好脸。倒是顾李氏大着胆子开始与人有来往,何况如今奉承她的人不少,她听着听着自个儿就开始飘了起来。 可不是么?就算是她跟顾莳甜关系再僵硬,可顾莳甜是她生的,这一点却是永远都无法抹除。既如此,这些人说的也就没有错了,这母女哪有隔夜仇?她以前是忽略了顾莳甜一些,可那不也是因为老夫人的缘故吗?顾大人那性子冷的,就跟冰块似的。她若是不讨好老夫人,那他们大房的东西不早就都被偏心眼的老夫人给了二房了? 如此一想,顾李氏愈发的理直气壮。别人送的一些贵重东西,她也全都收下了。可以说进了顾家这么多年,唯独今年才是她最为扬眉吐气的时候。 就连当年剩下嫡子的时候,都不如此时的身心舒畅。 要说顾李氏身为皇后的生母,身份也的确算是水涨船高。哪怕她们母女的关系不亲厚也不打紧,至少在外人看来她们还是亲母女。可是来送礼之人只有一部分只是为了打好关系,方便日后有来往。这些人也不求能攀上顾家,甚至是皇后。他们也就是指望着能与顾家关系稍好一些,只求日后自家遇上事情的时候,能有人看在自家跟顾家稍微有些来往的份上公正一些。 但是大半都是别有心思的,这些人送礼都是往厚了准备。他们也不是不想给顾大人送,只是顾大人油盐不进。新年上门不空手,略备薄礼他自然会收下。临走的时候再奉上一份回礼,有来有往的,彼此都把握好分寸,送的东西价值都相仿。 但凡是有点别样心思之人自然是不甘愿只落个有来有往,顾大人那儿送不进去,就转向顾李氏。有人先尝试一把,待发现的确能成功之后,接下去的几日顾李氏那儿几乎是络绎不绝的客人拜访。 顾大人发现的时候,顾李氏已经收了不少贵重东西。 年初五的时候顾大人才来,邢老爷子这几天也听到点风声,就问了一句。顾莳甜知道邢老爷子这也是真心把顾大人当成自家孩子看待,不然的话不会当着楚九州的面问起来,这分明就是给他一个解释给楚九州听的机会。 纵然是翁婿,可在翁婿之前还是君臣。 等顾大人冷着脸说完之后,顾莳甜已经是一脸无奈之色:“所以,父亲就把母亲给禁足了?那些东西可还回去了?” 顾大人冷声道:“让人准备了价值相当之物,一家一家的送了过去。”别人送来的东西没法还回去,还了就是给人没脸,要结仇。 顾莳甜无语:“父亲,您辛苦了。” 即使她已经嫁人生子,顾大人这会儿也没忍住屈指在她额头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没大没小。” 邢老爷子轻咳一声,瞪了顾大人一眼:“没胡乱动手,没瞧见孩子额头都被你敲红了?东西还了就好,她收下的那些东西……” “都留给她了,让她抱着那些死物快活去吧。”顾大人冷淡的道,左右顾李氏也挑不起他的情绪波动。至于那些个死物,既然顾李氏喜欢,那就留给她吧。 邢老爷子点点头:“是该如此,一点财物罢了,没必要眼皮子浅的都拿回来。”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这是在讽刺顾李氏眼皮子浅吗? 不过,邢老爷子说的也没错!也不是她这个当女儿的对自己母亲毫无敬意,但凡顾李氏能有点为人母的想法,也不会落到今日这境地。 才说起顾李氏,就听有下人来通传,说是顾李氏在门外。 顾大人的脸色有瞬间阴沉的可怕,他才说将人禁足了,却是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有胆子敢违背他的吩咐,偷摸跟到这里来! 顾莳甜拍了拍他的手,笑道:“父亲,正好皇上还在为了加开恩科之事发愁,这会儿正跟离先生在商量细节!您也别闲着,一起去听听呗。” 顾大人知道她这是想要自己避开顾李氏,到底是没坚持,起身去了书房。邢老爷子则是陪着邢婆婆打算去暖房,暖房里放着不少花儿,就是供她闲暇之余打发时间的。邢婆婆与邱小叶都开始捣鼓起胭脂水粉了,这些在寻常人眼中价值不菲的花儿不得不贡献出自己“取悦”她们。 念楚和楚小七就留了下来,若是顾莳甜被刁难,他们还能出个头呢! 顾李氏的确是偷偷跟着顾大人来的,能出门也是她用去老夫人那儿请安的理由,在老夫人的默许下偷摸出的门。 这地方顾李氏上回跟着老夫人来过,她只是不知为何顾大人会在大过年的来这么一个地方。等得了允许进门之后,她乍一看到顾莳甜,也忍不住惊讶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顾莳甜笑了笑:“顾夫人,虽说本宫是您生的,但是这规矩还是得有,您说是不是?” 顾李氏的脸色微沉:“我是你母亲,你这是逼着我给你见礼?” 顾莳甜轻笑:“瞧您说的!屋里没别人,我自然不会逼着夫人给我见礼。只不过是给夫人提个醒,免得到时候夫人习惯了忽视这规矩,在外人跟前给顾家招惹麻烦。” 顾李氏的面色阴沉了几分,然而她也无从指摘顾莳甜这话是错的。天地君亲,顾莳甜虽然是她女儿,却也是皇后。她即使是当人母亲的,可见了顾莳甜依旧是要见礼的。 然而知道归知道,顾李氏依然不舒服,心里头就像是窝着一股子急火,继续宣泄出去…… 第336章 我是长辈 正要发火,这才瞧见一旁的楚小七,顿时眼前一亮。 自从顾莳甜一家回京之后,她作为外祖母几乎是没有跟楚小七相处过的。她想跟楚小七多接触,自然不会是因为她喜欢这外孙。对她来说,楚小七太子这个身份,远要比她亲外孙这身份来的重要的多。 前一刻憋着的火气就要爆发,在看到楚小七的瞬间就哑火了。不止如此,她脸上拼命的挤出笑容来,声音轻柔的吓人:“是小七儿呀?快来外祖母这儿,让外祖母好好瞧瞧。” 楚小七自然不会靠过去,却也上前两步,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外祖母”。 他师公说啦,身为太子有的时候可以虚伪一点。只要脸上笑嘻嘻,心里随便怎么想都成。外祖母是亲外祖母,关系不好也是真。只叫一声也不费什么事情,他的规矩做到了,若是外祖母再找茬,那谁也不能挑他的错处了。 顾李氏有些不喜,好在还没忘记自己这是想要跟对方打好关系,这可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小七儿呀,你过来让外祖母好生瞧瞧。你去郸州几年,外祖母这成天想你想的呀!这好不容易回来了,你母亲也不带你去府中探望外祖母,可把外祖母可愁坏了。” 顾李氏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楚小七招手,就好似完全没明白刚才楚小七的婉拒一般。 楚小七虽然学会了表面功夫,可他师公也说了,他身为太子,又是大家宠爱着的小宝宝,完全没必要因为别人就委屈了自己。 见顾李氏还坚持叫自己过去,直白的拒绝:“外祖母,孤站在这儿就能听到你说话,不用靠的太近。” 想了想又扭头看顾莳甜:“母后,外祖母的眼神不大好了?儿臣听人说,若是常年做绣活容易坏了眼睛,外祖母以前常给母后做衣裳帕子之类的?” 顾莳甜轻笑,道:“你外祖母眼神好着呢!你若是不想呆着,就跟你念楚哥哥去后院找你们师公去。你们师公不是说要教你们如何在雪地里捕捉猎物吗?” 楚小七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母后,儿臣和念楚哥哥都想陪着您。是不是,念楚哥哥?” 念楚点点头:“师公在说正事儿,我们还是留着陪姐姐吧。” 顾莳甜也不坚持,眼角余光欣赏着顾李氏变得极为难看的脸。 顾李氏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外孙居然如此不给自己留颜面!果然是顾莳甜教养出来的,没有半点教养不说,性子还独,半点不知跟长辈亲近。 然而她有那胆子跟顾莳甜横眉竖眼的,却是不管对楚小七呼来喝去的。 硬生生的挤出一丝让人瞧着就尴尬的笑容来:“小七儿,你这是不相信外祖母的话吗?是不是你母亲跟你说什么了?” 楚小七眉头微皱:“外祖母何出此言?母后从未说起过外祖母的任何坏话……”因为在他们家,外祖母这位长辈,其实就只剩下一个称呼啦! “再者,外祖母说思念孤,外祖母是长辈,孤自然是相信的。”才怪!真要想他,他们刚回京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她惦记过他?连问一句的事情都没发生过,这会儿他成了太子了,这思念张口就来了。 楚小七心里戏份特别多的给自己把没说完的话都没补全了,心里也就舒坦了。 他心里舒坦了,顾李氏可就舒坦不起来了。 死崽子,跟他娘一个样,没人性的东西! 顾李氏心里大骂了一通,总算是舒坦一些了。 顾莳甜却是不欲让两个孩子继续呆着了,顾李氏这人她了解的很。在顾老夫人跟前凡事都能忍,可在她这个亲生女儿跟前,能忍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破天荒了。 孩子们还小呢,可不能被她接下去的那些极可能会有的奇葩言语污染了耳朵。 再者,他们到底还是小辈,不需要他们来替她出头跟顾李氏对着干。 “去找你们师公吧!努力点学,哪天有空带你们去山上玩儿,到时候可得多抓点猎物给我。” 念楚有些担忧,顾莳甜拍拍他的胳膊:“把弟弟带走,莫要抱他,他现在可压手的很。” 念楚知道这是不得不走,也只好应下。不过还得补充一句:“小七儿不沉,我能抱得动。” 顾莳甜摆摆手,由着他当着她的面把楚小七给抱走了。用了数息时间羡慕了一下念楚,年纪不大,力气倒是挺大。楚小七这么个肉墩子,他居然也能一只手抱着到处走。 换成她…… 咳,顾莳甜收回跑远的思绪,回头正好看到顾李氏那一脸的愤怒。 “夫人见谅!小七儿他师公在等着呢,总不好让长辈等太久。” 顾李氏喘了口气,怒声道:“我也是他的长辈!” 顾莳甜眉头微蹙:“夫人这话说的,本宫自然知道夫人也是小七儿的长辈,您还是本宫的母亲呢!本宫年纪轻轻,又不是痴傻了,难不成会忘了这个?” 顾李氏顿时被气了个倒仰:“我还当你压根记不起来呢!” 顾莳甜又笑了起来:“瞧夫人说的,本宫又没失了记忆,怎会忘记呢?” 她忽然轻拍额头,没什么诚意的致歉:“怪我!这都习惯了夫人这些年无视我的存在,这一时半刻的,还真是一下子没想起来。” 顾李氏气的七窍生烟,浑身都在哆嗦:“你,你这是在说我这些年对你不好吗?你还有没有良心?现在连一声母亲都不肯叫,你也不想想,若非有我,你能安生活到现在?若不是有我劝说,你能嫁给皇上成了皇后?” 顾莳甜的笑容瞬间停顿了下来:“夫人不如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有你的劝说,我才能嫁给皇上成了皇后?” 顾李氏一时嘴快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被顾莳甜这般盯着,她一时间也是有些心虚。 “我……你听错了,我的意思是……” 顾莳甜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笑容虽在,却是让人看着心里有点发毛。 “若是夫人以后在我这儿都想仅仅只是顾家夫人的话,尽可继续编故事。” 顾莳甜这话一出,还在努力编造故事的顾李氏顿时卡壳了…… 第337章 当年真相 迟疑了片刻,心知自己躲不过去的顾李氏眼珠子一转,尽量将当时的自己给好一顿美化。 “那时候老夫人就想着要给你说一门亲事,咱们顾家这门的人家,你又是嫡长女,挑选的亲事本就不该差了。可老夫人心疼二房,说什么都不想让你往后也能越过了二房去。所以给你挑选的人家要么就是出身不差,自己却是没什么本事的。有几个自身看着倒是有本事,实际上多少都有些问题。要么就是外头都有外室孩子了,要么就是自身有隐疾。” 说到这里,顾李氏冷眼看了顾莳甜一眼,不客气的道:“我以前是没怎么管过你,咱们母女两个感情也不深……” 顾莳甜似笑非笑,感情不深?她们那叫没感情,不叫感情不深! 顾李氏只当没看见,继续道:“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那些人,于是就想着要替你琢磨琢磨。我知道顾家有太祖皇帝留下的信物,可以换来一个承诺。思来想去的,也就是当时的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尚未娶亲。不过三皇子是有未婚妻的,身份也比不上太子,我就慢慢的开始在老夫人跟前提及此事。” 她吸了口气,居然还有那么点自得的道:“起先老夫人也没多想,后来我又慢慢的给她说起若是你嫁得好,对咱们顾家有多大的好处诸如此类的。太子这人选最后还是老夫人自个儿说出来的,只是迟迟没下定决心,我便告诉她,有人想把自家姑娘送进太子府去。这要是生下一儿半女的,往后的富贵指定跑不了。于是老夫人就按捺不住了,直接去求见了先皇。” 顾莳甜对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着想,以及太子比三皇子更加合适之类的话那是半点都不信。太子和三皇子那时候的处境,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怕是那时候的顾娇月就说了自己想要进三皇子府,这对婆媳才会想也不想的把她推进太子府了。 她看着顾李氏,笑容有些古怪:“原来如此,那本宫可是得好生谢谢夫人了。” 顾李氏的眼神躲避了一下,她当然没说真话,至少不是全部的真话。 当初顾老夫人想要给顾莳甜挑选的几门亲事虽然不是那么的好,可也的确没与她说的那么差。那时候顾老夫人还是要点脸的,何况顾大人还在呢!顾大人平时是不大管事,可是真要给顾莳甜订亲,也不能直接越过了他去。所以挑选出来的那几个人选,要么就是家中的嫡次子,不会继承家业的那种。要么就是有些真本事,但是出身不是太好,或是家道中落的那种。 她当时倒是的确劝说老夫人要挑选一门好亲事,她是为了自己,可说出来却是为了顾娇月和顾家。顾老夫人不在乎她,却是极为在意顾娇月的前程。到了最后,与其说是她说服了顾老夫人,还不如说是顾老夫人自己说服了自己。 顾老夫人心知肚明顾大人若是知道,绝对不会同意此事。于是她便趁着顾大人外出之时,拿着老祖宗传下来的信物,直接去求见了先皇。用太祖皇帝赏给顾家的这个承诺,换取了跟太子府的这门亲事。 等顾大人回来的时候,圣旨已下,一切都无法更改。 顾李氏眼神闪烁了一下,她知道顾莳甜以前一直觉得顾大人太过无情,对家中子女毫不关心。可事实上顾大人回来之后发现自己嫡长女的亲事就被如此定下,原本就清冷的一个人,当时那眼神让人仿佛坠入了地狱一般。她甚至都觉得,若非是顾莳甜的亲事定下了,在那节骨眼上不能出任何岔子,他甚至都会亲手了结了她们婆媳。 至于后来那些嫁妆的事情,她们婆媳则是料定了顾莳甜绝不会去跟顾大人告状,这才敢那般行事的。 顾李氏想起当初自己被顾大人给吓的好几个晚上都做噩梦的事情来,心里又是嫉妒又是怨恨。 明明是她的男人,却处处袒护顾莳甜这个死丫头!她也不指望顾大人能够跟其他男人一样疼爱自己,可好歹夫妻间也得相敬如宾不是? 唯独他,半点不将她放在眼里,她怎能不恨? 若是顾莳甜知道顾李氏居然会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怨恨她,她怕是要笑上好一段时日了。 顾大人是她父亲,当父亲的疼爱自己的女儿,这难道有错?顾李氏与顾大人没有感情,固然有顾大人性子冷的缘故,可是顾李氏自身因素才是占了大头的。但是顾李氏显然不会从自身找原因,她只是不停的怨恨,不停的嫉妒。最后连她这个亲生女儿也成了她的眼中钉。 然而对于顾李氏来说,别人对顾大人不了解,她终究也是枕边人,又对他心生爱慕,怎会半点不了解?哪怕他什么都不说,甚至都没怎么抱过顾莳甜,可她就是一眼就看出来顾大人是将顾莳甜放在了心尖上,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那种宠。 她内心的嫉妒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才将顾莳甜给彻底的恨上了。 对她来说,顾莳甜首先是个抢走了她夫君的宠爱之人,然后才是她的女儿。这也是为何这些年她恨不得将顾莳甜踩在尘埃里去,却是处处宠着顾娇月的缘由之一。 “夫人这是想起了什么为难之事来了,怎的这表情?本宫可都是有些被吓着了。”顾莳甜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李氏,这看人的眼神可不对呢! 顾李氏连忙收回视线,压下心中的嫉妒,干笑一声:“这不是想起当初猪油蒙了心,对你不够好。现在想想也真是后悔,当初母亲是真的错了。” 顾莳甜可被这话被腻味坏了,这种饱含深情的话她都听了两辈子了,顾李氏到底怎么会认为她会觉得被这些话给打动了? 她们母女之间,也就只剩下一个抹不去的母女身份而已。若是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该给的她都不会吝啬。 可偏偏顾李氏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自信,总觉得只要自己放下身段来说几句好话,她们母女就能摒除过去嫌隙,成为一对感情深厚的母女。 怎么就如此能幻想? 第338章 母女情分 “所以说,今天夫人过来,是为了跟本宫重续母女情分了?”顾莳甜神色古怪的问道。 顾李氏嗔怪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说什么重续不重续的,咱们是亲母女,哪里有隔夜的仇恨?母亲来找你,也就是想你跟我的乖乖小七儿了。” 顾莳甜了然的点点头:“那夫人已经看到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了,那就……” “你就非得一口一个夫人,连声母亲都不肯叫了吗?”顾李氏到底没忍住,恼声问道。 顾莳甜眉头一挑:“当初太子被废,本宫一家三口离开京城远赴郸州之时,夫人可曾想过咱们是母女?可曾想过路途遥远,要给本宫准备点吃的用的带上?去岁本宫一家子回京,夫人可曾去询问过一声?” 顾李氏恼羞成怒:“你才是小辈,本就该是你去拜见我!” “若是本宫去了,夫人可会见我?”顾莳甜冷笑一声,有些人就是喜欢撕破脸把话摊开了说,那她就如她所愿! 顾李氏眼神游离了一下:“自然是会的。” 顾莳甜嗤笑一声,不客气的道:“夫人就莫要再自欺欺人!本宫离开京城之时,夫人不会见本宫,生怕本宫会连累了夫人,甚至是顾娇月。本宫回京之时,夫人更不愿意见本宫。毕竟本宫和皇上归来,指不定就是要跟夫人最为在意的顾娇月和庆王争抢皇位。” 顾李氏连忙道:“我以前是疼爱月姐儿,可那不是因为要讨好你祖母,好让咱们一家子活的更好一些吗?你放心,以后我指定会全心全意的对你一个人好。” 顾莳甜眉眼间俱是笑意,只是这笑意带着了刺骨的冷意:“夫人只对我一人好?” 顾李氏以为自己说动了顾莳甜,连忙点头:“自然是只对你一人好。” 顾莳甜呵呵笑了一声:“那岭哥儿和婉姐儿呢?” “岭哥儿和婉姐儿怎么了?”顾李氏一怔,“他们也会对你好的,你……” 顾莳甜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头:“我是在问你,你若是只对我一人好,那婉姐儿和岭哥儿该如何?你也会对他们好?” 顾李氏迟疑了一下,道:“他们是你的弟弟妹妹,岭哥儿可是你唯一的娘家亲兄弟呢!这往后他可也是你的靠山,你总不能连他也容不下吧?” 顾莳甜定定的看着她,片刻之后轻出一口气。 投胎到顾李氏的肚子里,他们姐弟三个也是倒霉。她也是当了娘亲的人了,自然看的出来顾李氏在说岭哥儿之时并无任何对孩子的疼爱之情。这番话说的好听,可说穿了仅仅只是因为顾鸿岭是顾家唯一的嫡子而已。 至于三个子女当中向来最得她欢心的婉姐儿,这当口她就连提都没提。 “甜姐儿?”顾李氏总觉得顾莳甜的这眼神实在是不对劲,有些迟疑的叫了一声。 难道她说错了?她明明记得甜姐儿一直都挺喜欢岭哥儿的,她刚才这么说应当更合她的心意才对啊! 顾莳甜也懒得再跟她多争辩,谁也没法叫醒一个装睡之人,顾李氏也从来听不进她不想听的话。既如此,何必跟她多费唇舌? “夫人今日前来,除了要跟本宫说这些之外,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顾李氏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刚还好好的,这死丫头突然又变脸了?难不成她还真是个小气的,容不得自己母亲对其他兄弟姐妹好? 果然是个性子独的,她也是真倒霉,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东西来了? 在这一刻,顾莳甜和顾李氏这对母女两辈子总算心有灵犀了一回。 “你父亲呢?我瞧他来了这里,这到底是谁家?上回老夫人也来了一回,你父亲更是隔三差五的就往外跑,是不是都来的这里?” 顾莳甜一摊手:“老夫人和父亲的事情,不如夫人亲口去问他们。” 顾李氏眉头一皱:“甜姐儿,你……” 顾莳甜叹了口气:“夫人,这私下相处倒也罢了,等有外人在时夫人还请千万记住了,莫要再自称母亲,也莫要一口一个甜姐儿。就算本宫不在意,可对夫人却是不大好。” 这话却不作假,私下里如何不说,在有外人之时,君臣还是要分的清楚一些的。像是顾李氏这般,若是被人知晓那指定是要参顾大人一本。她不在意顾李氏会不会吃苦头,却是心疼顾大人会被牵累。 顾李氏明知道顾莳甜说的是实情,可同样也压不住满腔的羞恼。 想起自己的目的,到底还是咽下了这口怨气:“你父亲在哪里?”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夫人当真想要见父亲?” 顾李氏面色一僵:“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我还不能见你父亲了?” 顾莳甜笑道:“并非如此!不过若是夫人当真想要见父亲,那本宫让人去请父亲过来,夫人请稍等片……” “罢了!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也就不在这儿讨人嫌了。”顾李氏倏的起身,扔下一句指责的话,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然而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是多么的狼狈! 她以为顾大人就算再不喜欢她,至少也会在顾莳甜跟前给她一份体面!然而直到刚才那一刻,那死丫头看着她的那种带着讥讽的眼神,她立刻就知道顾大人半点脸面也没给她留,什么都跟顾莳甜那死丫头说了。 顾李氏脸上烧的慌,只觉得可真是脸都丢光了! 顾莳甜喝了一口已经不再温热的茶水,眼底的笑意没有半点温度。 “你说为何有些人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的不足之处,能看到的从来都只有别人的错处呢?”顾莳甜忽然问道。 云一道:“或许是因为眼睛长在前方的缘故。” 顾莳甜轻笑出声:“你说的没错,可不就是因为眼睛长的前边儿,所以就光顾着看到别人的不足了。” 云一沉声道:“不值得您为此多费心神。” 顾莳甜笑了起来:“本也没有多费什么心神,不过就是随便感慨一句罢了。走吧,去厨房看看,用了午膳就该回宫了。” 她可不会将心思放在顾李氏的身上! 第339章 先生之名 回宫之后楚九州就开始忙碌起来,而离靖之也正式出仕。 离靖之的名声在外,昭帝在世之时也一直想要请他出山,只可惜每回都被他拒绝。昭帝也不是不生气,但是离靖之在天下学子里的名声太盛,昭帝也没法轻易做什么手脚。 知道离靖之一直在楚九州的身边当谋士还真不算多,他虽未隐姓埋名,却也没有正式出现在外人跟前。故此对不少人来说,他这次能够出山入朝为官,很显然是看重楚九州这位新帝。 也是因为如此,一些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之人便逐渐稳下心思拥戴新帝。而且消息一传出,天下大多数的读书人皆是激动不已,开始拼了命的努力,只盼自己能有一日可与自己心中的偶像一起在朝为官。 再等离靖之将成为此次恩科的主考官的消息传出后,那些来赶考的举子简直乐疯了。 谁也不知离靖之日后是否还会再来当主考官,说不定也唯有他们这一批举子才有机会称呼离先生为“座师”。 如此殊荣,天下读书人谁不羡慕? “早知如此,朕就该早些放出消息,说不定还能多炸出一些不愿意入朝为官的才子呢!”楚九州惋惜不已。 离靖之苦笑道:“您就别再拿臣开涮了。” 楚九州笑道:“先生在学子间的影响力之大,可不是朕随便说说的。” 离靖之知道他的脾性,倒是不会多想,只道都是别人给的虚名,哪里值得多提一句。 说笑几句后,楚九州面色一整,道:“这也是好事!朕今日找先生,也是想要跟先生商量一事。” 离靖之连忙道:“皇上请吩咐。” 楚九州摆摆手,道:“私下相处之时先生无需多礼,当初朕不得不远离京城之时先生也心甘情愿的随同离去。对朕来说,先生与朕有半师之谊。小七儿和念楚都叫先生一声爷爷,先生只需如同以往那般与朕一般相处就是看。” 就如同他私下里依旧能忍受叶正珏的毒舌和嘲讽一般,他并不希望离先生因为两人身份的改变就跟着改变对他的态度。 以后如何他不敢保证,但是至少这份情谊他会一直记在心中。 离靖之连忙低头掩去眼底的一丝水色,再抬头之时又是那个谈笑自如的离先生。 “皇上对恩科之事可还有其他的想法?” 楚九州敏锐的察觉到离靖之对他的态度恢复到了以往的模样,心里也轻快了起来,道:“正要与先生商量!有不少学子原先并无入京赶考之意,不过先生出仕为主考官的消息一放出去,有一些原本不想入朝为官,或是在观望等着看朕这皇帝当的如何的学子也有了意向。朕想着,不若再给那些人一个机会。” 李颈椎沉吟片刻:“皇上想让那些未曾报名之人也能进考场?”这事儿可操作性倒是大,可是也是真的坏了规矩。 楚九州叹了口气:“先生一直跟随在朕身边,是最了解朕目前状况之人。朕如今是真的求贤若渴,这满朝文武能干实事儿的臣子是有,可是安逸惯了,不少人都是得过且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雄心壮志早就被磨灭,只想着安稳到致仕。倒是也有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可多半都是蝇营狗苟之辈,本事没多少,钻营的手段倒是不少。” 他目光沉沉:“最为重要的是,朕的所思所想,这些习惯了中庸,不愿意有改变的臣子们绝不会赞同。朕需要一批能明白朕的做法,能有满腔热血去为朕实现朕的想法和计划。” 而中规中矩走科举之路上来的新人他要,那些在寻常人眼中叛经离道的才子,他更想要笼络到手中! 离靖之道:“此事能做,只是难免落人口实,对您的名声不妥当。” 楚九州道:“无妨,朕还扛得住!更何况朕相信几年之后,这些风言风语都会自动消声。”能过的更好,谁愿意一直受穷?他要做的那些事情是为了大楚百姓,更是为了大楚的江山社稷。一时的不理解也无妨,待日后自会有定论。 见他如此坚持,离靖之自知他不会再改主意。事实上他也并无试图说服楚九州之意,跟在楚九州身边这几年,他是最了解他的所思所想。在他看来,楚九州的那些想法一旦化为现实,那大楚终将迎来真正的盛世! “此事说好办也好办,那些才子素来有名声在外。可由学子公认的公正之人联名举荐,若是达到一定的人数,可参加此次恩科。” 但是细节上的事情也很多,尤其是眼见着恩科之日就要到了,时间赶的很紧。而且这种举荐方法也有弊端,分寸一个把握不好,就容易闹出事情来。 这天底下最难对付的就是学子,他们真要闹起来压根都不怕死。说静坐就静坐,说死谏就死谏。当年他还是个小秀才的时候,就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最后可以说是血流成河,死了不少人。当时引起学子闹事的主谋,最后也被砍了头。 “这事情要好生处理,免得让人钻了空子闹出事情来。皇上您才登基,若是有人闹事,会对您不利。”舆论是把双刃剑,这件事要是出了岔子,这把剑就会直接对准皇上。 楚九州对这一点自是毫无异议,他本也没打算把自己搭进去。至于具体如何做,还得叫上叶丞相和他岳父大人一起商量。至于其他臣子,他倒不是看不上他们,而是那几个老臣当中也有不希望有任何大变动之人。现在时间紧迫,他可不想在多费唇舌在这种事情上。 等数日之后,这个消息一传出,立刻又引来极大的反响。不出所料,有不少人觉得这不合规矩,而且对不少寒窗苦读十年的学子也是不公平。但是很快又被另外一群人给压了下去,尤其是那些有才学有才名,却是有些狂放不羁,不愿意出仕为官的才子们,他们的号召力本就非同凡响。如今有他们出面,大多数的学子还是改变了最开始的态度就算不支持也至少不会反对。 至此,此事也算是敲定了! 第340章 有人找茬 尚未出正月,京城就开始热闹了起来。进京赶考的学子大批流的赶到,不同于往年的纷乱,这一次加开恩科朝廷对诸事多有准备。 首先便是住的地方,朝廷特意腾出了几处客栈让这些学子入住。当然,这并不是免费的。有钱的不用朝廷担心,没钱的在当地就已经从官府手中得了补助的银钱。那些经济状况不上不下,在当地也没得到官府认同给补助的,则是在给出官府的证明之后,可折价在客栈居住。 吃喝上也有专门的人看着,倒不是要特意给低价,而是免去有黑心之人做手脚,或是提供不卫生的饮食。 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改变,只要不闹事,就没人会来管着。 借着这个机会,楚小七巴着楚九州不放,最后成功的说服他带着他们一起出宫。这些学子隔三差五的就会举办个文会,他们也想去看看。 等他们欢天喜地的去准备,顾莳甜哭笑不得的道:“不是原本就打算带他们出去看看?” 楚九州轻笑:“小七儿这性子,我怕他越大了越像我,你不是喜欢他傻乎乎的样子?何况难得看他满地打滚撒娇的模样,瞧着就有趣,不是吗?” 顾莳甜还真没法违心的说出否定的答案来,过了年之后,楚小七的确是开始变得稳重起来了。她并非是那等溺爱自己儿子之人,楚小七背负的东西多,他早些学会稳重并非坏事。 但是身为母亲,在孩子还小的时候能够看到他满地打滚的撒娇,其实也是种乐趣。 顾莳甜轻咳一声,罢了,偶尔就让他爹逗一逗吧,权当彩衣娱亲了。 林先生暂时没有离开京城的计划,不管是楚小七还是念楚,都是天赋极为出众的孩子。这么好的苗子,他还真的有点见猎心喜,想亲自带着培养一段时日。 不过这宫里他也的确住不惯,能出宫他当然要跟着一起。顾莳甜则是换了一身男装,有云一红珠几个在,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了。当然,前提是不能开口说话。她也没有云一那种可以变声的技巧,只能尽量减少开口的次数。 等出了宫,先去接了易长福和顾鸿岭几个小子,邱青河正好也在。顾秋几个对这些文会没什么兴趣,至于顾秀,她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这时候总不能出门见外男。 念楚又做了点掩饰,易长福拍拍他的腰:“念楚哥哥,等再过些时日,你出门就不用遮掩了。” 念楚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最近没好好吃饭?脸上的肉都没了。” 易长福连忙护住自己的脸颊:“念楚哥哥,我以前那是婴儿肥,现在我长大了,婴儿肥当然就没有了。” 念楚表示不相信,琢磨着等恩科结束之后,这些伴读就要正式进宫陪伴了。到时候福哥儿也肯定会在,就能好好的给他补回来了。 易长福完全不知道,此时在念楚的脑海里已经琢磨好了无数种能给他爸肉补回来的各种美食。而他进宫之后,更是不得不接受各种投喂,好不容易减下去的所谓的婴儿肥迅猛的涨了回来。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一行人去了聚德茶楼,就是叶氏糕点旁边的那一家。离靖之与茶楼的东家认识,他今日也早早的过来,却是没有露面。他本也不是籍籍无名之人,以前落魄潦倒的时候,因着外表倒是不容易被人认出来。现在打扮的整整齐齐的,万一被哪个认出来了,难免惹来麻烦。 顾莳甜几人却是没有去离靖之的雅间,反而在楼下的大堂里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颇有兴趣的听着一群学子高谈阔论。 他们这一行人有老也有一群小的,进来的时候倒是惹来不少关注。不过这些时日大家聚会的时候,总也有带着自家小辈来凑热闹的,他们也就没多想。 叫了一壶茶,又让人去叶氏糕点买了几样新出炉的点心,一群人就老老实实的一边吃喝着,一边津津有味的当个优秀的旁听者。 有个长的很是清秀的年轻人说自己偶尔得了一个好上联,大家纷纷让他说来听听,他们也好试试自己能不能对出一个下联。 楚小七几个年纪到底还小,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对联是别想了。不过念楚和顾浙顾洐倒是试了试,只能说工工整整,说有多优秀倒是不见得。 念楚对这些东西其实没有多大兴趣,只是家里长辈让他学,他就尽量学到最好。天赋惊人归惊人,吟诗作对他就是学到能拿得出手的地步。 若非如此,刚才这对子他还能做的更好一些。 顾莳甜几人都不是那种会强迫孩子做某件事情的,见念楚这般不走心的做对子,他们也只是笑了笑,任由他自由发挥。 却不想,他们旁边桌上的一个青年嗤笑一声。笑声还挺大,在念楚几个下意识的看过去的时候,他毫不遮掩的冲他们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来。 念楚几个却是没有如他所愿被激动,反而同出一辙的漠然的看着他。他们的冷静和淡漠,衬得青年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 心胸本就不宽阔的青年顿时大怒,猛的一拍桌子,指着他们不客气的骂道:“小崽子,没本事就别装相!毛都没长齐呢,来瞎凑什么热闹?人家做对子你们也跟着做,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对子么?” 念楚冷声道:“今日这文会莫不是你牵头的?” 青年尚未开口,快步走过来的一个清秀青年连忙冲着一桌人行了个礼,这才道:“小生姜如邗,今日这文会,是由小生牵头举办的。” 念楚也回了一礼,这才继续问道:“晚辈第一次跟着家中长辈过来凑热闹,竟是不知如今这文会设定了门槛儿,并非所有人都能来。” 姜如邗连忙道:“并非如此!所谓文会,不过就是我等学子想要互相多交流,互相印证,一起进步。并无任何门槛,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有心,皆可进来一坐。” 念楚点点头:“那就再好不过!晚辈就说明明家中长辈说过咱们大楚的学子大多都是心胸宽广之人,怎么就会因为晚辈几个小子跟着接了个对子,就得被人当众指着鼻子一顿辱骂。本还以为是晚辈等贸然闯入,生怕耽误了诸位前辈的进学。好在一切都是误会,真是太好了。” 众人:“……”说太好了的时候,若是能露出点表情来,而不是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大概他们就信了…… 第341章 是个误会 姜如邗对这小子顿时来了兴趣! 姜如邗这人长的清清秀秀,不熟悉他的人第一印象便是这青年长的好,也一定是好性情的。却不知姜如邗此人真性情与外表截然相反,性子狂放不羁,骨子里都透着十足的傲。做的事情在世人眼中就是叛经离道,明明有状元之才,却是嫌弃朝廷的不作为,几年前被家里人压着送进京来赶考,却愣是在考试前一天成功的躲过了家里人的眼线,干脆的游学去了。 这也就罢了,偏生还说什么自己才疏学浅,实在是无颜走进考场。此后他甚至都没归家,还真是去游学了。 此次来京城,也是因为听说离靖之当了此次恩科的主考官。要说姜如邗这狂放不羁的人生中,唯一能够让他有所收敛的,便是离靖之离先生了。他一直想要拜入离先生的门下,只可惜运气不好,一直都没能碰到离先生。 既然想要更加靠近离先生,他自然也会为自己多番筹谋。这一次举办文会,也是因为这个。 倒是没想到,居然还能遇上这么一个看着憨厚,嘴巴却是挺毒的小子,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的确是误会!这本也不是私人场所,更何况几位小友也是接了对子,那便是以文会友。小友请放心,但凡是个人,就不会指摘你们的不是。” 念楚眉头轻扬,这人的性情倒是与表面完全不同! 那找茬的青年顿时变了脸,猛然站了起来,凳子都被掀翻了,指着姜如邗怒声骂道:“姓姜的,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骂我不是个人吗?” 姜如邗脸上笑眯眯:“史兄,姜某说的是无端指摘几位小友之人,史兄何必上赶着将自己代入其中?” 这姓史的勃然大怒:“我本来就说没错,你看着群人,老的快入土的,长的像小白脸的,还有一群小崽子,不好好留在家里,跑来文会做什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来看猴戏吗?” 老的要入土的林先生,小白脸顾莳甜,还有一群小崽子无语凝噎,他们就是来参加个文会,招谁惹谁了? 林先生差点就要掀桌子了,他老人家哪里要入土了?他老人家风华正茂,这白发那都是特意装扮的。真要把这伪装去掉了,他老人家又帅又年轻,是整条街最靓的,老人家! 顾莳甜则是一脸得意,说她是小白脸,这分明就是对她伪装的认同,以及对她长相的首肯呀! 虽然这姓史的眼睛是瞎了点,可也说了句大实话呢! 楚九州无奈的压下自家师傅,又捏了捏夫人的手,示意她脸上的高兴别太明显。至于孩子们的事情,那就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暂时还用不上他这个家长出面。 楚小七面无表情的道:“这一位史……学子,想必此番科举并没有你的名额,可对?” 姓史的双目怒瞪:“小崽子,你……”别以为他没听出来这小崽子特意在他的姓上拉长了语调,这分明就是在嘲笑他的姓跟那什么一样! 楚小七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要真有你的话,那可真是咱们大楚的不幸!毕竟这么大人了,连尊老爱幼这四个字都不懂,显然是小时候就没被教导好!打小根子就不正,哪里还能指望你现在和以后都能变好呢?” 姓史的被气得七窍生烟,看那架势这分明就是恨不得活活的把楚小七给掐死了才能解恨! 怒极之下不免有些口不择言,指着几个小崽子怒骂道:“我打小根子就是歪的?你们这几个小崽子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一群小崽子都是一模一样的表情,一看就知家教也没好到哪里去!”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顿时就被几个小崽子同款的面无表情给震住了。 这谁家养出来的孩子? 也不知是哪个人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有了这么一个打头的,又有几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他们看着几个小崽子的眼神都很正道,并无任何嘲讽之意,显然是真的觉得他们几个一模一样的表情有些好玩。 林先生压低了嗓门指责楚九州:“指定就是你把人给带坏了的!你瞧瞧你瞧瞧,这几个孩子都跟你一样成天板着脸。年纪不大都快成小老头了,瞧着就伤眼睛。” 楚九州无语至极:“师傅,那几个是我小舅子,我并非教导过他们。” 林先生冷哼一声:“你们翁婿一个德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九州:“……”好吧好吧,您是师傅您说了算。 顾莳甜抿嘴偷笑,眼睁睁的看着师傅无情的欺负可怜的弟子! 顾鸿岭道:“这位史……学子,敢问我等的表情有何问题?从何看出家教不成?” 姓史的被这几个小崽子都快气吐血了,怒声道:“对前辈无礼,这难不成还不是家教不成?” 易长福道:“史……学子此言我等却是不敢苟同!史学子出口无状在先,眼睛也瞎!我们师公风华正茂,哪里是要入土的?就算是真的要入土了,史学子难不成就能当面辱骂长者了?” “正是如此!我等几人年纪可是要比史……学子小上不少,也未见你爱护幼小。”顾浙道。 “不尊老,不爱幼,却来指责我等无礼,史……学子这为人处世的法子倒是与众不同。”顾洐接着道。 邱青河接下话茬:“史……学子,你……” 话没说完,姓史的已经按捺不住高涨的怒火,一把掀翻了桌上的茶碗。也不知怎么想的,当着人家长辈的面,伸手就想要去抓邱青河。 邱青河:“……”不让他把话说完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他当成软柿子捏了呢? 念楚抬手直接把捞到的茶碗冲着对方砸了过去,眼神倏然变得又凶又狠! 没事找事在先,说不过就直接动手在后,真当他们几个是软柿子随便捏了吗? “史兄,你如此不给姜某人面子,那就别怪姜某不给你留面子。你我气场不合,往后还是莫要在同一个场合出现的好。”姜如邗冷声道,在他还是要动手之前一把掐住他的手腕。 明明是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年轻,却是轻轻松松的就把算得上是人高马大的姓史的倒霉蛋强行给拖了出去…… 第342章 算入了眼 姓史的如何放狠话且不说,念楚几个本也知道肯定是打不起来。文人聚会,玩的都是嘴皮子的本事。真要动了手,那就是聚众闹事。眼见着就要进考场了,没几个傻子还会在这当口动手。 姜如邗回来之后,先让人给上了一壶好茶,这才一脸歉疚的跟念楚几个道歉。他的确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不过念楚几个的眼界也算开阔。原本只是客套的谈话,倒是很快就起了几分兴致,双方也算是聊的愉快。 顾莳甜压低嗓门对楚九州道:“这人倒是有趣的很!明明那几个都是小崽子,他却不像是寻常人那般直接来跟咱们这些长辈道歉,反而正儿八经的跟小家伙们道歉。就这一点,也能让人高看一眼了。” 楚九州心里泛酸:“这不是应该的吗?人人都会做的事情,有什么可称赞的。” 林先生冷笑一声:“年纪长了,脸皮也跟着厚了。” 楚九州面不改色的道:“师傅,非礼勿听。” 林先生冷哼一声:“我愿意听就听,你管不着!” 楚九州看了他一眼:“那下回师傅记得夸赞徒儿是青出于蓝,至少这厚脸皮咱们师徒是同出一脉。” 顾莳甜闷笑不已,任由这对师徒日常互相伤害。 那边姜如邗与念楚几人的谈话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主意,原本还吟诗作对呢,这会儿大家纷纷加入了他们的聊天之中。 念楚年纪虽然小,但是经历的事情不算少。至于其他几个孩子,有林先生,离靖之和顾大人在,他们的所知所想并未被局限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中。当然,因为经历的事情少,在一些问题上还是有些过于天真。 但是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他们的思想和言论,足以让这些举子们侧目。 由此姜如邗也敢确定了,这必然是高门大户精心教养出来的。 他倒是没有因为对方可能有的身份而改变态度,当然,他要真是那种喜欢趋炎附势会讨好人的,也就不是今日的姜如邗了。 又聊了会儿,念楚几个便有意淡化自己的存在。姜如邗了然的掌握了主导权,很快又转移了话题。这些学子们的注意力也从几个小崽子身上移开,兴致勃勃的又开始探讨文章来。 念楚几个回到桌边,稍稍有些心虚的看着楚九州。 他们先前直接跟人对上,此时想想也是有些不该。尤其是他们还带着楚小七,这要是有个万一…… “做的不错!”楚九州夸了一句,“不是你们的错处,就无需忍耐着!莫要怕麻烦,有麻烦自然有我们这些长辈来替你们挡着。做事不需束手束脚,顺心而为便是。” 顾莳甜则是直白的多了:“是他先招惹你们的,你们反击,此事并无错处。”若是他们的孩子连这点胆气都没有,那他们这些当长辈的可就太失败了。 林先生则是霸气侧漏的道:“别害怕,上去就是干!不管是动嘴还是动手,咱们小的输了就让大的上,大的输了还有老的呢!” 他摸摸自己的假白胡子,忽然得意的哈哈一笑:“当然,你们要找老的就不能找师公我了,毕竟师公我现在还风华正茂呢!” 易长福:“……”总觉得师公是在点他,可是他没证据。 言归正传,这姜如邗目前也算是入了他们的眼。 “才学应当是不错的,我以前也听说过。比起你们师兄弟是差了不少,不过你们有我这么一个天纵奇才的师傅,这小子可没有。”林先生夸奖人的时候还不忘记夸自己一番。 楚九州只当没听到:“目前看来品性并无问题,只是有没有前程,还得看他自己的本事。”机会可以给,可若是他自己没那本事考上,那就只能怪他自己了。 顾莳甜则是问林先生:“师傅,你听说过这人?籍贯何处?怎么听着口音有些混乱?” 林先生对姜如邗还真是知道一些,倒也不是这小子有多出名,而是离靖之有一回说起不肯出仕的那些年轻才子们之时,还特意说过这姜如邗。 “看着长的清清秀秀的,实际上性子有点野。出身江南书香世家姜家嫡支,本该是姜家年轻一辈里的领头羊。只是骨子里透着傲,行事颇为不羁,姜家无奈之下只好另外选了继承人。” 至于姜如邗做的那些彪悍事情,他也都说了。反正丢脸的人也不是他,他说的仔细一些,也能给他的臭徒弟多一点参考不是? 如果不是他的兴奋表现的那么明显的话,大家还是愿意相信他并不是因为八卦才说的那么仔细的。 知晓姜如邗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楚九州也不觉得动气:“那就再等着看看吧。” 顾莳甜看了他一眼,知道这姜如邗只要是真有本事的,且在会考中表现的不差,那么未来必然是一片光明。 她是最清楚楚九州的那些抱负和野心的,他需要能够完全明白他的所思所想,以及胆子大到没边,以后一腔热血,什么都敢去做之人来替他做事。 姜如邗骨子里就不是遵守规矩的,这样的人只要用的好了,那将会是一大助力。 一行人原本是打算先走,却是被姜如邗给挽留了一番。他直言出了先前那一桩子事情,总归是他这个牵头人的错。无论如何也要请他们吃一顿,也算是赔罪。 楚九州和顾莳甜并无意见,只交给几个小子自己考虑。几人小声讨论一番,最终一致决定吃这顿饭。 倒不是想看对方的道歉,他们听师公和楚九州的意思,都是对姜如邗有些看重。一起吃顿饭的话,他们也能对他多一些打探。说不定就能从他嘴里多打听出点消息来,也好让师公他们多点考校。 再者,姜如邗这人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他们得承认,只接触这短短的时间,他们对他的印象都不错。既然人家都再三邀请了,他们若是拒绝了多少也是有些驳了对方的面子。 在文会结束后,姜如邗与念楚几人商议一番后,最后决定也不换地方了,只在这聚德茶楼用膳。 第343章 比儿子好 聚德茶楼自然也是有吃食的,再者离靖之还在雅间呢,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在吃食上太过简陋。 姜如邗本也不是那等遵循食不语规矩之人,念楚他们则是习惯了在饭桌上跟家里人说说话,交流一下感情。当然,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们的规矩还是不错的。不过姜如邗都不遵循,他们自然也就客随主便。 顾莳甜夫妇继续当他们的隐形人,倒是林先生听着听着就来劲了。姜如邗的反应极为敏锐,很快就察觉这位老者绝不是寻常人。他并未放低姿态,却是很真诚的讨教。 林先生对这小子看着还算顺眼,也就不吝啬指点几句。念楚几个原本就跟着林先生学过不少,偶尔还能在一旁补充几句。如此一来,两边的关系愈发的融洽,聊的也更加欢快。 隔壁雅间里的离靖之隐约能听到,越听越是心动。要不是知道姜如邗就是奔着他来的,有很大的可能是见过他的,他都恨不得也加入进去。 顾莳甜和楚九州则是在吃完之后,叫了一壶茶,找了个角落坐着,低声说着两人才有的亲密话。 “总感觉好似许久不曾这般放松了。”顾莳甜看着手中的红豆糕,忍了忍,没忍住,小口小口的吃了一半。 楚九州闻言有些歉疚:“都怪我……” “怪你什么?”顾莳甜轻笑着打断他,顺手把剩下的半块点心塞进他嘴里,“怪你让我成为一国之母?还是怪你平时太过宠着我让着我,把我给惯坏了?” 楚九州眉眼间泛起层层笑意,吃完了口中的红豆糕,这才轻笑着道:“那在阿梧心中,我这夫君也算是合格了,是吗?” 顾莳甜斜睨了他一眼:“你这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么?倘若如你这样宠着敬着妻子之人,仅仅只能算是合格,那这天底下约莫是没有好男人了。” 楚九州毫无阴霾的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的几乎能灼伤顾莳甜的眼。 “只要阿梧觉得我够好,那就足够了。” 顾莳甜心里发甜:“自然没人能比你更好了。” 林先生自然是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眼角抽了抽。忍不住有些感慨,当初那个傻愣愣的小徒弟也长大啦! 都会甜言蜜语哄媳妇儿了,这一点可比他这个师傅强多了。 顾莳甜并不知道林先生在腹诽楚九州,只是出于小动物的直觉,下意识的朝他们那方向看了一眼。并未发现不对劲之后,这才收回视线:“看来师傅也挺喜欢这个姜如邗的。” 楚九州有些泛酸:“阿梧夸了这个姜如邗好几次了。” 顾莳甜哭笑不得:“这不是想着这人许是对你有用处么?若不是如此,我何必夸奖他?” 楚九州闻言虽说稍微舒坦了一些,不过也不妨碍他继续吃醋:“那你也不能一直夸他,你多夸夸我。” 顾莳甜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捏了捏他的手心:“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的,没人能越过你去。” 楚九州非常警觉的追问了一句:“比儿子还要好?” 顾莳甜憋着笑,道:“自然是要比儿子还要好,也比儿子更重要。” 楚九州顿时心满意足,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答案。 “你在我心中,也是最为重要的那一个。”楚九州郑重的表明心迹,没说出口的是,她比他的性命,他的江山都要重要! 这些话他会一直放在心里,却是不会轻易说出口。他深爱阿梧,却不想因为他的爱让阿梧感觉到压力。 “念楚他们很高兴。”他主动转移话题。 顾莳甜顺势看了过去,不意外的看到念楚眼底的欢快,叹了口气:“咱们这计划一推再推,等恩科结束,得第一时间将这些事情解决了才是。念楚的身份必须要过了明处,那孩子虽然也算不得太过敏感的,可若是没个正式身份,我担心还是会有人在背后议论。” 楚九州安抚道:“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这边的事情先结束。”也不是他想要推后,只是恩科之事在别人眼中自然要更加重要一些。若是他这时候还非得将念楚封王之事宣布出来,君臣再一顿扯皮,对念楚的名声大大的不好。 顾莳甜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这才一直都憋着。 好在,这一切再熬一熬也就能过去了。 饭后又喝两壶茶水,双方也就分开了。念楚几个都有些意犹未尽,最后还约好了等事情结束之后,再找个时间一起小聚一回。 等出了聚德茶楼,顾莳甜见几个孩子眉梢还带着笑意,便问道:“你们都挺喜欢姜如邗的?” 楚小七道:“还挺有趣的,去过的地方多,遇上的古怪事情也多。还特别会说故事,原本略显平凡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平添几分乐趣。” 念楚也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倘若大楚的读书人都是如此,日后朝廷也能多出不少能干事儿的好大臣。” 其他几个也纷纷发表意见,都对姜如邗很有好感。 他们喜欢姜如邗,楚九州倒是半点不生气。只应允到时候楚小七他们可以出宫来,他们可作为东道主宴请姜如邗。 举办的文会不止这一处,一行人又顺利去了其他地方。没有再遇上闹事的奇葩,对于他们一群孩子出现最多也就是看上两眼,随后就抛在了脑后。 等时辰差不多了,便将顾鸿岭等人和易长福各自送回府去。好在他们住的都不算远,一个方向就都能送到了。 接下去的日子便是楚九州最为忙碌的时候,到了这时候他也是无比庆幸能有离先生的辅佐。尤其是这个主考官的挑选,他还真是选对了人。 因着离靖之的名声来了不少有真本事的怪才,也因为他是主考官的缘故,让那些心思不纯之人基本上都先绝了会考中动手脚的念头。 毕竟主考官可是离先生啊!这万一被查出来,他们在离先生面前还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老老实实的考试吧,说不定就能中了呢? 这个念头让不少人都坚持住了,会考顺利的结束…… 第344章 赶出家门 最后这状元郎,到底是他们都看好的姜如邗。石长生也下了场,只是并未在一甲,而是二甲第五。这排名也算是不错,更何况他还有先天的优势。以前在郸州的时候,他可是叫过那时候的安亲王,如今的皇帝陛下姨父的。 如今虽然没有这么叫了,可是情分却依然在。但凡他有点本事,前程自然也是差不了。 榜眼是江南一位名士的关门弟子,探花郎同样来自江南,却是耕读之家的小子。出身普通,长相极为俊俏。也是因为如此,文章比不出高低的二人中,长相略微普通一些的那个成了榜眼,他就只能是探花郎了! 二甲传胪倒是来自西北,西北这些年出的进士并不算多,这一个已经算是临近这些年里,排名最好的一个。 相比之下,京城本土的举子中了进士的数量不算少,可成绩大多都只能算是平庸。 至少比起姜如邗这些人来看,是要平庸的。 一甲进翰林,至于二甲进士若是有门路,或是能被上头挑选中的,倒是各自有去处。石长生丝毫不迟疑的要求去了户部,他念书是为了有个前程。如今前程也算是有了,自然是要做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骨子里流淌着的石家的血的缘故,他就像是发自本能的一般喜欢经商。既然要入朝为官,户部是最适合,同样也是他最想要去的地方。 事实上就算他不提,楚九州也是打算将他分去户部的。昭帝在位的念头也不算短,过的无比的奢靡。这几年国库空虚,每年的赋税就连军队都快养不活了。他本就为了国库空虚之事头疼,若是石长生能开源节流,那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姜如邗,楚九州倒是颇为花费了一些心思。最后还是暂且将人放在翰林院,实际上已经另有打算。 恩科顺利结束也算是喜事一桩,趁着大家现在心情都不错的当口,楚九州顺势提起要收念楚为义弟,封他为王的事情来。 如他所料,不赞同的臣子虽然也有,却是无人敢将话说的太难听。 虽然还在扯皮,不过很显然楚九州这一方才是占据了上风的那一个。相信用不了多久,念楚这王爷的身份能妥当的落下了。 既然上次约定好了要再碰面,楚小七几个便挑选了个好日子,又硬是赖着顾莳甜二人陪着一起出了趟宫。 姜如邗在殿试之时并未抬起过头,自然也无从得知眼前这位男人是大楚的陛下。 “上回分别前不是说好了再相聚之时也是由我来设宴相邀吗?”姜如邗有些无奈,不过对方几个孩子已经明白何谓有来有往,他心里头还是高兴的。 对方值得来往,那就说明他的眼光好,朋友间有来有往才能长久。而且说实在的,虽然对方年纪不算大,他却是真心实意将他们当成朋友看待。 念楚道:“本就该我们略尽地主之谊,哪里需要比你处处掏钱。” 姜如邗闻言也就不再多言,一行人这一回倒是没再去聚德茶楼,就近找了一家酒楼。 “姜状元可要回乡一趟?”楚九州问道。 姜如邗笑道:“楚……”一开口却是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些无措之感。 眼前这位年纪与他相差倒是不算大,可平辈交往。可是他跟人家的子侄如今却是以朋友相交,论理,他该叫人一声叔叔才是。 但是…… 楚九州淡淡的道:“各论各的就成!我比你略长几岁,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楚兄即可。” 姜如邗暗松一口气,他还真没法开口叫人一声叔叔。 “楚兄,小弟并不打算回乡!小弟在姜家也算是异类,前几年父母将小弟赶出家门了。放言倘若小弟不去祖宗跟前磕头认错,就不再认小弟这个儿子。” 也就是姜如邗了,这等在常人眼中丢人之事,他居然也能坦然道来。 楚九州看了他一眼:“被人知晓此事,难免会指责你不孝不悌,保不准还会影响你的前途。” 姜如邗一摊手:“这本就是事实,小弟又不打算回乡,迟早都会被人知晓,遮着瞒着又有何用?至于前程……” 他忽然得意的笑了起来:“不说小弟原本就是奔着离先生而来,就算没有离先生,小弟也敢赌一把!敢在开恩科之时再弄出一个举荐制度来,小弟相信咱们这位武帝陛下,绝不是那等会因为旁人眼光就会循规蹈矩之人。” 楚九州眸色微微深沉,点点头表示赞同:“的确如此!姜状元有眼光。” 姜如邗愈发的得意:“这一点小弟就不跟楚兄客套了,小弟的确一向有眼光。” 对他这般不做作的行为,几人倒是觉得颇合胃口。 大概是说的兴起,姜如邗坦白的将自己为何会被姜家赶出门的缘由也跟几人提了。 “当初姜家指望我能给姜家光耀门楣,强压着我来京城赶考。我姜某人虽然向来狂妄,却也有几分自知之明。那时候若是下场,姜某或许能考中,却并无把握名列前茅。再者,既然要入朝为官,就该有为民做事的决心。那时候姜某自觉有诸多不足,只想多学多看。” 楚九州点点头:“为官与做学问不同,想要当个好官,纸上谈兵万万不成。” 姜如邗一摊手:“楚兄说的,正是小弟当时想的。只是家里人却是不肯相信小弟的说辞,只当小弟性子太过不羁,不愿为家族做贡献。后来小弟没下场,姜家大怒之下,便把小弟给赶出家门了。” 所以这几年来,说的好听他是在外游学,当然他也的确是在到处走走看看。想要入朝为官,想要为百姓做事,那就要知道百姓们是如何生活的,农活是如何做的,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但是,最主要也是他也的确无家可归。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但是姜家人是不会理解他的。 再者,姜家也不是什么清净地方。他在外这几年也没能回去,多半也是有人在背后用了小手段。 当然,他本也不在意就是了!偌大的姜家看着风光无限,内里却早已腐朽不堪。 他半点都不想沾! 第345章 是嫂夫人 不愉快的事情就不多提了,姜如邗这人倒是心大的很,很快就把这事儿给抛开了。 接着上一次的话题,他跟念楚几个又说起江南各处的风土人情,各种土仪美食,几个小的都被勾的口舌生津。 “等我再大一些,我也要去各处走走。”顾鸿岭双眼冒光,大楚的万里江山,总也得去走走看看。不然一辈子都困在京城这么一个地方,纵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又能如何? 不过是虚度光阴罢了!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他们同样也想要去看一看。 楚小七,念楚和易长福比起其他几个倒是要好一些,至少不是一直都在京城不曾远行过。但是这也不妨碍他们对外边世界的向往,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几十载的光阴,总也要做点让自己高兴的事情。 顾莳甜道:“你们好好的学功夫,等你们再大一些,都可以出门游学。” 姜如邗下意识的看了顾莳甜一眼,面上有一缕狐疑之色。 楚九州道:“这是我夫人,出门在外有所不便,便作男儿装扮。” 姜如邗恍然大悟,干笑一声:“怪不得我就觉得……” 话没说完又反应过来自己要说的话听着不是太对劲,连忙咽了回去,起身施礼:“嫂夫人,小弟失礼了。” 顾莳甜笑了笑:“姜小弟无需客气,不知者不怪。” 姜如邗的确是个能说会道的,但是在这新出炉的嫂夫人跟前,还真是一时词穷,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顾莳甜无奈,只好示意楚小七他们几个把场面圆过去。 好在姜如邗这人还真是心大,起初还有些莫名的拘谨,很快就忘了而还有这么一位嫂夫人在,跟念楚几个说的眉飞色舞的。 分开之时他还有些是意犹未尽,楚小七笑的眉眼弯弯:“过些时日咱们就又能见面啦!” 姜如邗笑眯眯的捏了捏他的脸颊,目送人远去之后,这才一拍脑门。 都忘了约定时间了,下回在哪儿见面? 随后几人又去见了石长生,他也无需回郸州。一般高中之后乃是衣锦还乡,如今他跟着和离的母亲离开了石家。纵然石家族谱不会划去他的姓名,可他石家继承人的身份也是没有了。何况对他来,母亲远比这些年都在他人生中缺席的父亲重要的多。 石长生尚未及冠,也算是年少成名了。不过他的才华不在做学问上,就连离先生以前也说过石长生天赋是有的,但是心不在此道上,所以做出来的诗词文章都是带着几分匠气。 “我以前就想着若是有一日我能高中,到时候就努力在努力,迟早都要进户部。”石长生神采奕奕,双眼都在放光,“现在一开始就能进户部,实在是太好了。” 他又看向楚九州和顾莳甜:“我……” 顾莳甜拍了拍他的胳膊,打断他可能要说出口的那些话:“你自己凭本事进的户部,用不着谢哪个。” 楚九州则更加直白:“目前国库空虚,你可有信心在五年之内让国库丰盈起来?” 石长生正色道:“有!”虽说他现在还没有接触户部的事务,但是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五年,足够用了! 楚九州微微颔首:“那就去做!只要不损及百姓利益,你可竭力为之。只要理由充分,其他事情自有我来当你的靠山,为你善后。” 石长生激动的玉白的脸都涨的通红,大声的应下了。 他做事向来都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如同此时这般热血上头的模样,大家还真是头一次见。不过念楚几个也并无嘲笑之一,他们都是知道长生哥哥的理想是他们。如今他正朝着自己的理想,朝着自己的目标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哪怕他再失态,也没有他们可笑话的地方! 肖姣和石长生自然是知道这肯定也是因为双方之间的交情,不管怎么说,双方都是认识许久的。且石长生以前经常去亲王府,但凡王府中孩子有的东西,石长生也都会有。就是太子如今都说一口一个长生哥哥,一直都很是亲近。石长生或许是真有实力,也的确是适合户部,但是没有这层关系的话,他多半还是要慢慢的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今他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楚九州倒是不在意,的确也是有几分情分的缘故在其中,但是更多的还是看中了石长生生钱的本事。这几个小的在郸州的时候没少折腾这折腾那的,但是同样是做生意,眼光最好,感觉最敏锐,赚钱最多的永远都是石长生。 视线又落到一旁的福哥儿身上,楚九州若有所思。虽说福哥儿年纪还小,还得再过个几年才能独当一面。不过这也不妨碍他平时把这小子扔给石长生带着折腾。大楚现在实在是太穷了,急需改变现状。这两个年纪是小了一点,可师傅也说了,大楚经济状况要改变,关键就在这两个小家伙身上。 楚九州自是知道自家师傅的本事,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事情必然就是如此。 只是这些事他就没必要说出来,免得多生事端。 惦记的事情暂且都解决了,一家子也就能安心的留在宫中。 首先念楚的事情终于解决,他如今是楚九州的义弟,册封为楚王。“楚”这个封号,并非随随便便就能给的。有不少大臣都反对,最后也不知是叶丞相说了什么,他们这才改了口风。 不过念楚的年纪还小,也就没开府居住,还留在宫中。 紧跟着便是挑选伴读之事!如今宫中只一位小皇子,倒是还有两个楚九州同父异母的弟弟,勉强能算到一起。再加上念楚这小王爷,正经小主子也就这四个。不过楚九州与叶丞相一番商议之后,最后又将小国舅爷顾鸿岭,以及易家的福哥儿一同选进宫来。他们两个也可挑选一个小伙伴,楚小七等人则是可以挑选两个。 原本就隐约有风声,几乎各家都动了心思。这下一确定下来,整个京城都开始喧闹起来…… 第346章 他在不安 顾莳甜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帖子扔到一旁,看着这些东西就脑袋发疼。 “您何必为难自己?先前陛下不也说了,您若是不喜,尽可都拦下。”红珠一边替她揉着那袋,轻声劝说。 顾莳甜又叹了口气:“放出风声去,就说太子的事情多由皇上负责,本宫概不负责。” 红珠松了口气:“是!”如此一来,主子也不用每日都为这些帖子而头疼了。 顾莳甜本意并非是想插手这些事情,只不过有宗亲递了帖子,她也不好拒绝。尤其是齐王妃和怀王妃也都递了帖子,她对这两人的印象还不错。只是见了她们之后,其余之人总也不能一个都不见。 这一个接着一个的,闹的她见了帖子就头疼。 这会儿把事情都扔给楚九州去负责,她也能松快一些了。却是没想到,这事儿她放下了,还有更让她猝不及防的事情在等着她。 中午楚九州回来陪她用膳,对她的做法很是赞同:“此事本也就是走个过场,再者,那些人也不值当你如此费心。” 说着到底还是有些心疼:“我当你这几日为何晚上都睡不安稳,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天塌下来不也还有我么?” 顾莳甜失笑:“我知道了,以后断不会这么做了。对了,人都定完了?” 楚九州知道她这是服软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便顺了她的意:“齐王和怀王府中都有一个嫡幼子,年纪相仿,一个给小七儿,一个给念楚。顾浙和顾洐也都可进来,一个跟着福哥儿,一个跟着岭哥儿。福哥儿那我问过易长远了,这一个名额太过抢手,干脆就什么人都不给,全凭我们自己做主就是了。” 顾莳甜微微一怔:“浙哥儿他们两个也……” 楚九州道:“顾浙其实不大适合,他是二房所出。后来考虑了一番,毕竟也是岳父大人教养大的,多一个他也无妨。” 事实上,岳父大人说了,顾浙的事情他会解决,绝不会跟二房再牵扯上关系。 如此一来,小七儿和念楚各自都剩下一个名额。楚九州的那两个幼弟则是由他们自己解决,楚九州并不想代为解决。真让他选了人,难保他们母子都会觉得他别有用心。 与其如此,还不如放手任由他们自己去挑选陪读。 “最后那个名额,有了大概的人选,任由他们两个自己去挑选。” 顾莳甜闻言也就不再多言,两个孩子也用不着人操心,就让他们自己去选吧。 “阿梧,他们都那么大了,用不着人多操心了!你看看我,你都好些时日没陪我说说贴心话了。”也不知怎的,楚九州越来越粘人,而且特别会吃醋,如今更是连儿子弟弟的醋都要吃,但凡她多关心他们一些,他说话都酸溜溜的。 顾莳甜熟门熟路的捏了捏他的手,甜言蜜语现在也是信手拈来:“我哪儿多操心他们了,我每天最惦记之人是夫君你呀!” 楚九州哪怕知道她在就轻避重的忽略自己后一句话,却还是被她这一番话给甜到了。 “本该如此!”他显然很是高兴,就连语气也跟着有些飞扬起来。 顾莳甜看着他高兴的模样,却是心头微沉。 这几日也的确是她疏忽了,被这些帖子闹的烦心,一时间还真没注意到楚九州似乎有些不对劲。他比以前更粘人不说,眼底甚至偶尔都有一丝焦躁和忧心之色闪过。 他在不安! 只是楚九州不说,她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原本是想着尽量多亲近他一些,多陪着他,慢慢的就能消除他的不安。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忽然惊醒,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楚九州靠在床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皇上?”顾莳甜坐了起来。 楚九州伸手扶了她一把,轻声道:“可是要起夜?” 顾莳甜正要说话,忽然眉头微皱,反手握住他的:“皇上一直都没睡?”晚上的时候还是有些冷意的,就是楚九州这样体质的人手都有些发凉了,怕是一直都这么坐着没动弹。 楚九州停顿了一下,尚未想好如何作答,顾莳甜叹了口气:“皇上这些时日到底在不安什么?”每天都早早的回来陪着她,就是忙碌的时候,也会挤出时间回来跟她说上几句话。话里话外的很是抗拒她太过关注其他人,恨不得她时时刻刻都只盯着他一人。 如今晚上还不睡觉,她怀疑他这几日一直都是如此! 若是不把话摊开了说,她笃定楚九州定会继续隐瞒下去,然而继续这般折腾自己。 “原先皇上说我们两个有话要坦白的说,不要对另一方隐瞒的话,是只说给我一人听的?”顾莳甜见他始终不说话,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楚九州将她抱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莫担心,我无事。” 大约是知道再瞒着会出事儿,连忙继续下去:“只是这几日一直在做噩梦,这才睡不踏实。等明日让太医开点安神药,喝了就能好了。” 他这几日没宣太医也是担心她知道了会着急,只是没想到到底是没瞒过她。 “梦见什么了?我想听!” 楚九州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也就没有继续瞒着的意思。 “说来也是怪事,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梦到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梦醒之后只恍惚记得自己做了个梦,却是想不起梦中的场景,我也就没放在心上。”楚九州先去给她倒了杯水,又让守夜的人退下,这才慢慢的说了起来。 顾莳甜喝了两口热水,觉得心里头都跟着舒服了几分,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楚九州喝干她剩下的水,继续道:“等第二天就梦见的东西就多了一些,也清晰了一些。次日我起身的时候没多想,不过在下朝之后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我好似做梦见咱们成亲之时的场面了。” 顾莳甜也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有些怪异感。但是她也没深想,问道:“然后呢?” 楚九州道:“我原本以为或许是这些时日太忙了,有些疏忽了你,所以才会梦见你。然后当天晚上,我又做梦了……” 第347章 梦见前世 若是说最开始做梦没多想,只当自己是累了,或者是因为太忙碌对顾莳甜有所忽略的内疚的话,那么接下去的两天,楚九州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梦明显是连着往下做的! 他明明梦见了自己跟阿梧成亲,可成亲之后相处的场景与现实却是截然不同。 “我梦见阿梧你起初……并不喜欢我,后来则是喜欢了却是看不清自己的心。还梦见我们各自经历了很多,明明相护喜欢,却因为很多的事情,我说不出口,而你始终不肯正视自己的心,我们一直都在错过。” 楚九州说到这里不免多了几分怨气:“明明我们这么相爱,我竟是还梦见这些,我哪里还说得出口?” 却不知,顾莳甜心中已经是掀起惊涛骇浪! 她万万没有想到,楚九州竟是梦见了上辈子的场景! 一时间千头万绪也不知从何说起,她有些晃神,然后就听到自己在问楚九州。 “然后呢?” 楚九州叹了口气:“然后啊,我们始终都在错过,今天晚上我梦见……”梦见他们阴阳两隔,然后他就惊醒了,再也睡不着了。 他没说完,顾莳甜却是不敢再问。事实上,若是楚九州梦见的是上辈子的那些事情,那么接下去的剧情她全部都可以接上。 许是因为她沉默的有些长,楚九州连忙安慰道:“许是最近太累了,好生休息几日就能缓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顾莳甜:“阿梧,你莫要生气。”这做梦的事情,就算他是皇帝也没法控制不是? 顾莳甜满心酸涩,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明明是她对不起他,可到头来却是他开口道歉,生怕她有半点不舒服。 若是他知道,他所梦见的那些东西,就是上辈子的现实呢? 他会如何?还会跟她道歉,还会继续爱着她吗? 楚九州并不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却是担心她会不高兴,连忙转移话题:“我这睡不着怕也是因为这几天一直瞒着你,心有愧疚。现在说完了倒是有些困了,可要安歇了?” 顾莳甜心里正乱麻麻的,也的确不知该跟楚九州说些什么,便点头应下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事实上却是躺下不多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而原本就想哄着她,省得她真的不高兴的楚九州,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居然也跟着睡了过去。 再次惊醒的时候,纵然被废太子之时也冷静对待的楚九州,在那一刻几乎要崩溃。 他梦见他死了,因为三皇子的逼迫,因为想要保全顾莳甜的性命。纵然那时候他们两个一直在错过,始终不曾向对方袒露心意。但是那时候这也是他最好的选择,至少能保全一个人。 而且那时候他中毒了,无解,也活不了多久。身边的人拼尽全力,也只是让他在死前少受点苦,让他能死的体体面面的。 然而他没有想到,明明自己已经死了,却是魂魄未曾消散。原本的浑浑噩噩,在飘到顾莳甜身边之后,立刻清明起来。 接下去的那一幕幕,让他宁可自己始终都是浑噩的,不曾清醒的。 然而,他不能! 他看到梦中的顾莳甜在他死后没有为他掉一滴泪,却是开始接手他余下的势力。她每夜每夜都不能入睡,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睁眼到天亮。 她原本是那么个清冷又懒得与人多计较的性子,却是开始不择手段的报复。 到最后,他亲眼看到她借用顾家的身份,将三皇子和顾家满门都给毒死了,然后毒发死在顾家门外。 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眼睛里带着笑。 “殿下!” 他看到她无声的喊了一声,那双漂亮的眼睛彻底的失去了光芒。 楚九州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从不希望真到了那个地步的时候,顾莳甜会为他报仇。他若是为她死了,那就是心甘情愿的。而且那时候他就算不答应,他也活不过一个月。 不过就是提前一个月死亡,就能换回她的一条命,这笔买卖在他看来无比的划算。 明明他做出选择的时候,还在庆幸她对感情很是迟钝,更庆幸他们两个一直在错过,并无孩子的牵累。有他留下的人辅佐,日后她就算想要隐姓埋名的换个地方生活,再嫁人生子都未尝不可。 虽然他也是有些嫉妒,但是这也的确都是他原本为她设想好的未来。 可是他没想到,她选择了一条他想也不敢想的路! 楚九州这回再也不敢合眼,好在今日不用上朝。天边微微亮,他就悄然起身。他垂眸看着顾莳甜安静的睡颜,低头在她额头轻轻的印下一个吻。 “真傻!” 他洗漱之后直接去了楚小七和念楚的住处,一身气息没有半点泄露。两个孩子对他的气息也熟悉,竟然也没被惊醒。 楚九州坐在床头,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芒仔细的看着楚小七。 梦中没有楚小七的存在,他跟阿梧的关系始终没有进展。他本也不是主动的性子,娶了阿梧是心悦她,她不肯让他靠近,他也从不勉强她。两人虽有夫妻之实,却也的确一直都没孩子。 阿梧应当是不想要的,对他来说则是因为阿梧更加重要一些,自然也就没有下文。 楚九州伸手摸了摸楚小七的脑袋,若是没有楚小七,那人生该少了多少乐趣? 大概是因为想事情的时候没收敛好气息,睡在一起的念楚猛然睁眼,发现是楚九州之后揉了揉眼,又安心的倒下迷糊了过去。 他们作息都很精准,按照平时的习惯,还能再睡半刻钟,而后便要起来练武了。 能多睡会儿就是天大的好事,这半刻钟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减少了。 楚九州无声的笑了笑,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却是好了几分。 也是他着相了!那毕竟就是个梦,或许有些蹊跷,但是梦里的事情最开始就跟现实有了区别。不管是真的梦也好,还是上辈子的事情也罢,他能把握住的是现在。 现实如此美好,何必为了梦中不会发生的事情而伤怀? 第348章 伴读诸事 接下去的几日顾莳甜仔细的观察过楚九州,原本以为他还会继续被梦境困扰。但是仔细观察后却是发现,他竟是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她半夜刻意醒来,也不曾再看到过他梦中惊醒的模样。 虽然不知他这到底是为何,不过顾莳甜到底也是安心不少。 小家伙们进了宫,楚小七和念楚也开始正式的进学。每日都要起的很早,好在他们以前就要跟着习武,已经逐渐习惯了。现在不过是要比之前起的稍微再早一些,先练武之后再去明心殿上课。小侍则会掐准时间将早膳送到偏殿,他们到了之后正好可以入口。 易长福几个有的时候会在宫里留宿,不过次数不多。 易长福倒也罢了,顾鸿岭几个能进宫,说穿了还多半还是看在顾莳甜的份上。他们兄弟三个都很清楚,也想着不能多给她添麻烦。 尤其是顾浙,他本是二房庶子。以二房跟顾莳甜的关系,他原本是压根不用想着能有这等机会来宫里当伴读。也不知顾大人用了什么法子,他现在已经落在了大房的名下。不过并非是嫡出,而是落在了顾洐姨娘的名下。 可这对他来说也足够好了!他并不是贪图大房的东西,他仅仅只是不想当二房的人。他的姨娘在他和钱财之间,选择了拿着钱财离开。 所以他成为大房的孩子之时,就跟二房彻底的撕扯开了。他虽然不知顾大人付出了什么代价,可他却是知道二房是什么样的人。他亏欠大房的实在是太多,所以几个孩子里头,就属他学的最为刻苦。 好在有心思细腻的念楚和易长福在,在他们默契的引导之下,至少他并未因此就变得过于敏感自卑。 最压心的两件事解决了,楚九州也恢复了正常,顾莳甜也终于松了口气。 姜如邗之事还有后续,他进了翰林院之后,尚未正式做事,一道圣旨就将他选入明心殿,为太子诸人讲习经义。 这圣旨一下,掀起何种风波不说,姜如邗也是满头包。虽说太子殿下身份贵重,他若是能得了太子看重,日后前程不会太差是真。可是他志不在此,若非一甲入翰林是惯例,他都想豁出去求一道圣旨外放了。 当然他脑子还是很清明的,既然入了官场,在尚未明确目标之前,偶尔做点小小的妥协也无伤大雅。 更何况他对他们大楚的小太子殿下,其实还是挺好奇的。 当他到了明心殿,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再好的涵养都维持不住脸上的微笑。 看清楚身着明黄色衣裳的楚小七之后,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厚着脸皮称呼一声楚兄和嫂夫人的那两位,背心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不过他到底也不是寻常人,很快这份担忧就变成了自得。 他好歹也是称呼过那两位为兄嫂的人呢! 自得归自得,他向来都是拎得清之人,自不会将这等事情拿出来说嘴。到时候坏了那点点交情事儿小,得罪了最不该得罪之人才是大事。 他讲课并不会按照书本上来,枯燥的经义从他嘴里讲出来也会多出几分乐趣。在短短的时间内,他飞速的成为最受小家伙们欢迎之人。 楚九州和顾莳甜倒是没再刻意去见他,楚九州对他存了几分考校的心思。如今尚未结束,也没有见面的必要。若是他能经得住考验,那么往后就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齐王和怀王家的两个小子一个淘气一个文静,两人还有三四分相似。若是穿戴一样,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的时候,还真像是一对亲兄弟。顾莳甜见过两次,对这两个孩子倒也挺喜欢的。 也因为他们两个也在宫中的缘故,她跟齐王妃和怀王妃走动的频繁了起来。 两人都不是难相处的,又有康亲王妃这么一个共同厌恶之人在,想要亲近起来也不是难事。她们两个人在宫外,打探各路小道消息比顾莳甜更加方便。尤其是两家跟康亲王府之间的矛盾不可调解,她们两个自然对对手尤为关注。 顾莳甜最近得知了很多康亲王府的事情,都是从她们两个口中得知的。 这一日两人进宫来,给顾莳甜带了一罐子的干花,说是特意存下来的。 “能吃也能泡茶,都不喜欢的话还能泡澡,用处多多。”齐王妃笑眯眯的道,这干花看着简陋,实际上想要弄这么一罐子可也不容易。只是这话也没法说,说了倒是成了故意卖弄了。 顾莳甜从不会看清别人的心意,让红珠收好后,这才看向两人:“这回是听着什么大消息了?” 怀王妃一拍手,面上的欢喜都遮不住:“我就说皇后娘娘最是聪慧不过,咱们什么都没说呢,瞧瞧瞧瞧,您这不就猜着了?” 顾莳甜早就习惯两人言辞上的夸张,自是知晓她们并非刻意的追捧,而是习惯使然。 “又是闹出什么笑话了?” 说到笑话二字,两人的脸色还真有些许的变化。 可不就是笑话么? “前头跟您说,那女人给他们家若兰在相看亲事,且有了最合心意的人选,两家在私下接触的事情,您可还记得?” 顾莳甜点点头:“这哪里能忘?怎么,这亲事要不成了?”不至于吧?两人都在接触了,这门亲事基本上也就没跑了。这要是中途反悔,两家妥妥是要结仇的。 康亲王妃不会这么拎不清吧? 齐王妃呵呵笑了两声,一脸嘲讽:“可不就是不成了么?那女人又看上了一个新的女婿人选,觉得这人千好万好。原本正在接触的人家忽然就不跟人来往了,话里话外的就在点对方这亲事他们康亲王府本就没亲口答应下来。这本来就不是正式说亲,男方都没吐口呢,女方又怎会亲口说出应允这门亲事这话来?她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也不知为何,顾莳甜在齐王妃说起这个新人选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名来。 “康亲王妃新看上的那个……” “新科状元,姜如邗!” 第349章 太可惜了 顾莳甜隐约有些猜测,此时也是半点不觉得意外。 “这姜状元出身江南姜家,在当地也算是名门望族。上一代的姜家并无太出色之人,名望略微下降一些。但是这一代又出了一个姜状元,姜家怕是又要飞黄腾达了。比起康亲王妃先前选的人家,这姜家目前虽然没出色多少,可架不住姜状元的前程要更好。” 怀王妃跟着补充道:“那姜状元长的也好,眉清目秀,看着就舒坦。只凭这长相和才华,康亲王府怕也是看中了的。” 顾莳甜顿时了然,这是在说那位若兰郡主自己也是看中了的。 齐王妃和怀王妃跟康亲王妃的关系差,有时候也会当着她的面嘲讽若兰郡主几句。不过都是无伤大雅的,就好比上次在宫宴上顺着康亲王妃的面嘲讽她说若兰郡主年纪小之类的话。但是事关名声之事,她们从不会说三道四。哪怕是在背后,最多也是直接说康亲王府如何如何。 应当是若兰郡主也看中了姜状元,她们不便直言,只能说是康亲王府看中了的。 “原本那家私下接触过的,岂不是要跟康亲王府结仇了?” 怀王妃幸灾乐祸的道:“那可不?那家说起来您大概也是听说过的,易将军的岳家。” 顾莳甜一怔:“易将军的岳家?” 齐王妃以为她不知道,想起皇帝陛下跟易家人关系好,生怕不说清楚会招惹麻烦,连忙解释道:“其实是易夫人的生母过世的早,现在当家的那位是后来娶的。是个面善心苦的,当初易夫人在她手中也是吃了不少的暗亏。易夫人嫁给易将军后,跟娘家的关系也不亲近,只表面的功夫。后来易夫人过世,她那继母还想把易夫人同父异母守了寡的继妹嫁给易将军当填房。因为这件事,两家彻底的闹翻了。” 怀王妃补充道:“原本那家就因为易家的缘故才能有所发展,他们这才不舍得跟易家撕扯开了。其实只要他们对易家小辈有一份关爱之心,易家哪怕是看在过世的易夫人的份上,自然会帮扶他们一把。没想到这一作把关系给彻底的毁了,打那之后,他们依然打着易家亲家的旗号行事,却是连看都没去看过当时还体弱的易家双生子。” 顾莳甜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从没听福哥儿说起过外家人。” 怀王妃嗨了一声,道:“有什么可说的?有还不如没有,没有外家至少不会给自己添堵。这一回说亲的是他们家的嫡长孙,长的倒是出色,才学才是有那么点的。加上易家现在颇得皇上重用,康亲王府也动了点心思的。没想到到了最后居然发生这种事情,除非康亲王府给出足够的好处,不然的话两家这是要结死仇了。” 这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子孙,但凡康亲王府给点补偿,看在亲王府的面子上这事儿也勉强能过去。可这是对方的嫡子长孙,如此这般被落了面子,那就是等同于羞辱对方的整个家族。 怀王妃惋惜的道:“可惜了姜状元了。” 顾莳甜一脸好奇:“姜状元有什么可惜之处?他若是不想娶,无人能逼得了他!” 怀王妃道:“姜状元的父母都在世,这儿女的亲事可不都是父母做主?倘若两家都说准了,姜状元总不能违背父母之命。再者,这万一康亲王来求了圣旨赐婚,到时候姜状元不同意那就是抗旨不尊。”多大的罪名,不掉脑袋都得丢官。孰轻孰重,不用想也知道姜状元会选哪一条。 顾莳甜笑了笑,却是没接话。 赐婚?那是不可能的!姜如邗这人可用,楚九州还打算重用,又怎会主动将人推到康亲王的阵营当中去? 至于姜家那一边,她也不觉得担心。姜如邗这人当初敢违背父母之命,宁可被逐出家门都不肯随随便便下场。那时候他才多大?如今羽翼初丰,又有这天底下最大的靠山在,一手好牌他又怎会打烂了? 齐王妃眼珠子一转,笑着道:“娘娘,依着您看,这事儿准成不?” 顾莳甜轻笑,哪里不知道她这是在打探口风呢! “这事儿啊,本宫一个外人也不知会如何。不过本宫听闻那姜状元已经被姜家赶出家门了,就算能找到姜家父母,恐怕他们说的话姜状元也不会听。” 顾莳甜笑眯眯的给自己的说辞下了结论:“依着本宫看,康亲王府这一回怕是要丢了夫人又折兵了。” 虽说她说是自己猜的,但是齐王妃和怀王妃都是人精,哪里会猜不到这姜状元的亲事,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敲定的。 而且,他们家对姜如邗的态度也可以稍微改变一下,能交好是再好不过了。 很显然,这位新科状元郎是入了皇帝的眼,而且是打算要重用的了。 他们两家向来做事与人为善,也不曾仗势欺人过。想起康亲王府这一回做的事情,她们两个突然就有点想乐。 这回丢人是要丢大了! 因着两人要早些回去跟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难得这一回两人早早的就告辞了。顾莳甜也不拦着,回头便将此事跟楚九州提了。 楚九州则是道:“康亲王今日也到我这儿来探口风了,并未直言,只是状似无意的说起今年恩科有不少的青年才俊,这满京城的,接下去的各种喜事怕是少不了了。” 顾莳甜轻哼一声:“怀王妃她们当着我的面没说若兰郡主一句坏话,不过瞧她们的样子,多半是看不起她的行为的。说来也是,依着康亲王夫妇对她的宠爱,定下人选之前绝不会半点口风都不透露。更有可能是找了机会让她先见过人了,这才拍板定下的。这都开始接触了,眼见着就能定下来,这一转头又开始后悔。” 楚九州拍了拍她的手,道:“比起那一家,姜如邗的前途更加光明。而且那家的小子,论起长相也的确不如姜如邗更加出色。”更别说姜如邗是自己独自居住在京城,嫁给他之后也不可能让她回去江南。所以等同于上边没有公婆,还没有妯娌别着较劲。 怎么看这姜如邗都是最好的人选啊! 第350章 脸丢尽了 “皇上怎么回康亲王的?” 楚九州一摊手,极为光棍的道:“姜状元这么大人了,说不定早就有心上人了。总不能仗着我是皇帝,就逼着他随便再娶一个吧?” 顾莳甜失笑:“你就这么跟康亲王说,他岂不是要气坏了?” 楚九州诚实的道:“有没有奇怪我倒是不知,不过脸倒是的确有些泛黑。” 顾莳甜:“……”讲真,康亲王若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指定会被楚九州这“随便再娶”四个字气的心肝肺都跟着一起疼。 “这事儿得给姜状元提醒一句,康亲王想要走你这边儿行不通,怕是会直接找上姜家的人。” 楚九州道:“无需担心,姜家人不敢随意应承。” 顾莳甜先是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了。姜如邗当初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宁可被逐出家门也不肯妥协。很显然,他的性子拗,主意正,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他原本在外人眼中就是个叛经离道的,行事只凭个人喜好。倘若姜家真敢越过他给他定下亲事,到时候他真不管不顾的闹起来,没脸事儿小,两家彻底结仇事儿大。 姜家再是名门望族,也抵不过辈分贼高的康亲王。姜家现在最有出息的就是姜如邗,强行替他安排亲事,成了就是得罪姜如邗,不成就是得罪康亲王。 除非姜如邗忽然觉得若兰郡主就是他的此生最爱。 很显然,这种可能不存在。 “倒是我多虑了。”蠢到这种地步之人,应当不是到处都有。 事实上,顾莳甜这一回还真没猜错。姜家自然也有主张要越过姜如邗,替他做主定下这门亲事的。毕竟那可是康亲王,就是皇帝陛下都得叫一声叔祖的。而且康亲王向来不管事,跟先皇的关系就不错。就是皇帝陛下登基之前,康亲王府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甚至还是宗亲里边第一个给皇帝磕头之人,皇帝陛下对他也是另眼相看。 若是定了这么一门亲事,姜如邗日后不用独自在朝中打拼不说,他们姜家也能跟着受益。 但是最终这个说法被彻底的否决了。 用姜家还活着的老太爷的话来说,那就是姜如邗的性子,姜家有几个是不知道的?打小就不是个听话的,三岁的时候就能把姜家闹的人仰马翻,十几岁的少年就能在被逐出家门之后自己去游学。就这么个不羁的性子,他们若是真敢给他定下亲事,他就真敢跟姜家撕破脸。 “到了那时候,不止是将这小子彻底的推离了姜家,也是彻底的得罪了康亲王府。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老爷子这一番话后,原本打着小算盘的众人最终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于是,康亲王府奉命去姜家商议之人错愕的发现,原本还很是心动的姜家人,居然一口一个自家人配不上康亲王府的小郡主,态度极为坚决的拒绝了这门亲事。 而康亲王府的三位主子得了消息,就连最为镇定的康亲王都砸了一个花瓶。至于当事人若兰郡主,砸了整个房间后大哭一场,真是脸都丢尽了。 然而这还不最气人的,她放弃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才俊,原本想要收拢一个更好的。没想到到头来,她居然一个都没能得到手! 这事儿他们做的很隐秘,可这天底下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秘密?只是到底事关女儿家的名声,也只是隐约有些传言。倒是原本跟康亲王府说亲的那家,也就是易家的外家,在有人当着他们的面问起之时,都是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这些人精们很快就猜到了,这事儿不说是真的,至少也不是假的。如此一来,若兰郡主的亲事立刻就成了老大难。 一甲的三人都是没成亲的,姜如邗顶着一张清秀的脸,却是胆子最肥率先放话。 铮铮男儿,一心报国。初入官场,不敢成亲! 满朝的文武大臣都有点手痒,恨不得抽这小子几下。 可真是去他的不敢成亲!要知道他们当中不少人在进官场之前,不说成亲了,孩子都是有的了。 难道他们就不是铮铮男儿了?他们成娘儿们了? 一批年纪大的臣子也在暗骂,这死崽子,一棍子几乎打死了一整群! 但是很神奇的是,姜如邗的这做法,居然还让他在这些大臣跟前狠狠的刷了一把好感度。 “这大概就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吧。”顾莳甜听闻此事后,也是有些佩服姜如邗的胆气。 不过他就没想过万一他很快就遇上自己想要娶的女子,那时候该如何是好? 自打脸还是忍着先不娶? 在他之后,榜眼跟着表明自己已经有了未婚妻。再接着便是探花郎,也借着某一个文会,坦然自己暂时无心成亲。想要像状元郎看齐,做出一番功绩后再说亲事也不迟。 这三人算是目前年轻一辈里的代表人物,他们这一番放话,也是无形中抽了康亲王府无数个巴掌。姜如邗不提,另外两人也并非不知如此行事会得罪康亲王。但是他们最终还是这么做了,想必也是心有成算。 顾莳甜与太后闲话之时也说到这件事,太后叹了口气:“康亲王这些年处处纵容亲王妃,原本好好的姑娘,现在说亲都成了难题。” 顾莳甜暗自腹诽道康亲王还真是演戏高手,竟是连太后都给瞒过去了。 心中如何想不说,面上却是半点不显,笑道:“若兰郡主是个好姑娘,还有康亲王府做靠山,亲事受挫也是一时间的事情,等风波过去了就好了。” 太后也就是这么一感慨,别人的事情她还真不会放进心里。唯一惋惜的是,她原本也觉得这姜如邗是个好孩子。若是没有若兰的这桩子事情,倒是能配得上她的阿雪。 顾莳甜没错过她眼底的那一丝惋惜,很快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太后在事关阿雪的事情上也只是个普通母亲,她会看上姜如邗也不意外。 只是就算没有若兰郡主的这件事,楚九州也不会同意让姜如邗尚公主的。 不过太后都放弃了那想法,这话她也就不用说起了…… 第351章 被防备了 太后叹了口气:“阿雪的亲事也是让我发愁,这满京城的青年才俊都翻找了个遍,到现在还没个着落。” 顾莳甜安慰道:“您莫要着急!咱们阿雪长得好性子也好,多的是人想要娶呢!” “你也就是会安慰我!” 顾莳甜笑了起来:“这哪里是安慰您,这是事实!正好也是闲着,不如您跟我说说都挑选过哪些人?说不定我还能给您分析分析呢!” 太后也是忧心,在这宫里也只能跟顾莳甜说说体己话。倒也没隐瞒,将自己放着的那些画像拿出来给顾莳甜看。 顾莳甜翻看了几张,里头倒是有眼熟的人。太后做事也细致,在画像下边儿还用簪花小楷写下了这人的优缺点。 “太后,您最中意的是哪几个?” 太后从中挑拣了三个出来:“目前就是这三个。” 她扯了扯嘴角,道:“也不瞒着你,我原本还想过从进士当中挑选一个。只要品性好,家世差一些也无妨。” 顾莳甜低头看了看这三人的画像,这三个本家都是京城的,而且这次恩科也都没下场。太后这是挑选后了之后,又有了其他想法? 太后解释道:“后来就放弃了!有时候又觉得,这门当户对其实也是有必要的。也并非是看不起出身低的,只是耕读之家出来的,日后成亲了总也不能不顾家里人。我担心的是,这一家子只能供出一个读书人来,这也就意味着其他人都目不识丁的。若是通情达理一些倒也罢了,这万一都是掐尖要强的,到时候也够让阿雪受的了。” 顾莳甜点点头:“阿雪性子软了一些,且对方若是夹在妻子和父母兄弟之间,久而久之难免会与阿雪起矛盾。” 也有不少贵女嫁的是耕读之家出来的读书人,过的好的其实并不多。要么就是女方过于强势,压着男方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要么就是两边闹的不可开交,最后夫妻感情破裂。 当然,有过的差的,自然也有过的好的。说穿了,这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 只是阿雪的性子不适合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更多的还是太后舍不得。 太后的慈母之心无可指摘,她是个外人,说多了不好,不如顺着太后的意思。 她也没再追问下去,只是将其中一张画像挑了出来:“虽说只是嫡次子,不过品性不错,家风也正。”四十无子方纳妾,多年下来并无几个原配会早死。纨绔子弟也有,数量却是极少。纵然是少数的那几个,也就是贪玩了一些,却是不曾伤害人命。 太后接过画像,道:“我也觉着不错,不过还不急,再考虑考虑。” 顾莳甜笑了笑,也不再多言,过了会儿便起身告辞。 太后道:“怎么不多坐会儿?” 顾莳甜道:“今儿岭哥儿他们要留在宫里,我要早些回去准备一下。” 闻言太后也不好再多留,只叮嘱顾莳甜有空过来多坐坐。顾莳甜笑着应下,带着云一转身离开。 等出了太后寝宫,云一轻声道:“您心情不好吗?” 顾莳甜轻声笑了一声:“云一,你还是这么敏锐。” 停顿了一下,她才继续道:“倒也不至于心情不好,只是觉得人心易变罢了。” 云一道:“您是说,太后已经将您选中的那个人摒除驸马人选之外了?” 顾莳甜笑道:“那人怕是太后起初最觉得合心意的一个,不过你说的也对,如今那人在太后这儿已经失去竞争的资格了。” 云一沉默了片刻,道:“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了,太后防着您也正常。” 顾莳甜轻叹一声,道:“也是本宫粗心大意了,原本想着太后这等性情的女子,也的确颇为本宫的胃口。加上除了祖母之外,也并无其他亲近的女性长辈。虽说太后不是本宫正经婆婆,左右都是要住在宫中,多相处一些也无妨。” 只是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多久,太后已经开始防备他们夫妻。 也是她魔障了,竟是还指望着能在宫里得到一份亲情! “您不要伤心。”好半天,云一才干巴巴的来了一句。 顾莳甜失笑:“本宫自然不伤心!本也没有关系,不过是觉得相处的来才投入了些许感情。如今发现一切都只是本宫自己多思了。既如此,收回那点感情就成了,哪里需要伤心?” 云一见状也不再多言,倒是顾莳甜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稍微洒脱一些。只在太后那儿的时候还稍稍有些失望,等跟云一说完,她的心就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太后为人的确不算差。若是换成其他人,太后也不会觉得耕读之家出身的人会如何如何。只是轮到自己的命根子,她自然要多多考虑。 就好比她考虑过姜如邗,却是不曾考虑过出身寻常一些,却有一位名士关门弟子的榜眼,更不用说出身耕读之家的探花郎。 说穿了,在她那儿,首先看的是出身,而不是她所说的品性! 不过顾莳甜也不在意,她是喜欢阿雪没错,与阿雪也合得来。可说到底她也只是对方的嫂子而已。人家有自己的母亲来替她筹谋,她这个当嫂子的就不必多管了。 说不管她还真就不再管,不过也减少了去太后那儿的次数。楚九州也没过问,他对太后的心思了解的更多。之前没拦着顾莳甜,也是想着太后就算改变再多,也不会对她不利。好歹也是个能陪着聊天的,等哪天顾莳甜发现了,自然而然也会慢慢的疏远。 看目前的情形,顾莳甜也并未因此而伤怀,他也就由着她去了。 倒是叶正珏在说起太后之时曾提及过一次,让他莫要轻忽了宫中的那些事情。 “皇后娘娘虽然聪慧,可年纪到底还小,又重感情。太后在宫里的年头长,哪怕现在不管事了,可在宫女彻底换了之前,难保就有人忠于旧主。” 楚九州低头批阅奏折,冷淡的道:“无妨!” 太后再有手段,他的阿梧也半点不差。真要动手的话,谁输输赢可说不准! 第352章 选了驸马 顾莳甜后来偶尔去太后那儿坐坐的时候,太后再说起驸马人选的时候,顾莳甜就不再发表意见。太后打那之后也就不再提起此事,直到选定驸马为止,顾莳甜才从她嘴里听说到底是哪个。 太后选的驸马,是荣恩侯府的长房嫡次孙。少年英才,不过府中已经有了更加出色的嫡长孙,这嫡次孙能尚公主也是好事。 而且这荣恩侯府也是有些特别的存在! 只看这个封号,便知荣恩侯府的起家并不是靠族人的本事,而是靠嫁女儿。 不得不说荣恩侯府的当家人一代一代的传下来,每一个都长的极其出色,尤其是他们家的女儿。所以,大概从三代前开始,荣恩侯府就有女儿开始送进宫去。出过一位短命的皇后,没有留下子嗣。有过贵妃,倒是长寿,但是只有一位公主。还出过几位妃子,她们倒是有过小皇子,也有长大的。只是荣恩侯府大概运气都用在了生漂亮女儿上,家中的男子反倒是没有什么大本事。所以争夺皇位,他们是不行的。 当然,荣恩侯府的人还真没有那份争抢的心思!安生当他们小皇子外家,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皇位那东西,看着是风光,实际上谁抢谁知道,那就是加在脖子上的刀,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砍下去了。 也正是因为他们安分,历代皇帝对他们都很宽容。昭帝在位的时候,也有荣恩侯府的姑娘进了宫。有过一位小皇子,若是按照岁数,应该是四皇子。但是没能生下来,六个月的时候荣恩侯府的姑娘“不小心”摔了一脚,掉了一个小皇子。打那之后她就伤了身子,后来一场风寒就没熬过去。 也是因为如此,三皇子风头正盛的时候,荣恩侯府也不曾跟三皇子走的近过。毕竟当时虽说都只是意外,后宫女子也的确不少,但是当时对那位妃子出手的,恐怕也就是心狠手辣的贵妃了。在往后的那些年里,昭帝几乎没再添几个子嗣。还是三皇子长成了之后,才出生了那么几个小皇子,最后活下来的就只有两三个。 这笔账,自然而然都会算到贵妃母子的头上。 “这荣恩侯府这些年下来,也就是这一代里出了两个有本事的。嫡长孙长的文质彬彬,在行军布阵上却是有些天赋。他本想入伍,只是家里不肯,一直压着不放。至于嫡次孙,如今已经是举人,恩科之时并未下场。不过来年春闱,他是打算下场的。”说话的是云一,在太后开始莫名的防备顾莳甜开始,她对那边就稍加注意了一些。太后一选定人选,她立刻就知道。 顾莳甜眉头微蹙:“那对方可是自愿的?” 云一想了想,道:“有同意有反对的,当事人倒是同意了下来,不过跟家族有条件在先。说是要让嫡长孙去从军,那么他就尚公主。来年他也要下场,不为其他,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水准如何。” 顾莳甜眉心微拢:“若是如此的话,他恐怕也不是全然的心甘情愿。” 云一垂眸道:“他将自己的婚事拿来换取了自己想要的利益,纵然不是心甘情愿,却也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顾莳甜也就这么一说,她跟楚九州都不是那种会拿家里人的亲事当筹码去换取利益之人。何况阿雪的事情自然有太后做主,原本人家就开始防着她了,若是再多管闲事,到最后谁脸上都不好看。 “阿雪那边这么说?”顾莳甜想了想,到底又问了一句。 云一尚未回答,就听通传说是阿雪来了。 顾莳甜也就不再多问,云一安安静静的站到一旁,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哪怕顾莳甜早就习惯了她的气息,有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就忽略了她的存在。 阿雪进来的时候也完全没察觉到云一的存在,有些自暴自弃的坐下,整个人懒洋洋的就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 “皇嫂,母后给我选好了驸马。” 顾莳甜停顿了一下:“哪家的儿郎?” 阿雪叹了口气:“荣恩侯府的嫡次孙,未及弱冠,年少有为。若是不尚公主,下场也有极大的可能考中。前程不说远大,可总也要比当个驸马好。”驸马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个富贵闲人。 从当上驸马的那一天起,基本上就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顾莳甜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若是你们二人有缘,日子也不会差了。再者当了驸马,若是有真才实学,你皇兄也不会连个机会都不给。” 阿雪又叹了口气:“对方是同意了,只是我心里有些发堵。皇嫂,你说当了驸马怎么就不能被重用了?” 顾莳甜愣了愣,到底没往深处去想,道:“历来规矩如此!” 阿雪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连忙道:“皇嫂,我并无他意,只是心里有些发堵,所以来你这儿说说话。” 顾莳甜笑道:“我知道!听你这话,你对未来的驸马爷也颇为欣赏?” 阿雪俏脸微红:“也说不上吧,只不过不讨厌就是了。” 她解释道:“皇嫂也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以前就想要找一个能跟自己有话可说的。就我的那点墨水,也不指望对方太出色。”这个已经比她预想的要出色的多了,其实按照她个人,她还是希望驸马稍微平庸一些的。 平庸一些,家世一般,脾气好一些,这样的人不说好拿捏,至少不难答对。如此,她平时与对方相处也不用处处费心。 她在宫中的生活从不艰难,只盼望自己嫁人之后在婆家的日子也不需要过于拘束。 不过也还好,荣恩侯府没什么大本事人,以前都是靠着女儿嫁入天家过好日子。而皇兄只肯陪着皇嫂一人,荣恩侯府的人最先放下让宫里送人的念头。而今能尚公主,想必嫁了人之后她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她要的也不过就是如此! 这么一想,她倒是很快把自己给说服了。来这里之时的那点郁气,此时也消散的七七八八了…… 第353章 阿雪难过 顾莳甜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最初的郁卒,慢慢的到恍然,最后则是定格在轻松上,顿时哭笑不得。 “这是定下主意了?” 阿雪一摊手:“原本这亲事就没有我说话的份儿,我同意与否,母后都不会改主意。” 顾莳甜眉头微蹙:“太后疼你入骨,你若是不愿意,只消你好生与她细说,她肯定会理解你的。” 阿雪连忙摇头:“罢了,没什么可说的!再者这门亲事人家也同意了,我仔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可配不上对方之处,定就定下吧!再者这不是还有皇兄皇嫂吗?只要他踏实肯干也有才华,皇兄想必也不会假装看不见。” 顾莳甜笑道:“你皇兄如今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但凡是有才学能干实事儿的,你皇兄都会高看一眼。不过能不能得到重用,那就得看对方的本事如何了。” 阿雪嘻嘻一笑,却也不往深了去细说。如今这亲事只是初步有个结论,她跟未来驸马也没见过面,更不知道对方的品性如何。若是非得因为对方将来的身份就要先从皇兄皇嫂这儿要一个承诺,万一对方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呢? 还是罢了,等日后相处之后再说。若是有本事,她自然会求了皇兄皇嫂。若是只是表面光的,那她何必说出口? 没得多浪费皇兄皇嫂的时间! 她不说,顾莳甜自然也不会主动再提。阿雪还真就是来找人说说话,不过她把自己给说服了,最后从顾莳甜这儿光明正大的要走了一对东珠耳坠子,笑眯眯的就走了。 云一道:“公主殿下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顾莳甜收回视线,淡淡的道:“目前并无!阿雪的性子还不错。”也或许阿雪是知道先前太后做的事情,今日过来也是缓和双方的关系。 只是后边这个猜测,她也没打算说出口。 事实上,阿雪回到自己的寝宫后,长吐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些发软。 “您不是去皇后娘娘那儿了吗?怎么瞧着有些不舒服?”阿雪最为信任的贴身伺候之人芙儿绞了帕子替她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轻声问道。 阿雪叹了口气:“是去皇嫂那儿了!你道我为何这急匆匆的就跑去了?我才知道前些时候母后询问皇嫂,看看她对那家小爷满意,好挑选了做驸马。当时母后给了皇嫂三个人选,当着皇嫂的面说皇嫂挑选出来的人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可回头就将那三人都给排除了出去,另外又重新挑选了新人选。” 芙儿的手一顿,微微有些震惊:“太后娘娘……可,可这……这不可能吧?” 阿雪长吐一口气:“我也希望是假的,可就是真的!我知道母后的心思,也明白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只是皇嫂并无恶意,挑选之人也的确是母后给出的那三人当中最为合适的那一个。我只是想不通母后为何会忽然有了这么大的改变,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芙儿将她带回来的东珠耳坠子仔细擦拭过后,妥帖的存放起来,嘴上道:“太后娘娘这么做,或许有她老人家的想法。不过皇后娘娘向来疼您,您这去走一趟,皇后娘娘不也送了您这一副东珠耳坠子?” 东珠的产量不高,每年那点上贡的东珠还有那么多人瓜分。好在她是嫡公主,加上她母后的那一份,这些年也攒下一些。 不过她手里的那些东珠都不如皇嫂手中的,这几年也没少送给她们几个。 想起皇嫂的好,又想起母后做的事情,阿雪的心情又有些低落起来。 “芙儿,你说身在帝王家,难不成当真不能有真正的亲情吗?”明明以前皇兄还不是皇帝的时候,母后还是很喜欢皇兄皇嫂的。 芙儿没接话,其实她更想说如今这局面,恐怕只要原因还是在太后娘娘的过度敏感上。 皇上和皇嫂虽然身份转变,有些时候在规矩上也的确没法改。可是皇上和皇后对太后和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亲近。 但是她是公主的下人,若是让她选择,自然是站在太后和公主这一方。太后是公主的亲生母亲,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主好。 她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成! 至于其他的,公主让她如何做,她就如何做。不多问,不多事。 阿雪还在那儿伤感,她其实是知道母后为何会如此的。她只是想不通,她又没有亲兄弟,这江山本就是该皇兄坐的。皇兄登基之后。对她们母女也没有半点亏待。等她嫁了人之后,只要她们母女安安分分的,以皇兄皇嫂的为人,这一世的富贵荣华绝不会打半点折扣。 何必呢? 顾莳甜起先也是没多想,后来见阿雪连着几日都来她这人说说话,也就明白过来她这是知道太后做的那点事情了。 后来她隐晦的跟阿雪提了没必要如此,她们姑嫂的关系向来都好。只要不是本身的问题,自然也不会因为外力而生疏了。 “没必要如此。”她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洒脱的阿雪,并不希望她要学着来讨好自己。 阿雪被她说的俏脸微红,倒是慢慢的也就放开,不再拘泥那些事情了。见她恢复了正常,顾莳甜便干脆的将人“赶走”了。 孝期眼见着就要到时间了,这亲事虽然没有过明路,但是也该开始慢慢的筹备嫁妆了。有在她这儿闲扯淡的功夫,还不如回去整理自己的私库。她也没说等阿雪出嫁了这宫里就没她的位置了,事实上现在宫里的主子也不多,阿雪的寝殿她是打算一直都留着的。不过私库里的那些私产,还是一起带着出宫的好。 阿雪倒是知道她是为自己考虑,再者把事儿说开之后,双方的关系反倒是更加亲近了。既如此,她也的确不用再继续纠结这事儿了。 阿雪做的这些事情太后都是知道的,只是她从未拦着。她自己的心态改变,其实她自己也是清楚的。但是,她有些无法自控。事实上她是知道帝后都不是心狠之人,如今她都已经是这样了。既然没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那就逐渐疏远为好,省得双方的关系彻底的破裂。 至于阿雪,帝后还待她如同往昔,这就够了! 第354章 公仪归来 出了孝期之后,阿雪的亲事就定了下来,正是荣恩侯府的嫡次孙。顾莳甜作为阿雪的皇嫂见过这位准驸马爷一面,长相虽然比不得楚九州,不过也算是出众。这也难怪,毕竟荣恩侯孙子都这么大了,还是整个京城长相最出众的小老头,他的子孙能差了? 准驸马目光清明,面上带笑,只是眼底终究没有几分感情。很显然,这门亲事并没有几分真情在其中。但是阿雪显然并不在意,选择亲事大多都只看门当户对。当然,能配得上嫡出公主的人家也不多,她也不至于挑剔这个。 再者,对方看着还算不错。日后若是能培养出感情那就再好不过了,若是不能,相敬如宾也无妨。 她曾经也期盼过能与皇兄皇嫂一般,嫁给一个爱自己,她也爱着对方的驸马。但是很显然她没这个机会,嫁人对象也就没必要太过挑剔了。 顾莳甜只充作不知,这是别人的选择,别人的人生,用不着她多嘴。 每次春闱过后,喜事都是一家接着一家的办。今年也不例外,各家臣子早就无需为昭帝守孝,恩科之后也是一家接着一家的开始办喜事。 阿雪的亲事定下之后,不多久若兰郡主的亲事也定下了。姜如邗是不可能了,不过最后若兰郡主许配的还是姜家人,只不过是姜如邗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比姜如邗小了两岁,是姜家父母最为宠爱的心肝肉。 好在姜家人多半都是比较会念书的,姜如邗的弟弟在课业上也算有天赋,当然跟姜如邗不是一个高度的。但是在普通人当中,他也算得上是天才了。 最关键的是,比起姜如邗的被赶出家门,他弟弟是姜家的继承人。可以说没有意外的话,姜家会将资源全部倾斜到他身上,全力辅佐他。 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若兰郡主答应了这门亲事。姜家不少人原本就担心因为姜如邗的强硬拒绝会得罪康亲王府,现在好不容易又有机会跟康亲王府结亲,他们自然是一口答应。姜如邗的弟弟心高气傲,本就不服气别人处处拿他跟姜如邗对比。如今他能娶郡主,而姜如邗却是被赶出家门,连亲事都没人帮着张罗。 这么一来,他对若兰郡主就愈发的上心了。 姜如邗对此却是毫不在意,他连家族继承人的身份都不在意,又怎会在意弟弟的那点小心思? 在楚小七问起的时候,他笑的犹如一只狡猾的狐狸:“臣知道他一直都想要超过臣,但是,他最为在意的家族继承人的身份,也是臣不要了才落到他头上的。姜家也不可能彻底的将臣除族,所以这辈子他都只能是嫡次子,而不是嫡长子!只这两条,臣就稳稳胜他一筹了!” 说完他还哈哈大笑两声,楚小七和念楚都是一脸无语。 继承人之事倒也罢了,可是比人家先出生这种事情是既定的事实,有什么可自傲的? 总而言之,若兰郡主的亲事算是落定。之前的那些风言风语,也就销声匿迹了。毕竟事关女儿家的名声,如今亲事也定下了,若是他们再继续在背后说三道四,着实有些没趣。 除此之外,顾莳甜认识的人当中也有不少定下亲事的。京兆尹之女林姝姝许配给了二甲进士,对方运气也不差,即将外放为官。虽说要陪同前往,可这些人多半都是进了楚九州眼的。只要做事认真,但凡做出点功绩来,前程总是不会差了的。 这些人成亲也不会邀请到顾莳甜头上了,她这些时日最为期盼的,便是公仪玉和叶蓁蓁的归来。 原本公仪玉夫妇是该在去年年底,或是今年开春的时候就回京的。只是中途出了点事情,公仪玉只好苦哈哈的去办事儿。这一再拖延的,这都入了夏了才回京。 公仪玉一早就让人送了信,说是不用去接他们,他们会直接到宫中。顾莳甜早早起身,却是等到午后的时候才看到人。 “蓁蓁!” 饶是顾莳甜这般性子之人,在看到许久不曾见面的好友,也是忍不住心情激荡了几分。 叶蓁蓁快步走到顾莳甜跟前,一把抱住她,不轻不重的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可想死我了!” 顾莳甜连忙回抱住她:“我也想你了!”这一晃就是两三年的,她是真的想念了。 楚九州黑着脸把顾莳甜给抱了回来:“差不多了。”就算都是女子,也没必要抱那么许久。 顾莳甜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胳膊:“蓁蓁是女子,这有什么可吃醋的?” 楚九州极度不爽,这也是他之前做梦的后遗症。原本他也爱吃醋,但是大多时候都能忍着。可自从做了那些梦之后,他就变得愈发的粘人。不喜欢顾莳甜跟别人靠的太近,不管男女。若非看在叶蓁蓁许久未见的份上,就刚才那一下他也绝对不会允许的。 叶蓁蓁也是极度无语:“皇上,您这醋是不是吃的有些多余?” 楚九州不吱声,反而冷眼盯着一旁看热闹的公仪玉。 公仪玉虽然不知楚九州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醋劲儿,不过也知道该见好就收了,不然倒霉的还是他:“蓁蓁,你还没把儿子介绍给皇后娘娘呢!” 叶蓁蓁这才想起被自己扔在一旁的儿子,连忙将人牵了过来。 无论是公仪玉还是叶蓁蓁,长相都属于极为出色的那一款。然而他们家的大宝贝谁也没像,反倒是缩小版的叶正珏。 楚九州眉眼间顿时多了几分笑意,揶揄的朝公仪玉使眼色。 公仪玉一摊手,无奈至极。外甥肖舅,他有什么法子? “这小子刚生下来的时候长的跟我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没想到越长越歪,到了现在……” “父亲,儿子长的可爱又帅气!”小豆丁小眉头一皱,非常认真的反驳公仪玉的说法。 公仪玉还没说话,得了消息的叶正珏也到了。这大踏步进来,一抬头视线就落到了明明最小,却是最让人侧目的小豆丁身上。 那张熟悉的脸,让向来稳重的尚书大人脚步一乱,差点被门槛绊倒。 他也顾不得自己的狼狈,一脸惊愕的看着瞪圆了眼睛同样看着他的小豆丁…… 第355章 我小海浪 在那短短的瞬间,顾莳甜其实挺好奇他内心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过叶正珏到底还是叶正珏,最初的怀疑人生之后,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潦草的给楚九州和顾莳甜见了礼,就走到小豆丁跟前蹲下。一大一小都瞪大了眼睛,互相盯着对方看了良久。 最后还是小豆丁先开的口:“你是我舅舅吗?” 叶正珏则是道:“在询问别人之前,得先告知对方自己的姓名。” 小豆丁从善如流的更正:“我叫公仪阳,我娘叫我小海浪,我娘说是我爹给起的乳名。请问,你是我舅舅吗?” 叶正珏到底没忍住,伸手抱起他,认真的回答:“我是叶正珏,你娘叶蓁蓁是我的亲妹妹。你猜的没错,我是你舅舅。” 停顿了一下,问道:“为何你爹要你起个乳名叫小海浪?” 小豆丁道:“我娘说,我爹见天的浪个没够,所以给我起名儿也叫小海浪,指望着以后我能带着他继续浪!” 顾莳甜闷笑不已,靠在楚九州身上笑的停不下来。 小海浪,这还真是公仪玉干得出来的事情。 叶正珏倒是脸色不改,还夸赞道:“很好听!那舅舅以后就叫你小海浪!” 小海浪美滋滋的点头:“好的,舅舅!”他舅舅长的跟他一样的好看,他一眼就喜欢上了。 顾莳甜笑的更欢快了。 公仪玉则是一脸无奈,他这儿子就喜欢长的好看的人。他手底下有个谋士,若是论脑子,在他身边算是首屈一指的。唯独不好的就是长的差了一些,他儿子每次被他抱着,都假装打瞌睡。 “先带小海浪去给师傅请个安吧。”顾莳甜建议道。 叶蓁蓁本想先去沐浴更衣后再去给长辈请安,公仪玉却是浑不在意。他师傅那人就不是个讲究的,与其先去沐浴更衣,还不如直接风尘仆仆的去。在他师傅看来,这是惦记着他呢! 回家了先沐浴更衣,然后再去拜见长辈?一看就不是真心想念长辈! 叶蓁蓁想说公仪玉这说法是在糊弄人呢,却见顾莳甜一脸赞同的冲她点头。当下也是一懵,还真是这样? 等见过林先生后,叶蓁蓁也就知道果然是自己多想了。林先生不止不嫌弃他们风尘仆仆,甚至还对他们颇为赞赏。 公仪玉在京城也有住处,他留在宫里也不方便,且还得去叶家拜见叶丞相。便邀请林先生去宫外住上几日,却是被一脸心动的林先生咬着牙拒绝了。 “先让这小家伙去陪叶家的老家伙几日,再将他送进宫来陪我几日。我就不出去了,等小七儿和念楚他们休沐了再说。”好歹都是正式接手开始教导的孩子,徒儿信任十足的将人送到他手里,他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扔下几日。 听他这么说,公仪玉也不好再坚持。他跟楚九州不同,楚九州自己是有亲人的,而他是林先生捡回来的。虽然岁数相差的不是那么大,可说是师徒,实际上他是如兄如父。偏生他师傅这人性子不羁不爱受拘束,常年在外跑。这一晃都好几年没见面了,好不容易见上了。他也是有很多话想要跟师傅说的。 “小师弟,师傅那儿腾出个房间借我住上几日?” 楚九州冷眼扫了他一眼:“给你准备了单独的地方,你若是想要跟师傅一起住上几日也无妨,只需师傅同意就成了。” 公仪玉是他师兄,虽然的确有外男不得入后宫的规矩,但是他还是给准备了一处院子。就是偏僻了一些,也能省去一些麻烦。 原本就距离林先生的住处不远,只不过现在他也懒得多解释。 公仪玉夫妇并未在宫中久留,至于小海浪,叶正珏现在都恨不得把人变小了揣在兜里到处带着走,自然是早早的将人给带出宫去了。 等人走后顾莳甜还是一脸的惊奇:“没想到师兄和蓁蓁的孩子,居然那么像叶正珏!” 楚九州道:“外甥肖舅,并不意外。”不过这也的确是太像了,乍一看跟公仪玉都没什么关系了,活脱脱就是叶正珏的儿子。 “师兄怕是要郁闷坏了。”楚九州补充了一句。 顾莳甜则是笑眯眯的道:“那叶丞相指定是要高兴坏了!” 这话还真没错,叶丞相乍一看到小海浪,又是激动又是震怒的差点撅过去。好在小海浪机灵的很,见到人立刻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外祖父。叶丞相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曾孙,是曾外孙! 好在他向来是个洒脱的性子,曾外孙也是曾孙,他也不挑剔。何况这小曾外孙长的跟孙子小时候一模一样,而孙子是他亲手带大的。看到曾外孙,他就像是看到了当初那小小一团的孙子。 小海浪其实不是个话多的小娃娃,他性子有些内向。但是他有礼貌的很,长辈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可别说,他如此性子反倒是让叶丞相愈发的疼爱。 叶家这一屋子人,大概也就是叶丞相自己是个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的性子。其他几个都是性子闷,不爱说话的。现在又多一个,叶丞相反而觉得挺不错的。 宫里楚小七等了好几天的小弟弟没见上面,不免有些可惜。楚芯芯家的孩子来宫里的次数不算多,楚小七对那个小弟弟倒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有点小,不知道该怎么带着玩儿。 新来的小弟弟听说也不大,不过没见过面的总是要多几分期待。念楚倒是不甚在意,他有小七儿和福哥儿两个弟弟就足够了。 而顾莳甜则是为了白天跟叶蓁蓁的那一个拥抱,晚上不得不付出不小的代价来讨好楚九州。 “阿梧往后除了我之外,可不能再跟其他人抱着了。”楚九州还在纠结此事。 顾莳甜哪怕不知道楚九州到底是怎么了,却也是知道他这过度粘人是在他做了那一场前世的梦之后变得如此。想起前世的那些事情,她只会更加心疼楚九州,哪里还会抗拒他的这些看着很是过分的要求? 第356章 那些事儿 好友归来,接下去的时日顾莳甜便时常叫上叶蓁蓁和楚芯芯一起小聚。小海浪现在是叶家的团宠,也用不着叶蓁蓁费心。至于楚芯芯的儿子,易老夫人能教导出福哥儿和安安这样的好孩子,在带孩子方面自然不差,一向都是她带着孩子的。 于是三人闲着没事就聚在一起,大多都是说一说自己在分别的日子里的那些事情。 顾莳甜的事儿楚芯芯大多都听过了,现在她更好奇南边的事儿。叶蓁蓁也就不急着问顾莳甜,只说着南方的各种风土人情,以及遇上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 “刚去的时候可把我憋坏了,那儿的人说话不大听得懂。而且有的时候村落与村落之间,城镇跟城镇之间说的话都不相同,实在是令人头疼。我才去那儿的时候先学了一段时日当地话,等举办宴会的时候,那些夫人们一开口,我当时就傻眼了。” 楚芯芯哈哈笑了起来:“难不成她们说话都各有不同?” 叶蓁蓁叹了口气:“可不就是不同么?吴侬软语,好听是好听,就是不好分辨。而且她们一开口就像是在撒娇,我最开始听到的时候,总觉得抓心挠肝的,也不知是何种滋味。” 顾莳甜道:“每个地方说话都各有不同,我去郸州之时,那里说话其实也是有些许不同。好在他们大多都会说官话,倒也免了我痛苦了。” 叶蓁蓁一脸崩溃的道:“那些个夫人姑娘们也都会说官话,可她们的官话一开口就比咱们说话要来的柔软多。”而且多少也带着点当地的各种方言口音,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楚芯芯道:“你现在说话之时偶尔也会带着些许南边的口音。” 叶蓁蓁叹了口气:“听的多了不自觉的就跟着学了点,再过上几日就能缓过来了。” 又补充了一句,道:“好在小海浪没有跟着学,不然的话回到京城还得先学着说话。” 说到小海浪,顾莳甜提醒了一句:“小海浪回来之后还没跟小七儿他们见过面呢,你快些将人带进宫来。小七儿都问了好几遍,可烦死我了。” 叶蓁蓁应了下来,这几日她祖父和兄长都恨不得把小海浪到处带着走,就连上朝的时候都舍不得放下。她本也是心中愧疚,小海浪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曾外祖和舅舅。 不过稀罕了这几日,也的确该将小海浪带来陪陪他师公了。 说起小海浪,楚芯芯还真没亲眼看到:“当真跟叶大哥长的一模一样?” 顾莳甜哭笑不得:“哪里有那么夸张?是跟叶家大哥长的相似了一些,却也不至于一模一样,最多也就是七八分吧。”毕竟也是公仪玉的亲儿子,其实仔细看的话还是有两三分相似之处的。 只是这两三分的相似,比起跟叶正珏那七八分的相似,相似度要低了不少,也就彰显不出来了。 小海浪的话题说过了也就放下了,楚芯芯又拉着叶蓁蓁追问南边的事情,重点在于各种美食上。 “吃的还是挺多的,尤其是冬天,比咱们这边要好不少。”说起吃食,叶蓁蓁也来了兴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冬天好歹还能有专门种植蔬果的地方,普通百姓一整个冬天也就是吃一些土豆菜干之类好储存的。南边不一样,若是安排的好,冬天还能在地里头拔菜吃。一般用稻草厚厚的盖上一层,虽说也会有冻坏的,总也能吃。还有不少地方有竹林,冬天也能挖笋子。冬天的笋子尤为鲜甜好吃,炖汤也好,爆炒也成,还能做成包子馅儿,美味的很。而且那边的人喜欢晒各种菜干笋干之类的,还会做酸笋腌笋的,每一样都好吃。” “开春也早,咱们这儿还没化冻,南边都已经开始能掐野菜吃了。就是太过潮湿了,每年的梅雨季节,家里到处都是湿乎乎的。衣裳也好,吃食也好,一个保存不当就坏了。才去的那年,到了梅雨季节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也每天都是湿漉漉的。梅雨季节和冬季都没法晒衣服,怎么晒都不干。” “冬天还喜欢腌腊肉吃,简单点的就放了盐,腌制之后就挂起来。等到了春天,若是有保存不当的,就洗一洗之后放到太阳底下晒一晒。表皮是脏了一些,不过味道却是极好。我还吃过一回用陈年的腊肉,炖了冬天的笋子,那味道美的呀……” 楚芯芯只觉得自己的口水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流,听着就好吃的不行呀! “我带了不少腊肉回来,总觉得南边的腊肉比咱们这儿的腌肉要好吃的多。”也不知这么的,明明都是用盐腌制出来的猪肉,南边的却是要比他们这里的好吃的多。 楚芯芯闻言果然高兴了起来,她们三人当中也就只有她从未离开过京城。她自然也是想要到处去走走的,尤其是不少美食只能去当地吃,有些甚至有商队都是没法带回来的。 真是可惜了!易长远现在驻守京城,也不知何时能腾出时间来带着他们出门游玩一趟。 不过若是她说出来,顾莳甜就该告诉她她实在是多想了。这三年五载的,易长远是别想休长假远行了。事实上就算郸州那边有战事爆发,也绝对轮不到易长远去。 当然,就算他去了,楚芯芯也不可能跟着一起去。所以说,这就是楚芯芯的一个念想,反正也不可能实现。 次日叶蓁蓁就把小海浪带进宫来了,顾莳甜只逗着玩儿了片刻,就让人送去林先生那儿。今天是休沐,楚小七和念楚他们都在林先生那儿,正好让他们小哥仨见上一面。 在接触过后,楚小七对这个新弟弟还是有几分喜欢的。话不多,也不娇气,偶尔摔跤了之类的,也不会放声大哭。这一点倒是要比长福哥哥家的那个小弟弟要来的好一些。那个小弟弟也不是娇气,除了话多之外还比较爱哭。 至于念楚倒是无所谓,左右也就是多带一个小家伙玩儿,也不费事…… 第357章 有座矿山 公仪玉回来之后,便无需再外放。他思来想去,最后去的是刑部。 “师兄怎么会想这去刑部?”顾莳甜有些好奇。 楚九州道:“若非师傅也在,怕是他会选择去负责刑讯。你可知师兄小时候在得知我是太子之后,跟我说过的他的梦想吗?” 顾莳甜也有些好奇:“什么梦想?” 楚九州道:“师兄想当酷吏!就是那等手中拿着长鞭,旁边放着各种刑具的。犯人不开口,就狠狠的抽他们的那种酷吏。” 顾莳甜一脸错愕:“怎么就想当个酷吏?” 楚九州道:“其实师兄实际上是想要当一个可以惩治贪官之人,只是那时候年纪小,也就只能当个酷吏了。” 不过也或许是因为有这么一个梦想,师兄这些年也是学了一点门道的。莫看他长的俊秀,看着文质彬彬的,实际上手段却是极其的强硬。当初他们师兄弟二人最为艰难的时候,总有人来各种暗杀。 这些杀手是用钱财买通的,这些人大多都是有契约精神。而且他们也不都是闲散人,背后也都组织,他们一般也都不敢轻易泄露组织的事情。 但是这些人一旦落在他们书中,只要有公仪玉出马,一番刑讯之后,基本上就没有能熬得过去的。 “师兄愿意去刑部也是好事。”正好刑部那儿他也不想再让其他人伸手,暂且让师兄去归拢人手。到时候再摘桃子,顺便再让师兄去“开疆辟土”! 顾莳甜:“……”这么操劳师兄,真的不怕会师兄弟反目吗? 前些时日楚九州一直都在忙,顾莳甜也就没询问太多的事情。这事儿也是闲着,她便问起他们晚归的事情来。 “原本只说是开春的,这一晃都入夏了。” 楚九州倒是没瞒着她:“其实也是巧了!那时候他们已经踏上回程了,但是我这里收到消息,说是有人发现了矿山。” 顾莳甜顿时一怔:“矿山?什么矿山?在哪儿?” 楚九州道:“抚州,距离师兄赴任之处不算太远,骑马的话约莫两三天的路程。铁矿,左右师兄也是闲着,就让他转道去看看了。” 顾莳甜了然,这要真是铁矿,那让师兄去就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可确定了?” 楚九州道:“这几日繁忙也是因为此事!确定了是铁矿山,只是当地豪强略微有点小心思。师兄为了让这些人老实一些,这才耽搁了时间。不过他这也是为咱们取得了更多的时间和利益。我这几日也是在琢磨该让哪个去那边守着。” 顾莳甜心思微动:“皇上不是才收拢了一大批的人才?从中挑选两个你打算培养的,再将人一起派过去不就成了?” 楚九州叹了口气:“人看着的确是多,可是能用的却只有那么几个。状元郎要给孩子们讲课,他教书倒是不错,又是个会讲故事的,我看念楚和小七儿的学问最近都长进了不少。榜眼和探花论起学问上倒是没有半点问题,但是真要去处理这些事情,还是太过稚嫩了。” 他停顿了一下,坦言道:“我其实是更加属意让长生过去!” 顾莳甜考虑了一番,摇头道:“不适合!长生做事倒是稳重,可到底年纪太轻。再者,他现在在户部,尚未作出成绩来,若是让他去了抚州,反倒是本末倒置了。“ 楚九州叹了口气:“我也知晓,就是发现无人可用,有些着急了罢了。” 顾莳甜想了想,道:“实在不成,让长生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得再选几个与他同行。” 楚九州却是摇头道:“算了吧,长生暂时还压不住场子。我听师兄说,抚州那边原本民风就彪悍。尤其是那些山民,不少都对大楚没有任何归属感。他们敌视所有的外来者,就长生这小身板,真去了哪里,怕是最后囫囵回来都不容易。” 顾莳甜闻言也就顺势放弃这念头了,与楚九州一番讨论之后,两人最后还是一致认为榜眼要稍微合适一些。 探花郎就是耕读之家出身,没有任何背景。相比之下榜眼的家世要好一些,好歹还有一个名士先生当后盾呢! 这世道,小看谁也不能小看了读书人,纵然是抚州那边那般强悍的当地乡绅,其实也是不想将人给彻底得罪的。 毕竟这文人的一张嘴,饶是他们也是洗心有余悸。 事后楚九州也与公仪玉和叶正珏商议过此事,三人最后一致决定就是如此行事。 说完了正事,公仪玉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可惜了。” 楚九州低头看了看计划,并无任何纰漏:“可惜什么?”害的他差点以为自己记岔了什么。 公仪玉唉声叹气:“师弟你忘了?你五岁的时候曾经说过,等你有了孩子就跟我当儿女亲家的吗?” 楚九州的脸顿时黑沉了下来:“你也说了那时候我才五岁,又怎会知道什么儿女亲事?分明就是师兄你每日就只记得欺负我,逼着我点头答应下来的。”为了这个他那时候还非常担忧过,生怕那时候正值换牙期的师兄,日后会生出一个如同师兄那般缺了牙齿的小姑娘。 叶正珏冷声道:“都是男孩子,你当如何?” 公仪玉以前就觉得叶正珏这人碍眼,只可惜如今叶正珏成了自己的大舅子,他也只好赔着笑不敢得罪人:“我这不是忽然想起来,就这么一说当个乐子么?” 叶正珏冷声道:“你不该如此拿儿女亲事说事!” 两家都是男孩子,这时候忽然提这事儿,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公仪玉实在是头疼自己这大舅子闲着没事就给他上纲上线的,可偏偏又惹不起人家:“大舅哥,我知道了。”等大舅子不在的时候,他再跟师弟亲近吧! 楚九州只看却不说话,完全没有帮自家师兄之意。再者叶正珏也极有分寸,并不会让两人心生嫌隙。这般针对,恐怕也是因为心疼叶蓁蓁和小海浪的缘故。 就是不知他师兄又做了什么,居然一下子惹了这么好几个人…… 第358章 准备出行 公仪玉回来之后,楚九州和叶正珏都觉得在公事上还是轻省了很多,就是耳朵遭点罪。公仪玉这人抠门话又多,但是做起事情来却是雷厉风行。再繁琐的事情到了他的手里,都能很快的就理顺了。姜如邗对公仪玉尤为佩服,闲暇之余也时常会找公仪玉讨教。 毕竟他有才华归有才华,实际上本人还是有点没什么耐心的。若是有公仪玉这种本事,繁琐的事情也能在短时间内解决,他也就不至于因为某一件事解决起来很烦人而心生暴躁了。 公仪玉自是知道这位状元郎是自家小师弟看好的人才,他既然虚心求教,他当然也会尽心教导。不过一番相处下来,他倒是跟这位状元郎成了臭味相投的好友。 而顾莳甜那儿很快又成了小孩子的聚集地!小海浪回来之后,他基本上就在叶家和宫里两边轮流住,他进宫住着的时候,楚芯芯的儿子易壮壮也不甘示弱的住在宫里。 是的,楚芯芯和易长远的儿子,叫易壮壮。易壮壮出生之后隔三差五的就生病,楚芯芯跟易老夫人商量之后就给他起了这么个乳名,希望他能长的壮实一些。 易壮壮和小海浪的年纪都太小了一些,跟着去明心殿总也不成。林先生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把他们带在身边,他当甩手掌柜的时候,顾莳甜就只能接手了。 两个最小的都在她那里,楚小七和念楚更是每天有空的时候大半时间都会窝在她那儿。顾鸿岭几个也时不时的会留在宫里,除了明心殿之外,她的栖凤宫立刻就成了最为热闹的地方。 顾莳甜倒是不觉得吵闹,她自己的几个孩子就不用说了,小海浪也被教的很好。当然,这大概也是因为他天生就话少的缘故。 倒是易壮壮其实是被养的有那么点点的娇气!爱哭,希望别人处处顺着他,有点不顺心就要哭鼻子,试图用哭来解决一切问题。 不过本质上还是善良的好孩子,只需要稍加引导一番,再有小伙伴在边上做对比,矫正一段时日就成了。 这大概也是楚芯芯和易长远将孩子送进宫来找小伙伴的主要缘由了!易老夫人年轻那会儿还跟着老将军一起上过战场,是个极有手段的铁娘子。可以说,老将军当年战死后,易家是靠着她才撑下来的。 她把子孙都教养的极好,但是到了这曾孙之时,她就有些狠不下心来。加上易壮壮又爱生病,她就多宠了几分,这才将易壮壮宠出了这么一份娇气来。 在宫里有小伙伴陪着,易壮壮从最开始的一点不顺心,或是想要别人顺从他的时候,他就会哭一场。慢慢的就变成想哭,可小伙伴没哭,他怕哭了会丢脸,只能含着一包泪强忍着。等过了半个月左右,他已经是摔倒了磕破皮了也是拍拍裤子站起来继续玩。 哭?不存在的!小伙伴都不哭就他一个人哭,难道小孩子年纪小就不要面子的吗? 等易老夫人看到有些被晒黑的易壮壮之时,最开始还有些心疼。但是再等看到易壮壮一天比一天的开朗和懂事,她也就默认了。 当然,孩子能懂事跟顾莳甜的关系其实不是那么大。她也就是有空的时候带着他们说个故事,在故事中蕴含一些道理稍微教导一番。余下的时间大多都是云五她们在带着! 云一做事的时候有足够的耐心,埋伏目标的时候她都能好几个时辰都不动弹一下,花费数日甚至数月做一个任务也不觉得烦。但是让她带孩子她就不耐烦了,这么多年也就是当初小主子和念楚少爷还小的时候,她才有耐心陪着他们。 不过云五倒是意外的挺有耐心,有空的时候都是她跟红珠照顾这一群孩子。 等进了八月,天气热的古怪的时候,顾莳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按照上辈子的发展轨迹,今年是上辈子楚九州死的第二年。过度炎热的夏天,秋天却是忽然凉爽起来,雨水还出奇的多。 秋天这下雨的次数一多,收成就差了一些,不过估摸着算起来也都能熬过来年的青黄不接的时候。可入冬之后,这天气就变得怪了起来。忽然下雨几日,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或者突然就放晴了,热的就像是身处初夏一样。 然后在过年的那几天连着下暴雪,也算得上是雪灾了。就连南边也暴雪,甚至时间还比北地要长一些。 这一来二去的,等化冻的时候,雨水充沛,加上融化的积雪,水量暴涨。偏偏前几年才修筑的堤坝决堤了,瞬间就淹没了好几个村庄。 天气也开始热了,死了了的人和牲畜很快就开始腐烂,于是紧跟着就生了疫病。 哪怕她当时身在京城,除了研究如何为太子报仇之外也不大关心其他事情,可也是听说了不少。 也怪她,之前居然一直都没想起来。这要不是因为天气实在是热的让人焦躁,她都得往后挪一挪才能想起来。 既然是想到了,自然要跟楚九州说一声。 至于怎么说,做梦这个提醒方式,如今已经是他们两人默认的公开小秘密了。 楚九州知道她“又”做梦了之后,便将此事交给了公仪玉和姜如邗。两人趁着休沐之日去了城外,询问了不少老农。这些老农大多都是目不识丁,然而他们有大半辈子的经验,能够做出足以让他们信服的推测。最后得出结论,今年的天气的确是有些不对劲。 既然知道不对劲,那就早点开始准备起来。 顾莳甜将事情告诉楚九州之后便当了甩手掌柜,她就负责“做梦”,余下的事情交给楚九州就成了。 天气实在是炎热,几个孩子上课都有些昏昏沉沉的。顾莳甜跟楚九州商量了一番,便决定带着拖家带口的去庄子里住上几日。 林先生第一个举手赞成,他虽然是为了徒孙留在了宫里,但是他自由惯了,能有机会出门游玩他当然乐意。 几个孩子自然也都高兴的很,收拾收拾东西,一行人就悄悄出了宫。 当然,可怜的皇帝陛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却是没法同行…… 第359章 出门游玩 顾莳甜回京之后还是头一回去自己的庄子,不过平时不少吃喝的东西倒是都是庄子提供的。齐三以前是墙头草,得过且过。现在倒是钻进钱眼里去了,成天都在琢磨如何挣钱的事情。 难得出来游玩,几个孩子都不怕热了,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就想要骑马奔驰。就连林先生也跟着凑热闹,放眼要一起比一比。 最后还是顾莳甜给拦着了,这么大的太阳,骑马带来的那点风不解热。这晒上小半个时辰,都能把他们晒掉一层皮。 见她拦着,楚小七等人也只好放弃,每个人都蔫蔫的。 “先老实在马车里待着,等没那么热了,你们尽可骑马。到了庄子后,你们爱跑几圈跑几圈。” 楚小七等人立刻又高兴起来,他们还是先养精蓄锐,等到了庄子里在疯玩也不迟。 叶蓁蓁懒洋洋的道:“也就你能压得住他们。” 顾莳甜笑道:“你若是开口,他们也都会听从的。都是听话的好孩子,能听得进劝。” 叶蓁蓁忽然坏笑道:“不过我瞧着师傅他老人家有些不高兴了。” 顾莳甜有些无奈,她刚才假装没看到林先生的郁卒,没想到叶蓁蓁还特意来提一句。 “师傅,等到了庄子后,请您吃好吃的。”顾莳甜又掀开车帘,冲着还在马上磨蹭的林先生喊了一句。 林先生轻咳一声,眼底已经泛起笑意,面上还能绷得住:“也罢,这日头是有些晒人了。” 翻身上了马车之后,到底没忘记提醒一句:“可别忘了你说的!” 顾莳甜应道:“不会忘了!师傅,您老人家也歇息一会儿,到了庄子可是还指望您能带着这群小崽子呢!” 林先生面上有得意之色,嘴上却是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年纪轻轻的哪儿来的那么多话?” 顾莳甜笑了笑,也就不再做声了。 见叶蓁蓁有些诧异,便压低了嗓门,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小声道:“师傅武艺高强,刚才你说的话他肯定能听到。”就连她这样说话,她都怀疑师傅能听到。 叶蓁蓁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眼底带着满满的询问。 顾莳甜沉重的点点头,对的,他们师傅就是这么厉害的! 叶蓁蓁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那她可真是多话了!不过公仪玉那个家伙,师傅的武功这么好他居然都不跟她说一声。也不想想这万一她说的话不是那么的动听,这要是都被师傅给听到了,那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顾莳甜无声的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妨,师傅他老人家英明神武,心胸宽阔,就算听到了也绝对不会跟咱们小辈计较。” 叶蓁蓁无语的看着他,冲着她翘起大拇指。 服气了! 顾莳甜得意的一笑,倒是没再继续这话题,说起了女儿家的贴心话。林先生功夫再好,也绝不会继续听下去。不然的话她还得继续拍马屁,她实在是有些接不下去了。 天气太热,马车走的也慢。等到马车里的冰块都融化的差不多了,太阳也快要下山了。眼见着就要到庄子,顾莳甜也就没再拘着楚小七他们。他们都是带着自己的小马出来的,乐呵呵的都上马溜溜达达的小跑了起来。 小海浪和易壮壮实在是太小了,他们也没有马,林先生便让云五她们分别带着人在马上慢悠悠的走着。至于他,带着孩子玩儿还成,可骑马的时候,他还是懒得带着的。 怕掉了! 不过他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也不让他们分散的太开。他们离京并不是秘密,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他跟在后边游玩是一方面,保护小崽子的安全才最重要。 等到他们到了庄子之时,已经是暮色降临。这坐了一天的马车大家也都累了,当天晚上用了一顿清淡的饭菜后,大家早早的就歇下了。 次日清晨,顾莳甜早早的就被一群小崽子的笑闹声给吵醒了。 等她用上早膳的时候,楚小七跟念楚已经练完武,背了书,兴冲冲的来她这儿一起用早膳。 “娘亲,这儿可真好玩!而且也没那么热,比宫里好多了。”楚小七咽下嘴里的野菜肉末粥,一双大眼中满是欢喜之色。 顾莳甜给他们两人一人夹了一个野菜蒸饺,道:“喜欢玩就去好好的玩一玩,不过要听师公和云五姐姐他们的话。不要离开他们太远。” 楚小七连忙道:“娘亲,我们知道的!师公和爹爹说了,现在咱们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有不少人都等着对付咱们呢!我们出门都会跟大人在一起,绝对不会远离师公和云五姐姐他们的。” 念楚也跟着保证:“嫂嫂放心,我会照顾好小七儿他们的。” 他被封了楚王之后,就得跟着改口。他倒是想要称呼顾莳甜为姐姐,但是毕竟是楚九州收他为义弟,也只好改口叫嫂嫂了。 顾莳甜点点头:“那就好!等用了早膳之后,你们可以跟着去地里头看看,我记得现在还有凉瓜。也能去河边走走,庄子里有鱼竿和渔网。昨天才来,今天就先缓一缓,莫要上山了。” 念楚和楚小七连忙答应下来,打渔也挺好玩的。反正还要在这里玩几天呢,也不急着上山。 庄子里的饭菜多数都是野菜做成的吃食,而且还添加了不少粗粮。两个孩子吃粗粮的次数不算多,在宫里就算是吃粗粮,御膳房也都会做的很精细。像是这种粗糙的吃食,两个孩子偶尔吃一次,也都觉得好吃的很。 顾莳甜也由着他们比寻常时候多吃了一些,这吃食油水不多,粗粮也不抗饿,等他们出去跑几圈就能消化的差不多了。 才吃完,顾鸿岭他们就带着小海浪他们过来了,他们刚才带着两个小的去厨房那儿找吃的了。 小家伙们都汇合了,带上渔网和鱼竿,浩浩荡荡的朝着河边去了。 趁着现在日头还不算热,他们先去钓鱼。等再热一些,他们再去摘凉瓜也不迟…… 第360章 都挺不错 此次出行除了一群孩子以及又摇身一变又成了白胡子老爷子的林先生,就只有顾莳甜和叶蓁蓁。楚芯芯倒是想要一起过来,不过易老夫人这天气染了风寒,楚芯芯只好在家中照顾。不过易家的小辈都跟着一起来了,包括一向都不是太爱出门的易安安。 打发了一群小的,林先生自是跟着一起去凑热闹,顺便保护这群小家伙。 顾莳甜用了早膳,先叫来齐三问了问庄子里的事情。她自从去了郸州之后,这庄子的一应琐事就不大过问,全数交给齐三处理。等回来之后又是一直忙忙碌碌的,也没精力来过问。这一问也都有些被吓到了,早前她是知道自己这庄子在齐三的管理下每年的收益都不错的事情,却也不知这收益竟是好到了这地步! 可以说,这庄子的收益,比起在郸州的作坊是要差一些的,可是比她其他的铺子等收入,却是要好了不少。 齐三不无得意的道:“野菜成活率不高,不过咱们种的多,每年也能有不少收入。再等野外的那些野菜成熟了之后,让庄子里的小小子小丫头们都去掐回来,开水烫了之后晒干。等到冬天的时候,用水泡开了就跟新鲜的没什么多大差别。这两年只靠这个,咱们庄子就能挣不少。” 顾莳甜无语,齐三也的确是个脑子活络的。 “咱们庄子不还种了果树吗?前两年您不在京城,奴才就让人把最好的果子都挑选出来去卖了,余下品相差一些的,给庄子里做事认真的下人分了一部分,余下的全都用来熬成了果酱,或是做成了果干。您别看庄子里做事的基本上都是目不识丁的,那些村妇看着粗鲁也没多大本事,却大多都有一双巧手!她们也都有自己的小智慧,奴才开了赏金,她们做出来的果酱果干果脯都别有风味。” 不用说也知道,这些果子做出来的东西,收益也是不错。再加上地里头的出息,以及山上的各种野味野果子,这些零碎的加起来都有不小的收入。 齐三得意的道:“直接卖果子卖野味那才叫傻呢,都做出成品来再拿去卖,收入就能多不少。” 顾莳甜:“……”她还能说什么? “做的很好,给庄子里做事的人月钱涨一涨,做事的佃户也不能亏待了。逢年过节的时候,鱼肉什么的都得准备充足了。每年做事最认真,给庄子贡献最大的,除了这些肉糖之类的,还得再给一份大大的红封。” 齐三连忙应下:“奴才都记下了。” 顾莳甜摆摆手:“也别亏待了你自己,等回头我让人把详细的规矩写下来,到时候你就比照着上边写着的给你自己分钱。” 齐三美滋滋的应了,他平时还能落点小便宜。月钱都是小头,每年年底的分红和各种奖励,这才是他来钱的大头。 他出去的时候正好过来的叶蓁蓁看了一眼,进来后随后问了顾莳甜一句:“你这管事这是捡钱了?乐的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子去了。” 顾莳甜笑了笑,没接话:“怎么没跟那群小家伙一起出去?” 叶蓁蓁翻了个白眼:“这日头晒人的很,我可不想跟着去。还是等晚上的时候再出去走走,不过明天倒是可以跟着一起去山上走一圈。”山上到处都是树,也好遮挡太阳。 顾莳甜没提醒她这时候山上的蚊子可多,而且被咬一口的话,都能起很大一个红包。 “师傅他老人家怎么总爱打扮成老爷子的样子?”说实话,她对一手将公仪玉养大的师傅闻名已久,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若是平时师徒三人站在一起,分明就是三兄弟! 顾莳甜道:“师傅年纪本就没比他们大太多,他捡到师兄的时候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最关键的是,师傅他老人家就是个孩子心性之人,再加上上苍垂爱,所以听楚九州说这些年也没见老。 如此,只需站在师傅的角度去想一想,便知他为何总是在他们跟前打扮成白须飘飘的老者了。 毕竟徒孙都有了,若是还顶着一张年轻人的脸,师傅他老人家也是要面子的呀! 两人说了会儿话,趁着日头还不是很足,带上帷帽去外头走了一圈。也没往河边去,两人顺着田地往前走,路上遇见三五成群的小丫头,偶尔还有几个年纪更小一些的小小子,手里提着篮子,装着各种东西。 野菜,野果子,还有几个篮子里还装着手指长的小鱼小虾。 他们显然是知道这两位当中有一位应当就是庄子的主人,全都有些拘束的见礼。 真要把他们叫过来回话,怕是要吓到他们,顾莳甜也就没为难他们。只让墨香给他们各自分了点糖果点心的,便让他们走了。 一群孩子都高兴的很,就算现在他们的日子比以前要好过的多了,可糖果这些东西也不是经常能吃到的。何况给的还是特别好吃的松子糖,还有香喷喷的牛乳糖,里头加了碾碎的花生的那种。 松子糖倒是有的卖的,他们当中还有吃过的。可这加了花生的牛乳糖,他们却都没吃过。那香喷喷的味道,勾的他们差点忍不住就往嘴里塞了。 “都是些好孩子。”叶蓁蓁道,“我们在南边的时候,我也跟着公仪玉去过村子里。遇上过特别懂事的孩子,也遇上过特别闹腾又自私的孩子。我的天,那作天作地的劲儿,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偏生那家人还觉得自家孩子这么淘气是聪明的表现,孩子做错了事情别人找上门来,他们就一口一个孩子还小。可真是让人……” 顾莳甜冷静的道:“不管是哪儿都有这样的孩子,孩子大多都是好孩子,端看父母如何教养的。” 叶蓁蓁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幸好她认识的这些人家中的孩子都挺好的。不然哪家真要有个这么样的孩子,她怕是要跟人疏远了。 两人又往前走了会儿,顾莳甜的眼角余光瞥见一人,忽然微微一怔…… 第361章 意外的人 这会儿天还不是那么的热,佃户都喜欢在这时候下地。京城这边是在大楚的靠北地区,有种植水稻的,却不像是南方那边一年种植两季。这里只种植一季,八九月就是收获季节。目前尚未收割,不过稻子都已经沉甸甸金灿灿的,看着就喜人。 佃户们最是喜欢看到这场面,就算地里没什么事情干,他们也愿意一天好几趟的来看一看。 让顾莳甜面色微变之人同样也在地里,背着一把锄头,面色有些冷淡。 “怎么了?”叶蓁蓁不解的问道。 顾莳甜摇摇头,却也没立刻上去问,只让墨香去打听一下。她也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心思,正好也开始热了起来,叶蓁蓁主动说要往回走,她自然也就跟着一同回去了。 等墨香回来之后,顾莳甜想了想,便叫来了齐三的媳妇金氏。 等见了人,顾莳甜也有些意外。齐三是个黑胖子,以前的金氏则是个白胖子。没想到这一晃几年没见,金氏反倒是清减了下来。那一身的爽利劲儿,再配上不算精致却也算是大气的眉眼,配齐三可算是浪费了。 金氏给她见了礼后,笑着问道:“主子,墨香姑娘说您有话要问奴婢?” 顾莳甜道:“想打听个人,这庄子里外的想必没有你不人不认识的人吧?” 金氏连忙道:“是!这庄子里里外外,包括佃户,奴婢都知道。”就是佃户家新添的小崽子,甚至是小猫小狗的,她都能知道一二。 以前她自是不会这般尽心的做事,左右顾家的那些主子也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们何必勤勤恳恳的做事?不过见过主子之后,自家男人改了性子不说,她也跟着慢慢的改了过来。 当下人的,这辈子能遇上他们家主子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做事? 顾莳甜便问道:“庄子里是不是才来了一户人家?” 金氏想了想,道:“前后来了两户人家,一家是从靠近京城的一处村里来的人。奴婢家那口子让人去核实过,来的是一家四口,家里一个小子七八岁,一个小丫头才四五岁。家里当家汉子是前头留下的,不得后娘待见。家里老头子没了,立刻就被净身出户了。偏生那后娘生的儿子不是省心的,输了钱想要把这家的闺女儿子卖了换钱。这不,老实人也被逼急了,把那不省心的给打了一顿。后娘闹的太厉害,这家子就干脆出门找活路了。”好在他们庄子距离京城也不算远,也用不着特意开路引,不然的话真是要被逼死了。 “第二家则是从靠近南边的地界来的,听说是来寻亲。离的有些远,奴婢家的那口子只让人去打听了,暂时还没个回信儿。一家子一共五口人,老两口带着三个孙子。大的那个十七八了,小的是对双生子。他们这时候来有地也没法儿种粮食,就给人做个零工。咱们庄子也都是好说话的,定下的规矩便是这佃户若是刚来手里又没钱,可以先跟庄子里赊半年到一年的粮食。等来年开春再赊点种子,在三年内连本带利的还清就成了。他们做零工,但凡勤快一些,也能赚上一家五口小两个月的口粮。” 顾莳甜眉头微挑:“他们家怎么说?” 金氏嘿嘿一笑:“瞒不过您!把人收下后,都签了文书了才知道,那老两口倒是还能帮着干点活,可那两个小的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就是苦了那个大的,家里家外都得靠他扛着。” 见他似乎还有话要说,顾莳甜道:“有话就说!” 金氏也不瞒着:“奴婢瞧着那个大小子的长相,跟那两小子不像是一家人。再看老两口偏心的劲儿,说不定那大小子就不是亲生的。” 顾莳甜见也问不出什么内情来,便让她先下去了。 等人走后,一旁的云一才问道:“主子,奴婢瞧着那大小子,怎么好像有些眼熟?” 顾莳甜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你可还记得陆严往些年天南海北的跑,是为了什么?” 云一一怔,随即面上也露出几分吃惊之色:“您是说,这小子可能是陆严的弟弟?” 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大小子的长相,云一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也是!奴婢就说他长的有些眼熟呢,您这么一说,他跟陆严还真是有五六分的相似。” 顾莳甜点点头:“依着陆严的说法,他弟弟今年大概正好就是十七八岁。” 可惜的是,陆严前些时候出门了,替楚九州去做点见不得光的事情。这十天半个月的,怕是不会回来。 “正好趁着这个时间,你安排人去打听一下,看看这人有没有问题,也正好查查是不是真是陆严的弟弟。”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尽量查清楚了,免得陆严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丢了的弟弟是陆严心里最大的缺憾,说起来陆严也算是两个孩子半个武师傅,也算是他们家的人了。尤其是这两年陆严为他们做事也是极为尽心,更是给楚九州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其他事情倒也罢了,只这件事就必要要调查清楚了才行,免得再让陆严心口上插一把刀。 云一立刻应了下来,马上安排了人去调查。这家子是有路引的,顺着他们的路引开出来的地方去调查。确定是那儿的人之后,再往下查那大小子是不是那家的人。 至于更多的,则是需要时间来深挖,不过暂时只要调查到这些就足够了。陆严那丢了的弟弟有什么特征之类的,还得等陆严回来了才知道。 意外遇见了这么一个人,顾莳甜也就挂心了一天,随后就吧事情给放下了,专心陪着一群孩子玩儿。 说来也是运气好,他们来的第三天居然是个阴天。没有晒死人的日头,大大小小的去山上逛了一圈不说,还叫上了庄子里的几个小子丫头的,一起去河边捞鱼。 顾莳甜和叶蓁蓁没跟着凑趣儿,见那大小子也在,心思微转,便叫来念楚低声叮嘱了几句…… 第362章 秦简是吧 那大小子被叫上的时候还有些愣神,他是知道庄子里的小主人来了。他并未放在心上,却是让家中的弟弟们不要太闹腾,免得万一冲撞了小主子小少爷们。哪怕大家都说庄子的主人和小主子都不是苛待人的,但是那些个达官贵人,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招惹的起的。 他原本是没想这时候过来河边抓鱼,但是家里的弟弟们闹的厉害,阿爷就让他来了。只是没想到正好就遇上了少爷们,他想避开已经来不及。 没想到,这小少爷居然还把他给叫上,说是陪他们一起去捞鱼。 他自然是不能拒绝,哪怕觉得自己这一下午是要白白浪费了。 念楚叮嘱了楚小七几个几句,又特意放慢了脚步,问这大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大小子连忙道:“小民姓秦,单名一个简字。” 秦简,秦简,念楚将他的名字在舌尖来回滚了一圈,也就大致猜到这人在那个家里的地位了。 秦简,秦家捡回来的孩子,怪不得皇嫂让他确定一下这人在他们那个家里的日子是不是不太好过。只听这名字,就可见一斑了。 “秦简,听你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 秦简道:“小民老家是在南边,才来京城一月有余,对京城这边的话还有些生疏。” 念楚夸赞道:“已经很不错了!” 京城这边大多都是说官话,周边乡村的村民也会说,不过他们说的官话都带着些许口音。秦简的官话已经算是标准了,只是偶尔几个咬字听着略微有些怪异罢了。 “秦简,你多大了?” “十七?” 念楚看了他一眼:“你确定?我瞧着你好似跟我差不多大。” 秦简谨慎的琢磨了一会儿,老实的道:“小民应当就是这个年纪!” 念楚好奇的追问:“应当?” “小民是阿爷阿奶从山上捡回来的弃婴,并不知具体的生辰。”秦简倒也没瞒着,毕竟这在庄子这边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这也是拜他的两个弟弟所赐,他只是想着他们背井离乡,俺也阿奶的年纪也大了起来,他们兄弟总也得开始学着做事,他一个人没法养活一家五口。但是弟弟们不但不听他的话,还口出恶言,甚至当着外人的面直接骂他就是个捡回来给他们当牛做马的野种…… “我就说你跟那两个小子肯定不是亲兄弟。”念楚就好似没发现他的走神一般,“你这长相,一看就不是他们家的人。” 见他似乎并不习惯被夸奖,念楚也不再多纠缠这个话题,反而好奇的问道:“你说你是从南边来的,我听人说,南边多河山,那你很擅长捞鱼了?” 秦简谦虚的道:“还可以!” 念楚闻言很是高兴:“那可好,待会儿你多多帮我们,到时候我们一起分啊!” 秦简至今为止也从未遇见过这等好出身,却是这般自来熟的贵人,一时间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念楚见他这般拘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无需这般拘束,你若是不嫌弃,当我个朋友一般相处就成了。” 秦简连忙道:“小民不敢!”他就是个连饭都吃不饱,连亲生父母都不知之人,哪里能有这好命跟这种大少爷当朋友。 念楚见他如此,干脆将自己的出身提了提:“你也瞧见我这长相了,我在京城可有名儿了。毕竟这满京城的,也找不出第二个与我一般有半个突砺血统之人。” 秦简一怔:“突砺?” 念楚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是呢!我娘死了后我就被人卖到大楚来了,后来我便逃了出来,正好遇见了兄长和嫂嫂。他们把我捡了回去,当自个儿家的孩子一样养着。就算是回京城,他们也带着我一起来了。前些时候我兄长为了给我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还跟不少人闹的很厉害。” 他一摊手,极为光棍的道:“你瞧瞧,我这样的人都能抬起头来做人,你又不比我差,何必在意那些名分?” 秦简没接话,只是眼中逐渐多了几分恍然。 念楚也不继续追着这事儿不放,这一番接触下来他也发现了,这秦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是将人救回家当成自家孩子养着,可实际上却是一直在用各种行为把“卑贱”的性格和“报恩”准则,不着痕迹的让秦简铭刻在心。 若是真的当秦简是亲孙子,就不会纵容另外两个完全不把秦简放在眼里。而且哪怕秦简没说出口,可念楚旁敲侧击的就打听出了不少东西,不说现在了,可以说秦简从十二三岁开始,就得养着全家了。 眉头微微蹙起,他也不瞎。皇嫂让他在秦简这儿打听打听,再看秦简跟陆严师傅有几分相似的五官,他自然是能猜到其中的缘由了。 若是这人是陆严师傅的亲弟弟,那么等陆严师傅回来之后,这秦家人的日子绝对不好太好过。 因着念楚的缘故,其他人很容易的就接纳了陆严。易长福先前没注意到秦简,这会儿看清楚他的脸,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他下意识的看向念楚,大眼中满是惊愕和询问之色。念楚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易长福又抽了一口凉气。 不过在震惊过后,他也为陆严师傅感到高兴。 陆严师傅这些年还是一直在寻找他丢了的弟弟的,之前得到线索说是人在京城这方向,只是一直没有后续。 万万没有想到,这人居然就在庄子里! 这可真是太巧了! 秦简这人自小就是被家里人忽略的,这还是头一回有这么多人一直都在关注他。一时间也是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可是他对人的善恶感观极为敏锐,他没有在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任何的负面情绪,甚至都没一个人对他有半点的看不起。 相反的,他总觉得这些人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带着几分怜惜一般。 秦简忍不住皱了皱眉,垂下眸子不敢再多吱声。 他实在是太希望有一个朋友了,哪怕事后发现这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他也认了! 第363章 回家被训 秦简的确是抓鱼的一把好手,先前担心抓不到也是因为手里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现在鱼竿和渔网都齐全,大半个时辰就捞到了好几桶的鱼。 “这些小螃蟹没什么肉,不过若是洗干净了用加了一个鸡蛋的面糊裹了,再下油锅炸了,也能当个零嘴儿。”这大半个时辰的相处,让秦简也稍微放开了一些。见楚小七和易长福在翻河边的石头块儿,从里边抓了不少拇指大的螃蟹,迟疑了一下还是主动提了一句。 楚小七乐呵呵的道:“我们以前在郸州的时候,去海边的时候抓过这样的小螃蟹。就跟秦简哥哥你说的一样,油炸了之后特别的好吃。” 他吧嗒吧嗒嘴,一脸的惋惜:“只可惜那时候我还太小了,大家都盯着我不放,我一共也没吃上几个。” 易长福道:“没关系,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今天就能多吃几个了。” 楚小七闻言顿时得意起来:“可不是么?我现在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啦,当然可以多吃几个。” 秦简有些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又想起楚小七的那一声哥哥,连忙道:“小民当不得您……” “哎呀,秦简哥哥,你说以前你们在南方的时候,地里经常能抓到泥鳅和小鱼儿?是真的吗?”楚小七连忙转移话题。 秦简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是真的!南方多数都种植水稻,这水便是从河里引进去的。所以田里头也会有鱼虾泥鳅,运气好的话,还能抓到黄鳝。不过黄鳝长的跟水蛇相似,抓之前得看清楚一些,免得不小心把水蛇当成黄鳝抓了。虽然没什么毒性,可能不给蛇咬就尽量别被咬。” 楚小七惋惜的道:“可惜了,我们还没去过南方呢!我听人说,南方也有海,海边的物产特别丰富。” 秦简解释道:“小民所在的地方距离海边还有好几日的距离,小民并未去过海边。不过听人说过,海边的渔民靠海吃饭,虽说危险了一些,不过收入也不错。” 停顿了一下,他想起他们说他们在郸州那儿去过海边。有心想要问一句,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倒是念楚发现了,笑着道:“我们在郸州那儿也只去过海边两回,那渔村距离郸州可不算近。不过还挺好玩的,落潮的时候能跟着一起去赶海,在海滩上就能捡到了不少好东西。小七儿还捡到过一个他手臂那么长的虾,味道特别的好。厨娘把蒜蓉细细的炒的金黄,配上她亲手调制的酱汁,往虾肉上那么一浇……” 楚小七和易长福齐齐咽了口口水,比起没吃过只能听个热闹的,他们这两个吃过的才更加的想吃。 两人的这馋样,逗的其他几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唯三没笑的,也就是向来话不多的小海浪,懵懂的易壮壮和不知是不是该笑的秦简。就是向来腼腆的易安安,也忍不住跟着翘起了嘴角,眼底满是笑意。 被笑了一通的两人也不在意,他们致力于抓虾和抓螃蟹,尤其是螃蟹。若是足够多的话,让人炸好了晚上给师公下酒。 一群小家伙闹了足足一个时辰,这才意犹未尽的告一段落。 念楚分了一桶鱼给秦简,哪怕他推拒再三,最终也只能被念楚给说服,拎着木桶回家。 他原本想这,好歹还有这么一桶鱼虾湖区,等回到家里,想必阿爷阿奶也能理解他一下。 然而现实让他明白,有些人纵然付出的再多,也没得到她期盼之人的赞许。一见他进门,他那两个弟弟就突然冲着他一头撞了过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秦简熟门熟路的避开两个弟弟,将木桶放下后,直接看向坐在上首的两位老人:“阿爷阿奶,这是怎么了?” 秦阿爷眉头微皱:“老大啊,这两个小崽子可撞到你了?你放心,回头阿爷替你教训他们。” 秦简道:“阿爷安心,我并不在心上。” 停顿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阿爷,现在庄子里的小少爷们……” 秦阿爷激灵了一下,连忙道:“阿爷记下了,当真不会让他们再胡乱折腾。”闹到其他佃户倒也没什么,可真要不小心冲撞了几位少爷,到失火留下命都是算是好事了,更被指望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然而秦阿爷能看明白,那两个被宠坏的还在撒泼。 “秦简,你这死崽子,你嘴上说的好听,还不是在抢夺我们秦家的资源?你……” 他这话尚未说完,刚才已经被他说动的秦阿爷顿时又皱起了眉头:“秦简啊,这事儿阿爷得跟你说一说。你瞧啊,你认识了庄子里的小少爷们,你就该把你弟弟也给带过去。”这要是自家两个孙子入了这群小少爷们的眼,那日后不说荣华富贵,至少能让庄子里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看到他们能更加恭顺一些。 秦简垂眸道:“阿爷,我只是抓鱼有点本事,他们这才把我叫上的。弟弟们不会抓鱼,性子,也有些急躁,我生怕他们会冲撞了少爷们,这才不敢带着他们一起去……” 秦阿爷眉头紧皱:“怎么就不成?你弟弟们是活泼了一些,可性子却是极好。庄子里的少爷们,指不定就喜欢你弟弟他们这样的性子呢?” 秦简没接话,也不知该如何说好。弟弟们是阿爷阿奶的亲孙女,偏宠一些也无妨。 但是他只是一个捡来的弃婴,他再努力阿爷和阿奶最多也就是嘴上敷衍一句,而两个弟弟明明就是不学无术,可落在阿爷阿奶眼中,那就是千般好万般好的了。 所以,他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的好。至于再带着两个弟弟去早找小少爷们碰头,这事儿他却是万万不会去做。 人家带上他,那是看在他有手艺上。不是他自谦,他那两个弟弟,真要跟小少爷们凑到一起,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事来!真等到了那时候,他们家恐怕就没法在这儿立足了! 第364章 发点脾气 见他闷不吭声,秦阿爷一股急火直冲脑门。秦家的双胞胎一见阿爷不高兴了,立刻开始拱火。 “阿爷,我就说大哥这人做事不地道吧?咱们家把他养活这么大,他现在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了,压根就没考虑过回报咱们家,这种做法不就是个白眼狼吗?” “就是!阿爷,你们当初可是救错人了,早知道这样,你们还把人捡回来做什么?有那善心没地儿发吗?养他的那些粮食,剩下来给爹娘吃不好吗?说不定爹娘都不会死的那么早!” 秦阿奶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她也不说话,就是偶尔用那种伤心欲绝的眼神看秦简一眼。 秦简面色苍白,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力的闭上。 “秦简?秦简?”门外有人在大声的叫他,秦简猛然回过神来。他看了面露喜色的秦阿爷一眼,低声说了一句要出去看看,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门外的正是念楚和楚小七以及一群孩子当中年纪稍大一些的大房庶子顾洐,见他出来面上都带了笑。只是还没他们开口,就见秦阿爷带着两个小子跟了出来。秦阿奶的速度慢了一些,却也站在门槛那儿朝外看着。 秦阿爷冲着三人行了个有些不伦不类的礼,笑道:“三位小少爷是过来找秦简的吗?小老儿听秦简说,多亏了小少爷们对他多有照顾,小老儿感激不尽。” 念楚面上带着浅淡却是没有半点真实的微笑,点点头道:“客气了。” 秦阿爷连忙道:“当不起当不起。” 迟疑了一下,他搓着手颇为歉疚的道:“秦简这孩子打小嘴巴就笨,小老儿也是真担心他会得罪了小少爷们。小少爷,您看这样成不成?秦简这孩子会做的事情,他这两个弟弟也都会做,他们两个嘴巴也甜。您若是不介意,就把这两个给带上,随意的使唤就成了。” 秦简垂下眸子,早已习惯被阿爷阿奶如此对待,他也早就学会了不放在心上。 何况就算他反驳也无用,一旦他开口为自己说一句话,阿爷定会做出一副失望之色,而阿奶则会当着外人的面开始抹眼泪。 与其旁人被误导开始指责自己,他还不如一开始就不会回应。 却不想,楚小七小眉头一皱:“我瞧着秦简就不错,话不多才好。不然这叽叽喳喳的,听着就闹心。” 秦阿爷一愣,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按说这些个小少爷们都喜欢找个能说会道,最好是会拍马屁之人同行才是。 怎么这位还就喜欢话不多的?也怪他刚才嘴巴太快,要不他改口说自己这两个孙子一个会说,一个话少? 秦阿奶又开始抹眼泪,期期艾艾的试图为自己的孙子描补几句:“小少爷,您……” 楚小七有些不耐烦的道:“秦简,你还走不走?本少爷也就是看在你捞鱼的本事不小,这才叫上你。这庄子里的小子多了去了,你若是不去,也不缺你这一个。” 这回秦简尚未回答,秦阿爷已经忍不住了,连忙道:“去去去,秦简,还不快去替小少爷们做事?”却是再也不敢提让自己那两个小孙子跟着一起去这话来了,他是看出来了,这几位小少爷就是看上了秦简能干活。 这么一想,小孙子们不跟着去也是好事。他的滤镜再厚,也是知道小孙子们都是没做过事,也不是勤快的主儿。与要是跟着小少爷们去吃喝玩乐,他们指定能做的比秦简好。可真要说去干活,不说能不能干,他自己也是舍不得的。 念楚冷着脸看了还在抹眼泪的秦阿奶一眼:“哭什么?若是舍不得,那就不用……” “舍得的,舍得的!”秦阿奶立刻就停了下来,前一刻还在抹眼泪,下一刻就能露出笑容来,“秦简这孩子有一把子蛮力,跟着小少爷们是打打杂也是他的福气。” 念楚冷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招呼了秦简一声:“跟上!” 说罢也不给他们再开口的机会,转身就走。 秦简还没跟上去,就被不知何时走出来的秦阿奶推了一把:“还不快跟上?” 秦简踉跄了一下,顺着这力道走了出去。他默默的跟在三人身后,脑子里乱糟糟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三位小少爷坚持要带着他出来,他内心深处其实是有些高兴的。 不管是不是当真如三位少爷所言那般就是要个不爱说话,又能干活的人跟着,可他们至少现在选择了他不是吗? 等走远了一些之后,念楚才停下脚步,回头对秦简道:“我们其实打算烤鱼吃,想着你今天是最大的功臣,就把你叫出来一起吃。没想到倒是给你添麻烦了。” 秦简连忙道:“并无此事!” 顾洐问道:“我们去的时候你脸色不大好,可是发生何事了?” 楚小七则是直接戳中了核心:“我怎么觉着你阿爷阿奶对你,没有对那两个又胖又丑的小子好?他们是不是打算让你也带上那两个小子?” 秦简垂下眸子,半点不见难堪之色。 他能感觉的出来眼前这三位小少爷在询问他之时,只有为他打抱不平的气愤,却是没有半点看不起他的意思。 既如此,他也没什么可瞒着的:“三位少爷过去的时候,阿爷阿奶的确正在要求小民带上家中的弟弟们一同出门。小民不肯,弟弟们便说小民是捡回来的,是爹娘用命换回来……” 念楚连忙喊停:“什么叫做他们爹娘是拿命换了你了?” 秦简停顿了一下,这才慢慢的解释了起来。他说的越多,念楚三人的问题也就越多。等到了烤鱼的地方之时,秦简在他们跟前基本上也就没有了任何隐瞒之处。 吃完烤鱼之后,秦简也就与他们分开归家。而念楚回了庄子之后先去沐浴更衣,洗去了一身的烤鱼味儿,也顾不上休息,立刻去见了顾莳甜。 “皇嫂,秦简那儿我都打听过了,他……”念楚得了顾莳甜的允许之后,便将从秦简那儿打听来的事情,一件件的慢慢说给她听…… 第365章 陆严归来 等听完之后,顾莳甜虽是心疼,可现在尚且没有确定秦简的身份,还不是出手做些什么的时候。 念楚道:“皇嫂,您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秦简被捡回去后三岁就开始跟着做事,五岁就下地,八九岁的时候就得撑起一个家了。他都十七八了,瞧着个头都跟我相差不大,可不就是因为过的太苦了?还有,他的养父养母分明就是自己出门玩耍的时候出了意外死的,他们竟是将这些事情都怪罪在秦简头上,简直是不可理喻!” 顾莳甜好笑的看着他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看来这秦简倒是颇合你的眼缘。” 念楚老实的道:“约莫是因为看到他就难免想起当初还在突砺的自己,有些感同身受吧。” 停顿了一下,他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我的运气却是要比他好多了。” 顾莳甜没说话,也没提醒他若是秦简真是陆严的亲弟弟,那往后就是他们的长辈了。 谁家还没几个傻孩子的?先让他乐一乐,等回头有的是他哭的时候。 离开的时候几个孩子都有些依依不舍的,对这地方不舍得,也有对新交的朋友的不舍。但是他们也该回去上学了,几个小的又被念楚哄过,说是用不了多久说不得就有机会再见到秦简了。于是几个小的也都老实的,跟秦简道别后,便打道回府。 回京之后他们先老老实实的将这几日欠缺的课程补上,每日要写的大字也得慢慢的补起来,忙的不可开交。 顾莳甜也让人去打听了秦简的事情,负责此事的云字回来之时,赶巧了陆严也提前回来了。 听闻陆严回来,顾莳甜想了想,便带着云字去了御书房。此次陆严是为楚九州做事,这会儿指定是在御书房说事。 她到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说完正事儿了。 见她过来,楚九州便也知晓是为了秦简之事。见陆严起身要走,便道:“你先留下,皇后有事情要与你说。” 陆严脚步一顿,也不知怎的,一颗心忽然乱了一下。 难道是…… 顾莳甜先将此事的起因说了一遍:“因着前些日子带着一群孩子去了我在京郊的庄子,在庄子那儿遇见了一个人……” 将前请内要都说完之后,这才道:“故此,我让人去他们的籍贯地所在调查了一番。正好你在,也听一听结果。” 陆严已经是不知该如何回应,直勾勾的看向云字。 此番负责调查之人乃是云一的得力助手之一,一个明明长相清秀,却是让人看过就想不起模样的小姑娘。 也不愧是云一的得力助手,面无表情的模样与云一同出一辙:“属下奉命前往秦家籍贯所在的村落,一番打听之后,确定秦家长孙秦简乃是秦家老两口带回来之人。然而并不像是他们对外所言是从山上捡回来的弃婴……” “秦家长孙并非秦家亲生是真,秦家老两口将人带回来也并非出自怜惜,他们应当也是收了钱替人做事。最初几年秦家的日子远要比别人家过的更加轻松,三四年后,秦家长孙就开始下地干活了……” 陆严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听着,面色平静,唯有手背和脖子上爆起跳动的青筋,才彰显出他此时丝毫无法平静下来的内心。 让云字下去之后,顾莳甜才道:“他长相与你有几分相似,虽然备受磋磨,却依然心存善良,是个好孩子。” 楚九州则是要直白的多:“你弟弟身上可有诸如胎记之类的,可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陆严平静了一会儿,这才道:“有!他后腰上有一个元宝似的胎记,小时候只有指甲盖大小,如今却是不知是否有变化了。”所以,那时候他弟弟的乳名就是小元宝。 顾莳甜道:“暂时也只能调查到这地步,余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我的建议是,你早些去看看。倘若真是你弟弟,也好早些将人认回来。好好的一个孩子,总不能一直被人磋磨。念楚和小七儿也一直惦记着,一天在我跟前念叨七八回,念的我头都疼了。” 陆严想起淘气的楚小七,和看似沉稳懂事,实则性子有些野却又极为敏感的念楚,原本糟糕的心情稍稍变好了一些。 “陛下,娘娘,微臣……”他也是有官身的,只是不用上朝,且还得到处跑罢了。 楚九州摆摆手:“去吧,先将此事解决了再说其他的也不迟疑。再者最近并无事情非得要你去做。” 陆严感激的给两人磕了个头,立刻起身前往顾莳甜的那个庄子。 事关他寻找多年的弟弟,他是半刻都等不了了。 只过了三天,陆严便带着还有些茫然的秦简回了京。因着顾莳甜先前吩咐过的缘故,他带着秦简进了宫。早就得了消息的念楚和楚小七等人早早的就等着了,一见到人立刻就打起了招呼。 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的秦简立刻松了口气,不过随即就被楚小七的那一身杏黄给惊到了。 他来庄子的时间不长,庄子里做事的人也不会到处与人说自家主子是皇后。这几日的日子过的又太过惊心动魄,陆严也给忘了。将人带进宫之后,秦简本就精神恍惚,还以为自己这新出炉的哥哥在这里当值,其余的也没多想。 可是他也是知道太子着杏黄,这位还会叫他哥哥的小少爷,分明就是大楚的太子殿下呀! 秦简有些无措,一时间手脚僵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小七能把捡回来的念楚当成亲哥哥看待,对待自己半个武师傅的亲弟弟,自然也是亲热有加。 “秦简哥哥,你可算是来了,我们都等你好些时日了。” 顾鸿岭几个也纷纷开口,眉眼间都带着笑,显然是真心为他的到来而高兴。 原本还彷徨不安的秦简看着这一张张的小脸,一颗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他在这里是被欢迎的!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酸酸的,可又甜滋滋的。 或许,往后的日子也是值得期待的,而不像是在秦家那样,一眼就能看到下半辈子一般…… 第366章 秦家事了 秦简已经十七岁了,加上他是陆严的弟弟,而陆严虽有官职且品级还不低,可到底不是放在明面上的。他住在宫里不合适,好在陆严自己也是有宅子的。 秦简自是没机会去学堂认字,陆严便请了先生从头开始教起。等他的进度跟得上楚小七他们,他也能去明心殿跟着一同进学。一来是因为念楚他们都挺喜欢他的,二来也是陆严得天南海北的跑,有的时候一出门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一年半载的。他放心不下秦简,难得有陆严这么好用的人手,楚九州和顾莳甜自然不会吝啬一个明心殿的名额。 秦简,如今已经改回原本的名字陆瑾,之事的后续,陆严后来也跟顾莳甜提过。 他去了庄子之后找到秦家,开门见山的询问当初将秦简送到他们手中,还给了他们银钱之人是哪个。秦家老两口猝不及防之下被掀了底,一时间没绷住。不过这两个老的还真是人老成精,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哪怕知道对方恐怕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可仍然死活不松口。 见陆严要带走秦简,他们一个说舍不得,一个开始抹眼泪,哭的凄凄惨惨,倒是衬得陆严像是个反派一样。 最后陆严给了他们五百两后,老两口丝毫不停留的写下了断绝关系文书。甚至看都没再多看秦简一眼,就任由陆严将人给带走了。 等陆严走后,顾莳甜跟楚九州说起此事,楚九州道:“陆严那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莳甜深以为然,陆严那人可不是心眼大的。把他的弟弟当成下人使唤这么多年,他能善罢甘休才是怪事。 事实证明顾莳甜和楚九州的猜测很是正确,那秦家一家四口自然不能再留下庄子里。他们倒是想要住在京城,但是想要进京城居住,先不说他们手里头那点银子能不能买得起住处。只说他们得罪了陆严,老俩口心知肚明绝不能继续留在京城。 最后一拍板,决定回老家。现在他们手里头也有钱了,回家买点地,再起个青砖大瓦房,舒舒服服的当他们的富家翁也不错。 老两口也是有点心眼子的,跟庄子的文书作废之后,一家四口看着作息寻常。最后却是连家中的东西都没带上,只带着细软光着身连夜就走了。 只可惜,陆严早就让人盯着了,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秦家人很快就发现他们这一路走的也算是“精彩”,大大小小的奇葩事情遇上不少。偏生在他们眼中千好万好的亲孙子又都是爱惹事的,等他们回到老家的时候,手中的五百两外加秦简这些年做工攒下的以及他们当初在老家卖房子卖地的几十两,最后只剩下不到二十两银子。 陆严并未赶尽杀绝,换成其他人,二十两银子可以先买一两亩中等田,暂时先搭建一个茅草房住着。只要一家四口齐心协力,两三年功夫日子也就能过起来了。 但是对秦家人来说,这二十两银子压根什么都做不了。曾经富裕过,习惯了大鱼大肉,这让他们青菜萝卜加粗粮的,他们如何能忍受? 加上秦家老两口也是爱面子的,回到老家自然也是要在大家跟前装一把。这一来二去的,二十两银子不到十天就用的只剩下最后五两。 这五两最后也没保住,双胞胎偷偷的给拿走去镇上买吃买喝的,还把镇上一个小孩的脑袋打破了,将口袋里最后的一两银子也给赔了进去。 至此,秦家的兜里这回算是干干净净的了。不同的是,以前他们还有老宅和地,最主要的是有一个肯干活的秦简。如今他们什么都没有了,两个小的却是还不肯下地干活。最后老两口一把年纪了还得开荒下地,两个小的则是成了方圆百里有名的二流子。 不过这都是秦家的事情,顾莳甜都懒得打听。只看那老两口对待自己亲孙子的态度,就知道等他们老了之后日子不会太好过就是了。 陆严在京城陪了陆瑾三个月,还亲自教导陆瑾习武。不得不说这血脉之力还真是神奇,陆瑾也是个手巧的。只用了几天的功夫,就跟着陆严做出了一把精巧的小手弩。 这小手弩最后落到了顾小六手里,爱不释手的,恨不得抱着陆瑾叫亲哥! 三个月后,陆严就不得不出门做事了。好在这时候陆瑾的学习进度也勉强能跟上进度了,便直接将他送到明心殿,对外说是楚小七的伴读。 陆瑾的事情算是彻底的解决,这件事陆严也承顾莳甜的这份人情,做事自然是愈发的尽心。 他们去庄子的时候是八月,这一晃三个多月的,眼见着就要进入腊月。如今他们已经出了孝期,事情自然也就更多了起来。顾莳甜之前一直都压着没举办宴会,阿雪来年开春就要嫁人,这也是她在宫里的最后一个新年。左右也是要宴请宗亲,就干脆办了个宴会。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家的家眷,都能收到请帖。不过一张帖子只能接到帖子的那人能进,一家最多也只有两张帖子,大多都是当家主母和家中尚未出嫁的适龄姑娘。 基本上这些宴会多数都是变相的相亲宴,她自然也要给大家一个接触的机会。 宴会定在腊月初二,一应琐事都交给墨香和王姑姑负责。当初王姑姑当了亲王府的管家,她在统筹管理这方面做的极好。他们一家进了宫之后,她考虑了一番,又询问了王姑姑的意见,到底还是将人带进宫来。王姑姑不在她身边伺候,不过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都是她来负责。 至于大管家,他年纪也大了,楚九州也不想让他继续操劳。老管家没有亲人了,楚九州自是会负责给他养老。在京中置办了新宅子,让人精心伺候着。 墨香和王姑姑做事都细心,顾莳甜只需要做最后的确认即可。 一晃便是腊月初二,得了帖子之人不管是提前来了,还是掐着时间来的,都在宫门口等候。等到了时辰之后,再由宫女前去将人引了进来…… 第367章 有人选了 阿雪早早的便到了顾莳甜的栖凤宫,见顾莳甜还不紧不慢的喝粥,也忍不住跟着喝了小半碗。 “这么大人了,还嘴馋。”顾莳甜无奈,将她小厨房秘制的酱菜往她跟前推了推。 阿雪其实就馋这酱菜,味道特别的好。不管是喝粥还是吃米饭,都是极其的相配。 不过她到底还是有点自制力的,吃了两三筷子也就停了下来:“皇嫂,你这里的这酱菜实在是太顺口了!” 顾莳甜笑道:“你若是喜欢,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些过去。不过这东西也不能多吃,每天也不能过量。” 阿雪叹了口气:“那就算了,我真嘴馋了的话,来皇嫂你这儿吃一些就好。” 顾莳甜也不强求,问道:“太后这些时日可安好?前些时日忙着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实在是没时间腾出时间去太后那儿坐坐。” 阿雪连忙道:“母后向来身子骨不错,如今也没人成天惦记着气她,日子过的舒心着呢!母后也知道皇嫂你忙,还让我得空的时候来给你搭把手。” 顾莳甜笑了笑:“太后有心了。” 阿雪面上维持着笑容,心中却是暗叹一声。母后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她不假,只是到底是跟皇兄皇嫂离了心了。早前皇嫂不说将母后当成婆婆精心伺候,却也是方方面面做的极好。 可如今,一个说是在忙没工夫,一个则是当成疏远了也是无所谓。 不过她也没想过要说和,双方的关系会冷落到这地步,说穿了她才是主因。所以,她才是最没资格去说和的那个人。 顾莳甜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之意,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跟太后之间的关系就冷淡了下来。后来想想也是无趣,她对太后的好印象是来源于上辈子。她们两个上辈子并未多接触太多,且太后的那些过往她大多也都是听人说起的。 说实在的,大多数人在说事情之事,都会下意识的带上主观的看法。不巧,在她跟前说起太后过往的那人应当与太后的关系亲近。所以,她对太后的印象首先就不错。 这一世相处之后,因为太后没有亲生儿子的缘故,三位皇子当中也只有楚九州做事最为公正。相比之下,太后自然是会选择楚九州来支持。 在事后,他们给的也足够了。也是她自己想的太轻巧,至于太后那时候的选择她也能理解,同样也让她明白自己太过依赖上辈子的印象了。 如今不过是所有的事情都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她不生气,也无需失落。 “今日来的人不少,我记得也有准驸马的家人。你可与她们稍加接触看看,能合得来最好,若是合不来也就罢了。”左右阿雪有自己的公主府,日后也不用与婆家人住在一起。 阿雪坦然道:“我知道!合不来也无妨,往后又不用住在一起。再者,合不来就当是一门关系一般的亲戚,逢年过节给足了礼就成了。” 停顿了一下,她又道:“我如今我倒是觉得我才是娶亲的那一个。” 顾莳甜笑了笑,没接话。得宠的公主都有公主府,多半都是驸马与公主同住公主府。若是性子好一些的,则是会允许婆家人住在一起。若是强硬一些又与婆家人合不来的,能允许驸马偶尔回家就算不错了。 所以,说驸马更像是上门女婿这话,还真是没错! 到了时辰之后,顾莳甜便带着阿雪一同去了举办宴会的群芳殿,受邀的客人们能来的都到了。倒不是还有不想来的,而是这大冬天的总也有那么几个不巧赶上身子抱恙。她们倒是想来,只可惜这然了风寒诸如此类的,这些人自然不被允许进宫。 顾李氏今日也来了,来之前被顾大人敲打过,顾李氏如今多少也知道她若是做事过了,顾莳甜绝对会当众下她面子。她总不能连这最后的一点体面也丢了,自然也开始收敛了不少。 至少在人前,她还是收敛了一些。 与她同来的是顾秀,如今顾家的姑娘也是颇受欢迎,哪怕顾秀只是个庶女。但是顾秀那长相本就得夫人们喜爱,明摆着她与皇后娘娘的关系也不差。日后有皇后娘娘帮扶,日子还能差了? 当然,庶女自是不能给继承家业的嫡长子娶回去,但是嫡出的次子幼子之类的,却是无妨的。至于庶子,她们还真是不敢想。 顾莳甜这回还真是打算将顾秀的亲事解决掉,不然真让顾李氏做主的话,难保她会不会因为收了别人给的好处,就随便将顾秀给许配出去。 她挑选的人家也不是那等极为看重门第的勋贵之家,顾秀再好也是个庶女。就算她愿意给顾秀做脸,可出身却是更改不了的。她是能用身份压着人娶了,可娶了之后呢?她总也不能管到人家的房中去! 顾莳甜选的,多数都白身起家的,或是不太看重门第的勋贵之家。嫡长子她自然不会指望,哪怕是三品之家,他们多数也是希望自家嫡长子娶一门好亲事的。富贵与否先不说,至少也得是嫡出的。 故此,她看的也多数都是家中有嫡出几个子嗣的,先看家风,再看这家的当家主母为人如何。不好相处的自然是不成,总不能自家好好的姑娘嫁过去,还得被人磋磨立太多规矩不是? 宴会举办之前她就筛选过,今日宴会正好也是将这筛选过的人选再亲眼看一遍。等宴会过半的时候,她也多少心里有数了。而且不止是顾秀,就连顾秋那边她也有了大概的人选。 “皇后娘娘,您这是要替秀姐儿挑选夫婿?”顾李氏之前一直在与其他人说话,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过来问道。 顾莳甜抬眸看了她一眼,面上还是带着浅浅的微笑:“顾夫人这是打那听来的消息?” 顾李氏也顾不上生气,道:“秀姐儿的亲事有我这个当母亲的替她操办,就不劳烦皇后娘娘您了!” 顾莳甜眉头微挑,看来顾李氏这是已经有了人选了? 第368章 上门求亲 顾莳甜笑了笑:“这可真是巧了,本宫也正好有相中的人选。” 顾夫人显然很不乐意顾莳甜在这种事情上也要跟她对着干,不过在感受到其他人似有若无的视线之后,她不得不压低了嗓门,恼声道:“你就非得跟我作对不成?秀姐儿就是个庶女,我这个当嫡母的能为她相看一门好亲事就足够了,你还来添什么乱?” 顾莳甜也不跟她动气,淡声道:“无妨!既然夫人也不愿意退让,那回头本宫就跟顾大人说一声。好歹也是顾家的姑娘,这要说亲了,总该也让顾大人知晓的。” 顾李氏气的脸都黑了:“你到底想要怎样?” 顾莳甜面带微笑:“本宫只希望顾夫人莫要将顾家的女儿当成货物,谁给的钱多就卖给谁。” 顾李氏怒声道:“我何时将人卖了?是人家来求娶的秀姐儿,我也是仔细考量过,这才……” “夫人考量过的这门亲事,可曾告知顾大人,得了顾大人的首肯?”顾莳甜语气平静,却有让人不容忽视的强势。 顾李氏这人便是人强己弱,何况她本就是有些心虚:“婚嫁之事,本就该有当家主母来做主。你父亲乃是朝廷重臣,总不能再为了这种小事费心。” 顾莳甜道:“愿不愿意费心,这得交给顾大人来决定。” 顾李氏深吸一口气,再三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跟顾莳甜翻脸。她是顾莳甜的生母不假,可顾莳甜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一旦飞黄腾达了就忘本。可现实就是如此,她现在跟顾大人的关系闹的那般僵硬。若是想要在这些夫人们跟前有脸,只能依靠顾莳甜这白狼的看重。 所以就算有再多的恼恨,她也只能忍着。 至少不能让这些外人看了笑话! “等着宴会结束了,咱们再说也不迟。”顾李氏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她紧紧的盯着顾莳甜,就好似她一旦要出口拒绝的话,她就宁可丢脸也要让顾莳甜没脸。 顾莳甜笑了笑:“也好!” 见她答应下来,顾李氏这才松了口气。正好怀王妃和齐王妃走了过来,顾李氏倒是想要趁机与她们交好,只是跟顾莳甜闹了这么一小场,她有些气不顺。当然她也明白,这两位王妃是冲着这白眼狼来的,她呆在这儿不走指不定被人怎么想她呢! 暗骂了几句养不熟的白眼狼后,她冲着两位王妃挤出一丝笑容来,主动起身离开。 不管如何,她现在也是不少人追捧的对象。就算是齐王妃她们见了她,好歹也得给一个笑脸,维持表面的和气。 “是我们打扰了娘娘跟顾夫人说话了?”齐王妃有些歉疚的问道。 顾莳甜笑道:“只是说几句闲话罢了,你们找本宫是来说说话,还是有事情要找本宫出面?” 齐王妃笑眯眯的的道:“我们就说皇后娘娘您七窍玲珑心,不用我们开口你就指定能猜到我们有事求上门!” 三人私下的交情也算是不错,来往的次数也多,她哪里不知道这两人的性子? “说吧,若是本宫能做的,自然不会推脱。若是不能,那也就只能作罢了。” 齐王妃连忙道:“能的,指定是能的!” 顾莳甜看向她:“看来是你有事情要找本宫了,说来听听。” 齐王妃也不藏着掖着,道:“我娘家有个侄子,今年正好及冠。才学上并不差,十六岁就中了秀才。” 顾莳甜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齐王妃便接了下去:“娘娘您瞧我这长相就知道啦,我那侄子长的自然不会差。就是运道不是那么好,十七岁那年中了秀才之后,本是要继续往上考的。却正好赶上他母亲,也就是我嫂子没了。守了重孝,一晃三年也就过去了。” 怀王妃替她解释道:“您是不知道,她那娘家侄子早早就没了亲爹,是她嫂子独自将人养大的。母子感情深厚的很,这三年守孝也堪堪让他能缓过神来。原本她那侄子是定了一门亲事,这下子父母都没了,人家姑娘就不乐意了。” 齐王妃冷哼一声:“这哪里是真因为没了父母的缘故来退亲的,分明就是攀上更好的亲事了,看不上我那可怜的侄儿了!” 顾莳甜点点头:“所以,你这是看上哪家的姑娘,想让本宫替你来当这个媒人?” 齐王妃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什么,其实那人您最是熟悉不过了……” 顾莳甜有些无奈的扶额:“你这是看上本宫娘家的妹妹了?” 齐王妃一拍掌,道:“我就说娘娘您聪慧无比,一眼就能看穿了……” “可本宫娘家适龄的妹妹是庶出,唯一的嫡出妹妹如今年岁还小。”顾莳甜有些头疼,齐王妃的娘家她是知道的。本也是勋贵之家,哪怕她那侄儿并非长房,可到底也是嫡出。 唯一的独苗苗了,他们能让娶一个庶女? 齐王妃干笑两声,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倒是怀王妃拍了她一下:“都到了这时候了,还磨磨唧唧的做什么?”说着她看向顾莳甜,“说来也是巧,前些时候她那侄儿上街的时候,正好在书肆与娘娘家的庶妹走了个对面。虽说两人都恪守礼教并无接触,可那惊鸿一瞥,也让她那侄儿丢了一颗心。” 齐王妃也连忙解释:“我那侄儿也并不敢随意打听,只是恰好看到了娘娘您的妹妹上了顾家的马车。他思来想去,便来齐王府求了我。这不,我就求到您身上来了。” 顾莳甜揉了揉眉心:“这么说,他们两人私下里并不认识?” 齐王妃都要起誓了:“当真不认识!” 还忍不住想吐槽:“我那侄儿打小性子就稳重,话不多。当初定下亲事,也是因为两家长辈的缘故。除此之外,他房中也无通房妾室,清清静静的,也从不见他动过这方面的心思。”按理说他们这样的人家,大多儿郎在十五六岁之后,房中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人。 不过她侄儿这习惯如今倒是成了加分项了,同等的条件下,只凭这个,指定就能让皇后娘娘高看一眼…… 第369章 烦心事儿 这事儿顾莳甜自然也不可能一口应下,人家是来求娶她妹妹的。作为女方不说拿乔,可也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应下来。 齐王妃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她挑在今日来挑破这事儿,说穿了也就是担心顾莳甜会看中了哪家人,就先把亲事给定下了。真要那样的话,她侄儿岂不是要遗憾终身? 好歹先在皇后娘娘跟前挂个名儿,若是同等条件下没被看中,那就只能说明两人无缘。既如此,她也能说服侄儿好早些死了心。 至于顾莳甜,她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信了齐王妃的话。当然,对于齐王妃说两人私下里并无任何来往这话,她是相信的。齐王妃这人很会看人脸色,做事也知道分寸。这种事情若是瞒着,一旦被拆穿了不止是这门亲事成不了,她们两人的交情也会毁于一旦。 不过对于男方的条件,她或多或少也会美化一些。 这也不着急,等回头她让人去查一查。左右她也就是挑选几个合适的人选,再让顾秀自个儿挑选一个出来。她跟顾大人查探过后,再会定下亲事。 当然,若是他们选中的人选也看中了顾秀那就再好不过了。女儿家嘛,总是要金贵一些,矜持一些的才好。 两人都是知趣的,又陪顾莳甜说了会儿话,见阿雪过来了,便把地方腾了出来。 见阿雪的脸色如常,只眼底的笑意客套和冷淡,顾莳甜让人给她倒了杯热茶:“这是怎么了?见着未来的婆家人了?” 阿雪面色依旧,语气中却是透着几分凉意:“见着了!起先还能当个人,话没说上两句,我那未来小姑子话里话外的就在提醒我,甭管是不是公主,嫁过去了那就是他们家的儿媳妇。既然是儿媳妇,别人家当媳妇该做的事情,我也都该学着做。” 顾莳甜不动声色的又问道:“那你那未来婆母可也是同样的想法?” 阿雪眼底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倒是好大一朵白莲花!等小姑娘把好赖话给说完了,她才假惺惺的说什么孩子还小,童言无忌。说什么他们家没那么多的规矩,等我嫁过去了就知道了。还说什么她这个当长辈的,只盼着自己的儿女过的好,其他的什么都不在乎。” 顾莳甜暗叹一口气,她当初就不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 这所嫁之人固然要紧,未来婆家也是首要条件之一。男人再好若是婆家不成,日子恐怕也不会过的舒心。除非那男人强悍到在家族中能够说一不二,至少也要有足够的话语权,能够护得住自己的夫人。 很显然,太后和阿雪选中的这一个并没有足够的话语权。至少,婆家人已经开始盘算着大婚之后要拿捏住阿雪了。 “你是怎么想的?” 阿雪的讥讽瞬间消散,眼底有几分无奈之色:“还能如何?亲事都定下了,该嫁还得嫁。不过以后就住在公主府,驸马若是打算安生与我过日子,该给他们家的东西和敬重半分不少。别想一家子住进公主府,也别指望我去婆婆跟前被立规矩,伺候她们一家老少的。” 顾莳甜点点头:“你既然做了决定那就由着你自己,你是先皇的嫡女,是咱们大楚的大长公主。说句难听的话,除了太后,以及我跟你皇兄之外,谁也别想让你低下头去伺候人。只要你自己立得起来,你那婆家也不敢对你如此。” 阿雪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谢谢皇嫂。” 顾莳甜叹了口气:“阿雪,你只需要记住,若是你不想,那么谁也别想让你受委屈。你自个儿撑不住,还有皇兄皇嫂在呢!再过几年,念楚和小七儿也都能给你撑腰的。” 阿雪鼻子一酸:“皇嫂,我都记下了,我不会让自个儿受委屈的。” 见她如此,顾莳甜也绝口不再多提。她刚才话中的意思,是在告诉阿雪若是她不想继续这门亲事了,他们做皇兄皇嫂的也能替她改了。只是阿雪还是选择了维持这门亲事,那么她也就不必再多言,省得招人嫌。 阿雪也没多待,等人走后顾莳甜的神色平淡,可也不知为何,有心靠近之人一时间也是有些迟疑,倒是让顾莳甜稍稍清净了片刻。 她其实是最厌烦举办各种宴会,哪怕这些琐事都用不着她亲自来处理。只宴会上会发生的各种事情,就足够让她心烦的了。 尤其是楚九州始终都香饽饽,要不是现在天气冷,指不定有人会“不小心”就往楚九州那儿晃。当然,御花园里偶遇皇帝,一时兴起翩翩起舞被皇帝看到后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就算在宫里有人帮衬,可除非是皇帝自个儿也出现在御花园,还作死的连个伺候的人都不带,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就让一个外人轻易的跟皇帝碰上? 但是,这种话本子上的情节,顾莳甜怀疑也真的会有人相信。 言归正传,就好比今日,先是顾李氏,再是齐王妃,如今再来一个阿雪。除了齐王妃的事儿勉强算是件喜事之外,另外两件就是糟心事了。 “主子,您可要先去歇一歇?”红珠轻声问道。 顾莳甜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她都露过面了,这就够了,总不能指望她一直留在这儿当吉祥物吧。 然而今日显然不是个吉祥的日子,她才去偏殿歇息没多久,就听墨香快步走了进来。 “主子,那边出事儿了。” 顾莳甜只觉得额角突突的跳着疼:“又怎么了?” 墨香也知自家主子想要歇一会儿,只是这事儿若是没有自家主子出面,到时候一旦闹大了,烦心的还是主子。 “主子,是齐王妃的事儿。” 她来之前是已经将事情都打听清楚了的,一边伺候着顾莳甜净面,一边将事情挑拣紧要的部分说了。 等顾莳甜净了面,又涂上护脸的脂膏。等慢慢的吸收了之后,这才起身往才出来不久的地方走了过去。 等到地方的时候,殿中发生的那点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也就一清二楚了…… 第370章 王妃大怒 事儿说大也不大,也是赶巧,当初退了齐王妃娘家侄儿亲事的那家人,今日也在受邀之列。 两家定下亲事最后因为种种原因做不成亲家,这事儿多有发生,也算不得大事。只是这事儿女方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因为攀上高枝了。不知情的人等女方转头就又说了一门亲事,一两个月内就嫁了人之后,自然也都能猜到个中内情。 但凡是要点脸面之人,不说两家再见面之时要低人一等,至少也要客客气气,不招惹对方为上。 那女子后来所嫁之人门第也不算差,总也有遇上的时候。齐王妃虽然一肚子的火气,可也没打算闹起来,到时候对方丢了颜面是真,她侄儿不也得跟着丢脸? 偏生有的人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心,那女子看着是文文静静的,当初定下亲事之时她也是赞同的。甚至逢年过节遇上了,她还给过不少东西。可她也是看走眼了,这女子就是个面上光的,实际上又蠢又毒。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她见到齐王妃不但不见礼,还期期艾艾的假意道歉:“王妃娘娘,他……是不是还不曾娶妻?也怪我,当初实在……” 齐王妃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够了!” 她也不跟这女子多废话,只看向带着她一同过来的夫人:“你们安平侯府是没人可带了?带了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东西出来,也不怕毁了你们侯府几十年的清誉?” 安平侯夫人也是被自己这蠢笨如猪的儿媳给气昏了头,她膝下并无嫡女,原本想带着隔房的姑娘过来。可自己这儿媳厚着脸皮死活缠着要一起来,她碍不过自己儿子的恳求,只能将人带来了。这宴会是一人一张帖子,不过给姑娘家的那张帖子上并未填写姓名。 但是,侯夫人哪里会不知道,除了他们家之外,没有哪家是带着儿媳来的!出了门她就后悔,到了这里就更后悔了。直到这一刻,她简直悔的肠子都青了。 然而儿媳是儿子自己选的,如今代表的还是自己家的脸面。哪怕怒火中烧,她也得替她描补,把这场面给圆过去。 “齐王妃,孩子小不懂事,您……” “嫁了人了还小呢?”齐王妃没好气的道,语气倒也不算差。 侯夫人暗松一口气,知道齐王妃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不至于真闹起来。这时候只要再说上几句软话,这事儿也就能揭过去了。 不过从这往后,在这儿媳没被教好之前,她是万万不会再将她带出门了。 她设想的极好,可她儿媳不愧是齐王妃形容又蠢又毒的。见齐王妃并未动怒,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就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王妃娘娘,您怎么能这样?您有气就冲着我来,您怎么能这么欺负我婆婆?我们侯府是比不得齐王府,可是您也不能,不能就这么……” 齐王妃面上的表情慢慢的消失,最后只余一片漠然:“你的意思,是我仗势欺人?” 女子擦着眼泪:“我,我没这么说。” 齐王妃蓦然冷笑一声,上前就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等她尖叫出声后,干脆一连串的又连着抽了七八下,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早就吸引了不少人关注。只是机灵的人多,自然不会赶在这时候凑过来,省得被当成是来看齐王妃笑话的。 可等到刚才的几句口角,到齐王妃突然出手狂扇那个年轻妇人。原本都在偷觑之人都吓了一跳,那女子该是说了多么过分的话,才能把齐王妃给气成这样? 不得不说齐王妃做人还是挺成功的,她性子爽朗,为人也大方,跟谁都说的上话。只要不招惹到她头上,她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所以在看到她大发脾气,她们的第一反应就算对方的错。 再等看清楚那女子是谁,有知情的立刻就明白了。 这时候顾莳甜也就到了,看到齐王妃气的发青的脸,顾莳甜眉头微蹙:“多大的事儿,值当你气成这样?” 齐王妃长出一口气,道:“让您看笑话了!也是我的错,一时没忍住,坏了您的宴会。” 顾莳甜拍拍她的手:“虽然平时本宫与你只当是朋友一般来往,可论起辈分,在场的除了康亲王妃之外,怕是哪个都得恭恭敬敬的把你当成长辈。” 怀王妃连忙补充:“您可别忘了我,我这辈分可也不小。” 齐王妃被气乐了:“哪儿都有你!” 见她露出笑脸,顾莳甜和怀王妃都松了口气。就是顾莳甜也看出来了,齐王妃对她那个娘家侄儿很是疼惜。更别说这女子还话里话外的败坏齐王府的名声。 这新仇旧恨的,对这女子出手也是正常。 见顾莳甜来了不但不主持公道,反倒是直接站到了齐王妃那一方。那女子的哭声顿时更大了,就连自己的婆婆掐了她一把让她安静,她都只当没听到。 顾莳甜冷淡的看着她,也没有如她所想的劝她不要再哭了。明明那眼神并不渗人,可她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开口。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自己哀哀戚戚的哭声,不说别人了,就是自己也有些被吓到了。何况被这么多人盯着哭,她也着实有些哭不下去了。 等她停下来后,顾莳甜才冷淡的道:“本宫听说,你觉得齐王妃仗势欺人?” 那女子擦了擦眼泪,委屈的道:“妾身并未说过此话,只是王妃娘娘着实有些咄咄逼人了,妾身这才……” “齐王妃性子向来好,为何独独针对你?” 女子愈发的委屈:“王妃娘娘就是刻意的针对妾身!当初妾身因着种种原因与王妃娘娘的娘家侄儿退了亲,今日得见王妃娘娘,妾身便想着来跟娘娘打个招呼。毕竟当初因妾身之故,他至今尚未娶亲……” 安平侯夫人阻拦不及,眼睁睁的见她将能说的不能说的,一张嘴全都倒了出来,面色顿时惨白! 顾莳甜轻笑一声,不再搭理她,只看向安平侯夫人:“既然是已经进了门的媳妇,以前的订亲对象是否婚配就不用她来操心,安平侯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又看了齐王妃一眼,道:“就是你们家老夫人在这儿,看到齐王妃也得低一个辈分。一个小辈,敢如此无礼的对待长辈,若非是本宫知道老夫人最重规矩,都差点以为安平侯府如今已经落魄到这地步了。” 安平侯夫人面上再无血色…… 第371章 你哭丧呢 顾莳甜这也并非是偏袒,相对来说她已经算是对女子有诸多宽容之人了。但是这女子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没头脑,退亲之事齐王妃虽然也为自己的侄儿不值,对这女子和她娘家更有诸多不满。但是她也紧紧只是不满,却从未想过要报复对方。 这遇上了,齐王妃这个受害者家人尚未开口,这女子就先上赶着来找齐王妃。话中的意思更是示意齐王妃的侄儿尚未娶亲,是因为对她难以忘怀。 一个已经出了嫁的妇人,这种想法本就大错特错,偏生她还直接说出口,简直连自己的脸皮都撕下来可劲儿的踩。 而后又无礼的指责齐王妃仗势欺人,却是忘了就连她夫家的老夫人看到齐王妃按照辈分都得低一辈。 一个侯府的次媳,当众指责身为长辈的王妃,这是连最基本的家教都没了。 顾莳甜若是这时候还想着要平衡各家的关系,那么不止是她跟齐王妃的交情就要断在这里,就是日后她跟宗亲的关系也得降至冰点。 她看向摇摇欲坠的侯夫人,语气冷淡的道:“侯夫人,本宫今日宴客是想着眼见着就要过年了,大家聚在一起说说话,一起喜庆喜庆。你家儿媳来本宫这宴会哭这一场,给本宫哭丧是不是还早了一些?” 侯夫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好半天才面如金纸的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顾莳甜摆摆手:“本宫这地方小,怕是容不下你家的儿媳这尊大佛。何况本宫也实在是不想看人哭哭啼啼,等哪日本宫要人哭丧之时,你们婆媳再来吧。” 这一下竟是连日后的路也给堵死了! 侯夫人这下子还没晕过去,完全是凭借最后一点理智。这时候若是再当场晕过去,只会让人觉得她是故意为之,那就是彻底的将皇后给得罪死了。目前皇后这话虽然说的狠了一些,却也是给她留了余地。 若是日后她不再带着这个儿媳,或是没了这个儿媳,安平侯府自然还是受欢迎的。 那女子面露不满之色,还没等她开口,一向好脾气的侯夫人倏然出手,狠狠的扇了她一记耳光。 “闭嘴!” “婆母?”女子惊愕不已,一手捂着脸颊,她被齐王妃扇了好几个耳光,又被自己的婆婆给抽了,本就细嫩的脸颊都红肿了起来。 自从嫁人之后,她早就将自己的夫君牢牢的拿捏在手中。而公婆碍于夫君的缘故,对她也是诸多忍让。 为什么会这样? 侯夫人深吸一口气,起身致歉:“皇后娘娘,妾身给您添麻烦了。” 又回头对齐王妃欠身道:“王妃娘娘,等回头再亲自上门给您赔罪!” 齐王妃再好的脾气此时也忍不住有些迁怒,冷声道:“安平侯府的姑娘都出嫁了?带着儿媳出门,侯夫人可也算是第一人了。” 安平侯夫人脸色红红白白,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着齐王妃又施了一礼,这才掐着儿媳的手腕转身边走。 今天算是把侯府的脸都丢尽了,回去之后她都不知该如何跟老夫人和侯爷交代! 也是她的错,因着次子自幼体弱多病的缘故,一直对次子多有纵容。侯爷也是个疼孩子的,他们夫妻二人竟是不知不觉的就被这么一个无脑夫人借由儿子给拿捏住了! 如此一想,今日闹出这样的事情反倒不算是件坏事了。至少能让他们早些看清楚形势,也能避免日后极有可能出现的灭门大祸! 这可不是她杞人忧天,以她这个儿媳惹事的能力,极有可能真的能为他们家惹来灭门大祸! 侯夫人眸色冷厉,这个儿媳不能再留了!若是次子再为儿媳与他们作对,那就将他们夫妻二人直接扫地出门!想想因为次子而被忽略多年的长子,再想想明明是身居嫡长却因为他们这老两口昏了头一心宠着的次媳给压着的长媳,侯夫人眼眶一热。 怪不得老夫人总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跟侯爷,是他们错了! 大错特错! 等安平侯夫人婆媳二人离开之后,顾莳甜才浅笑着道:“怎么都这么安静?看来本宫如今也是气势十足,竟是将你们都给震住了。” 齐王妃哭笑不得:“您这是在夸您自己,还是在欺负我们呢?” 顾莳甜一本正经的道:“本宫这是在哄你开心呢!” 齐王妃心头微暖,知道她是借着说俏皮话来安慰她,面上却是做出无奈之状:“娘娘,您还是维持您那副目下无尘的冷傲姿态更好一些,我们也习惯了。您这突然开起了玩笑,倒是教我等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怀王妃也跟着凑趣:“您就安心吧,齐王妃这人就是个心大的没边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大吃一顿肉解决不了的。” 顾莳甜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是有,那就再来一顿吗?” 怀王妃冲着她翘起大拇指:“您猜的准准的!打从小时候开始,她就是这样子。把她惹生气了也不用怕,带着一锅肉去哄一哄,准能哄好。” 齐王妃瞪了她一眼:“有你这么揭人短的么?” 怀王妃笑着道:“我这不是瞧你快被气炸了,想要哄你开心么?” 齐王妃被气得七窍生烟,揭人短就是哄人开心么? 交友不慎! 顾莳甜可不管她们两人的这点眉眼官司,她都出来了,总不好再回去歇着。何况被闹了这么一场,她也实在是睡不着了。 因着闹了这么一出,接下去的气氛就不如最初了。匆匆用了午膳后,众人也识趣的起身告辞。 齐王妃和怀王妃也并未久留,只顾李氏惦记着那点事情,黑着脸拉着顾秀留了下来。 顾莳甜让人先将她们带去偏殿,自己则是若有所思的坐在原地半晌都没动弹。 云一问道:“您是在想那女子?” 顾莳甜面色有些凝重的道:“你不觉得有些过于怪异了么?就算是再蠢,也不该在这场合闹出这等事情来。“ 云一道:“奴婢也瞧着好似有些没脑子。” 顾莳甜也说不好,就是隐约有些违和感。可真要说到底哪里为何,她也说不清楚。 最后也只能吩咐云一让人盯着一些,说不得其中还有些内情…… 第372章 口不择言 这事儿急不得,眼前还有一个顾李氏需要先解决了。 顾莳甜到偏殿的时候,才等了没多久的顾李氏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顾秀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对顾李氏偶尔的瞪视只当做没发现。 “秀姐儿,我正好有些东西打算送到顾家去,你先跟红珠去看一看。”顾莳甜没搭理顾李氏,只先将顾秀给打发了出去。 顾秀向来知道好歹,比起顾李氏这个对他们不闻不问,只将他们当成是工具一般的嫡母,顾莳甜这个大姐对他们才是真心实意。 “我知道了,大姐!”顾秀乖乖的应了,跟着红珠先行离开。 顾李氏有些不喜,嘀咕了一句:“见天的给这些白眼狼送什么东西?本就不是一个娘生的,要你这般上心做什么?我还生养了你呢,怎么就没见你多给我送东西?” 顾莳甜只当没听到,坐下后,这才道:“夫人若是要劝说本宫不再多管顾家姑娘的亲事,此事恕本宫做不到。” 停顿了一下,她补充道:“当然,婉姐儿是夫人亲生的,夫人若是不想让本宫插手,本宫绝不会多管。” 顾李氏差点被她给气死!顾家的姑娘当中,她唯一希望顾莳甜能插手的,便是婉姐儿的亲事!那可是顾莳甜的亲妹妹,若是有顾莳甜帮忙,所嫁之人能差了?她早就想好了,等婉姐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让顾莳甜这个大姐帮着相看起来。等到及笄之后,定能选定一门好亲事! 至于顾家其他的姑娘,左右都不是她生的,她能给她们选一门差不多的亲事不就成了? 可偏偏顾莳甜不按常理出牌,其他人的亲事她都要插一把手,唯独把婉姐儿的亲事留给了她! “婉姐儿是你的亲妹妹,她的亲事你难道不该多上心一些?”顾李氏捂着心口,只觉得长女生来就是克她的! 顾莳甜眉头微蹙:“其他妹妹的亲事夫人不想让本宫多管,怎么婉姐儿的亲事又指望本宫了?” “那是你亲妹妹!” “秀姐儿她们也都是本宫的妹妹!”顾莳甜不咸不淡的道,“若是夫人真想让本宫管婉姐儿的亲事,那何必再拦着本宫管其他人的亲事?” 顾李氏深吸一口气:“婉姐儿才与你一样,是我生的,是顾家的嫡女!其他的都是庶出的,哪能比得上婉姐儿?” 顾莳甜半点不动气,也全然没有安慰她的意思。喝了一口茶水后,这才道:“在本宫看来,这一层血脉关系没有半点用处。再者,婉姐儿自小就与本宫不亲近,本宫和皇上在郸州之时,府中的弟弟妹妹都惦记着本宫,时常剩下银钱来买了东西往郸州那儿送。倒是婉姐儿,莫说是东西了,连个口信都没给本宫送过。夫人,倘若换成是你,你会亲近哪个?” 顾李氏词穷,换成是她,那指定是要亲近将她放在心上之人不是?可这话真要这么说出口,那婉姐儿的前程该如何是好? “不管如何,你跟婉姐儿才是我生的,你就得多帮衬她!” 顾莳甜终于失了耐心:“那本宫就直白点的告诉夫人,秀姐儿他们的亲事,本宫是管定了!而婉姐儿的亲事,就留给夫人自己去解决吧。” 顾李氏被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她要的可不是这种结果! 气急败坏之下,她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你这个白眼狼,连生养自己的母亲的话都不听。你……” 顾莳甜面色微沉,云一已然蓦然沉下脸来,喝道:“住口!顾夫人,你好大的胆子!” 顾李氏被吓了一跳,稍稍冷静下来之后自然是心生后悔,但是她又拉不下脸来道歉。 顾莳甜也没放在心上,顾李氏这人自恃身份,不养育子女却又指望子女对她百依百顺。这些奇葩的言论她也不是头一次听到了,本也就是个无关紧要之人,何必多计较? 不过顾李氏这般辱骂她,她自然也不会什么反应都没有。哪怕她见了顾李氏不用再一口一个母亲,甚至顾李氏还要给她见礼,但是也不可能因为顾李氏做事太奇葩就打她一顿板子。 不过,小惩大诫还是可以的! “夫人既然没有其他事情要说,那就早些出宫吧。”顾莳甜吩咐道,“云一,将顾夫人送回顾家。正好,也将顾夫人先前说的那些话跟顾大人学一学。再转告顾大人一句,本宫气性大,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不容易消气了,暂时就不要让顾夫人出现在本宫跟前了。” 云一应声道:“是!” 赶在顾李氏开口之前,她直接将人给制服了。若不是担心直接将人拎出门不大好看,她都想把人打晕了直接拎出去了。 可对顾李氏来说,还不如被打晕了呢,至少不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就跟个木头人一般,被一个下人给压制着直接送出宫去。 在宫里她就只顾着愤怒了,等出了宫门之后理智稍微回来一点,想起顾莳甜最后的吩咐,顾李氏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这事儿她是瞒着顾大人的,若非如此,她又何必逼着顾莳甜同意不去管顾秀的亲事? 现在可好,顾莳甜直接就将这件事给捅到顾大人跟前,那,那她…… 顾李氏的下场可想而知,顾莳甜也不会因她而动气。不过等将人送走之后,她才想起来忘记跟顾秀说一声齐王妃娘家侄儿的事情了。拍了拍脑袋,最近这记性还真是够感人的。 想了想,干脆又让墨香跑了一趟。还得跟顾大人说一声,若是顾大人觉得可行,顾秀也不反对的话,倒是可以寻机会让两人碰个面。相互了解的机会是没有了,好歹也得给顾秀一个能在亲事定下之前看一看男方长相的机会。 举办完了宴会,顾莳甜又忙碌了一阵。她如今的私产不少,加上楚九州的私产,到了年根底下了,也得对一对账。如今她也不能跟以前一样每年都盯着看,却是不定时的挑选一些来看。相比起来,这种不定时的挑选对账,反倒是让那些管事的更加谨慎一些。 至于楚小七和念楚的私产,他们只能自己负责管理了! 她可不浪费那时间! 第373章 胆儿肥的 顾莳甜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账册放在桌上,心情不是那么的美妙。 “您这是怎么了?是哪个不长眼的妨碍您心情了?”相比之下,云一在顾莳甜跟前是最为放松的那一个。她本是云字的首领,与顾莳甜的关系其实本该是主从,而不是主仆。只是她认定了顾莳甜这个主子,这才自称奴婢。可事实上她在顾莳甜跟前,比起其他的贴身丫鬟还是要有些不同的。 顾莳甜没好气的道:“这几日都在对账呢,除了做了假账的,或是生意一落千丈的,还有什么能让本宫心情不好的?” 云一有些讶然:“竟是还有人敢在您的账本上作假?” 顾莳甜随手将两本账册扔到一旁:“这两本,一家首饰铺子,一家茶楼,做的假账倒是精致的很。若是本宫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还真是察觉不了。” 见云一有些好奇,顾莳甜正好也懒得继续往下看,只把聊天当成是放松了。 “这家首饰铺子虽然是做了假账,倒也不算太离谱。只把原料价格往上提了提,又在匠人工钱赏银那方面稍微做了点手脚。只这点的话,若非每个月都是如此的话,本宫原本是打算饶了这一回。只可惜这管事的运气不好,小七儿在那地方也有一家铺子,前几天才对了账,本宫正好听到他嘀咕说什么欺负匠人地位低,给的工钱太低,还把赏银都给吞了之类的。” 云一问道:“殿下难不成说的就是您的铺子管事?” 顾莳甜叹了口气:“正好!所以本宫说这管事的运道不好,这不正好让楚小七给听着信儿了?” 云一嘴角抽了抽,那这管事的运道是有些不太好了! “那另外一家呢?” 顾莳甜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一家,本宫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了。今年年景正经好,茶叶大丰收。最后还因为收成太好,价格都比往年低了不少。这事儿本宫也不止一次的听人说起过了,偏生这家铺子的管事做账的时候,将茶叶的成本往上提了八成!” 云一眉毛都狠狠的跳动了几下! 这可真是厉害了!在账本上做点手脚,把成本往上提一提的事儿也不少见。但是能这么瞎提价八成的,这还真是个胆儿肥的! 顾莳甜无奈的道:“这价格,就算是从南边进了茶叶送郸州那儿卖,今年也用不了这么多。”这是拿她当傻子糊弄呢? 云一问道:“许风今年没去查账?” 顾莳甜道:“许风去忙其他事情了,前些时候开始查账,本宫与他分别负责一部分。”要是被许风看到这账本,估摸着他都能气乐了。 云一正好看到账本封面上写着的东西,忽然问道:“主子,这铺子是靠近西北那边的?” 顾莳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眉头微蹙:“你是说,这事儿或许跟庆王有关系?” 云一道:“并非是跟庆王,庆王那不是还有一位侧妃娘娘吗?” 顾莳甜嘴角一抽,她还真把顾娇月这么一个人给忘了。不过被云一这么一提醒,她倒是觉得还真有几分可能。 想想那铺子还真是在庆王封地附近,若是顾娇月拿着自己是她的堂妹这个身份去要求那管事的。但凡那管事的有点县官不如现管之类的想法,还真有可能为了讨好顾娇月而做假账。 至少能得到一个大靠山不说,万一被查出做假账了,他还能直接把责任怪罪在顾娇月身上。哪怕事后被辞退,他从中牟利的那些银钱,到底也已经落在他手里了不是? 顾莳甜叹了口气,若真是如此,那位管事的可真是太不走运了! 在她这里,贪墨银钱看多少,不是那么多的话她最多也真是把人给辞退了。可是贪墨的银钱多不说,若是还真跟顾娇月牵扯在一起,那就不是辞退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想起顾娇月,她倒是忽然心中一动。 “云一,你可否觉得顾娇月这人是否有些过于怪异了?” 云一稍稍思索后,慢慢的道:“奴婢与她接触不多,不过真要说怪异,倒是真有那么些许。奴婢查过这人,发现一件很有趣之事。但凡是与她接触时间长的,或是她下了心思去接近之人,总会对她额外偏宠两分。”就如同顾老夫人,顾李氏,再如同当初的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庆王! 云一继续道:“不过若是有其他更加强烈情绪之人,反倒是被她影响的可能性会降低。就好比太妃,她对顾侧妃很是厌烦,且又过于在乎自己的子孙,对顾侧妃不止是不喜欢,甚至是还有些憎恨。” 顾莳甜眉头微蹙:“也就是喜欢的人更加喜欢,不喜之人加倍的厌恶?” 云一点点头:“这也只是奴婢自己的感觉。” 顾莳甜若有所思,这其实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她之前一直觉得是因为顾娇月这人的运道有些诡异的好,如今看来倒也不全是如此。 “还有,本宫总觉得最近接触的一些人当中,有些人的反应太过奇怪。” 云一问道:“您是说康二夫人,徐家女,还有今日那位安平侯家的儿媳吗?” 顾莳甜点点头:“本宫总觉得她们就像是忽然没了脑子似的,尤其是今日,这种场合但凡是有点脑子之人,也绝不会因为想给齐王妃添点堵,就把自己的名声也给搭进去。” 云一正想要说话,忽然像是想起了点什么,眉头倏然皱紧。 顾莳甜心头微动:“你这是想起什么了?” 云一道:“奴婢一时间尚不能确定!主子,奴婢想要先离开两日,回一趟总部。” 顾莳甜立刻追问:“云字总部有这方面的记载?” 云一点点头,却又立刻摇摇头:“或许有,或许没有,奴婢只是好似在哪儿见过一回。先回去看一眼,说不定能有发现。” 顾莳甜想了想,便也同意了。左右这几日她哪儿都不去,只在宫中待着。云一就算不再身边也无妨,云字其他人还在呢! “那就去吧!” 第374章 初步打算 云一天天在她跟前晃,顾莳甜其实还是挺习惯有事儿没事儿的跟云一随口说两句话。红珠和墨香跟着她的时间最长,尤其是红珠。但是这一两年她更多的还是让她们做一些诸如管理财务,或是执行掌事之职。倒不是她觉得她们不如云一,只是她们也都差不多该嫁人的年纪了。 以前红云说过一回要自梳之类的话,她却是不赞同。她们往后的人生还长着呢,又怎能在这个时候就将自己的未来彻底的堵死? 当然,她也得承认云一的确也更得她的信任一些。而且云一在她面前并不像是红珠和墨香那般拘束,无论说什么话题她都能接的上话。偶尔她心血来潮随口闲扯两句,这天马行空的云一也都能接的上。 这忽然人不在跟前了,顾莳甜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过想到红珠和墨香的年纪,她倒是也抽出点时间琢磨了一下,等开春还是问一问两人的意见。若是有合心意的,就先将两人的亲事定下来。 细细想想也是稍稍有些惆怅,毕竟也是陪伴了自己好几年的人了,真要嫁出去了往后见面的次数也就不多了。 好在她暂时也没时间去细想,去年因为尚在孝期,很多事情都是简化了的。只在礼节上不缺,余下的都是尽量往简单了弄。今年却是不成了,就连太后也特意让人来吩咐过,要将宫宴办的妥妥帖帖的。 顾莳甜跟太后的关系虽然平淡了下来,但是这表面上的敬重她自然不会欠缺半分。她知道太后这都是为了阿雪着想,到底是她在宫中最后一个年节。虽说她对阿雪的夫家其实不是那么的看好,但是阿雪自己愿意,她一个外人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今年的年节对顾莳甜一家子来说其实跟去年差别不是太大,宫宴结束的早,一家四口手脚麻利的换了衣裳,跟在散场的文武大臣身后悄悄的摸出了宫,直奔邢家小院儿。 顾大人也是个有想法的,他进宫之前就吩咐了顾鸿岭几个,若是他们愿意的话下午就能来邢家小院守岁。 顾家也就只有顾莳甜曾经得到过顾老侯爷的关心过,其他人对古老侯爷基本上都没了印象。而顾老夫人又是那么一个人,这些年他们也几乎不知什么叫做长辈的宠爱。也就是在认识了邢老爷子老两口之后,这才慢慢的体会到了这种感情。 所以,一听顾大人说他们可以来邢家院子守岁,一等顾大人出门就开始收拾起来。明明才不远的距离,最后还用了三四辆马车,才堪堪把东西都拖到邢家院子。 再加上没地方可去状元郎姜如邗,新成员陆瑾,再加上石长生母子,邱家姐弟,以及离先生和林先生。有林先生在,公仪玉自然也拖家带口的来了。而且这个拖家带口的人数有点多,叶丞相祖孙三代都跟着一起来了。 最后还得再加一个福哥儿,也算是大团圆了。 邢婆婆显然很是高兴,顾莳甜陪着她先去厨房安排好,祖孙二人还忙里偷闲给自己添了一壶热茶,两人就在厨房边上的小厢房里说了会儿话。 “今年可算是热闹,不过祖母您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这些事情都吩咐下人去做。若是伺候之人用的不顺手,回头我再让人给您送几个过来。” 邢婆婆笑道:“哪里能不顺手?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父亲在?这些小事儿他都能替我想到了,哪里用你再费心惦记这些?” 顾莳甜握了握她的手:“祖母您说这话儿孙女可就不爱听了,父亲是父亲,孙女是孙女。总不能父亲孝顺您了,孙女就能假装看不见了吧?” 邢婆婆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祖母心里可满足了。祖母知道你孝顺,只是你身在宫中,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你操心了,哪里需要为了这点小事再找你一趟?你放心,该找你孝敬的,祖母自然不会忘了你。” 顾莳甜点点头:“祖母这么想就对了!还有,岭哥儿他们平时若是来孝敬您,您和邢祖父也都尽管收下便是。他们手里头也是有了产业,如今都是小有积蓄。您不用替他们省着。”都这把年纪了,总不能还要继续为小辈操心。 相反,小辈给的孝敬都拿着,该吃吃,该喝喝就成了。 邢婆婆笑着应了下来:“祖母知道,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 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左右我才是他们正儿八经的祖母呢,总不能拦着他们孝敬我,反倒再去孝敬那个恶妇!” 顾莳甜连忙赞同:“可不是么?”虽然当中也夹杂了那么几个不是亲生的,但是她家祖母说是,那就是呗! 祖孙二人相视一笑,感觉两人的关系愈发的亲近了一些。 顾莳甜想起石家母子来,忍不住问道:“祖母,您最近跟肖姣关系也亲近,可曾听闻她透露过点什么消息没有?” 邢婆婆哭笑不得,刚才还想夸她愈发沉稳了,怎么一回头又开始管闲事了? “你这是要问肖姣是否有心再找一个吧?” 顾莳甜干笑一声:“这不是想着肖姣的年纪也不算大,长的又这么好看,跟我都差不多……” 邢婆婆无奈,不过这话自夸的话她倒是不想反驳,她孙女长的的确是好看。除了她孙女之外,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大概也就是肖姣了。 “这事儿回头你自个儿问肖姣!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一时半会儿的,肖姣怕是不会再找了。长生如今都入朝为官了,有个和离的母亲本就是容易惹人诟病,若是再在这时候改嫁,难保会有人盯着长生不放……” 顾莳甜则是想着肖姣的身子骨也养回来了,更因为没了石家的糟心事,美貌更上一层楼。正好,新年期间的各种宴会,她也可以从中挑选一个最合适的场合带着肖姣露个面了。 长生这孩子在户部被人刁难之事她也知晓,多半就是因为肖姣之事。她跟楚九州并未出面之意,但是该给孩子撑腰的时候自然也是要出手的。 他们直接给人撑腰不利于长生的官途,她带着肖姣参加宴会,让人知晓她跟肖姣的交情则是要委婉的多。 正适合如今的石家母子二人的处境! 第375章 真下雪了 祖孙二人也就是说了会儿私房话,外边这乱糟糟的一堆人,她们总也不能继续窝着。 约莫是才说起过肖姣的缘故,顾莳甜没忍住,朝着肖姣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多看了几眼。肖姣立刻看了过来,美眸微微眯起:“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顾莳甜干笑一声,倒是没瞒着:“就是关心了一下你的未来。” 肖姣差点被她气乐了:“我都这一把年纪了,转眼都能娶儿媳当祖母了,你不会是还不死心的,打算给我再来一个第二春吧?” 顾莳甜点了点她的脸:“只凭你这张脸,你就随便问一问,你这样若是也算一把年纪,你让那些徐娘半老之人还怎么活?” 肖姣一口回绝她:“总而言之,我没打算再找一个。” 顾莳甜本也就是好奇的多嘴问一句,这本就是肖姣的私事,她才不会横插一手。 “长生的亲事你倒是可以慢慢的寻摸起来了。” 肖姣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只可惜那臭小子不肯!说什么好男儿要立业,再考虑成家之事。你可知他如今最为崇拜之人是哪两个?” 顾莳甜下意识的朝院中看了一眼:“小叶大人和状元郎?” 肖姣无奈的点头:“就是两位大人!” 顾莳甜闷笑几声,叶正珏的年纪跟楚九州相差不大。楚九州成亲的年纪就偏晚,可楚小七到底虚岁都四五岁了。而叶正珏到现在为止,不说正妻,就连妾室都没一个。 至于姜如邗这位状元郎,其实年纪也没比他们小多少。 有这么两位摆在跟前,石长生若是真一切都向他们看齐,那肖姣盼望有儿媳这种事情,只能往后挪一挪了。 好在肖姣也是个看的开的:“由着他去吧,不说晚一些成亲了,若是他哪天跟我说不想成亲,就想孤独终老,或是干脆狠一些来一个结契兄弟,我也都能接受。”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郸州那边寡妇多不假,可也不是谁都能娶到媳妇的。有些娶不到媳妇儿的,就干脆跟男子结契兄弟。就是在军队中,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肖姣能开明到这地步! 肖姣见她意外的样子,哈哈一笑:“好歹我也是土生土长的郸州人,自是早就习惯那边的风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顾莳甜想想也点点头:“儿孙自有儿孙福,千辛万苦的把他们生下来养大就不错了,总不能指望咱们替他们把一辈子都操心完。” 肖姣深以为然,可不就什么?儿子嘛,她无论何时自然也都是关心的,但是她也当真没打算替他计划好一辈子。 何况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主意了,哪里还会顺着父母安排好的路子走一辈子? 叶蓁蓁对这说法不赞同也不反驳,她孩子还小呢,也没琢磨那么多。以后的事情她也说不准,不过至少在孩子七八岁之前,她这个当母亲的还是得多拿主意的。 顾莳甜四处走动了一番,把大家在做什么也都看了个大概。 叶丞相跟林先生极为合拍,邢老爷子和离先生也都是人中龙凤,两个真老头,一个假老头,外加一个真中年人凑在一起,倒也说的有趣有味,茶水都费了好几壶。顾大人和叶正珏之父不多会儿也都凑了过去,一伙人聊的热火朝天的。 石长生则是拉着福哥儿不知说了什么,最后又拉上在叶丞相他们身边静坐聆听的叶正珏和姜如邗。也不知他们提出了什么,四人居然也都开始聊了起来。 念楚则是成了孩子王,带着一群小家伙到处玩儿。他对看孩子还是很有一套的,不会盯得很紧,却总是能够及时的拦下他们做危险之事。 好在这群都是好孩子,不该做的事情都不会违背大人的吩咐去做。 至于顾秀等小姑娘,则是坐在邢婆婆身边说话。顾莳甜也没过去细听,大概也就是说些小姑娘们爱听的东西。 “你瞧着倒是高兴的很。”叶蓁蓁道。 顾莳甜笑道:“自然是高兴的!这大过年的,还能有这么多的亲朋好友相聚,还能有什么不高兴的?” 当了皇帝皇后,身边的朋友逐渐就会减少。这放在外边,顾大人这个亲爹看了他们都得见礼,亲人之间的关系都好似一下子疏远了不少。 就她所知,楚九州也是不想当孤家寡人的。 叶蓁蓁笑了笑:“说真的,我原本还以为咱们之间多半会逐渐生疏起来呢!” 顾莳甜翻了个白眼:“就属你会多想!” 当皇帝皇后都是不需要朋友的吗? 叶蓁蓁笑起来,心情都跟着愉快了起来。 正说话间,朵朵洁白慢慢的飘下。叶蓁蓁笑道:“下雪了!我还说今年看着这天儿也不像是不下雪的,也不知为何居然一直都没下。” 她夸张的叹了口气:“在南边的时候,想要碰上下雪天可不容易。有一年都没下雪,就算下,也都是下一阵就停了,那点积雪堆雪人都难的很。而且南边的雪总感觉湿乎乎的,跟咱们京城这松松散散的雪可不大一样。” 她说了半天也不见顾莳甜有回应,回头一看,却见顾莳甜抬头看着天空飘飘荡荡的雪花,面色有说不出的凝重。 上辈子今年有雪灾,之前顾莳甜告诉了楚九州。楚九州也让人做了一系列的准备,甚至还将此事交给姜如邗等人去负责。 但是后来看着气候的确是不好,可京城也一直都没下雪。要说不下雪会导致来年的收成不好倒是有可能,但是说雪灾说不定就不大准了。 顾莳甜是巴不得上辈子的事情跟这一世不同了,没有灾难是好事不是吗? 可她没想到,居然大年三十开始下雪。 “这雪看着怕是不会小了。”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楚九州和公仪玉都抬头看着天,神情都有些凝重。 顾莳甜问道:“皇上之前不也做了不少准备?应当不会有问题!” 只是话是这么说,几人的心还是沉甸甸的。 顾莳甜眉头微蹙,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第376章 闹雪灾了 因为这场雪的缘故,这顿年夜饭似乎也没有最初的那么圆满。好在有一群孩子在,叽叽喳喳的闹的很,大人们那点有心很快就被他们给折腾没了。这种喧闹下,原本极为安静的小海浪都跟着活泼起来。作为最小的弟弟,他不得不为哥哥姐姐们服务,小短腿哒哒哒的跑来跑去的。 公仪玉一脸感慨:“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当初我就是这么使唤小师弟的,现在终于轮到小师弟的儿子使唤我儿子了。” 他忽然心思一转,笑眯眯的回头看叶蓁蓁:“夫人,不如我们早些再生第二个?得比小师弟家的第二个早两年才行,到时候又能轮回来使唤他家老二了!” 叶蓁蓁又气又羞,狠狠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没个正经的! 邢婆婆倒是挺赞同:“若是养好了身子,早些再要一个也好。一个总是太孤单了一些,两三个总是要的。前头两个孩子年纪近一些的好,能有个伴儿。等他们再大一些,再要第三个,前边两个都懂事了,还能跟着一起多带一带小的,也好培养培养他们的责任感。” 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用大的拉扯小的,不过能有一个小不点儿让正值人嫌狗弃的大孩子照顾,多少能培养点责任感。 对生老二叶蓁蓁其实也不抗拒,不过这事儿得靠缘分,她也不强求。 这话题也就是这么一说,邢婆婆从不会摆长辈的谱,自然也不会再多说。 晚上守岁的人也多,不过老人也多,只用了饺子之后,便各自回房歇下了。也幸亏这宅子房间多,不然的话还差点睡不下这么多人。 顾莳甜只迷瞪了一会儿,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惊醒了过来。下意识的往身边一模,摸了个空,顿时就清醒了。 “阿梧?”楚九州听到动静,快步走到床边,将顾莳甜的手又塞回被窝。 顾莳甜反手握住他的:“手都有些凉了,你这是一直没睡?” 楚九州便是那种穿衣显瘦之人,实际上他练武多年,肌肉线条完美,气血充足,体温也较高。此时这手摸着都有些发凉了,指定是站在窗口许久了。 楚九州想将手拿出来:“睡不着,莫要冻着你了。” 顾莳甜没松开,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指:“雪还在下?” 楚九州没再挣扎,轻声道:“下的愈发大了。” 顾莳甜也有些睡不着了,等她裹的严严实实的起身之后,这才知道楚九州为何会担心成这样了。 窗外已经是一片白茫茫,入睡前地面都只稀稀拉拉的一层白,此时已经是变成了厚厚的积雪。只她这般打量,就差不多快没到她小腿的高度。 更别说这雪花还在不停的落下,恐怕一时半会儿的都没法停下。 “若是再这么下下去,城中就怕是有不少百姓的房屋要扛不住了。”京城这里都是如此的话,那更加穷困的村庄里就更不用提了。 楚九州闭了闭眼,纵然之前也做了准备,可这场大雪来的这么气势汹汹,恐怕还是避免不了百姓要受灾。 顾莳甜轻声道:“往好处想,大年三十各家各户都要守岁,一见下了大雪指定会多留意一些。就算不能避免有损失,至少也能减少人员伤亡。” 这话倒是不假!若是换成其他时候,这种时辰才开始下雪,怕是没多少人会知道。尤其是村子里的百姓,他们大多都是早早的睡觉。住的房子不少都是茅草屋顶,这突降暴雪,万一房顶塌了,一家人怕是都会被直接埋在底下。 “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楚九州道,眼底的忧色并未减少。 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很是苍白,只是这雪无论如何都要下的话,顾莳甜还是挺庆幸是在大年三十下的。 “储备的粮食够赈灾吗?” 楚九州蹙着眉头:“这两年算不上丰收年,不过各府各地多半也有些储备。先前也安排了人在各处查看,很快就会有消息送回来。若是雪灾严重,他们都会按照计划放粮。” 只是各地储备的粮食总量不同,更不知受灾情况如何,到时候还得互相协调。 顾莳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道:“说不定这大雪一会儿就停了。” 楚九州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然而希望也仅仅只是希望,这雪一直到天亮都不曾停下,只是后来稍微小了一些而已。楚九州出门比对了一下,地面的积雪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 天边微微亮,再借着大雪的反光,有下人开始爬上房顶扫雪。就算是厚厚的瓦片,可是扛不住这么厚大雪的重压。不把房顶的雪扫了,这宅子都容易坍塌。 出了这么一桩子事情,楚九州和顾莳甜也不便再留在这里。用了早膳,又给邢婆婆和邢老爷子拜了年,立刻就马不停蹄的回了宫。 大年初一,本该是休息的日子,这时候却是有不少大臣被宣进宫商议政事。 等到下午的时候,已经有消息陆陆续续的送了进来。 等看完消息,楚九州也稍稍松了口气。就如顾莳甜之前所言,幸亏这是大年三十!大家都在守岁,等看到下雪都不免警醒了几分。百姓都自有看天的本事,今年的气候本也是不大对劲,再加上楚九州安排的人也都借由一些人的嘴将今年怕是要闹灾的消息传出去过。故此见大年三十的下雪,就算是守岁之后也都留了个人盯着,免得自家房子被压塌了。 等雪越下越大,守夜的人也开始焦心起来,连忙把睡着的人给叫起来。家里的汉子都打着火把爬上房顶扫雪,生怕房顶被压塌了。虽然最后房顶压塌的人家也有一些,不过人员伤亡却是要比预计的小的多。 “城南和城北也有百姓的房子被压塌了的,伤亡也有一些。”相比之下,京城的伤亡就显得有些突出了。 楚九州眉头紧皱:“朕先前不是让人去发过公文,让他们都警醒一些的?” 叶正珏道:“因着一直都没怎么下雪,百姓们便放松了警惕。虽说也有守岁之时见了下雪的,不过因此警觉起来之人不算多。” 楚九州薄唇紧抿,心头冒起几分火气…… 第377章 找到线索 大概是在御书房里处理事务火气太重,等回了栖凤宫的时候,楚九州一张脸还有些发沉。 云一已经回来了,顾莳甜正与她说话,抬眼就见他沉着脸进来,便起身迎了几步:“事情处理的不顺?” 楚九州也快走了几步,没让她多走,握着她的手往回走:“尚可!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下去,消息也收回来一些,目前伤亡不大。至于损失,等过些日子才能统计出来。” 等坐下后,顾莳甜将自己的红枣蜜茶推到他跟前:“还热着,先喝几口。” 楚九州也不嫌弃,一口气喝光之后,被甜滋滋的茶水给安抚了一遍,心情也终于放松了一些。 顾莳甜眼底泛起笑意,她早就知道她家这位皇帝陛下很是嗜甜。偏偏还觉得男子汉那般嗜好甜食不大好,加上平时也极为自制,除了亲近之人也没人没发现。楚小七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楚九州这个无良的亲爹,还真没少把可怜的楚小七当成筏子吃了不少甜食。 又将特意替他准备的枣泥山药糕推到他跟前,里边的枣泥是特制的,加倍的甜。 等用完了一碟点心,楚九州的心情就平复的差不多了,语气平静的将城北和城南的事情说了说。 顾莳甜眉头微蹙:“没有通知到?” 楚九州摇头:“知会是肯定知会过了,只是并未放在心上罢了。”东贵西富,南贱北贫这话也不是说说的。城南和城北百姓的居住条件本就是最差的。有些破破烂烂的地方甚至都比不上寻常的百姓家。这些地方若是不看的紧一些,被压塌了也很正常。 “死伤人数大概有多少?”顾莳甜想了想又问道。 楚九州说了个大概的人数,在已经知会过的前提下,这个人数的确是不算少了。 顾莳甜道:“这几日应当就会有人家搭粥棚去施粥了,我让人去安排一下。这一时半会儿的,应当能撑得下去。至于其他地方,看情况轻重程度再决定是不是要去施粥。” 楚九州点点头,又补充道:“一切以你自身承受能力为主,各地本也有粮食储备。” 顾莳甜笑道:“我知道!” 停顿了一下,她又问道:“这短时期内的口粮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我担心的是,这么大的雪,等开春之后怕是要闹水灾。”紧跟着水灾的,多半会是瘟疫。这万一瘟疫真起了,到时候可就不好控制了。 楚九州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连忙道:“除了粮食之外,各种药材也一直都在大量的储备。尤其是防治,已经救治瘟疫的药材,这事儿是师兄负责的,不会出什么岔子。” 顾莳甜听说是公仪玉负责的也跟着松了口气,师兄这个人为人是不靠谱了一点,不过做事儿可靠谱了。 只是想到可能会有的水灾和瘟疫,两人心中也是有些焦灼。 但是这种事情并不会因为他们担心而消失,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损失。 两人面对面的互相沉重了一会儿,楚九州眼角余光这才瞥见一旁的云一,问道:“云一这是从总部回来了?” 云一道:“是!” 顾莳甜拍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就说忘了什么,竟是一直都没想起来。你刚才说到原本定的三两天就回来,你这回去的时间可不短。” 云一道:“奴婢的错!原本按照计划的确如此,只是去查阅书籍内容之时,发现内容涉及的方面很多,一时半会儿并不能得到结果。奴婢无奈之下,只好先让人给您告了个罪,这一拖再拖的便到了今日。” 刚才她们就是才说到这里,顾莳甜闻言点点头:“接下去说。” 云一在解释之前先看了楚九州一眼,这才看向顾莳甜道:“主子也知道,云字是皇上一手创下的。不过在最初之时,有林先生和公仪大人的帮扶。” 顾莳甜看向楚九州,楚九州点了点头:“师傅他老人家喜欢捡人,师兄有一段时日也学了师傅这一点,遇上可怜又顺眼的就捡回家。” 云一接着道:“奴婢和云五,云七,云十是皇上捡回家的,云三她们不少则是公仪大人捡的。”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眼角余光瞥了楚九州一眼。嘴里还说什么师兄学着师傅喜欢捡人回家,自个儿不也一样? 楚九州巍然不动,只当自己没有被盯着看。 云一继续道:“此乃前因,奴婢也只跟您交代一下。总部那里不少书籍,其实最开始由林先生提供,后来只是奴婢等做任务之时,有时候会顺手带回来。奴婢之前说曾经好似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只是这书海茫茫,找起来着实有些费劲。” 顾莳甜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在云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几分茫然。 云一继续道:“奴婢在读书方面并无优势,只能慢慢的寻找。其实回总部第二日,奴婢就找出了一些线索。但是帮着找的云字,也找到了一本手抄本,上边也有记载。奴婢觉得可能还会有其他的,这才拖延到今日才回来。” 顾莳甜点点头:“继续说!” 云一便接着道:“后来也的确在其他两本书中找到了一些内容。” 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才要将看到过的东西都找出来,如此才能让她们的猜测更加笃定一些。 云一深吸一口气,道:“就如您之前所猜测的,此事怕是真的有内情。” 等云一将东西拿出来,顾莳甜和楚九州二人便一起仔细看了看。等看完之后,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能进高门大户的,虽说不可能是人人都是聪明的,可也不至于蠢到诸如康二夫人,安平侯次媳那种地步。皇权的天下,她们两个敢当众以下犯上,这种没脑子的事情,她们怎么就能做的出来? 尤其是那个安平侯次媳,这分明就是用自己的名声来开玩笑。 顾莳甜神色凝重无比:“若是这都是真的,那到底有多少人受害?”一想到那种可能,顾莳甜的心就沉甸甸的,几乎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第378章 有什么用 根据云字总部里的记载,她们在做任务之时曾经遇上过这样的人。据说那几个女子出身不错,自小家中教养也算是不错。可是等嫁人之后,就好似突然被人给换了脑子一般,一言一行全无分寸可言。 云字在做完任务之后也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其中有一人闲着无事便趁着空闲之时去查了查。最后意外的发现,有人变成这模样,竟是被人给下了毒。 说是下毒,其实是来自大楚西边靠近西南的地方的一种毒虫。这种毒虫不多见,只是野外的那种虫子的话就算咬了人,最多也就是让人浑身发红,严重一些的则是会精神恍惚。不过这症状很快就会消退,哪怕不解毒过上几日也能恢复正常。 但是这种毒虫可以培育,只是培育的手续很是复杂。且存活率不高,一千只里边能活下来一只就算是运气好的。而且培育成功之后,一旦让这只虫子咬了人一口,那么这只虫子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暴毙。 那个云字后来也追踪调查了一番,还特意抓了一个培育过的人来打听过,这种毒也不是没有解药。只要将咬人的那只虫子的尸体留下,再配上几种常见的草药,轻易就能将毒解了。 然而问题就在于,这种虫子实在是太小了。米粒那么大一点,被咬之人都不会发现,其他人就算看到了也绝不会将一只虫子的尸体留下。 “原本这种虫子是一个因为自己曾经深爱的男子爱上他人的女子培育出来的,她耗费了好几年的心思才成功。后来让这只虫子咬了抢走自己男人的女子一口,那女子原本是个极为聪慧有城府之人,后来就逐渐变成了一个莽撞之人。 那男人还真是被这女子的足智多谋和心狠手辣给迷住了,但是往昔聪明过人之人,慢慢的就变成了一个莽撞无理的蠢妇,他的爱意很快就消失了。 但是培育出那只虫子的女子见这男人回头,却突然发现这几年下来,她已经不再爱这个男人了。这故事也没有什么后来,只是这种毒虫的培育法子却是流传了下来。”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这个爱情故事可真是半点都不美好。 云一是个莫得感情的暗卫,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小故事而有任何表情变化,目着脸继续道:“这种毒虫终究数量不多,云字的人后来关注了一番并无见多更多的受害之人后,也就没再追查下去。只是将这些事情都记了下来,奴婢也是上次翻找东西之时偶尔看过几眼。只是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也在京城出现了。” 然而以前写下这些记载的那个云字在几年前出任何的时候出了意外死了,云字的总部也并不在京城。就算有偶尔见过这些记载的,可也一直都没有机会去接触那些人。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开始怀疑。 顾莳甜想了想,道:“还是先确认一下这些人是不是真中了毒,若是真的……” 话说了一半,顾莳甜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这种毒也没有解药可以解开,就算是确定了真的中了毒又能如何? 而且,她会因为是这些人中了毒,所以就会对她们无限的包容,任由她们在她跟前各种闹腾吗? 很显然她不可能容忍! 楚九州沉默许久,这时候才开口道:“先去查一查到底有多少人中了招,再看看这些人是否有什么共同点。这种毒虫既然很难培养,提供毒虫的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从云字和霞字抽人调查,若有需要,可从暗字和影字借调。”暗字和影字是楚九州的暗卫,给楚小七和念楚的人就是从这两组当中抽调出去的。 云一知道这便是将此事交给她来负责了,可以说这也是皇帝陛下对她的考验。当下立刻应下,有条不紊的开始着手安排起来。 等云一下去之后,顾莳甜才皱着眉头道:“我原本还以为这事儿好解决。” 楚九州道:“说难也不难!目前看来中招的那几个本也都是拎不清的,以后让她们在重要场合不要出现即可。” 顾莳甜眼皮跳了跳,忽然又想起徐家女:“你说这徐家女,会不会……” “徐家女没脑子是出了名的,应当不是因为中毒。” 顾莳甜:“……”这般直白,当真让她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但是不管如何,徐家也要调查一番。毕竟出了这么一窝子脑子不清楚的,这种情况可真是少见,调查一下反正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不过这徐家倒也算是奇葩了,男丁都是正常人,就算不出彩至少也是个头脑在线的普通人。可这徐家女……”顾莳甜想起徐家女的头脑,至今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都是少见的奇葩了! 楚九州眼底泛起一丝笑意,他也是知道自家阿梧对徐家女恨不得退避三舍的态度。 不是惹不起,实在是跟那种人打交道会有一种无力感。 要打人一顿的话么,对方还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骂对方一顿,对方八成听不太明白,还会不停的追问为何要骂她们。 让人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最后就算是把对方赶走了落个眼不见为净,可该添的堵不也是添了? “让岳父大人哪天去提点徐家人一句,徐家家主跟岳父大人还是有些私交的。让徐家家主看着徐家女一些,让她们少到你跟前来作妖。” 顾莳甜撇撇嘴,她们能听才是怪事。说不定被徐家家主阻拦,回头她们还会找到她跟前来,一脸无辜又气愤的追问为何她要这么做呢! 楚九州一脸无语:“她们真会这么做?” 顾莳甜一摊手,不然她怎么会恨不得远离徐家女?可不就是因为她们的想法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而且她们就像是自己能撑起一个新世界,而她们都生活在自己的新世界里。 别人说什么她们不用听也不用明白,她们只需要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想要明白什么就成了! 楚九州目瞪口呆,还能这样么? 第379章 各种担忧 云一亲自去调查过徐家女,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徐家女就是被教养歪了,而且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没有中毒的,也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对这个结果顾莳甜也不意外,毕竟这徐家女奇葩的数量太多。这毒虫又不是随地可见的,哪里会有人舍得把这东西特意制造出一家子奇葩来。 这事儿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的,而且顾莳甜之所以这么在意,也是因为想到庆王和顾娇月如今就在西边靠西北的地方。虽说离西南还有些距离,但是想想顾娇月那诡异的运气,还是多准备一些为妙。 想到顾娇月,顾莳甜也问了西北那边的受灾情况。 这也是楚九州担忧的地方,这一次受灾是整个大楚,北边的受灾情况最为严重。郸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证实了关外的情况更加的严重。 这也就意味着,突砺人的日子更加的难过。而本性贪婪原本又贫困的突砺人,在日子不好过的前提下,第一反应绝对是来大楚大肆抢夺。 “西北那边受灾也很严重,加上那边历年来收成都不算好,虽说从其他地方抽调了粮食过去,但是终究是数量有限。”尤其是粮食若是有盈余,首先要保证军队的供给。就算是给西北,也给不了多少。 顾莳甜道:“西北如今是庆王的封地,他自该想法为自己封地的百姓做点事情。” 楚九州道:“他从不会放弃这种好机会。” 顾莳甜想想也是,这可是刷声望的好时候,以庆王的为人又怎会放过?而且太妃和顾娇月还在呢,这对婆媳也绝对会抓住这个好机会,拼命的给庆王,甚至是给她们自己也刷一波好名声。 “荣王倒是安分的很,只一心教养他那儿子。”荣王便是当初的二皇子,他并未昭帝之子,但是楚九州也并未杀他。封他为荣王,只要够安分,这辈子荣华富贵总是有的。 这是封号,也是提醒。 荣王的封地在东边,他不能再生育,唯一的子嗣便是与顾娇月生下的那一个。名义上还是庆王的次子,只是在离京之前“得了”急症就这么去了。实际上这也是楚九州与荣王之间的交易,将孩子送到荣王手中后,荣王便带着那孩子去了封地。 “荣王只说这孩子是自己当初的一个侍妾生的,侍妾有了孩子不久之后他就出了事情不能再生育。他担心有人会害了侍妾和他唯一的子嗣,便让人将侍妾给藏了起来,直到到了封地之后才敢让人知道孩子的存在。还把孩子的生日往前提了三个月,那孩子因为水土不服到了封地之后生了一场病,倒也看起来比寻常孩子瘦小了一些,颇为符合他的说法。”说起荣王,楚九州也就提了一嘴。 顾莳甜点点头:“他若是能安分倒也是好事!” 楚九州没做声,荣王其实也就是被昭帝给宠坏了。等没了昭帝的宠爱,又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个冒牌货,他也就从狂热中清醒过来。 楚九州没有杀他,还封他为王,甚至还将他唯一的儿子送到了他的手中,甚至还给了他一处算得上富饶的封地,他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既然满足了现状,又何必去争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至于荣王妃和侧妃妾室的,多少也知道荣王的身份恐怕有问题。没有连累娘家人,自己的富贵尚在,她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唯一的遗憾,便是她们不会有子嗣。不过荣王虽然也亲自教养孩子,却也不介意她们带着孩子。这是荣王府唯一的子嗣,最开始荣王妃等人还是有些抗拒。慢慢的就开始喜欢了起来,最后自是将人当成了心尖肉。 比起其他人家,荣王府的后院倒是清净和谐的很。 听楚九州大致说完,顾莳甜道:“这也是好事,至少那孩子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是不喜欢孩子的母亲不假,但是对那孩子不喜欢也不讨厌。不过那孩子能安全长大,终究也是好事。 这话题说过也就揭过了,他们夫妻跟荣王之间终究是有争端过的。哪怕已经过去了,他们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只要荣王够安分,那么日后见面之时平静的打个招呼,或是喝杯茶,或是一起吃顿饭,这也就足够了。 言归正传,郸州那边势必是要有一场大战。 “去年突砺只是在试探,被狠狠的打回去之后他们立刻就收手。原本我们预测今年他们或是要大肆出手,或是要潜伏,等待时机再出手。现在则是不用想了,他们肯定会不择手段的进攻。”楚九州眉宇间有一丝凝重。 顾莳甜握了握他的手:“这不怪你!” 楚九州笑了笑,只是眼底并无几分笑意:“我知道!新帝登基,突砺人自然是要试探一番的。再者,我与他们之间的矛盾本就不可化解,如今不过是再加重几分罢了。” 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突砺人就视他为眼中钉。他曾经提出一系列的建议,都是针对突砺人。这也是为何他当初在郸州之时,突砺会不择手段的想要杀他。而且就在他去突砺之前,每次出行除了当初的贵妃和三皇子之外,突砺人也没少买通杀手来刺杀。 现如今他登基称帝,突砺人恐怕都是担忧无比。生怕他跟昭帝不同,担心他登基之后会举全国之力对付他们。 哪怕大楚现在还没有足够匹敌突砺的战马,也没法冲出关外踏上草原,可这是迟早的事情! 原本这试探还需要一些时间,但是今年的突降大雪,让突砺人无从选择。 顾莳甜也是眉头微蹙:“我担心的是,今年这一场雪灾,加上可能会有的水灾和瘟疫,以及突砺人可能掀起的战事,那些人会趁机宣扬你不该是天选之子的消息。” 这种手段太过常见,舆论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当初为何要给楚九州刷好名声?不过就是让人知道楚九州有多大的本事,好让百姓对他有更多的信心! 第380章 班底初成 楚九州反倒是不甚在意,这种事情就算还有人是向着庆王的,却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再闹起来。 当然背后的确会有嘀咕之人,但是陆严和师兄做了不少布置。尤其是陆严,他在掌控舆论方面的本事,就是师兄都不止一次的夸奖过。 而且楚九州一直在怀疑,陆严在京城不止是将风月场所掌控在了手里,甚至是那些小叫花子如今也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 不过他向来都舍得放权,何况陆严原本还是顾莳甜的人。如今为两人做事也够尽心,他自然也乐得看到对方手段众多。 顾莳甜也是一时情急,等想通了之后也就不再提起。楚九州当年羽翼未丰之时都不曾惧怕过那些流言蜚语,如今他气候已成,又怎会被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情给拘束住? “突砺人这次若是真敢来,也会吃个大亏。”顾莳甜想起之前发现的那个铁矿,她记得是已经铸造了一批新式武器,首先就去给易家军替换了已经陈旧的兵器。 而对突砺人来说,最为紧缺之物就是盐和武器。他们前些年还曾找到过一个规模不大的铁矿,但是很快就用尽了。 而盐的话,其实大楚每年都会跟突砺交易定额的数量。突砺同样也有一些好东西是大楚需要的,而且有交易,才能牵制突砺。 若非如此,在昭帝在位之时,恐怕局势早就压制不住了。 虽然有了盐,但是这同样是被大楚给掐住了命脉,突砺自然不肯一直如此,这几年他们一直在努力的买通大楚的官员和商人,也的确被他们额外弄走一些盐和武器。 这也是无奈之事,无论何时总有那种为了利益不顾家国安全之人。屡禁不止,铤而走险之人比比皆是。哪怕用了重典,一旦被抓到就是灭满门,就这也只吓住了一部分人。 人为财死,不外如是! 楚九州道:“消息瞒不住,突砺还敢来,恐怕是他们当真是没有存粮。” 顾莳甜点点头:“他们本就没多少粮食,再加上这时候闹了雪灾,绝对支撑不到新粮上来。” 这一仗避无可避,自然他们大楚也从无避让的理由。 “保暖之物已经尽量都往北地送,但是到底是数量不够。” 顾莳甜眉头微蹙:“我让人多准备了姜,也已经送了过去,好歹也能支撑一段时日。” 楚九州点点头,道:“我让人尽量往北地多送一些粮食,保暖之物不够,若是能吃的饱一些,好歹也能扛得住。” 除了这些之外,顾莳甜还担心的是楚九州的安全。好在这宫中他们梳理了好几遍了,就算有别有居心之人,靠近楚九州的机会也不会多。 饶是楚九州心中沉甸甸的,此时也不免被她的神情变幻给逗乐了:“最近这些时日我怕是要忙的无暇分身,也没法子出宫。比起我的安危来,阿梧你不如多担心一些那两个小子的。” 顾莳甜翻了个白眼:“你当我不知师傅一直在他们身边呢?有师傅在,谁能伤得了他们?” 楚九州捏了捏她的手心:“你也知师傅的本事,我跟了师傅多年,在武学上,就是师傅也不少夸我有天分。何况我身边除了贴身侍卫之外,还有暗卫从不离身。” 顾莳甜叹了口气:“我也知晓,只是知道的再多也无用,总是会心生担忧。” 楚九州自是知道这是因为她在意自己,这才会如此。 这一个年当真算不上好,正月初八的时候,突砺就突然叩边。 这一次的突砺来的突然,气势也极为凶猛,甚至还带着义无反顾的死志。吉州差点失守,最后堪堪守住,但是吉州的守备战死,主将也受了伤,还死了一个副将。 易小将军易长戟在第一时间支援,这才将吉州给稳了下来。 吉州主将本是三皇子这一脉的,在楚九州登基之后,处理北地之事时头一件事就是把他给换了。新上任的主将是从其他地方抽调过去的,耗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将原本松松散散的吉州军队给肃清了一遍。若非如此,这一次突砺来袭,恐怕吉州会直接失守。 饶是如此,这样的损失也算是大了的了。守备和副将战死,主将也受了伤,听说伤势还不轻。 不止是楚九州,满朝文武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而有御史在第一时间就提议要下罪己诏,矛头直指楚九州。 这御史是某些人的探路羊,楚九州自然不需要与这等人争辩。论唇枪舌剑,只一个状元郎就能够碾压他。论起讲歪理,公仪玉一个人能战一大群。 那御史嘴皮子再利索也没用,才起了个头,就被姜如邗给气的差点撅过去。好不容易稳住了,又被公仪玉三言两语的给气的浑身哆嗦。 艰难的熬到下了朝,叶正珏和顾大人那冷冽如刀的眼神,刺的他连骨头缝里都好似在冒着寒气。 那御史第二天就没能上朝,听说是病了。 罪己诏这个话题暂时没人敢再提起,毕竟没几个人能扛得住状元郎姜如邗的那张嘴,也没人能挡得住公仪玉的歪理。说不定还没对上几句话,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都会被公仪玉给挖出来。 直到此时不少大臣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的这位皇帝陛下已经一手提拔出了几个不好惹的年轻人。 一张嘴就能说死个人的公仪玉,话不多背景深厚,且出手就是杀招的叶正珏。而且这两人一个是叶家的孙女婿,一个是叶家继承人,背后还有一个如磐石般不可撼动的叶丞相撑腰。 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头脑还出奇好用,嘴巴更是能毒死人的状元郎姜如邗。外有驻守边关,忠君爱国的易家继承人,内有同出易家,却与皇帝陛下有兄弟之情的易长远。 可以说,文武皆有,皇帝陛下的班底已经初步组建起来。 尚且还有点小心思之人在看清楚这些之后,瞬间心头一凉。 在众人关注之下,皇帝陛下竟然还能这般简单容易的组建起自己的新班底,由此可见他早有成算。 再想想自己那点可笑的小心思,顿时冷汗涔涔。 一时间,不少人都收起了小心思,尽心做事,效率立刻提升了不少…… 第381章 信你的邪 楚九州这边做事很是顺利,顾莳甜那头也不逞多让。 正月十六的时候,长乐公主府宴请宾客。顾莳甜并未亲自前往,但是这一次的宴会,说穿了就是她不好出面,这才让长乐公主担了这名义。 至于宴会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募捐! “这事儿您该交给我的,长乐那孩子不爱多话,我可想不出她开口领头募捐的模样。”来宫中的齐王妃笑着道。 顾莳甜轻笑:“下回这种事情指定交给齐王妃去办,到时候只怕齐王妃嫌弃本宫事儿多呢!” 齐王妃笑道:“您这话可就伤我心了,您让我替您做事,那是看得起我呢!何况这本也是为了咱们大楚,为了咱们驻守边关的将士,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能有点用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嫌弃事儿多!” 顾莳甜见她说的真心,倒也当真将这事儿放在了心上。齐王府和怀王府倒是值得信任,说不定还真能把一些事儿交给他们去做。 “这事儿本宫放心上了,说不得到时候还真会劳烦齐王妃和怀王妃来帮本宫做点事情。” 齐王妃笑着道:“我们两个可是巴不得如此!” 顾莳甜点点头,言归正传:“你娘家侄儿那边是什么说法?” 齐王妃笑道:“自然是一万个满意!我还以为那小子除了在做学问上有些天赋,其他地方就个小傻子呢!没想到到娶媳妇的年纪了,倒是一下子就开窍了。他也说了,原本就是看中了才开的口,如今只是更加确定想要求娶。若是能得允许,他想过了这阵子就上门提亲。” 前几日顾莳甜找了个机会,让齐王妃的娘家侄儿跟顾秀“偶遇”。其实也就是见了一面,能看到的也不过就是对方的长相罢了。 虽说只看长相好似没什么用处,但是顾莳甜觉得这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哪怕大多都是盲婚哑嫁,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妹妹所嫁之人,至少在长相上是能入得了她的眼的。 齐王妃娘家侄儿的长相自然是不差的,至少顾秀是喜欢的。双方都对对方的品性无异议,既然两个小的自己也能看对眼了,齐王妃有些等不及的进宫来打探口风了。 顾莳甜道:“既如此,那就过了这段时日,选个合适的日子再去顾家提亲吧。” 齐王妃一拍掌,便是知道这事儿是板上钉钉的了。 “那傻小子还不得乐坏了?”齐王妃高兴了会儿,又连忙道,“娘娘您放心,我那侄儿就是个实心眼的,指定会对自己的妻子好的。我娘家的男丁都是出了名的怪,要么就是个没心没肺,只看重美色,全不知何谓感情的傻子。要么就是实心实意的痴情种,看中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儿。我哥也就是我那侄儿的爹就是个痴情的,我侄儿自小就向他爹看齐,前些年哪怕是与那个女人没见过两面,对她也没甚感情,却也是打算一心一意的陪着人过一辈子的。” 等话说完了才觉得这时候说这话好似有些别扭,不过想了想又干脆把话给说明白了。 “其实当初退了亲,我虽然是生气,但其实也是松了口气的。以那孩子的性子,若是真娶了这么一个人,日后的日子才叫不好过。若不是那女人不要脸,我早就不想去管她了。我本以为这孩子感情上有些迟钝,却是没想到他居然来找我,说是要请我帮着说亲。您是不知道,那时候我真是有些想哭了。”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她能说什么? 说完了这些不爱想起来的破事儿,齐王妃又开始乐呵了起来:“不管如何,现在这事儿可算是落实了一小半了。在这我也给您做个担保,您娘家妹妹嫁给我那侄儿,指定是不会让她吃苦的。别的不说,聘礼那些我过世的兄嫂早早的都准备好了。我这儿也绝不会眼巴巴的看着,自会帮一把手。等小两口成亲后,他们只需要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成了,绝不会有什么人在他们跟前摆长辈的谱。” 顾莳甜笑道:“日子是他们过的,这事儿本宫却是插不上手。” 齐王妃跟着笑,不过却是没将这话当真。她自是知道顾秀只是顾家的庶女,但是这个庶女是得了顾莳甜这位皇后娘娘照顾的庶女,地位也就跟着不同了。连亲事都能亲自出面了,她娘家人真要因为顾秀的出身,在她跟前摆当长辈的谱,或是让顾秀受了气之类的,顾莳甜能无动于衷? 这初步也只能先把这些话给说了,余下的就得再等一段时日上门说亲。何况说亲之事也不用顾莳甜出面,到时候齐王妃直接请人去顾家就成了。 “你今儿不去长乐那儿也无妨?”顾莳甜问了一句后,忽然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齐王妃顺口应了一句:“募捐这事儿交给怀王妃跟长乐就成了,其他人要捐东西也不会当场就捐了,所以有怀王妃打个样就成了。要捐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回头让人送到长乐那儿就成了。” 后知后觉的又问了一句:“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顾莳甜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好半晌才艰难的道:“本宫的妹妹,嫁给齐王妃你娘家的侄儿,这辈分,那可真是乱了!” 齐王妃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不能这么算,只能各自论各自的。不然的话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少都多少有些关系,真细究起身份来,那早就乱了套了。” 她笑眯眯的道:“若是真要论辈分,那我当初是该叫我家王爷一声叔祖了。” 顾莳甜:“……”那就这样吧,她什么都不用说了。 目前并不是说亲事的好时机,这事儿只需要两家人心里有个章程就成了。至于何时去说亲,那就交给男方自己去处理。不过目前的形势不适合,只能再等一等了。 这边亲事说定了,那边长乐公主的募捐也挺成功。怀王妃打了个头,正好她有个娘家外甥在郸州那边从军。说起驻军的种种不容易,说动情之处甚至还落了泪。到最后又想起郸州的艰苦,她就一拍掌,决定给郸州驻军捐一些粮食棉衣。 “权当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了!”怀王妃眼圈微红,一脸郑重的道。 在场的众人:“……”真是信了你的邪了! 第382章 捐献后续 能当场说要捐献银钱或是粮食棉衣的,都是那些身份高的。余下的人就算有心想要彰显自己的存在,也不会在这时候出面。而且要捐献财物,也不是她们自己能说了算的。就算她们都是当家夫人,但是能做主的钱财也都是有限度的。 接下去几日,当场表示要捐献财物的夫人们将东西备齐送进长乐公主特意准备的一处空宅子。并未当场表示捐献的,也陆续将自己能够筹备到的东西送了过来。 前前后后大概小半个月,收到的财物数额也算是巨大了。都登记造册之后,顾莳甜也查看过,多数都是银子和粮食或是棉衣混搭着捐的。而且各家应当都是互相透过底的,长乐公主和怀王妃出的最多,各出五万两银子,以及粮食棉衣各一批。随后齐王妃也是如此,康亲王妃虽然当时没有去,但是齐王妃和怀王妃都捐了,她们能让她置身事外?最后也不得不与她们持平,咬着牙跟着捐了。 当然,银子和东西是拿出来了不假,可也真的把她给心疼坏了。 除此之外,还有个捐了一大批药材的,都是止血消炎和治疗风寒的。无论何时郸州那边药材都是紧俏货,这批药材可是比银子更让她欢喜。 当然,她作为皇后自然也得跟着出点血。何况她现在也的确是不差钱,比照着长乐公主她们翻了个备,粮食棉衣和药材都各自准备了一批。 她将此事交给姜如邗去负责,也不知姜如邗用的什么法子,将其中三分之一的银子换成了粮食和棉衣。剩下的那些他又买了一批药材,最后余下的那些银钱则没有动用,都直接送去了郸州。 顾莳甜当时也没问,后来在跟楚九州说起此事之时,忽然回过神来了。 “状元郎换的那些盐,他不会想跟关外人做交易吧?” 楚九州倒是丝毫不觉得意外:“应当是!” 停顿了一下,他解释道:“因着大楚这几年愈发的强势,加上突砺近几年内斗消耗太大的缘故,关外其他的小部落也开始逐渐发展起来。突砺平时对他们太过强势,意图处处掌控。他们的盐多数都只能靠跟大楚交易,但是往些年都是不得不将自己的牛羊皮毛草药这些硬通货上交到突砺手中,再由突砺的商人与大楚交易。最后分到他们手中的盐数量很少,远远低于他们付出的。” “所以他们是趁着突砺在跟大楚打仗的时候,偷偷的找大楚交易盐?” 楚九州点点头:“其实这时候交易,他们能够换取到的盐也要比和平时期要少。毕竟两军交战中,就算交易之处远离战场,也要比是其他时候要来的危险。这些都算在成本当中,盐价也就跟着上涨。不过即使如此,换到他们手中的盐也远要比通过突砺得到的多。” 顾莳甜若有所思,其实草原上也有不少好东西。背着突砺人的话,或许他们还能弄到一批新战马。草原上也有不少药材,有些都是大楚紧缺的。再加上皮毛肉干之类的,能用盐换一批回来倒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跟这些小部落结交,还能慢慢的分化关外的势力。 大楚若是不能将整个草原都归在大楚的版图之下,那么就决不能让一家独大。扶持小部落,让他们慢慢的变得强大,等到那时候,他们会再甘心被突砺这般欺压? “也只能暂时扶持,在我有生之年,定是要将整个草原都收服到大楚的版图之中。”楚九州的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野心,“若是放任下去,以他们刻在骨子里的好战,迟早还是会爆发战争。” 顾莳甜倒是灵光一闪,笑眯眯的道:“等将突砺灭族或是打的不成气候之后,把师兄和状元郎送过去不就成了?就他们两个人的嘴,说不定就能把那些游牧民都给说服了。” 楚九州闻言倒也心思微动:“以前师傅就不止一次的说过,想要不费一兵一卒的收服一个地方,那就让人去宣扬自己的文化,去给他们开化,教导他们成才。” 顾莳甜一怔,倒也觉得这法子挺好:“到时候挑选出一批能说会道的学子,再挑选一些匠人一同送过去。在将咱们的文字和手艺教给他们的同时,何尝不是把他们同化?一代人不成的话,两代三代的,加上两国通婚,迟早那些游牧民都会被同化成大楚人。” 这的确是个兵不刃血的好法子,不过要实施起来也不容易。 慢慢来吧,毕竟目前就连突砺的事儿都没能解决呢! 尚未出正月,郸州那边就有好消息传来,易家军连着打了好几场胜仗。这要换成以前,突砺基本上也就放弃了。但是这一回他们再大的损失也要扛下来,毕竟再不抢粮食回去,就是王庭也要没存粮了。 楚九州又开始成天呆在御书房与大臣们商议事情,顾莳甜则是帮着筹备阿雪的亲事。 目前尚未更改日期,就得按照原本的计划筹备起来。若是这雪灾之后还要再闹灾,这婚期怕是就要往后挪了。 不过她也没多少事情可做,太后真其实还是很通透的。她自是知道之前自己做的那点事情,让顾莳甜跟她开始疏远了起来。这事儿也没法子弥补,她也就安生的将两人的关系重新定位。所以顾莳甜去帮忙那是情分,她就客客气气的请顾莳甜做一些不甚重要的事情,也算是帮衬一把了。 顾莳甜也不计较这些事情其实有她没她一个样,尽心尽力的将分到她手中的事情都做了。不过到底事情不多也不重要,她也就是隔三差五的去太后那儿一趟,早早的去,早早的就能回来了。 这一日回来的也早,想起自己好几日都没怎么看到孩子们了,便打算去看看。 按理说,楚小七是要住在东宫,而念楚就算不出宫开府,也得独自居住一处。但是这宫里除了太后那些人之外,就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外加一个林先生。楚九州每天都住在栖凤宫,楚小七和念楚倒也想跟着住在栖凤宫,反正找个偏殿就够他们住了。但是有林先生在,他们只好跟着搬去了距离栖凤宫临近的永和宫。 顾莳甜到永和宫找了一圈,正好看到有些走神的念楚…… 第383章 想娶妻了? “皇嫂!”念楚听到脚步声,一回神就看到顾莳甜,连忙起身道。 顾莳甜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到一旁坐下:“怎么就你一人?小七儿呢?” 念楚忍不住轻笑:“师公考校学问的时候,小七儿试图贿赂师公,师公觉得他给的贿赂太差劲,没接受。两人争论一番,小七儿不小心把师公的假胡子给扯了下来。师公觉得小七儿这举动让他丢了脸,没了当师公的威严,两人现在正在书房掰扯呢!”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老的不靠谱,小的更不靠谱! “看你在走神,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顾莳甜可不管那爷孙俩,一天闹好几回的,谁能管得了?相较之下,她倒是更担心念楚一些。 念楚摸了摸后脑勺,干笑一声:“您看着了?其实也没什么烦心事,就是有些愣神罢了。” 顾莳甜屈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记:“咱们家孩子这是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肯能大人说了是不是?” 念楚摸了摸额头:“没有秘密,我就是自个儿胡思乱想,这两天又连着做了几个梦,这才有些精神恍惚的。” 顾莳甜有些担心起来:“小孩子家家胡思乱想什么?做了什么梦?噩梦吗?” 都已经开了口了,念楚自然不会再瞒着:“也不知到底想什么,大概是因为突砺这一次来势汹汹的缘故,我就忍不住会想起那些在突砺之时的事情。至于梦见了什么,咳咳……” 见他忽然目光游离起来,耳根都有些泛红,顾莳甜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梦见了什么大好事了?” 念楚干咳一声,到底是没瞒着她:“就,就是梦见自己最后又回了突砺,甚至还成功的从那些家伙的手中争抢成功,成了新一代的突砺王。”不过他在梦里叫巴桑王,最后甚至还统一了整个草原。 顾莳甜摸了摸下巴:“这个梦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念楚小声的提醒:“还在郸州之时我就做过这个梦,还跟皇嫂您说过呢!” 顾莳甜仔细一回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指定是因为又跟突砺打起来的缘故,不然的话你这么长时间不也没再做过这个梦吗?” 念楚深以为然:“光是想起在突砺的那些日子就是个噩梦,所以才会真的又做了这么一个噩梦!”没有皇兄皇嫂,没有小七儿,没有师公福哥儿,还没有那么多的亲朋好友,那不是噩梦是什么? 顾莳甜倒是有些好奇:“倘若是真的,那你可是突砺王啦!” 念楚一撇嘴:“我可不想当突砺王!我还在突砺的时候,那些人也没把我当成族人。就是做着最低下的活计之人,也时常到我这儿来找点存在感,就好似把我打压到尘埃里,就能彰显出他们的高贵一般。” 他越说越是抗拒这种说法,连连摇头:“让我为了这些人来挑起战争,为他们谋取更大的生存空间,光是想想这种可能我都觉得难受。” 顾莳甜心疼他过去的遭遇,刚才那话也就是一句调侃之言。不过上次听念楚说过这个梦之后,她后来还真仔细回想过。突砺的事情她知道的不是很多,不过在她死之前,突砺好似还真是换了王。 就算那时候想起来了,她也不曾因此就对念楚心生忌惮过。她对自己养着的孩子还是很信任的,念楚后来之所以会回突砺,甚至成为新一代的突砺王,无非是因为他在大楚得到的只有无尽的屈辱。所以,他才会恨大楚,才会选择回到突砺。 可那时候他们碰到了念楚,他还是一个心肠柔软的好孩子。只需要他们给出一点点的关爱,他就会拼命的抓住,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都说了是噩梦了,何必放在心上?再者,你在突砺的那些日子也多是不开心的事情,何必去想?难不成你最近这日子也过的不好,所以才要不停的回忆过去?”顾莳甜拍了拍他的手臂,眉头微蹙。 念楚连忙道:“并没有不好,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话说了一半就看到顾莳甜眼中的笑意,哪里还不明白她这是在逗自己呢! 既然都说起了突砺,而且这时候再说起那些往事,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很平静,自然也不吝啬说一些过往。 “突砺王特别能生,他女人多,生的孩子也就多了。我离开突砺的时候,他还有好几个女人才有身孕呢!大致估算一下,大概一共有二三十个孩子,这还不算留在外边没认回来。第一个儿子是一直伺候他的女奴给他生的,那个女奴是他从外边抢回来的,还是挺得宠的,所以这个长子也挺得他看重。老二是他的侍妾生的,侍妾的出身还不错,是其他部落送过来的,算是两个部落交好的工具。老三老四则是正妻生的,那正妻是他去求娶来的。正妻所在的部落那时候不比突砺弱多少,还帮着突砺解决了不少其他部落。后来突砺王就把那个部落给吞了。” 顾莳甜眼皮跳了跳,果然是突砺王的作风。 “他那些儿子都跟他学,十二三岁就开始找女人了,他大儿子的第一个孩子都比我大!” 顾莳甜无语,随即又对这小子佩服起来。由此可见突砺的大王子他们的势力也不算小了,这小子作为一个混血的,被人看不起的小王子,最后居然还能成功反杀,可见这小子多有手段了。 念楚被她看的心里有些发毛:“皇嫂,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顾莳甜忽然揶揄的冲他眨眼间:“原来在突砺十二三岁就能找女子生孩子了,那你要不要……” “皇嫂!”念楚羞愤交加,原本的沉稳早已不见,耳根子都烫得慌,连忙打断她的话,“我没有,我不要,绝对不要!” 顾莳甜惋惜的叹了口气:“那可真是可惜了!不过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媳妇儿不就得早些定下来,免得下手晚了被人给抢走了吗?” 念楚猛然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去看看小七儿,他,他……”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来,他干脆扭头就跑,哪里还会再惦记那点过往。 顾莳甜看他落荒而逃的模样,嘴角微翘。 小孩子家家的,想那么多做什么?现在这样不就正好么? 第384章 发大水了 晚间的时候一家四口难得在一起用膳,林先生则是又出宫了,也不知去了哪里。不过他这一身功夫进宫出宫都没走过大门,至今尚未被发现过,顾莳甜也就问了一句晚上回不回来。 楚小七有点丧丧的道:“师公说要出门一趟,最多三四天,最快也得明后天回来。” 楚九州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一丝笑意:“这是怎么了?功课做的不好,被你们师公给罚了?” 顾莳甜和念楚都忍俊不禁,到底还惦记着楚小七的那点自尊心,又赶忙把笑意压了下去。 楚小七怏怏的道:“爹爹,你就别气我了,姜状元说总生气以后长大了会秃头。” 顾莳甜和念楚到底没忍住,笑的停不下来。 楚九州也是哭笑不得:“你现在还小呢,指定不会秃头。你跟你师公又是闹的那一出,说来听听?”也正好给他们找个乐子。 虽然他后边那句话没说出口,不过熟知自家爹娘私下里是什么样的人的楚小七立刻就猜到了。不过他就不信这事儿他不说,他爹娘就会不知道了。 有些蔫蔫的道:“没背出文章来,师公说过并不止按部就班达成目的这一条路,我便想起师公前两日还在惦记要吃状元糍。正好我明天的份儿还没吃呢,就想着把明天的份额转让给师公。师公非得让我今天就兑现,我说我没有。师公说我空手套白狼,我说师公好饭不怕晚。师公翻脸不认人,说不要状元糍了,还嘲笑我年纪不大想的还挺美。我原本想扑过去啃师公一口,没想到不小心把他胡子给扯下来了……” 楚九州还真是不知道他们爷孙俩发生的事情,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小七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爹爹,你就笑吧!回头我就跟师公说,说爹爹你这个不孝的徒弟笑他的胡子不好看!” 楚九州抬手就塞了一颗珍珠丸子到他嘴里:“还不快吃?就属你话最多,饭菜都快凉了。” 楚小七瞪圆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家亲爹居然能这般不讲理! 分明就是他问的缘由,怎么到头来还成了他的错了? 果然大人都是不讲理的! 顾莳甜笑眯眯的看戏,还不忘给念楚添了一碗汤。 因着战事的缘故,顾莳甜在郸州的作坊全部停工。大网村那边的存货全部最低成本的价格卖给了军营,她原本也想过是不是直接送去军营,但是后来想想还是放弃了。 战争是一个国家的事情,她纵然是皇后,却是不该毫不计较的将自己私人所拥有的东西就这么一股脑的送出去。这种事情一旦起了个头,别人就会理所当然的认定本就该如此。往后但凡有所需求,她就得继续无条件的做贡献。 她可不想如此! 再者,那些鱼虾的成本价很低廉,油水却是很足,军队并无任何不满之处。 除此之外,其他的作坊跟着停工之后,原本做工的那些妇人则是都去帮着织布,或是去帮着照顾伤患。虽然没有工钱拿,但是她们若是去做事的话,口粮都是从作坊出的。 也不是没人在背后嘀咕,但是她该出的银子粮食都出了,明白人还是挺多的。薅羊毛都不能盯着同一只薅,总不能可着她这个皇后掏家底吧。 二月下旬的时候,易长戟受了点伤。伤的是右手,原本突砺人还以为总算能找到机会弄死他了,没想到易长戟左手拿武器之时杀伤力更大,一个不察之下被他反杀了好几个。也因为如此,易长戟在突砺那边的悬赏又提高了不少,甚至还一度超过了易将军。 对此最为担心的是楚小七和念楚,他们跟易长戟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他们虽然是跟着易长福叫一声大哥,可易长戟对他们也的确是有个当大哥的模样,兄弟关系好着呢! 反倒是易长福不是那么的担心!随着年纪渐长,其实他当初看过的那本《千古一帝》中的很多内容,逐渐的开始遗忘。并非是他记忆变差了,而是就类似于这个世界不允许他这么一个外来者存在。不过因为他这具身体是本土的,所以强制性的让他忘记了不该存在的记忆。 他尝试着将那些重要的事情记下来,但是他一旦开始写那些事件,他关于那本书的记忆就会消失的更快。他暂时还有需要用到那些记忆的时候,所以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好在他只是失去了关于那本书的记忆,自己上辈子的记忆却是没有被抹去,他再努力努力,应当也够用了。 他之所以不害怕,也不担心易长戟的安危,完全是因为顾莳甜的出现,让那本书中的剧情走向,从最开始就跑偏了。而不担心也同样是因为顾莳甜,他早就发现她的运气出奇的好。但凡是对大帝有利的,最终都会顺着她所期盼的方向去。 大帝需要他大哥,日后他大哥就是顶替他父亲驻守边关之人。所以,他大哥就算受了伤也绝对不会出大事。 他就是这么自信,事实上他也的确猜对了。他大哥受了伤还是非常的生猛,而且后来还听他二哥说了,他大哥其实自小就是个左撇子。后来还是被强行纠正过来的,但是他从未放弃锻炼左手。 可以说,比起右手来,他这个天生的左撇子用左手还是要更加自然和顺手一些。 顾莳甜总觉得这两天易长福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好像非常的火热,还有点崇拜?原本想问一声的,不过一转头又给忘了,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易长福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了,他早就学会了收敛情绪。总不能一直都用那种眼神看人,会惹人怀疑的。 进了三月,积雪开始消融。屋漏偏逢漏雨,居然下了好几场大雨。原本河流就不堪重负,到底这水流暴涨,一夜之间冲垮了好几段河堤! 哪怕早就发下了公告,当地也有老人不断的警告众人,可终究是有人没放在心上。有那么一撮人就是抱着侥幸心理,总想着没事儿的,自家住的地方较高,就算发大水也不会冲毁了自己家。当然也有年纪大的,特别固执的要守着自己的家,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洪水来的突然,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大水一点一点的吞没了他们的家。 逃生无望! 第385章 想要报复 只短短的两三日,因为洪灾死伤的人数就过了千。至于被淹没的良田房屋,更是不计其数。 公仪玉皱着眉,心情有些沉重:“这死伤人数只是目前知晓的,实际上应当会更高一些。尚且有不少人被冲走了,只是没见到尸体这才并未算在死伤人数当中。但是这些人多半无法生还,等再过些时日便能知晓大致数目了。” 楚九州冷声道:“一早就将这消息通知了下去,为何死伤人数还能如此之高?” 公仪玉叹了口气,道:“的确也有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并未执行朝廷命令的官员。但是更多的还是百姓自己的选择,有不少百姓都觉得自己住的高,或是他们所居住之处上数几十年也没发过大水。他们更相信自己的经验之谈,而且也舍不得自己置办下来的家业。再有一些老人,他们就连一针一线都舍不得放弃,哪里又肯放弃房子?他们家中多半都是由他们当家做主,他们不愿意走,底下的子女自然也只能跟着留下。” “荒唐!”楚九州沉着脸,良久之后才咬着牙说了一句。 叶正珏面无表情的道:“对一小部分人来说,朝廷的命令比不过他们的经验。毕竟他们的经验是一代接着一代传下来的。对另外一部分人来说,则是因为置办起一个像样的家需要他们耗费大半辈子甚至两代人的心血。让他们就这么放弃,他们舍不得,除非能将房子和土地都能随身带走。” 公仪玉连忙补充道:“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也是因为这一次洪水来的太过突然,大半夜来的,有些人甚至都在睡梦中,压根就没有反应的时间。” 楚九州眉心都突突跳着疼,边关在打仗都没有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就算是吉州那边,主将受伤副将战死,但是底下的士兵伤亡的数量还真没有这一次报上来因灾死伤的人数多。 “叶爱卿,公仪爱卿,以你们之见,让何人去处理灾后之时更加合适一些?”楚九州揉了揉眉心,问道。 公仪玉想了想,道:“姜如邗,姜状元!” 叶正珏也表示赞同,姜如邗的确是他们心目中处理此事最佳人选。 楚九州眉心微蹙:“朕记得此次姜家也在受灾区?” 公仪玉扯了扯嘴角:“您请放心,就算姜家同样也在受灾之处,也不妨碍姜大人做事。至于姜家可能会趁机要求姜大人做些什么,这种可能性也有。不过,姜大人绝对不会听从便是了。” 楚九州眉头微挑:“你对姜状元倒是了解的很!” 公仪玉露出今儿进了御书房后的一个笑容:“还真是有几分了解!总而言之,您就放心让姜大人去处理此事即可。” 就姜如邗那张嘴,真要有不长眼的姜家人送上门,姜如邗都能让他们怀疑人生! 楚九州多少知道姜如邗不怎么待见姜家人的事情,正好他本也打算提拔姜如邗,那就趁着这机会让他做出点成绩来,事后就能趁机把他往上提一提。 顾莳甜自然也是知晓水灾之时,如今大楚也是内忧外患,着实令人头疼。 “继续盯着西北那边,尤其是顾娇月,一定要盯紧了她。”顾莳甜吩咐云一,这段时间以来庆王并未趁机做些什么。但是她从不放心他们“两口子”,尤其是不放心顾娇月。 他们的安分,绝对是在筹备不为人知的事情。 事实上,她原本的猜测并无错处,顾娇月的确是在准备报复她。 不同于顾莳甜当初离开京城之时的坦然,顾娇月只觉得是顾莳甜逼着他们离开的,简直让她丢尽了脸! 哪怕事情的起因不过就是成王败寇而已! 她不会去想那些,她只知道是顾莳甜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她恨三皇子的没用,她明明记得书中写了顾莳甜是被许配给了三皇子,而三皇子是那个会登基称帝之人。 她抢走了本该属于顾莳甜的人生,那为何人生就不够周全了?她想不通,最后只能说服自己一切都会变好的。哪怕暂时不如意,那也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而已。 她不会去琢磨自己的错处,甚至于自己生的次子她也强行给忘了。毕竟不是庆王的儿子,死了也是好事。至少不会让荣王有机会掰扯到她身上,自然也不会有事情泄露的那一天。 她只知道一切都是顾莳甜的错,她跟顾莳甜之间只能存在一个,所以无论她如何报复对方,那都是命中注定的! 战事起的时候,她就想要趁机做点什么。但是没等她动手就被庆王给发现了,这也是她第一次发现庆王竟是如此的骇人! 她口中答应绝对不会再做什么,可是等回了房那张脸坚持阴沉的可怕。 “姑娘,您放宽心一些。王爷这么说,也是担心您的安全呢!”甜橙柔声安慰。 顾娇月回身就抽了她一记耳光,想想不解恨,反手又是一记耳光,啐了一口道:“要你多嘴多舌!” 甜橙连忙低下头:“姑娘,奴婢也是担心您气坏了身子。咱们在这地界说穿了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外边更是有不少女人都对您虎视眈眈着,就指着能抓到您的错处呢!” 顾娇月的脸色稍缓,这话倒也没错。 甜橙见她心情好转了一些,赶忙趁热打铁:“现在是起了战事,咱们大楚的百姓多数都是恨死了突砺。这时候您若是做了点什么,被人抓住了错处,岂不是让府中的那些个女人都看了笑话?” 顾娇月冷哼一声:“不然呢?难不成让我一直都憋着?” 甜橙道:“您呐,不如再等一等!这当口不出手,是因为突砺是整个大楚的仇敌。这时候往皇后身上泼脏水,难免会牵累到自己。避开了这件事,您自然是怎么做都成,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顾娇月略一思索,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不答应也不成,王爷都开口了,她若非违背了王爷的吩咐,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她! 不急,她就再等一等,总能等到合适的时机! 这一等,就等到了水灾爆发…… 第386章 作死一等 心里有火不能发,她儿子也苦恼不止,顾娇月一怒之下就扔下孩子带着甜橙出门去看首饰去了。 “主子,往常不都是让他们送到府中让您挑选?铺子里多半不是最合您心意的新款式,您……”甜橙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小声的说道。 顾娇月不耐烦的喝道:“用得着你来教训我?” 甜橙脸上一白:“奴婢不敢!” 顾娇月冷哼一声,倒也没打算惩罚甜橙。自打来了西北之后,她身边可信任之人就只剩下一个甜橙了。甜橙是不够聪明,但是胜在够忠心。 “你跟我的年头也不短了,怎么就没学会机灵点?若是换个当主子的,怕是你连小命都保不住。” 甜橙一脸感激:“谁让奴婢命好呢,遇上您这么一个好主子!” 顾娇月得意的哼笑一声:“知道就好!” 甜橙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声道:“小主子今儿哭的厉害,会不会是身子不舒服?” 顾娇月的脚步猛然一顿,回头冷眼盯着她:“你这是在教我要如何做事?” 甜橙连忙解释:“奴婢并未此意,奴婢只是担心,担心……”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敢把话说全了,最后只能低着头认错,承认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顾娇月连着两次被她打扰了兴致,心情立刻就变得恶劣了起来。甜橙不敢再多话,安安静静的跟在她身边,极有眼色的伺候她喝茶用点心。等到地方的时候,顾娇月才算是给了她一个和脸色。 顾娇月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凡事都开始讲究了起来。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想要最好的,到了铺子里自然是让他们将最好的首饰都拿了出来。她挑挑拣拣的,却是没发现自己选中的几样东西让甜橙眸色微闪。 因着心情好,顾娇月允许甜橙自己去挑选一样首饰,算是今儿的赏赐。甜橙一脸感激的退了下去,光明正大的去了底下的大厅。顾娇月自然也没发现,甜橙与其中一个女伙计在讨论首饰之时,还夹带了不少的私货。 顾娇月自己没发现,但是作为顾娇月身边最为亲近的丫鬟,甜橙第一时间察觉顾娇月与以前的不同之处! 这些变化也让甜橙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就算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喜好会发生改变也很是正常。但是如同顾娇月这般,就像是忽然换了个人一样,喜欢的东西与以前没有半点相似之处,那就有些奇怪了。 她想不通也就不再多想,把消息传递出去就成了。 若是易长福在这儿,指定能在第一时间就会怀疑顾娇月也是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他的记忆在逐渐消退,顾娇月显然也是如此。然而不同的是,他消退的是关于书中的记忆。而顾娇月,显然消退的是这辈子的记忆。 上辈子的顾娇月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自己也不是那种特别争气有上进心的。她喜欢所有值钱的东西,至于审美,其实还真是幼稚的可以。 但是这一世她成了顾家的姑娘,哪怕那时候她也有上辈子的记忆,三观已经形成,可多少也被熏陶过,审美基本上还是过关的。 但是很神奇的,她这辈子的记忆就这么逐渐的在消失中,她的审美自然而然的恢复到上辈子的程度。 更神奇的是,作为身边人的甜橙有所察觉,而身为当事人的顾娇月,从头到尾都不曾发现什么。 消息送出去之后,甜橙便选了一只看着有分量,实际上内里中空的镯子。果然,顾娇月在看到账单之后满意的看了她一眼。 然而今天显然不是她的幸运日,买了一大堆东西之后她心情是舒畅了不少,可等回了王府,迎接她的是庆王当胸一脚! 顾娇月当时就晕了过去,等醒过来之后才知道,她出门之前儿子一直在闹并非是因为不高兴,而是身子不适。然而她完全没放在心上,若非是王妃亲自给孩子做了一身衣裳送过去,怕是孩子就要救不回来了。 庆王对顾娇月始终都是又爱又恨,有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会被她吸引,可有的时候一转头就恨不得弄死她!不过来了封地之后,他对顾娇月的爱意就逐渐在减少。若非如此,今天也不会直接给了她一脚。 他现在只有一子一女,庶长子便是顾娇月所出的这一个,还有正妃所出的女儿,尚未满周岁。但是正妃伤了身子,以后也不能再有孕了。之前便提过要将庶长子记在她的名下,他先前没决定也是因为顾娇月的缘故。这一次却是彻底的下了决心,等庶长子病好之后,直接将孩子记在了正妃名下。 正妃一脸欢喜,感激万分。如今的庆王与过去已经完全不同,但是正妃的感激和欢喜实在是太过纯粹,他也跟着心情愉悦了不少。 待庆王离开后,庆王妃身边的丫鬟才问道:“主子,您是真的要将,大少爷当成自个儿的孩子养着吗?” 庆王妃笑了笑:“自然是真的!我已经不能生了,不说自己的地位,只说为了女儿的未来,我也会好生将那孩子养大。有娘家兄弟护佑的女子,总归是要好过一些的。”再者,那孩子跟她生母不一样,是个记恩又懂事的。再者孩子也还小,养上几年也就熟了。 见她如此,她身边的丫鬟们也就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对待大少爷了。 这件事唯独不满的大概只有顾娇月,然而到了这时候,已经无人会在意她是怎么想的了。 一手好牌打到稀巴烂,远在京城的顾莳甜得知之后,也是惊奇不已。 边关报捷,楚九州的心情也不错,见她如此忍不住有些想笑:“庆王侧妃向来如此,怎么忽然就觉得吃惊了?” 顾莳甜惊叹道:“我这不是没想到她还能作到这份上吗?”正妃不能再生育,膝下只一个独女。顾娇月明明有了庶长子,以她神奇的运气,有极大可能这庶长子日后会继承王府。然而,她却是亲手将这美好的未来给抹去了。 这作死的本事可真是,太令人“佩服”了! 第387章 交易达成 顾娇月的事情也没什么可说的,何况顾莳甜一直都让人盯着她不放。倒是如今的庆王,一时间也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总觉得他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完全没了以往的急躁。行事有度,这才多长时间,就将自己的封地治理的井井有条。”顾莳甜说起庆王,眉宇间有几分担忧之色。 楚九州倒是不觉得意外:“身在天家,多半都是会演戏的。” “那他的演技的确是太出色了!”顾莳甜又想起了当初能一手将三皇子往上推,差点就能将皇位抢到手的贵妃娘娘,“不过说来也是怪事,庆王如今大变样,太妃也像是换了人一样。她到了封地之后就闭门不出,成日都在佛堂里待着。” 掌控权势多年的女子,当真会忽然改变了想法,从此青灯古佛,不问世事? 她不信! 她忽然冒出个猜想来,倘若是有人不愿意让她继续掌控,且还当真力压她的势力呢? 顾莳甜摸了摸自己的手指,觉得这事儿还真有可能。 她自己便是有奇遇的,现在她甚至都在怀疑庆王的转变如此之大,说不定并非是因为一直都在隐藏真性情。 说不定庆王就如同她一般,也有了“奇遇”。 若是如此,太妃被压下去倒也正常。在庆王还是三皇子的时候,他被贵妃娘娘掌控了二十几年!要说贵妃疼儿子也是真的疼,但是那时候的三皇子也的确不是储君的人选。哪怕当初楚九州是想以退为进,但是也得承认贵妃的步步紧逼的确做的很到位。 可以说,三皇子那时候能走到那一步,全靠贵妃一手操持的。然而这种凡事都一手包办之举,难免会被当事人解读成处处操纵。 说了不怎么开心的事情,自然要说一说令人高兴的事情。 “此次边关大捷,你也能松快一些了。”不止是郸州,吉州那儿也是连连告捷。顾莳甜虽是在打趣楚九州,实际上她自己也是高兴的很。 楚九州长出一口气:“的确能松快一些。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期盼战事早日结束。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迟早有一天我会让边关再也不受突砺人的侵扰。” 顾莳甜自是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她从不怀疑楚九州的本事。 “我听说与那些小部落交易的很愉快?”顾莳甜忽然想起之前用善款买盐之事来。 楚九州点点头:“这倒是给我们找了个条新路子,那些小部落得了好处,已经不愿意再回到以前被突砺处处压制的局面。他们主动提供了一条偏僻的商路,若是维持的好的话,至少在一两年的时间内不会被突砺察觉。” 而一两年的时间也足够削弱突砺的势力,何况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过就是中断与那些小部落的交易而已。 顾莳甜眼前一亮:“有了新商路?这倒是意外之喜!除了盐和粮食之外,那些小部落最为紧缺的是什么?” 楚九州哭笑不得,一早就猜到她肯定会高兴:“缺的东西不少!只看突砺便知晓,经常缺粮,没有盐,药材也不多。等入了冬,各种皮毛倒是不缺,也的确是保暖,但是他们其实更喜欢柔软的布料和棉衣。此外还有各种调味料,甚至还有茶叶之类的。” 顾莳甜的确是动了心的,若是有一条新商路,她的生意也就能跟着扩大啦!郸州那边的生意原本就是越做越大,再多出几个小部落也完全没压力。 各种手工皂,大网村那边的各种吃食,也全都能跟那些小部落做交易。 说不定就连咸鱼的生意都会很好做,毕竟那都是用盐制成的不是? 她忽然觉得这倒是个好主意,比起咸鱼来,盐更加紧缺一些。而且交易给小部落的盐,还是要把控好数量才是。 “这事儿本就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若是阿梧喜欢,那就交给你全权负责。”楚九州原本就属意将此事交给顾莳甜来负责,一来她喜欢做这些事情,二来,他最为信任之人,也唯有阿梧,就是师傅和师兄也要稍微往后退上一小步。 当然,就算阿梧不做,师傅也肯定不会帮忙的。 师傅那人,能躺着绝对不会坐着,哪里肯累着自己? 至于师兄,让他研究对付犯人的刑罚他会很乐意,让他做生意,除非是赶鸭子上架。以前太子府的生意是他负责的不假,但是那也是被逼不得不做。 这事儿也不能让太多人知晓,思来想去,最为合适的人选便是阿梧了。 顾莳甜哪里舍得拒绝,自是一口应了下来!虽说以前在郸州之时她也不常出门,生意的事情也一直交给其他人处理。但是那种感觉跟在宫中不一样,她现在有时候也会觉得在宫中着实太悠闲了,都让人有些发闷了。 就算楚九州不提,她也打算主动要求来负责这事儿的! 既然接下了这件事,顾莳甜很快就为了这事儿开始忙碌起来。这件事虽然不能大张旗鼓以朝廷的名义去做,但是该给朝廷的份额却是不能少。再者,其中有一部分的利益还是得分摊开来,有些势力也势必要分走。 就好比易家军,以及吉州那边,都是要分走一些利益的。 这也是必要的,毕竟风险还是分散开来承担的比较好。 哪怕战事尚未平息,顾莳甜还是很快就组建了一支专门的商队,与小部落做了第一笔交易。 所交易之物就有一部分的咸鱼,别说,再得知这是咸鱼之后,还真有小部落喜欢这东西。有了咸鱼,只需要加上一点蔬菜就能炖上一锅,还不用再额外放盐了。 盐价实在是高,他们还是选择咸鱼吧。 如此一来,他们准备的盐反而卖不动了。这让顾莳甜郁卒不已,只好让人减少了咸鱼的数量。 除此之外,额外准备的茶叶和果酒居然还挺有市场。草原上没有茶叶,而他们数量极少的酒都是用粮食酿造的。除了部落最为重要的几个人之外,基本上没人能尝到滋味。虽说果酒的度数不高,不过他们还是高高兴兴的全都买下了。 而同样的,大楚除了各种皮毛之外,还交易到了一些草原上才有的药材。 至于马匹自然是没出现在这第一次交易过!不过双方交易很满意,想必不久之后就能够交易了…… 第388章 心想事成 进入三月之后,南方的水灾终于消退。这一次的损失原本应当要更小一些,然而无论何时这蛀虫总是不会缺少了。不少河段决堤了,良田被淹没,房屋被毁坏,来不及带走的家畜和家禽自然也都被冲走了。 这些东西在有钱人眼中自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修建房屋就让他们有心无力。不少人只能勉强搭建一个窝棚暂且住下,再慢慢的攒钱起房子。 至于粮食,他们逃离的时候本就带走了能带走的全部粮食,且各州县都在发放赈灾粮。如今山上也有野菜了,多添点野菜熬一锅粗粮粥的,也勉强能吃个半饱。 最为幸运的是,洪水消退之后,并未引发瘟疫。这也是因为姜如邗等人处理的及时,强压着当地官员不可轻忽此事。有悬在脖子上的刀吓唬着,而且这些官员当初能够高中,再到外放为官,自然也都是有些水准的。有些人平时不作为也只是因为不想做罢了,如今真逼着他们去做事,他们做起事情来还真算得上是雷厉风行。 若非如此,这一次的瘟疫怕也是逃不了。 “这也算是诸多不顺中的大喜事了。”顾莳甜叹了口气,眉眼却是带了一丝笑意。 楚九州点点头:“此次姜如邗做的不错,等他回来即可升官了。” 顾莳甜倒是想起姜如邗所在的姜家此次也在受灾区域,忍不住好奇了一番。 楚九州停顿了一下,语气略微有些古怪的道:“姜家,的确找上姜如邗了。”而且出面的还是姜如邗的父母和他的亲弟弟。 顾莳甜自然也是好奇,楚九州倒也不至于瞒着她什么,她问了当下也就说了。 要说姜家人明明也算是书香世家,可这读书人的那点弯弯绕绕,在姜家人身上也算是彰显的透彻。 而且姜家人几乎都是利益为上,就好似当初姜如邗足够出色,他们可以全力培养。在发现他不能顺从他们,甚至还天生反骨之后,立刻将他舍弃。 姜如邗在被家族放弃之后到处游历,不曾回过家族,也不曾下场科考。家族自然也就认定了他的确有些才华,却是个胸无大志之人。 万万没有想到,新帝开恩科,姜如邗高中状元不说,甚至还能开始教导太子和王爷。只这一点,就足以看出姜如邗这是入了新帝的眼,说不得就是想要好生培养,为日后辅佐太子做准备的。 于是,姜家立刻就改了主意,打算将姜如邗再度推上家族继承人的位子。只要他不犯下大罪,姜家跟着他,前程必然不会差了。 想要掌控姜如邗,用亲情怕是不成,当初他们将人逐出家门之时太过决绝,再想要把人弄回来就不容易了。所以,在得知康亲王府有意将姜如邗选为女婿之后,他们立刻就商定了此事。 在他们看来,只要姜如邗肯同意娶若兰郡主,日后的前程先不说,对他们姜家来说也无疑是一件大好事。有新帝的护看重,有教导太子的情谊,再加上康亲王府的护持,姜家的前程不消说,自然也是极好的。 然而可惜的是,姜如邗当初羽翼未丰之时就不肯任由他们摆弄,如今更是他们摆弄不了的。 “此次受灾,他们姜家的损失也不算小。原本他们是想要借着姜如邗的名头为自己谋求一些福利。当然灾难这种东西自然不会因为他们是姜家人就避开他们,可事后的补偿之类的,他们却是能够趁机多得一些。只可惜姜如邗比他们设想的要更加冷血。” 顾莳甜对姜家人的这一番操作也是无语:“他们是要如何?多要一点赈灾粮?” 楚九州毫无笑意的冷笑一声:“只一点赈灾粮如何能够满足他们?此番灾祸虽说是当地官府开仓赈灾,但是朝廷也一早准备了赈灾所用的银两,他们看上的是这个!除此之外,就算有赈灾拨下去的银两,一些百姓怕还是捉襟见肘。若是这时候家人再发生点什么事情,他们最终也躲不过卖地这一条路。只要操作得当,可以趁着这个时机买下一大片地。” 顾莳甜的眉头微微蹙起:“姜家人是打着这个主意?他们的胃口倒是不小。” 楚九州眸色微冷:“他们的胃口向来都不小!” 顾莳甜想起他们当初的打算,也忍不住想要冷笑,这一点她也是赞同。当初不就是想让姜如邗娶若兰郡主,好换取康亲王府的庇佑么?也不想想他们姜家若是真敢一边榜着皇帝,一边亲近太子,再去讨好康亲王府,他们这是打算要造反么? 想要权势滔天,也不想想自己是不是有那份底气和本事。 “姜状元显然不会任由他们仗着自己的名义胡乱行事。” 楚九州点点头:“阿梧说的是,姜状元这人看着温和,实际上骨子里也是透着冷傲。他对姜家的诸多不满恐怕时日不短,可若是姜家现在能稍加改过,至少安安分分的,看在血脉亲情上,日后该帮的他自会帮忙。但是姜家错就错在不该处处伸手,野心太大。” 顾莳甜跟着点头,姜如邗也算是倒霉了。 没过几日,倒霉蛋姜如邗便给他们送来了一份“大礼”! 康亲王府在南边圈地的证据! 饶是顾莳甜也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好半天都没能缓过神来。她是偶尔想过姜如邗在亲缘上的运气不怎么样,可在事业上的运气可算是极好。他这一次去赈灾,说不定运气能好到有点意外收获。 比如从姜家那儿入手,得知康亲王府的不臣之心之类的。 当然,这种事情她也就是这么一想。毕竟暂时还无处着手去动康亲王府,她胡乱想象一下来自我安慰一下也可以的吧? 万万没有想到,她随便想想的事情居然能成真! 要不是她自己的运气一向只在正常的范围之内,她都要怀疑自己开始有心想事成的好运道了。 她却是不知,在易长福的眼中她还真就是心想事成的锦鲤旺夫命! 第389章 运气真好 顾莳甜自我得意了一会儿,兴致勃勃的就去看楚九州拿到手的那些消息。 等看了一会儿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可以说,康亲王府这手笔也算是够大的,都算得上是南方第一大地主了! “这应当还不是最开始的,如此算起来,康亲王府至少也是从三十年前就开始圈地。”顾莳甜眸色微闪,那时候昭帝也是才登基不久。昭帝这人算不得什么好人,可对自小一起长大的康亲王却是极好。而且康亲王自幼就表现的对皇位没有半点觊觎之心,为此昭帝还不止一次的感慨过。 这要是他泉下有知,怕是能再把自己给气死一回。 楚九州若有所思:“康亲王能隐藏的如此之深,这一回怎会这般轻易的被察觉?” 顾莳甜问道:“你是担心这是故意设下的圈套?” 楚九州忽然笑了笑:“就算是圈套,也可以让他变成是真相!影一,让人去彻查。不要大张旗鼓,不过也不需要处处瞒着,必要时候可以打草惊蛇。”只有蛇惊慌了,才能露出尾巴来。 再退一步讲,就算是对方短尾求生,这些暴露出来的土地也不可能再让人拿回去。哪怕明面上是合法的,可能圈下这么多的土地,又怎会没用过那等见不得人的手段?只要有,不死也能把扒一层皮下来。 当然他可不是只想扒一层皮,他是要将这些东西整个全都给吃下来。 而且还是不花费一文钱的那种,毕竟从敌人手中抢来的免费的东西,吃起来最是香甜不过了! 顾莳甜深以为然的点头,倘若这些土地当真是被康亲王给圈下的,那他们自然也该拿回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康亲王这不止是在动摇国本,这还是在从楚九州的身上割肉,这事儿怎能忍? 影字的人做事效率极高,前后没过十日,姜如邗尚未到京中,调查的结果已经送到了楚九州的手中。知晓顾莳甜也关心此事,楚九州很是自然的将调查结果送到她手中。 等顾莳甜看完,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该摆出何种表情才算合适。 康亲王做的那些事情,康亲王妃纵然不知全部,可多少也能知道一些。只是她这人在对待子女上有些蛮横不讲理,甚至都有些蠢了。可是在对付男人和保全自己和儿女的事情上,她却是有着非一般的直觉。 她察觉出康亲王的不对劲之后,不但没去询问,反而迅速将可能露出的马脚都给抹去,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情。 但是若兰郡主要嫁到姜家,她总要为自己的女儿多筹谋一些。别的不说,女婿其实是比不上姜如邗的,这一点她实在是太清楚了。但是若兰愿意,她也不能拦着。再者若兰的名声其实也有些了瑕疵,远嫁也是好事。 如此一来,她总要让自己的女婿看着更加体面一些,至少要配得上自己的女儿。别的不说,女婿手头怕是都没多少产业。 她思来想去,便想着给女婿一点事情做,也能顺便填满自己的荷包。 如此,她才把主意打到了康亲王在南方圈的土地上。 在她看来,姜家好歹都是读书人,脑子总归是有的。不说能帮康亲王府多少,至少不会蠢到拖后腿。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她给出的那点好处,姜家人内部首先开始争抢起来。加上还有不想家族跟康亲王府混在一起的族人,以及向来跟姜如邗更加亲近的族人在,这事儿很快就被悄悄的转告姜如邗,只等他做个决定。 姜如邗的决定,便是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尽数告诉楚九州。 这种事情一旦知晓就立刻上报才是给姜家留下一条生路,如今的他对这位新帝自认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这就不是个善茬,需要狠心之时,他会毫不犹豫的下死手。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边是不是一直都有人在监视,所以隐瞒不报,一旦被察觉,到时候姜家上下就只剩下一个“死”字了。 顾莳甜对康亲王妃倒是刮目相看:“倒是我狭隘了,以前一直觉得这康亲王妃实在是有些蠢了。如今看来倒是我自个儿有些犯蠢,竟是小看了她。” 楚九州忍不下轻笑,捏了捏她的指尖,道:“康亲王的原配当初的确是难产而死的,跟她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是她能靠着不是那么出色的家世,在诸多女子当中脱颖而出,最后顺利的嫁进康亲王府,甚至还能牢牢的把持住亲王府的后院,手段自然是有一些的。不过也算不得阿梧你犯蠢,而是这些康亲王妃这几年在一些事情上的确是有些犯蠢了。”这妇人当初是有些手段不假,但是这些年下来因为儿女的缘故,也的确是做了不少蠢事。 顾莳甜有些想笑,她的确是犯下了轻看别人的错,不过她就爱看楚九州哄着她的样子。 “康亲王多年的筹谋,就这么简单的因为康亲王妃过于看重女儿就给暴露了?倘若是真,那康亲王岂不是要活活气死了?” 楚九州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些土地只看所有人的话,与康亲王府没有半点干系。只调查这些人就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期间也不知会有什么变动。”不过既然已经暴露了。这些土地就别想再收回去了。 就算是编,他也会让人编出足够的理由,将这些土地都给留下。 顾莳甜有时候其实还是不大了解为何康亲王妃为何要如此行事:“她若是想要自己的女儿过的好一些,多陪嫁几个铺子,再给多添点压箱底的银钱,日子哪里能差了?” 楚九州对女子的想法也不大了解,不过也能跟着猜一猜:“因为状元郎三人都退让的缘故,若兰想要留在京城也不是不可,可面上过不去,日子就不会过的舒畅。与其嫁给与自家地位相当的日后受气,还不如远嫁下嫁,只要娘家不倒,就不敢有人给她气受。只是康亲王妃和若兰最记恨之人应当就是姜如邗,自是想要处处都比过他!” 第390章 我不怪你 想要压过姜如邗,想让世人知道自家的选择没有错,那就势必要让姜家子至少要有比姜如邗耀眼的地方。康亲王妃的想法是好的,只可惜有些人终究是纸上谈兵,眼高手低的主儿。 再多的帮衬也扶不起来,而且还急功近利的让人意外得了好处。 “等回头倒是可以感谢姜家人一番。” 顾莳甜忍不住轻笑,她也少有能看到楚九州这般促狭。不过这话也没错,的确得感谢姜家人。若非是他们“帮忙”,哪里会这般容易就抓住了康亲王府的小尾巴。 想起康亲王妃的傲气,顾莳甜忍不住有些好奇,此时的康亲王妃不知会有何种反应。 事实上,康亲王妃此刻只恨不得自己可以直接昏死过去,也好过被康亲王用这等眼神盯着看。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的看着她,却让她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良久之后,康亲王才第一次开口。他声音轻柔,就算是看着她的眼神也骤然温柔了下来,与往常没有半点不同。 “怕什么?你是我的亲王妃,是我康亲王府的当家主母,谁能拿你如何?”他轻笑一声,温柔的安抚,“莫怕,你我夫妻多年,我难不成还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冲你发脾气么?” 他越是如此,康亲王妃就越是害怕。 倘若只是小事,她自是不担心康亲王会如何。可是这件事触犯到了康亲王的底线不说,甚至还极有可能让康亲王多年的筹谋功亏一篑。 她是不够聪明,可也绝对不是个蠢笨如猪的。她并非不知康亲王私下里在做的那些事情,哪怕不是全部,可这种事情只需要知道一点,就能猜到大致的内容。康亲王不一定不知道她已经知情,可他什么都没说,甚至都不曾出口警告或是避着她一些。 甚至于康亲王这些年还将不少产业交到她手中,任由她来处理。若非如此,她也不能将那些事情交给姜家人去做,自然也不可能闹出这种事情来。 她死死的捏紧手指,强忍着不让嗓音颤抖:“王爷,此番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 “你错在哪儿了?”康亲王轻笑一声,眼神愈发的柔软,“你我本是夫妻,哪里来的你的我的?更何况王妃的本意是为了孩子,本王怎会怪你?” 他越是如此,康亲王妃就越是害怕。别人不知,她又怎会不知自己这位夫君私下里的真面目是何种模样的。 康亲王握着她的手,只当没察觉她手心湿漉漉的全是冷汗,语气温柔:“王妃莫要害怕,姜家出的事情与亲王府何干?再者,不过就是点小玩意儿,丢了就丢了吧。就算是皇帝要调查也差不到咱们头上来,那些东西可跟咱们亲王府没有半点干系。” 康亲王妃拼命的忍着想要挣脱的冲动,却是到底没忍住嗓音发颤:“王爷,妾身,妾身知道错了。”她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知道自己做错了,希望康亲王能看在她认错的份上不再计较。 康亲王轻笑一声,动作轻柔的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王妃胆子怎么变小了?本王都说了这事儿不怪王妃你,何况你我夫妻多年,就算王妃此次做错了一点点小事,本王难不成还会揪着不放不成?” 见她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他连忙打断:“好了好了,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不用再提了。” 他这么一说,康亲王妃哪里还敢再多说半个字。 语气温柔的康亲王,此时眼底却是一片寒意。 就如同楚九州所说的,肥肉都送到嘴边了,断然没有吐出去的理由。南方的那些土地来路不正,此事却是不宜再交给姜如邗,最后让公仪玉跑了一趟。 “比起庆王,康亲王这人反倒是更加难以对付一些。”楚九州私下里也没少跟顾莳甜说起康亲王,尤其是这一次的事情也是给他敲响了警钟。 咬人的狗不叫,这话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顾莳甜道:“康亲王的确不好对付,这么多土地,说割舍就割舍了。不过这也足以说明他的私产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的丰厚。” 楚九州叹了口气:“他本事不小,先皇还在的时候又对他不设防。且他母妃当年留下的嫁妆全都给了他不说,皇曾祖也给他留了不少私产。”老来子那就是心头肉,不说是皇曾祖了,就是当年他祖父也留了不少东西给这个跟他儿子差不多的弟弟。 先皇也是个傻的,明明到手的东西不多,也不曾防备过康亲王。甚至于他在为的那些年,也没少给康亲王府添置东西。 南方的事情也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波及的范围太广。好在为了避免麻烦,当初康亲王就只将这些土地放在当地一些小有权势,却又不那么显眼之人名下。就算是要调查这些人,甚至是将土地收回来也不算是太过困难。 毕竟也没招惹上当地乡绅士族,那些人就算眼馋也不至于直接跟朝廷对着干。何况还有公仪玉在呢,但凡是有门路的,对这位长相文雅,实则就是个心狠手辣的笑面虎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们这些人手头自然不会太干净,完全经不起调查。真要招惹到了公仪玉头上,他们怕好处没弄到手,反倒是把自家给搭进去了。 康亲王圈地的时候大多都是小片地,甚至有些都不连在一起。区域也分散的开,这些人思来想去,最后觉得得不偿失,干脆就放弃了。 若非如此,公仪玉怕是还真要动点真手段,才能让这些人消停了。 三月底的时候,突砺突然毫无征兆的退了兵。探子在第一时间就将王帐那边的消息送了回来。 御书房,楚九州快速看完情报内容后,眉头轻挑。 “诸位爱卿也看看,看来咱们大楚的运道也不算差了。” 同在御书房的有叶丞相和叶正珏这对祖孙俩,顾大人,以及兵部尚书,还有几位老臣。 叶正珏上前几步,接下之后先递给叶丞相,再是几位老臣,最后才轮到他。 第391章 死的太好 叶丞相和几位老臣,乃至于顾大人都能绷得住,倒是兵部尚书没忍住,面上就露出几分惊喜来了。 叶正珏看了他一眼,再等接过消息看了之后,倒也能够理解他的欢喜了。 “突砺王突发疾病,暴毙!此番出征的是二王子,他是突砺王正房所出,按说本该是他成为新一任的突砺王。但是他运道不好,留守的大王子乃是突砺王最为爱重的女子所出,地位原本就不比他低多少。他若是不尽快回去,恐怕日后就只能当下属了。” 叶正珏眉头微蹙:“突砺三王子还在王帐,应当能撑到二王子回归。” 顾大人冷声道:“他们兄弟之间势必会有一场内战,对大楚来说是好事。” 内战就会自我消耗,突砺此次本就受了灾,若是再加上他们兄弟之间的这一场争斗,他们若是趁机将周边的小部落扶持起来…… 叶正珏眸色微亮:“扶持周边的小部落并不需要耗费多少物资,他们对突砺也是怀恨已久。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算不能将突砺给瓜分了,也绝对能撕咬下一块肥肉来。” 让他们之间彼此消耗,到时候就算大楚暂且不能一统天下,至少也可以解决突砺这个心腹大患。 而且这一消耗之后,被他们扶持起来的部落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做大。如此,也就给了大楚缓冲的时间。不出五年,大楚定然不会再放任这些人在床榻边上瞎蹦跶。 楚九州敲了敲桌面,眼底浮起一丝冷色:“正好,诸位爱卿就说一说自己的看法和建议。朕也不求多,今日只需给朕一个大致的计划即可。” 叶正珏嘴角抽了抽,这还叫要不求多吗?何况他所谓的一个大致的计划,分明就是要一个完整的计划,这是那么容易弄出来的吗? 然而当皇帝的开了口,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只能听命。 叶丞相等几位老臣反倒是不怎么开口,此次筹备一个计划,主力便是叶正珏。顾大人只负责偶尔开口帮着点出几个缺漏,或是偶尔给一点提醒。至于兵部尚书,他脑子没有叶正珏转的快,最开始还想帮忙,到最后只能傻愣愣的当壁花了。 这一商量便是到了下午,终于赶在宫门关上之前,诸位大臣给出了一个“大致”的计划后,顺利的出了宫。 突砺王暴毙之事自然不会瞒着,顾莳甜则是当天就知晓了。她当时便想到念楚,心里突突了一下。一时间也是有些担心,突砺王到底也是念楚的父亲,她不知他会不会因此而难过。 不过这事儿本也瞒不住,次日她便亲自去找了念楚,与他说了此事。 念楚眨眨眼,眼中有几分茫然之色。等缓过来之后,他才有些奇怪的道:“他暴毙了?什么病?” 顾莳甜摇头:“不知!只说是急病,没等医治就暴毙了。” 念楚想了想,道:“难道是他也得了心疾?” 顾莳甜一怔:“心疾?怎么会忽然觉得他得了心疾?”而且用的还是一个“也”字! 念楚解释道:“上一任的突砺王就是得了心疾,听说前一刻还在与人说笑呢,下一刻忽然就捂住心口,一脸痛苦的倒了下去。还没等人医治,就这么死了。” 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上一任突砺王还有几个兄弟也是同样的死法,就连突砺王的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好像也是这么死的。” 顾莳甜的眉头倏然拧了起来,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家族遗传的疾病? “只有突砺王这一脉的?可有外嫁进来的女子得了此病的?” 念楚仔细回想了一番,摇头道:“据我所知并没有,只有突砺王这一脉的人会如此。” 他迟疑了一下,又道:“要是非得说外嫁进来的女子,其实传言是有那么一个的,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顾莳甜连忙问道:“是谁?” 念楚解释道:“就是上一任突砺王的母亲!听说她是上上任的突砺王从别人手中抢过来的,那时候她正要嫁人呢!上上任突砺王对她很是宠爱,只是后来她生下第四子后,突然染了急病过世了。” 顾莳甜眉头紧紧皱起,若这些是真的,那么源头就在那女子身上。若是如此,真要有遗传急病,那念楚岂不是也在被遗传的当中? 念楚也想到了这一茬,心中也是有些打突。但是很忙又想起每个月太医都会来请两次平安脉,至今为止他也没有半点不妥当之处。 既如此,那就不用太过害怕,免得没病还把自己给吓出病来了。 顾莳甜也冷静下来了,不过她还是不放心,等回头还是请秦医正亲自来瞧一瞧。 被这么一打岔,念楚反倒是对突砺王的死没了什么感想。 “死便死了吧,左右他眼中没有我这个儿子,对我来说他也仅仅只曾经有过父亲这个称呼之人。仔细想想他死了也好,做了那么多的恶事,也该下去给那些无辜之人赔罪了!”他娘亲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若是她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欢欣鼓舞了。 见他的确是真不伤心,顾莳甜这才松了口气。 念楚倒是起了几分好奇来:“皇嫂,你怎么会忽然问起是不是有嫁进来的女子也得了这心疾的?” 顾莳甜笑了笑,她就是忽然想起京中的那些被人下了毒虫的那些女子了。所以突发奇想的,怀疑突砺王那边也是有人被下毒了之类的。 见她不作答,念楚也就不再多问。他得了顾莳甜的允许,晚上找了个偏僻的院子给他娘亲烧了点纸钱,跟她念叨起突砺王的死。 火光映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却是很好的遮掩去了他眼底的狠厉。 为了突砺王伤心?他又怎会为他伤心?早在他娘亲死去的时候,他就盼着这一天了。 只死一个突砺王怎么能够?最好是突砺人死绝了,他才高兴! 念楚抿了抿唇,很快又将眼底的狠厉掩饰了下去。 他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表露出来,他不想让皇嫂觉得他是一个冷心冷情之人。 第392章 来个反转 突砺王死的太突然,而突砺向来奉行能者居之。不能不管不顾的大开杀戒,但是也不是不能杀亲。只要有本事不被人抓住把柄,杀光所有的兄弟都无妨。 上辈子的念楚就是如此行事的,他极其聪慧。他那些兄弟如果是草原上最凶猛的狼的话,那他就是耐心的猎人。 能狠得下心,明明身处劣境,却能够绝地反杀,最后成功的将所有的兄弟全都给弄死了。 甚至谁都知道肯定是他做的,可从头到尾却是从无一人能够抓住他的把柄。 现在没了念楚这个大魔王,余下的小恶魔们自然开始互相内斗,作为最有竞争能力的大王子首先出局。他虽然有一个让突砺王惦记着的母亲,可到底出身不显。加上他本人戾气也重,比不上二王子的出身和胆识,甚至还没有二王子会拉拢人心。再有三王子在,大王子因为喝多了酒,“不小心”淹死在因为雪水融化河道都拓宽了不少的河水里。 然而,二王子在大王子死后没多久,就因为从马背上摔下来,被自己的马给踩断了两条腿。更可惜的是,腿骨被踩的太过细碎,这辈子都没站起来的可能了。 只要有本事打败其他人,就算是缺了条胳膊也没关系,自然也能当上突砺王。可是两条腿都没了,连上马都不成,二王子自然也就失去了争夺王位的资格。 然而谁都没能想到的是,最后上位的不是三王子,甚至也不是其他还活着的王子。 顺利上位的,是突砺王正妻所出的幼女,也就是二王子和三王子的亲妹妹,一个十八岁的姑娘! 突砺王并不拘于男女,若是有足够强硬铁血的手段,就算是王的女儿也同样能够继承突砺王的位子。当然,比起王子来说要困难了许多。但是突砺的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出现过女性王者,只是这两三代中不曾出现而已。 谁又能料到,一个不怎么受重视的小姑娘竟然有这本是,硬生生的将王位抢到手。 饶是顾莳甜也忍不住惊叹,这小姑娘能忍耐多年,一朝翻身,这心性也算是过人了。 楚九州则是知道的要更多一些:“这女子十三岁的时候就定了亲,要嫁的是突砺王身边的一员猛将。虽说是从其他部落选拔上来的,却是对突砺王忠心耿耿。在她十四岁的时候,那员猛将来攻打大楚的时候,被流矢射中了脖子。硬撑着回了营帐,到底没等到军医就咽了气。” 顾莳甜眉头轻挑:“是这小姑娘做的?” 楚九州点点头,又摇摇头:“并无证据能证明是她做的,不过八九不离十。那猛将死后,突砺王又给那女子选定了第二任未婚夫。是一个突砺王想要拉拢的部落首领之子,长相出众,看着并不算魁梧,不过骑射功夫却是极好。但是才定下亲事,他就出了事情,从此不能再站立行走。” 顾莳甜眼皮跳了跳,一个是意外,两个呢?要非得说都是意外就算牵强了一些也能这么算,但是很显然这不可能是巧合。 “后来这女子就没再订亲,不过十六岁的时候,她将原本要嫁的那个部落首领之子给‘娶’回了家。”楚九州又添补了一句。 顾莳甜已经淡定了,不就是入赘吗?大楚也常有男子入赘,算不得什么少见之事。 “若是如此,这姑娘怕是一早就有执掌突砺的想法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再把原本该嫁那人给娶回家。” 楚九州微微颔首:“据了解,她对自己汉子非常的好,去年甚至还给那汉子生了一双儿子。” 顾莳甜喝了口茶水,槽点太多,她需要喝点水来冷静一下。 不过再仔细想想也能理解,说不定新一任的突砺王是真喜欢那个汉子。只是在自己的野心和男人之间,她暂时选择了野心。野心可以满足的前提下,男人自然也要得到手了。 就是不知道那男人是个什么想法! 但是不管如何,突砺的这一场王者之争也算是暂时落下了帷幕。至于接下去这十八岁的姑娘是不是能够守得住那位子,那就看她的本事到底有多少了。 顾莳甜倒也关心过后续,也知道三王子一心想要将王位抢回来,可二王子虽然废了,手中的势力却还有一些。他没再争抢,却是帮着自己的妹妹压制住了三王子。当然,当如今的突砺王是要杀了三王子之时,二王子同样也牵制住了她。 顾莳甜倒是觉得这二王子若非最开始太过信任自己的兄弟姐妹的话,如今的这结果还真不好说。他现在断了腿,可真要是手段通天,说不定还有点希望。撇开这一点先不说,他目前不让自己的弟弟和妹妹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这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半点坏处。 总之,因为二王子的缘故,突砺王逐渐稳住了局面。但是同样的,三王子的势力并未因此收缩。 虽说这只是突砺内部的争斗,可无疑也是一个突破口。 顾莳甜相信,她家陛下绝对不会错过这种好机会! 这事儿顾莳甜自是没有半点瞒着念楚,不过很显然,念楚就算是死了爹都无所谓,更不在意现在当突砺王的是哪个。 “他们兄妹都差不多,以前也没怎么欺负过我。”念楚以前也说过,欺负他的都是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如今的突砺王倒是没比他大多少,不过他还小的时候对方还是个小姑娘。或许是因为出身的缘故,她从未恶意的对待念楚过,只是当他不存在而已。 最后念楚一锤定音:“随便他们哪个当突砺王,不过这兄妹情分也到头了。这也是好事,三人互相牵制就不能拧成一股绳,只消其中一人落在下风,就是咱们出手的好时机了。” 念楚面上笑眯眯,说出的话却是很有力量:“迟早干掉他们!” 顾莳甜摸了摸念楚的脑袋,念楚本就比同龄人长的高大,现在其实比顾莳甜还要高出一些了。不过顾莳甜伸手的时候,他就会配合的低下头任由她折腾。 来回揉了几下,顾莳甜忽然笑了起来,最后的那点担心也终于彻底的放下。 哪怕经历过苦难,心中也仅存一点善良。很幸运,这点善良是在他们跟前展现。 第393章 交易达成 因着突砺的那一场内乱,顾莳甜跟那些小部落的交易更加火爆。到最后那些小部落甚至提出要用马匹来换武器,生怕突砺那儿一旦停歇下来,新上任的突砺王会对他们下手。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历代突砺王都试图统治整个草原,而且还将此付诸行动。他们这些小部落以往都是在第一时间臣服的,为此才要不停的上贡。 可要是能够自行做主,谁愿意屈居人下?再说了,这万一这一次的突砺王铁了心的要把他们都收拢到一起呢? 粮食之类的他们虽然还是缺,可也没有以前那般缺的厉害。毕竟这几趟生意做下来,他们总算缓解了不少。但是武器这种东西,他们是真的缺。 以前突砺也会跟大楚一些愿意铤而走险的商人,甚至是一些官员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但是他们拿到的好武器自然是要留给自己用的,倒是原本属于他们的淘汰下来的武器,才会按照每个部落上贡的多寡来分配。 他们这几个部落基本上就属于每年都得不到多少的那一类。 顾莳甜得知他们的要求后,与楚九州商议一番,最后决定给对方一批武器。 既然是扶持,自然是要有个扶持的态度。易家军才换下来一批旧武器,大多也都没损坏,最多也就是有些钝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打磨一下还能用。昭帝还在位的时候,易家军就是最常被忽略的那一伙。别说这等武器了,就是刀口钝的快跟刀背相差无几的武器,他们也一直都在用。 对上敌人砍都砍不动?没关系,那不是还有一把子力气吗?冲着脖子砸下去,就算不能把脑袋砍下来,也能把脖子砸断了不是? 比起那些武器,他们这一批淘汰下来的武器,杀起人来总是要“顺利”不少。 当然,这武器也是能给,但是给的数量多少,要怎么给,这都是要把控好分寸。最重要的是,交易武器只能用马匹来交换。 交易的主动权始终掌控在他们手中,所以对方提供什么样的马匹,他们才会给出自己设定好的数量的武器。 靠着这一次交易,大楚换来了上千匹骏马。其中母马,公马和马驹各占三分之一。他们自然是想要换更多的母马,只可惜对方也不肯干。无奈之下,也只好暂时如此。 当然,这所谓的“无奈”也就是说着好听罢了,真实原因不过就是这的确是对方能够拿出来的极限了。若是再多,他们自己都要有断层了。 做生意嘛,总不能把对方逼得没退路不是? 这一千匹马到手之后,又是闹出一场争抢来。顾莳甜可不管这些,她在询问过楚九州的意见后,三种都各自要走一百匹。这些是楚九州要的,他私下也有队伍,这事儿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就算再想要争抢,也没人敢抢到楚九州的头上去。 余下的七百匹立刻就成了香饽饽,最后易家军靠着易将军和易长戟这对父子的厚脸皮,愣是抢走了三百,其中母马占了一半。 楚九州后来还跟顾莳甜提了一句,说是有好几位将军都在破口大骂,把易家父子损了个遍。 易长远则是完美继承了父兄的厚脸皮,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硬生生从楚九州这儿磨走了母马和公马各十匹。这也让其他人都眼红不已。要知道就算是混血的马儿,也要比他们大楚原本的马儿要好不少。 顾莳甜算完了账,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只可惜那几个小部落没法再拿出更多的马了,一千匹实在是太少了。” 今儿是休沐,一家四口难得的坐在一起赏花喝茶。闻言楚小七咽下口中的点心,老气横秋的道:“娘亲就是想的太多了!这才是头一回交易,您得往后看。您且瞧着吧,那几个小部落指定心眼子也会变多,用低价从其他部落再交换来马儿,到时候交易到咱们手中,他们还能赚一笔呢!” 顾莳甜掐了掐他的腮帮子:“什么叫是我想的太多?你这是嫌弃你老母亲了?” 楚小七也不敢挣扎,口齿不清的道:“娘亲您这是对‘老’这个字眼有什么误解么?若是您这就算是老的,那爹爹可怎么办哟?” 楚九州面无表情的捏起他另外半边脸:“你说为父要怎么办?” 楚小七苦巴巴的看向念楚,希望他能救下自己。只可惜念楚冲他一摊手,显然也是有心无力。 “我爹年轻力壮,与娘亲乃是天生一对。先前是儿子嘴瓢,两位千万不要跟儿子计较……呀!”说道最后他艰难的琢磨了一下,眨了眨大眼睛,试图卖萌求饶恕。 顾莳甜无奈的笑了笑,这破孩子也不知是像谁,这张小嘴成天叭叭叭的,也没个消停的。 楚九州也顺势松了手:“此番就饶了你!若是再有下次,为父就安排你去陪叶丞相和老福王聊天。” 楚小七顿时瞪圆了眼睛:“爹爹,您怎么能忍心这么对我?” 叶丞相也就罢了,最多也就是严厉一些。不过楚小七知道叶丞相也是为了自己好,也不至于抗拒叶丞相。但是老福王?老福王可是他曾祖那一辈的,今年都已经七八十岁了。记忆力不成了,常常说了上句话,一转头就给忘了,又会重新再说一遍。 等一通话说下来,都能把人给逼疯了。 老福王年纪大了,现在极少出门。之前在宫宴上见过一面,老福王就成了楚小七最为害怕的人了。 也不是他不敬重老人,可谁能在短短的一刻钟内被人反复的询问无数遍叫什么,几岁了,喜欢吃什么这三个问题还能受得了的? 顾莳甜跟念楚笑的东倒西歪的,老福王的确是一大杀器。别说是楚小七了,就是他们,甚至是楚九州也都是有些怕了他老人家了。 毕竟年纪大了,又从不曾做错过事情,家人也都是老老实实的,还掌管着宗人府。都是见一面就少一面的,他要说话他们总归也得听一些。只是这来回的轱辘话,他们也的确是头疼的很! 第394章 难得休闲 老福王的杀伤力太大了一些,楚小七立刻就老实了不少。只是他在外人跟前绷得住,在亲近之人身边之时却是压不住话痨的本性。才忍着吃了几口点心,就忍不住又开始叭叭叭起来。 “师公到底去哪儿了?明明说只出门几日,这一晃都快有半个月了。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 顾莳甜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水,抬眸打趣道:“你这是想念你师公呢?还是想念你师公的那份点心?” 楚小七哀怨的偷看了自家母后一眼,小声道:“份额都是定下的,师公不吃不就浪费了?我先替师公吃了,也免得师公回来之后一天就把之前的份额全都给补上了。” 顾莳甜眼皮跳了跳,别说,师傅他老人家还真能干出这事儿来。 这点心份额有定量这事儿是她定下的,这对祖孙两个都嗜甜如命。顾莳甜最开始忙着宫中的事情也没注意,等发现的时候这对祖孙两个都在闹牙疼。尤其是楚小七,体重直线飙升。不得已之下,她只好限制了他们用点心的份量。 没用掉的份额可以留下来,任何一天想要用都可以。 她敢这么做,自然是知道这对祖孙绝对没法忍着把份额攒起来,然后一次吃个痛快。事实证明她没猜错,他们每天都得省着吃,若非她亲口吩咐过,念楚的份额都得被他们要走了。 但是知道归知道,他们私下里的交易她也不管,可这明晃晃的拿走师傅的份额也是不成的。 “你可以等你们师公回来之后跟他商量着来。” 楚小七也就是惋惜一下,自是知道这事儿指定是不成的。 话题又回到生意上,念楚思索了片刻,道:“突砺对周边部落的打压很是厉害,但凡突砺看上了什么,若是对方肯主动上贡也就罢了。但凡是不肯主动双手奉上的,到最后不是整个部落都被吞了,就是态度过于强硬的部落首领因为各种意外死亡。到最后,这些东西照样都会落到突砺人的手中。” 楚小七眨巴眨巴眼睛:“念楚哥哥你的意思是,其实现在很多突砺人原本不是突砺人,说不定他们心里还在惦记以前的部落?” 念楚笑了笑:“草原上的汉子,其实要更加记仇。而且他们可以抢别人的女人和牛羊,却是容不得别人来抢他们的。被吞并之后,有些人的确会被突砺的好日子给收买了,可更多的人始终都是惦记着最开始的那点仇恨。如果没有人去特意勾起,他们或许一辈子都会安分的为突砺卖命。但是一旦有人给了他们一个复仇的机会,他们只要看到有成功的肯恩,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报仇。” 楚小七一本正经的点头:“这倒是个突破口!念楚哥哥,真要能策反了那些人,你得记头功啊!” 楚九州眼底泛起笑意,这事儿探子也送了消息会来。只是要策反谈何容易?与其将心思放在这事儿上,还不如去扶持周边的小部落,顺便挑拨那三兄妹的关系。 不过既然孩子提起来了,楚九州也就干脆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那这事儿就全权交给你们两个负责!当然,你们可以找帮手,甚至可以写申请请求资金支援。不过除了这些之外,余下的事情就只能靠你们自己去做了。” 念楚和楚小七对视一眼,再看向楚九州之时,眼底满满都是激动之色。 “一言为定!” 他们能不激动吗?之前让他们负责去做的大多都是做点生意之类的,这还是头一回让他们负责这种大事情! 不过难得的聚会之日,他们再激动也不会放弃家人交流感情的机会。何况这事儿他们两个人也成不了事儿,回头得把小伙伴们聚集到一起才行。 又说了会儿话,楚小七忽然问道:“父皇,你会不会也想要几个妃子?” 私下里他很少会叫父皇,这一叫倒是让楚九州一愣。再等听完他的问题,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你听哪个说的?” 楚小七撇撇嘴:“宫里总是不缺少嘴巴多的,私下里不少人都在嘀咕。不过这一回是我宫里的一个大宫女特意背着我跟另一个宫女表达了对我的担忧之时,我不小心听到的。”他在“特意”和“不小心”这几个字眼上加重了语气。 顾莳甜眼底骤然闪过一抹狠厉之色,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这事儿交给娘亲来处理……” “娘亲,我自己来吧!”楚小七接下话茬,神色很平静。 他身边的宫女侍从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他自认为也是个不错的主子。从不苛待下人,甚至不会随意打骂他们。平时那些吃喝的东西,他也大多都会分着赏赐给他们。 他这个当主子的已经给足了他们颜面和尊重,既然他们自己不想要,那就别要了。 顾莳甜眉头微微蹙起,不过很快又松开了。 这种事情他们迟早是要经历的,她总不能一直都替他们去处理。楚小七这个年纪也不算太小了,她还是尊重一下他的决定吧。 “也好!若是有需要娘亲的地方,娘亲再来帮你。” 楚小七笑眯眯的应了,不过话题又拐回去了:“那父皇,您到底要不要纳几个妃子的?” 楚九州冷笑一声:“你接下去一个月的点心份额全都被扣光了!理由是,不信任长辈,还无中生有,挑拨离间。” 楚小七的笑容渐渐消失,小嘴微张,瞬间变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爹:“爹爹,您不会这么对您可爱的儿子的,对不对?” 楚九州特别的冷酷无情:“我会!” 还特意叮嘱念楚:“不要把自己的份额分给他,一口都不成!” 原本还想着好歹还有个念楚哥哥这儿可以蹭一点的楚小七犹如被雷劈了,秒变哀怨脸。 顾莳甜轻笑,也不知这个孩子哪来的那么多戏。 父子两个斗着嘴,顾莳甜则是跟念楚低声聊天。她很少过问孩子们的学业,他们向来自觉,而且她更乐意跟楚九州二人私下里聊这些,也算是增进夫妻感情的一种方式。所以询问的大多都是生活方面的,或是聊一些自己听到或是看到,觉得好玩的事情。 四个人分成两个小团体,却自有一种温馨萦绕。 第395章 小小甜蜜 聊的太晚了一些,顾莳甜便让人安排他们在栖凤宫偏殿住下。等他们都睡了之后,夫妻二人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今天的夜色还不错,宫灯也早就点亮。只是夜风还有些凉意,楚九州往前多了半步,正好替她挡着风。 “一晃眼,孩子都长大了,慢慢的都开始不需要我们帮着做事了。”顾莳甜想起楚小七的话,难得心生感慨。 楚九州紧了紧握着她的手,道:“他们早该学着自己做事了,哪里需要你费心那么多年?” 顾莳甜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打趣道:“我怎么听着这话好似有些泛酸呢?” 楚九州已经学会在她面前展现真正的自己,有些委屈的道:“你放太多心思在两个臭小子身上了,你该多看看我!” 顾莳甜轻笑:“你可是一国之君,哪里需要我处处照顾?” 楚九州不满的捏了捏她的指尖:“怎么就不需要了?一国之君回了家也是你家夫君,那我以前也是太子呢,明明那时候阿梧你只专心照顾我的!” 顾莳甜抗议道:“那时候家中只你我二人,我自然是只顾着你。不过就算是现在,我也没疏忽了你不是?” 楚九州闻言愈发的委屈:“你都很久不曾给我做衣裳,就连点心都没给我做过了。” 顾莳甜无语,明明他的里衣一直都是她亲手做的,不过就是没再做过外衣罢了。再者他现在穿龙袍的时间更多一些,她难道还能帮着一起做龙袍不成? 她也没那本事啊! 至于点心…… 顾莳甜眸子微微眯起:“说起这事儿,皇上每日的点心也该学着小七儿他们一般给出一个定额才好。”她都差点忘了,这嗜甜如命的人当中还有眼前这一个呢! 楚九州:“……”失策!原本想要讨点好处,好似不小心翻车了。好处没要到,原本的福利也要被扣光了。 远远坠在他们身后的云一嘴角抽了抽,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她从未想过嫁人,自然不会向往婚后的日子。但是她还是挺乐意观察自家两位主子的相处日常的。 用云五的话说,就是看着就觉得心里泛甜。不过很显然,大多数夫妻并不会如此。身份地位越是高的人家,夫妻之间相处起来就越是冷淡。 而且莺莺燕燕太多,夫妻之间的感情能好起来才怪。 她现在只盼望陛下能够保持本心,不要辜负了主子的一片真心。 回房之后楚九州忽然弯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垂眸一脸高冷的看着顾莳甜:“朕觉得点心这事儿还能再商量商量,皇后觉得如何?” 顾莳甜被吓了一跳,连忙搂着他的脖子,闻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是不成,不过陛下不是说过要以身作则吗?” 楚九州轻哼一声:“有师傅给两个孩子以身作则呢,朕就不用掺和其中了,皇后以为如何?” 顾莳甜笑的眉眼弯弯,只觉得自家夫君越来越厚脸皮了。 却不知她这一抹笑容,顿时让皇帝陛下看直了眼。 灯下看美人本就美的过分,更别说看的还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爱着之人,自是越看越是沉迷。 双目对视,顾莳甜只看到他眼中有细碎的光芒,犹如那满天星辰一般璀璨。 一颗心怦怦直跳,双颊微微有些发烫。 纵然已经成亲数载,孩子也不小了,她对这个男人的爱意只一天比一天更多,从未有半点消退! 她更知道这个男人爱她敬她,将她放在心尖上,只怕自己爱的不够多,待她不够好。 楚九州被她这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的只觉得一股火气冒起,眸色骤然暗沉了下来。 “皇后,朕有一事想要与皇后商量。” 顾莳甜一愣,下意识的问道:“陛下想要商量什么?” 楚九州一本正经的问道:“朕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咱们的小公主是不是该来了?” 顾莳甜:“……” 流氓! 不要脸的流氓皇帝丝毫不客气的将自家皇后啃了个彻彻底底,为了迎接小公主的到来也算是鞠躬尽瘁! 至于第二日被辛苦过度的皇后娘娘掐住腰,狠狠的拧了一个圈儿的事情,那就不用再提了。 孩子的事情两人也就是那么一说,不过两人也讨论过,若是真有了孩子好坏掺半。楚九州不喜别人分走顾莳甜的关注,当然,若是来个小公主成天缠着顾莳甜的话,楚九州还是能够接受的。毕竟一个娇娇软软,长的像他家皇后的宝贝小公主,他也是很期盼的。 但是,若是再来一个臭小子,还是个成天跟他抢皇后的臭小子,他是半点都不想要! 不被待见的臭小子楚小七很快就将自己身边的人清理了一遍,那个大宫女收了别人的钱财,是特意说那些话给他听的。当然收买她的人本意是让她试探一番,最好能让楚小七闹起来,最后闹到父子感情破裂才是最好不过之事。 至于后续自然也是有的,只可惜那大宫女没把事情办好。而且也错估了楚九州和楚小七的父子之情。 顾莳甜借题发挥,又将后宫整个梳理了一遍,还真揪出了几个眼线。至于被人买通之人肯定不止被抓住了来的那几个,但是她们若是不折腾事情,一时间还真没法将人都给找出来。 顾莳甜也不着急,左右这些人迟早是要闹出点事情来的,不过就是再等一等罢了。 这期间,阿雪也终于顺利出嫁。顾莳甜给的陪嫁很是丰厚,除了公主该有的那些之外,私人也给了不少。只东珠的头面就给了整整三套。余下的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也只是这样了!她跟阿雪之间的关系其实也还可以,但是她跟太后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生疏。人总是有个亲疏远近的,阿雪夹在她跟太后之间,最后怕还是会逐渐做出一个最终的选择。 所以,这些陪嫁就当做是对她们之间的感情的一个道别! 至于楚九州,他在意之人本就不多。对阿雪的感情,甚至都比不上顾莳甜跟阿雪的。 就算生疏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第396章 天降大喜 正在御书房议事的楚九州眉头微微皱了皱:“不是说过没事不准来打扰?” 在门外守着的是影字,回道:“娘娘身边的云一在门外等候,说是有要事禀报。” 楚九州心头一跳,云字和霞字他已经给了阿梧。尤其是云一更是一早就开始效忠阿梧,凡事从不会越过她直接来找他。 肯定是阿梧出了什么事情! 他豁然起身,竟是来不及多说什么,快步走了出去。 这一去便没再回来,不多会儿楚九州身边的大总管来喜倒是回来了,只笑眯眯的请诸位大臣先行归家。 顾大人也在,他特意放慢了脚步,等其他大人先行一步之后,这才问道:“喜公公,可是娘娘出了什么事情?” 来喜说是大总管,实际上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他是当初楚九州的生母特意培养起来的人手,当时是被太后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一手调教起来的。最开始被选中的有好几个,都是分开培养的。后来这几个人有因为暗中替楚九州做事被人害死了的,也有干脆背叛了的。 这位来喜大总管其实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却也是最为机灵的。这些年他在宫里到处搜罗各种消息,可以说是楚九州得到的十之七八的消息,都是出自他的手。也不是没人怀疑过他,可他滑不留手的,愣是没让人当真抓到过把柄。加上楚九州的暗中庇护,倒也安生的活到了现在。 楚九州登基之后并未立刻就将他收拢到身边,他也并未因此而心生怨恨,一如既往的安心做事。半年之后,楚九州才将他提拔到自己身边,当了大总管。 来喜为人处世自然是没有不妥当之处,此时见顾大人虽然面无表情,可眼底的焦急却是显而易见。 他连忙笑着安慰道:“顾大人莫要着急,娘娘那儿的事情是天大的好事!” 顾大人一怔:“好事?” 来喜笑眯眯的道:“陛下说了,顾大人您是家中长辈,本该亲口来跟您说一声。只是陛下着急娘娘那边,便让奴才来跟您解释一番……” “喜公公!”顾大人有些等不及了。 来喜笑道:“是奴才话多了!顾大人,娘娘有喜啦!” 顾大人原本毫无表情的冷脸慢慢龟裂,最后的表情着实让人看不出到底是欢喜还是如何。不过来喜擅长察言观色,很容易就看清楚他眼底的错愕。 然后这错愕就逐渐变成了不知所赐和遮不住的欢喜,最后又慢慢的变成了担忧。 饶是来喜在宫中多年,自认为也是看惯了变脸,此时也不免被顾大人的情绪变化给震住了。 没想到向来冷面的顾大人居然是这样的顾大人! 顾大人其实是有些不放心,可也知道今天要求去见顾莳甜有些不适合。 只不过在出宫之后,顾大人在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到底还是担忧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女子产子并非易事,孩子这时候来虽说时机尚可,可他作为父亲,更多的还是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 事实上,此时的楚九州也有同款的担忧。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平时他也时常说要一个小公主之类的。但是真有了孩子,他更多的还是担心顾莳甜的安全。 顾莳甜无奈:“秦医正不是都说了我身子骨好的很,只要孕期好生照顾,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吗?” 楚九州其实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就不闹着要一个小公主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顾莳甜连忙捂住他的嘴,干脆的扯开话题,“我忽然有些想吃些带着辣的吃食,我记得上回跟着楚小七吃过一回辣肉面?我就要那个,多加辣,还要来点醋。” 这话倒也不是在哄着楚九州,之前不知有身孕之时也并没有馋什么吃食。可一等确定有了身孕,这口味紧跟着就有了改变。 楚九州哪怕再担心,也知道现在事情已经成定局,他的担心只会给顾莳甜带来负面影响。压下心中的担忧之后,他又忍不住皱眉:“辣肉面?正常程度的不成么?我记得上回你还说了太辣,这会再加辣的话,会不会吃不下去?” 顾莳甜知道他担心,便改了口:“那就正常的辣度,不过再让人准备一碟子辣酱。我若是觉得不够辣再加一点,这总能成吧?” 楚九州闻言也就没再多劝,吩咐小厨房去做辣肉面。 这辣肉面是霞十的手艺,当初霞十就跟着一起回京。他们都吃惯了霞十的手艺,后来自然也就跟着进了宫。御膳房那儿她也是个管事之一,还负责顾莳甜的小厨房。偶尔几个孩子过来玩的时候,就会给他们准备点点心或是各种面食。 辣肉面很快就送了上来,果然是正常的辣度。顾莳甜吃了一口,觉得不够辣。趁着楚九州回头给她拿东西的空当,眼疾手快的拿起那碟子辣酱全都倒进碗里。 “阿梧!”楚九州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顾莳甜放下空空的碟子,这会不会太辣了? 顾莳甜有些心虚的吃了一口,觉得这程度正好,一个没忍住又连着吃了几口。 酸辣可口,让她胃口大开。她就这么当着楚九州的面,把一大碗面吃的干干净净。 楚九州:“……”总感觉自己这直勾勾坐在一旁看着自家皇后吃面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傻。 “吃饱了吗?” 顾莳甜摸了摸肚子:“还成!先垫一垫肚子,今天御膳房要做芋头糕,一会儿就该送来了。”等吃了芋头糕,很快就到晚膳的时辰了,她就更不用担心啦! 楚九州:“……” 连着被堵的无言以对,楚九州也终于恢复了平常该有的冷静。 他伺候着顾莳甜擦了手后,这才摒退左右,静静的抱了她一会儿。 “我当真不会有事,若是有不舒服之处,肯定会立刻告诉你,绝不会瞒着。”顾莳甜轻声保证,她知道楚九州的担忧。 “孩子都来了,你若是再如此抗拒,万一孩子知道了,心里该多委屈。”顾莳甜忽然笑了起来,揶揄道,“你不是想要一个小公主吗?若是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日后知道你竟是这样的父皇,说不定就不喜欢你了。” 楚九州顿时脸色一变,他没有,他不是,别胡说! 第397章 弟弟妹妹 得知自己即将有小妹妹后,念楚和楚小七撒丫子就往栖凤宫跑。 他们到的时候,顾莳甜已经吃上了芋头糕。 “母后,我要当哥哥啦?”楚小七眼巴巴的看着顾莳甜的肚子,一副恨不得上去摸两把的模样。 念楚虽然没说话,可那激动的模样也做不得假。 顾莳甜尚未开口,楚九州眉头微蹙:“先去擦擦脸,这一头的汗。” 楚小七被嫌弃了也不生气,拉着念楚连忙去净面洗手,等回来之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顾莳甜捏了捏他胖嘟嘟的脸颊:“对,你们要当哥哥啦!”说完了又觉得哪里不大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念楚其实应该是叔叔。 不过楚小七这儿是改不了口了,那就由着他们自己这么叫吧。 等吃了两块芋头糕,楚小七也终于冷静了一些。他好奇的摸了摸顾莳甜的肚子:“母后,妹妹就住在肚子里吗?这么小的地方,她住着不挤吗?” 顾莳甜这会儿耐心还不错:“也不一定就是妹妹,说不定是弟弟呢?” 楚九州连忙道:“说好了是小姑娘的,绝对是个宝贝女儿。” 念楚也跟着点头:“妹妹好!”他也喜欢妹妹啊,娇娇软软的,不管是像皇兄还是皇嫂,都会是个漂亮的宝宝! 当然了,若是非得是弟弟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楚小七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他就认识他了,在他眼中楚小七这个弟弟小时候也是无敌可爱的。 若是像楚小七小时候一样,那多个弟弟也是好的。 当然了,慢慢长大的弟弟嘛……反正也没法扔了,谁家弟弟谁受着呗! “好吧,妹妹就妹妹!你们妹妹现在还小呢,所以住在肚子里还不挤。等她慢慢的长大,肚子也会大起来,自然也不会挤啦!”顾莳甜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妹妹就妹妹吧。左右现在还就是猜测呢,真等出来个弟弟,难道他们就要扔了吗? 楚小七还是一脸惊叹:“那我小时候也是这么小的?” 顾莳甜忍笑,现在也还是个小娃娃呢,居然就开始一口一个我小时候。 “你自然也是这样!你在你母后肚子里住了十个月,然后就出生了。你母后为了生下你,可是疼了不少时辰。”楚九州不客气的道。 楚小七虽然没见过生孩子,却是听人说起过生孩子会肚子疼,特别的疼。当下就忍不住有些心疼的皱起眉头:“母后,那你生妹妹也会肚子疼?秦医正那儿有没有法子让你不疼?” 念楚也皱着眉头,他其实比楚小七要知道的更多一些。尤其是突砺女子在生孩子这方面,其实是要更加危险一些。突砺人的骨架本就要大一些,加上又缺少药物,很多妇人都会死在这上头。 顾莳甜笑道:“其实你乖的很,没怎么折腾母后,只疼了一会儿你就出生啦!你都这么乖了,你们妹妹肯定会更乖。”这倒也不算是说假话,毕竟头一胎的确是要比第二胎艰难一些,而且楚小七当初也的确没怎么折腾她。毕竟一些人生孩子一生都是两三天的,可比她吓人多了。 楚小七还在惦记让人不疼就能生孩子的药:“那就是没那药了?得让人多去翻一翻古籍,说不定哪个就能运气好的找到呢?” 念楚也道:“虽然从未听人说起过,不过不去找一找又怎能确定肯定没有呢?等回头咱们一起去找。” 楚小七连忙点头,正该如此。而且他们还能悬赏一番,这天下能人异士那么多,说不定就能找到知道的人。 顾莳甜和楚九州从不会用自己的所知去限定孩子们的认知,既然他们愿意去尝试那就去做。结果如何先不说,若是告诉他们这天下肯定不会有这种方子的话,那就是扼杀了他们的求知欲。 “那你们就努力吧!不过能找到最好,若是找不到也无妨。你们妹妹肯定会很乖,绝对不会为难我的。” 楚九州也压下内心的不安,宽慰了两个孩子几句。 不管如何,这事儿也不是该让孩子过度担心的。 有楚九州的保证,两个孩子也安心不少。毕竟有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们在呢,他们对秦医正的医术还是很信任的。 次日顾大人便说是要求见皇后,等见了顾莳甜之后他更多的还是关心她自身的安全。 顾莳甜无奈,只好把哄孩子们和楚九州的话又拿出来哄了顾大人好半天,这才勉强把人给劝住了。 饶是如此,顾大人又开始隐隐的焦躁起来,具体表现在他开始大肆购买老山参上。 顾莳甜也没拦着之意,顾大人给她送的那些老山参她也一概收下,权当是宽慰顾大人的心。 事实上在她全数收下之后,顾大人也的确安心了一些。 按说孩子没满三个月的时候,都不会跟外人说。不过顾莳甜到底身份特殊,也就没有瞒着其他人。等满朝文武知晓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之后,简直是喜出望外。 皇帝是个痴情种,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他们也不想不想往宫里送人,谁家没个适龄的姑娘?但是皇帝不肯松口,他们能如何? 不能送人,他们就只能指望皇后给力一些,总不能当真只有一个太子殿下。 但是催生这种事情总不能他们这些当臣子的拿出来说嘴不是?好在这时候皇后娘娘有身孕了,不拘男女,能多生几个就好。 顾莳甜可不知自己这第二个还没生下来呢,这些大臣就在惦记让她以后多生几个了。得了消息的叶蓁蓁和楚芯芯约好了日子,再有长乐三人一起进了宫。 三人都带了不菲的贺礼,也不知是不是她们事先商量过了,带来的都是滋补身子用的。至于百年老山参,更是一人带了一根。 “这东西我也不缺,你们自己留着就成了。”顾莳甜着实无奈,她最近收老山参都收的手软了。 长乐轻笑:“我府中还有呢,留着也是扔在那儿,还不如拿来给你备着。”她虽然没生过孩子,可也知道生孩子有多凶险,当初她母亲不就是为了生她过世的吗? 这种可以吊命的东西,自然是有备无患! 第398章 被人坑了 楚芯芯笑道:“前些时候还在说我们两个说不定还有机会比你先生一个呢,没想到你又跑到跟前去了。” 叶蓁蓁叹了口气:“回头小海浪知道了,指定是要跟我闹一回了。” 顾莳甜半信半疑:“小海浪能跟你闹?”那孩子话不多性子还稳,能跟大人闹? 叶蓁蓁一摊手:“其他事情他向来不会闹人,不过年节的时候不是说起了再生一个的话么?回了家我看他不吱声,好似在琢磨什么事儿。原本还以为他小孩子家家的在胡乱想什么事情,没想到过了几天他就来问我,能不能要两个,最好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还要早些有,要比小七儿早一些才好。” 她还大言不惭的点头同意了,回头还跟公仪玉一起哈哈大笑了一通。最后公仪玉那个不要脸的还,还…… 楚芯芯好奇的盯着她不放:“蓁蓁,你脸怎么红了?不舒服吗?” 叶蓁蓁这会儿连脖子都跟着泛起浅浅的粉色,眼神游离了一下,正好对上顾莳甜揶揄的目光。 她连忙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问道:“芯芯啊,你家壮壮没找你要妹妹?” 楚芯芯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有些苦恼的道:“他不想要妹妹,想要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顾莳甜和叶蓁蓁没忍住,都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楚芯芯叹了口气:“我跟他磨了好久的嘴皮子,最后他没在跟着我要哥哥姐姐。只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看着我的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个不争气的小辈,还问我怎么就不先给他生个哥哥姐姐出来。” 叶蓁蓁笑的肚子都发疼,擦了擦眼泪,这才问道:“壮壮怎么就忽然想要个哥哥姐姐了?”正常来说不是该要个弟弟妹妹吗? 楚芯芯苦恼的道:“因为小七儿有念楚护着呢,他看着眼红,所以也想要一个跟念楚一样的哥哥。” 顾莳甜和叶蓁蓁就知道笑,完全没有陪她一起发愁的意思。 易壮壮比小海浪要大上几日,但是论起心智,小海浪却是要比他成熟的多。除了天生的之外,更多的还是长辈教育的不同。 公仪玉这人看着很不靠谱,当然他也的确是有些不靠谱,他照顾孩子完全就是照搬他师傅当初的那一套。除了不能说的,不然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乐意拿到小海浪跟前说一说。最开始的时候小海浪自然是听不懂,等会说话了之后,他倒是听的认真。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他的问题才会多,公仪玉也不嫌弃他麻烦。不管他问什么,他都会尽力回答。有的时候还会坦然告诉小海浪,他的问题自己也不太清楚,没法回答。若是日后小海浪能找到答案,一定要记得告诉他一声。 这其实也就是当初林先生被公仪玉问烦了糊弄他的话,公仪玉长大之后不是不明白,只是用来教导孩子也很合适,自然也就拿来用了。 相比起小海浪,易壮壮多半还是被易老夫人带着。顾莳甜知道易老夫人并不相信楚芯芯,毕竟她与正常人到底还是有些不同。但是在她看来,易老夫人带着孩子,还不如交给出芯芯带着更合适一些。 易老夫人年轻时候是个人物,可是对自己目前唯一的曾孙却是过于溺爱。刚接触的时候,她就觉得易壮壮被养的有些骄纵,而且小心思不少,可以说没有半点小男子汉该有的气概。 并非说长于妇人之手的孩子立不起来,端看如何教导。但是很显然,易老夫人的教导并不算合格。 好在跟几个哥哥们在一起时间长了,他的性子也扳正了不少。 当然,这事儿顾莳甜也就是自个儿想一想,还真不能拿出来说。楚芯芯实在是学不会多点心眼,真跟她说了,难保她会在易老夫人跟前露出点端倪来。 说来话长,也不过就是瞬间的一个念头罢了。顾莳甜面上半点没显露。 三人说了会儿孩子的事儿后,很快就转开了话题。 楚芯芯眼珠子一转:“甜姐儿,你家秀姐儿定了亲事,我听说顾夫人损失了一笔银钱呢!” 顾莳甜今年至今为止也的确没什么心思放在顾李氏身上,可闻言却也不觉得吃惊。顾李氏非得拿捏着顾秀的亲事,要么就是想要彰显自己当家夫人的身份,要么就是为了拿顾秀换取利益。 很显然,顾李氏肯定是后者! “她收了别人多少银子?” 楚芯芯笑嘻嘻的道:“其实没收多少,对方也是有些信不过她,只给了一个定钱,统共也就二百两。” 只是顾李氏口头上将人许配给了对方,事情成不了了,对方也没那底气争抢,毕竟两人都是私底下的交易。更别说能找到顾李氏来做交易的,明摆着也不是什么有大本事的。 说起来也是顾李氏太过急功近利,她这么多年也不曾真正的掌家。论起心计城府,她当真是样样都缺。 这种私底下的交易,她又是占据上风的那一个,本就该只是一个口头交易。她偏生在对方的吹捧和引导之下,给自己挖了个坑。 事儿成了倒也罢了,对方必然也不敢做什么手脚。偏偏事情没成,对方不敢找上顾家,却是敢找顾李氏算账。 顾李氏倒是想要压制对方,好歹她也是顾家的当家主母,更是当今皇后的生母。 可也正是因为她最为看重的就是这些,生怕自己的名声有损,万一被顾大人给休了该如何是好? 她只拿了人家二百两银子,最后却是被坑的还了对方两千两! 顾莳甜听了这数字也是有些佩服顾李氏的脑子,到底是如何亲手将把柄送到对方手中的? 叶蓁蓁叹了口气:“甜姐儿,这事儿你还得跟顾大人多多商量,万万不能再发生了。”只被人讹走点银子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最重要的是会坏了名声。尤其是顾莳甜挡了不少人的路,被很多人家都视为眼中钉。这要是一而再的发生这种事情,一旦被有心人利用起来,指定会牵累到她。 顾莳甜点点头算是应下了,顾大人肯定是知道了,而且也一定是做了什么。她就说都这么长时间了,顾李氏居然一直都没到她跟前来折腾。 第399章 父女闲话 最近京城的八卦也不算多,毕竟先前闹灾实在是太严重。无论是哪家都是警醒的很,对家里人更是约束的很紧。尤其是家里有不争气的子孙的,更是看管的极严,生怕他们在那时候闹出什么事情来给家族招祸。 最大的八卦也就是顾李氏的事儿,好在这事儿知道的人也不算多。 三人凑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分开的时候都是依依不舍的。说起来她们都很久不曾如同现在这般凑在一起说八卦了,果然是成亲之后慢慢的闲暇时间就减少了。 顾莳甜考虑了一番,等顾大人来的时候到底没忍住,询问了一番。 顾大人眉目清冷,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可眼底的暖色却是愈发的明显。闻言他也只是微微一怔后,直白的问道:“都是些小事罢了,你现在不用多操心这些。” 顾莳甜叹了口气,道:“我也只是担心她会再闹事情,我这儿倒是不怕,恐怕会连累了父亲。” 顾大人冷淡的道:“虽未禁足,家中的一应事务已经交由管家来处理。赔出去的银子,并未从账房走账。” 顾莳甜嘴角翘了翘,这是让顾李氏自己来填补上这个缺漏吗? “能填上?” 顾大人眉头微微一皱,道:“自从庆王侧妃离开京城之后,她慢慢的便开始将自己的那些收入都攒下来了。加上这两年从别人那儿拿的东西也有一些,先前她收下的那些东西折现之后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这都在她手中。” 顾莳甜是知道这事儿的,当初顾李氏便是仗着身份收了不少东西,最后是顾大人出面还了回去的。她原本以为这些东西都会收进库房里去,没想到都留给了顾李氏。 顾大人看出她的疑惑,坦诚的解释:“那时候我本想过要与她和离,那些东西就算是给她的补偿。”只是后来没有和离成,他一时间也没想起这事儿,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没想到她到底是受不住这意外之财,居然就这么白白的赔给了别人。 说起庆王侧妃,顾莳甜心中微动。面上半点不显,却实实在在是带着几分试探的道:“父亲,您可还记得庆王侧妃小时候的模样?” 顾大人看了她一眼:“你是想问她是不是跟换了一个人一般?” 顾莳甜:“……”所以说,就是不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既然被看穿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是啊!我只记得小时候我虽然不喜与人一起玩耍,不过对二房的这个妹妹还是有些喜欢的。我记得她胆子很小,二叔二婶也不喜欢她,每次我见她的时候她都是低着头不敢吱声的。那时候我跟着祖父的时间较长,她偶尔遇上的时候,总是一脸羡慕的看着。” 顾大人眉头微皱:“我记不大起来了!只恍惚记得的确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成天低着头,跟人说话就跟蚊子叫一般。” 顾莳甜连忙点头,道:“所以我才觉着奇怪!大概是她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忽然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昂首挺胸的看人不说,手段也开始变多了。而且打从那时候开始,二叔二婶都把她当成了心尖宠……” 顾大人对着事儿还真想不起来了,不过他却是完全相信自己的女儿。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指定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你怀疑她被人给换了?”顾大人眉头紧锁,“只是一个二房的姑娘,有什么可替换的价值?”也不是他看轻自己的家族,而是现实就是如此。顾家传到他这一代,基本上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若非他自己有点本事,怕是顾家的富贵和地位也延续不了多久了。 在这种前提下,再精心培养一个不知什么用处的小姑娘,将本就没什么地位的二房之女给换了。 有什么用?得不偿失的事情不是? 顾莳甜干笑一声:“我就只是觉得奇怪,不过应当不是被替换了的。” 那就更加没有必要了! “你现在只需要安心养胎便是,你若是想要知道内情,回头我让人去老二那边调查一番。”顾大人不许顾莳甜再胡思乱想的,只是转念一想又担心她闷得慌,心思一转,就打算给她找点事情解解闷。 顾莳甜立刻点头,笑眯眯的道:“那这事儿就交给父亲您啦!我就是想知道二叔二婶到底是怎么会忽然就开始对庆王侧妃好的。” 话虽如此,她其实觉得现在顾老二夫妇对顾娇月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宠爱了。证据便是顾娇月离京这么长时间,最开始顾老二两口子还隔三差五的就往那边送钱送东西的。这今年云一她们打探来的消息,说是顾老二两口子基本上没怎么往那边送东西。 难道当真是因为距离远了,所以逐渐摆脱了顾娇月带给他们的莫名影响? 顾大人并不知她在琢磨什么,不过看她眉眼弯弯的模样,心情却也是跟着好了起来。至于顾娇月的事情,既然她想知道,那他就去调查一番。 权当是哄她开心了。 说到哄人,顾大人才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东西进来,连忙将准备好的礼物给了她。 “街上买的小玩意儿,说是闲着之时打发时间的。还给你买了几本话本和游记,都是最新的。不过不能一直看,免得坏了眼睛。” 至于吃食,除非是顾莳甜主动要求的,不然的话他是肯定不会给带的。 这个孩子同样很体贴,除了吃东西的口味变得奇怪了一些之外,并未给她带来什么影响。能吃能喝的,胃口完全没变差。 当然她觉得没改变,落在其他人眼中还是有些震惊的。毕竟也不是谁都能顿顿都吃酸辣,若非是被拦着,都恨不得直接辣椒拌饭了。 顾大人没久留,起身离开前没忍住,动作极为生疏僵硬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莫要送了!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可让人来知会一声。” 哪怕她想要什么只要开口,皇帝都会为她找来,可他依然希望顾莳甜会多找他几回。 第400章 择偶态度 约莫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五月底的时候顾莳甜就觉得天气开始燥热起来。只是她要忌口的东西又多,难免心情变得焦躁起来。对孩子们倒还能多两分耐心,坏脾气全冲着楚九州一人发泄了。 楚九州日常被怼也从不生气,相反的,他只会心疼顾莳甜的不容易。 虽然他这态度很明确,不过知晓顾莳甜性子变得急躁的顾大人到底没忍住,还特意当着顾莳甜的面提醒她莫要太折腾,要多体谅楚九州成日为了政事费心。 楚九州连忙道:“阿梧心情不好冲着朕发脾气是应当的,她是为朕生孩子呢,朕怎会生气?” 又担心岳父会再对阿梧说教,而且虽然是皇帝,可在这时候他非常有当女婿的自觉:“岳父请放心,当初朕娶阿梧之时向岳父保证过此生定会让阿梧处处妥当。不说阿梧本就是个好性子的,目前只是特殊情况。就算阿梧平常当真想发脾气,朕也不会觉得阿梧折腾人。” 顾大人闻言点点头,又放柔了声音对顾莳甜道:“皇上有心,那你就莫要憋着自己。” 楚九州:“……”此生走过最长的路,莫过于岳父大人的套路! 顾莳甜看到楚九州眼底的错愕,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顾大人只当没瞧见,道:“秀姐儿的嫁妆都置办好了,不过等她出嫁的时候,你身子也重了。到时候也别出宫了,让人去帮把手,别人自然也知道你是看重这个妹妹的。” 顾莳甜也知道自己现在也是不方便到处走,别的不说,楚九州还会特别的忧心。前两日她实在是闷得慌,就去了楚小七他们的院子一趟,没过半个时辰楚九州就跟着到了。神色匆匆的,眼底还有两分慌张。 她是有些压不住脾气,也的确爱冲楚九州发火,但是她从不会因此就忽视了楚九州的付出。让他担心的事情她也不会去做,毕竟目前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她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的。 顾秀的亲事定下了,接着便是顾秋,她们两人本也只相差两岁,也该开始相看起来了。 “父亲,这事儿我闲着的时候看看就成了。不过估摸着等秀姐儿的事儿办完之后,也该有人上门打探了。”就算是庶出的,可只要她们在她这儿能说得上话就成了,上门求娶之人不会少了。 她自然是不愿意将人随随便便的嫁给这些只看重利益之人,但是很显然,也不是人人都有顾秀这样的好运气。不过她倒是觉得顾秋也不会在意这些,就顾秋那丫头,只要她自己乐意,谁都比不上她活的自在。 不过就是嫁人而已,只要不妨碍她成天美美美,也不要到她头上动土,就算夫君后院挤的满满当当的,顾秋也绝对不会在意。 这些话顾莳甜也没跟顾大人他们提,等回头叫了顾秋进宫来一趟,跟她商量商量再说。 顾莳甜现在凡事就求个心情舒畅,没过几日还真直接把顾秋和顾小六叫进宫来。姐妹两个什么都没带,他们几个小的是商量过的。现在是大姐的特殊时期,他们不敢保证自己带进来的东西会不会被人动手脚。万一有人借着他们的手去害大姐呢? 所以还是厚着脸皮什么都别带进去,只记得往外带东西吧。 顾小六就是进来凑数的,她年纪大了一些之后,在自家兄弟姐妹跟前还是成天小嘴叭叭叭的。这会儿见周边没什么人了,这才长出一口气:“每回来大姐你这儿的时候,我这一颗心呐,都是悬在半空的,生怕自个儿哪儿做错了给大姐你丢了脸。” 顾秋冷笑一声:“这话你自个儿信么?” 顾小六眨眨眼:“我自己说的话我自然相信,四姐你说出来的话,难道你自己都不相信吗?” 顾秋的回答是面无表情的捏住她的腮帮子掐了一把。 妹妹什么的,实在是太不可爱了。 顾莳甜任由她们胡闹,又问了问她们姐妹三人的小日子,特别是顾秀的事儿。 顾秋道:“三姐现在正在家中备嫁呢,她原本还想自己绣嫁衣的,不过被我被拦下了。” 顾莳甜无语:“她若是喜欢,你尽管让她自己绣就是了,秀姐儿的手艺也不差的。” 顾秋翻了个白眼:“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得自个儿盯着,她姨娘一想帮忙,夫人那儿就会把人叫过去。说是闷得慌,想要找人陪着说说话。理由很充分,总不能拦着。事情都这么多了,她再自己绣嫁衣,眼睛都得熬瞎了。” 顾小六连忙跟着点头:“可不是么?都这么大人了,半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三姐若是能跟四姐一样,成天没心没肺的就好了。” 顾秋也不生气,只白了她一眼:“只要不是跟你一样成天小嘴叭叭叭个没完,我觉得怎么着都成。” 顾小六学着她也翻了个白眼:“傻乎乎的,我都不爱说你。” 顾莳甜:“……”所以这对姐妹到底在吵闹什么? 干脆的打断她们,道:“今儿把你们叫进来,除了叫你们来陪我说说话之外,也是想要跟秋姐儿说一说她的亲事之事。” 顾小六眼前一亮:“有人跟四姐提亲了?”谁家儿郎这么想不开哟! 顾秋则是立刻领会到顾莳甜的意思,坦言道:“性子稍微好一些的,至少表面上得是个人。长的要好看一些,后院塞多少人我不在意,不过得是个拎得清的。余下的都无所谓,左右别是个妨碍我过自己小日子之人就成了。”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她就知道真让顾秋选的话,她肯定会这么选。 “你就不想跟秀姐儿一样,选一个对自己有感情的?” 顾秋直白的抬头:“没必要!” 她毫不羞涩的解释道:“也不瞒着大姐,我以前年幼无知之时也曾想过要找一个如意郎君,跟自己相濡以沫白首偕老。但是这世间如同皇上姐夫那般会一心一意的男子是凤毛麟角,实在是太少见。我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会遇上,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要去考虑这个可能。不能一双人,那就干脆让自己过的舒坦点。” 第401章 小嘴叭叭 顾秋的想法跟顾莳甜的不谋而合。 顾莳甜叹了口气:“我先前跟父亲说了你们几个的亲事我都会帮着相看,不过等秀姐儿出嫁之后,那些动了心思之人也就该上门探口风了。你既然有了想法,我也不拦着,到时候挑选长的好品性也能过关的,找机会让你先看上一眼,再决定挑选哪一个。” 顾秋对此完全没有意见:“长相是最重要的,也不要那瘦巴巴的,五官再好都不要!” 顾小六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你这人就是太肤浅!” 顾秋冷笑一声:“我又不跟人培养感情,自然是长相最重要。更何况长的太丑的,万一生出来的孩子像他该如何是好?你想一想,逢年过节都带着孩子一起回娘家,谁家的孩子都长的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就我家的孩子是个黑炭头,或者是只瘦猴,或是尖嘴猴腮的主儿,到时候我怕我都抬不起头。” 顾小六大概也没想到她会描述的这么仔细,顿时就被想象中的画面给震住了。 黑黢黢跟炭里扒出来的一样,长的尖嘴猴腮的瘦猴? 娘呀,那这孩子还能看么?不多攒点银子,怕是家世再好都娶不到好媳妇了。 顾秋还没放过她:“这要是个小子的话,我也就是多攒银子给他当聘礼。这万一生个小姑娘呢?就这长相,可不就砸手里了?” 顾小六倒抽一口凉气,立马被脑海中自己想象出来的那个小姑娘的模样给吓傻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的点头表示赞同:“四姐你说的真是太对了,嫁人绝对要找一个长的好的。”为了以后可能有的女儿,也绝对不要嫁一个太丑的。 顾莳甜在一旁相当无语,眼睁睁的看着顾小六就这么轻易的被顾秋给洗脑了。 顾小六叹了口气:“那我以后就找一个长的还算好看的武将吧,得个子大一些的。那些孱弱的文人我可不想要,经不住打。” 顾莳甜:“……”还经不住打,这小破孩子是要上天啊! 顾秋则是哈哈笑了起来,好半天才捂着肚子喘着气,跟顾莳甜解释道:“大姐许是不知道,这丫头先前就说了等年纪到了之后,一定要求你帮她找一个从军的。以前是觉得长的五大三粗的也行,现在还得再加上长的好看这一条了。” 顾莳甜打趣她们两个:“也不知羞!” 顾小六大大方方的道:“也就是在大姐跟前才这么说,换了其他人自然是要藏着掖着一些。不过大姐你得记在心上啊,这要是有好的人选就先给我预定下来。年纪稍微比我大一些也无妨,我都可以的。” 顾莳甜:“……”现在的小姑娘都是这么直白的吗? 说完了正事儿,两个小八卦精自然是要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叽叽呱呱的都跟顾莳甜分享一下。 “我爹最近好像在外边又养了一个,还想把人给抬进门,说是有了身孕了。母亲不肯点头,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就变差了。”顾小六叹了口气,显然是对自己那个爹很是无奈,“都这么大人了,半点都不知轻重。听说那个外室的生母是个瘦马出身的,只是后来她所在的那个家家道中落,走的时候也没把人带走。” 顾莳甜愈发的无力:“这些事情你们莫要去打听,没得脏了自己的耳朵。” 顾小六一摊手:“我也没打听,最近我爹他们为了这事儿闹的都快打破头了,我就想装聋作哑也不成。” 顾秋接着道:“瞧着这人怕是要进府,二婶压不住,二叔实在是太想要一个儿子了。” 原本二房好歹还有一个顾浙,却因为顾二叔之前的种种破事儿,也为了顾浙的前程,如今他已经落在了顾大人的名下。过继之后就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了,顾二叔想要一个儿子也可以理解。 “都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就……” “顾小六!”顾莳甜眉头微蹙,打断她的抱怨。只说一说这些小八卦倒也罢了,左右发生在府中,她们肯定都有听说。可是刚才这话就不是顾小六这年纪的小姑娘该说的。 顾小六吐吐舌头:“我不会在外人跟前说的。” 顾莳甜眉头没松开,道:“就算没有外人,也该注意一些。一旦说习惯了,万一在外人跟前也没把住呢?” 顾小六低下头:“我知道啦!” 顾秋这会儿也没帮她说话,之前她就跟顾小六说过了。他们自家姐妹跟前小嘴叭叭叭的也没关系,可是这习惯养成也的确是不好。要是嘴巴没个把门的话,很容易在外人跟前也说秃噜嘴。只是顾小六一直都没放在心上,他们也就没强硬的逼着她改了。 好在大姐说话她也肯听,以后能改改她这习惯也是好事。 “婉姐儿最近也不知怎的,时常去找三姐的麻烦。”顾秋忽然说道。 顾莳甜微微一怔:“婉姐儿?她找秀姐儿的麻烦做什么?” 顾小六立刻举起手,双眼冒光的示意她知道。 顾莳甜也没打算真拘着不让说话,便点点头:“说吧!” 顾小六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的道:“每次去找三姐理由都不同,我听了好几种不一样的,她还说是三姐抢走了大姐你的关注。” 顾秋则是解释的更加仔细一些:“约莫是觉得大姐你跟我们更加亲近一些,三姐的亲事又是有大姐你出面帮着说定了,所以她心里有些不平衡了吧。” 顾莳甜对婉姐儿始终都没什么感情,闻言正想要说什么,就听顾小六忽然道:“不过很奇怪啊,五姐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顾莳甜的心啊,忽然突突跳了起来。她连忙按了按心口,心跳果真加速了不少。 “怎么就不一样了?”她努力让语气平稳一些。 顾小六皱起眉头,努力想了半天:“我也说不好,就是一种感觉吧!以前五姐看到我的时候,轻易就能感觉到她很讨厌我。可是前几天碰到的时候,五姐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在可怜我一样!” 第402章 一个美梦 顾莳甜对婉姐儿还真是没怎么关注过,虽然那个是亲妹妹,可很显然血缘这种东西并不是彼此之间的维持关系的主要缘由。 有顾娇月的事情在前,她此时也不免有些草木皆兵:“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顾秋接道:“在说起二姐的时候,好似有些鄙夷。” 顾小六也连忙跟着点头:“可不是么?以前她最喜欢的就是二姐,还说二姐处处都比大姐妥当。也不知怎的,我上回听她说起二姐之时的语气,当真是特别的嫌弃。” 顾秋紧跟着补充:“不止如此,她目前跟夫人的关系也疏远了一些,大多时候都只在自己的院中待着。” 顾小六补充了最后一句:“而且五姐是在看书!” 这回就连顾莳甜都吃惊了,婉姐儿居然会看书? 当然婉姐儿也不是不识字的,可顾家的兄弟姐妹里头,就属婉姐儿是最不爱认字看书的那一个。哪怕是顾小六现在也能写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可她却是听顾鸿岭说过,婉姐儿至今为止都是写的一手狗爬字。 怎么就忽然爱看书了? 顾莳甜想了想,问道:“你们觉得她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顾秋和顾小六并不知她这话的意思,却也仔细回想了一番,最后齐齐的摇头。 “也不像是换了一个人,更像是她突然知道了点什么东西。” 顾小六吐吐舌头:“真要换了个人,说不定五姐会真的特别的喜欢看书之类的呢!可是五姐虽然是在院中看书,却不是真心喜爱的,反倒像是在做功课一样。” 她笑嘻嘻的解释:“我身边有两个丫鬟一个婆子,都是爱东跑西颠的,没事儿就在爱找其他人闲磕牙。五姐院中几个做事的,嘴巴都不是很严……” 顾莳甜扯了扯嘴角,所以打探消息这么容易的吗? 不过没换人也是好事,不然的话她也是担心若是再来一个“顾娇月”,整个顾家都不够折腾的。 “你们回去多盯着婉姐儿一些,若是她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尽快告诉顾大人。”顾莳甜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一句。 顾秋点点头:“大姐放心,我们都会盯着的。” 顾莳甜本想叮嘱她们也没必要盯得太紧,免得有个万一会连累到她们。不过转念想想就顾秋这么一个人精,绝不会让她们陷入困境的,也就没多那一句嘴。 婉姐儿的事情若是放在之前,顾莳甜还真会特别的在意。可现在她的记性忽然开始变差,一回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而在府中特意多加关注婉姐儿的顾秋和顾小六也的确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最多也就是婉姐儿偶尔看她们的眼神很是古怪。就像是顾小六说的那样,是那种带着怜悯的眼神。 就好似她们的下场会特别的凄惨,而她事先预知了一样。可是顾秋不止一次的去探过口风,很确定婉姐儿并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 姐妹二人讨论了好几次,最后也就没跟顾莳甜说这事儿,省得她挂念。 事实上婉姐儿的确没有换芯子,同样也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但是她偶尔会做梦,梦见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她会嫁给权倾天下的大权臣,还会生下好几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在她的梦中,顾秋和顾小六的未来简直是一片灰暗,日子都过的很凄惨。 顾秋因为一个意外,为了名声不得不嫁给一个穷书生。日子过的不顺心,那穷书生只会死读书,也没什么大本事。 而顾小六则是会嫁给一个武夫,长的五大三粗的,嗓门大的像打雷。生了两个女儿,却是连个儿子都没有。不过顾小六比顾秋要稍微走运了那么一点,那个武夫居然还挺喜欢女儿的,上边也没公婆,勉强算是能过日子吧。 当然比起她来,她们的日子就算是过的凄惨的了 若是顾莳甜知道真相,怕是真要三观炸裂了。她也绝对想不道,婉姐儿之所以会有这些改变,完全就是因为她自己做的梦。 而且还是完全没有任何根据的梦,俗称美梦! 上辈子她给太子报了仇,顾家就算还有活着的人,也不会再有什么前程可言。这一世楚九州上了位,他的确是个明君,也知人善用。 可是权倾天下的权臣?是日子过的太舒坦,还是江山太安宁想要增添点“乐趣”? 所以说,婉姐儿的梦它也就是个梦。 梦中的那点事情,大概唯一的用处也就是娱乐她自己。至于开始看书练字,这也仅仅只是为了配得上她梦中的那个权倾天下的大权臣夫君。 这大概也是件好事吧!等她再长大一些,或许也会知道那些都只是自己的梦想。若是能接受那自然最好,以后安安分分的找个好人家也不困难。若是不能接受,那就只能委屈她自己扛着了。 顾莳甜把这事儿给忘的干干净净,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她的脾气也越来越火爆。她其实也是控制一些,然而楚九州询问了秦医正之后,却是一再说服她有脾气尽管发泄出来。秦医正都说了,一直都憋着的话,反倒是容易坏了她的身子。 楚九州舍不得,于是在迎接自己第二个孩子降生的日子中,他体会了被自己喜怒无常的媳妇儿连掐带咬,还各种蛮横不讲理的“污蔑”的滋味。 楚九州从不生气,甚至还颇为心疼。他知道每次顾莳甜发了脾气之后都会后悔,可下一次又会情绪失控。这反反复复的,其实她比自己更加煎熬。 于是楚九州学会了面无表情的说笑话试图把人逗乐,顾莳甜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都被震住了。 她自是见过别人说笑话的,可从来没见过这等面无表情说笑话,还从来不会把自己给逗乐的人。 但是她也得承认,楚九州的这些做派,当真是让她的心里头发暖。 也只有当真将一个人放在了自己的心尖尖上,才会如此行事吧。 也是因为楚九州的种种作为,在肚子开始明显之后,她的一肚子火气居然就这么慢慢的消了下去…… 第403章 初步成功 顾莳甜是四月知晓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一晃进了七月,算一算孩子也有四个多月,将近五个月了。 肚子有了明显的弧度,楚小七和念楚每天除了去上课之外,大多数的时间都耗费在了顾莳甜这边。给未来的妹妹攒钱,还会自己动手做各种好看好玩的东西。 妹妹的喜好自然是跟弟弟不一样,念楚厚着脸皮去跟宫女学习如何缝制布偶之类的。他亲手缝制的布老虎和布兔子居然还都挺好看的。顾莳甜还特意要了两个,没事儿的时候还能捏着玩儿。 至于楚小七,他做手工却是半点都不成。同样是缝布老虎,念楚做的有模有样的,楚小七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没眼看。不过他倒是会做绢花之类的,也跟着手巧的宫女学了不少花样,甚至还打了几个络子。 顾莳甜也由着他们去,这是当哥哥的对妹妹的期盼和喜爱的表现,她没必要用男孩子不该做这些针线活的理由压着他们不让做。 不过见他们每天只围着没出生的孩子转圈,还以为他们是将之前做下的承诺给忘了。 却不想,七月中旬的时候,念楚和楚小七带着顾鸿岭等人浩浩荡荡的来了栖凤宫。面上还能绷得住,可眼底细密的欢喜完全遮不住。 楚九州在给肚中的孩子念诗呢,见他们这般欢喜的模样,只稍一思索,便猜到了一种可能。 不过这种猜想就算是他也有些意外:“是之前交给你们的任务,你们得了结果了?” 顾莳甜满头雾水,之前交给他们什么任务了? 代表这群孩子作答的是念楚,这些事情的主要联络人就是他,让他来解释也最为合适。 “是!之前就安排了下去,不过等到现在才有了点结果。” 顾莳甜没忍住,好奇的问道:“什么事情?” 楚小七笑嘻嘻的道:“我就知道母后肯定又忘了,就是突砺的事情啊!上回父皇不是把策反的事儿交给我们的吗?还说任由我们自己去折腾着玩儿,这不是有了点成果了,所以就来跟您二位分享一下胜利的果实嘛!” 顾莳甜这才想起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但是说实在的,当时他们两个也就是话赶话的说到了那里,所以顺便就把事情交给两个孩子自己去折腾了。也的确是说了任由他们如何处置都成,他们就说要把小伙伴也叫上。 没想到是把小伙伴都给叫上了! 念楚道:“以前我在突砺的时候其实也是认识几个人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欺负我,有那么两三个人勉强算是个好人。” 楚小七接着道:“念楚哥哥说,这两三个人都不是突砺的人,是从别的部落合并进来的。” 顾鸿岭更正:“确切的说,是突砺吞并了对方的部落,将他们这些人给吸收了进来。” 念楚道:“被打败的部落被吞并进突砺之后,他们所收到的待遇并不能与突砺人相同。没办法养活自己的人,生活的很是艰难。那些刺儿头大多都会因为各种意外死了,而因为跟突砺拼杀受了伤致残的人,生活的艰难程度与奴婢没多大的区别。” 念楚笑了笑,只眼底并没有几分笑意:“这些人对突砺的怨恨是最深的!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死了亲人,或是女人和姐妹被抢走,甚至是当着他们的面,孩子被突砺人给杀了的。那种年纪稍微大一些,孩子都已经可以上战场的,还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侄不得不跟着突砺人一起上战场,死伤最大的从来都是这群人。” 哪怕突砺会因为这些人的骁勇善战而对他们各种嘉奖,看着好似将他们当成了突砺人。可是还算是一旦有危险,他们这些人的命就连突砺随便一个士兵的命都比不上。 而在部落里,老人的地位其实还是挺高的。只要说通了一个老人,他所在的圈子里的老人都同样会被说动。 “我们制定了计划,我和念楚哥哥写了信,陆瑾哥哥制作了一点精巧的护身小武器作为见面礼,长生哥哥找了商队,将信得过的人塞了进去。到了突砺之后,福哥儿用了易家的门路,长生哥哥则是动用了自己放在那儿的人脉,将见面礼和信件送到了突砺,交给了一个算得上是最为德高望重的老人。”楚小七兴致勃勃的道。 楚九州问道:“你又是如何确保,这些人是当真被说动了,而不是随口糊弄?”距离如此之远,不过就只有口头上的承诺的,轻易可没法保证彼此之间的来往是有效果的。 楚小七笑嘻嘻的道:“小舅舅说啦,这种事情只凭一个自愿。不过我们也没闲着,除了这些人之外,还买通了几个奴隶。这些人成天在部落里走动,消息最为灵通。从他们口中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还趁机搭上了几个在突砺地位还挺不错,实际上对突砺这个部落恨之入骨的壮士。” 易长福激动的小脸微微涨红,道:“这几个人都恨突砺,他们的妻儿父母都被杀了。就因为他们最开始不肯顺从突砺,所以妻儿父母都因为各种意外死了。”可这意外哪里会这么巧合的,就偏偏死了他们几个的亲人? 可是他们势单力薄的,想要联合其他人也不容易。加上他们看着地位水涨船高的。可实际上都他们自己用命拼搏来的。每次有危险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在第一时间被派出去。而每次需要断后,他们也从来都是不二之选。 显而易见,突砺始终都没真心接纳他们。 当然,他们也的确不盼望会被接纳,也不愿意被接纳。毕竟一旦被接纳了,很突砺人来往的久了,万一对那些人有了些许的真情呢? 他们怕对不起自己死去的亲人! 只是他们就算想要报仇,可是他们这些不喜欢跟其他人来往之人并非都出自同一个不落。更别说他们也是担心真联合了话,万一有居心不良之人,把他们的筹谋往上一告,他们多年的准备化为乌有不说,说不定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而楚小七和念楚等人的出现,恰好就填补上了最为紧要的一环…… 第404章 略有心虚 念楚解释道:“其实不少人一直在寻找机会,我们做的不过就是给他们找了一个领头羊罢了。”而事实上他们所欠缺的,也就是这么一个领头羊。 历代突砺王最开始上位之时都是野心勃勃,而且多会做出和善的姿态。可“掠夺”这种本能是刻在骨血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大多数人在手握重权之后多半也会被权势迷了眼,更别说这些突砺王了。 念楚当然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手,只是有些人生来就是做大事的。他就算在突砺的时候生活的很艰辛,甚至是不愿意回忆那些过往。可等他需要的时候,还是能够想起那么几个他认识,还有些了解之人,而且恰好都是跟突砺有仇怨的。 有他牵头,有楚小七这位大楚太子给予的保证,那些本就因为新旧交替而蠢蠢欲动之人立刻就被动摇了。 “余下的就是水磨功夫,让他们看到成功的机会有多大之后,他们必然会应下。”念楚对此很有信心,这是他们这一群小的第一次联手做大事,怎么能接受失败? 楚九州并无泼冷水的想法,只是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免得这群小孩子信心太足,万一结果不顺人心会大受打击。 “凡事没得到结果之前,尽量做到最好。即使结果不如意,也要坦然接受。” 念楚点点头:“我们有信心,不过也做好了万一不成功的准备。” 见他们的确都是如此想法,楚九州微微颔首。既然来都来了,他干脆考校了一番。 楚小七和念楚都会跟着林先生和离先生单独授课,还有叶丞相的倾囊相授。不过他们跟着这几位学的并非是书本上的东西,有学为君之道的,也有学为人处世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易长福原本也会跟着离先生和林先生学习,只是他的兴趣不在这方面。而且他也不傻,为君之道这种东西不是他一个将军之子该碰触的。 所以也就是偶尔碰上了会跟着听一听,余下的时候也就是林先生和离先生在说杂学的时候,他才会跟着一起。顾鸿岭也是如此,而且他回了顾家之后,还能跟着顾大人学一些东西。 故此,比起其他孩子来,他们几个的进度是最快的。当然,在做学问上,他们几个反倒不是最出色的。念楚天赋是出众,但是他更偏好习武和行军布阵之类的。而易长福自是不用说,自从石长生进了户部之后,两人一直都在有商有量的憋大招。 论起做学问,怀王府的小公子,以及年纪最大进学最晚的陆瑾才是最为出色的。 说来也是怪事,陆瑾最开始明明跟陆严同出一辙,手工做的极好,学问也就一般。没想到跟着一起进了明心殿之后,忽然就开了窍,在学业上进步飞快。 余下之人也不至于差太多,只能说各有所长,学问是否做的好也并非是唯一的检验条件。 考校完了之后楚九州也就算是结束了,却是被顾莳甜连着瞪了几眼。见他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顾莳甜便开口夸了两句。楚九州这才恍然,也跟着随口夸了几句。 很显然,被他们两个这么一夸奖,就是楚小七和念楚都禁不住高兴,更别说其他人了。 既然都开口夸奖了,楚九州也就干脆让人拿了文房四宝过来。这一次并未让他们一争高低,便每人都给了一套。却也言明等下回开始,一旦考校便会评出个高低。最出色的那个能得他的读书手札,最差的那个不但没有奖励,还得接受惩罚。 有竞争是好事,一群小子都双眼冒光,元气满满的点头。 尤其是怀王府和齐王府的两位小公子,那气势简直都能化为实质了。甚至两人对视一眼之后,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杀气。 那可是皇帝陛下的读书手札,若是能得了,日后当传家宝都没问题的! 谁不想要? 打发了一群小的,顾莳甜才冲着楚九州不高兴的道:“你刚才怎么能不多夸一夸他们?” 楚九州心里想着一群臭小子有什么可夸的?做的好是应当应分的,做的不好才该严惩。 只是这话心里想想倒是成,他现在也没那胆子说出来给自家皇后添堵。 “我这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幸好有阿梧你在呢!”楚九州握着她的手,甜言蜜语张嘴就来,“所以说,阿梧与我乃是姻缘天成。有阿梧在,遇上这些事情才能偶帮我查漏补缺的,让我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顾莳甜被他给逗乐了,捏了捏他的手指:“你这都是跟哪个学的,这甜言蜜语的张嘴就来,好没诚心。” 楚九州连忙喊冤:“阿梧认识我这许久,我是何样的人,阿梧你最清楚了不是?再者这也不是甜言蜜语,我所说的全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绝对没有半点夸张。” 他说的实在是太过真诚,就是顾莳甜也不好再逗弄。 不过既然说到了佳偶天成这些话,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疑惑不免就浮了起来。 她到底没忍住,带着几分试探的问道:“当初,为何同意与顾家结亲?”自从成亲起,楚九州就对她无微不至,两辈子皆是如此。所以只当她是个合适的人选,所以才娶的这种可能,显然是立不住脚的。 楚九州停顿了一下,有些意外的道:“我以为你不会问。” 顾莳甜比他更加意外:“我以为你不想说!” 两人面面相觑,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他们自己在瞎琢磨?一个不敢问,一个不敢主动提? 最后还是顾莳甜略心虚的动了动手指,他们两人之间从头到尾落在下风的那一个始终都是楚九州。但凡她有心一些,或者说对楚九州的信任多一些,也不至于成亲好几年了两人都不曾真正说起过这个话题。 她眼神飘忽了一会儿,这才厚着脸皮把那点心虚给压了下去。 “那,当初到底为何会同意这门亲事?”那时候是顾老夫人拿着顾家最后的保命符,跟昭帝交易一番之后换来的亲事。 也可以说,楚九州当时是被按着头强逼着应下这门亲事的。 第405章 为何娶我 虽说从未想过要瞒着,可真要说出口,又被心爱之人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盯着,饶是沉稳如楚九州,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好在他向来都是能撑得住场面的,见顾莳甜还在等着,到底没让她多琢磨。 “其实你出生的时候,我便见过你。”楚九州想了想,干脆从头开始说,“那时候你才刚刚满月,那时候我舅舅还在。舅舅与岳父大人有旧,我又认识了师傅,不愿意时常在宫中,便跟着舅舅一同去了顾家。你那时候又白又嫩,大眼睛圆溜溜的,性子又乖,也不认人。我当时就喜欢的不行,还跟舅舅说能不能把你带回宫去养着。” 其实他没说的是,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虽然不认人,却好似不大喜欢顾李氏。别人抱着的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定盯着对方看,唯独顾李氏一抱她她就哼哼唧唧的要哭。而且,她还尿湿了顾李氏的衣裙。若非身边伺候之人眼疾手快,顾李氏差点把她给扔出去。 “后来一直就没再见过。” 顾莳甜握紧了他的手,知道那之后对他来说是最为黑暗的时期。丧母,外家几乎死绝,几乎所有在意他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死伤。 楚九州反握住她的手,眼底漾起淡淡的笑意:“无妨,都已经过去了。” 顾莳甜没接话,事情过去了,可是伤痛还在。可是他不想让她为此难过,她也只好当做相信了他的话。 楚九州继续道:“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你,也的确是没机会见。后来那次相见,是在老侯爷过世的时候。顾家的地位你也知道,虽然到老侯爷那会儿已经有些落魄了,可顾家又出了一个岳父大人。不说飞黄腾达,至少维系先辈的荣光还是不成问题的。那时候先皇让我代表他去一趟,你那时候年纪还不大,顾家也没有嫡出的男丁,是你这个嫡长女在守灵。我那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你,虽然不像是小时候那样肉嘟嘟的,可眉眼还有些相似。” 他忽然补充了一句:“那时候你脸上倒是还肉呼呼的。” 顾莳甜其实不大想起来自己年幼之时的模样,毕竟对她来说两辈子了,哪里还能记得起以前的事情。不过这也不妨碍她辩解:“我那是婴儿肥!” 楚九州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这话听着可真是耳熟至极,每次他们说楚小七吃的太多太胖了之时,楚小七都会郑重其事的申明那是婴儿肥。 可算是找到源头处在哪儿了! 顾莳甜也是想起楚小七的那些话了,忍不住面上一红,连忙催促道:“你还说不说了?不说我可就不听了!” 楚九州连忙哄了几句,不敢把人给得罪死了。 “那时候只是说了两句场面话,我便早早的离开了。后来让人给你送了一份点心,也不知有没有送到你手中。” 顾莳甜努力回想了一番,终于依稀想起那时候好似有人送了一碟子芸豆糕过来。她那时候在顾家最为亲近之人便是老侯爷,也的的确确是在伤心他的离去。所以那芸豆糕她只吃了两小块,味同嚼蜡的,也不知味道如何。 楚九州点点头:“那时候老侯爷应当是府中与你关系最为亲近之人,你伤心也是应当的。” 没忍住还补充了一句:“也怪不得岳父大人不喜回忆过去,明明他才是最为在意你之人,却硬生生的错过那么多年。” 顾莳甜想了想,难得公正的道:“父亲天生性子就冷,惯来不会将情绪表现出来。若非嫁给你的缘故,我怕也难以解开心结,慢慢的明白他的所思所想。” 楚九州连忙顺杆子爬:“由此可见我与阿梧的的确确是佳偶天成呢!” 顾莳甜翻了个白眼,同一句话说的多了可就没意思了。 楚九州见好就收,立刻继续往下说:“后来大概是你九岁还是十岁的时候,你可还记得那一年你去了城外寺庙礼佛?” 顾莳甜这一回倒是不用再努力回想了,她的记忆中离京的次数不多,礼佛就是唯一离京的理由。她又不得宠,总共也就去过三四回。 “十岁那年,是我在出嫁之前最后一次去庙中,还是因为想要亲自给祖父做一场法事。”那时候她做了一个噩梦,大概是梦见老侯爷在地下过的不好。虽说她那时候并不大相信这些,可秉着宁可信其有的念头,去求了顾老夫人好几次,这才能去了一趟。 楚九州问道:“你可还记得那时候你做了什么?” 顾莳甜愣了愣,能做什么?除了诵经之外,她什么都没做啊! 楚九州暗叹一声,提醒道:“你可曾去过后山?” 顾莳甜点点头:“去了!”诵经也不是全天候的,那时候的丫鬟还是执书和执画。她们两个嫌闷得慌,在她身边叭叭叭的说个没完。正好她心里也有些发堵,便去后山走了一圈。 执书执画都是靠不住的,到了后山之后自己倒是玩的挺开心的,害的她差点走丢了。若非那时候自己遇上个好心的…… 顾莳甜猛然一怔:“你是那时候帮我指了路,还从蛇口下救了我的那人?” 楚九州眉眼骤然柔和了下来,眼底的光芒极为闪耀:“你还记得?” 顾莳甜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眉头缓缓皱起:“我记得当时你……” “那时候在脸上做了点伪装,并非是我真实的模样。”楚九州干咳一声,莫名心虚,却还是要将话说明白,“其实那时候并非是我帮了你,而是你救了我。我那时候被人追杀,潜入山中之后换了装束和模样。与你同行,恰好可以让对方当做是与你在后山私会的有情人……” 顾莳甜:“……” 所以说,她一直以为的救命恩人,其实是拿她当挡箭牌了? 楚九州连忙解释道:“我是笃定不会给你带去危险,这才敢靠近你的。” 顾莳甜倒是不生气,只是问道:“所以,在先皇让你娶我的时候,你才会点头应下?” 楚九州这会儿求生欲爆棚,解释道:“其实在此之前我早也到了娶亲的年纪,只是我一直都没答应。后来先皇说起你,我才肯应下。不然就算是先皇压着,我也不会应下!” 第406章 你不老实 顾莳甜一脸狐疑的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的确是一脸真诚,这才信了这话。 但是转念一想,她又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也就是说,你那几年一直都在惦记我?” 楚九州一时间也没想太多,再者这话听起来也没什么错处,他的确惦记了人许久了:“这是自然!” 顾莳甜顿时翻了个白眼:“我们见面那一回我才十来岁,皇上那时候就惦记上我了,可真是……”变态呀! 楚九州:“……”他总觉得最近皇后总在各种套路他,可惜他没证据。 他也实在是没法解释,最开始就是觉得小姑娘长得好,又是那等安静乖巧的性子,看着就让人欢喜。当然,这也主要是因为他自己并不喜那等叽叽喳喳,嘴巴说个没完,看到他就双眼冒光,个个都带着别样心思的小姑娘的缘故。 喜欢一个人,多半都是从关注对方开始。他虽然没再出现在小姑娘跟前过,却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知道她不得家人看重,更知道顾家的老夫人和其生母不但不疼她,反倒是对顾家二房那个处处不如她的姑娘极为宠爱。 他慢慢的觉得有些心疼,却也知道不该随意出手相帮。再者,同为男人,他多少还是能看出顾大人对她其实是很是看重的。只是这对父女二人一个不知该如何表达,另一个同样冷心冷情看不懂真相, 但是他是外人,无缘无故的总不能去替父女二人说项。 所以在得知顾家老夫人有心拿顾家的那点功勋来换取亲事之后,他其实也在暗中稍稍推了一把。 不推可不行,他可是很担心顾老夫人会求着将小姑娘嫁给其他人。 好在一切都很平顺,他也终于娶到了自己的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原本还想着因为这门亲事的由来或许会不得小姑娘喜欢,当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会甜言蜜语,招小姑娘喜欢的类型。等成亲之后,他要努力的对小姑娘好,总能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 幸好,他所设想的一切都不存在。他那么喜欢小姑娘,小姑娘也恰好对他颇有好感。慢慢的,这份好感就变成了喜欢,甚至是爱意。 再后来,他们有了孩子,收养了一个弟弟,还即将迎来第二个小宝宝。 说不定就是个小娇娇呢! 然而他却是不知,上辈子他并未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在意。就算是成了亲,两人的关系始终不曾更进一步过。这段感情从最初就是不对等的,一个越陷越深,一个纵然动了心也不自知,始终将自己游离在感情之外,最后才会酿成苦果。 好在,这一世两人有了截然不同的结局。 顾莳甜也就是打趣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何况知道了楚九州喜欢自己已经许久,她心里只有高兴的。 将过去的这点事情都挑破了说了之后,两人的感情愈发的浓厚。就是成天惦记妹妹的念楚和楚小七也看着两人有些心里发毛,愣是憋着对妹妹的亲近,尽量减少了上门的次数。 顾莳甜则是脾气都好了不少,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能吃能喝的,脸都圆了一些。吓的伺候她的嬷嬷连忙调整她的饮食,生怕她的体重飙升。 腹中的孩子体重超标的话,到时候生产之时危险太大,顾莳甜也是要吃大苦头的。 楚九州纵然想要处处纵着她,可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极为看重的。顾莳甜虽然比以前稍稍嘴馋了一些,不过也能控制的住。而且霞十可会折腾吃食了,用蔬果做了各种零嘴,好吃还不会长肉。 齐王妃和怀王妃进宫的次数比以前多了一些,肖姣进宫的次数不多。毕竟石长生如今只是户部的一个新人,肖姣一个和离的妇人,也没有诰命在身,也就只能偶尔进宫陪着说说话。她倒是意外的跟长乐挺合得来,这一日与长乐一同进宫的时候,恰好就遇上了齐王妃和怀王妃。 两位王妃的性子也都是直爽的,也清楚肖姣当初为何和离。何况她们也知晓帝后对石长生也有几分情分,自是不吝于与对方交好。 毕竟,有帝后护持,只要石长生不是个棒槌,迟早是要出头的! 见她们都来了,顾莳甜也有些高兴。 “你们这一晃都快一个月没人进宫来陪我了,我还以为你们都把我给忘了呢!” 齐王妃笑眯眯的道:“前些时日在忙我娘家侄儿的亲事,忙忙叨叨的,可不敢来絮叨给你听。” 怀王妃一摊手:“我倒是想来,家中婆婆身子抱恙,我半步离不开。” 顾莳甜连忙问道:“老太妃可好一些了?也怪我,见天在宫中窝着,竟是没注意这些事儿。” 怀王妃道:“娘娘现在身子重,这是特意不告诉你,省得你费心的。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天气热了老人家有些贪凉,背着我们吃了好几个冰碗,一下子就病倒了。”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怪不得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从我这儿带根老山参回去,让人看着给老太妃补补身子。” 怀王妃连忙拒绝:“可不用,娘娘这儿还是得多准备一些老山参才好,哪里能拿你的?再说太医也说了,这天气燥热的,也不适合给老人家补身子。” 顾莳甜闻言也就不好再坚持,只想着回头给老太妃多准备点零嘴送过去。她也是馋冰碗这些凉快的吃食,只可惜也不能吃。好在有霞十准备的那些零嘴,多少也能打发时间。 一群已婚女子凑一起能说什么?多半也就是闲扯,话题跳跃度极大。前一刻还在说孩子呢,下一刻就说起谁家的后院又起火了之类的。算算时间顾莳甜也好些时日没出宫了,想听八卦也就只能等她们这几个来了。 齐王妃和怀王妃在收集八卦这方面也算是个中楚翘,尤其是对各家后院的那些弯弯绕绕了解的颇多。 什么礼部侍郎家又多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妾,很得礼部侍郎的宠爱啦!什么哪个御史家的儿子迷上了花柳巷子里的什么什么姑娘,被御史知道了要打断他的腿之类的,当真是如数家珍! 第407章 有点来历 顾莳甜没忍住,好奇的问道:“真的把腿打断了?” 怀王妃一摆手:“嗨,不都是怕被对头抓住把柄,所以演戏给人看么?那可是亲儿子,还是嫡幼子,说是心肝肉也不为过。就算当爹的舍得,那上头不是还有嫡亲的祖母护着?” 齐王妃哈哈笑道:“你是年纪还小呢,这些小把戏等看的多了,以后一眼就能看穿了。” 怀王妃也跟着道:“当初我们也是嫁人之后认识的人多了,慢慢的才看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的。” 顾莳甜笑了笑,何尝不知道她们这也是在示好。这些八卦也不是一般人能打听到的,而且内宅的很多东西,其实也可以影射到朝堂之上。而且看那些大臣对后宅事务的处理态度,也能从另一个角度看待他们做事的态度。 他们在说的这位御史,顾莳甜还真是知道的。向来都是以古板,恪守礼教而闻名。先前楚九州登基,不肯选秀纳妃,就属这位御史哭的最厉害。听他那话里的意思,楚九州所做之事不合规矩,身为帝王万万不可如此任性。 虽说最后被楚九州强硬的压了下去,当然这位御史大人成天喊着要死谏也仅仅只是嘴上喊一喊的,最后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被人这么追着下面子,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她是个妒妇,不可理喻之人,顾莳甜喜欢的起来才是怪事。 不过她也没打算利用这一点去攻讦这位御史的意思,当御史的谁没几个仇敌?以她之见,那位被宠坏,又假意被打断了腿的嫡幼子,怕是很快又要闹出幺蛾子了。等到那时候,御史大人的死对头断不会轻易放过他。 嘿,到那时可就有好戏看了。 顾莳甜对有些御史是当真看不上的,拿着言官不以言论获罪的规矩,就跟疯狗似的见了什么不合心意之事就是一通狂咬。事实上很多事情本不必如此,他们却是喜欢哭祖宗哭礼法,到最后所做之事看着是符合规矩的,实际上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之人又岂在少数?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御史都是如此。但是如同这一位,顾莳甜却是半点都看不上。 成天哭着喊着不合规矩,不合礼法之人是他。可轮到他自己,反倒又开始视规矩礼法于不顾了。 长乐冷淡的道:“他们家我倒也听说过一些,那家的嫡幼子被家里的老夫人和夫人给宠的没边了。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偏生长的眉清目秀的,嘴巴又甜,平时也瞒的好,倒是成了不少夫人眼中的乘龙快婿的最佳人选。” 怀王妃嘿嘿一笑:“这一回的事情可不会就这么糊弄过去了,被花柳巷子的女人给迷了眼,还闹着要将人抬进家门。他现在可是还没说亲呢,这正妻没进门就抬进门一个玩意儿,谁家能乐意?从今往后,不说说亲困不困难了,怕是连他老子都得被他给拖累的折进去。” 这事儿还真说不准,不过概率还是挺大的。倘若他能狠得下心来真把嫡幼子管教好了,倒是还能有点出路。 不过很显然这就是个糊涂的,面上光鲜,实际上内里一塌糊涂的,比起当初的顾大人都不如。好歹顾大人不管事,可也能压得住事。 肖姣也有自己打探消息的来路,她手头宽绰,如今做起生意也是顺风顺水。平时人来人往的,打探点消息倒也不难。而且真论起打探消息的手段,这几个人里头反倒是她最为简单。 对这事儿她也是知道的最为详细的! “那小子看中的那个女子,其实是那位御史大人一个死对头的私生女。”肖姣轻描淡写的就连着砸了好几个雷。 “那位御史大人才刚刚当上御史,一心想要往上爬。那时候当真是疯魔了,无论是抓住哪个都会疯狂的盯准不放。当时有个老御史,人应当不坏,就是脾气臭,性子特别的倔。这一位就定住了他,原本老御史是要告老了,最后却被这一位抓住了一个错处,硬生生被罢了官。老御史年纪大了,最为看重的便是脸面。没想到到老了被人夸张的诬告,颜面尽失,气的吐血而亡。” 肖姣一摊手:“那女子按辈分是老御史的孙女,说是私生女,实际上是老御史老来子未婚妻所出。那老来子就是个混不吝的,却最为重情。这未婚妻原本只是一个孤女,因为意外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他便给了对方名分,打算明媒正娶过门的。后来老御史死了,一个家都崩塌了。老御史也有仇人,老来子被人给害死了,他未婚妻就失去了踪迹。” 顾莳甜眉头一挑:“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肖姣轻笑一声:“论起消息的流通,自然是那些三教九流之地最为快速。花柳巷子里的那点事情,爱打听的人多了去了,想知道也不难。不过这事儿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还真是因为那女子亲口与我说的。” 见顾莳甜几人好奇,肖姣道:“对方显然也是知道我与皇后娘娘您的关系,这话应当也是特意借用我的口来说给您听的。她不求您出手,只求您当做不知。这个仇能报到何种地步,就只看上苍是否垂垂怜了。” 她停顿了一下,连忙补充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她的原话。” 顾莳甜眉头微微蹙起:“若是你不来说,我压根就不好奇她的身份。她为何要特意来说一声?” 肖姣道:“我也不知!不过她既然专门说了不用皇后娘娘您帮忙,那您就看着呗!” 其余几人都笑了起来,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既然人家都说了,那就看着呗!至于是不是要继续调查,没那个必要。 顾莳甜也浅浅笑了起来,眼底尽是促狭之意。 对方特意托肖姣说那些话,怕是想让她心生好奇,也好往下调查。真到那时候,指不定就能帮衬一把。 可是,她为什么要帮忙呢?要报仇那是她自己的事情,而她是个外人,没那个必要掺和到他们的私人恩怨当中去不是吗? 第408章 算计她呢 纵然是最年轻的顾莳甜,也从来不是可以任人利用之辈。那女子还真是存了心思,只可惜她小看了别人,也高看了自己。她愿意为了复仇搭上自己,没人会反对。可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仗着自己可怜算计人可要不得。 这事儿在她们这里也就是这么说来一听,说完也就算是过去了。后续还是顾莳甜听楚九州无意中说起来有个御史告老了,她随口问了一句,这才知道告老的正是那位有个倒霉儿子的御史。 见她好奇,楚九州便仔细说了说:“当御史的多半都有仇人,这一个尤其多。他当初为了往上爬做了不少亏心事,只是他向来明白凡事都得有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是以这些年下来,别人也拿他无法。”而且他那些大道理说多了,不但能应付别人,也罢自己给洗脑了。 也是因为如此,那些亏心事在他眼中就是正确的。 “这些年下来,他也积攒了不少仇人了。被他找到错处硬生生给打压下去的,也全都是光明磊落的。没法从他身上下手,干脆就从他家人身上着手。他府中有好几方势力塞进去的人,他那嫡幼子之所以会歪成这样,除了的确是被长辈宠溺之外,多半也是被这些人给拐带歪的。” 事实上,就连那家的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中,也有别人安插进去的棋子。那位老夫人之所以能那般宠爱孩子,那老嬷嬷“居功至伟”。 顾莳甜对此深表佩服,这些人倒也沉得住气。憋了这么多年潜移默化的,这一朝发力,才从内部一举将人给搞垮了。 “告老怕也只是个开始。” 楚九州点点头:“没了官位,日后顶多也就是个富家老爷。他这些年还真没几个朋友,除非是拿出能让人心动的东西来,不然的话怕是没人肯庇佑。” 可真若是拿出能让人心动的东西来,还没有相应的势力,终究只会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一块。 至于报仇的那个女子倒也不是个蠢的,在发现自己的那点小算计落空之后,也就死了心。趁着御史一家最为混乱的时候,悄悄的跑了。等御史家回过神来找上门时,她早就销声匿迹了。 临走前,她甚至还去见了肖姣一面。 是以顾莳甜得知肖姣有事求见之后还有些意外,她虽然是给了信物,可肖姣还真是头一次主动求见。 待肖姣将那女子跟她说的事情转述之后,顾莳甜的眉头缓缓的皱起。 “她说,当年母后过世,外家也跟着出事,皆是别人设计的?” 肖姣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这便是她与我说的,我也不知真假。可这事儿既然进了我的耳,无论如何我也只能先来跟你说一声。”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妇道人家,是半点都不想沾染这种秘辛的。这也得亏她们二人的私交不错,她也相信顾莳甜的为人。不然这事儿她宁可烂在肚子里,也绝对不敢说出口。 她也是看明白了,那女子分明就是在离开前摆她一道,应当就是在报复她当时没有出手相助了。 肖姣眸色微沉,暗自冷笑一声。大概是她看起来太好欺负了,谁都想要来踩一脚。那女子敢算计她,她自然不会白白的受着。 希望她能够好好的享受自己送她的那点小惊喜! 顾莳甜安抚道:“莫要担心,你把话带到了就成,不会再牵扯到你。” 停顿了一下,又道:“今天怕是不能再多留你了,等回头你们多进宫来陪我说说话,可把我闲坏了。” 顾莳甜并未再多叮嘱什么,肖姣是个聪明人。从这里出去之后,这件事她就不可能会再提起。哪怕是石长生,她也不会说上一个字。 肖姣从善如流的起身:“我来的时候给你带了一支老山参,还有几朵灵芝。” 往宫里送这些东西便是最好的借口,哪怕有心人想要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顾莳甜则是让她带了不少零嘴出去,大大小小的食盒好几个,看着就明显。她们几个之间没必要仔细算计带来的礼物和回礼是不是价值相当,这也符合她们平时的相处模式。 等人走后,顾莳甜靠在椅子上半天都没动弹。 云一问道:“您这是不知该如何跟陛下开口?” 顾莳甜蔫蔫的摇头:“倒也不是!母后过世,想必皇上也会怀疑是不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这几年下来他从未说起过有其他内情,想必当初,以及后来他有势力之后调查出来的结果,都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在里头。至于外家……” 说起外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没怎么问过,只知道外家也落败了,甚至是家破人亡。 云一道:“陛下的外家奴婢倒是知道一二,以前也曾是掌握兵权的人家,不过在太后娘娘的曾祖父之时,便将兵权上交了。后来家中小辈也有从军的,不过多半还是从文。太后娘娘薨了几年之后,陛下的外家才开始落败。先是上了战场的子弟战死在沙场,从文的则是出了意外。原本家族子嗣就不丰,最后除了一两个人下落不明之外,家族就只剩下分支的人了。” 顾莳甜的眉头皱了起来:“战死沙场?其余的都是出了意外?” 云一道:“是!” 顾莳甜只一想也就明白过来了,那个时候贵妃和三皇子极为风光。而且想必那时他们正在不停的削弱楚九州的势力,怕是有人在浑水摸鱼了。不过能瞒得过贵妃,甚至还能让他们母子担下这份罪,背后这人的手段倒是不容小觑。 果然,云一也道:“那时候是陛下最为艰难的时候,太后过世,外家的势力也在不停的被人蚕食。而且那时候先皇也是默许了贵妃打压陛下的做法,倘若真的背后还有人的话,那对方的手段想必很是高明。毕竟这么些年下来,陛下一直以为那些事情都与贵妃母子脱不开关系。” 顾莳甜叹了口气,她现在脑子转的不是那么的快,考虑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 “还是等皇上回来了再说吧。”费脑子的事情,还是得交给聪明人去做! 第409章 他舅舅们 楚九州的班子已经差不多都组建完毕,很多事情已经用不着他去处理。 他先前就盼望着公仪玉能早点回京,为的不就是让公仪玉这位师兄替他“分担”点事情做么?叶正珏也是个好用至极的帮手,如今还多了一个逐渐成熟起来的姜如邗,以及终于能名正言顺压榨的离先生,他每天陪伴顾莳甜的时间也增多了不少。 他回来的时候热气还没降下去,顾莳甜吃了几口蜜瓜,懒洋洋的拿着话本在看。 “这么好看?”楚九州坐在她身边,喂她吃了一口蜜瓜,眼带笑意的问道。 顾莳甜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多大的看头,闲着无事就当看个乐子。”这话本是上回齐王妃她们带进来的,厚厚的一摞,还都是她们看过觉得好看的。不是穷书生和高门贵女,就是报恩的花仙子之类的。 她对这些话本子还真是没什么兴趣,只是实在是无聊,翻出来看一看打发时间的。 楚九州笑了笑:“我记得小书房里还有不少游记,有几本说是各地流传下来的各种传说,打发时间倒也不错。等回头我让人找出来,正好能让你打发时间。” 顾莳甜对游记还真是挺喜欢的,闻言自是一口应下,还催促他早些让人送过来。 又吃了几口蜜瓜,楚九州才问道:“肖夫人来找你了?”和离之后,亲近之人直接称呼肖姣的名字。楚九州自不会直接称呼其他女子的名字,只与其他人一般叫一声肖夫人。 顾莳甜叹了口气,她磨磨蹭蹭的,到最后事儿还是得说。 “是来找我了,有点事情要跟我说。”她看着楚九州,忽然问道,“外家可还有人活着?” 楚九州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顾莳甜说的外家是他的外家。他何其聪明?只一瞬间,就将两件事串联到了一起,眉头缓缓的皱起。 “肖夫人进宫来找你所说之事与我外家有关?当年之事有隐情,背后还有人?” 他再一思索,想到的更多:“肖夫人若是早前就知道,想必早就与阿梧你说了。现在才来说,应当是这几日才得到的消息。或者说,是别人借用她的口来传达给阿梧你的?是那个迷得那个败家子晕头转向的花柳巷子的女子?” 饶是此时心情应当有些沉重,顾莳甜还是忍不住想要佩服一下。 她就说了一个开头,人家就把整个故事给琢磨圆了,不愧是当皇帝的。 楚九州的眉头皱的死紧,仔细回忆起当初的事情。那时候他年纪还不大,手边也的确没有足够的势力可用。自己外家忽然发生这么多事情,他自是知道这是有人要砍掉他的助力。他最为怀疑之人,自然是那时候的贵妃和三皇子这对母子。 但是他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将这对母子给拿下,而且追查到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的父皇也默许了这些做法。再等他长大一些,他有足够的势力了,可事情过去太久了,他查来查去最后也只能查到贵妃母子身上。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贵妃这人也不是吃素的,能将她利用的这般彻底,还让她丝毫没有察觉这等事情,他觉得可能性并不大。 再者,他也的确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稳了稳心神,道:“当初事情发生的急,我们最初做的那点防护没有半点用处。嫡亲的小舅舅还活着,还有一个庶出的舅舅,行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姨母还活着。” 顾莳甜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楚九州叹了口气:“三舅舅虽然是庶出,性子却是极为豪爽。人也长的五大三粗的,十二三岁就去从军了。我年幼之时,他还会经常扛着我到处跑。”他小时候其实也并非一直都安静的性子,跟着三舅舅到处惹祸也算是美好的回忆之一了。 “后来,他在战场上出了事情。说是战死了,实际上并非如此。他受了重伤,没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也受了重伤,瘸了,还瞎了一只眼睛。他昏迷许久,被当时的一个受过他恩惠的小兵给救了,藏了起来。等我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三舅舅几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楚九州说起往事,心里还是有些抽痛。 顾莳甜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高高耸起的肚子上。 楚九州感受了一下手下的温度,心情果然好了一些,这才继续道:“三舅舅的伤势太严重,那时候边关也不安全,我原本想将他带回京城,可紧跟着小舅舅他们就出了事情。” 楚九州深吸一口气,眼底满是痛色:“小舅舅资质过人,说一句天纵奇才也不为过。那一年他本该成为状元郎,风风光光了却多年夙愿。却在一场诗会上有人起了争执打了起来,混乱中他被人打中了头部。人还活着,却至今尚未醒过来。” “至于姨母,我并不知她的下落。当初事情发生后,外家一片混乱,姨母就失去了踪影。姨母是老来女,也就比我大了六七岁。她被家中娇养的太过,我原本还以为她已经没了。过了两年后,她让人给我捎了信。后来断断续续的,又送了几回。”不过在他成亲之后,姨母就再也没消息送回过来。 他也不是没去找过,只是一直都没什么消息。而且姨母也言明不需要他去找她,她也不想见人。 他跟姨母的感情本也一般,那时候就只觉得姨母太过娇滴滴的,凡事都得他一个小辈去顺着她,不然不是告状就是哭。 关心她也只是因为外家如今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人,既然她不愿意出面,他也就不费那个事儿了。 顾莳甜有些心疼的问道:“那现在三舅舅和小舅舅……” 楚九州叹了口气:“那时候小舅舅与死人没什么区别,我寻了机会将他送走了。三舅舅也‘死’在了战场上,身体也有了残缺,不可能再上战场。等养好了伤之后,便去了安顿小舅舅的那个村子。如今是三舅舅在照顾小舅舅,他们平时也不让我去见他们。” 第410章 有点头绪 顾莳甜难得有些不高兴:“你该早些告诉我的。”他们都成亲好几年了,就算不去拜见,也得亲自给写一封家书。 实在是太失礼了! 楚九州轻咳一声,这事儿他的确是有些心虚。最开始是他不敢相信顾莳甜居然也喜欢他,过于患得患失,也不敢提。后来则是因为三舅舅他们不肯见人,怕说了之后也只能多一个人跟着一起揪心。 好在顾莳甜也没追究之意,她向来了解楚九州。只略一思索,便能猜到他的那点心思。她又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也早就学会了不去忽视别人对自己的好。 稳了稳心神,这才道:“这事儿也得跟小七和念楚说一声,一起给两位舅舅写一封家书。小七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自己有两位舅爷呢!念楚也是咱们家人了,这事儿也该给两位舅舅说一声。” 楚九州自然一一应下,哪怕他一早就跟舅舅说起过这些事情,可也不会挡着顾莳甜尽孝。 言归正传,楚九州道:“这些事情我来调查,阿梧只需养好身子,其他……” 话未说完,就在顾莳甜的瞪视下缓缓消声。他灵机一动,立刻又改了口:“还有其他事情需要阿梧你去做。” 顾莳甜翻了个白眼:“什么事情?”真当她听不出来这是他强拗过来的蹩脚理由吗? 楚九州压着一肚子的心虚,面上则是极为认真的道:“舅舅这些年一直过的清苦,除了每年让人送去给小舅舅的药材之外,几乎我送过去的所有东西全都会被三舅舅给退回来。我思来想去,三舅舅不会给我面子,总也该给阿梧你足够的颜面,你说是不是?” 虽然是强行找出来的借口,不过真等说出口后倒也觉得这的确可行。这些年他的确给三舅舅他们送了不少东西,可就如他所说的,除了药材之外,三舅舅几乎将所有的东西都给退了回来。 他年年送,舅舅就年年退,他也实在是拿对方无可奈何。 可若是是阿梧送的呢?这好歹也是没见过面的外甥媳妇亲手准备的,而且还是大着肚子张罗的。楚九州得意的勾起唇角,以他对三舅舅的了解,他就算是再想将东西退回来,最后也会看在阿梧的份上,硬着头皮将东西接下。 只要接下了这一次,下一次还能再回绝吗?更别说除了媳妇儿之外,他还有新弟弟和亲儿子呢!说不定过些时日,还能再来一个小娇娇。 他们几个轮着上阵,别说是送东西了,指不定到最后舅舅们都能被说动回京。 他才这么想着,顾莳甜就已经问出口了:“三舅舅不肯回京?就算那边让太医过去看着,总也比不上在京中方便。让太医署的太医们多多诊治,说不定小舅舅还能醒过来呢!” 楚九州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只是三舅舅这人认定了的事情,别人说什么都没用。我前些年就安排了几位老太医告老后,就将他们送过去替小舅舅诊治过,都说没法子。三舅舅这些年也没放弃,一直都在求医问药,只可惜始终也没能让小舅舅醒来。” 当初小舅舅是被人恶意打中了头部,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若是受伤最初就立刻救治,或许还有些许机会醒过来。可那时候本就是最为混乱之时,他也的确是无能为力。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他这些年也是自责不已。 顾莳甜若有所思:“秦医正可知晓此事?他可有什么意见?” 楚九州道:“秦医正去年的时候去出诊一次,所言与其他老太医并无多大出入。” 顾莳甜想了想,道:“不如宣秦医正入宫来一次,我想仔细打听打听。” 她对两位舅舅并未见过面,要说感情自然也是没有两分。但是楚九州亲情缘薄,太后走的早,楚九州能当成长辈相待的,顾大人算一个,还有一个便是师傅林先生了。如今知道他有两个舅舅尚在人世,她自然是要多多考虑一番。 见她坚持,楚九州也只能让秦医正进宫来一趟。 秦医正神色匆匆,见见了礼后也顾不得其他,先抬头看了顾莳甜一眼后,这才松了口气。 “臣失仪。” 楚九州摆摆手:“秦医正职责所在,何罪之有?” 秦医正连忙道不敢,停顿了一下,这才提议先给顾莳甜把个脉。 人都来了,楚九州自然也就应下了。顾莳甜也没吱声,等把了脉之后,这才忽然开口问道:“听陛下说,也请秦医正去给小舅舅出诊过了?” 秦医正一怔,这才明白过来忽然让他进宫是为了什么。 “是!只是臣医术不精,也是无能为力。” 顾莳甜点点头,又问道:“依秦医正之见,小舅舅可否还有醒过来的机会?” 秦医正略微有些迟疑:“臣无能。” 顾莳甜则是多看了他一眼:“秦医正有话尽管说来听听,皇上与本宫实在也是没招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秦医正也就没再瞒着:“臣曾在先师留下的手札中看到过一句备注,只说若是头部受了重击陷入沉睡之人,或许可用情感来唤醒病人。” 顾莳甜若有所思:“以情感?是指让病人在意之人多在病人跟前说说话?” 秦医正恭敬的道:“理论上可行,但是先师也并未诊治过这类病人,这一句备注怕也只是理论。又或者,是先师从其他地方听闻过的。正是因为做不得准,臣先前才并未提及过。” 顾莳甜点点头:“不管是不是只是个理论,至少也是一条路子。” 秦医正道:“臣曾向太医署的同僚打听过,他们当中还真有人的祖上曾经诊治过这类病人。这类病人,有些其实是能感知到外界的一些事情。若是能让他们感知到自己最为在意之人,或是最为在意之事,说不定就能一举冲破迷障醒过来。”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只是这种病例极少,而且实在也是难以弄清楚可以刺激到病人的点在哪儿。” 顾莳甜却是不在意这些,想让舅舅们回京,只凭这一点就足够了! 第411章 祖传撒泼 想要把人接回来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楚九州还在琢磨呢,顾莳甜已经想好了法子,直接拍板。 “让楚小七跟念楚去!” 楚九州一琢磨,这事儿没准还真能成。三舅舅长的五大三粗的,可对幼崽却都是极好。以前不管是他还是外家其他的小孩子,最喜欢之人绝对是三舅舅。 楚小七虽然爱叨叨,可他长的好啊!而且能撒娇能卖萌的,小嘴叭叭的还特别能说。 指不定就能把人给哄回来了。 “这事儿宜早不宜晚,我这就让人准备,让他们尽早过去一趟。”饶是楚九州此时也是有些激动,起身来回走动了几圈,暗自琢磨着该带些什么,又该交代点什么。 三舅舅他们住的其实距离京城也不算太远,毕竟他也不放心。离的太远的话,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赶过去都来不及。 当初三舅舅还不愿意,好在那时候他年纪也不是那么大。所以就用了点不是那么能见人的小孩子手段,咳咳,总而言之,到底是将人给说服了。 “来回只需要三四天的功夫,地方是偏僻了一些,还得走一段小路。”那条路还是他找了人冒充那个村子曾经一个外出找活路的村民,用他的身份来给村子修的路。路也不宽,窄的地方只能走一辆马车,略宽一些的地方勉勉强强能两辆并行。 顾莳甜完全不担心两个小的:“最多路颠簸一些,不妨事。不过带去的马车得重新再调整一下,不然太过颠簸会让两位舅舅不舒服。” 她也跟着有些焦急起来:“两位舅舅要回来的话,要重新准备住处才好。安排的宅子不能离的太远了,不如皇上给他们准备一处?” 楚九州道:“我本意是给他们封侯,哪怕没实权,有地位就成了。就是怕三舅舅他不肯同意……” 顾莳甜立刻把这事儿给揽了过去:“这不是还有我跟念楚小七吗?别担心!” 看着自家皇后一张嘴就把事情给揽过去的大方样儿,楚九州苦笑不得。却是坚定了要将她身边来往的人再排查一遍的念头,免得被人给忽悠了,到时候替人去做等她回过神来又要不高兴的事情。 自己要出远门当说客的事情,身为当事人的楚小七和念楚是最后才知道的。他们来栖凤宫的时候就瞧见宫人进进出出的在打包行李,他们还以为顾莳甜想要出门玩儿呢!还没等他们开口要跟着一起去,就被告知他们明日就要出行。 二人:“……”所以,他们就这么被决定了行程吗? 不过在知晓自己要做的事情之后,两人倒是立刻就应了下来。 楚小七则是好奇不已,一直在追问:“母后,我居然还有两个舅爷?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莳甜伸手掐住他的腮帮子,不客气的捏了起来:“对,你有两个舅爷!至于什么时候有的,你父皇小时候就有了,不过你太闹人了,所以我们就没告诉你,成了吧?” 楚小七也不敢挣扎,连忙冲念楚使了个眼色。 念楚无奈,问道:“皇嫂,两位舅舅可有不方便之处?”不然的话怎么会要让他们跑一趟去把人说服了? 顾莳甜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又掐了楚小七一把后才放开他:“三舅舅在战场上丢了一条胳膊,瘸了一条腿,还瞎了一只眼睛。至于小舅舅,当年出了意外,被人撞到了头部,昏迷至今。这些年都是三舅舅在照顾小舅舅,他性子拧,不肯回京。秦医正说,让小舅舅的亲人多陪伴,或许能让小舅舅醒过来。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试一试。或许小舅舅最为牵挂之人是你皇兄呢?” 念楚皱起了眉头:“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早些走也能早些将人接过来。皇嫂你放心,我们肯定能说服三舅舅的。” 楚小七也连忙跟着保证:“母后你放心吧,念楚哥哥负责晓之以情,若是不成,我就负责撒泼打滚吧。为了舅爷们,我就豁出去不要脸一回了。”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能把撒泼打滚说的这么流利,这是已经打定主意了? 她扭头看楚九州:“皇上,您看您这儿子,怎的脸皮这般厚?” 楚九州一本正经的哄她:“暂时就算了,还用得着他呢!等回头他把人带回来了,咱们再好好的教训他也不迟。” 顾莳甜闻言这才轻哼一声,算是应下了。却是没看到楚九州有瞬间的不自然,以及微微泛红的耳根子。 若是此时楚九州的三舅舅在这里,指定会哈哈大笑,然后告诉顾莳甜,这满地打滚撒泼也是祖传下来的本事。 比如现在还在沉睡不醒的那一位,比如如今已经是一国之尊的皇帝陛下,当年可都是个中楚翘。 楚九州又交代了一番,次日清晨就将两人都送上了马车。他们这一回是非得将人给带回来的,故此带着的东西也不多。除了一些吃食之外,也就是一些常用的药物,以及两根老山参。 同行的还有秦医正,在医术这方面,顾莳甜夫妇二人最为信任之人便是秦医正。更何况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带着秦医正这个忠心耿耿之人更加合适。 他们才出门的第一天,顾莳甜还担心了一回儿。不过她现在忘性大,楚九州给她的游记也送过来了。她看的入迷,要不是楚九州来跟她讨论哪处摘自更加合适这事儿,她几乎都把自家孩子第一次离开她出了远门的事儿给忘了。 两人有商有量的,最后选定的宅子距离皇宫不远。不过宅子不算大,只三进的院子,却也够用了。 等选定了宅子之后,顾莳甜便安排人去收拾起来。按照侯府的规格,院中的一些东西要更换了。至于府中伺候的人,只挑选了最为紧缺的,余下的顾莳甜觉得还是得等三舅舅他们到了,问过他的意见之后再做决定。 说不定他还想自己选人呢! 这忙忙叨叨的,时间过的飞快,半月之后,两个小的还真就把人给接回来了…… 第412章 皆大欢喜 楚九州外家姓卫,卫三舅名为紫阳。名字倒是起的文质彬彬,可体格大,乍一看整个人都长的五大三粗的。不过若是细细打量的话,他的五官其实也长的不错。 都说外甥肖舅,顾莳甜看了卫三舅一眼后忍不住暗自庆幸了一下。 幸好楚九州长的跟卫三舅没有半点相似。 不过她听楚九州说过,他跟小舅舅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卫家小舅舅到底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年,就算照顾的再好,人也消瘦的脱了形。只能勉强从眉眼勉强看出若是这人醒着,也的确是姿容过人。 “三舅舅。”等楚九州介绍之后,顾莳甜笑盈盈的叫了一声。 卫三舅虽然遭受了很多人眼中无法承受的苦难,可性子却还是挺爽朗的。闻言哈哈一笑,顺手塞给顾莳甜一个小木盒:“好孩子!本该在你们成亲的时候亲手送给你的,只是一直走不开。” 顾莳甜自是欢欢喜喜的接了过来,长辈特意给的东西,自然没必要假意的推辞。 “三舅舅,我能打开看看吗?” 卫三舅很满意她这亲近的态度,笑道:“给了你了便是你的东西,你自然看得。” 顾莳甜高高兴兴的打开,里头装着的是一对羊脂白玉的玉佩,看样子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谢谢三舅,我很喜欢。”顾莳甜还不是特意说好话讨好人,她还真是挺喜欢这一对玉佩的。 卫三舅见她是真喜欢,眼底也多了几分笑意:“这东西是卫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你们外祖父走前留给了你们小舅舅。你们小舅舅还没出事之前就跟我商量过,以后是要送给大外甥媳妇的。” 顾莳甜嘴巴也甜:“谢谢三舅舅,也谢谢小舅舅!” 楚小七一脸羡慕:“三舅爷,您都没给我见面礼呢!” 卫三舅显然很是喜欢楚小七,闻言单手就将他抱了起来掂了掂:“你想要什么?不过三舅爷可要先说好了,三舅爷是个穷光蛋,手里头有的都是你小舅爷的东西。” 楚小七被他这光棍的回答给逗乐了,连忙道:“三舅爷,我不要那些东西!” 他做出一副沉思状,很快就笑道:“这样吧,三舅爷您允我一件事好不好?” 卫三舅哪里会被这小崽子给套路了?当下哈哈一笑:“你是想让我跟你小舅爷留在京城?” 楚小七被看穿了也不尴尬,理所当然的点头:“可不是么?咱们家长辈太少了,而且我好不容易跟舅爷们团聚,可不想随随便便就分开了。三舅爷您不也答应过我跟念楚哥哥,说要留下来教我们打仗吗?” 念楚也点点头:“三舅舅,小七儿说的对!咱们都约定好了,您可不能变卦了。” 卫三舅又掂了掂楚小七,将人放下后用力的揉了揉念楚的脑袋:“放心吧,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别说他一时半会儿的确舍不得两个孩子,就是单单为了还躺在床上没能醒过来的弟弟,他也会在京城多逗留一些时日。 秦医正都说了,让小弟最为关心之人在他身边多陪伴,指不定就有醒来的机会。而小弟最为在意之人,放在以前自然就是大外甥。至于现在,两个小子在他身边多念叨,说不定他真能感觉的到。 因着卫三舅答应下来,他们两人也就安顿了下来。 楚九州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人,以前是两位舅舅不肯归来,他也不好大肆封赏打搅了他们的清净。如今人都在京城了,该给的殊荣自然是一丝都不会落下。 卫三舅受伤太重,不能再入朝为官。鉴于他当年的军功,楚九州原本是想要封一个国公的,只可惜卫三舅说什么都不肯。最后只能各自后退一步,封了绥远侯。 倒是昏迷不行的卫家小舅舅,就被丝毫没有兄弟爱的亲兄长,以及蔫坏的亲外甥联手给坑了,“顺利”的成了卫国公。 楚九州如今在朝中也颇有威信,他平时对文武大臣做事向来很会放权。可每次他决定的事情,也无人会去反驳。此次册封也很是顺利,不过这主要也是因为卫家如今就剩下这么一对兄弟。一个残废,一个活死人,就算是册封了侯爷和国公又能如何? 滔天的富贵,他们最多也就是在物质上更享受一些而已。若是阻拦只会招惹皇帝陛下的不喜,他们何必徒做恶人? 自从这两位回京之后,顾莳甜也多了点事情要做。也不知怎的,就算是控制饮食,她还是偷偷长了点肉。正好秦医生和嬷嬷们都说了要多活动,免得到时候肚子太大了不好生产。她便时不时的跟着两个小的去探望舅舅,顺便还能去邢家看看。 说起邢家,邢老爷子跟卫三舅居然是旧识!邢老爷子离开军营的时候,卫三舅还没去!不过邢老爷子以前是易家的养子,而易家以前跟卫家的关系也算是亲近。邢老爷子以前就见过卫三舅,后来离开军营之后也是回过郸州的,那时候也见过一两次。 虽然是两辈人,不过一老一少的关系还挺不错。邢老爷子来了京城后也是深居简出的,身边的人又多是文官出身。作为一个武将出身之人,邢老爷子有时候就不耐烦跟这些文人絮叨。动不动就说大道理不说,心眼子还多。下一盘棋连个后手都能被他们算的清清楚楚。 实在是没趣的很! 有卫三舅在就好多了,两人能说一说郸州战场的那些事儿,兴致来了还能比划一下。别看卫三舅少了一条胳膊瘸了一条腿,可那一身功夫也没落下。两人也不动真格,有时候只口头上比划几下也都乐意。 而邢老爷子有了去处,邢婆婆也安心不少。她平时可做的事情就多了,闲着就给儿子孙子孙女做做衣裳荷包的,还能去肖姣的店里打发时间。有了事情做,二人的精神面貌日日见好不说,身体也跟着健康了不少。 顾莳甜见他们如此也是高兴了几分,目前这状况,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第413章 不如人意 只是这事情有欢喜顺利的,自然也有不尽如人意之处。 对过往的调查并不是一帆风顺,就算是楚九州耗费了不少人力,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却是没有半点进展。这也是难怪,当初背后那人只是顺势而为,贵妃和三皇子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作为。做了事情之后,他们自是将尾巴打扫干净了。 若是知道自己是被算计的,这才容易露出蛛丝马迹。可是并不知有人在算计,还当成都是自己做成的,这种情况想要查出真相,也是难上加难。 顾莳甜见楚九州难得有些失落,便柔声安慰了几回。好在楚九州本也是心性坚定之人,再者最初也的确是有些失落,后来则都是装出来好让顾莳甜多哄着他的。 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若是不见好就收,万一被戳穿了,到时候他就算是哄上几日都不一定能把人给哄好。 公仪玉也终于将南边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那些土地全都收归朝廷所有。朝廷自然不会留在手中,当地的百姓因为这些圈地的行为,很多人都只能从这些人手中佃地,交了祖子之后收成好的时候也仅仅只够一家子嚼用。所以,这些地都交给当地官府直接卖出去。 价格都是按照市价走的,不过若是家中实在是苦难,可在交了一笔定金后先将土地拿到手。签下的文书也并非是真正的买卖合同,而是要等交完尾款之后,才重新签下买卖文书。 当然,这种事情也并非人人都可以报名。官府还要核查这些人在当地的名声如何,那等做事懒散,或是品性不过关之人,是万万没有资格去申请的。 如此一来,朝廷又收入一大笔银钱。而且这些百姓有了地,大楚每年的税收也能跟着多不少了。 毕竟这些地以前掌握在那些人手中,他们自是要费尽心事的将收入都收归己有,给朝廷交的税自然是减了又减的。 这一次折腾出来的事情虽然没闹大,可是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尤其是状元郎姜如邗的家族也牵涉其中,公仪玉没怎么留情的让姜家也吃了大苦头。 姜如邗的弟弟运气好,被若兰郡主看中了。有康亲王府作保,最后他到底是被摘出去了。姜家推出了几只替罪羊,私下里又掏了一大笔银子,这才将这事儿给彻底的圆了过去, 姜家的下场都是如此,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在这件事上继续多掺和。不然的话,多的是人会在这件事上伸手,私吞原本该属于朝廷的银子。 顾莳甜对姜家实在是有些看不上:“姜如邗也就是遇上了皇上,不然的话,有这么一群拖后腿的家人,这辈子都只能待在翰林院了。” 楚九州轻笑:“阿梧这是在夸我英明吗?” 顾莳甜理所当然的点头:“自然是在夸你!但凡是换成一个心思多一些的皇帝,指定是要迁怒到姜如邗身上。就算不迁怒,可心里也是有一根刺。同样的条件,姜如邗想要往上走的机会绝对是要比别人少的。” 对此楚九州倒也能表示赞同,何况既然阿梧都这么夸他了,那他应下就是了。 随后顾莳甜又有些喜滋滋的:“如此一来,南方的百姓日子能好过不少。这么看来,其实将人留下也好。如此一来,姜家的那小子就得娶了若兰。日后这种事情指不定还会有,到那时候又能从他们身上薅点银子下来了。” 楚九州失笑,这是要可着一只羊使劲的薅毛吗? “姜家那小子,除非日后能把若兰给哄住了,不然这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顾莳甜一摊手:“在他们想要攀上一门好亲事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点。总不能要高娶,还得让女方再低声下气的哄着他们。”这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就好比尚公主一般,尚了公主地位自然就提升了。可是细数过往,有不少靠着尚公主往上爬的驸马爷,一边舍不得放弃到手的权势,一边还得指责公主太过强势。而他们之所以偷偷的在外边养着人,或是背着公主将府中的奴才秧子给睡了,那都是因为被公主逼得喘不过气来。 既然是要高娶,就该明白自己的定位。拿着好处不肯放,还得彰显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谁给他们的胆子? “他怕是没那本事。”顾莳甜直白的道。 楚九州深以为然,真要有那脑子,就绝对不会求来这门亲事。毕竟谁不知道当初康亲王府属意的原本是姜如邗,也不想想他们这般作为,哪怕在律法上的确没有任何错处。可真论起来,在道德伦理上还是有些瑕疵的。 “闹不起来也是好事,不过就算闹了也不会找到咱们的头上来。” 顾莳甜点点头,这话也没错。 康亲王府的话题也就没再继续,顾莳甜说起小舅舅之时,面上多了一丝喜色:“秦医正说了,小舅舅比起之前好似反应强烈的多了。看来这亲人相处的法子的确有些用处,这些时日若是皇上得空,不如多去舅舅家看看。” 楚九州这几日忙着处理南方的事情,还真是没注意到这一点。闻言也是心头一喜:“小舅舅的反应更加激烈了?到什么程度?能否确定咱们所说的那些话,小舅舅其实都能听到?” 顾莳甜解释道:“秦医正只说比之前要好一些,具体如何我还没去亲眼瞧过。不过楚小七和念楚都说了,小舅舅看着比之前是要好了不少。有善做药膳的御医也分了一个过去,每日都会为小舅舅熬煮滋养身子的汤汤水水。还有三舅舅,秦医正说三舅舅当年受的伤太重。这断肢看着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到处都是问题。而且三舅舅的身子旧伤太多,若是不仔细调养,日后容易影响了岁数。” 楚九州的眉头倏然皱起:“很严重?” 顾莳甜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目前也只是情况不大好,不过若是按照秦太医开的方子和药浴好生调养,过个几年总也能赶上正常人的程度。” 第414章 又喜又忧 卫三舅若是个能遵照医嘱的,他也不至于让身子差到这地步。他该吃吃该喝喝,从不会亏待自己半分。至于那些苦汤药子,除非是那些个太医盯着的时候他才会喝上几顿,免得他们回京城之后会跟大外甥告状。一等他们走人,那些药就全都扔在角落里落灰了。 顾莳甜叹了口气:“我让念楚他们两个经常去盯着,也多劝一劝三舅舅。又让秦医正研究一番,若是能将汤药换成药丸子说不定能让三舅舅按时吃了。” 楚九州握了握她的手:“阿梧,让你受累了。” 顾莳甜笑了笑:“三舅舅待我好,我心中有数呢!何况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哪里当得起皇帝陛下您的这一句受累呢!” 楚九州忍不住低笑:“阿梧倒是打趣起我来了!不过这事儿我回头还是要跟三舅舅说一声,最好再拨几个人过去盯着,省得三舅舅嘴上应的好好的,却又不放在心上。” 顾莳甜点点头,道:“拿小舅舅和小七儿他们说事儿就成了,三舅舅应当是能听得进去的。” 楚九州跟着点头,又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倘若这里头当真是个小姑娘就好了,怕是说什么三舅舅都能听得进去。” 卫家历代最多能有两个姑娘,故此卫家男人多数都是个宠爱姐妹女儿之人。卫三舅对这群小的都极好,对只见过两面的易安安更是宠爱的很。若是他们能有个小姑娘,别说只是按时喝药泡汤药了,就是让卫三舅每天自己上山采药回来熬了喝,他都能乐此不彼的。 顾莳甜也摸了摸肚子:“我倒也希望是个小姑娘!” 楚九州早就想好了若是个小娇娇的话,从她出生到出嫁,他都得亲手做好计划。 “及笄之后也要多留几年,嫁人得就留在跟前,我连公主府都挑选好了,就选距离皇宫最近的。驸马得会宠人的,而且家里不能有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成!这万一选的驸马是个表面光,也对不起我的小娇娇……” 楚九州说着说着就拉下脸来,一想到自己的小娇娇会跟其他男人一起生活,他心里就闷得想打人。 顾莳甜面无表情的建议:“实在不成,那就让她别嫁人了,左右你跟小七儿都能养得起她呢!” 见楚九州还真是露出几分认可,认真的在考虑这个可能,顾莳甜只觉得一阵头大。 她一早就知道楚九州一直都想要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早就想好了要如何宠爱自己的小娇娇。但是,宠爱到敌视所有男子,生怕自己的小娇娇会被人抢走这种程度,她也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有楚小七和念楚时不时的看着,卫三舅到底还勉强开始按时用药。再等楚九州跟他谈了一次之后,卫三舅立马变了态度。每日准时准点的喝药也就罢了,还开始泡药浴,甚至还能遵照太医的叮嘱改变饮食习惯。大鱼大肉自然是不成了,当然也不能是清粥小菜,但是那态度也的确让负责为他诊治的秦医正松了一口气。 九月底的时候,顾莳甜的肚子一下子就大了很多。楚九州看着胆战心惊的,尤其是在等伺候的嬷嬷有些怀疑是不是双胎之后,楚九州差点连夜就宣太医进宫。 这一夜也没能睡的安稳,次日一大早秦医正就被叫进了宫中。他几乎是隔三差五都会进宫给顾莳甜轻平安脉,只是前几日有事情出门一趟,将请平安脉的事情交给了其他太医负责。这算起来也有小半个月没进宫了,乍一看到顾莳甜的肚子,就是他也忍不住大吃一惊。 “娘娘,您这是……” 楚九州沉声道:“秦爱卿,你先替皇后把脉了再说。” 秦医正闻言也不再多言,等仔细把脉之后,这才起身道:“皇上,娘娘,臣有罪,竟是没能诊出娘娘怀的是双胎!” 楚九州在最初的震惊和狂喜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可是有不妥当之处?” 秦医正断不敢隐瞒:“娘娘腹中的双胎,其中一个太过孱弱,脉象似有若无。”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发现皇后腹中的是双胎。 顾莳甜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下意识的捂着肚子看向楚九州。 楚九州也是面色一白,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连忙伸手先抱住她,轻声安抚了几句,这才看向秦医正:“孩子,不太好?” 秦医正道:“脉象弱,不过也并非不能补救。至少比起之前几个月来,如今这脉象已经是强了不少。从今天开始娘娘的饮食就要重新调整,待会儿臣要跟娘娘身边伺候的嬷嬷和您那位厨子商量商量。”这些嬷嬷都是有经验的,而且都是有自己拿手的本事的。至于那个厨子他也知道,不止是做的一手好菜肴,最为拿手的还是药膳。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其他,必须要扬长补短,拿出最为适合皇后娘娘的法子来。 秦医正的心都在颤抖,那可是皇子公主!他没诊出来是双胎已经是有罪,哪怕事出有因也掩盖不了他的错处。如今也只能将功赎罪,他只希望能够尽全力的保全皇后娘娘腹中的双胎。 至于其他的,他暂时也没那个心思去琢磨了。 事实上他也是多想了,楚九州和顾莳甜都不是不讲理之人。秦医正的医术极为精湛,做事也很是仔细。除了他之外也有其他太医来请平安脉,到最后第一个发现之人还是他。 这事儿也是怪不得他,若是这一次他没出门,说不定早几天也发现了。 秦医正去跟嬷嬷们和霞十商量事情,顾莳甜则是心神不宁的摸着肚子,靠在楚九州的怀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最为煎熬之人,其实是楚九州。 他原本就极为担心顾莳甜和腹中孩儿的安全,如今证实是双胎反倒是让他更加的紧张。 两个孩子,这本该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一个孩子到现在才诊断出来,这万一孩子不妥当呢? 只一想到那种可能,楚九州的心就像是在被啃噬一般煎熬…… 第415章 阿雪回宫 顾莳甜这事儿也不能瞒着顾大人等人,卫三舅这一回跟顾大人是站在同一阵营的,把楚九州好一顿教训。只能给楚九州冷眼看的顾大人只觉得解恨,对顾莳甜则是百般纵容。 好在这一回这些长辈都知道不能再帮着顾莳甜攒零嘴,等她食补了一阵之后,秦医正诊脉之时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在场的其他人则都一脸紧张的看着秦医正,提心吊胆的等着他说出结果。 秦医正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饶是当年可以在昭帝跟前面不改色的说谎之人,也是被看的有些后心发毛。 “秦爱卿?”楚九州眉头微蹙。 秦医正连忙道:“回皇上的话,娘娘这一段时日调养的极好,腹中胎儿眼见着也强壮起来了。只不过接下去娘娘还是得多吃些苦,药膳暂且可以停了,毕竟是药三分毒。之前为了调养娘娘的身子,准备的药膳与寻常的不同。但是饮食上依然是禁忌颇多,不少东西还是不能吃。” 楚九州点点头:“秦爱卿都写下来给朕。”哪怕他不会做吃食,却也是想要看一看。 顾莳甜对此也没什么不满的,她比其他人更加担心自己的孩子。何况她实际上也没吃什么苦头,吃喝上也不会有什么短缺了的。最多就是一些平时爱吃的东西不让碰了,为了孩子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因着肚子里的孩子的缘故,顾莳甜也没心思多关心其他的。等知道阿雪回宫里已经住了七八日的时候,也是有些发懵。 “这是怎么了?”顾莳甜问云一,这些事情云一应当知道。 云一果然没辜负她的信任,道:“公主殿下与驸马爷闹了矛盾!驸马爷的母亲去了公主府,说是想念儿子想要住上几日。见到了两人相处的模式之后,她极为悲愤,觉得公主殿下这是在折辱驸马爷。” 顾莳甜瞪圆了眼睛:“阿雪做了什么让她觉得阿雪是在折辱人?” 云一直白的道:“驸马爷随手替公主殿下倒了一杯茶。” 顾莳甜倒抽一口凉气:“就是倒了一杯茶的事情?然后就闹起来了?” 云一点点头:“驸马爷的母亲觉得这是公主殿下在折辱自己的儿子,而公主殿下则是觉得这本是夫妻二人的事情,无需别人来指手画脚。公主殿下并未与对方争执,只是在驸马爷背着自己的母亲希望她能够包容一二。恰好这话被驸马爷的母亲听了个正着,当时就哭了起来。公主殿下见驸马爷并无出面之意,便干脆回了宫。” 顾莳甜喝了一口水压压惊,这算是什么事儿啊都? “那太后那儿怎么说?” 云一道:“按照太后原本的意思,是想要直接下一道懿旨去斥责驸马爷的母亲。不过公主殿下拦下了,觉得没那必要。” 顾莳甜又喝了口水,槽多无口! 正好红珠和墨香都在,顾莳甜便顺口问她们:“若是换成是你们,你们会如何应对?” 红珠一怔:“奴婢,大概是会退一步吧。”她对自己的性子还是很明白的,她就不是那等会强硬之人。倘若自己真觉得自己所嫁之人尚可,为了家庭的和睦,她多半会后退一步。 墨香则是道:“奴婢,应当不会退让。若是所嫁之人可以任由自己的母亲这般折腾于奴婢,那人就不是奴婢该嫁之人。” 顾莳甜看向云一,云一一摊手:“奴婢不嫁人!”所以,这种问题不用问她! 顾莳甜无奈的摸摸肚子:“你就说一说,权当是给我解解闷儿。” 云一闻言也不好再拒绝,直白的道:“奴婢可容忍不了!若是换成是奴婢,原本地位就不相等,对方若是真思念儿子,那就把儿子叫回去便是。他们母子爱亲近几日都成,左右别来碍了奴婢的眼。退一步说,就算是真让人住进了家中,敢这般随意来指责,奴婢会直接将他们母子二人打包送回他们府中。至于包容?” 云一耸耸肩,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奴婢一介女子,心胸狭隘的很。处处包容别人,那是大人物做的事情,不该是奴婢要做的。” “连为自己出面的胆气都没有,这种男人完全没必要留着。奴婢更不会因此就直接把家都让出来给别人占着,反倒是自己避开了。” 顾莳甜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她想要的回答啊! “阿雪那儿让人送些东西过去,她若是得空就请她过来坐坐,若是没空就罢了。”顾莳甜想了想,还是吩咐了红珠一声。 她跟阿雪到底还是生疏了!不然的话阿雪回宫这么些时日,就算没有她出面邀请,她也会自己来栖凤宫与她小聚。 何况她怀相不是太好之事也没瞒着,她就不信阿雪会不知。可她没来问过一声,更别说来探望。 既如此,她也只需要做一点表面功夫即可。 阿雪最后是在离宫之前过来坐了一会儿,送了一株老山参。原本关系不错的两人此时也只能是相顾无言,最后她只坐了小半个时辰也就告辞了。 顾莳甜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 有的时候自己以为可以一辈子的友情,其实脆弱的不堪一击。她依着上辈子的记忆,本以为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就算不能太亲近,至少也能和睦相处,没想到轻易的就断了! 她本以为自己跟阿雪也算是真正的朋友,成了姑嫂关系自然也就更进一步。到头来才发现,一切都是她想的太过美好了。 “娘娘?”云一垂眸,略微有些担心的叫了一声。 顾莳甜收回视线,笑了笑:“我记得你上回给我带了两本游记过来?拿来我瞧瞧!” 云一却是动也没动,面无表情的体型她:“您该起身活动两圈了,游记还是等您活动完了再看、” 顾莳甜哼哼唧唧的,满心不情愿,可到底还是顺着她的力道起身走动了一会儿。她的肚子就跟吹了气似的,现在低头都看不见自己的脚了。脚面也开始浮肿,走路实在是太累了。 她怨念的斜睨了云一一眼,觉得自己的这个暗卫实在是太过冷血无情了! 摸了摸肚子,她实在是为这两个孩子付出太多了。等生完这一胎,她以后真的不想再生了! 第416章 自讨苦吃 阿雪离宫之前来探望了她一回,两人明明都是面上带笑,可等坐下之后却是相顾无言许久。 最后还是顾莳甜先开的口:“这一晃都好些时日没见过阿雪你了,瞧着倒是比先前气色都要好了不少。” 这话倒也不作假,阿雪看着气色的确不错,面色红润了不少。只是不同于以前的快乐自在,如今的她眼底也多了几分轻愁。 若是换成从前,顾莳甜自然是要先问一问她是不是哪儿不如意。可如今她们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同以往,可以问人好,却不能说人坏。关系好的时候那是关心,关系一般的时候那就是戳人心窝子了。 阿雪浅浅的笑了起来,可也不知是不是两人关系生疏的缘故,顾莳甜总觉得她的这一抹笑容怎么看都不如以前那般真挚。 “皇嫂瞧着倒是圆润了一些。”这带着些许打趣的话一出口,两人都是愣了愣。就如顾莳甜所想的那般,关系生疏了,这等打趣的话反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尴尬。 阿雪连忙道:“皇嫂,你这肚子……怎么这么大?” 她原本就是因为心情不会才回宫小住,因着太后之前跟顾莳甜的关系生疏的缘故,也没人主动把栖凤宫的事情往阿雪跟前讲。加上在公主府的时候她也时常觉得精疲力尽,还真是不知顾莳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看到顾莳甜这巨大的肚子,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色来。 顾莳甜笑了笑,道:“是双胎,比正常的就要大了不少。” 阿雪一时间也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担心,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半晌,这才长出一口气:“那太医那儿怎么说?”肚子这么大的是正常的吗? 顾莳甜道:“一切正常,只是比单胎的要更有压力一些,多半会提前生产。”余下的她也没仔细说,想必阿雪也不是非得要知道。 阿雪果然没追问,只略显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顾莳甜自是一一应下,还很是认真的道了谢。眼见着两人就要无话可说,顾莳甜看了看时辰,忽然道:“今日长乐要来,你可要再等一等,一起在我这儿用午膳?” 阿雪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点头应下了。 长乐是之前就说了要来的,顾莳甜总也不能因为阿雪就让长乐换一个日子进宫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顾莳甜头一次知道原来聊天也能这么尴尬。 等听说长乐到了的时候,顾莳甜也松了口气。 长乐先给顾莳甜见了礼,这才冲着阿雪微微颔首:“阿雪也在?倒是好些时日没见面了,瞧着气色不错。” 与顾莳甜所说之话几乎一模一样,忽然就让阿雪心里有些难受起来。 她小小的吸了口气,这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的确不错!” 长乐迟疑了一下,朝她点了点头,这才扭头看向顾莳甜:“我又重新做了一批小衣裳,就送来给你瞧瞧。都是一模一样的,待会儿你看看瞧不瞧得上。” 顾莳甜眉眼弯弯:“长乐你的手艺我还不知道么?这回做的还都是小姑娘的?” 长乐一愣:“难不成还是小皇子?” 顾莳甜道:“我也不知!不过你忘了我娘家的弟弟妹妹了?” 长乐这才想起顾家嫡系是一对龙凤胎,大概是因为顾莳甜跟娘家的关系实在是太过疏远了。要不是顾莳甜主动提起,她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长乐有些懊恼:“我把这一茬给忘了,准备的都是小姑娘的衣裳。算了,我再回去做一些给男宝宝的,最好还得跟小姑娘的配套才好……” 长乐最近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顾莳甜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身上,每天除了做衣裳就是做各种好看的绢花配饰之类的,甚至还跟着匠人学了玉雕和做首饰。玉雕暂时还拿不出手,不过做出来的首饰已经勉强能送人了。顾莳甜就得了她送来的耳坠子和发簪之类的小玩意儿,别说,做工虽然粗糙了一点,样式还是挺不错的。 两人就着做什么样的衣裳讨论了几句,一旁始终没开口的阿雪就像是被彻底的排除在她们的世界之外。 阿雪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尤其是回想起当初在一起说笑之时的欢乐,她第一次后悔自己的确是做错了! 明明最开始母后是很喜欢皇嫂的,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说过顾夫人实在是太愚蠢。那么好的女儿,若是换成是她的,她定要将人放在心尖上宠着。 那时候她也觉得顾夫人是个傻的,自己的女儿不宠,却是要宠爱隔房的侄女不说,还是个喜欢装腔作势,实际上没什么出彩点之人。 可是后来呢? 阿雪努力的回想,母后的转变是因为父皇临终前说的那些话吧。现在回想起来,其实父皇那时候说那些话,做的那些安排,多半是在离间她们母女跟皇兄的关系。 可是,她们上当了! 母后开始下意识的防备皇兄皇嫂,最后在她的亲事上将这份防备表现了出来。从那之后,皇嫂就开始跟她们生疏了起来。 客气有礼,却不再亲近! 但是最开始皇嫂对她并没有怎么改变,是她被母后提点了几回,又因为驸马的事情,她才觉得自己跟皇嫂的关系不如从前,这才逐渐疏远了。 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可真是昏了头了! 事实证明皇嫂的意见并没有错,驸马并不是一个好夫君的人选。他人的确是不坏,可是他有一个看着温温柔柔,实际上事儿特别多的母亲。最关键的是,她见不得自己的儿子疼爱儿媳! 打从他们成亲开始,他们夫妻已经不止一次的为了这事儿起争执。可每次驸马都会低声下气的求她受着一些,至少给她母亲一个体面。等事后他会替他母亲赔罪,而且他也会多去开导他母亲。 她勉强忍了一两回,可是这番说辞听的多了,只觉得满心腻味。 若是那时候她把皇嫂的提醒听进去了,早早的选择换一个驸马就好了! 阿雪抬头看了顾莳甜一眼,很快又挪开了视线,眼底浮起一丝自嘲之色。 第417章 阿雪事了 阿雪到底还能维持最后的那点体面,与两人一同用了午膳后,这才起身告辞。 顾莳甜也没挽留,目送人远去之后,这才叹了口气。 长乐面上冷淡淡:“舍不得?” 顾莳甜笑了笑:“有什么可舍不得的?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顺心如意之事已经比常人多得多,何必舍不得得不到的东西?” 长乐扯了扯嘴角:“纵然如此,你怕也是有些不高兴吧?” 顾莳甜坦然的点头:“说起来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友情和亲情上连连被打击到,我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 长乐对此不置可否:“我本以为你在经历了顾家的那些事情之后,不再会继续天真下去。” 顾莳甜一摊手,她哪里是天真?这种事情只能说是她运气不好,原本好好的朋友和小姑子,一步一步的,到最后居然能变成这副局面,这事儿谁又能想到? 长乐也没揪着不放,只说起阿雪的婆家人。 “阿雪家的驸马爷倒也不算太差,只是他母亲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凡事顺着她,家中自然是太太平平。一旦有人敢违背她的心意,她就能折腾的家宅不宁。” 顾莳甜早前也猜到了一点,只是知道的不如长乐清楚,便催促她继续往下说。 长乐也就遂了她的意:“这位夫人对家里人的掌控欲极强,只是她所嫁之人性子比她强硬的多。她若是在后院折腾,他半点不插手。可是他的事情,却是容不得她多说半个字。这也就导致她性子愈发的左了,对子女的掌控欲就变得更强。家中长媳是她看中娶的,可等娶回家之后见儿子儿媳夫妻感情升温,她便受不住了。每日都要将儿媳拘在身边,更是时常当着儿媳的面询问长子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顾莳甜连忙打断她:“乱七八糟的问题?” 长乐就知道她会好奇,顺嘴道:“诸如母亲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你呢?若是哪一日我与儿媳同时遇上危险,你会先救哪一个之类的。若是长子稍加迟疑,她就要眼泪汪汪的哭一场。可若是长子每次都回答是要先救她,他妻子岂会不在意?” 顾莳甜:“……”她还真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居然能作到这份上的! 这是明摆着要闹的家破人亡吧? 长乐一摊手:“阿雪是公主不假,可她依然是容不得自己的儿子跟着住到公主府,日后还要逐渐脱离她的掌控,与阿雪琴瑟和鸣的!你且看着吧,这一家子还有的闹。” 停顿了一下,长乐直白的道:“当初你劝阿雪可以选择退婚,阿雪坚持要嫁。这门亲事又是太后选下的,日后的日子过的如何,那也是她们母女求仁得仁。你也别犯傻,既然当初你的建议被一再否定,日后也莫要再替她们出头。那家子再闹也不敢真将阿雪如何,只要不波及皇室的体面,你就只当做不知道就好。” 顾莳甜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个傻子么?”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事情,她能干? 长乐轻哼一声,看着是强硬的很,实则内心柔软,跟傻子有多大区别? 顾莳甜只当没注意她的眼神,她其实也就是在她们跟前会下意识的收敛一些。真要论起心狠的程度,长乐远不如她。 至少到现在为止,康亲王府里的人都生活的好好的。而顾家上上下下的,但凡是跟她关系差一些的,不是不得不进佛堂,就是连管家的权力都没了。 最后长乐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怕是太后跟阿雪都后悔了。” 能不后悔吗?哪怕太后面上没表示,心中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想要她处处顺心。当初选结亲对象之时,她明知道顾莳甜选中的那人是个上上之选,可到最后却是跟昏了头一般,愣是担心这其中有别的内情,硬生生的把人给刷下去了。 在她的阿雪大婚之前,顾莳甜也是说过是不是换一个人,可她们母女依然是拒绝了。其实那个时候她多少也是有些不舒服,觉得那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步错步步错,走到现在这局面她只剩下后悔。 可是后悔又能如何?当年她入宫是无奈,而女儿嫁人却是她一手促成的。事到如今她倒是试探着提起过可以和离。却是被阿雪给否了。 也只能忍着后悔,走一步看一步了。 阿雪的事情顾莳甜也听了点后续,她回了公主府后也只安静了几日。她那婆婆又上门来,哭哭啼啼的说着长子长媳不孝顺,还追着阿雪和驸马爷问个不停,他们日后会不会也不孝顺。 阿雪并不再与以往那般漠视,反而冷笑着反问是不是只要不顺着她就是不孝顺。倘若是的话,那她怕是就孝顺不了了。 她那婆婆哪里被人这般顶撞过,当时就哭了起来。驸马爷自然也是心疼自己的母亲的,哪怕他也知道纯粹就是他母亲在胡闹,可到底也舍不得让她一直哭。再者之前阿雪虽然没退步,可至少也看在自己的面子保持了沉默。于是这位驸马爷再次开口,希望阿雪能够与之前一般继续保持沉默。 然而这一次阿雪却是没有顺了他的意,只是很平静的询问他是想要妻子还是想要母亲。 “驸马爷迟疑了好半天,最后才说母亲和妻子他都要。他也不傻,哪里不知公主殿下把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已经是只能选择其一了,可他还是抱着几分奢望能够两全。公主殿下也没见有几分伤心,只是吩咐嬷嬷们将驸马爷的东西收拾了出来送去另外的院落,又客客气气的请驸马爷将其母亲送回家中,顺便也能小住一段时日。至于回公主府的日子,怕也是遥遥无期了。”负责打探消息的云一直白的道。 顾莳甜对此也不觉得意外,阿雪前些时候也是一时糊涂罢了。如今醒过神来,她又怎会允许有人一直仗着她的那点温情就一直在她头上蹦跶? “往后就不用再刻意去盯着了。”顾莳甜随口吩咐了一句,日后阿雪怕是只会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这样也挺好! 第418章 我不和离 越是往后楚九州就愈发的紧张,才十月中旬,楚九州就恨不得谁也不让轻易入宫。栖凤宫做事的人更是挑了又挑,生怕出了什么岔子冲撞了顾莳甜。 顾莳甜倒是乐意顺着楚九州,打从进入十月开始,他几乎没有一个晚上是睡的安稳的,眼底眼见着都带着淡淡的青黑色。她帮不上什么忙,至少也能多体谅体谅。 长乐她们也减少了进宫来的次数,也控制着自己不多往宫里送东西。越是到关键时刻,她们就越要谨慎,免得被人抓住漏洞坏了事儿。 顾秀已经出嫁,顾莳甜给了厚厚的添妆。虽未亲自前往,却也让人看到了她对顾秀的看重。而且就如她们之前所说的,顾秋立刻就成了香饽饽。 顾家的男丁年纪最大的是大房的庶子顾洐,比顾秀小了一岁。不过男子娶亲要更晚一些,虽然也有人来探过口风,只看着一两年间应当不会真有人上门说亲。 而在顾家唯二不可能因为她得到一些便利,便是顾老夫人和顾李氏。顾老夫人如今每日只在佛堂里待着,姑且不论是不是真的认命的,从目前来看至少态度是值得赞许的。 倒是顾李氏弹性极好,每次出了点事情被打压下去,她老实一段时间后又会重新跳出来。 顾莳甜为此还特意让人去给顾李氏诊脉过,确认她并未中毒。也就是说,她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原本她年纪还有一位姨母能制得住她,就是当初顾莳甜出嫁之后拿着戒尺上了顾家,当着顾老夫人的面狠狠的抽了顾李氏一顿的那位李老夫人。可惜的是,老夫人在顾莳甜一家在郸州的次年就过世了。 若非如此,顾李氏也不至于放飞到这种程度。 是以这种时候,也就是顾李氏会连着好几天都往宫里递帖子想要进宫求见。 顾莳甜倒是可以不见,可顾李氏现在终究还是顶着她生母的名分。若是她次次拒绝,她这儿倒是没人敢来多嘴,可顾大人和顾家小的们跟前怕是会有不少人嚼舌根子。 左右自己身边还有云一她们在,顾莳甜便同意了让顾李氏进宫来。 等看到顾李氏的时候,顾莳甜眉头一挑,倒是有几分惊讶。 算起来距离上次见面也才几个月的时间,顾李氏就好似一下子老了十来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顾李氏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她的肚子上,忍不住皱起眉头:“怎么这么大?” 顾莳甜收回视线,淡淡的道:“双胎,自然是大的。” 顾李氏反驳:“不可能!当初我生婉姐儿他们兄妹的时候,足足八个半月的时候肚子也没这么大。” 顾莳甜闻言眉头皱了皱,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果然是她吃的太多了? 顾李氏道:“怕是你吃的太多了,得少吃一些,免得到时候孩子太大了生不出来。” 顾莳甜尚未说话,一旁的云一已经冷声道:“顾夫人慎言!”眼见着主子就要生孩子了,顾夫人这突然来说什么生不生的出来的,这不是触霉头吗? 顾李氏最不敢得罪的便是云一了,红珠她们几个她还真没放在眼里。可云一会功夫,之前她被云一强行送回顾家的时候,没少在她手里吃暗亏。此时就算是心里不忿,到底也只是翻了个白眼。 顾莳甜喝了口水,开门见山的问道:“夫人想要进宫,不会只是来看一看本宫的肚子吧?” 顾李氏虽然不喜顾莳甜的态度,可她这回是的确有事情想要找顾莳甜帮忙。迟疑了片刻,这才尝试着露出几分笑容来:“甜……娘娘,我求见娘娘,除了是担心娘娘之外,也是有事情想要求娘娘帮忙!”顾李氏其实也明白,如果有事情找顾莳甜的话,开门见山永远要比遮遮掩掩,试图让顾莳甜主动开口询问来的有用。 顾莳甜看了她一眼,这就是她母亲了!永远都选不对适当的时机,该耿直的时候委婉,该客气的时候直白。 顾李氏可不知顾莳甜所想,说完自己的来意之后,一脸恳求的盯着她不放。 顾莳甜闭了闭眼:“夫人所求何事不如先说来听听?” 虽然没得到承诺,不过顾李氏也没多失落:“我就是想求娘娘帮我跟侯爷说说情,上次给秀姐儿说亲,虽说其中有些缘由,可我也是真心想要给秀姐儿找一门好亲事的。”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也没见她说到正题上,顾莳甜直接问道:“过去的事情无需再提,夫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顾李氏被她打断,忍不住又有些生气。可想起自己的来意,只好强忍了下去:“侯爷他一直都想要跟我和离,他最听娘娘你的话了。所以,所以……” 顾莳甜叹了口气:“所以,夫人想我帮着跟侯爷说情?” 见顾李氏点头,顾莳甜一摊手:“这事儿夫人之前就已经跟本宫说起过,本宫记得那时候本宫跟夫人说过,这是夫人与侯爷夫妻二人的事情。本宫只是小辈,总不好介入长辈的生活。” 顾李氏的脸色骤然一变:“娘娘这话的意思,是不帮忙了?” 顾莳甜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实在是很抱歉,本宫帮不了。”也绝对不会帮! 顾李氏气的眼睛都红了,她明明就已经不再折腾了,可是侯爷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她本以为顾秀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前些时日她听侯爷的意思,分明就是要与她和离。 她不和离,凭什么要和离?她女儿是皇后,夫君是侯爷,她都想明白了。只要她日后安安分分的,享福的日子可还在后头呢! 女儿不待见自己也无妨,只要她做足了姿态,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改变,难道等以后他们会只孝顺侯爷,却将她排除在外?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还是顾家的夫人! 她都对这个男人死心了,现在所求的不过就是顾家夫人的地位和头衔罢了。她甚至一再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闹出什么让他们不顺眼的事情来,却依然说服不了那个狠心的男人! 无奈之下,她才将主意打到顾莳甜的头上来。 她就不信顾莳甜会真让他们和离,毕竟一个有一对父母和离名头的皇后,可是会惹人诟病的! 第419章 我太惨了 顾莳甜其实也佩服顾李氏的这份自信,她们母女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情分可言?而且她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凡事都只支持顾大人的决定。 都这么明显了还找上门来,她都不知是不是该夸顾李氏几句了。 顾李氏这人要说别样的自信还真是有,她在别人跟前都能低下头,唯独在自己的子女跟前自信十足。大概在她看来,孩子都是她生的,哪怕她再嫌弃他们,他们身为子女也该对她处处顺从。 事实上,顾李氏的确是这么想的。见顾莳甜不肯应下,自认为已经放低了姿态的顾李氏顿时着恼:“不过就是张嘴说句话的事情,娘娘竟然也不肯帮忙吗?” 顾莳甜点点头:“不帮,也帮不了。” 顾李氏气的一张脸都扭曲了:“果然就跟他们说的一样,你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肯帮,你还有点良心吗?” 顾莳甜也不在意她的怒骂,反倒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说的他们,是哪个?” 顾李氏面色一顿,目光游离了一下:“不少人都这么说,我难不成还能一个一个的跟你说不成?再说了,他们说的也不假,你可不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么?你父母和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就让你帮着说一句话难不成还能让你损失什么不成?” 顾莳甜抿了抿唇,倘若父亲真想要和离,而她还拦着的话,那损失可就大了。 顾李氏大概当真有些心力憔悴,说着说着竟是哭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控诉:“我嫁给侯爷二十多年了,这些年伺候你们爷几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夫人这话倒也不假,的确是有点苦劳。”顾莳甜一本正经的点头,“这些年夫人兢兢业业的,把老夫人和二房一家子都伺候的妥妥帖帖的,真是劳苦功高!” 顾李氏被她这话一噎,恼声道:“我伺候老夫人那是尽孝,有什么错?” 顾莳甜就知道她会就轻避重,冷淡的反问:“伺候老夫人是尽孝,那伺候二房一家子呢?也是尽孝?” 顾李氏想说那是友爱兄弟妯娌,可话到了嘴边如何都说不出来。 顾莳甜见状也就摆摆手,道:“夫人若无其他事情就请回吧,这事儿本宫帮不上忙,也不想帮!” 她也不想听顾李氏再多说什么,起身道:“本宫有些乏了,就不送夫人了。” 也不给顾李氏再说话的机会,扶着肚子慢悠悠的离开。 顾李氏气的浑身直哆嗦,一时间热血上头,双眼洇上淡淡的血色,恶念上头。 死丫头,不就仗着皇帝的宠爱么?若是连自己的孩子保不住,又是个冷血无情的根子,到时候看皇帝是不是还会再继续护着她? 顾李氏满是恶念的盯着顾莳甜高耸的肚子,只要用力推一把,那…… 她猛然起身,转身就走。遮在衣袖底下的手死死的掐住手心的嫩肉,手指不停的颤抖。 等人离开之后,顾莳甜才摸着肚子若有所思:“我还以为她会动手。” 云一想了想,道:“顾夫人为人自私自利,对主子多为利用之心。只是她见不得您好,并不一定真能下手对您出手。”慈母之心大概是没有的,不过大概多少有那么一点点血脉之情。 顾莳甜对此不置可否,在她看来,也正是因为顾李氏的自私自利,才没敢真对她下手。不为别的,就怕会惹祸上身让自己遭难。 “所以,阿梧今日是故意设局,等着顾夫人来对阿梧出手了?”低沉的嗓音中不带丝毫情绪,却是让顾莳甜的心跳猛然加速了一下。 “唔!”明明是被吓了一跳,可连带着肚子也疼了起来。 顾莳甜闷哼一声,捂着肚子抽了一口凉气。 原本还在门口听了个正着正生闷气的楚九州反被吓了一大跳,当下也顾不得再生气,快步走到顾莳甜身边扶着她:“被吓到了?肚子疼?是不是要生了?” 顾莳甜也就是被吓了一跳肚子跟着有点疼,缓过来也就好了一些。见楚九州脸都吓白了,连忙道:“我无事,就是孩子被吓了一跳,动的有些厉害。” 被这么一打岔,楚九州也没法继续生气了,只是有些苦恼的道:“下回可不能再如此了!顾夫人到底也是顾家之人,她又担心自己的前程不敢真下手。可若是换成其他人……” 顾莳甜连忙道:“其他人我也不会见不是?再说了,我当真不是故意算计顾夫人。这就是她非得要见我,人都来了,我就,就……”她略心虚,其实就是人来了后她心思微动。 当然她也不可能拿肚子里的孩子当筹码,完全就是想看看顾李氏会不会真敢动手。除了云一之外,云五她们也都在暗中,绝不会让她跟孩子们出事的。 楚九州何尝不知这一点?但是知道归知道,顾莳甜心生冒险的心思也做不得假。骂是肯定舍不得骂的,刚才想要趁机念叨几句还把人给吓坏了。楚九州苦恼了许久,最后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自己宠出来的,那就继续受着呗! 见他的确不再生气,顾莳甜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口气一松懈下来,她忽然动作一僵,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楚九州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她身上,见状也不知怎的,忽然心头一跳:“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顾莳甜拍拍他的手,道:“莫要着急,不是什么大事,你先扶我回房。” 楚九州没依着她,弯腰轻轻松松的将人抱了起来。等将她放在床上后,顾莳甜才小声的抽了几口气:“皇上……” 楚九州应了一声,顺手给她倒了一杯水:“先喝口水?” 顾莳甜想了想,还当真顺从的喝了几口,又吩咐红珠让霞十给她做一小锅鸡汤面来:“要卧两个鸡蛋,醋就别加里头了,拿一小碟来。对了,再烫一把菜心。” 都安排妥当了,她才抬头看着楚九州,面色白了几分:“皇上,去叫嬷嬷们过来,再把秦医正宣进宫吧。” 楚九州的心狂跳起来:“你……” 顾莳甜可怜兮兮的咧了咧嘴,五官都皱了起来:“我要生了!” 实在是太惨了!没被顾李氏害到,却是做贼心虚的被吓的早产了。 一辈子的黑历史啊! 第420章 平安降生 顾莳甜的运气向来不错,就算是早产,可也没遭受太大的苦难。何况本也是第二胎,她自己也调养的好,都没到天黑,连续的啼哭声响起。 等在门外的楚九州等人齐齐的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发软。见有嬷嬷出来报喜,两人连忙走了过去:“如何?皇后可好?孩子们可好?” 嬷嬷笑着道喜:“恭喜皇上,娘娘安好,只略见疲乏。小皇子和小公主皆安,秦医正正在给两位小殿下检查。” 楚九州太过高兴,并未瞧出她眼底的一丝忧虑。叮嘱楚小七和念楚在外先等等,自己则是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快步进了房中。 楚小七和念楚虽然有些着急,却也知道这时候他们约莫是不适合进去的,只好眼巴巴的在外边等着。 顾莳甜有些虚弱,不过孩子都生完了,先前的那点心虚早就被抛在了脑后。见楚九州进来也不意外,若非她死活不乐意让他看到自己生孩子之时凄惨的模样,他说不得就连她生产之时都要在身边守着。 “可看到孩子们了?他们可还好?” 楚九州先替她擦了擦脸,见她嘴唇都没了血色,眼眶微微一红:“好些了么?疼不疼?” 顾莳甜扁扁嘴,能不疼吗?最疼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把这人给掐死得了!可是生都生完了,熬过暂时的疼痛,以后她就多了两个小家伙可以玩啦! 疼都是小事儿! “现在稍稍有些疼,不过很快就能见好了。”顾莳甜见楚九州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安抚道。 只可惜她现在一脸苍白的模样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楚九州听完眼眶更红了。 顾莳甜无奈,只好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可别哭啊!你这要是哭了,我一心疼,怕也是要跟你一起哭了。” 楚九州连忙道:“可不能哭,仔细坏了眼睛。” 顾莳甜笑眯了眼,又摸了摸他的脸,这才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孩子们呢?可还好?” 楚九州道:“我想先来看看你。” 不得不说,楚九州这耿直的回答反倒是让顾莳甜颇为受用。愿意为他生儿育女是一回事,可她毕竟也是希望自己在他眼中远要比其他人更加重要,包括子女。 “先去看看,待秦医正检查完了,你再将孩子抱过来给我瞧瞧。”顾莳甜觉得自个儿精神还好,又心急看她废了那么大劲儿生下来的孩子,连声催促楚九州。 楚九州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阿梧给自己生了一对龙凤胎,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他娇娇嫩嫩的贴心小棉袄! 顾莳甜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推了推他:“还不快去看看,秦医正这好半天了也没让人来通报一声。”她原本就是想催促楚九州一句,可越多自己心里越是没底。 怎么没人过来?难道是孩子不大好? 楚九州见她担心,连忙安慰道:“是我让他们多检查一番的,你莫着急,我这就去看看,待会儿就把人给你抱回来。” 说罢让几个嬷嬷和云一好生伺候着,这才起身去看孩子。 等出了门,他的脸色就沉凝了下来。 秦医正不是这等不知轻重的,若是孩子无事,早该让人来通禀一声了。 孩子是放在另外一处房间,屋里早就烧起了地龙,免得孩子受凉。 “孩子们怎么样?”楚九州见来喜在门口候着,沉声问道。 来喜低下头,道:“秦医正尚在检查!小公主身子骨健壮,哭声也有力。小皇子身子骨弱,哭声也比小公主弱上几分。” 楚九州便也明白了,一直到顾莳甜的肚子看着不寻常才能诊出脉象的那个,便是他的小儿子了。 他也顾不得再多问,快步进了房后,却也不敢立刻凑到孩子跟前。 秦医正恰好检查完了,长出一口气。见到楚九州想行礼,被楚九州给拦下:“小皇子如何?” 秦医正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来:“皇上请放心!小皇子是要比小公主稍稍体弱一些,不过并无大问题。只不过养育起来要更加精心一些,臣建议宫中还是留下两个太医,也好盯的仔细一些。” 楚九州半点不迟疑的道:“那就有劳秦医正留在宫中了。”别的太医他总归不如对秦医正这般信任。 秦医正也料到会如此,自是连声应下。 楚九州干脆脱了外衣,身上的那点凉意也被熏散了,这才走了过去。 刚出生的孩子自然也是好看不到哪里去,就算是皇帝的子女也一样。两个孩子都是皱巴巴红通通的,一个头毛旺盛,一个就只有细软的胎发,对比之下可真是凄惨的很。 楚九州的视线落在那个有胎发的小宝宝身上,身上的气势收敛的干干净净,只余下满满的温柔。 这是他的小娇娇啊! 当然他也不是只喜欢他的小公主,小皇子他自然也是喜欢的。不然的话楚小七折腾他这么些年,他不也都撑住了吗? 不过伸手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先抱起小公主轻轻晃了晃。小家伙睡着了,被人抱起来也只是努了努嘴吧,睡的喷香。 楚九州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快化成一滩水,恨不得把这小娇娇就这么捧在手心,去哪儿都得带着。 他很快把他的小娇娇放下,又抱起了看着就更弱小一些的儿子,心有怜惜。 小家伙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父亲的气息,无意识的扯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 楚九州心头一软,轻声问秦医正:“只需精心照顾,无需开药方?” 秦医正也放低了嗓音:“陛下请安心,小皇子也只是比小公主要娇弱一些,可身子骨并不算孱弱。小皇子太小了,目前并无用药的必要。”是药三分毒,才出生的孩子能不用药就不用。 楚九州闻言也就不再多问,将小儿子也放下之后,这才吩咐一旁伺候的来喜:“太子和王爷怕是等急了,你将人带进来,让他们净手净面,再换了外衣。等手脸都暖和了,再让他们靠近两个小的。” 来喜连忙应了,出去接两位小主子。 楚九州则是不舍的看了两个小家伙一眼,得先去跟顾莳甜说一声…… 第421章 起名权利 顾莳甜听到小儿子体弱,要格外精心养着的时候,不出楚九州意料的眼圈微红。 连忙轻声安慰:“秦医正都说了并无大碍,就是要更加精心一些。不说你我都在,他还有两个哥哥能照顾他呢!宫里这么多人伺候着,秦医正都会留在宫中随时照看,不会让孩子出事的。” 顾莳甜哭笑不得:“念楚是小叔叔!” 楚九州也没放在心上:“他们以后长大了肯定会跟着小七儿一起叫的。” 说到念楚和小七儿,楚九州才想起来两个小家伙还没确定名字呢。 顾莳甜想了想,有些迟疑:“你先前不是想了那么多的名字么?一个都不能用?” 楚九州有些懊恼的道:“也不是不能用,就是觉着我们的小娇娇值得更好的。” 顾莳甜无语,这都纠结了好几个月了,怎么孩子都生出来了又开始纠结上了? 不过这事儿她也不想插手,她对孩子的起名权并没有什么执着之处,楚九州想起就让他起。 有一件事她觉得还是得提醒一句:“已经让人给父亲报喜了,你前两日不是说师傅这几日也要回来了?”孩子的名字不早点定下来,那两位指定是要争抢起名权的! 楚九州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顿时神色一凛:“阿梧说的是,名字还是早些起了更好。”不然的话,一个都落不到他手里。 被他这么一打岔,顾莳甜的心情也恢复了不少。这时候楚小七和念楚也见过了孩子,左右也不用出屋,小心翼翼的抱着他们走了过来。 顾莳甜顿时着急起来,楚九州赶忙动作轻柔的将人托起,好让她斜靠在床头。 楚小七将怀中的人儿递到顾莳甜的怀里:“这是弟弟。”只抱了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浑身僵硬,手都有点酸疼了。 倒也不是因为重,纯粹就是太软太小了,他怕抱不好。 顾莳甜看着小儿子,心头有些软,却也有些疼。虽说秦医正一直都说孩子体弱并不是因为她这个母体,可若是她多加注意一些,也不至于…… “皇嫂,这是小公主,她长的真可爱。”念楚对情绪极为敏感,恰到好处的上前一步,将怀中的小娇娇小心翼翼的凑到顾莳甜跟前。 顾莳甜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开了,看着小小的女儿无意识的吧嗒嘴,眼神都跟着柔软了下来。 楚九州连忙将她怀里的小儿子接了过来,柔声道:“秦医正说了不能一直抱着孩子,免得万一不小心坐病。” 顾莳甜也不坚持,只是让念楚把小姑娘让她抱了会儿,很快又依依不舍的还给了念楚。 楚九州示意嬷嬷和奶娘把两个孩子带下去,云一还是守在顾莳甜身边,云五和云七则是开始负责跟随在两位小主子身边,寸步不离。 念楚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又开始担心起顾莳甜的身体来。顾莳甜再三保证自己只是有些疲惫,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不妥当之处。 说到疲惫,刚才还觉得精神不错,这会儿居然立刻开始觉得眼皮子沉重的都快抬不起来了。 “睡吧,我守着你。”楚九州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哄着。 顾莳甜笑了笑,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楚九州则是在确定顾莳甜睡着之后,摸了摸两个小子的脑袋:“这几日忙忙叨叨的,也没顾得上你们。” 念楚笑了笑:“皇兄莫要担心,我们都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 楚小七则是翻了个白眼:“我们都这么大了,难不成还以为我们会因为家里多了弟弟妹妹就觉得你们当父母的忽略了我们吗?”他身边倒是有个小太监嘀咕了一句过,他当时就把人给送到他该去的地方了。 他是家中长子,父皇母后对他有多宠爱他能不知?就算是寻常人家的父母,也极少能做到父皇母后这种地步。倘若只是因为家里要多个弟弟妹妹,父皇母后因着他们还小就对他们更加关注一些,他就因此而心生嫉妒,那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再说了,家里多了弟弟妹妹他才高兴呢!弟弟就不说了,妹妹那么娇娇的,软软的,让人看着心里就软的不行,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全都送到她跟前。 楚九州轻轻一笑:“那以后弟弟妹妹就要交给你们多多照顾了。你们要好学习本事,等他们大一些甚至可以让你们给他们启蒙。” 楚小七和念楚都是眼前一亮:“当真?” 楚九州点点头:“君无戏言!不过你们弟弟身子骨有些弱,你们要多费心一些。妹妹又是个小姑娘,可不能像是小小子那么随便训斥。” 楚小七一摆手:“我们都知道,哪里还用父皇你来叮嘱?”自家的弟弟妹妹能一样吗? 楚九州但笑不语,现在也就是给他们画一张大饼。小儿子也就罢了,宝贝小娇娇日后自然是要由他来多照看的。当然,他每日得闲的时候不多,那段时间就只能靠这两小子来顶替了。 “那父皇你要做什么?”楚小七忽然问道。 楚九州理直气壮的道:“我自然是要照顾好你母后!” 妻子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当然,以后小娇娇也会排在这几个臭小子跟前,就比阿梧低那么一点点就成了。 楚小七自然也知道在他父皇眼中,这天底下就没有比母后更加重要的人和事了,他也不觉得嫉妒。不过仔细想想倒也觉得挺不错的,父皇越是看重母后,那就不会娶其他的女人。如此一来,他们兄弟姐妹的生活自然也就更好了。 也就等同于父皇在疼爱他们了! 念楚更加不会有意见,三人又低声说了会儿话。两个小的到底忍不住了,才有了弟弟妹妹,自然是要去盯着看才行。 打发走了两个小的,楚九州纵然挂心两个更小的,却也遵守承诺没有离开顾莳甜半步。 顾大人来了之后也没进来,只是去陪了两个小的一会儿。 他显然也更加偏心小姑娘一些,不过更多还是因为看到这小娇娇,就忍不住想起顾莳甜出生那会儿的事情。 第422章 产后琐事 他不怎么会抱孩子,沉着脸盯着小娇娇看了半天,无数次鼓起勇气,最后只能作罢。 倒是一旁的念楚迟疑了一下,将小娇娇抱起,试探着道:“顾大人,您,要不坐下来,我再把妹妹放在您怀里?这样妹妹不会不舒服。”也不会抱不稳当。 顾大人迟疑了一下,还真听从了念楚的建议,手脚略僵硬的到一旁坐下。念楚小心翼翼的将小娇娇放在他怀里,还指点他如何摆正姿势,免得小家伙不舒服。 顾大人虽然动作很是生硬,却也很快就学会了,乍一看还是有模有样的。 他只抱了一会儿,就小心的把睡着的小家伙放回床上,视线又落到一旁的小皇子身上。 楚小七正想要帮忙,就见顾大人虽然动作还有点生硬,却是相对轻松的就把人给抱了起来,甚至还熟门熟路的摇晃了几下。 楚小七:“……”说好的外祖父你连孩子都不会抱呢? 他的怀疑太过明显,顾大人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小时候我也曾抱过几回。” 楚小七等明白过来之后,也是无言以对。 合着抱小外孙跟外孙女是完全不同的么? 小皇子挣扎了一下,掀开眼皮看了顾大人几眼,又慢慢的睡了过去。 顾大人又抱着人来回走动了片刻,这才轻手轻脚的把人放下。 两人孩子都睡的安稳,顾大人便带着两个小的到外屋坐了会儿。一起用了些点心,又仔细问了顾莳甜的情况。得知楚九州连孩子都没来看着,就是要陪着顾莳甜休息,眼底也浮现一丝满意之色。 不管女婿是什么身份,身为疼女儿的老丈人总归都是看女婿这种生物不顺眼的。好在他家的这一个无论是人品还是其他都没的说的,尤其是在疼爱妻子这方面,也颇得他这个老丈人的认可。 “小皇子的身子要如何调理?可有什么额外要用的东西?”顾大人又想起体弱的小皇子,忧心忡忡。 念楚道:“秦医正说暂且用不上什么,要精心一些照顾,却是不用开方子。是药三分毒,能不用尽量不用。” 顾大人眉头微蹙:“若是让乳娘喝了调养的药呢?对小皇子可有用处?” 念楚有些惊喜的道:“您来之前秦医正也是如此提议,只是他也说了需要回去翻一翻手札,还得找其他几位老太医商讨一番,暂时也不能确定。” 顾大人微微颔首,若是可行倒是好事。 顾莳甜这一时半会儿的也醒不过来,顾大人也的确不适合去探望。再等问过念楚和楚小七二人的功课,考校了一番之后,这才起身离去。 楚小七擦了一把冷汗,嘟囔道:“今天这种大好日子,外祖父居然还要考校功课!幸亏我学的扎实,不然今天就得爱手板子了。” 念楚笑了笑,使劲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几个大人都在担心他们两个会觉得因为弟弟妹妹的出生就心生担心,害怕长辈们会把注意力放在弟弟妹妹身上,会减少对他们的爱意。所以他们努力让相处的场面与以往相同。 可事实上,他跟小七儿从来都不曾怀疑过长辈们会减少对他们的爱。有了弟弟妹妹,他们的开心绝对不会比长辈们少一丁点! “先回去把功课做完,先生不会因为咱们添了弟弟妹妹就容许我们在课业上糊弄过去。”念楚起身道。 楚小七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大人就是这么不知情趣。” 念楚嘴角抽了抽,真不想提醒这小子千万不能在任何大人跟前说这话。不然情趣是肯定不会有,竹笋炒肉怕是少不了。 顾莳甜生完孩子已经是午后,这一觉睡醒早已入夜。就好似不知疲倦的奔跑了无数个时辰一般,等醒过来浑身都酸疼的厉害。 “醒了?”楚九州连忙动作轻柔的将她半抱起来,一旁的云一立刻换了软硬适中的垫子过来让她靠的舒服一些。 顾莳甜眼眸半开半合,好半晌才醒过神来。楚九州喂她喝了几口温水,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想起入睡前楚九州说的话,顾莳甜忍不住眉头微蹙:“一直都在这儿守着?可用了晚膳?” 楚九州轻笑一声:“用了的,不骗你。”还真是没骗她,这种时候若是饿着肚子才是不明智的行为。 顾莳甜一想也是,楚九州向来知道轻重,总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糊弄她。 “可要用些东西?厨房熬了粥,还炖了鸡汤,给你下一碗面?” 顾莳甜面色微红:“那就有劳皇上去厨房吩咐一声,粥和鸡汤面都要。” 楚九州本不想同意,不过看到她微红的脸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给她留出了点空间。 他倒是不在意,只是不想让她为难罢了。 云一和墨香伺候着顾莳甜去洗漱,顺便解决了一下小问题。也不知楚九州是不是刻意为之,等她都收拾妥当之后,他才踩着点的回来。 顾莳甜也的确是有些饿了,只是也吃不多,只用了一小碗的鸡汤面,又喝了半碗蔬菜肉末粥。都有些寡淡,不过勉强也能吃就是了。 吃饱喝足,云一替她把了把脉,确定她身体无恙。顾莳甜倒是觉得自己体力充沛了不少,下地走一圈应当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楚九州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顾莳甜还是没拧过他,只能由他抱着她去看两个孩子。 才出生的孩子除了吃就是睡,此时正在睡梦中。宫里的嬷嬷都是有经验的,会尽量调整孩子们的作息时间。见两个孩子睡的香甜,顾莳甜只轻轻的摸了摸两小只的额头。 云五仔细说了两位小主子都已经拉了臭臭,喝了点温水,睡觉前喝了一顿奶。又得知他们的小棉袄是个霸道的,吃奶特别的凶猛。当然云五说的时候自然是要美化了不少,不过总归也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吧。 倒是小皇子有些发蔫,吃起来很慢,吃的也不多,都比不上小公主的一半。 顾莳甜有些心疼,回头看了楚九州一眼,楚九州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道:“明日让她们把孩子抱过去。”他知道顾莳甜想是要自己喂养试一试。他虽然不大同意,却也不至于反对的太厉害。 说不定小儿子由阿梧喂养的话,能多吃上几口呢? 第423章 被送走了 因着两个孩子的缘故,等顾莳甜知道顾大人将顾李氏送走之后,已经是洗三之时的事情。 顾莳甜想了想,还是跟顾大人见了一面。 按照规矩是不该如此,不过现在她也能当家做主,自然不怕别人说道。左右她现在行动也不算不方便,何况在自己的地盘总能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至于顾大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个渣男。当然这是当下男人的通病,对女子诸事基本上全然不知。顾大人与其他渣男唯一不同的是就算是纳妾,也都会事先与人说明自己该给的都会给,唯独给不了感情。 所以,他花了数息时间考虑了一下去见顾莳甜略有不妥当。不过很快就给抛在了脑后,他得亲眼看一眼才能真正安下心来。至于别的合适不合适之类的,他其实完全没想到。 顾莳甜让人上了茶水,等人都退下之后,这才问道:“父亲,我听人说你把……她送走了?” 顾大人没急着回答,只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这才问道:“脸色倒是还可以,身子可有不适?” 顾莳甜耳根子微烫,她家父亲大人可真是…… 稳了稳心神,道:“一切安好!皇上这几日都是把奏折搬来栖凤宫,一直都是亲力亲为的照顾我。” 顾大人微不可闻的轻哼一声:“本该如此!” 顾莳甜笑了笑,又回到最初的话题:“您怎么忽然就把人送走了?” 顾大人说起顾李氏之时面色有些冷淡:“她从你这里离开,你很快就早产。纵然你我都知晓此事与她并无多大关系,然而外人却是不知。她的心思越来越多,继续留在顾家对顾家不利不提,恐怕日后她自己也难周全。” 顾莳甜眉头微蹙:“那父亲现在与她……” 顾大人道:“我给她两条路,和离,我给足她钱财上的补偿。倘若她想要离开京城重新生活,我也会给她安排一个新身份。若是想要顾家夫人的身份,那我也不会拦着。只是她必须去别庄生活,没有我的同意,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倘若违背,那我便休妻。” 顾莳甜眉头皱的死紧:“她,肯同意?” 顾大人看了她一眼:“她才离开皇宫就听闻你早产了,吓的几乎去了半条命。她自己也不想留在京城,我给她这两条路,也算是帮了她一把。” 顾莳甜略微有些心虚,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干巴巴的问道:“那她选择了什么?” 话虽如此,不过顾莳甜也猜到了。 果然,顾大人直白的道:“她想要保留顾夫人的头衔,我允了。让她签下协议之后,以她得了急病为由送她离开京城去了别庄。”他没说的是,他其实是故意加重了顾李氏的恐惧,也正是趁着她精神不稳的状态才让人签下这协议将人送离。 但是顾李氏那边也不无辜,更别说他对顾李氏还是很了解的。别看她现在胆战心惊恨不得远离京城,可等过上一年半载的,她指定又会想要回来。而且这一次肯离开,也是打着日后能再找机会回来的念头。 顾大人垂眸,遮去眼底的丝丝冷意。 他又怎会再给机会让人回到京城来害了女儿外孙?只要她进了那别庄,只要没有他的允许,她就别想踏出大门一步。 至于他自己,不过就是个正头夫人的名分,他自是无所谓是否空了出来。他并不看重女色,何况这么些年下来,顾李氏折腾的也够了。就算顾李氏选择和离,他也不可能再娶。 顾莳甜皱着眉头琢磨了片刻,最终什么都没琢磨出来,也就作罢了。顾李氏离开了京城这些是是非非也好,她做的那些事情还不至于让她动杀心。 “下次父亲给她送东西的时候,也让人知会我一声。”她自是相信父亲不会再让人轻易的离开那别庄,所以只明面上的那点东西,她还是能给的。 顾大人并未应下,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当时她回府之后惊吓过度,所以,在宫中发生了何事?” 顾莳甜愈发的心虚,下意识的挪开视线:“什么也没发生,就是有几句口角。” 顾大人半个字也不信:“她想要对你下手?” 顾莳甜眼珠子转了转,没应声。 顾大人冷声接了下去:“在答应她进宫之前,你就已经计划好了,刻意引诱她为之?” 顾莳甜嘴角垮了下来,有个聪明爹就是这点不好! 顾大人想了想,又否定了之前那个说辞:“在应允她进宫之前,你大概只偶尔有这么一个想法。等见了人之后,你就决定把这个想法兑现了,是不是?” 顾莳甜:“……” 见躲是躲不过去了,顾莳甜只好老老实实的道:“父亲,我当时也就是一时糊涂,不过我身边都留着人,指定不会出事的。而且,她或许有过这想法,可到底也没出手。” 顾大人冷哼一声:“若非是因为担心对你出手会牵累她自己,你当她当真会收手?” 要论对顾李氏的了解,顾莳甜自然是比不过顾大人。先前其实是她把人想的过于美好了一些,顾李氏不出手还当真多半是为了自己着想。 由此也可见,并未全天下的母亲都是能为自己的儿女付出一切的。也有的母亲刻在骨子里的自私自利,凡事只为自己着想。 顾莳甜扁扁嘴,没敢继续在顾大人跟前犟嘴。 好在顾大人也就是教训了她几句,女儿孩子都生的不止一个了,他总不能揪着人教训的太多。再者,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再发生。他都能看出来,皇帝自然也能知道。很显然,皇帝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的。 “小皇子可好一些了?”他主动换了话题。 说起小儿子,顾莳甜也有些发愁:“还是吃的不多,好在秦医正也说了暂时也只能如此,得慢慢的来。身子骨是弱了一些,不过并无大碍。他开了方子让奶娘喝下,对孩子多少也有些用处。”她原本是要自己喂养的,因喝药的缘故,就只能跟奶娘一起喂养了。 第424章 没有默契 顾大人闻言点点头:“慢慢来,养的精细一些。再等小皇子大一些,身子骨就能健壮起来。” 这也是顾莳甜期盼的,只是这话题也不事宜多说,两人默契的说起其他的事情。 说着说着不免又绕到小娇娇的身上,顾大人忽然问道:“孩子的名字可都起了?” 顾莳甜的笑容一顿,可算是来了! “皇上说这事儿他有数……”她就知道自家父亲大人是绝对不会放过给孩子起名的好差事的,她其实已经提醒了楚九州。只是她家皇上因着有了小姑娘的缘故,起名字是慎之又慎。明明都写了厚厚一叠的名字了,可至今尚未决定。 顾大人了然:“看来是尚未定下,如此甚好!” 顾莳甜暗暗叫苦,不过她都已经含糊过了,到时候皇上也不能怪她! 顾大人倒是没有直接将自己想好的名字给说出来,只打算跟楚九州“商量”一番。 顾莳甜略心虚,没敢告诉自家爹今天师傅要回来。要是不早点把名字定下,到时候就得轮到他们三人争论了。 原本两个人还能商量一番一人来一个,要是三个人嘛…… 顾莳甜轻咳一声:“如此,那父亲不如早些去跟皇上商量,尽早把孩子们的名字定下来也是好事。”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就是不知道她爹能不能抓住机会。 很显然他们父女并没有足够的默契,顾大人就跟楚九州一般,早先琢磨了不少名字。也正是因为太过了,所以到这会儿也拿不准,想要跟楚九州好生商量一番。 这一商量,才回来的林先生可不就正好赶上了。林先生这回是从宫门进来的,到栖凤宫暖阁的时候,正好听到自家小徒弟在跟亲家公商量给小孩子起名字。 他这段时间在外忙的脚不沾地的,还真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两个小徒孙。听了个正着就顺口问了一句,一得知居然还有一个小娇娇,顿时就坐不住了。 “起名字这等大事,本就该交给长辈。在这里,我才是辈分最大的!”林先生一上来就用辈分压人。 顾大人冷声道:“亲家此言差矣!亲家乃是皇上的师傅不假,顾某人也是甜姐儿的亲爹!若是论辈分,你我二人相同才是。” 林先生尚未作答,楚九州已经暗叫不好,试图打岔:“师傅,岳父,朕……” 林先生假意没听到楚九州开口,点点头道:“顾大人说的倒也在理,既如此,这起名一事你我二人倒是可一起商议一番。” 楚九州:“……”他辈分是低了那么一点儿,可他是皇帝啊! 就没人想起他的身份吗? 等送走两位惹不起的,楚九州一脸沉重的去陪顾莳甜。 “这是怎么了?”顾莳甜轻笑,难得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模样。 楚九州到她身边坐下,郁卒的道:“我该听你的早些将孩子们的名字定下来的,这可好,岳父和师傅咬死他们是长辈,这起名字的事情他们一定得插一手。”他其实也可以直接无视他们两位,毕竟他才是皇帝,才是孩子们的父亲。 但是吧,那两位也算是他唯二的长辈了,莫看他平时做事极为强硬,却是不想用身份去压着这两位。 如此一想,他就愈发的苦恼:“若是早将他们的名字定下了,直接上了玉碟,师傅和岳父也就没法子了。”最多也就是送他几个白眼之类的,他还是能接受的。 顾莳甜勉强憋着笑,问道:“那最终商议的结果如何?” 楚九州抱着她,脸埋在她的肩窝里,闷闷的道:“岳父提议的,咱们三个都将自己想好的名字写在纸上,团好了扔在箱子里。到时候就让阿梧你来摸纸团。” 顾莳甜一挑眉:“如此算来,这最后敲定名字之人,岂不是就是我了?” 楚九州叹了口气:“如此才能服众!” 顾莳甜笑了起来,见他还窝着不肯动,连忙推了推他:“我这都好几日没沐浴了,一身的血腥气,也不嫌熏得慌。” 楚九州的回答是在她脖子上啾了一大口:“我的阿梧无论何时都是香喷喷的。” 这话倒不是他特意说好听的哄顾莳甜,她是自己觉得血腥味重,实际上并无任何异味,倒是有他熟悉的体香。 顾莳甜可不信他的,又推了他几把。只是人家赖着不肯动,她那点力气给人挠痒痒都不够,最后也只能由着他了。 这一场名字之争最后还不得不加入了楚小七和念楚,他们两个听了个正着,闹着也要给弟弟妹妹起名字。楚九州实在是被吵闹的脑袋发疼,最后只能咬着牙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师公和外祖同意,那他也没有意见。 也不知楚小七是怎么折腾的,最后还真让他们加入了进来。只是他们每人只能给弟弟妹妹各自起一个名字,多了是绝对不成的。 最后放满名字的箱子送过来的时候,顾莳甜也忍不住侧目。 这几个人还真是够能折腾的,这特意做的四个小木箱子都装了大半箱子了,怕是一人至少起了几十个名字。 “娘亲,您最疼小七儿了对不对?”楚小七凑到顾莳甜身边,挨挨蹭蹭的,拼命的冲着顾莳甜眨眼试图撒娇卖萌。 顾莳甜推开他的脑袋,铁面无私的道:“你讨好我也无用,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楚小七扁着嘴,无力的靠到念楚身上。 顾莳甜也不多话,伸手就在第一个箱子里搅了搅,在众人的盯视中拿出一个纸团。 第一个是给小皇子起的乳名,顾莳甜慢慢的展开,嘴角抽了抽。 彘! “这乳名谁起的?”顾莳甜将纸团递了出去。 林先生摸了摸新换上的白胡子,得意的道:“我起的!都说贱命好养活,小皇子身子骨弱,就更不能把名字起的太富贵。阿彘这名字多好,正好压一压他的命格。” 都被抓中了,就算不满意也无法。再者林先生说的也在理,他们最为希望的便是小皇子能够安安稳稳的长大。 至于名字好不好听的,这都是小事。 于是,小皇子的乳名就被定了下来,叫阿彘! 第425章 尘埃落定 接下去便是小娇娇的乳名,顾莳甜的手尚未放进木箱子,就快被几人灼热的目光给烫伤了。 顾莳甜在里头转了半天才慢吞吞的拿出手来,被这几人火热的视线盯的差点把纸团又掉回去。 再等展开一看,她倒是愣了愣。 “母后,妹妹的乳名叫什么?让我看看!”楚小七连忙凑了过来,瞪圆了眼睛想要先看上一眼。 等看清楚了之后,顿时失望不已:“珠珠!是念楚哥哥起的名字!” 念楚的眼中骤然有光亮闪现,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凑到顾莳甜跟前,伸长了脖子去看她手中的纸团。等看清楚上边清清楚楚的写着“珠珠”二字。 果然是他的字迹! 林先生心有不甘:“珠珠二字有些平庸了!” 念楚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反驳:“珠珠就是掌上明珠的意思,再者乳名哪里有什么平庸不平庸之说?” 楚小七这会儿倒也觉得珠珠这名字也不算差,笑嘻嘻的扯他师公的后腿:“师公嫌弃念楚哥哥起的名字太平庸,那阿彘就好听了么?” 林先生没好气的掐了掐楚小七的腮帮子:“白疼你这臭小子了。” 楚小七嘻嘻一笑,往念楚身后躲了躲。 不管如何,小公主的乳名也就这么定了下来。起了一个不会不坏的头,接下去的两个名字抽取就要简单的多了。 最终珠珠的大名抽中了顾大人起的,而阿彘的名字则是抽中了楚九州的。 如此算下来,楚小七成了唯一的输家,顿时拉长了脸。 林先生不甚走心的宽慰了一句:“等日后你再有弟弟妹妹的时候,指定让你来起名字。” 楚小七闻言先是一喜,随即看向楚九州。 楚九州硬邦邦的道:“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早些娶妻,到时候你愿意给你自己的孩子起什么名字就起什么名字。”至于让阿梧再生一个?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顾莳甜也不管他们争辩,左右孩子的名字都定下了,而且除了楚小七之外也算是皆大欢喜。 接下去的日子顾莳甜只需安心的养着,哪怕临近年底,诸多琐事也没让她操半点心。 楚小七是十月十五出生,两个小的巧的是也在同一个月,就是比楚小七要晚上几日。等两个孩子满月的时候,年节的气氛也开始浓郁起来。 楚九州不让她管这些,安排年礼的事情则是交给了王姑姑。王姑姑如今并不在宫中做事,而是留在宫外处理事务。她与许风又是不同,许风只管顾莳甜的生意,王姑姑则更多的负责替顾莳甜与其他人人情往来。 不过王姑姑以前也是在宫中做事的,且在郸州之时这些事情也都是她负责。何况如今也只需给几位宗亲送上年礼,也不算是复杂,她一个人就能安排妥当。 除此之外,宫宴的事情则是交给了长乐,怀王妃和齐王妃三人共同负责。齐王妃和怀王妃向来都是明白人,为人处世的分寸拿捏的极好。她们辈分高,却从不会自恃身份就随意欺负别人,更不曾在顾莳甜等人跟前摆弄长辈的身份,随意的对他们指手画脚。也是因为如此,她们在宗亲当中人缘极好。 至于长乐,她虽然性子是冷了一些,也不大爱与人来往。可但凡有人到她跟前有所求,只要不是胡搅蛮缠且占理的,她都会帮一把。再者,她长的好看不是?就算是性子冷了一些,也让不少宗亲对她印象不错。 这三人有商有量的,举办宫宴倒也不算是难事。 顾莳甜这人其实有时候也是心大,楚九州都说了有人帮着处理,她还真是一句都没问过。 更多的事情其实还是齐王妃和怀王妃在负责,长乐闲着的时候也会去顾莳甜那儿坐坐。她不会凑到两个孩子跟前,最多也就是烤暖了身子后,脱了外衣站在距离四五步远的地方眼巴巴的看着两个孩子发馋。 顾莳甜其实并不在意这些,长乐却是不愿靠的太近。孩子们还小,凡事都要精心一些。尤其是阿彘身子也不好,她这成天在外行走的,见到的人也多。这远远的看上几眼就成了,免得凑的太近万一身上带了点什么再让孩子们沾染上可就不好了。 见她又美滋滋中带着几分遗憾的进来,顾莳甜无语:“你这是又去看两个孩子了?” 长乐冲她翻了个白眼:“不为着瞧他们这一眼,我哪里需要成天往这儿跑?” 顾莳甜一脸郁卒:“我还以为你这是来陪我的!” 长乐轻哼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捧着暖手:“以前是专门进宫来看小七儿的,顺便来看你。现在是专门来看珠珠和阿彘的,顺便再来陪陪你。” 顾莳甜被噎了一下,合着从头到尾她就是个顺带的! 长乐说起珠珠和阿彘,眼底带着几分欢喜:“珠珠和阿彘眼瞅着就长开了不少,不过珠珠的眉眼更像是皇上。倒是阿彘,好似与你更相似一些。” 顾莳甜道:“以前小七儿也瞧着随了我,只可惜越长越肖似皇上。” 长乐道:“倒也不能这么说!小七儿只一眼看去的确与皇上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不过若是仔细瞧的话,他五官还是带着你的影子。” 顾莳甜对此其实也不执着,总归孩子都是她生的,而且就跟长乐说的那样,五官其实也都带着她的影子,她也挺满足了。 “阿彘身子可好些了?” 顾莳甜点点头,眼底也多了几分喜色:“秦医正说了,阿彘一日一日的见好。如今阿彘吃的也比以前多了一些,虽然比不得珠珠,不过每日能比以前多吃两回,每回也能多几口。” 至于珠珠,打从出生胃口就好,嗓门也比阿彘要响亮一些。顾莳甜总在怀疑楚九州想要娇滴滴的小棉袄不一定能有,说不定以后就是个混世小魔王。 不过这话她可不会说出来,免得遭受看自家珠珠怎么看都是最完美的小宝宝的楚九州的反驳。 今日长乐过来,除了是来看孩子顺便探望顾莳甜之外,其实还是有点事情要与她说上一声…… 第426章 李家改口 顾莳甜其实已经忘了自己外家还有亲戚,这倒也怪不了她。她当年在顾家的时候,顾李氏的娘家人从来也只是将她视为空气。多半都是顾李氏给他们送东西,偶尔回礼也都是直接送给顾娇月的。就是岭哥儿得到的东西也极少,倒是婉姐儿偶尔还能分到点东西。 如今就连顾李氏也离开了顾家,顾莳甜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想起还有那么一家子在。 再等听完长乐说的事儿,顾莳甜简直是目瞪口呆。 好半晌她才缓过神来,可依然是一副震惊的模样:“所以,他们这是想要尚公主?”而且看中的还是长乐,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长乐面无表情的道:“还有驸马的家人在其中掺和,也不知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找上门来说的便是这事儿。”她跟驸马的家人关系其实很僵硬,只是驸马人都走了,他们上门的时候她考虑了一番也就让他们进了门。 早知会听到这么一番话,她压根就不该心软那一下。 顾莳甜斜睨了她一眼:“你也是个傻子,他们一家子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这些年也没个来往,这忽然找上门的能是什么好事不成?” 长乐叹了口气:“上个月是驸马的忌日,我心里头有些难受。他们上门来的时候我也是想着无论如何也是驸马的亲人,他们若是要求太过了我也会拒绝。倘若只是在情理之中的请求,我看在驸马的份上也会帮一把。” 虽然知道这时候笑出声来不太好,不过顾莳甜还是没忍住嘴角翘了起来:“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这些日子你要进宫帮着安排宫宴之事,他们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继续找上门。” 长乐好奇:“你想要亲自出手?” 顾莳甜一摊手:“我倒是想,只可惜没出正月我怕是不能获得自由。既然是我外家的人冒头,还是交给家父处理更加妥当一些。” 长乐闻言也就不再推脱,李家本就是靠着顾大人的名头勉强在京城有那么一点地位。若是顾大人出面,李家那头自然也能轻易解决。 顾莳甜想的却是要比她多一些,李家就是典型的一代不如一代。如今也只靠着顾李氏是顾家主母的缘故,跟顾家有那么点情分。顾李氏被送走,李家会更加不安,急于找到一条新出路。 但是就如她所言,李家就没一个有出息的,他们最多也就是想着去多求一求顾大人。或是将自家小辈多往顾大人跟前送,说不定哪天就能走狗屎运让顾大人多照顾一些呢? 所以,能想到,甚至还将想法付出行动找上长乐,这种事情绝对不是李家人能琢磨出来的。 她不怕李家人闹幺蛾子,这种人好对付的很。只要话语权在自己手中,李家人只会服服帖帖的,盼望着自己的乖顺和讨好能换来更多的好处。 她怕的是,李家背后有人在撺掇,而且对方给出的利益极大。对方或许让李家人看到了足够美好璀璨的未来,甚至还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觉得这个未来当真触手可得。所以,他们才敢如此行事。 若是如此,那幕后之人必定还有后招。 顾莳甜暗叹一声,破事儿总是一茬接着一茬。楚九州的仇人还没个影子呢,这就有人在背后闹事儿了,还把目标定在算得上与世无争的长乐身上。 不管如何这件事牵扯到了李家,她就必须要插手。 这事儿她没拖拉,当天就给顾大人送了口信。是云一专门跑了一趟,她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都详细的与顾大人说了,最后才将顾莳甜的猜想和请求提了提。 猜想自然是李家背后有人,至于请求,她只希望长乐能安然的从这件事情中抽身。 顾大人更是一个行动派,见时辰还早,就干脆直接去了李家。 李家人万万没有想到,这种事情顾大人甚至都不若从前那般还递上帖子才上门,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他们本就心虚,看到顾大人之时多数都是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就想要避开他。 只这一反应,顾大人便知晓这件事多半李家人都参与到了其中。 他也没跟李家人多费唇舌,只告诉他们若是真敢与人联手算计长乐公主,到时候被满门抄斩之时,他也绝不会替他们说上一句求情之言。 顾大人临走前只冷声问了一句:“你们当真觉得自己投诚之人能赶在惹怒今上,招来灭门之祸前就能成事?” 李家人面面相觑,许久都不曾做声。 两日之后,李家有人去了一趟顾家,从顾家离开的时候看着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而背后那人则差点被李家人给活活气死,都走到这一步了,说不干就不干了。最可气的是,他们事先收下的那点好处,居然还不肯还回来,非得说是什么惊吓补偿费。 惊吓个锤子! 憋气的是,在他责问他们为何放弃,难不成顾家还能给他们更好的东西不成?李家人居然一脸得意的回答,说是顾家虽然没给什么好东西,可是只要他们自己不作死,顾大人都说了以后至少会保住李家如今的地位。而且若是李家有了出息人,只要是能够通过顾大人的考核,顾大人也会在恰当的时候帮扶一把。 幕后那人生生被气乐了,只觉得李家人鼠目寸光!然而李家人却是认为自己这明智,是有大智慧。 他们好歹跟顾家成了那么多年的亲家,顾大人是什么人他们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既然已经被他发现了端倪,他们若是再不老老实实的,除非是他们真能把顾家给灭了,不然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一家子都得死在顾大人的手里。 所以,他们还是拿了顾大人给的好处,老实的缩着脖子做人的好。好在李家人小辈如今也到了开蒙的年纪,说不定就能出个有点出息的人呢?到时候有顾大人的帮扶,哪怕就是偶尔伸把手那也足够了! 这么一想,他们倒是觉得这一次昏了头被人说动了差点犯下大错也是好事。 至少得了顾大人的一个承诺不是? 第427章 节外生枝 顾莳甜得知此事之后也松了口气,对于李家人的识趣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转念想想倒也正常,李家人趋炎附势惯了。不喜欢自己努力,反倒是更喜欢抱大腿。这种事情就看旁人是如何理解的,顾莳甜倒是觉得尚可。 喜欢抱大腿,也就意味着这种人更好拿捏一些。当然也得注意他们是不是被人收买了,毕竟这种人的心性可不坚定。多半都是墙头草,谁给的好处多他们就能跟着走。而且也只能看到眼皮子底下的那点利益,不会从长远了去打算。 只让云一安排人继续盯着李家一些,回头则是给长乐送了消息回去,只说李家的事情解决了。她所能负责的也就是李家,至于长乐亡夫的家人,顾莳甜没打算插手。 不过没了李家,那一家子一时半会儿想必也不敢再折腾。只是若是背后那人当真另有目的,恐怕还会再找其他人联手。 这事儿就看长乐要如何处理了,若是她不愿意,尽可将此事交给宗人府帮着处理。而且她虽然曾言明自己此生不再嫁,但是若是遇上合适的想要再嫁也是好事。不求子孙满堂,至少能有人相伴在身旁。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她的私事,顾莳甜可私下里嘀咕,却是不会真拿到她跟前去说嘴。 宫宴如期举行,顾莳甜自是没能出席。也因着她没出现,还差点闹出点事情来。 既然是宴请文武百官和宗亲,按照以往的惯例会安排教司坊的舞姬来献舞。大概是因为顾莳甜没出现的缘故,那领舞的舞姬也不知是不是被冲昏了头,竟是趁着给楚九州磕头的时候,胆大包天的抬头冲着楚九州抛媚眼。 这还不算,这舞姬娇滴滴的叫了一声皇上,该走的时候还不走,一副娇羞不已的模样。 楚九州冷着脸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将人看的维持不住那娇媚的笑容,眸中露出几分无措来。 顾莳甜兴致勃勃的追着楚九州问:“那后来呢?” 楚九州冷着脸道:“让人将她带了下去,理由是我怀疑她是个奸细,想要谋害我!” 顾莳甜瞪圆了眼睛:“……”这倒霉舞姬,看上谁不好就非得心大的看上她家皇帝陛下!论起不解风情,她家皇帝陛下绝对是排的上号的呀!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当舞姬的都是贱籍,当正头夫人是别想了。既然都是要当妾室,那自然是要当这天底下最伟岸的男子的妾!只要能生下一儿半女的,往后的日子能差了? 就是眼瞎了一点,也不想想这些年她家皇帝陛下除了她之外,压根就没有其他人近身过。再者退一步说,就算皇帝真有那份心思,也不可能是在她才为他生下一双龙凤胎不久的时候,就光明正大的受用一个舞姬。 这事儿本就是夫妻二人拿来互相打趣的事情罢了,却不想,这一审还真审出点问题来了。 那舞姬收了别人一千两银票,但是本意不是让她奔着楚九州去的,而是针对的叶正珏。 那舞姬一被撬开了嘴后还真是知无不言,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她怕疼,能不受刑自然不受的好。都到了这份上了,老实交代说不定还能戴罪立功,嘴巴太严实的人死的早。 “原本对方算计的是岳父,只是那舞姬心眼也挺多,就说什么朕虽然是皇帝,可也是女婿,若是直接给老丈人送女人怕是不好。于是由着那舞姬改了主意,将目标定在叶正珏身上。”楚九州在说起此事之时,顾莳甜总觉得他好似带着几分嘲笑。 于是她也不说话,就等着楚九州自己开口。 果然不多会儿,楚九州就忍不住笑意的道:“我早就说了,叶正珏那小子娶亲怕是难了。每每说起,他还都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所以那舞姬最后看上的是皇上,这件事让皇上自傲,可对?”顾莳甜喝了一口甜甜的牛乳,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 楚九州吓了一大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落井下石的时候,把自个儿也给拐带进去了,忙不迭的表忠心:“阿梧,我是何样之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心中从来都只有你一人,又怎会为此洋洋自得?我不过是想要嘲笑叶正珏一番,谁让他总是一副讥讽的模样呢?” 顾莳甜冷笑一声:“那舞姬看上皇上,除了因为您的身份之外,想必也是因为皇上您长的出众的缘故。论起长相,您还的确要比小叶大人出色不少,这不是让您颇为自豪?” 楚九州恨不得抽刚才那个嘴巴没把门的自己一耳光,他怎么就傻乎乎的往坑里跳? 他伏低做小,好话说尽,这才让顾莳甜没绷住的露出几分笑容来,也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这时候两个孩子都哭了,两人也就没再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当然顾莳甜自是信任楚九州的,她也相信楚九州同样明白这个事儿。两人如此行为,说穿了就是夫妻增进感情的小手段罢了。 两个孩子满月之后就变得粉雕玉琢,长相极为可爱。最开始还没怎么看出来,等五官逐渐长开之后,就能看出两人的相似来了。但是若是细看的话,珠珠其实长的更肖似楚九州一些,而阿彘则是更像顾莳甜。 两人的性情也很不相同,珠珠爱笑爱闹,需要别人将所有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才高兴。而阿彘或是因为身子不好的缘故,性子就很是安静。只要吃饱喝足身子干爽,他不睡觉的时候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的躺着。 顾莳甜还一度担心他有什么问题,好在秦医正再三检查都能确定他并无任何问题,纯粹就是不爱动。 事实上在他看到顾莳甜和楚九州之时,他的清晰波动还是能察觉的出来的。尤其是看在顾莳甜之时,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就会扬起别样的神采。 正在哭闹的两个孩子,在看到父皇母后进来之后,立刻就委屈了几分,哭声还响亮了几分…… 第428章 你不行啊 顾莳甜和楚九州还是更喜欢自己带孩子,当然他们也不是盲目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身边伺候的老嬷嬷们都是极有经验的,从她们身上学习精华,去掉那些他们认为不成的东西,拼拼凑凑的倒也能把孩子养的不错。 两个孩子也亲近他们,原本还在奶娘怀里哭,一看到两人立刻就委屈的扁着嘴,哭的更厉害了。 纵然已经养过一个楚小七,可顾莳甜每每看到他们却还是觉得很神奇。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居然就开始认人了。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特别喜欢楚小七和念楚。 “师傅现在也不往外跑了,恨不得每天都把孩子带在身边。父亲如今倒也添了几分……活力,整个人看着都鲜活了不少。”顾莳甜说起两位长辈也禁不住想笑,林先生就是老顽童性子,爱玩爱闹。顾大人向来清冷,如今也被林先生逼出了几分人气,倒也是一件好事。 说起来珠珠更加喜欢粘着顾大人一些,至于阿彘倒是谁也不挑。林先生和顾大人最开始还当着他的面争论谁能先抱珠珠,哪怕两人在争抢,他也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后来还是楚小七看到了,义正言辞的“教训”了他们一通。 别以为小孩子小就能忽视,就好似小孩子就没有感知一样。 林先生和顾大人也的确反省了一番,阿彘的身子骨要更弱呢!他们凭什么就因为喜欢小姑娘,就把他忽视的彻底? 就因为他够安静乖巧?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真有自己的感知,阿彘始终跟他们不是那么的亲近。被他们抱着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若是不抱,他也躺在那儿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从来不会哭闹一声。 除了顾莳甜和楚九州之外,也就是念楚和楚小七抱着他的时候,他才会透露出几分高兴来。 即使嬷嬷们不止一次的说过,一两个月的孩子其实还不知道什么是笑。但是楚小七他们认定了阿彘偶尔抽动嘴角那就是在笑。 这是两个小家伙的第一个新年,穿的跟红包似的。红色衬着白嫩嫩的小脸,怎么看都好看。 阿彘的小脸要略微瘦小一些,顾莳甜先抱的也是阿彘。珠珠胃口好吃的多,抱着有点压手,楚九州就不大愿意让她经常抱着了。 今年一家子就只能在宫中过年了,毕竟顾莳甜不适合出门,两个小的又太小。好在邢婆婆那儿还有顾大人带着顾鸿岭他们一群小的陪着,再加上肖姣母子和陆瑾。 宫里就只剩下顾莳甜一家子,林先生和公仪玉一家三口了。 念楚三人趴在阿彘姐弟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不放。良久之后,小海浪忽然道:“小七哥哥,你们是不是更喜欢珠珠?” 楚小七立刻反驳:“弟弟妹妹一样喜欢!” 小海浪在这方面简直是家学渊源,假装没听到别人的否定的模样,与公仪玉一模一样。 “这样的话,那把阿彘送给我当弟弟,好不好?” 楚小七瞪圆了眼睛,一口回绝:“当然不成,这是我们的弟弟,亲弟弟!” 小海浪侧眸看他,一脸的不赞同:“小七哥哥,左右你弟弟妹妹都有了,你们又更喜欢妹妹一些,那把弟弟给我也无妨不是?往后你若是想阿彘了,那就去我家看他。” 楚小七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起身,不由分说的一把就把小海浪被抱了起来。蹬蹬蹬的走到大人们当中,动作略显粗鲁的把他塞给了公仪玉。 公仪玉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楚小七叹了口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师伯,您这事儿可办的不够完美啊!” 公仪玉满头雾水:“师伯这又是怎么让咱们小七儿不满意了?”不能够啊!他掏压岁钱的时候已经很大方啦,又或者这小子觉得新年礼不合眼? 楚小七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拍他的膝盖:“师伯,公务固然重要,可家里的小孩子也很重要呀!小海浪想要一个弟弟,作为一个好父亲,师伯您是不是该先优先满足小海浪的愿望?” 他非常痛心的道:“这么点小愿望都不能满足小海浪,师伯你不行啊!” 公仪玉下意识的反驳:“谁不行了?我行!” “那师伯您就早点给小海浪生一个弟弟出来呗!”楚小七一脸纯真的建议。 公仪玉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小子说他不行压根就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倒是他这着急忙慌的反驳,反倒是稍显龌龊。 楚小七见他不吱声,自觉是说服他了,又一本正经的拍了拍他的膝盖,板着小脸回去照顾弟弟妹妹了。 小海浪认真的问楚九州:“师叔,当真不能把阿彘送给我吗?” 楚九州立刻婉拒:“当真不能!” 见他还不死心,楚九州反问道:“若是你舅舅太过喜欢你,所以想要将你带回家养着,以后你父母想你的时候再去看你一眼,你觉得成么?” 小海浪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不成的!他虽然很喜欢舅舅这不假,可是爹娘他也舍不得!还有一点遗憾,不过以后多来陪阿彘便是了,不能带回家就不能带回家吧。 他叹了口气,从公仪玉的膝盖上跳下来之后,拍了拍他的膝盖:“父亲,您加油吧!” 公仪玉:“……”所以现在就连小孩子都开始催生了吗? 这边的折腾事儿也烦不到另一边的顾莳甜和叶蓁蓁,两人凑一起自然也是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在说起养育孩子的话题,当真是止不住的有话说。 絮絮叨叨说了一通之后,叶蓁蓁话题一转又回到今日的宫宴上去了。 叶蓁蓁已经从顾莳甜这儿知晓楚九州一回来就主动报备过了,此时说起那舞姬之事也是忍不住有些想笑。 “你说我大哥这是怎么了?明明也是个青年才俊,至今都是各家夫人眼中的金龟婿。没想到就连个舞姬,都能没看上他,他这是没行情了吗?” 顾莳甜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抽,这可真是亲妹妹! 第429章 记性太差 等过了正月初五,顾莳甜才猛然反应过来,今年突砺居然这般安静? 她自从有了孩子们之后,记性一直都不算太好。尤其是在生完之后,大概是太过放松了,直到现在才忽然想起来突砺的事儿。 楚九州听她抱怨了一通之后,眼角皆是笑意。 在顾莳甜看过来之前赶忙收敛了几分,道:“突砺现在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没工夫出兵了。”而且就算有时间,也没那么多的粮草和兵力。 顾莳甜闻言大感兴趣,正要询问,忽然灵光一闪:“那几个小家伙的主意成功了?” 楚九州摇摇头,却又紧跟着点点头:“不算成功,不过也起了不小的效果,他们这一次也算是立了功了。”自家孩子倒也罢了,其他人家的孩子虽不会给他们多大的奖励,却是能给他们记上一功。就算日后不入官场,也算是在他和楚小七跟前挂了名的。 顾莳甜一时间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眉眼带笑的道:“那回头记得提醒我给他们准备点奖励才好。” 楚九州也不拦着,由着她折腾。又听她说想要知道更加详细的内情,他也就顺了她的意。 “念楚他们不是去暗中撺掇人了?突砺这些年下来灭掉的部落不算少,家破人亡之人更是不少。有他们煽风点火各种折腾的,突砺王本就被闹的头大。易将军动用了一个他安插进去多年的眼线,成功的让突砺王和二王子三王子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差。他们所属的部下之间的冲突也越来越多,死伤人数不少。至于粮草,突砺今年的储备比往年都要下降不少。” 顾莳甜立刻明白过来:“因为我们跟那些小部落交易的缘故?” 楚九州点点头:“原本每年这些小部落都必须拿出大半的食物上贡给突砺,顺便换取勉强够整个部落使用的盐和武器。如今有咱们直接跟他们交易,加上如今的突砺王才刚上位,大大小小的部落都是有点小心思。不管如何,今年也算是尝试一把,说不定就能顺利的脱离突砺了呢?也有几个小部落联合在一起的,说定了一起哭穷,减少给突砺的上贡。” 最讽刺的是,就算是他们减少了数量,突砺也没对他们如何。 可以想见,突砺对这些小部落的掌控力度会越来越小。而他们要做的仅仅只是用利益将这些小部落给拉拢到一起,比起付出的,他们得到的反而要更多一些。 顾莳甜略得意:“看来这生意还得继续往下做!他们现在还想要什么?他们现在的生活可比以前要好的多了,既如此,是不是该给他们来点奢侈之物了?”比如弄点金银翡翠首饰去卖?别的不说,胭脂水粉和各种润肤脂膏肯定也都有市场。 毕竟女人嘛,哪个不爱美?再者那些年轻小子追求心爱的姑娘,指定也是乐意送上心上人绝对会喜欢的胭脂水粉的! 楚九州想了想,道:“首饰和胭脂水粉倒也都成,不过首饰的数量稀少一些,胭脂水粉倒是可以多准备一些。”他就算很少自己做生意也是知道的,女子和孩子的生意最是好做不过。 现如今大楚过去的教书先生也有好些个了,有敏锐的部落首领也猜到了大楚的意图。但是那又如何?突砺现在就死死的压在他们的头上,若是不跟大楚合作,他们现在说不定就熬不过去。跟大楚合作日后说不定会被吞了,可至少还有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缓冲。 若是他们在摆脱了突砺之后能够团结起来呢?说不定大楚的这点隐患他们也能够给排除了。 总之各有心思,这才勉强达成了目前算是和谐的场面。 顾莳甜没问那么多,她只需要知道个大概就成了。总而言之,那就是现在一切顺利,突砺也是摔了个大跟斗,而且还逐渐失去了对周边小部落的掌控。 说起来她如今的产业又得涨一涨了,郸州那边的作坊又新增了几个,给郸州百姓提供了不少做事的机会。除了偏僻的只能靠双腿进村,而且还得走上小一天的村子之外,基本上生活水准都要比以前提高了不少。至于那些极为偏僻的村子,除非有值钱的东西,不然的话顾莳甜建议当地的里正说服他们搬出去。 郸州那边人少地多,荒地有的是。 按照他们原本拥有的田地的数量分配一定额地给他们,开出来的荒地有一定数量可以免赋税,其余的则是按照律法走。至于原本的村落,顾莳甜也让人去检查过,有一两个村子都有不少的好东西,只是开采困难。顾莳甜自是不会接下,直接转告了易将军。至于还如何处理,那就是易将军的事情了。 除了郸州之外,吉州也开始开办起了作坊。至于其他几个城镇也多多少少的开办了一两个的,数量比不上郸州的,不过生意也是见好。 “收入越来越多,也不知再做点什么才好。”顾莳甜抱怨,“许风就不说了,就连红珠都是做生意的料……” 话没说完就看到楚九州哀怨的模样,顿时干笑一声。 她怎么就忘记了国库还是挺空的,她家皇帝陛下都愁坏啦! “实在不成,我把许风借给你一段时日?”顾莳甜试探着问道。 楚九州倒是想要一口应下来,他认识的人当中,许风的确是最为出色的商人了。端看他这几年让顾莳甜的身家翻了几番就知道,他在做生意方面到底有多出色。 只可惜,这事儿他就算想答应也不成。 “暂时还用不上,长生如今也在户部站稳了脚跟。再者比起先皇在世之时的连年亏空,去年至少没倒贴钱,还往国库添了那么一点。”只可惜那一点东西实在是不够起眼。 顾莳甜闻言也就没再坚持,许风到底不是官员,真让他帮着填满国库还得让楚九州运作一番,实在是烦人的紧。 不过过些时日许风就要归来,到时候让他跟石长生多交流倒是没问题…… 第430章 甜橙之死 顾莳甜荷包满满,就琢磨着再做点其他的生意,总也没人嫌弃银子多咬手的。 许风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个也不知好坏的消息。 甜橙死了! 顾娇月的性子变化越来越大,她对甜橙倒是越来越信任,于是甜橙往外送消息的次数比起以前要稍微多了一些。 但是甜橙的死却并非是因为传递消息的缘故,事实上甜橙一直都知道因为顾娇月的缘故,她们主仆二人始终都在庆王的监视之下。 她知道,所以行事看着处处谨慎,实际上防着的从头到尾就只有顾娇月。 但是甜橙的死,却是与庆王关系不大。毕竟甜橙送出来的多数都是关于顾娇月的消息,庆王也拦截过几次,后来也就放任了。既然开始就没拦着,后来自然也没有弄死的理由。 甜橙是死在顾娇月的手上,更确切的说,是甜橙主动死在她手中。 许风眉头紧皱:“如今的顾侧妃与在京中之时好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原本的顾侧妃虽说想法简单了点,可好歹也有个四大才女的名头,也能拿得出手。” 顾莳甜有些好奇:“先前我也听人说了,顾娇月就连审美都与以前不同了,喜欢那些大俗之物。” 许风嘴角抽了抽,在自家主子跟前就没必要太琢磨字眼尽量把话说的好听一些了:“顾侧妃自打生育之后身材略显丰腴,如今又极为喜欢各种首饰。” 他停顿了一下,努力整理了一下语言:“您也去过村庄,想必也见过那些上了年纪的乡间,或是镇上的那些有些钱财的夫人们?” 顾莳甜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不太美妙的预感。 果然,许风一脸的不忍直视:“如今的顾侧妃便是如此!穿的绫罗绸缎,这些倒也没有多大问题,最多也就是追求款式不看是否适合自身。可问题是,明明已经嫁人生子,身材也走了样,却愣是要学着小姑娘的穿着,许某有一次见着,顾侧妃穿了嫩黄色的长裙。若是身材偏瘦的小姑娘穿着,倒也是娇娇俏俏。可是穿在顾侧妃身上,着实让人有些无法直视。” “这还不算,顾侧妃头上带着的是红宝石头面,是时新的款式,却是适合年纪更大一些的妇人。手腕上还套着一对足有成年男子两指粗的手镯。” 顾莳甜只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一时间也是有些失语,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好。 许风叹了口气:“甜橙姑娘怕也是不想活了。” 他是仔细打听过的,顾娇月不是什么好主子,尚未出嫁之前心情不好也都会直接发泄在甜橙身上。但是那时候也只是掐,或者是随手就用发钗之类的扎她几下。出手也不算狠,还都是在看不着的地方,甜橙也不敢表露出来,自然无人知晓。 等嫁了人之后,顾娇月不如意的时候便多了,更喜欢关起门来折磨甜橙。可以说甜橙身上几乎都没一块好肉,甚至还有不少地方都留了疤。 等到了封地之后,顾娇月的性子渐渐变了,对甜橙虽然信任,可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依然会朝她发泄。 “甜橙姑娘大概也是到了临界点了,无论如何也忍耐不了了。她是在年节之时,当着庆王的面被顾侧妃‘失手’给打死的。” 顾娇月如今的性子受不得任何刺激,极为冲动。原本庆王对她不闻不问就让她够生气了,偏偏自己生的儿子还对庆王妃一口一个母妃,更是让她嫉妒中烧。 没法向别人发泄,就冲着甜橙去了。甜橙就是“不小心”把热汤撒在她的衣袖上了,顾娇月想也没想,起身就扇了她一记耳光。 甜橙撞在桌角,脑袋磕出一个大窟窿,当场就咽了气。 大年三十闹出人命来,太妃又惊又气,当时就晕了过去。庆王妃吓的哆哆嗦嗦的,却是死死的护着记在自己名下的儿子和亲女儿不让他们看到这血腥场面,还得照顾太妃,倒是让庆王颇为赞许。 至于顾娇月,生生毁了大年夜不说,还当众害了一条人命。 他们这样的人家私下里打杀下人的事情不少见,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按说大过年的,就算有再大的火气都会忍一忍,都要讨个好兆头。顾娇月可倒好,就因为袖子上沾了点汤,就直接把人打死了。 哪怕只是个意外,可见了血也是事实,原本就看不上她的庆王如何能忍? “现如今顾侧妃只被打发到了最为偏僻的院落,只有一个跑腿的小丫鬟伺候。顾侧妃自是不服,只是就连那小丫鬟都不肯好生伺候,哪里还有其他人肯被她使唤。” 顾莳甜若有所思,忽然问道:“就算如此,庆王也只是将人扔到偏僻的院子里,也不曾不管不顾?” 许风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却也点点头:“的确如此!太妃倒是生气的很,说什么都要把人休了,再不济也不能继续在侧妃的位置上坐着,降为寻常妾室就成了。庆王也不知为何没同意,母子二人还争论了一番,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将人打发去了偏僻院落,身份并未改变。” 顾莳甜了然的点头,她就说顾娇月的诡异运气怎么可能完全没用处。 不过她也琢磨了,顾娇月的运气似乎没有以前好了。若是如此,那她的那种诡异运气,会不会慢慢的消失? 若是哪一天顾娇月的运气都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顾莳甜光是想象那个画面,打心底都能高兴起来。 说完了不那么愉快的事情,顾莳甜又问起许风有没有打算开发新生意。许风现在会跟着商队行动,不过次数不多,每次跟着走多半也是想看看有什么新生意可做。 听顾莳甜问起,他立刻兴奋了起来,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的看法和打算。 银子嘛,总是越多越好。而且他替自家主子赚的多了,自己得到的也就更多。可以说他现在每年的收入,只分红和奖励,就要比一些家族合起来都要挣得多。 第431章 有点害羞 就如顾莳甜所猜测的,直到出了正月之后,楚九州才允许她能出门。 顾莳甜先出宫去了一趟邢家宅子,陪老两口用了午膳。肖姣来这儿的次数比她要多,不过赶巧今天不在。顾莳甜原本打算去肖姣的铺子看看,最后还是放弃了。 楚九州规定了出门的时间,若是再不回去就得晚了,怕是接下去小半个月他都得让人盯紧了她。 回宫的时候楚小七几个都已经在栖凤宫,难得看到易长福也在。 更衣之后,顾莳甜叫来易长福,细细打量了一番,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咱们福哥儿也长高了不少,小脸儿可比以前要更加好看了。” 易长福小脸微红,哪怕心理年纪早就成年了,可还是架不住被人当成小孩子一样的夸奖。 见他如此,顾莳甜忍不住轻笑:“福哥儿也长大了,听说已经跟着长生在户部露过面了?” 易长福连忙点头,小脸还红着,可说起做生意之时,他还是挺欢喜的:“其实也就是跟着长生哥哥去看了看,而且就算没有我,长生哥哥其实自己也能做的很好。”就是需要花费的时间稍微要拉长一些而已。 顾莳甜却是道:“福哥儿可不能妄自菲薄,咱们福哥儿的脑子,就是皇上也是夸奖过的。” 易长福刚才还只是有些害羞的脸红,这会儿激动的连脖子都跟着涨红了,双眼亮晶晶的:“真,真的吗?皇上,真的夸我了吗?” 顾莳甜被他逗乐了,她一直都知道易长福出奇的崇拜楚九州,没想到这都好几年了,居然还一直都没变过。 “自然是真的,皇上可不止一次的夸过。” 易长福闻言显然更加的激动,顾莳甜也不催他,好半天才见他平静下来。 “福哥儿往后打算做什么?”顾莳甜其实也有些好奇,福哥儿在做生意方面有天赋,可在改进各种工具,尤其是农具上也挺有想法。顾莳甜刚才说就是楚九州不止一次的夸过也的确是真事儿,不过她没说的是,楚九州其实更希望福哥儿日后能去工部。 行商之事有石长生,工部有颇有想法的福哥儿,吏部有叶正珏,日后兵部有易长远,刑部再往后还是要交给公仪玉,这才是楚九州的初步计划。 至于姜如邗,楚九州虽然没说,不过顾莳甜猜测多半最后是要入阁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凡事还是要慢慢的来才好。 易长福也没想其他的,老老实实的道:“暂时就先好生念书,若是能跟着长生哥哥学习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停顿了一下,他略微有些内疚的道:“我怕是不能替皇上镇守边关啦!还好还有我父兄在,这也是他们的使命。我跟长生哥哥商量过了,目前最为重要的是增加国库的收入。” 说起生意上的事情,易长福也来了兴趣,笑眯眯的解释他们目前在做的事情。 “民以食为天,我们就打算先从吃食上着手。先让人去各地打探消息,挑选出有前途,做生意也厚道的酒楼商谈。倘若他们也有意愿,那就与他们签订协议。当然不会以朝廷的名义,只是要出几个身份就成了。我们这里也有不少做各种吃食的食谱,若是他们肯欠下协议,便可帮扶一把。” 这些食谱多数都是他提供的,也不用花钱,都是他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 “根据当地的特色之物来做各地的特色菜肴,咱们大楚百姓其实都好口腹之欲。有新菜品出现,他们自然也会捧场。只要味道够好,这生意便算是稳妥了。如此一来,收入自然也就跟着涨了。” 其实真要做生意,做吃食生意并非是他的首选。可是现在户部并未是长生哥哥说了算,他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做一些付出不是那么大的生意。 民以食为天这话也不作假,既然要做点稳赚不赔的生意,吃食生意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毕竟那些胭脂水粉和各种首饰之类的,那些都不是必需品。而且做那些生意就势必要去与当地的商贩起冲突,他们觉得没那必要。 “先与人签订最初等级的协议,在规定的时间里若是他们能将生意做到双方商定的预期目标的话,那就算是过关了。到时候我们还能提供更加出色的食谱,对方是舍不得吐掉进嘴的肥肉的。” 顾莳甜摸了摸他的脑袋:“福哥儿真聪明。”若是换成她,她大概也会从做吃食生意作为起手生意。 别看她当时办了作坊,做的都是女子和孩子的生意。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私人做生意,跟充盈国库之间的区别。 易长福又微微红了脸,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面露几分迟疑之色。 顾莳甜问道:“这是怎么了?有话尽可说来听听。” 易长福轻声道:“大壮现在跟以前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二哥也说比以前有担当多了,是易家儿郎该有的模样。我便想这着,这是将他送进宫来之后教得好。我,我想求您个事儿……” “是安安?”顾莳甜了然。 易长福点点头:“安安的胆子极小,有时候只见个外人,都能把她吓的恨不得回房藏起来才好。祖母她老人家,其实很喜欢小孩子。可是也不知为何,安安很怕祖母。我也没法劝,可也不能看着安安一直都是这副胆怯的模样。” 顾莳甜略有所思:“这个年纪也还不算大,倒是还有机会扳正过来。不过带她进宫却是不方便,你若是信得过,其实可以多将安安送去邢家宅子。” 易长福眼前一亮:“可以请邢婆婆帮忙吗?”他也不求太多,若是自己的妹妹能跟邢婆婆学上那么一星半点,日后能够更加自信一些,那他就足够满足了。 顾莳甜点点头:“正好老两口都闲着无事,有个小孩子陪伴也是好事。”或者,将易老夫人一起送过去才更好呢!不过这事儿急不来,还是得等到合适的时机,说不定人家就能主动送上门了…… 第432章 有点生气 邢婆婆如今其实也当真算不得寂寞,邢老爷子与卫三舅合得来,成了忘年交,隔三差五的就聚在一起。邢婆婆原本就得了肖姣的邀请,不过是碍于邢老爷子无处可去这才一直在家中陪伴。等邢老爷子有了去处,邢婆婆也开始时常与肖姣一同出门,日子过的充实的很。 不过听顾莳甜说要将易安安送去她那儿,说是陪她解闷,她只一想就明白过来了。易安安这孩子她也是很疼爱的,但是也看的出来这孩子胆子太小。哪怕是在他们这些已经熟悉,且对她很是宠爱的长辈跟前,她也不如其他孩子放得开。 同样的年纪,顾小六在他们跟前都快闹翻天了,易安安最夸张的时候也只会小声的笑出声来。 被宠爱的孩子肆无忌惮,只有被管束的太严格,或是一直被忽视的孩子,才会处处小心。 邢婆婆并未见过易老夫人,不过也听说过不少,她并不觉得易老夫人是那等会忽视孩子的。那么,也就只剩下管束的太过严格这一种可能了。 但是不管如何,要将人送来就送来吧,她就只当多个陪着说话的小姑娘了。正好顾秋和顾小六也时常会过来,小姑娘们也能有个伴儿。 至于易老夫人会不会反对,那就无需她担心了。 事实上,易老夫人开年以来身子骨不算太好,也着实没精力管的太多。听易长福说要将易安安送过去跟顾小六和顾秋她们一起作伴,易老夫人也就没拒绝。 易安安跟着邢婆婆,又有顾小六和顾秋这对话痨姐妹陪着,性子果然一天比一天开朗。等易老夫人发现之后也只是沉默良久,后来倒也真的跟邢婆婆开始走动频繁起来。 不过这都后话,目前只是易安安被送去邢婆婆那儿。还没等她开始害怕,就被叽叽喳喳的顾小六给拖着去了绣房,说是要一起给珠珠和阿彘做帕子做香囊。要是能做出虎头鞋虎头帽什么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易安安傻了眼,她会做绣活不假,可是虎头鞋和虎头帽这种东西,她真的不会啊! 顾莳甜既然应允了将人送过去这件事,后续自然也会关怀一些。知道顾小六拖着人折腾了一天之后,就让易安安变得稍稍活泼了一些,也就不再盯着瞧了。 顾秋是个爱美精,凡事都要美美美。顾小六是个话痨,有人陪着她的话,她那小嘴能叭叭叭的说上一整天。什么害羞内向,什么胆子小,只要是个人,被她念叨上一整天最后都只剩下两条路可走。 要么退避三舍,躲都来不及。要么就被她同化,跟着她一起叭叭叭。 许风入京之后暂且留着没走,他儿子中了秀才之后,便一直没下场。他年纪还小了一些,太早下场若是中了也只是名声更好听一些。无论是许风还是楚九州,都不赞同他太早进官场。 用楚九州的话说,便是年少成名固然是好事,可真正的少年妖孽却是不多。这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少年们若是进了官场,人情世故上就容易出问题。他不希望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最后毁在这些事情上。 而今年则是正常的三年一次的乡试之年,虽说距离乡试还有几个月,不过身为父亲总是要担心的更多一些。许风这两年其实也是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儿子,他这忙忙碌碌的,常年都不在儿子身边陪伴。乡试乃是大事,他便提前跟顾莳甜告了假,就是为了能多留在京城几个月。 顾莳甜自然一口应允,如今她名下的那些生意早就步入正轨,许风培养的左右手也算得用,就算他在京城留个一两年也不妨事。 且许风在京中也是好事,京中有钱人可多了,正好在他们身上大赚一笔。 于是许风又开了一家书肆,顺带开了一处茶楼,一家酒楼。来年就是会试,到时候又是天南海北的书生们齐聚的时候,到那时候这酒楼和茶楼就是他们必来之处。 生意自然不用多说! 当然他做这两门生意,主要目的还是为主家挑选一些可用的人才。虽说不一定能遇上合适的,不过总也会多那么一点机会不是? 顾莳甜也不多过问,不过只是点小生意罢了,许风一人就能搞定。 二月初,是珠珠和阿彘满百日的日子。楚九州并未大操大办之意,倒不是不在意孩子,只是当初楚小七出生的时候,正是他们一家需要低调的时候。不管是洗三还是百日,也都不曾大办。既然如此,两个小的也就没必要如此,免得亏了小七儿。 楚小七倒是不在意这些,他百日之时的事情他自己又不知道。何况这是他的弟弟妹妹,他都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他们跟前,又怎会嫉妒他们? 虽然如此,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大半。只是宴请了关系稍微亲近一些的宗亲,诸如齐王和怀王一家。至于满朝文武,也就请了几位老大臣和叶丞相一家子。余下的就全都是亲戚朋友,就连邢婆婆和邢老爷子也入了宫。 长乐到了之后,朝周围看了一眼,眉头微蹙。等无人注意到的时候问顾莳甜:“太后和阿雪都没过来?” 顾莳甜笑了笑:“太后昨儿就各自赏了两个小的一份厚礼,阿雪今日也让人送了东西过来。” 长乐的面色稍稍有些难看,不管平时的关系如何,这时候总该露个面才是。 也是她眼瞎,竟是一直都觉得阿雪是有苦衷,而太后也只是一时抹不开面子罢了。直到现在她才算是真正的看清,原来一直都是她把人想的太好。 说实话,她对太后和阿雪也是真的失望了。以前有什么矛盾先不说,这是两个小家伙的好日子,作为皇帝这边的亲人,这时候不也该来露个面? 尤其是太后,这又不是相距太远,乘上软轿抬个脚就能到的,何至于如此? 顾莳甜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无需多想。太后现在的性子有些左了,正月的时候她去太后那儿坐了坐,只觉得原本清冷出尘的太后,如今那面相好似多了一丝刻薄。 相顾无言,最后只能草草结束,告辞走人! 这场合,她不来或许还是好事…… 第433章 倒霉透了 三个多月的宝宝长的白嫩嫩的,黑黝黝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跟着人转。别人说话的时候他们也会盯着对方的嘴巴看,看到楚小七他们吃点心的时候,小嘴也会无意识的跟着蠕动。 邢婆婆这还是头一回看到两个小的,喜欢的都抱在手里不肯撒手。抱完了这个抱那个,她喜欢白嫩嫩胖嘟嘟的珠珠,也心疼看着就要比姐姐稍微小了半个号的阿彘。 顾莳甜却是不肯让她多抱,两小只穿的也不算少,只抱一会儿也就罢了,时间长一些胳膊就酸疼的厉害。邢婆婆虽说现在看着气色不错,可到底是年轻时候经历过生死的,底子也养不回来。真由着她的性子的话,怕是明儿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 邢婆婆有些不舍,可也没拒绝孙女的好意。只是视线总是离不开两个小的,眉眼间皆是柔和的暖意。 怀王妃笑眯眯的调节气氛:“老夫人好运道,子孙皆是有出息的,曾孙辈也个个都是好样的。以后呀,但凡我能有您这一半的好运,我就心满意足了。” 齐王妃嘻嘻一笑:“这一半总是能有的!你让你家老大老二多生几个,至少这含饴弄孙的好运就能赶上一半了。” 怀王妃跟她互相斗嘴惯了,被她打趣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我家老大好歹已经娶妻了,哎呀呀,这孙儿孙女转眼就能来。对了你家老大可要我帮着牵牵红线?” 齐王妃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就属你话多!”她那长子明明长的玉树临风,可已经及冠了都没能说上亲,实在是愁坏她了。 不过她也知道愁也没用,也不是没人来打探,是她儿子不肯成亲。她家王爷做事倒是不含糊,可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却是让人头疼。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他凡事都会由着孩子们自己决定。 若是换成其他人家,怕是早就压着孩子娶妻了。哪里像是他们家,长子不肯成亲,次子有样学样,她现在就担心自家闺女也会有样学样。 儿子倒也罢了,女儿也不肯嫁人的话,那她可真要操碎心了。 怀王妃虽然挤兑她,见她真发愁了又忍不住要劝:“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你看我家那一个,虽然是成亲了不假,可跟他媳妇儿就跟仇人似的,我看着就闹心。” 齐王妃皱眉:“还是如此?不是说已经和好了?” 怀王妃叹了口气:“好什么好?守岁的时候都差点吵起来,最后还是碍于我跟王爷在,饶是如此,两人也都是互相不说话。” 见顾莳甜一脸好奇,她倒也不怕家丑露出来给她看。毕竟在场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顾莳甜不知道也完全是因为她生完孩子精力不足。 “我那儿媳妇出身不是很高,不过当年她祖父曾救了我们家王爷一回,欠了个人情。前几年找上门来,我们没想把孩子的亲事用来偿还人情,只是后来那家的姑娘在人前‘不小心’撞进了我那傻儿子的怀里。哭着喊着说坏了名声想要去死,但凡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女子敢如此作为,我们怀王府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偏生那是对怀王府曾经有过点恩惠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说起此事怀王妃心里也是呕的慌:“后来我那傻儿子就主动应下这门亲事,他倒是想要与我那儿媳好生相处。纵然没有一个好开端,只要用心经营,日子总也能过的和美。只是我那儿媳是个能折腾的,才进门不久就想让怀王府帮衬她娘家,被拒绝之后当着我的面甩了脸子。我儿子孝顺,夫妻二人就闹了起来。打那之后,关系越来越差,一直都没和缓过。” 她其实是知道的,小夫妻二人早就分房了。只是她却不舍得逼迫儿子,实在不成过两年她给儿子添两个妾室。 也不是她要插手儿子房中的事情,实在是她那儿媳太过气人。年节的时候一家子吃着团圆饭,她忽然就落泪,说心疼娘家亲人。 当时大家脸色都不好看,可到底也都忍了。人家还以为这份忍耐是不敢对她如何,饭后就对她儿子明朝暗讽的,说的无非就是他没本事,就连自个儿的妻子都不能照顾好。 若非那是大过年的,加上也实在是没到她必须要插手儿子房中事情的时候,她都恨不得直接扇那蠢货几个耳光! “老话说的对,娶妻娶贤!早知道如此,我宁可当初让怀王府背上忘恩负义的坏名声,也不会让我儿子娶了她。”怀王妃是真心的后悔,就是她家王爷也是不止一次的说过这话。 顾莳甜眉头微蹙:“实在不成,就让两人和离了。这么拖下去,迟早会闹出问题来。”那女子怎么看都是不安分的,留在身边可不算好事。 怀王妃叹了口气:“那傻小子说了,既然当初为了怀王府的名声已经做到这种地步,又何必功亏一篑?再熬上几年,到时候就能有法子和离了。”若是她那儿媳肯和离的话,她甚至都可以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好让她再嫁。 齐王妃笑道:“她那傻儿子虽然是死心眼了一点,不过品性还是好的。好赖也是个举人,若非是因为这门亲事的带累,说不定开恩科的时候已经考中入朝为官了。” 顾莳甜没好气的道:“我就猜到你们这是奔着我来的!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怀王妃清了清嗓子,赔笑道:“倘若我那傻儿子能考中的话,您能不能帮着说个情,把人外放了?往远处走,最后三年五载都不能回来的那种。” 顾莳甜目瞪口呆,这为了分开儿子儿媳也算是下狠心了。这三年五载不能回来的,到时候可别问她来要人啊! 怀王妃再三保证,只要她儿子能有正当的理由跟儿媳暂时分开,三五年不能回家她也认了。 顾莳甜一脸无语,却也同意会与楚九州说一声。至于去处,她其实也有些小心思。 说不定还正能帮她家皇帝陛下解决一点小烦恼呢! 第434章 俯首称臣 作为今日的主角,珠珠和阿彘头一次见这么多人,东张西望的折腾个不停。只醒了半个时辰,就开始哈欠连天。奶娘将人抱了下去,喂饱了之后将人给哄睡了。 至于其他人,自然是该吃吃该喝喝。给小孩子庆祝嘛,吃喝的主力始终还是大人们! 饭后,庆王和怀王,以及其他几个宗亲一同先离开。紧跟着叶丞相等几位老臣也跟着出宫,他们年纪大了,精力不足,午后总得歇一歇才行。 易壮壮小家伙前几日贪玩染了风寒,今日母子二人也没进宫。楚芯芯虽然幼稚了一些,可现在该懂的也懂了不少。她一直都在照顾易壮壮,自己是没染上风寒,可万一传染给阿彘他们呢?这风险有些大,阿彘身体也不好,她也就没过来。 她这般倒是能让人感念她做事有分寸了不少,再对比论起血缘更加亲近一些的阿雪,长乐几个自是更加喜欢楚芯芯了。 留下的除了长乐和叶蓁蓁之外,便只有邢婆婆和肖姣了。 楚九州那一方的人倒是多了不少,易长远是从兵营里赶过来的,叶正珏正在挤兑他都快成野人了。石长生跟姜如邗两人低声在说些什么,脸上笑容不断。卫三舅则是与邢老爷子拉开架势开始下棋,也不管其他人在说什么。林先生则是跟顾大人,还有楚九州坐在一起,看样子也知道林先生和顾大人在联手“欺负”楚九州。 楚小七兄弟姐妹几个则是自己另外凑了一堆了,由念楚这个年纪最大的看着。 顾莳甜这段时日也是闷得慌,这么多人凑在一起哪怕只是闲话几句,也让她心情舒爽了不少。 将人都送走后,她才后知后觉的疲惫起来。原本还惦记着要问楚九州一点事儿,可等净面更衣之后,倒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的,还是楚九州担心她饿着了,狠下心来把人给叫醒的。 顾莳甜迷迷瞪瞪的,这一觉睡的骨头都酥软了。 晚膳只准备了清粥和鸡汤面,还有几样只半个婴儿拳头大的包子。顾莳甜喝了一碗粥,吃了半碗面,最后还吃了四五个包子,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 楚九州刚开始还有些惊奇,等到后来就有些心惊肉跳了。若不是她自己就先停下来,他也要开口拦着了。 这可是比寻常要几乎多上一倍的饭量了。 “阿梧今天心情很好?”楚九州吃完之后,忍不住问道。 顾莳甜点点头,眉眼间还得带着几分慵懒:“好的很!”打从有身孕起,她几乎一直都是留在宫里。平时也就是自家人见见面,偶尔长乐她们进宫来陪她说说话,也的确是闷坏她了。 楚九州闻言就不免有些心疼,这事儿是他做的不够周全。他平时忙的很,哪怕尽量减少处理奏折的时间,可到底也不能时时陪伴在她身边。其实他也知道适当的让她出去走一走才好,可他是真不放心,也只后硬起心肠假装没察觉她的失落…… 顾莳甜摸了摸他的脸,笑道:“这是作甚?这一脸内疚的,难不成你做了什么对不住的我的事情?” 楚九州连忙道:“胡说!我怎会做对不住你的事情?” 顾莳甜笑眯眯的掐了掐他的脸,遗憾的发现没有楚小七的腮帮子掐起来顺手。 “谅你也不敢!不过既然没做对不住我的事情,你到底在内疚什么?” 楚九州倒也不瞒着,将自己的想法提了提。顾莳甜也不知怎的,听他这般内疚的说完这些事情,原本就算不错的心情了变得愈发的好了! 她的心态调整的不错,可是内心深处总是有那么一处阴霾。不严重,可若是忽视了,难保什么时候就会开始疯长。 若是易长福还在,指定会说这就是产后抑郁了。顾莳甜的内心很强大,可是这种事情也并非会因为她强大就绝对与她无缘。 也幸好是因为今日趁着她高兴,楚九州将自己这许久以来的愧疚说给她听了,这才误打误撞的消除了她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压抑情绪。不然的话,真等哪天爆发起来,就算不会出大事,顾莳甜也得吃点苦头。 见她心情好,楚九州也的确自我反省了一番。孩子以后是不会再要了,回头他去问问秦医正,看看能不能给他开药方。避子汤这等对身子有损的药物,他却是舍不得让阿梧喝的。 但是除却这一点之外,他们二人还有漫长的人生要一起携手走下去,总有磕磕绊绊的时候。他往后要学会更加尊重阿梧,断不能再做出这等看着温和实则也是颇为自大强势的事情来了。 夫妻二人又温存了片刻,将压在心底的事情都拿出来说了之后,两人的感情也是又深厚了几分。 顾莳甜这才想起自己睡觉之前想要问的事情:“今天我瞧你跟父亲他们的神色都不大对劲,跟叶小大人他们说话之时神色也过于郑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九州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我还以为你只顾着聊天了,这也注意到了?” 顾莳甜得意的轻哼一声,她眼神好着呢!虽说距离有些远,可她的注意力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楚九州身上,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的。 这事儿倒也不是不能说的,楚九州便道:“突砺那边送来消息,说突砺王想要休战,想要派遣使者来京。” 他这轻描淡写的,却是扔下了一个响雷。顾莳甜也忍不住愣了愣:“突砺要派遣使者团来京?”他们是怎么想的?是嫌弃自己的命太长,想要把命留在大楚吗? 双方多年的仇恨,哪怕京城这边的人接受度要更高一些,可是从突砺到京城的这一段距离呢? 那些愤怒的百姓,恐怕会千方百计的找机会把那些突砺人给活撕了! 这么一想,顾莳甜的脸都皱了起来:“这可不划算!真要让他们来京城,光是这一路保证他们的安全就得费心。除非,他们是来俯首称臣的!” 楚九州嘴角翘了翘,只眼底尽是讥讽之色:“嘴上倒是说的好听,有这意向!” 不过突砺王才新上任,她这费尽心思,就连自己的男人和亲哥哥都给算计了这才称王的,又怎会轻易的俯首称臣? 第435章 想的挺美 顾莳甜对突砺没有半点好感:“他们想的倒是挺美!你可答应了?” 楚九州轻笑一声:“双方势力相当,派出的才是带来和平和友好的使者团。如今大楚和突砺的地位不相等,突砺想要来大楚,那就只能是来俯首称臣的!这就是我的态度,这消息应当还没送到突砺王的手中,不过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 最多不过就是将突砺给得罪死了,突砺叩边。而这种事情突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几乎年年都会如此。既如此,他们压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突砺要么称臣,要么就老实的憋着。继续内讧,等着大楚的骑兵日渐成型,总有一日要踏平突砺王帐! 顾莳甜想了想,问道:“他们不会同意的,不过让他们来倒也不是不成。” 楚九州笑了起来:“阿梧是想着,让他们先来,然后咱们才有足够的理由去突砺王帐,可对?” 顾莳甜起初还有些惊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所以,让他们俯首称臣只是与他们讨价还价的借口,原本你就打算是要接受的?” 楚九州解释道:“这本就是一场较量,他们主动提出要来,主动权就到了咱们手中。不过只这点主动权还不够,我们要让要突砺看到朝廷对他们的排斥和轻视,也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哪怕是来叩边我们也丝毫不惧。如此反复,慢慢的磨下来,到最后他们的耐心几乎要告罄。等到那时候,可稍稍软化态度。到最后允许他们来,只是要给他们先套上一层层的枷锁。” 顾莳甜心思一转也就想明白了,她就说嘛,楚九州也不是什么善良人士,怎么会放过这种好机会?更何况还有叶正珏和公仪玉这两个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在呢,这三个凑一起眼珠子一转就能折腾出无数个损招来。 相比之下,易长远还真是个憨厚老实之人了! “那就让他们先煎熬一段时日吧。”顾莳甜想想倒也觉得这事儿挺有趣。 “突砺王现在是不是一个头两个大的?他们内部还在闹?”顾莳甜颇为八卦的问道。 楚九州点点头:“一直不曾停歇过!二王子和三王子之间的关系突然有些缓和了,对突砺王的牵制也就更大了。而且据我所知,二王子的运道极好,居然让他找到一个神医。他正在秘密治腿,听说还有四五成的机会能重新站起来。” 顾莳甜瞪圆了眼睛:“这要是真能站起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二王子是坏了腿,这才不得不退出突砺王的角逐。可若是他的腿好了呢?他能甘心被自己的妹妹给压一头? 还有,三王子之所以跟他的关系见好,前提就是因为他不能走路。而突砺王对三王子下手要更狠,也是因为二王子的腿坏了,而三王子是个完整的人。 “这三兄妹可得打破头了,就是可惜不能亲眼去观看一场场的好戏了。”顾莳甜颇为遗憾。 楚九州安慰道:“我让人一直盯着,有动静就往京城送消息。这种事情都不用耗费什么人力,到时候就多送一些消息来。”而且那些跟他们做交易的小部落也一直都盯着突砺呢,真要这种好消息,他们指定是绷不住,肯定是要跟大楚这一方互通一个消息的。 顾莳甜现在也发现自己的性子有了点变化,说不定就是因为孕期被憋坏了,可乐意听这些八卦了。听楚九州这么说,她想都没多想,连忙点头应下,生怕动作慢了楚九州就改口了。 楚九州的眼中也染上一丝笑意,在顾莳甜的发顶亲了亲:“这么想听这些事儿?” 顾莳甜点点头:“大概是最近太闲了,总乐意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原本还想着琢磨出一门新生意来,没想到许风回京了。有他在,生意上的事情就不用我操心了。小七儿跟念楚有伴儿,两个小的倒是需要操心一些,可他们睡觉的时间远要比醒着的时候长。仔细琢磨起来,我还真是太过空闲了。” 楚九州不满的捏了捏她的手指:“你管他们做什么?你怎么都不关心关心我?”生意,孩子,都说到了,怎么就偏偏没有他? 不是应该更加关心他吗? 顾莳甜没好气的反捏了回去:“哪里不关心你了?你这见天的瞎吃醋,也不怕被孩子们听到了笑话你!” 楚九州理直气壮的道:“听到了又能如何?那只能说明咱们夫妻感情好,他们得羡慕。” 他还忍不住吐槽:“看楚小七那心思浮动的样儿,指不定以后就不随我的专一。你说他这要是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到时候咱们不得愁死了?” 顾莳甜都惊呆了,幼稚不幼稚的?居然这么说自己的儿子! 楚九州只当她的震惊是在吃惊未来那个可能很花心的楚小七,放低了嗓音蛊惑道:“为了让你以后不发愁,我都想好了!等小七儿十来岁的时候,就能跟着入朝听政。也不指望他能一下子就担起当太子的职责来,能跟着诸位大臣多学点就成了。等他及冠,大婚生子之后,咱们两个就能离开京城了。到那时咱们就眼不见为净吧!” 顾莳甜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他所有的铺垫就是为了最后那一句话。 “我倒是都可以,不过按照你这么算起来,到时候珠珠都已经嫁人了。咱们远离京城了,你就舍得珠珠?” 楚九州顿时就不乐意了:“那时候珠珠才多大?嫁什么人嫁人?当然是咱们去哪儿都得带着了,这万一留在京城被人给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顾莳甜一摊手:“这事儿你说了可不算,说不定珠珠早早就嫁人了呢?” 楚九州的眉头死死的拧在一起,一想到自己的小棉袄要嫁人的场面,那满心的戾气都控制不住! “咱们还是先说点其他让你高兴的事儿吧!”楚九州咬着牙黑着脸主动换了话题。 嫁人这种事情,他压根就不想提起! 想要娶他的小棉袄,谁来就打断谁的腿! 第436章 心情不错 顾莳甜早知他会如此,每次一说起小棉袄以后要嫁人这话题,他整个人都要暴躁起来了。估计等珠珠七八岁开始,他就得处处防着那些小小子。真等到了珠珠可以说亲的年纪,整个京城的适龄少年都得被拖出来被他审判一回。 她甚至可以想见,再出色的少年在他眼中都是配不上自家小棉袄的。 顾莳甜现在只希望到时候珠珠的驸马,不会被爱女如命的楚九州给吓坏。 楚九州咬牙切齿的,很快就强迫着自己不去琢磨这件事,不然的话他现在就得被自己的想象给气炸了。 顾莳甜眼珠子一转,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到时候谁家小子能娶了咱们家珠珠!哎,不如我们早些相看起来,若是早些观察,说不定能早些选几个合适的人选出来,到时候可以让珠珠仔细的挑。” 楚九州气的眼珠子都红了,一口否决:“不成!绝对不成!珠珠才这么点大呢,相看什么相看?等她过了二十岁再嫁人,至少还有二十年呢!等二十年后再讨论这件事,现在想也不要想。” 顾莳甜没绷住,哈哈笑了起来。 至于二十岁之后再成亲这种事情,她还真相信楚九州能干的出来。不过二十之后稍稍晚了一些,十八九岁倒也勉强可以。 所以等自家小棉袄早早被人拐跑,十七岁就嫁人的时候,楚九州和顾莳甜几乎都想要抱头痛哭。 当然最后是没哭上,不过楚九州让那个拐走他们家小棉袄的臭小子欲哭无泪。 所以说岳父大人这种生物,当真是天底下最为可怕的存在了! 这都是后话,此时的楚九州还在琢磨着要让自家小棉袄是二十一二嫁人好,还是二十五六嫁人更好。顾莳甜倒是没再多想,她下午睡的有些多,现在心情又好,一时半会儿的也睡不着。 说起来夫妻二人虽然每天都会小聊片刻,可今日的心境却是不同。与今天相比,就好似他们之前一直都间隔着一层薄雾。 两人相处之时只会分出小半的时间说一说孩子的事情,余下的时间说的全都是他们两人想要告诉对方的事情。这也是两人互相磨合之后才有相处方式,若是只将孩子挂在嘴边,他们之间的感情说不定就会越来越淡。 不管是楚九州还是顾莳甜,自然也都是不愿意夫妻二人生分了。 顾莳甜说了说自己接下去的打算,她之前是懒得慌,大概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忽然又来了动力。她打算在京郊买点空地,最好是能连着山的。到时候种上一批桃树,再种上梨树之类的,最后还得再种上一批梅树。 “不止是读书人,就是各家的姑娘夫人也都喜欢。到时候住上一晚就收他们一笔银子,若是他们喜欢的话,再让他们自己认领一棵树。”顾莳甜美滋滋的道,她可清楚那些夫人姑娘的小心思了。向来爱攀比,别人有的她们也得又,别人没有的自己得先拥有。 一棵树当然不稀奇,她们若是喜欢可以种上满庄子的树。但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认领一棵树,细心养着的话,若是能将与自己不对付的那些人给比下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楚九州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倒也没错。世人多是如此,尤其是有权有势有钱的,不能比别人差是必须的,比别人抢先一步拥有则几乎是所有人都希望的。 顾莳甜惋惜的道:“只可惜京城太过寒冷,我听闻南方吃的素油多半都是菜籽油。冬日种下,来年开花。待开花之时,放眼看去皆是一片金黄,煞是好看。油不油的先不说,若是这漫山遍野皆是金黄色的花儿,想必也能吸引不少人。”说起来她自己也是有些想看的,就是看不着。 楚九州有些心疼:“再等一等!等楚小七大一些能扛事儿,珠珠和阿彘也长大了一些。到那时候,我陪你去南方走走。”他其实也知道阿梧更喜欢自由一些的生活,可是嫁给了他之后,所谓的自由就大打折扣。 他现在能做的其实很少,内忧外患,他也的确没法轻易抛开这些事情陪着阿梧到处游玩。也只能再让阿梧受些委屈,为了他再多等上一等。 顾莳甜其实还真不在意这些,她的心从来都是自由的。而这份自由是她自己给自己的,也是楚九州给她的。 所以,暂时的不自由又能如何?陪着楚九州慢慢的扫清所有的障碍,陪着他逐一实现他的梦想,她觉得也挺有趣的。 楚九州极少将自己的内疚表现出来,倒不是不重视,而是这些事情若是总拿出来说嘴,到最后反倒是会显得廉价。 这事儿提了提也就算了,该记在心里的都会记着。 顾莳甜将自己的想法稍加整理了一番,次日就让人给许风送了过去。买地这种事情,自然也是要交给许风的。不过她庄子附近的那些庄子都是有主的,就算是有人愿意转手,可地方实在是太小。 许风的建议是,往周边村子那儿看。最好是买荒地,若是能有连着的荒山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也不能太远了,至少马车到地方的路程不能超过一天。不然的话,会减少不少客人。 这些建议也都在情理之中,顾莳甜也不多管,全权交给许风处理。 余下的时间则是都在的等着听突砺那边的消息,不过突砺那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直都没什么回应。 连着数日的期盼落空之后,顾莳甜就逐渐没了兴趣。 其实也不是毫无消息,只是楚九州的态度很是强硬。要么低头,要么别来。而突砺在收到回信的时候,却正好又因为有两个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小部落,这一次给突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甚至还有几个突砺人死在了对方的手中,只是突砺并无实质上的证据。 因为如此,突砺还真没法将全部心思放在这一次的出使的事情上。 不过等突砺的那点事情过去之后,终于给大楚又送了消息过来…… 第437章 气得不行 低头是不成的,来回数次之后,突砺终于口头软了一些,说是突砺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双方能够和平相处。 若是签订和平协议,突砺保证五年之内绝对不会掀起战争! 楚九州自然不信这话,但是架不住朝中大臣有相信的。或者也不是真相信,只是这个诱饵实在是太过香甜,他们就算知道这诱饵的中心有可能有铁钩,却也忍不住想要慢慢的咬下来。 楚九州冷眼看着这些大臣上蹿下跳的,还有倚老卖老的。连着数次早朝之后,他忽然一口应了下来。 原本蹦跶的最欢的那几个只来得及高兴了片刻,很快又心惊胆颤起来。他们习惯了楚九州的强势,这一回忽然就被他们劝的改了口。 高兴是高兴,可是这事儿怎么都透着不对劲。 他们的皇帝陛下也不是个会被人拿捏的,这一步退让的,他们心里实在是没底了。 楚九州回头就跟顾莳甜抱怨,最后还冷笑一声:“晾了他们几日,为的就是今天的应允。他们习惯了我说一不二,我这突然一退让,他们怕都是吓的夜不能寐了。” 顾莳甜笑眯眯的道:“那接下去的几日上朝的时候,你可千万要绷住,得让他们再担惊受怕几日才好。” 这也是楚九州的打算,他也没打算拿谁开刀,甚至接下去的每次上朝他都要态度稍微温和一些。 就让那些心思多的臣子们多担惊受怕一段时日吧! 顾莳甜笑的眉眼弯弯,她就喜欢她家夫君这么欺负人的模样! “突砺若是来的话,他们的安全问题还是挺麻烦的。”顾莳甜给他倒了杯茶,觉得最让人头疼的还是安全问题。 至于突砺人的目的,以及他们这一路过来甚至是到京城之后可能会做的事情,她反倒是半点不担心。 楚九州既然肯让他们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怕他们做什么,就怕他们什么都不做! 既然楚九州松了口,突砺来使者团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的了。接下去的流程走起来也不算繁琐,也不用顾莳甜去担心。 京城的百姓对突砺的怨恨,其实要比顾莳甜预料的要轻的多。 这也难怪,虽说突砺跟大楚之间的冲突延续几十年。可是突砺最多也只是攻破边关,从未踏足京城过。除了国仇之外,最多也就是家中有从军之人死在突砺手中,他们对突砺的怨恨还当真与郸州那边的百姓不同。 事实上,越是往北的百姓就越是恨突砺。像是南方的百姓,有些人对突砺的仇恨还不如对那些贪官污吏的仇恨来的深。 得知突砺使者团要来,也的确是有咒骂的,可同样也有好奇且期待的。 顾莳甜也不知道他们在期待什么,对这些人她也不说有什么意见,只是多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在她发现宗亲和一些夫人姑娘们也是在私下议论,甚至还有些期待之后,她的心情也实在好不起来。 养尊处优的时间太久,被保护的太周全,对于这些人来说,每年死在突砺的铁骑和刀下的那些人命,其实也仅仅只是一个个的数字而已。 “真该将这些人送去边关待上几日。”顾莳甜在跟叶蓁蓁说起此事之时,忍不住有几分抱怨。 叶蓁蓁叹了口气:“这些人几代人都住在京城,有些甚至一辈子都没踏出京城一步。哪怕突砺跟大楚有几十年的恩怨,他们最开始或许听着也会带上几分仇恨。甚至于他们也有家人死在战场,最开始自然也是恨的。可是恨上几年之后,所有的感情也终将会逐渐淡薄下去。突砺从未踏足京城过,没有让他们亲自感受过,他们又怎会感同身受?你何必为了这些人生气?” 顾莳甜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为了这些人生气,我只是觉得有些悲哀!无数的好儿郎战死沙场,用命才换来大楚的安宁。可这些人呢?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可是他们只安安全全的在这儿享受,却是最基本的仇恨之心也被抹灭了。” 叶蓁蓁拍了拍她的手:“别生气,生气也就能气坏你自己,没有半点用处。” 顾莳甜一口气喝了半盏茶:“这事儿你听着不生气?那些女子倒也罢了,养尊处优这么些年,眼睛盯着的也就是后宅的那些事儿。只要突砺不打进京城来坏了她们的好日子,她们可不管那么多。让我生气的是那些宗亲!身为楚家人,他们居然还……”她越说越是生气,也不知自己最近这暴脾气是从哪儿来的。 叶蓁蓁也连忙又给她倒了茶水,一边还熟练的哄着:“你生气又能如何?这些人又不会因为你生气就会改正,再说了,就算他们在你跟前同仇敌忾,可真实情况如何咱们也不知道不是?表现出来了反倒是好事,至少可以知道哪些人是没良心的。我记得那几个宗亲好似家中都没什么出彩的小辈?” 顾莳甜想了想,点头道:“的确没有!” 叶蓁蓁一摊手:“这不就是了?他们没有出彩的小辈,就算姓楚又有什么用?再者,他们都指望你们过日子。他们表现的越明显越好,省得你跟皇上还得琢磨给他们一条出路。” 被她这么一说,这一股火气还真是消减了不少。 顾莳甜消气了之后,脑子也清明了一些。听说突砺已经开始动身,不过郸州那边的氛围不是太好。 这也难怪,最为仇恨突砺的便是郸州和周边的百姓。他们恨不得都能生吞了突砺,现在说要谈和就要谈和,想想他们死在突砺铁骑和刀下的亲人,他们如何能接受? 顾莳甜叹了口气,只是有很多事情也不可能大肆宣扬。好在郸州那儿还有易将军父子在,总归也能稳得住场面。 “这事儿也不是咱们能多嘴的,也只能知道个动向。一切啊,还是得等他们入了京再说。”叶蓁蓁见她叹气,连忙问道。 顾莳甜点点头,也就顺势换了个安全一些的话题! 第438章 套路太深 突砺使者团踏入大楚的那一日,珠珠和阿彘已经将近六个月大。珠珠是个爱动的,三个多月快到四个月的时候就能灵活的翻身,现在已经能够颤颤巍巍的坐上一会儿了。阿彘先天就要比珠珠欠缺一些,别说坐了,就连翻身也是前不久才在顾莳甜的帮助下,勉强翻了一个。 顾莳甜最开始忧心忡忡,直到前两天才发现阿彘也不是不会翻身,他完全就是懒得动。能合眼就不睁着,能平躺就不翻身。珠珠饿了他就跟着吃,尿裤子了才会蹬蹬腿。若是没人注意,那就慢吞吞的“啊”两声。 又试探了几次之后,确定他虽然身体不如珠珠健壮,可不翻身不肯坐多半还是因为懒之后,顾莳甜也就放心不少。 当然,他们也会刻意的让阿彘多活动。只是他们也是低估了这孩子的懒惰程度,他们将他翻过身趴在床上好让他翻回来。刚开始他还一脸懵,趴着不太舒服,他慢吞吞的活动着四肢,艰难的翻过身。是如此三四次之后,他就选择了咸鱼趴。 趴着就趴着吧,舒不舒服的,不妨碍他睡觉就成了。 珠珠欢快的笑声响起,阿彘懒洋洋的趴在炕上,昏昏欲睡。这炕是特意为了孩子们盘的,地方大,好活动。 楚小七坐在阿彘跟前,忧心忡忡:“母后,阿彘实在是太懒了,这可如此是好?” 顾莳甜倒是不着急:“懒就懒一些吧,他身体也不够好,比珠珠懒一些也正常。” 楚小七偷偷的翻了个白眼,这哪里是懒一些?他们家阿彘是懒得都让人侧目的程度了。 “万一珠珠会跑会走会说话了,阿彘却是只能坐着,到时候阿彘会不会觉得自卑?”楚小七眼珠子一转,忽然问道。 顾莳甜的眉头缓缓皱起,两个孩子的确会有这种烦恼。一个聪明点,另外一个说不定就差一点。两个孩子在一起之时,大人们难免会将之对比。见聪慧一些的孩子做出了让人赞赏之事,总会忍不住夸上一两句。 你一句我一句的,加起来次数也就多了。对于那个稍微差一点的孩子来说,说不定伤害就会很大。 她若是放着不管,还真有可能等珠珠小嘴叭叭的到处跑的时候,阿彘还不怎么会走路,更不会说话。到时候万一他们忍不住多夸珠珠几句呢?要知道珠珠作为唯一的小公主,原本就是大家的心尖宠,这种事情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都是自己生的,顾莳甜还真没有更加偏疼哪个的想法。而且真论付出的感情,她其实对楚小七要更加深厚一些。毕竟这是第一个孩子,而且楚小七小时候她自己带着的时候要更多一些。 一想到那种可能,她也有些坐不住了。 “那你别让阿彘再睡着了,哄着他翻个身。” 楚小七就等这一句话了,连忙在阿彘跟前轻拍着手。原本大眼睛都快合上的阿彘努力睁开眼,黑黝黝的大眼静静的看着他。 楚小七没忍住,轻轻摸了摸自家弟弟嫩嫩的小脸一下:“阿彘,快些翻过身去,好不好?” 阿彘又看了他片刻,然后眼睛慢慢的合上。 楚小七:“……”有一个懒到了极致的弟弟,他也是操碎了心。 阿彘虽然是个懒孩子,可是也正是因为懒,他知道若是不顺从一两回的,他这觉是别想睡了。所以就算不想动,最后也只能慢吞吞的撑起身子,毫无美感的翻了个身。连着三四次之后,他就死活不肯再动了。 累了! 楚小七想想也就放弃了,至少弟弟肯翻身了不是?至于坐嘛,慢慢来。小孩子再小也是有脾气的,今天若是再折腾下去,弟弟肯定是要闹脾气了。阿彘虽然平时很安静,可真等哭起来能哭上一刻钟。有一回哭的脸都青白一片,吓的母后脸上血色全无。好在有秦医正在,不然的话阿彘可就危险了。 也是因为如此,他们折腾阿彘的时候都不敢太过分。眼看着差不多程度了,他们也就由着他去了。 珠珠倒是好动的很,不过小娃娃也就那么点体力,闹腾了一会儿也困了。 等他们都睡着了之后,顾莳甜忽然抬头看了楚小七一眼,笑道:“说起来你们兄妹三个里边儿,小七儿你小时候才是最难哄的那一个。阿彘就不说了,珠珠醒着的时候闹腾,困了可就自己睡觉了。小七儿你小时候却是不同,一困就开始闹腾,不哄着都不肯睡。” 楚小七顿时涨红了脸:“念楚哥哥明明说我小时候可乖了,阿彘就像我。” 顾莳甜笑了起来:“你念楚哥哥哄着你玩儿呢,若是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父皇。你才出生的那会儿,都是你父皇带着你的。你那时候还皮,每回你父皇给你换衣裳,你都能瞅准了尿他一身。等你再大一些,你吃的多,身上的肉也多,我可抱不动你,都是你父皇抱着你的。每次一睡觉就闹人,你父皇就得抱着你来回走动。你闹起来时间还长,有时候一闹就是小半个时辰。好不容易哄睡了,一把你放在床上你就哭。” 顾莳甜想起楚小七才出生那会儿的事情,也是有些感慨:“也就是你父皇性子好,对你也是宠的厉害。每次哄你睡觉,一抱就是半个时辰。”这要换成是她,大概能哄上一刻钟就顶天了。 楚小七没接话,恕他直言,他父皇性子好这种形容,他是半点都不愿意承认的。 不过他父皇对他宠的厉害,以及其他的事情,他还是相信的。他见过不少人家的父亲,莫说是抱孩子哄孩子了,能和颜悦色的跟孩子说话就算是难得了。 而他父皇明明是天底下最为尊贵之人,对他如何就不用说了,现在甚至都能替弟弟妹妹换尿布。 念楚虽然不是他们生的,可是自从进了这个家之后,也是感受过楚九州对他的照顾。就算是现在,他们一家子去泡温泉之时,还会替他擦背诸如此类的。 “现在也该轮到你们照顾弟弟妹妹啦!”顾莳甜笑眯眯的露出“獠牙”,“那么哄阿彘翻身,坐起来,甚至是爬行和走路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念楚和楚小七一脸的呆滞,所以说刚才说的那些煽情话,就是为了牵引出这么一个结果吗? 第439章 一搭一唱 楚九州回来的时候,面上神色略微有些古怪。 顾莳甜有些担心:“可是上朝的时候那些大臣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楚九州喝了口茶之后,这才道:“有几个蠢货非得说要提升对待突砺使者团的规格,还说什么如此可彰显我大楚泱泱大国的风度,也好让他们看一看大楚的实力。” 顾莳甜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她都不知道原来这死敌上门了,居然还得将人当成上宾招待。 不过她看楚九州的脸色,又觉得不像是只在生气:“这应当也是少数的几个?其他人可说了什么?” 楚九州的表情有瞬间的变化,也说不上是在笑还是其他:“师兄当场就反问叫嚣的最为厉害的那臣子,杀他爹的仇人上门了,你还得好吃好喝招待。再给人送一份厚礼后将人安全的送回家,也好等以后让仇人来杀他儿子吗?” 顾莳甜:“……”论大人对孩子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师傅养出来的孩子,嘴巴一个比一个毒! 楚九州接着道:“叶正珏则是告诉师兄,那位大人向来最喜欢的便是化干戈为玉帛。他的一个小妾的父亲,曾经害了他的亲弟弟的一条命。最后家人被他说服,两家没结仇,反而结了亲。” 然后公仪玉一脸震惊的表示佩服,叶正珏则是面无表情的表示这位大人的思想程度之高他们拍马也赶不上。这两人就跟唱戏一般,你一句我一言的,最后纷纷表示若是如此,那这位大臣如此坚持要让突砺使者团享受上宾待遇也是理所应当。 那位大臣被挤兑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偏偏叶正珏说的是真事儿。哪怕这件事过去许久了,可是这满朝文武自然也有知道的。他也不确定皇帝是不是知道,若是知道,他当场一口否定,指不定何时就得被人参一本“欺君之罪”了。 最后也只能咬着牙哭喊求皇上做主之类的话,来回轱辘的喊着。 顾莳甜眨眨眼:“他真娶了仇人的女儿当妾室?” 楚九州摸了摸鼻尖,他家皇后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跑偏了? “所以,皇上对突砺现在是怎么个章程?”顾莳甜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转移话题。 楚九州轻哼一声,道:“还能如何?这本就是他们自己想要来的,客随主便这句话,他们若是不懂,等他们来了之后就好好的教教他们。” 招待是肯定有的,他们大楚自然也不会失了身份。至于如何招待,那就等他们自己好生体会了。 当成上宾,也好彰显他们泱泱大国的气度和实力? 这要是他们大楚与突砺实力相当,那两国相交,他们身为东道主还真要好生招待一番。可现在大楚越来越占上风,实力被极速削弱的是突砺。换句话说,突砺已经不再是大楚的心腹之患。 既如此,何必再彰显大国风度?突砺人若是不满,那就尽管来战! 就看到时候倒霉的会是哪个! 顾莳甜忽然想起一事:“突砺使者团里,会不会有女子?”两国相交,送女子前去和亲是最为常用的手段。 楚九州浑不在意的道:“不知!不过就算有也无用,没人会娶突砺女子。” 顾莳甜一想也是,双方仇恨还在呢!何况楚九州明摆着对突砺极度厌恶,毕竟这些年突砺没少对他下黑手。谁也不是傻子,这种时候若是冒着皇帝的不喜娶了突砺女子,到时候整个家族都容易被拖累了。 楚九州收回视线,完全没有半点心虚。 使者团里自然是有女子的,而且还不止一个。那几个女子身份都不差,上一任突砺王之女,也就是现任突砺王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就有两个。还有一个是突砺附属的一个大部落里挑选出来的,是那个部落首领之女。余下的那几个则也都是在突砺颇有身份之人的女儿。 她们唯一相同之处,就是每一个都长的极好。很显然,这些女子是被送来和亲的。尤其是身份最好的那三个,怕都送给他准备的。 楚九州眼底有讥讽之色,大楚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他也从未想过要再娶一个。突砺王对他们突砺女子还真是有自信,这是觉得能比得过大楚的姑娘么? 顾莳甜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的话她怕也是要无语了。在某些时候,在对待男女之间的事情上,楚九州其实也会有那么点迟钝。 突砺女子的确不一定比大楚姑娘美,但是她们的性情与大楚姑娘截然不同。看惯了温婉的姑娘,这忽然来一个狂野奔放的,出于男子的劣根性,还真有很大的可能会喜欢突砺女子。 当然楚九州并不包括在这一类的男子当中,他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死心眼的。 知晓突砺使者团里还有几个身份贵重的女子之后,也有一些人家蠢蠢欲动。尤其是那些个年轻人,只可惜他们才也许浮动的心思,立刻就被家里的长辈给压了下去。 先不说能不能轮到他们出头,就算能,谁家敢将突砺女子给接进门?依着皇上这般厌恶突砺的程度,信不信他们前脚将人接进门,后脚就会失去圣宠? 再者,娶别国的女子,要么就是为了国家好让双方的交情更加的稳固。要么,就是想要借用对方的势力。 可是他们与突砺只有仇没有交情,不需要稳固。至于后一条,呵呵,极有可能还没借到突砺的势力,自家就得被处置了。 这些人还不放心,将方方面面跟自家小辈说了之后还再三叮嘱,让他们千万别犯浑。不然的话真给家族带来麻烦,到时候他们说不定就要大义灭亲了。 有这些想法的多半也都是没什么大本事的,他们更明白有家族撑腰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被家中长辈如此这般的一番叮嘱之后,他们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京中这些浮动的心思,楚九州也知道,却一直只是冷眼旁观。 其实他也想知道到时候有没有人真会跳出来找死! 第440章 专职看戏 等突砺的使者团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个月后的事情。京城的六月气候还不错,有点热度却有风,吹着还是挺凉爽的。 算起来珠珠和阿彘已经满七个月了,原本懒洋洋不爱动,做什么都比姐姐慢上半拍的阿彘,就在突砺使者团到来的前一天突然率先一步学会了爬行,真是可喜可贺! 至于起因,几人事后商讨了一番,大概是因为阿彘又被迫趴在床上,却是又不肯动。楚小七也不知怎么想的,顺手就就在他脚底心挠了挠。 然后几人就眼睁睁的看着原本都快合上眼睡觉的阿彘,就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手足并用,动作极为麻利的往前爬。 虽然是同手同脚的,可这也是在爬行啊! 当天晚上一家子凑一起大吃一顿,庆祝阿彘从两面煎的肉饼子,进化成四只爪爪的爬行生物。 次日顾莳甜与往常一般的起身,先去看了两个小的,倒是没等楚九州回来一同用早膳。很显然今天楚九州也别想跟往常一样做完了要紧事情就立刻回来陪着她了。 “可给皇上准备早膳了?”顾莳甜问道。 云一道:“小厨房早有准备,陛下用了早膳再去上的朝。” 顾莳甜闻言点点头,当皇帝也不容易,上早朝的时间真的是非常早了。现在天气热倒也罢了,冬天的时候那才叫一个难熬。太和殿里就算烧有地龙,也没暖和到哪里去。而且起的那么早,胃里也难受,楚九州其实也不是很能吃得下东西。可要是一点儿不吃,冬天更是扛不住了。 当然顾莳甜从来不是那么讲规矩的,像是让来喜公公随身带着小巧精致的手炉,趁着无人注意之时偷偷的塞给楚九州这类事情她也没少干。甚至还让楚九州带着肉干或是点心之类的东西上朝,那些大臣总会因为一点事情争论不休。故此也没人知道在他们争论的时候,他们的皇帝陛下保持沉默是因为嘴里塞了吃的。 刚开始楚九州自然是不习惯的,不过后来被顾莳甜给说服了。他的龙椅距离底下还是有那么点距离的,左右也没几个人敢抬头看他,只要不是做的太明显就无事。 今天事儿多,楚九州也就干脆用了早膳再走。 “小七儿和念楚今儿可要上课?” 云一替顾莳甜盛了粥,一边回道:“要上!今日轮到姜大人为他们讲课,太子殿下和小王爷都不愿缺课。”两位小主子也说了,突砺使者团到了也不值得他们放下课业。 这话完全没有错! 顾莳甜用了早膳后,一如往常的先翻看了会儿账本,又写写画画的,给她的新生意做点计划。有些乏了之后便起身走走,御花园里的花儿开的正好,墨香一大早便去挑选最好的剪了一些回来。顾莳甜摆弄会儿花儿,也算是放松放松了。 接下去她看了会儿游记,楚九州送的游记她还没看完。小半个时辰后,珠珠和阿彘就来折腾人了。 摆弄了会儿孩子,熟门熟路的把阿彘翻过来趴着,顺手在他脚心挠了挠。阿彘缩了缩小胖腿,没躲开,只好同手同脚的往前爬了几步,又懒洋洋的趴了回去。 顾莳甜也拿他没招儿,都说三翻六坐九爬,他都已经提前会爬了,也是真担心他身子骨太软爬多了不好,也就不再招惹他了。 至于珠珠,她现在就爱跟人“聊天”。小嘴叭叭叭的,啊啊个不停。别人回上几句,她就咯咯咯的笑。顾莳甜每次一说话,她就紧紧的盯着她的嘴不放,小嘴跟着一张,口水哗啦啦的流。 秦医正说珠珠这流口水也不是生了病,顾莳甜也就只好让人多准备柔软的棉布替她擦口水。 “云一,你说现在那些突砺人是不是已经到了四方馆了?”四方馆乃是接待外宾的地方,不过已经好些年没启用过了。 云一估摸了一下时辰,道:“是该到了!” 停顿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她家主子想要打听什么,便道:“奴婢听说陛下是让姜大人和公仪大人负责接待诸事的,姜大人在为太子殿下和小王爷讲课,那么此时就该是公仪大人负责。” 余下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公仪玉是个抠门精,姜如邗是个事儿精。这两人凑一起能有什么好事儿? 当然了,他们做的那些事儿对突砺人来说不够好,对大楚,尤其是对仇恨突砺人的大楚人来说,却是做的再好不过了。 大概是见顾莳甜爱听,云一干脆多说了点儿:“由于此事是交给两位大人全权负责的,在公仪大人的坚持下,四方馆只准备了简单的食材。当然鸡鸭鱼肉也都有,只不过牛羊肉少一些,理由是大楚人不爱吃牛羊肉。给准备了几个厨子,不过也事先叮嘱过不用做的太过丰盛,数量不够分量来凑。” “姜大人则是安排了伺候的人,做事都是挺有一手的。若是突砺人想要做些什么,大概得先将四方馆里的那些人都给灭口,不然的话基本上无法绕开他们的耳目。” 顾莳甜要笑不笑,她就知道有师兄和姜如邗联手,突砺人的日子指定不会太好过。 “皇上可有说过何时接见他们?” 云一没立刻作答,反而先拍手叫了一个暗卫出来,低声问了几句,等人走后这才作答:“刚刚暗字那边送过来的消息,说是一些大臣建议早些见一见,来者是客。另外以叶尚书为首的年轻一辈的大人,则是坚持要先晾一晾。理由是突砺使者团初来乍到,舟车劳顿的,也怕他们水土不服,还是多歇一歇才好。”余下的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始终保持中立,什么意见都没有。 不过皇帝把这些人很是不喜,什么意见看法都没有,留着他们还有什么用?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皇上这是知道她想听这些八卦么? 云一正好给了个解释:“暗字的人说了,陛下安排了他们给您禀报最新的消息。” 顾莳甜:“……” 总感觉有点丢人,然而她还真的很动心! 最新的八卦,想听! 第441章 心中有数 早朝上这些文武大臣最后又因为意见不合差点大打出手,最后楚九州冷着脸甩袖而去。 下了朝之后,楚九州又叫了几位大臣去御书房议事,午膳还是顾莳甜吩咐御膳房送过去的。君臣几人囫囵用了一些后,都没顾得上歇口气,又开始商讨起来。 等回到栖凤宫的时候,已经快到晚膳时间了。 “可还好?要不要先传膳?”顾莳甜有些担忧,楚九州的疲惫实在是太过明显。 楚九州摇摇头:“我无事,只是有些乏了。阿梧可饿了?若是不饿,再过些传膳也可。” 顾莳甜也知他每次太过疲惫之时就没胃口,难免有些心疼:“那就再等会儿吧!” 话虽如此,还是吩咐红珠让霞十再准备一些好克化的汤羹。 楚九州歇息了会儿,这才想起来问一声:“那两小子呢?” 顾莳甜轻笑:“据说今日下课之前,姜大人无意中说起机关术。一群小子听的都入了迷,一再要求姜大人再多说一些。姜大人干脆给留了一点小任务,让他们自己做点小玩意儿出来。大概是真上心了,只过来陪两个小的玩了一会儿,顾不上用晚膳就跑回去了。” 楚九州闻言也没放在心上:“他们以前跟着陆严学了一些,不过师傅在机关术方面也极有研究。随他们去吧,都已经长大了,不用成天惦着。” 顾莳甜无奈,就知道他会如此。 “我本也没打算多管他们,都是大孩子了,哪里需要天天紧盯着不放?”她可是很开明的家长! 楚九州又问起两个小的,顾莳甜便说了说他们两个今儿做的事情。其实小孩子能做什么?除了吃就是睡,睡醒了也就能逗上那么一会儿。而且珠珠成天就是啊啊啊,非得有人陪着说话,要么就欺负自己的弟弟。而阿彘就恨不得成天躺着睡觉,睡醒了有人抱他起来走几圈看看风景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若是能不让他趴着,不挠他痒痒,不逼他爬行那才是真正的好。 说起阿彘,顾莳甜忍不住抱怨:“阿彘爬的时候,总是同手同脚。我问了秦医正了,秦医正说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若是能纠正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是阿彘也不爱多动,我就担心等他再大一些也不好纠正过来。” 楚九州却是浑不在意:“无妨,三舅舅说我以前也是同手同脚的爬行。稍大一些开始练武的时候,也曾同手同脚,后来不也纠正过来了?” 顾莳甜:“……”所以说,这才是罪魁祸首是么? 她就说嘛,她也不同手同脚的,怎么她儿子就能顺拐了? 原来根儿在这儿呢! 楚九州被她盯着看也不觉得尴尬,很坦然的道:“我听三舅舅说,小舅舅小时候也顺拐,不过卫家也就小舅舅如此。三舅舅说,那时候发现我也是如此之后,大家都说外甥肖舅到那种地步,也算是难得一见。” 事实上,他的性子和长相都与小舅舅有些相似。尤其是长相,比起先皇,他其实还是更神似卫家小舅舅。 听他这么说,顾莳甜更加期盼卫家小舅舅能够早些醒过来了。 “我问了秦医正,他说小舅舅的情况慢慢的在好转。小七儿和念楚还得多去一去,现在珠珠和阿彘也比以前简况多了,赶早出门也不算热,我打算带着他们去陪陪小舅舅。”顾莳甜忽然想起这一茬,说起来到现在为止两个孩子还没出过宫呢! 楚九州点点头:“那就去吧!哪日过去?我着人安排一番。” 顾莳甜想了想,道:“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日过去吧。” 哪日都成,楚九州这边让人安排了下去。 至于突砺人在京城,所以妻儿最好留在宫里,如此更安全这种概念,楚九州是完全没有的。在他的地盘,若是还护不住自己的妻儿,那他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这说说停停的,楚九州也缓过来了一些,顾莳甜便让人传膳。今儿有霞十拿手的酸萝卜老鸭汤,开胃又顺口。楚九州喝了两碗之后,到底是多了点胃口。 次日顾莳甜起的也早,两个孩子要出门要带的东西可不少。今日不早朝,楚九州只宣了几位大臣进宫。时辰还没到,他就先陪着顾莳甜逗弄两个孩子。 “中午就留在舅舅那儿用膳,把霞十带上,她做的东西你们吃着顺口。这天儿虽然也不了热,不过午后还是有些晒人,别急着回来。我若是得空,尽量赶在午膳前过去,咱们一家人也一起吃顿饭。”楚九州仔细安排着,“有事情尽管跟三舅舅说,他那人在生活方面粗枝大叶的,若是不说出口他怕是察觉不出来。” 顾莳甜轻笑:“我心中有数!再者就算是在舅舅府中,我也不会委屈了自己。不是还有两个小子等着我一起过去吗?有事情让他们打头不就成了?” 楚九州对此表示极度的赞同:“跑腿打下手的,全都让他们去做。至于照顾孩子的事儿,三舅舅肯定会一手包办,绝不会累着你。” 顾莳甜想起卫三舅喜欢孩子的那个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可也略微有些心酸。 卫三舅明明是个极为出色之人,却因为一心要照顾小舅舅,加上身体有残缺,这些年也不曾娶妻生子。纵然日后他们也会给他养老送终,可是顾莳甜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心疼。 她并没有什么长辈缘,楚九州亲缘也淡薄。仅有的这几位亲人,不管是哪一方的,他们都很是珍惜。而这些亲人里边,最让人心疼和惦记的,也就是卫家的两位舅舅了。 楚九州也知道她的心思,他同样也心疼,却也不忍阿梧太过惦记,连忙道:“快些准备吧,再不出门一会儿这日头该晒人了。对了,你到了舅舅家可不能贪凉多用冰,秦医正说你今年一整年都最好不要沾冰凉……”生了双胎听着是有福气,却也更伤身子。对于如何保养,楚九州比顾莳甜还要知道的清楚一些。 顾莳甜见他又要开始唠叨,连忙开始收拾东西。 再听下去,她怕是连口凉茶都不能喝了…… 第442章 童言童语 顾莳甜带着四个孩子出门,到卫家门口的时候,跟提前约好了过来的易长福碰了个头。 易长福当初跟着他们在郸州那么长时间,吃喝都在一起,就跟自家孩子没多大区别。见他们过来,易长福赶忙来给顾莳甜请安,然后就只顾着两个孩子了。 珠珠和阿彘被放在两个手提篮子里,易长福试图要来一个。只可惜卫三舅来的快,哪怕只有一只手,他都想把两个都给抢了。 阿彘始终保持沉稳人设不崩,放进篮子里就合上眼试图告诉别人他在睡觉,不想陪玩。只可惜一路上自家哥哥们都不肯放过他,现在逃离了哥哥们的毒手,他就立刻闭眼,只当自己睡着了。 珠珠原本也有些昏昏欲睡,这会儿看到换了地方就高兴起来了。卫三舅进宫的次数不多,珠珠已经不大认识他了。大概是觉得这是个不认识的人,忍不住盯着看了又看。 卫三舅看着欢喜,可他只有一条手臂,只好拎着篮子逗弄她。珠珠也不挑,直勾勾的盯着卫三舅看了片刻,然后就咧开小嘴笑了起来,口水都流了出来。 卫三舅有些担忧:“怎么还在流口水?秦医正当真说了没关系?” 顾莳甜道:“三舅舅放心,秦医正说等珠珠稍稍再大一些就能见好。”她家皇上每天至少要问秦医正一回,闹的秦医正都快怀疑自己是个庸医了,只好每天都抱着他师门留下的手札翻看个不停。 卫三舅虽然安心了一些,可担心还是不少。他也没养过孩子,自是不知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视线又落到闭眼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不想睁眼的阿彘身上:“阿彘怎么比珠珠更加嗜睡?不是说身子骨好了不少?” 顾莳甜略心虚,她该怎么解释他们家这一个就是个小懒猪。为了避免沦为大人们的玩具,他小小年纪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装睡? 好在卫三舅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自家孩子怎么看都是好的,睡觉就睡觉吧。身子弱就多弄点好东西回来,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卫家小舅舅比刚回来的时候要丰润了很多,眉眼间也与楚九州多了几分相似。岁月好似格外的厚待他,卫三舅与他就好似两代人一般。 卫三舅只站在床头盯着卫家小舅舅看了片刻,便说要去安排一下,中午给他们准备点好吃的。易长福对卫三舅也很是崇拜,自发的跟了上去。 要论规矩,顾莳甜一个外甥媳妇自然是不适合与小舅舅同处一室。只是卫家小舅舅这情况,也就没人计较那点规矩了。 顾莳甜想了想,将阿彘和珠珠分别放在小舅舅的身边。大概是换了地方的缘故,阿彘睁开眼看了一眼。 就知道这小东西没睡着! 顾莳甜将他的手,轻轻的放在小舅舅的手上。阿彘小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的紧了紧手指,恰好握住了小舅舅的一根手指。 “唔?”他哼唧了一声,没松开,可也没动弹。 珠珠就要活泼的多,灵活的翻了个身,正好趴在小舅舅的手边。她伸手就一把抓住,努力的昂起头,盯着卫家小舅舅看了片刻,“呀”了一声。 顾莳甜拍了拍楚小七和念楚,示意他们来解决。 楚小七二人时常来陪伴卫家小舅舅,熟门熟路的替他捏捏手脚,还不忘介绍:“小舅爷,握着您的手指不动的那个是阿彘,他是能躺着就不趴着,能睡着就绝对不醒着的性子。对了,阿彘会爬啦,只不过同手同脚的,父皇说他小时候也是如此。三舅爷说,这都是随了您的,小舅爷您小时候也顺拐吗?” “这个捏着您的手还呀呀呀的是珠珠,咱们家唯一一个小公主。可淘气了,不过父皇说小姑娘家还是淘气点好,太老实安静了容易被人欺负。” 顾莳甜眼皮跳了跳,就他们这种宠人的程度,谁敢欺负珠珠?而且她严重怀疑若是珠珠是个内向安静的性子,他们肯定又要说小姑娘就该文气一些,他们家珠珠这样子正好。 楚小七说完就轮到念楚,他也大肆介绍了一番两个小家伙的日常。顾莳甜听的头都大了,他们就连阿彘和珠珠每日偶尔尿裤子这种事情也要翻出来说一说。 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半晌,楚小七忽然沉默了片刻。纵然还是小小年纪,却忽然多了几分沉稳。 他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的小舅爷,轻声道:“小舅爷,我们都在等您!父皇被人欺负了很多年,无人替他出头。如今还有人想要继续欺负他,三舅舅勇猛,却是缺少一位智囊。您就不想早些醒过来护着父皇吗?” “还有我们!我们兄弟姐妹四人,除了父皇母后和三舅爷之外,也只有外祖和师公会护着。长辈太少了,您就忍心吗?” 顾莳甜还没来得及震惊自家小子的另一面,就被他这一番言论给震惊到了。 这小子还真是深谙语言艺术,一句话都不假,偏偏特意缺漏了点东西。乍一听,还真以为他是个缺爱的孩子呢! 还有,念楚是他父皇的义弟,真的不能算在兄弟姐妹里头! 趁着楚小七说话的空当,珠珠拼命的在努力,脑袋已经成功的趴在卫小舅舅的肚子上。 大概是看自己姐姐太过努力,阿彘终于主动翻了个身,嗖嗖往前爬了几步。侧着脸趴下盯着卫小舅舅看,忽然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卫小舅舅的下巴。 顾莳甜怕他没个轻重,将人抱了起来。阿彘靠在娘亲的怀里,呆愣了会儿,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 几人也就没多逗留,带着两个小的去院子里逛了一圈。珠珠和阿彘起的早,可睡觉的时间也多。这会儿也折腾挺久了,只走了一圈就都沉沉的睡了过去。倒是没再将他们放回卫小舅舅那儿,珠珠的睡相极度的差,睡醒了都能自动调换一头,可不能让她去祸害卫小舅舅。 等用了午膳,才哄两人又睡了过去。楚九州就忙完了手头上的急事,就提前出宫来接他们,顺便也能跟自家舅舅小聚片刻。 第443章 被尿一身 等两个孩子睡醒了,楚九州带着两个孩子去陪卫小舅舅坐了会儿。念楚没跟着去,顾莳甜便带着他陪着三舅舅喝茶。 “三舅舅,你家这厨子做的点心,是不是有些太甜了?”顾莳甜尝了一口白糖糕,甜的差点怀疑人生。 这还是正常人能吃的点心吗? 卫三舅面不改色的吃了一块,浓眉一皱:“味道正好,不甜不腻。” 顾莳甜:“……” 念楚则是从头到尾就没碰过点心,卫三舅极度嗜甜,家里的点心都是翻倍的甜。还喜欢吃辣,无辣不欢,其余的口味倒也正常。但是他现在在调养身体,重辣却是吃不成了,只好翻倍的吃甜口的东西。 他跟楚小七刚开始也不知道,吃了两回之后就学乖了。要么就干脆不吃,要么就吃点咸口的。刚才他也是没来得及,不然的话好歹也能给个提示。 顾莳甜犹豫了好半天,想要用最委婉的言辞来劝一劝卫三舅,吃的太甜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可是转念想想卫三舅有诸多爱好,如今只剩下能吃口甜的了,她若是非得将这一点也给抹去,是不是有些过于残忍。 正迟疑着呢,就见楚九州身边的影一骤然出现。 “娘娘,主子让属下传信,卫国公有反应了。” 顾莳甜耗费了数息的时间才反应过来,猛然起身:“小舅舅有反应了?醒了?还是……罢了,还是我自己去看一眼!” 卫三舅同样也是愣住了,顾莳甜的这一番追问才让他猛然回过神来。他起身太猛,直接撞翻了跟前的茶几。点心和茶水摔的满地都是,卫三舅却是顾不上多看一眼。跨出门槛的时候,那条残了的腿也不知怎的竟是没抬起来,一脚踢了上去。若非他反应快立刻抓住了门框,怕是要摔一个狠的了。 顾莳甜和念楚对视一眼,也赶忙跟了上去。 卫小舅舅并未醒过来,只是在楚九州带着三个孩子在他跟前说话的时候,也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他最为关切的那个点上,手指忽然开始动了起来。 秦医正在最短的时间被带了过来,除此之外还请了另外几位太医一同会诊。最后几人也只能确定卫小舅舅当真有了醒转过来的迹象。至于是不是一定会醒,何时醒之类的,他们却是没法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这也是没法子的,他们以前也没有亲手医治过这类病患,一切也只能靠推测。 发生了这事儿,一家子回宫的时候还有些心神不宁的。顾莳甜打发了两个大孩子先回去睡觉,珠珠和阿彘早就睡的昏天暗地了。 “也不知小舅舅是不是这回就能醒过来了。”顾莳甜叹了口气,卫小舅舅若是能醒过来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她叹息完才想起一直忘记问的事情:“你们这都跟小舅舅说什么了?怎么就忽然刺激到他了?” 她等了半晌也没听楚九州回答,忍不住诧异的回头看他,却见他正在走神。 “皇上?”顾莳甜有些担心,忍不住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 楚九州立刻回神,伸手握住她的手,面色略微有些古怪的道:“我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大概是见顾莳甜太过好奇,楚九州也就直白的说了:“当时我跟小七儿说了不少话,不过我想小舅舅之所以有反应,应当是珠珠和阿彘都尿在他身上了。” 顾莳甜:“……”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万万没有想到卫小舅舅可能是被尿醒的。 楚九州也略觉歉疚,轻咳一声,解释道:“也是我疏忽了,陪着小舅舅说了太多话了。还是小七儿想起来的,阿彘也开始蹬腿哼哼了。我跟小七儿一人负责一个,才将他们的尿布解开,都没等换上新的,他们两个就一先一后都……咳咳,阿彘还不小心,沾到小舅舅手上了。” 然后他就看到小舅舅的手指开始抖了起来。最开始幅度极小,微不可见。后来就开始大了一些,他这才确定小舅舅真的有反应了。 槽多无口,顾莳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管如何,小舅舅能醒过来就好,无论是用哪种法子。”停顿了一下,她又小声道,“或者小舅舅才醒的时候,还是先别带两个孩子过去了,省得小舅舅看着闹心。” 楚九州深以为然,这就是他自己的儿女。要是在有小七儿之前,不管是谁家孩子敢尿在他身上,他怕是只扔衣裳都不够,还得把自己给揉搓的脱层皮。当然,谁家孩子惹的祸谁家老子承担,不打断腿也得狠狠的折腾一回。 又说起突砺使者团的事儿,顾莳甜只问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却是没问过他何时接见他们。 倒是楚九州自己主动道:“再过上两三日就先见一见他们,看他们的态度如何,再决定是否办一个接风宴。”不过就算有接风宴,规格也用不着太高。 当然,若是这些所谓的使者做事不够聪明,那么本就不怎么高规格的接风宴,也就没必要举行了。 顾莳甜点点头:“早些见了也好,若是没事也可让他们早些回去,省得留在这里还得费心护他们周全。” 楚九州没接话,也没告诉她其实已经不止一批人出手过了。若非他让影字和霞字选了人安排了过去,怕是突砺使者团都该死人了。 不过这些事儿就没必要跟阿梧说了,省得她听了挂心。 楚九州出门接他们是只将重要的事儿给处理了,余下还有一些琐事。奏折已经让人搬到栖凤宫了,夫妻二人一个批阅奏折,一个看了会儿账本,又拿起游记翻看起来。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静谧的气氛让人心神安宁。 等楚九州处理完,顾莳甜让小厨房送了一碗鸡汤面上来。楚九州其实并无晚上吃主食的习惯,不过既然阿梧给安排好了,那他也就吃了。左右不过就是次日早些起身,多练一遍剑就是了。 楚九州晾了突砺使者团两三日后,果真允了他们上朝觐见! 而这几日的等待,也几乎耗尽了突砺人的耐心。故此,他们见到楚九州之时哪怕再三忍耐,面上终究也是带出几分屈辱之色来…… 第444章 突砺使者 突砺来的人里边地位最高的是上任突砺王的异母兄弟,以及现任突砺王的异母兄弟。但是很明显当家做主的并非他们二人,而是一个长相更偏向大楚人的年轻男子。 也唯有他与其他人不同,始终神色淡然,并不因为大楚的刻意冷落而觉得备受羞辱。 楚九州记得这人,不是因为他见过,而是听顾莳甜说起过。 顾莳甜的“梦”,楚九州以前没深究过,现在自然也不会去追求所谓的真相。他只需要知道他的皇后不会害他,而且说的也都是真的就足够了。 顾莳甜尽量将自己能记起来的,且也用得着的事情都与楚九州说过。突砺作为目前大楚最大的敌人,顾莳甜自然是尽可能努力的回忆突砺是否有出色之人。 上辈子其实跟这一世已经完全不同,毕竟上辈子的突砺王是熬到了念楚长大,壮大了自身之后才不得不“让”出王位的。但是,在突砺论起头脑出色的那几个,但凡是顾莳甜知道的,她都提前说了。 眼前这一个,便是其中之一。 乌尼格,长的更像是大楚人,却是实实在在的突砺人。不过据说他祖上是从大楚逃亡到突砺,后来在那儿娶妻生子,本身也是有本事的,很快就站稳了脚跟。 到了乌尼格这一代,在突砺也算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可以说乌尼格,就是突砺的第一智囊。 顾莳甜知道他,是因为他是巴桑王身边的谋士。但是也仅仅只是谋士,巴桑王性子很是古怪,他不信任任何人。就算如此,乌尼格的地位也要比其他人高一些。 突砺王把乌尼格派过来,显然也是有不少小心思。 乌尼格给楚九州行了礼,朗声道:“乌尼格,见过大楚武帝陛下。” 其他几个能来这太和殿的也就几个打头的,他们显然都在临行前被教导过的。哪怕此时心中不忿,可见乌尼格如此行事,他们也立刻跟着给楚九州见礼。 虽然是有些不情不愿的。 楚九州垂眸看着乌尼格,在心中将这人的危险程度稍稍往上提了提。 栖凤宫里的顾莳甜也很快就知晓了太和殿的事情,这一回是楚九州主动提起的。他也知道顾莳甜好奇的很,又因为多了两个孩子也不能随便出宫。左右这些事情也不会瞒着她,就干脆让云一她们多往太和殿跑一跑,正好当个传声筒。 等楚九州回来的时候,顾莳甜就忍不住好奇:“那个乌尼格听起来好似不简单?” 楚九州脱了龙袍,换上轻便的衣裳后,这才接下话茬:“是不简单!城府深,手腕强硬,明明地位不是最高的,却是可以说一不二。” 顾莳甜闻言愈发的好奇,楚九州心情也不错,笑眯眯的满足她的好奇心。 “说来也是怪事,这人以前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也就是突砺王忽然上位之后,他才开始冒了头。如今看来突砺王之所以能够上位,乌尼格的贡献不小。” “这人眼睛毒,脑子也转的快。就算是独自一人对上大楚的满朝文武,他也半点不露怯。进退有度,且半点不落下风。就算是换成我易地而处,怕也不能做的比他更加出色。” 顾莳甜对此表示不赞同,她家夫君无论是在何种位置上,做的什么事情,都会是最为出色的那一个。 楚九州喂她吃了一口果子,余下的半块顺手塞进自己嘴里,吃下之后这才继续道:“他们在四方馆这两日也算是老实,不过程度有限,我估摸着他们也快熬不住了。” 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把他们困在一个小小的四方馆里,他们如何能够忍得住? 且看着吧,不出三日,那几个王子什么的,肯定是要小闹一场。而且乌尼格也肯定会阻拦一两回,然后才会一脸无奈的放任他们自己折腾。 “皇上打算放他们在城中闲逛?” 楚九州笑了笑,那个乌尼格不好对付。可他若是有其他的目的,自然是要给他一个出手的机会,如此才能知道突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顾莳甜问道:“那今日夫君可提过也要派出使者团去突砺走走?”既然突砺打着要停战,和睦相处的旗号非得来大楚,那么大楚自然也要礼尚往来不是? 楚九州轻笑一声:“目前还不是好时候,再过上三五日的,到时候会举办一场宴会替他们接风洗尘。有些该说的话,就到那时候说给他们听吧。” 只冲着乌尼格,这一场宴会也该有。 这些事情楚九州自会有安排,顾莳甜也没多问。再者到时候举办宴会,她身为皇后也会出席,正好可以亲自去瞧热闹去。 “秦医正早上去了舅舅那儿,说是小舅舅的确开始在恢复中。三舅舅说话的时间长了一些,大概还说了些小舅舅年幼之时的糗事,小舅舅的反应跟昨天相差无几,大概是有些激动了。” 楚九州眉毛狠狠一跳:“三舅舅说什么了?” 顾莳甜摇头:“不知!秦医正说是没听的太仔细,当时他只顾着分辨脉象了。舅舅那儿倒是放了暗卫,可他们不会把这些事儿拿出来说给咱们听。”将暗卫分拨过去之事顾莳甜自然也是知道的,当时也的确是吩咐过没有三舅舅的首肯不能轻易将宅子里的事情透露出来。 这事儿是办的没错儿,顾莳甜只是有些可惜,天大的八卦她居然也捞不着听! 楚九州的嘴张张合合,最后牢牢的闭上,聪明的什么都没说。 小舅舅的糗事其实没多少,三舅舅能拿着来回说嘴的,恐怕就只有那么一个。 楚九州背着顾莳甜小小的倒吸一口凉气,深切的盼望小舅舅真醒过来之后,可以看在三舅舅无怨无悔的照顾他这么多年的份上,可以下手稍微轻那么一点! 大概是他迟疑的时间长了一些,顾莳甜狐疑的看着他:“皇上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难不成她家夫君知道三舅舅说了什么事儿? 楚九州面不改色的笑道:“只是有些乏了!待会儿先只用些点心垫一垫,阿梧再给我捏一捏肩可好?” 顾莳甜闻言有些心疼,也就没顾着再多想,这事儿也就含糊了过去…… 第445章 醒过来了 顾莳甜知道卫小舅舅有醒过来的可能,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还没等到突砺那几个不安分的开始闹腾起来,卫小舅舅就忽然醒了过来。 夫妻二人立刻收拾了东西就往侯府而去,路上顾莳甜不无担心的问道:“会不会又是咱们家那几个孩子……” 楚九州也是没底,当时几个孩子也的确都在房中。而小舅舅房中他并未安排暗卫,是三舅舅的人在守着的。 不过见顾莳甜担心,楚九州还是安慰道:“有念楚看着呢!再说咱们家的孩子都是做事有分寸的,最多也就是如之前的意外那般,不小心再弄脏小舅舅的衣……” 最后一个字没吐出口,夫妇二人皆是心头“咯噔”一下,面面相觑。 半晌之后,顾莳甜抹了一把脸:“现在也只能希望他们做的不算过分……” 也是他们想岔了,念楚向来都宠爱小七儿。只要楚小七做的事情不违背道义,不无缘无故的伤害人的话,念楚向来都只会纵着。 而楚小七那个胆大包天的,就没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之前卫小舅舅是因为阿彘弄脏了他的衣裳和手才会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开始有醒转过来的迹象。为了再刺激一下卫小舅,恐怕楚小七还真干的出让阿彘再尿在他身上的事情来。 这事儿吧,哪怕有大人在,最多也就是笑骂一句小孩子太胡闹,还真算不得是什么恶事。所以,念楚肯定不会拦着…… 这么一想,顾莳甜只觉得脑袋都隐隐作痛。 楚九州握着她的手,琢磨了一路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知此时的自己该拿出何种反应来了。要说楚小七做错了,那也的确是错了,毕竟那是长辈!可要说他没错,也真是没错,至少卫小舅舅已经醒过来了不是? 楚九州尴尬的摸摸鼻子,还是等见到了人再说吧。 等到侯府的时候,卫小舅舅又睡了过去。秦医正说这也是好事,卫小舅舅沉睡的时间太长了,身体机能都在退让。他能醒过来就是万幸,余下的就只能慢慢的养着了。 “太医署有擅长调养身体的太医,可要挑选一二人过来候着?”秦医正又问道。 楚九州点点头:“太医署的事情秦医正要比朕更清楚一些,就由秦医正来挑选人选。要做事认真仔细一些,嘴巴紧一些的。秦医正有空的时候也多过来看看,有秦医正在,朕才安心。” 秦医正连忙躬身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 楚九州微微颔首,琢磨着等小舅舅恢复之后,得好生赏赐秦医正一番才是。 见卫小舅舅睡的安稳,顾莳甜看向一直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的楚小七:“现在可能说一说你们这是如何唤醒你们小舅爷的?” 楚小七干笑两声:“娘亲,小舅爷这不是都醒过来了吗?这可天大的好事,您说咱们是不是该庆祝一番?” 顾莳甜一听便知这小子指定是做了什么事情,他只有在极度心虚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叫她娘亲。 “是你自己说,还是等你父皇过来了让他来问你?” 楚小七哪里不知道这事儿指定是糊弄比过去的,想想他父皇,他觉得还是现在跟他娘亲说更好。 他清了清嗓子,眼神有点飘忽:“我,我原本想着小舅爷上回是因为阿彘……咳咳,所以才醒过来的,所以就想着若是再来一次,说不定就能让小舅爷气醒过来了。” 顾莳甜无奈的扶额,她就知道! “然后呢?你们果真……” “没有!”楚小七的眼神飘来飘去,“这不是担心阿彘肚子里没货,就等着阿彘他们吃了奶再把人给抱过来。” 念楚轻咳一声,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皇嫂,都是我没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顾莳甜摆摆手:“你无需替他扛着,你当我不知这几年你替他背了多少次黑锅?不管怎么说,这事儿的结果还是挺好的,功过相抵了。” 楚小七闻言顿时一喜:“太好了!不过母后我也的确是有错,早知道就不该在他们吃了奶之后就立刻把他们放在床上。这吐了一床的奶,珠珠哭的可大声了,就连阿彘都跟着哭了几声呢!” 顾莳甜的脚步顿时僵在原地,她回头的时候甚至都觉得听到了自己生锈的脖子发出的钝响:“你刚才说,什么?阿彘和珠珠,吐奶了?”而且还吐在他们小舅爷的身上,硬生生把人给气醒了? 楚小七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他也没机会把话给说全了,顿时后悔不已。他家母后都没追问了,他完全可以先避一避啊!这可倒好,自己主动“认罪”了! 念楚连忙道:“皇嫂,您别着急!阿彘和珠珠是吐奶了,不过最多也就是沾到小舅爷的手上了。他们两个还是小孩子呢,都不脏!” 顾莳甜:“……”槽多无口,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下这话茬! 楚九州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母子二人面面相觑的模样,顺口问了念楚几句。念楚看看顾莳甜和楚小七几眼,知道这事儿也不用瞒着了,当下便将卫小舅舅醒过来的缘由一五一十的说了。 楚九州:“……” 沉默片刻之后,他揉了揉眉心:“所以,他们两个都吐在你们小舅爷身上了?” 念楚把刚才说给顾莳甜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道:“真的只是沾到了手上,不脏的!” 他以前就会给楚小七换尿布,这两个他换的少一些,可也不是没沾手过的,他是真不觉得两人吐奶就脏了。 楚九州闻言额头更是突突跳着疼:“你们小舅爷有洁癖,莫说是吐奶吐在他身上了。他年纪小一些的时候,下雨衣袖上沾上点雨水,他也要立刻更衣的。出门一趟归家,至少要用胰子洗上七八遍的手。” 上次的是鸟怕是卫小舅舅就恨不得立刻醒过来沐浴更衣了,这一回还吐了奶在他身上。 只是把人给气醒了就算是不错了,不然真要是他此时是个正常人,他都要跳起来走人了! 第446章 小酒宝呀 他们当日并未等到卫小舅舅醒过来,一家子只好蔫蔫的回了宫。次日一大早放下所有的事情,大一家子早早的就出了门,连早膳都是打算到侯府解决。 他们到的时候卫小舅舅还在睡,卫三舅解释道:“半夜醒了一次,依着太医的建议,只用了小半碗米油。早上的时候也醒了一回,约莫有半个时辰。喝了一小碗鸡汤,也勉强有力气说了会儿话。你们来之前才刚睡下。” 他长出一口气,眉宇间仅有的那点阴霾一扫而空,朗笑道:“莫着急,约莫过个一两个时辰的,他指定就能再醒过来,你们有的是时间跟他叙旧。” 说着又看了顾莳甜一眼:“可别忘了问他要外甥媳妇的见面礼,得往厚了要!你们小舅舅是个敛财高手,他打小就能赚银子,身家可是丰厚的很。就算当初昏睡的突然,他的那些身家哪怕去掉大半,也肯定留下不少。” 顾莳甜笑道:“多谢三舅舅提点,那我就不客气了。” 卫三舅又看了篮子里的两个小的一眼,轻咳一声,道:“等你们小舅舅醒了,不如先将珠珠和阿彘留在我这儿?” 他还是很了解自己那个幼弟的,爱洁,容不得半点脏乱。两个小的第一次尿在他身上那就是个意外,估摸着那时候他也的确没有足够的力气醒过来。 可是第二次直接在他身上吐奶,他如何能忍?都生生给气醒了,这事儿怕是不容易过去。 真直接把俩孩子带到他面前,万一对孩子的宠爱压不过吐奶的恐惧和震惊呢? 顾莳甜和楚九州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的应下了。 等他们用了早膳,才说上话,就听下人说是卫小舅舅醒了。楚九州和顾莳甜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迟疑了一下,到底是将两个孩子给卫三舅留下了。 卫三舅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孩子的眼神都在放光。要知道这两个可是宝贝疙瘩,平时多的是人争抢。他每回也就是轮流抱一个,哪里能有像今日这般,直接霸占两个娃的时候? 卫三舅美滋滋想着,看来小弟那臭脾气也有点好处,至少能让他有机会单独跟两个孩子相处不是? 不说卫三舅是如何的欢喜,只说顾莳甜和楚九州带着两个孩子直接去了卫小舅舅的住处。才入院子,念楚就脚步一顿,略微有些迟疑的想要说些什么。 楚九州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既为我义弟,自然也是一家人。唤醒小舅舅之事本就有你的功劳,你去见一见小舅舅也是应当。” 念楚本也是心中略有不安,毕竟他也不知卫小舅舅的态度会如何。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自己的出身,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让皇兄皇嫂跟卫小舅舅才见面就起矛盾。 只不过被楚九州这么一说,他当下也就不再多琢磨,跟着一同进了房间。 大开的窗户带来舒爽的清风和淡淡的花香,也拂去了屋中的几分药香。顾莳甜一抬眼,就看到靠在床头的那一个青年。 是的,青年! 不说卫小舅舅原本也没比楚九州大多少,只说他本也是得上苍偏爱之人,岁月几乎没留给他多少痕迹。在床上一躺这么多年,眉眼也只是成熟了几分,却是半点不见老。 他还是瘦的厉害,可眉宇间也能看出与楚九州的几分相似来。 “小舅舅!”楚九州露出几分喜色,昨日是亲眼看到小舅舅清醒过来的。但是很快人又昏睡过去了,又是那么一个混乱的场面。可以说今日的相见,才更像是“分别”多年之后的“重逢”。 卫小舅舅卫桦阳,看到自己最为关心之人之时,眼底也漾起暖暖的笑意。 “小酒宝,快过来让小舅舅看看!” 楚九州这一瞬间如遭雷殛,浑身一僵顿在原地,好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 顾莳甜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怪不得她以前追问楚九州是否有乳名,楚九州板着脸咬死了说没什么乳名。她只怪自己上辈子太不上心,不然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她万万没有想到,楚九州的乳名居然会是……这也难怪了,就算上辈子她跟楚九州的关系再好,若是没有小舅舅直接喊漏嘴,她也绝对没机会知道楚九州的乳名。 楚九州面无表情的看了自家皇后一眼,又静静的盯着卫桦阳不放。 卫桦阳这才像是反应过来,手指虚虚圈成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我倒是忘了,如今小酒宝已经是大人了,不该再如此称呼了。” 顾莳甜的笑声更大,楚九州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既然都知道不该如此称呼了,为何还要再重复一遍?他都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为何还要承受“小酒宝”这种奶乎乎的乳名攻击? 卫桦阳看向顾莳甜,朝她轻轻颔首,浅笑道:“这该是我外甥媳妇了?” 顾莳甜上前两步见礼:“是的,小舅舅!” 卫桦阳将一个小木箱子递给顾莳甜,笑道:“我听你们三舅舅说了,顾家顾煜宁的嫡长女。是个好孩子,瞧着比你爹可要招人喜欢的多了。” 顾大人名为清,字煜宁。听卫小舅舅如此称呼,显然两人的关系是不错的。 顾莳甜笑眯眯的道:“家父性子是冷了一些,不过与小舅舅您这温和的性子,正好互补。家父上次说起您的时候,语气跟您一模一样。” 卫桦阳被逗乐了:“你这能说会道的样子,倒是有些像你爹了。他平时不声不响的,跟他相处就得习惯自个儿唱独角戏。不过真惹了他,那一套套大道理压下来,那才真的是恨不得直接把自个儿砸晕了才好。” 这话顾莳甜就不好接了,只能笑眯眯的听着,一副舅舅您说的都对的模样。 好在卫小舅舅也没为难她的意思,又忍不住看向楚九州:“小酒……” “小舅舅!”楚九州连忙打断他,他完全不想当着自己义弟和儿子的面,被一口一个“小酒宝”的叫着。 实在是太令人羞耻了…… 第447章 还长着呢 再不习惯,连着被人叫了数回之后,楚九州也只能冷着脸默认了。 不默认又能如何?他反抗了,可是小舅舅就好似没听到一样,我行我素的一直不肯改口,他除了无视还能如何? 顾莳甜没忍住:“小舅舅,小酒宝是皇上的乳名吗?” 卫桦阳轻笑出声:“是!这乳名还是当初我给起的,他小时候长得好看,就是爱吃了一些。加上养的也好,长得就比同龄的宝宝要更加,宽大一些。” 顾莳甜差点笑出声来,长得宽大算是怎么回事?小舅舅是在说楚九州小时候长得胖吗? “小七儿小时候也爱吃,也比同龄孩子长得大一些,看来也是随了皇上了。” 卫桦阳浅笑:“这句话也没错,小七儿长得与小酒宝小时候几乎也是一模一样。” 他大概是想起了过去,虚虚比拟了一个高度:“我记得小酒宝两三岁的时候是最胖的时候,胳膊小腿儿上都是一道道的褶子。那时候不止是他母后,就是我们几个当舅舅的也都爱给他沐浴。得用最柔软的布巾,轻轻的撑开他的褶子,里头得擦拭干净。尤其是夏日,若是两三日不清洗干净,就得发臭。” 顾莳甜深有感触:“小七儿小的时候也是如此,夏天还爱出汗,褶子还多。都是皇上给他洗澡的次数多,我只在一旁打打下手,可就是光看着就觉得头疼。” 卫桦阳道:“头疼什么?小孩子胖墩墩的,那就说明孩子养的好。”再说了,这不是祖传的吗? 他不说倒也罢了,这么一说,顾莳甜顿时想起顺拐的事儿来。由此衍生,她深深的怀疑卫小舅舅小时候也是个肉滚子!然而她没证据,也不敢追问。 卫桦阳倒也没一直只跟顾莳甜说话,又叫过楚小七和念楚,跟他们也说了会儿话。他本想再与楚九州多说一些,然而楚九州却是不愿。他原本就没恢复过来,此时面上也是露出几分疲惫之色。 “我们只需赶在宫门关闭之前回宫即可,小舅舅先睡一会儿。等睡醒了,我们舅甥再细说。”楚九州坚持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卫桦阳也的确是累了,听楚九州说不着急回宫,倒也顺从的睡下了。几乎是才合上眼不一会儿,他就沉沉睡了过去。 楚九州眉头微蹙:“小舅舅还是太虚弱了。” 顾莳甜拍了拍他的手:“无妨!以前是小舅舅在昏睡中,故此也只能喂食汤汤水水的,身子指定虚弱。如今人也醒了,有太医照顾,再在吃喝上下点心思,很快就能补回来的。” 楚九州点了点头,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听秦医正说小舅舅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毕竟他虽然受伤人昏睡了这么多年,可一直都有吞咽的本能。若非如此,小舅舅怕也活不到今日。 只是以前到底在昏睡,最多也只是每日灌一些汤水。或是将米粥熬的烂烂的,给喂上小半碗。现在人都醒了,该吃的吃,该补的补,总能恢复到以前的程度。 如此一想,暂时的虚弱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见他们早早的回来,卫三舅颇为惋惜,小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他跟两个宝宝还没能多培养一会儿感情呢,怎么就把这几个家伙给放回来了? 顾莳甜也没注意到卫三舅的想法,楚九州注意到了,却是不会放在心上。 珠珠和阿彘现在跟卫三舅也熟悉了一些,不然的话也不肯跟他单独相处这么长时间。不过到底还是更喜欢爹娘哥哥一些,见他们回来眼见着就高兴了几分。 不说手舞足蹈的珠珠了,就连向来惫懒安静的阿彘,也忍不住冲着顾莳甜踢踢小胖腿。 午后卫小舅舅再醒过来的时候,顾莳甜并未跟着前往。楚九州一人与卫小舅舅聊了片刻,又将两孩子带进去给他看了看。 顾莳甜实在是好奇,打着帮着抱孩子的旗号,跟着楚九州一同进屋。 卫小舅舅看到生生用撒尿和吐奶把他逼醒的两个孩子,一时间情绪也极为古怪。 到最后还是对小辈的喜爱占据了上风,虽说缺失了那么多年,他明明就只像是睡了一觉,却是生生丢失了十几二十年的岁月。但是,他一睁眼就当舅爷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威风的? 再说了,这俩个不止是家中最小的幼崽了,其中一个还是小姑娘呢!对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他如何也没法生气。至于那小子,长的跟他虽然没几分相似,可是那性子却是与他小时候有几分相同的。 “罢了,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卫小舅舅吩咐道。 楚九州和顾莳甜便一人一个,将两个孩子再次放到卫小舅舅的床上。 卫小舅舅浑身僵硬了一下,这熟悉的动作和摆放的位置,他一看到就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顾莳甜连忙解释道:“小舅舅放心,他们这回绝不会再如同前两次那般对您了!”都是提前给两个孩子吃了奶,也确保他们不会再次尿卫小舅舅一身。 卫小舅舅摆摆手,他还能再说什么? 两个小家伙在卫小舅舅这儿也窝了不止一次了,此时看到略微有点熟悉的地方,且爹娘都在,他们也就安安静静的盯着他们小舅爷看。 卫桦阳原本还略微有些防备,可看着看着,一颗心都快化成一滩水了,哪里还会记得之前的那点抗拒? “都这么大了,我还记得我才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没出生呢!”卫桦阳有些惋惜,他该早些醒过来的,不然也不会错失他们头几个月的模样。 楚九州也知道卫桦阳一直都有知觉,只是一直醒不过来罢了。当然他这种知觉,也并非一直都存在。相比起正常人,他对外界的感知都是断断续续的。 但是,他才被带回来的时候那段时间的事情,他却都是一清二楚的。 见他觉得惋惜,楚九州开口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小舅舅不若早些养好身子,以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卫桦阳也就是觉得有些可惜,却也知道楚九州的这话说的没错! 以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第448章 不太聪明 卫桦阳的身体太虚弱,楚九州伺候他喝了一小碗甜粥后,又陪着说了会儿话,卫桦阳就撑不住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楚九州静静的在他床头坐了片刻,他所剩的血缘长辈也只这两个了。他所期盼的也不多,只希望二人能够健健康康的就好。 至于旁的,他也不贪心。他们为他付出良多,而今也是他反哺之时。倘若日后他们之间的亲情变了味儿,那就只能说明他亲缘太浅,却不会后悔今日之所为。 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一家子也没法再等卫桦阳醒过来,便收拾了东西踩着点儿回了宫。 楚九州今日需批阅的奏折还有厚厚的几摞,回了宫只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便开始苦哈哈的批阅奏折。 顾莳甜也没闲着,两个孩子有些粘人,便亲自伺候他们沐浴。珠珠极为喜欢水,除了清洗头发会让她有些不喜之外,就爱泡在水中玩耍。阿彘比起珠珠要矜持一些,却也看得出他亦是欢喜的很。 累出了一身汗,身上还被珠珠拍水弄湿了一大半。好容易才将两个孩子都是清洗干净穿戴好,顾莳甜这才松了口气。 哪怕天气热,她也不敢就这么穿着半湿的衣裳。 好在等她沐浴更衣之后,两个孩子已经玩累了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今日纵然什么事情都没做就去了舅舅府上,不过该知道的事情云一自然也都去打听了。 “突砺的王子等人并未折腾出事情来,不过那位突砺王异母妹妹则是与其他女子一同上了街。意外认识了几波人马,大多都是大小家族的姑娘。虽说面上都只是虚伪的客套了几句,不过依着奴婢看,应当有几家的姑娘是真动了点小心思的。” 顾莳甜也不觉得意外,自来最为难测的便是人心。与突砺来的使者私下里有交情,表面上看着的确是没有半点好处。可真有人敢与他们来往,自然是看重他们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毕竟每人所需不同,就算是她也不能一概而论。 接下去的几日顾莳甜也只关注这几个自以为聪明的姑娘,至于旁的,她一个当皇后本就不该多管那些闲事儿。这也就是皇上疼她,所以闲暇之余当个八卦听也就罢了。凡事有个度,省得给皇上添麻烦,也给她自己找麻烦。 顾莳甜自嘲,这大概也就是她活了两辈子之后多长出来的脑子。她无意去与整个天下的规则抗争,何况她原本就要比大多数人过的更加自由,她本也不贪心。 楚九州待她好,她便该珍惜一些,而不是肆意挥霍他的爱意。 所以,适可而止便是她要做的。打探几个小姑娘的八卦倒是无妨,突砺那儿的事情则是还是等着楚九州自己来跟她分享更加合适一些。 而且,这几个姑娘也没少给她提供八卦。 虽说朝廷并无限制与突砺使者来往,但是朝廷的态度其实很明显。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会事先警告家中上下。对突砺使者只需要维持表面上的客气,却是不容许家人与他们有私下的来往。 今上不比先皇,先皇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再多求一求,很多事情都能这么糊弄过去。可是今上却是不同,凡事只按照律法行事,虽说也会兼顾人情,却从不会如同先皇那般含糊了事。 朝廷的态度就是今上的态度,而且比起一些大臣的和谈之意,去过边关上过战场杀过突砺人的今上,对突砺的仇恨要更加深刻一些。 在这等前提下,谁敢冒着得罪今上的风险去跟突砺交好? 但是,总有眼界不是那么宽的人,总想这要剑走偏锋。在他们看来,既然今上同意突砺使者来大楚,那也就意味着极有可能双方是要和解,至少暂时会和平相处。 如此一来,和亲就是最好的手段。今上的子女都小,和亲自然轮不到他们。所以从臣子的家眷当中挑选一个最为合适的,不管是娶也好,嫁也罢,总归朝廷会先给封赏。 他们想要的便是这个封赏! 殊不知他们在不少人眼中都是昏了头了,这种没谱的事情他们居然还在妄想。别说没有这种封赏,就算有,又怎会轮到那些小门小户? 云一替顾莳甜捏着肩膀,这是特意跟着太医学过的。动作不轻不重,还都精准的按在穴位上。顾莳甜这几日肩膀酸胀的厉害,被这么一捏,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 “所以说,她们这还开始争抢起来了?”顾莳甜好奇问道。 云一手下动作不停,道:“是!这几家姑娘当中,地位最高的是从四品宣威将军府中的嫡次女。” 顾莳甜想了想,这才记起这宣威将军祖上也有爵位。只是传到现在连着降爵数次。宣威将军听着好听,却并无几分实权。且宣威将军也从未上过战场,就是一个虚爵罢了。 “这也宣威将军府中是个什么情况?”哪怕家道中落,一个嫡次女也没必要放低身段与突砺人交好。 这是在图谋什么? 云一道:“宣威将军连着丧妻两次,如今的将军夫人乃是第三任。其发妻为他生下嫡长子和嫡长女,嫡长子继承家业,地位稳固。嫡长女有这个兄长护着,又是头一个女儿,宣威将军也偏爱几分。这嫡次女乃是第二任所出,其母难产过世。因此不得宣威将军喜爱,这些年也只有家仆照料长大。如今的将军夫人并不磋磨他们,却也不算亲近,对他们一直都是一视同仁。” 顾莳甜眉头微蹙:“这是觉得自己无人护持,所以想要为自己谋划一条出路?” 这可就有些傻了,不管是出于为家族着想,还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宣威将军府也都会为她挑选一门好亲事。她可以不讨好家人,可至少得学会安分守己。 “这事儿将军府可知道了?” 云一道:“依着您吩咐的,奴婢着人将这消息透露给宣威将军和将军夫人了。” 顾莳甜微微颔首,那就看他们会如何选择了! 第449章 一场争论 给透露点消息之后,这位将军府的嫡次女就没再出现在人前。倒是后来听了一耳朵,好似被人将军给嫁去了外地。打那开始,京城就好似没了这么一个人一般。 至于其他几家的姑娘,也只是安静了一两日,而后便是该如何便如何,只与突砺使者的来往更加隐蔽了一些罢了。 顾莳甜由此也可确定,这几个是没法子规劝回头的。 既如此,她该看戏看戏,至于她们的结果如何,那就不是她会去管的了。 而四方馆中,突砺的使者也是满肚子的火气。他们来大楚自然也是带着任务的,原本以为就算有些困难,可凭着他们的本事,好歹也能找到机会。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大楚的皇帝居然是那么一个性子,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不说,甚至还将对他们突砺的厌烦和仇恨明明白白的表现了出来! “该死的,再这么下去咱们就得空手而归了!”说话的是突砺的王子,他此时阴沉着脸,极为暴躁的叫骂着。 他还指望能完成任务,如此回去之后才能够提高自己的地位。可是再这么干耗下去,这任务压根就没有完成的可能。 突砺的那位公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要是有法子,尽管去使出来不就成了?只会在这儿说嘴,也难怪一事无成。” 突砺王子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闻言冷笑一声:“总比你这个小小年纪就找了一群男人的婆娘来的好!我听说你最近在想法子接近大楚皇帝?怎么,想要进宫当皇贵妃?就凭你?” 突砺公主摸了摸自己光滑细嫩的脸颊,得意的道:“就凭我!我可都打听好了,大楚皇帝就只娶了皇后一人。听说大楚皇帝可专情了,若是我能嫁给他,往后的日子自然也不会过的差了。” 突砺王子不客气的道;“既然大楚皇帝专情,又怎会娶你?再说了,就你这姿色,你觉得能比得过大楚皇后吗?” 公主得意洋洋的道:“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的。再说了,我好歹也是突砺的公主,你觉得若是以突砺大楚两国交好为由要求联姻,大楚皇帝会舍得拒绝吗?再不成,就多送他们一批上等战马作为嫁妆,就算大楚皇帝迟疑,那些大臣们也都会求着大楚皇帝同意的。” 突砺王子冷笑出声:“把我们最好的战马送给大楚,你这是想让突砺被灭族吗?” 谁不知道大楚现在憋着劲儿在训练战马,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在草原上追上他们的战马。而战马是他们最强,也是最后的手段。若是连战马的优势也没有了,他们的王帐迟早有一天会被大楚人给掀了。 也是因为如此,他们每次跟大楚起冲突之时,一旦人死了,战马他们都是能杀就杀。而且上战场的那些战马,多半都是喂了药没法子再生育的。 将战马送给大楚,那与自杀有何不同? 见公主一脸不服还想要反驳,始终安静的乌尼格沉声道:“够了!” 说来也是怪事,明明乌尼格的地位并不是最高的。可他一开口,这王子公主的竟是半点都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不再争吵。 那个部落首领之女则是轻声问道:“乌尼格大人,我们当如何行事?和亲之事怕是不容易,大楚皇帝既然只钟情大楚皇后一人,这时候想要到他身边陪伴,想必不是容易之事。” 她这话很显然得罪了自信满满的公主,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可是有乌尼格在,公主不敢出口反驳罢了。 乌尼格眉心微蹙:“和亲的确不容易成事,这事儿我还得琢磨琢磨。你们最近都安分一些,前几日该有的接风洗尘,却是因为你们做事不够谨慎往后推延。你们明知我需要有这么一场宴会,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就算是再忍不住,也不能再给我招惹是非。” 见他们都不吱声,乌尼格面色一冷:“可都听到了?” 纵然还有些不情愿,众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下:“听到了。” 乌尼格眉头皱的很紧,他知道这些人各有盘算。但是他们的小心思小手段他管不着,也不想管,他只需要他们别来浪费他的时间就成了。 如若再给他招惹是非,就别怪他下手不留情了。 乌尼格开了口,这些人还真不敢再招惹是非。接下去的几日都老老实实的窝在四方馆,哪怕都一脸烦躁了,却还是不敢踏出四方馆大门半步。 原本推迟了的接风宴到底还是不能再继续无限期的拖延,若非是为了敲打他们一番,楚九州压根就不会延后。早些办完了,也能早些把这些人给打发走。 见他们老实,这接风宴也就按时举行。 作为皇后,顾莳甜自然也是要盛装出席的。 此次来参加宴会的突砺使者足足有十人,七男三女。那三个女子除了突砺的那位公主之外,还有一个举足轻重官员之女,以及那个最能在乌尼格跟前说上话的部落首领之女。 这三人长相各有千秋,不过都算得上是美人。那位公主长相艳丽,年纪虽然不大,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妩媚之色。 官员之女长相属于娇弱那一款的,只是配上比寻常女子都要高出将近一个头的个子,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为何。 倒是那位首领之女长相明艳大气,言辞间还颇有几分英姿飒爽之感。 顾莳甜压低了嗓门跟楚九州嘀咕:“倘若真要选一个女子和亲的话,我倒是觉得这个首领之女是最合适的。”看着就不是那种搅家精。 楚九州冷眼看她:“大楚的皇帝陛下不和亲,望皇后娘娘知!” 顾莳甜轻哼一声:“就算真要建交,我也没想过要把皇上您给分享出去!和亲和亲,两国结亲不就成了,谁说非得是要贡献出皇帝了?”那么多青年才俊呢,总有自愿的不是? 楚九州就乐意看她吃醋生气的样子,不过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你知道就好!皇后娘娘可别一高兴,就随随便便调侃你家夫君,还试图把你家夫君跟其他女子拉郎配!” 第450章 她有獠牙 二人说着悄悄话,落在别有心思之人的眼中不免觉得有些碍眼。却也不想想他们本就是夫妻,他们亲近与否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管。 这有心思之人自然就是突砺公主,她那日说起想要嫁给楚九州之后,便是真动了心思的。她在男女之事上本就有些混乱,就如同自己异母兄弟说的那样,她年纪不大便与不少男子有过亲密关系。在突砺这种行为倒也不算少见,尤其是她有那么一个亲爹,有样学样罢了。 她原本也是打算等年纪再大一些,找一个俊俏有本事的男人嫁了。当然不嫁也可以,就跟突砺王一样把男人带回突砺就是了。 然后她就见到了楚九州!她从未见过长的这般俊俏的男子,更别说这男子还是一国之君,更是个专情之人! 倘若她能嫁给这样的男子,她自信以她的手段和长相,定能在这男人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她也没想着要把顾莳甜这个皇后给除掉,这单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身为突砺公主,当个宠妃也就罢了,皇后就别想了,就算有儿子她也不可能成为太后的! 但是知道归知道,她亲眼看到这两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亲昵的样子,她还是没控制住的开始嫉妒起来。 她也不想再看下去,忽然起身,冲着楚九州娇声道:“常听闻大楚女子重规矩,这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我来了大楚之后认识的几家姑娘也都是如此,我原本还以为大家都是这样呢!”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朝着顾莳甜飘过去数次,语气也是带着几分酸气和攻击,很显然这就是在嘲讽顾莳甜没规矩。 顾莳甜尚未开口,楚九州便冷声道:“大楚女子自然都重规矩,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就好比皇后,朕爱她敬她,不愿她处处受束缚,她愿意如何便如何。” 突砺公主眉头一皱,心里愈发的嫉妒:“皇后娘娘可真幸运!” 楚九州冷冷的道:“朕的皇后,本就值得最好的。” 明明他的语气很冷,可突砺公主愣是听出他话里的几分炫耀来,顿时更加生气了。 “皇帝陛下,您……” 顾莳甜面带微笑,可眼底却是不见半点笑意,打断她没完没了的追问:“公主殿下不如坐下来尝一尝我们大楚的美食美酒,再看一看我大楚的歌舞是否能入得了公主殿下的眼。” 楚九州为她出头是爱重她,可这突砺公主显然不是会看人眼色的。若是再放任下去,简直降低了楚九州的格调。 突砺公主嘴一撇,皮笑肉不笑的道:“皇后娘娘好福气!不过我听说大楚的女子但凡有教养的,都是贤良淑德,不抛头露面的。娘娘虽说有皇帝陛下的疼爱,不过在人前是否也该注意一些呢?” 顾莳甜轻笑一声:“大楚是规矩繁多,比不得突砺的自由。就像是咱们大楚的姑娘注重名声,在嫁人之前也不会随意与外男接触。与男子不清不楚这等事情,大楚姑娘更是想都不敢想。” 突砺公主的脸色顿时一变,看着顾莳甜的眼中立马多了几分怨毒之色。 她自己做过什么事情她自然是知道,而且知情人也不少。她甚至也能猜得到就算是大楚这边,恐怕也是有人知道她在突砺做过的那些事情。 但是那又如何?只要不把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那么大家都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最后就这么将事情含糊过去。 而她也笃定没人真会将这些事儿放在明面上来说,毕竟大家都喜欢凡事扯点遮羞布。真把话撕开了说,那就是要结仇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大楚的皇后娘娘居然敢直白的说出这些话来。 难道她就不怕会成为影响突砺和大楚友好邦交的罪人吗? 她咬着牙,眼底闪着暴戾之色:“皇后娘娘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喻本公主吗?” 顾莳甜浅浅一笑:“公主殿下多虑了!来者是客,本宫作为主人家,又怎会说公主殿下的不是?” 可这言下之意便是,客随主便这话突砺公主显然是不懂!身为主人家的皇后自然不会挤兑身为客人的突砺公主,可这当客人的没个客人的样子不说,甚至还想欺负主人家,主人家反击也是在理的! 突砺公主一时间也没想明白这些,只是本能的不喜欢听到这些话,面色自然不是太好看。 乌尼格作为唯一在第一时间明白这话下之意之人,对这位平时只喜欢做生意,从不争权夺势的大楚皇后也心生几分警惕。 想想也是,毕竟是能够将大楚皇帝牢牢的捏在手心,身为帝王却至今为止连个妾室都不肯纳的人,又怎会太过简单? 乌尼格以前也来过大楚几回,自是知道这些内宅女子的手段有多强。他甚至以前一度觉得,大楚的女子真要狠毒起来,就是这些男子也不顶事儿。 能成为一国皇后,可以想见她一旦露出獠牙,会是何等的骇人。 顾莳甜还不知道自己在乌尼格心中成了一个脸上笑嘻嘻,心里毒计无数条,城府无比深之人。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会默认,能给人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乌尼格见突砺公主还想要开口,深知他们的公主殿下完全不是大楚皇后的对手。再者他们公主自己立身不正,还试图想要用“规矩”来指责大楚皇后,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他有些头疼的抢先道:“我听闻大楚的美酒种类繁多,不知今日大楚皇帝陛下给我们准备了何种美酒?我们突砺人,喜欢的可都是烈酒。” 楚九州淡淡的道:“既然是招待客人,自然是挑选符合客人喜好之物。今日送上来给诸位品尝的酒,自是我们大楚的烈酒。诸位不如尝一尝,看看与突砺的烈酒想必,到底哪种更好一些。“ 乌尼格笑了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皇帝陛下,请!” 他先一饮而尽,楚九州便也拿起酒杯一口闷。 唔,今天喝的是蜜桃汁,清甜可口,味道不错! 第451章 气死人了 被打断了话头,突砺公主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然而乌尼格在他们当中向来都极有威信。他都开了口,她便知晓不该再多话。 她其实也可以不管不顾,只当没注意到乌尼格隐晦的警告。可是话都到了嘴边,就忍不住想起乌尼格的那些手段和传闻来,最后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她惹不起乌尼格,除非她能够确定自己一定能留在大楚,不然的话还是老实一些。免得将乌尼格给得罪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知道乌尼格并不在意所谓的王子公主,她更知道这些年死在乌尼格手中的王子公主也有好几个。她从不认为自己在突砺王眼中的地位,会高过乌尼格。 所以,她还是先安分一些吧。 突砺公主老实了下来,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跳出来作妖。这接风宴便顺顺当当了起来,酒至半酣,便有舞姬上来献舞。 如同上回宫宴之时那个领舞的舞姬那般作为之人自然是没有了,再者这次是跳给突砺人看的。这些舞姬当中就算有想要攀上富贵的,却也不想跟了突砺使者。 她们宁可在教司坊一直熬下去,也不想被突砺人给带走。 太丢人! 乌尼格忽然开口道:“皇帝陛下,我有一个建议,不知皇帝陛下的意见如何。” 楚九州道:“倘若是想要两国和亲,这话就不必说了。朕当初百般求娶皇后,最后也是再三保证过,此生断不会再娶第二人。乌尼格使者,应当不会想让朕当个言而无信之人吧?” 乌尼格闻言心中苦笑,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只有些遗憾的道:“原本我还真想说一说两方和亲之事!皇帝陛下,不如您再考虑考虑?” 楚九州冷淡的道:“我大楚的姑娘不和亲!不过突砺若是有姑娘想要嫁进大楚来,我们也不会拒绝。当然,无论在突砺是何种身份的姑娘,就莫要将心思放在朕身上。” 突砺公主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皇帝陛下正值壮年,难道真要守着一人度过?” 楚九州是眉头微蹙,不过这一回他却是不再与突砺公主接话,只是将这个话题的掌控权交给了顾莳甜。 顾莳甜微微一笑,道:“本宫也知晓对于公主殿下来说,承诺这等事情不大重要。但是我大楚却是很是看重这些,尤其皇上还是一国之君。所谓君无戏言,一诺千金这些美好的品德,都该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所以,公主殿下,无论你说多少回,和亲这事儿是成的。我大楚好儿郎到处都是,他们都可以是和亲的对象。唯独皇上,却是不会再娶任何一个女子。” 突砺公主简直烦死顾莳甜这个人了,她有些着恼的道:“不都说大楚都是男子当家?什么男主外,女主内是不是?皇帝添几个妃子这等事情,听着像是家务事,可实际上不也该是国之大事?既然是国之大事,是不是该由满朝文武来商讨?皇后您一口一个不行的,直接就将这些事情都给否了,是不是有些过了?” 顾莳甜轻笑一声:“公主殿下都说了这是家务事,自是最该让一家子关起门来自行解决不是?就算是国之大事,那也该是我大楚的文武百官来商讨,跟公主殿下却是没什么关系。” 见她似乎还想要说什么,顾莳甜摆摆手,看向忽然又开始保持沉默的乌尼格道:“乌尼格大人,听闻你是这次使者团的主事者?不知乌尼格大人是想将哪个姑娘嫁到咱们大楚来?” 乌尼格停顿了一笑,摇头道:“皇后娘娘,有和亲这个想法也只是一时动了心思,却是与同来之人无关。既然皇帝陛下和皇后都不同意,这和亲之事自然也就作罢了。” 顾莳甜笑了笑,却是没再接话。 所以说,只是想将这个没什么脑子性子又冲动,被人拿来当枪使的突砺公主塞给他们皇帝陛下吗? 凭什么他们自己都不想要的人,就拼命往他们说理塞? 当他们大楚是什么? 这一场接风宴草草落幕,突砺公主想要嫁给楚武帝为妃却惨遭拒绝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作为流言里的主人翁之一,突砺公主在得知自己被编排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恶名之后,气的不顾乌尼格的阻拦,狠狠的砸了一整个屋子的东西。 她在突砺就没个好名声,原本还想到了这里之后或许能改一改运气,真要能寻到一门好亲事,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好去处。 毕竟她跟现在的突砺王的关系一直都不好,更确切的说,她们曾经结过仇。 她不想继续在突砺王的眼皮子底下继续喘气,也不想等着到自己年纪合适一些,就被突砺王随便给指给想要拉拢的那个小部落的小首领了! 所以,留在大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只可惜,她看上的是楚九州,甚至还因为她跟顾莳甜起了龌龊。 顾莳甜就算能忍,可楚九州如何会忍?加上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消息传得快也是正常。 “公主何必动怒?”就算气死了也于事无补,不过这话乌尼格肯定不会将所有的话都说出口。 但是在场的诸人硬生生的凭借多年的相处,将他没说玩的话给补全了。 突砺公主恼声道:“我难道还不该动怒吗?大楚的皇后,可真是太过蛮横不讲理了。” 乌尼格一针见血的提醒她:“是公主先去挑衅的对方,大楚的皇后已经够仁慈了。” 见她不开口,乌尼格冷声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请公主莫要再继续到处得罪人。不然一旦公主招惹来更多的麻烦,到时候万一这计划失败,一切责任就该让公主殿下您独自一人来承担了。” 乌尼格这话说的极重,这已经不是提醒,而是明晃晃的警告。 突砺公主气的浑身颤抖,最后干脆一转身便离开。等回了房之后,自然是又砸了一次家。 得了消息之后,顾莳甜也不动气,只吩咐让人将损失都记下来。 到时候让突砺公主赔上吧…… 第452章 哪里不对 顾莳甜将这几日的消息凑在一起来回仔细看了数遍,眉头微微蹙起。 红珠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这几日云一出门办事,顾莳甜身边便是红珠和墨香轮流来伺候。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多半都是云一跟在她身边。墨香和红珠多数也只是负责其他事务,两人也不嫉妒云一。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碗的饭,如今主子身边的确更需要一个能护得住主子之人。 她们只需要做自己能做之事就好! 顾莳甜将手中的消息放下,眉头还没松开:“总觉得好似有哪儿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的,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红珠给她换了一杯温热的果茶,这才笑着道:“不若您说给奴婢听听?奴婢脑子虽然转的不快,不过您不常说自个儿琢磨不透的时候,把话说出来说不定就能捋顺了。” 顾莳甜想了想,便道:“我也说不上到底是哪儿不对,这几日突砺使者又出门几回,就连之前差点气出好歹的突砺公主也在列。他们接触的人很杂,看起来好似没有半点联系……” 红珠问道:“奴婢斗胆,让主子您觉得不对劲的,是哪几家?” 顾莳甜便将她觉得有些异样的几家都提了提,红珠垂眸思索片刻,忽然道:“主子,再往前一些的消息,可还在您手中?” 顾莳甜摇头:“再往前的都是云一直接说的,我倒是没将那些东西给留下。” 红珠沉吟片刻,道:“您要说这几家没关系倒也是真没什么关系,不过要说没有半点关系却也不是。您也知道以前红云就爱东跑西颠的,论起打探消息她最是在行。所以有些不起眼或是也不知真假的消息,奴婢还真是听说过一些。” 她告罪一声后,提笔将其中两家点了点,道:“这两家,他们平时的确没什么来往,不过上一辈却是有一个庶出的姑奶奶嫁了过去。只是嫁过去之后不足两年人就没了,男方为亡妻守了三年。因着两人都是庶出,也不是什么出彩之人,后来也就没什么人知道了。红云打听到这个,是因为那男子算上原配,一共娶了三回,最后就第二任妻子给他生了一子。到头来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妻子却是都死了。” 顾莳甜嘴角一抽,所以觉得那男人就是个克妻的,这才打听的一清二楚吗? 红云没注意到她的表情,继续点着另外两家:“这两家以前其实结过仇,也是因为结亲的缘故。只是后来该嫁过去的那个姑娘不肯嫁了,甚至还与人私奔了。两家差点真撕破脸,不过为了面上好看,到底没将事情捅出来。为了保全两家的名声,那女子自然是对外宣称病故了。听说后来人还找回来过,却是被直接打发出了京城,也不知结局如何。而且两家最后还是结了亲,不过是妹妹顶替了亲事的名额。” 红珠眉头皱了起来:“若是奴婢没记错的话,这两家都曾有女子嫁进过这一家。”她将最开始说起的那两家点了点,又指向没了亲事最后娶了妹妹的那一家人。 顾莳甜的视线落在这一家的姓氏上,眸色微闪。 红珠说的这一家人,姓徐! 这徐家女的“特别”就是连顾莳甜也叹为观止的,后来才知晓他们这是中了毒了。这毒无解,而且就算有顾莳甜也懒得让人特意去找解药。左右也就是脑子“与众不同”了一些,也不至于危及性命。 没想到徐家女外嫁织起了一张关系网不说,他们娶人家女儿的本事也不小。 顾莳甜灵光一闪,她很快就将京中各家的关系捋了一回,再将另外几家人的关系罗列了一遍,最终不意外的发现,最近这些时日与突砺使者有来往的,这弯弯绕绕的,最后都跟庆王府牵扯上了些许关系。 “乍一看倒挺像是庆王府在背后使坏,只是事情当真会这么简单么?”顾莳甜眉头微蹙,庆王这几年的作为,让她不敢看轻了对方。 她却是不知道,这事儿还真是跟庆王府有关系。只是不是庆王本人做的,而是太妃。这几家之间的关系,其实若是没人往深处去挖,还真不至于联想到太妃头上。 太妃还真没将这些下人放在心上,自然就没料到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丫头,伺候主子之余还能到处打听各种流言八卦。也没想到她还真有点本事,当真被她找出了点真相来。更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居然还是死对头顾莳甜身边的人。 这一切不过就是个巧合,而在这个巧合中,顾莳甜才是那个得了庇佑,运气逆天之人。 顾莳甜此时却是不知这一点,她甚至还在怀疑这一切太过巧合。而且庆王真要跟突砺有来往,也绝不会这般轻易的就暴露。所以她还在琢磨着是不是哪个人在背后算计,想让他们现在就直接跟庆王对上。 等晚上将事情跟楚九州说了,楚九州沉吟片刻,便让暗字去调查此事。他倒不是怀疑顾莳甜的猜测,只是这些事情还是要再三确认过,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都说娶妻娶贤,我此刻也是深有体会。”楚九州眼底带笑,轻轻捏了捏顾莳甜的手指,带着些许调侃的道。 顾莳甜反手捏了回去,见他始终不疼不痒的也就松了开来。不等她收回手,却是被楚九州一把握住了不肯放开。 她也不挣扎,道:“我只是担心会误导了夫君。” 楚九州把玩着她的手指,语气轻柔:“就算误导了又如何?再者,就算没有阿梧这番推测,为夫也是在怀疑庆王,调查的方向也是顺着庆王这一脉而去的。” 顾莳甜闻言也放心不少,那她就安心了。 想起今日得知的这些消息,她忍不住有些想笑:“当初我身边的这三个丫头里头,红云年纪最小,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算长。不过她天性活泼,就爱到处跑到处钻。我那时候其实也是懒得管教,也就由着她自个儿折腾。没想到现在倒是有了意外之喜!” 也得亏她那时候惫懒,不然这份惊喜可不就没了? 第453章 无法忍受 有了目标再往下调查就要容易的多,不过这些事情就不是顾莳甜愿意去考虑的了。楚九州自是不会忘记她,却也顺从她的意思,只将结果告知。 这事儿庆王知道不知道就先撇开不说,但是太妃是背后主导者。 顾莳甜在楚九州说完此事之后,面上不免带出几分厌恶来:“先不说这江山乃是楚家的江山,只说太妃的娘家。我记得太妃的娘家亲叔叔,就是战死在沙场的?” 楚九州微微颔首:“是!太妃的娘家向来出文官,但是也偶有从军之人。太妃的亲叔叔乃是遗腹子,刚出生又没了母亲,是身为长兄的太妃之父一手带大的。” 太妃乃是嫡长女,只比自己的亲叔叔小三岁。可以说,太妃是在自己小叔叔的宠爱中长大的。他向来不喜文,后来去了郸州。屡建战功,却是在及冠那年被流矢击中,没能熬过去。 当然,那时候他才出生不久,这些事儿自是不知的。长大后在调查太妃之时倒是知道的多了一些,听说那时候几乎是要了太妃之父半条命。 虽说是弟弟,可却是他亲手养大的。在他心中怕是当成自己儿子养着的,还是那等付出了全部爱意去抚养。好不容易养的这么大,还没留个后就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能熬过来就算是命大了。 “人都走了那么多年了,仇恨对于太妃来说恐怕已经忘却了。就算没忘,儿子和自己的荣华富贵,自然是要比一个死去的叔叔的仇恨来的重要的多。” 顾莳甜眉头紧拧:“她在谋算什么?突砺如今的境况并不好,这时候与他们合作又有多大用处?”她有些想不通。 楚九州道:“不止是在她谋算什么,还得加上庆王。他们最终所求自然是这大楚的江山,我们也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为了江山不惜与死敌合作,这等事情也不少见。先皇登基之初也是如此,那时候突砺还极为强盛,有一回还差点让他们真算计到了先皇。若非是最后易家人舍了好几条人命,恐怕那一次先皇就得死在对方手上了。 顾莳甜从不觉得这些仇恨可以轻易忘却,可对有些人来说,死去的人总是比不上活着的人来的重要。 当然她也不是觉得这种想法就是错的,活人自然是要比死人来的更重要一些。但是,为了一己之私就罔顾仇恨,宁愿割让不必要的利益给敌人,这种做法她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以前就觉得二皇子是个不省心的,三皇子脾气是暴躁了一些,可是头脑简单。”顾莳甜叹了口气,“现在倒是反过来了,荣王去了封地老老实实的也不作妖,让他如何行事就如何去做,从不打半点折扣。倒是庆王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事情一出接着一出的。” 楚九州轻笑,这自然是不同的!当初的二皇子,现在的荣王本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当初留着对方的性命一来是先皇的心愿,二来也是觉得留着也没关系,不安分了再杀也不迟。他才登基,总不好杀光这些兄弟。 “荣王现在只一心照顾他儿子,就那么一根独苗苗,哪里还有闲心管其他。” 既然说起了那孩子,故事太难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孩子……”话都说出来了,却又不知该问些什么才好。 楚九州了然,道:“品性没什么问题,就是淘气了一些。见天的折腾人,满府上下活力四射。” 顾莳甜:“……”活力四射这个词用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不过这孩子没留在顾娇月那儿也是好事,如此算起来顾娇月可真是够可怜的。生了两个儿子,一个被正妻要走了。哪怕在同一屋檐下,却是跟她半点不亲近。另一个就更厉害了,直接死遁,想必这辈子都没有再见之日。 言归正传,太妃想要的这江山。她不曾母仪天下,可过去的岁月里,她作为一个宠妃就连皇后都能不放在眼中。可现实就是她不得不远离京城,而当初那个被她打压的正妻,却依旧可以高高在上。 她无法忍受! 嫉妒就像是慢性毒药,若是不能再风光的回到京城,若是不能将这些人都狠狠的打压下去,这毒是解不了了。 所以,哪怕是要跟自己的敌人联手,她也在所不惜。 楚九州道:“太妃应当在给突砺人提供盐和武器,虽然数量不多,却也算得上是通敌了。” 顾莳甜若有所思:“他们会只跟突砺合作?还是会趁机拉拢其他的小部落?” 楚九州道:“都有可能!而且,他们很有可能跟西南那边的人也有了联系。” 西南那边多善蛊善毒,当地民风也彪悍。大楚立国这么多年来,那边的人也从不像是其他地方的百姓那般对朝廷忠心耿耿。 他们更像是自成一国,一般都是以村子为一个团体。宗族的力量极其大,当地赴任的朝廷官员都拿他们没办法。好在双方都不想得罪对方,这些年最多也就是那些官员无作为,倒是至今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他从没想过要继续放任这种情况,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开始在西南那边部署。这些年也从不曾放松过。这一次也是因为西南那边没动静,他才没往庆王他们身上想。 如今看来倒是他太想当然了,哪怕是跟西南有了来往,可庆王不一定会在同一时间将自己所有的底牌都掀开。 顾莳甜脸色微冷:“庆王府那边暂且不用动,不如先将他们留在京城的这些人手都给折了。”这些人手其实都算不上是庆王的一条胳膊,真将他们清理了,大概也就是折断了庆王的几根手指罢了。 楚九州微微颔首:“先让他们再蹦跶几日,说不定有意外之喜。等火候差不多了之后,再将那些吃里扒外的清理掉便是了。” 见他早有准备,顾莳甜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到底没忍住,一直关注着此事。 没过几日,果真来了点意外之喜…… 第454章 英雄级别 只是这惊喜来的突然,而且稍显美中不足。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也令人欢喜不是? 而这惊喜制造者,正巧就是徐家人! 徐家人最近跟突砺公主和突砺那位王子碰面的次数都不算少。其实顾莳甜有时候也是想不通这徐家人到底想要什么,明明徐家男人都不是野心很大之人。可以说,只需要保住他们的富贵就足够了。可偏偏一直都纵容徐家女做出各种奇葩事情来。 就好比这一次,明知道楚九州不待见突砺人,也不可能让双方联姻。可徐家小辈依然会跟突砺人接触不说,徐家当家的男人们也都没反对。 然后徐家小辈一不小心就过的过了界,他们太过害怕,拼了命的想要抱住一根救命稻草,于是很机敏的选择了在他们看来最为有用之人。 楚九州为了这事儿忙了两三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顾莳甜都已经睡下了。好不容易有个结果,这才跟顾莳甜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顾莳甜听的连手里的点心都掉了,那错愕的模样让楚九州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替她擦了擦手,笑道:“怎会如此吃惊?前几日我不就曾说过,说不得过几日就能有意外之喜,这不就是意外之喜?” 顾莳甜斜睨了他一眼:“我是吃惊这意外之喜吗?我吃惊的是,徐家不是应当跟太妃那边有关系?怎么就忽然把康亲王府也给拉下水了?” 莫看楚九州此时四平八稳,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实际上刚刚得知事情发展的那一刻,他也就是看着平静。用易长福的话说,那就是拿着的瓜都掉了。 徐家的做法他一直都看在眼里,甚至于他们走到那一步,也有他在背后暗中推了一把的缘故。 他的本意是想让徐家将庆王拉下水,就算不能让庆王伤筋动骨的,至少也得让人戳个大伤口,多疼上几天不是?哪里能想到徐家人本事还不小,愣是忍着没把庆王府拉下水,反倒是一口咬住了康亲王府。 但是这对楚九州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自从上一次康亲王妃的一时心血来潮,最后连累的康亲王失去了一块肥肉之后,康亲王府一直都安安分分,没有闹出半点幺蛾子。 不过这一回可就真是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了! “徐家子女都与突砺使者有了密切关系,这事儿一旦被朝廷知晓,哪怕目前不会发作,等使者团走后也定会一一清算。徐家当家的男人也不算傻,之前放任多半也是因为得了什么命令。他们听之任之,一来是做给身后的人看的,二来也是想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顺便得点便宜。” 好处没沾上反倒是被自家的蠢货给害的要拖累全家,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背后之人的命令,也赶巧他们还真能掰扯上康亲王府,所以就干脆一口咬了上去。 “康亲王妃跟徐家人有来往,这段时间还给徐家人提供了一些帮助。徐家人忽然咬了康亲王府一口,尤其是掰扯上了康亲王妃,她自然也是不肯认下。偏偏她以前还做过一些事情,徐家人为了取信于人,干脆将过去的那点事情也给捅了出来。这一回康亲王恐怕会弃车保帅,康亲王妃纵然还能留在王府,也只能留在小院落里。” 顾莳甜对此丝毫不觉得意外,当然也不会同情康亲王妃。从楚九州刚才说的那些事情里可以看出,康亲王妃这些年背地里做的大恶是没有,可也算得上是小恶不断。 顾莳甜好奇的问道:“康亲王妃帮助徐家人的缘由是什么?” 楚九州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其一,是因为徐家人好用。而且她多半也是知道徐家人跟太妃背后有弯弯绕绕的关系牵扯。若是能利用徐家让我对庆王府动手,哪怕不能立刻有个结果,可好歹也能挑拨我跟庆王的关系。” “其二,想让徐家倒霉!以前徐家为她做的事情不少,但是打从前几年开始跟太妃的关系要更加亲近一些。康亲王妃也不是个大度的,尤其是在若兰郡主嫁人,且这亲事也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之后,她心理有些扭曲,做事也越来越偏激。不敢在康亲王跟前表现出来,而徐家在这时候凑到她跟前,她就顺便将人当成发泄对象了。” 顾莳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不过这双方全都不无辜就是了。 “徐家也是倒了大霉了。”好半晌,她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楚九州轻笑,可不是倒了大霉么?娶妻没娶好,被人算计,最后养出来一窝子的祸害。看在当家人还算有主见,做事也有分寸。虽说麻烦不断,可也一直没闹大的份上,不管是先皇还是楚九州也一直都对徐家保持容忍的态度。 只可惜近墨者黑,跟头脑不好的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多少也是有些拎不清。这种事情也敢去占便宜,这下可倒好,女儿上了突砺王子的床,儿子则是把突砺公主给拐上了床。 只论这一点,徐家子女堪称英雄级别的人物了。 “徐家子女也算是奇葩了,跟突砺那几个私下有来往的人也不算少。可不管有没有心思的,也都没人敢真在这时候跟他们太过亲密。徐家的倒是厉害,子女一同踏出这一步。就为这,我都想敬他们一杯了。” 楚九州被她这惊叹的模样给逗乐了,轻笑一声,道:“各自算计,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谁让徐家运气不好,不过作为幕后策划者之一的康亲王妃也没落下好就是了。 倒是太妃的运气不错,居然还能逃过一劫。 顾莳甜问道:“这事儿可有个章程了?” 楚九州一摊手:“能者多劳,让师兄和姜如邗去处理了。”师兄就不用说了,手段狠心眼也多,让他出手自然是能多啃别人一口就绝对不会少张嘴一回。至于姜如邗,好歹康亲王府跟姜家也是姻亲呢,让姜如邗去处理才有趣不是吗? 顾莳甜也想到这一茬,默默的同情姜如邗片刻。 出身只看重利益罔顾亲情的姜家,也算是姜如邗点儿背了! 第455章 最大收获 徐家子女分别跟突砺的王子和公主好上的事儿,很快就隐晦的传扬开来了。寻常百姓自然是不知,但是其他有路子的人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为此不少人都在私下里“夸赞”徐家人,毕竟敢在这时候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徐家之外还真没有其他人有这胆子。 “徐家家主也是倒了血霉了,小一辈里除了他那个嫡长子还有点担当之外,其他的就没一个能担得起事情来的。” “有无担当反倒不是大事,徐家这样的人家,只需要品性能过关,平庸一些也无妨。至少能保得住徐家的地位,当然这富贵就得靠他们自己去折腾了。” “其他的这些都是放养的,要么就是干脆养在妇人之手。没教养出一个好的来,这当口居然敢冒着得罪那一位的风险,去爬了突砺王子的床?” “最厉害的不该是那个徐家子?我记得长的倒是还算不错,就是性子看着有些软。没想到还有这本事,居然将突砺公主都给勾搭走了。” 一时间京城各种传言都传的风风火火的,不过大多数还是表示了对徐家人的佩服。 至于徐家攀咬出康亲王府的事情,则是知道的人要少一些。但是这种不算隐秘的小秘密又能藏多久?这满京城的世家,多半都是有些关系的。一个知道了,但凡嘴巴不严那么一点点,也就意味着那人所在的圈子里的其他人也都会在知道。同理,更多的人也会从他们口中得知这消息。 这一二来去的,最后也就是比徐家之事稍稍推迟了一两天罢了。 康亲王就如同顾莳甜和楚九州所推测的一般,极为干脆的将康亲王妃给推了出来。康亲王妃上一次就因为行事不严谨让康亲王遭受了巨大损失而没了多少地位。这一次又是如此,康亲王又如何能忍? 康亲王妃也知道这一点,她极为干脆的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这一次她做事倒也算是周全,就算是公仪玉和姜如邗一同出手,最终也没让康亲王被牵扯进去。 但是康亲王妃是彻底的废了,这还不止,就连已经出嫁的若兰郡主,以及尚在府中的子嗣都被牵累。 虽然还有些不美满,不过这事儿暂时也只能如此。 顾莳甜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康亲王府这回的损失居然才这么点!” 楚九州轻笑:“已经足够了,本也没指望真能将他如何。”一个能在先皇眼皮子底下圈了那么多地,一手创造了那么多财富和人手之人,哪里真能这般简单的就被抓住把柄。 顾莳甜转念一想倒也是这么一回事,再者说也就是看着康亲王府没被牵连。可事实上康亲王妃那是康亲王的正妃,是他嫡子的是生母。都说夫妻一体,哪怕康亲王妃将责任都给揽过去了,可谁能不怀疑康亲王? 尤其是在康亲王妃过去做的那些事情都被扯出来之后,康亲王如今的名声也是一落千丈。在不少人眼中,康亲王这些年都是在做戏,他的品性都受到了极大的质疑。这还不算,日后康亲王不管做什么,怕都是会被人怀疑是不是别有用心。 这才是此次事情最大的收获! 顾莳甜心满意足:“看来这徐家还真是有些用处!等回头突砺使者走了之后,皇上您不如继续留着徐家?给的惩罚不要太重了,说不定日后还能再帮着咱们攀咬其他人一口呢!”比如庆王,再比如这一次就很倒霉的康亲王。 毕竟她家皇上的仇人还不少的,能有帮着攀咬的人说不定就能有意外之喜呢? 楚九州对徐家虽然是不喜,不过也的确没打算把人给赶尽杀绝。毕竟徐家罪不至死,且他也觉得留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当然,该给的惩罚自然也是要有的。不过现在听顾莳甜都给人求情,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当下就一口应了下来。 “既然阿梧都开口了,那就留着吧。”小惩大诫就成了! 顾莳甜轻笑,又忍不住问道:“若兰郡主也受到了牵连,那她在姜家的日子岂不是要难过了?” 楚九州道:“若兰郡主身为康亲王之女,其实也没那么笨!在离开了康亲王妃的身边之后,她在姜家只靠着自己的手段也能地位稳固。这一回虽然也牵连到了她,但是她毕竟还是郡主,姜家人依然压不住她。当然,日子也的确不比以前那般舒心便是了。” 倒是身在康亲王府的嫡子,日子就不如以前好过了。他们也需要出门与人应酬,如今他们母妃的事情一出,以前那些追捧着他们之人就算没有当面冷嘲热讽,可那神情却是与以前截然不同。而且也的确不是他们敏感,这些人看着他们的眼神也的确是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习惯了高高在上,他们哪里能忍受这些?可别人也没表现的太明显,他们若是直接撕破脸皮的去叫骂,他们反倒是会落了下乘。 这一来二去的,他们也就不敢再出门。 顾莳甜对这些后续自然也都清楚,云一回来之后是让人专门盯着这些事情,也好让顾莳甜听个过瘾。 知道有人过的不好,顾莳甜的心情就好了。 当然,再好的心情,在听到突砺公主来求见的时候,也就变得不是那么美好了。 顾莳甜问云一:“突砺公主?她可说了来意?” 云一道:“只说是上次见到您之后就对您很是向往,加上她也实在是闲着无趣,就想进宫来找您说说话。还说带了不少礼物,是要送给太子殿下,小公主和小皇子的。” 顾莳甜在听闻说要送礼这事儿之时眸色微冷,略一沉吟后,便点头道:“请公主进来吧。”人都来了,那就见一见吧。 她其实也猜得出来这位突砺公主的来意,只不过她也是好奇,突砺公主跟徐家子的事情不说人尽皆知吧,好歹也不是秘密。 这位公主到底是如何想的,居然还想这能将这事儿翻篇,然后再嫁给楚九州? 第456章 不知道呢 说实在话,突砺公主长的自然也是好看的。她不像是大楚姑娘那种温婉娇俏的美,而是一种带着几分野性的美。 不仅长的野,性子也野,心更野。 顾莳甜请人坐下之后也不主动询问来意,笑容温和不见半点疏离,让人如同春风拂面,忍不住就想要跟她亲近两分。 “公主殿下,尝尝这几样刚出炉的点心,小心烫口。”顾莳甜笑眯眯的邀请突砺公主品尝点心,这还真都是霞十亲手做的。 她还真不至于刻意苛待对方! 突砺公主有些狐疑的看了顾莳甜一眼,想必是在琢磨她怎么会忽然这么客气。明明上次她们在接风宴上过于针锋相对,两人显然也都是闹的不愉快了。若非是有所求,她压根就不想看到顾莳甜这么一个人。 以己度人,她对顾莳甜这亲切的态度下意识的就忌惮了几分。 顾莳甜自是看的出来,却是半点都在意。招呼了客人之后,自己也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霞十最近喜欢用各种鲜花和果子来调制各种点心,能送到她跟前来的,味道自然都是不错的。她尤为喜欢其中的桃花糕,也不知霞十是怎么做的,外皮是嫩嫩的透明的粉色,里边则是比外皮要稍微深一些的红。看着简简单单的,一口咬下去便是外皮软糯弹牙的触感,咀嚼几口便能尝到满口的桃花香。里边的馅儿是蜜汁桃花酱,清甜不腻人。 突砺公主原本还以为她只是虚伪客套一番,接下去定会挑刺为难自己。却不想这位大楚皇后居然还当真开始品尝起点心来,甚至都没再主动开口说话之意。 突砺公主忍不住皱眉,对顾莳甜的不喜又多了那么一点。 明明她认识的那些大楚所谓的世家之女无论何时都会遮掩自己的真实情绪,哪怕再厌恶一个人,都能当着对方的面笑的温柔亲切。 唯独这位皇后娘娘,一而再的不给她留脸面。大楚人都讲究“来者是客”,想来这大楚皇后是半点都没继承这份美好的品格的。 也幸亏是她只是放在心里想一想,倘若真表现出来,顾莳甜怕是当着她的面就能冷笑一声。 来者是客不假,还有一句话叫做“客随主便”。很显然这位突砺公主只想享受前者带来的好处,却是不想接受后者需要承受的约束。 等满足了口腹之欲,顾莳甜这才擦了擦嘴角,抬眸看向脸色不是很好看的突砺公主,一脸诧异:“公主怎么没尝一尝这些点心?是不合公主的胃口吗?” 她有些惋惜的道:“可惜了,这些点心都是本宫身边之人做的。她虽是擅厨,可还当真不会做突砺的食物。不过公主若是想要吃什么,也可说一说,本宫让她去琢磨琢磨。” 突砺公主气的半死,在他们突砺经常会闹粮食危机,不然的话为何突砺总想这要打进大楚来?在大多数人也只能在秋夏天才能填饱肚子的前提下,哪怕作为突砺公主,她所享受到的远远比不过大楚的世家之女。 点心?好吧,在突砺自然也是有点心这种东西的。不过他们吃的最多的点心,就是各种肉干,奶干之类的。收获的季节倒是可以在草原上找到一些果子,但是大多数都是直接吃了,哪里还会跟大楚人一般做成各种点心。 自从来了大楚之后,突砺公主也是遭受过了很多次“毒打”。在跟那些世家姑娘们来往的时候,她们说起好看的衣裳漂亮的首饰美味的吃食,她几乎都接不上话。她看着毫不在意,甚至还强势的压着她们不能继续聊这些,可实际上她多少还是有些自卑的。 偏生这大楚皇后居然还…… 突砺公主咬着牙:“就不劳烦大楚皇后您了!你们大楚的牛乳味道可不如咱们突砺的牛乳好,做出来的突砺点心味道差强人意,还是算了吧。” 顾莳甜笑了笑,就好似当真不知她在强行挽尊一般,颇为贴心的道:“让公主失望了,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她还有些惋惜的道:“本宫以前还一直觉得自己所享受到的东西都算是顶尖的了,如今看来也是本宫狭隘了。等日后有机会,本宫也想尝一尝让公主都极为推崇的突砺牛乳。” 比如,等到大楚的铁骑踏平突砺,让突砺成为历史的时候! 突砺公主现在并未体会到顾莳甜话里的意思,她只是在些许的得意之后觉得愈发的尴尬,最后这份尴尬化为浓浓的怨恨。 她觉得这是大楚皇后故意在羞辱她! 大楚皇后明明去郸州生活过几年,又怎会不知突砺的情况?而且突砺的牛乳之类的,她又怎会没尝过?说那些话分明就是在嘲讽她,嘲讽突砺! 这一回她的情绪实在是太过明显,顾莳甜轻易的就猜透了。她没故意羞辱的意思,她是明明白白的嘲讽呢! 见把人给气够了,顾莳甜这才笑盈盈的问道:“瞧本宫这人,一说起吃食就管不住嘴。倒是忘了问了,公主殿下今日来见本宫,却是不知所为何事?” 突砺公主勉强忍住满腔怒气,皮笑肉不笑的道:“今日我的来意,想必皇后也应该清楚才是。突砺派出使者团来,本意便是希望两国能够联姻。而大楚同意了突砺踏进大楚的领地,想来也应当是默许了这种可能。皇后娘娘,不知我这说法,您是认还是不认?” 顾莳甜眨眨眼:“公主这可就问错人了!上回公主不都说了,大楚女子应该本本分分,温良贤淑的。本宫作为一国之母,更该做出表率才是!公主许是不知,咱们大楚向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女子不会干涉这些正事儿。而且楚家有祖训,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这联姻不联姻的,说起来也是两方之间的大事。本宫一介弱质女流,哪里又能管这些事儿呢?” 她笑的眉眼弯弯:“再说了,皇上也不曾跟本宫说起过要跟突砺联姻,本宫对这些事儿当真是一无所知呢!” 第457章 娶个寡妇 突砺公主气的脑袋都在发疼,她恼声道:“皇后当本公主是个傻子不成?谁不知道大楚皇帝陛下最是宠爱皇后您不过,这后宫更是让您一个人把持着。何况和亲这等大事,皇帝陛下又怎会不告诉您?” 顾莳甜一脸的纯然无辜:“公主这话本宫就不爱听了,本宫这人说话做事向来诚实,公主若是不信尽管去询问。这和亲之事,皇上的确不曾与本宫说起过。”她家夫君不和亲,所以等同于没说过,这逻辑完全没问题。 她真是一个诚实之人! 突砺公主这回是真的气的变了脸色:“皇后何必如此?难道皇后这是在害怕皇帝陛下娶了其他人之后,会威胁到您的地位吗?” 顾莳甜定定的看着她,面上的微笑一寸寸的减弱:“公主这话说何意?本宫怎么半点都听不懂呢?” 突砺公主深吸一口气,她也看出来了,真要继续被大楚皇后牵着鼻子走,到最后当真能把她给活活气死了。 所以,她干脆的开门见山:“本公主的意思是,皇后您何必担心?不管如何双方到最后也是要和亲,可若是皇后能帮着本公主的话,本公主完全不会影响到您的地位。我所求的很少,不过就是一个容身之所,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而且就算我运气好有了孩子,也必然不会跟小太子相争。可要是换成另外两个,她们的野心可要比我大的多了。” 突砺公主苦口婆心:“她们与我所追求的不同,若是她们有了子嗣,定然会不停的追逐更多的东西。您想想,都有了皇子了还想要更多,那不就是要跟小太子争抢吗?真到了那时候,您觉得您跟您的子女还能够过的顺心吗?” 顾莳甜轻笑一声:“公主所说的的确都不假,可这一切的前提您可曾想过?” 突砺公主一怔:“皇后的意思是?” 顾莳甜一摊手:“这一切的前提是,这和亲会成真。” 突砺公主有种不妙的预感:“这件事必然会成……” “这件事,必然不会成真。”顾莳甜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头,眸色也终于带上了几分冷意,“公主在这里与本宫争辩也无用,本宫先前就已经把本宫的态度表现的很明白。本宫不会插手朝廷的事情,这和亲与否,本也不是本宫决定的。” 她看着突砺公主,眉眼间的冷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多了几分肃杀之色:“既然公主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那本宫也不就不介意多说几句。第一,皇上早已表明态度,不说他自己,就连我大楚的宗亲和大臣,也不会将子女送出去与突砺和亲。第二,就算有和亲之事,也绝对轮不到公主嫁给我大楚的皇帝陛下。公主前些时日做的事情,难不成公主已经忘记了?” 突砺公主眉头紧皱,恼声道:“这又不算什么大事?你们大楚不也鼓励寡妇再嫁?” 顾莳甜的声音不疾不徐,却给人一种压迫感:“是鼓励寡妇再嫁?在公主心中,公主自己就是个没嫁过人的寡妇不成?” 见突砺公主还想要说话,顾莳甜的语气骤然一厉:“既然公主非要本宫将话说的更明白一些,那本宫就直白一些。就算是支持寡妇再嫁,可也没有让寡妇嫁给皇帝的说法。更何况皇上与本宫感情笃定,皇上为何要扔下本宫去娶一个没嫁过人的寡妇?” 突砺公主又羞又愤,这一口一个没嫁过人的寡妇,这是在嘲讽她吗? 顾莳甜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怕是会直接怼回去。 这哪里是在嘲讽她,这分明就是在羞辱她!寡妇也不是自个儿想当的,她们是因为各种意外失去了自己的夫君。可突砺公主呢?她还没嫁人,却是早早的与不少男子有私密来往。在突砺这种行为不少见,可这里是大楚。 当然,这都是个人的生活,她不表态。甚至就算有认识之人会想要过这等日子,她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是,这种连自己都管不住的人,居然还想要嫁给他的夫君,想要让她将自己的夫君分享出去! 可真是做梦了! 突砺公主深吸一口气:“皇后您如此笃定,就不怕到最后皇帝陛下娶了一个野心大的女子为妃吗?” 顾莳甜面上忽然又带上几分笑意,不紧不慢的道:“那就不劳公主担心了。” 公主眉头紧皱,她没有想到她都把明晃晃的现实摆在桌面上让大楚皇后自个儿看个清楚了,可她居然完全不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 与她同来的那两个女子,野心可要比她大多了!真让她们任何一个进了大楚的皇宫,必然会掀起无数风浪! 不是她看不起这位皇后娘娘,哪怕她再能勾住皇帝陛下,可在勾心斗角上,却完全不会是那两个女人的对手! 她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劝说顾莳甜的。 顾莳甜只面上带笑,倒是一旁的云一向来毫无表情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眼底泛起一丝丝的笑意。 这位突砺公主也真是傻的“可爱”,对自己主子毫不了解的就来劝说了。 不过自家主子打从生了小公主和小皇子之后,也的确是犯懒了不少。若是不了解的,还真会当她是个运气好得了皇帝独宠的傻白甜了。 至于突砺公主说的另外两人,倒也的确是要比这位公主聪明的多。至少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当探路石的不是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身份相说要更加高贵一些的公主殿下。 和亲是不可能的,不过也得多注意一些那两人。云一绝对不会允许因为自己的疏忽,最后造成自家主子有所损失的结局。 对云一的想法一无所知的顾莳甜也并未多想,只是对突砺公主的劝说置若罔闻。 突砺公主又劝说一番,最后自然也是无功而返。她的脾气本就不好,这来回努力几遍却不被认可,哪里还能忍得住满腔怒火。 她猛然站了起来,阴沉沉的盯着顾莳甜看了片刻,最后冷笑一声:“那本公主就等着看皇后娘娘您痛哭流泪的那一刻了!” 说罢也不等顾莳甜回答,转身就走…… 第458章 各自算计 突砺公主的警告顾莳甜自然没放在心上,正好两小只醒了有些闹人,便回去陪他们玩了一会儿。 阿彘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倒是在看到顾莳甜的时候双眼微微发亮。原本还试图往顾莳甜那儿爬,不过看珠珠已经开始翻滚,他迟疑了一下,又躺了回去。 顾莳甜无奈,抱起珠珠拍了拍后就放下了,又将阿彘抱起来走动了会儿。 她对孩子并无偏爱,珠珠爱闹爱撒娇,再加上是唯一姑娘的缘故的确要更加被关注一些。阿彘乖巧安静,也不争不抢,难免就会被忽视几分。人都是偏心的,她总不能因此就再三要求长辈们对阿彘一视同仁。她能做的就是自己尽量平等的对待两个孩子,甚至于她有些时候还会稍稍偏向阿彘一些。 当然,她这其实也是没做到公平。 珠珠性子也好,就算母后放下她去抱阿彘了,她也不生气。灵活的翻了个身,蹭蹭蹭的往前爬,咯咯咯的笑着,口水都流了下来。 顾莳甜也没一直抱着阿彘不放,见珠珠玩的高兴也就将阿彘放在她身边。阿彘对自己的同胞姐姐还是挺好的,虽然不太爱动弹,却也愿意陪着自己姐姐一块儿玩一会儿。 顾莳甜随手拿了个裹着铃铛的布老虎扔了过去,珠珠抱着吭哧吭哧咬了几口,随后极为大方的就塞给阿彘了。 阿彘面无表情的把布老虎给扔了,拿过布老虎的手甚至都不肯碰到自己的衣裳,就这么半举着扭头看顾莳甜。 顾莳甜憋笑,替他来回擦了两遍手,这一茬才算是过去。 只论这爱干净的劲儿,一看便知这是随了他爹了。 突砺使者团不可能一直都留在大楚,只是目的没达成,就来乌尼格的心情也有些沉重起来。偏偏这时候突砺公主还在想方设法的想要进宫,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这是彻底的得罪了大楚皇帝和皇后了。乌尼格为此闹心不已,事到如今他头一次后悔当初不该诸事不管,觉得突砺公主也就是个没头脑的小人物,被塞进队伍里来也懒得拒绝了。 乌尼格眸色透着几分冷冽之色,等抬起头之时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淡然:“公主殿下当真想要留在大楚京城?若是大楚皇帝不肯和亲,公主当如何?” 突砺公主其实最开始也不是非得要嫁给大楚皇帝,可是连着被拒绝数次,如今几乎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又如何甘心?这份不甘让她愈发的偏执,反倒是坚定了想要嫁给大楚皇帝的心。 听乌尼格这般询问,她眼前一亮:“乌尼格你有法子对吗?我就知道乌尼格你是突砺最有智慧之人,一定能够……” “公主殿下!”乌尼格冷淡的打断她的吹捧,“我是有法子,只是这法子也算是剑走偏锋。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怕是您不但不能到大楚皇帝身边,甚至都没法留在大楚。” 突砺公主想也没想,立刻道:“那我也要试一试。”反正不能留在大楚皇帝身边,她继续留在大楚又有什么用? 还不如拼一把,至少也能有个机会不是? 乌尼格微微颔首,当下便将自己的法子,以及该如何施行等等细节,都一一说给她听。他说的越是详细,突砺公主就越是安心。等他说完之后,更是兴奋的一拍手。 “乌尼格,若是我能够成事,日后定会报答你的。” 乌尼格微微欠身:“为公主做事,是乌尼格份内之事。” 突砺公主心中得意,有些惋惜的看了乌尼格一眼。在突砺乌尼格这长相可不得大部分女人的欢心,不过她倒是挺喜欢的。只可惜在突砺的时候乌尼格是她不能动的人,到了大楚她倒是动过心思。只是乌尼格这人太聪明,他若是不想的话,她就算有再多心思也没敢真伸手。 而且这要是成事儿了,往后怕是也没什么机会再相见了。 啧,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呢,可惜了! 她却是没察觉到她露出这露骨的眼神之时,乌尼格眼底骤然闪过的一抹戾色。 待她离开之后,一直不曾开口的突砺王子眉头微蹙:“乌尼格大人,她会不会坏了您的大事?这万一……” 乌尼格冷声道:“无妨!她得罪大楚皇后不是一回两回了,如今在京城的名声也越来越差,她没有退路。就算她出手对付大楚皇后,甚至是做写更加过分的事情,那也只能是因为她太过嫉妒,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突砺王子拧着眉头欲言又止,他倒不是担心自己那个姐妹,他担心的是这万一事情败露,那个女人的嘴巴可不严。 万一拖累了乌尼格大人呢? 不过转念一想乌尼格大人做事向来都胸有成竹,既然他能给那女人出这主意,自然也是有把握不会牵连到他们身上。 如此一想,他也就安下心来。 “乌尼格大人,那边什么时候才能联系上?咱们能留在大楚的时间怕是不多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咱们这一回怕是要白来了。” 乌尼格毫无笑意的扯了扯嘴角:“怎会白来?你这不是找了一个大楚的世家姑娘?” 突砺王子轻咳一声:“乌尼格大人,您就不要再打趣我了。您是知道我并不喜欢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的,那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罢了。”而且他也就是白吃了一回,却也是没得到多少好处。 原本还想着就算不喜欢也能把人带走,说不定还能趁机从对方娘家带走点好东西呢!没想到徐家突然开始硬气起来,居然宁可把坏了名声的女儿送去了家庙,也不肯把人嫁给她。 可真是白浪费了他的一番算计。 乌尼格看了他一眼,却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眼底掠过一抹凉意。 这对兄妹都是一丘之貉,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愚蠢,自以为是,就连给他主子提鞋都不配! 乌尼格轻吸一口气,这种废物也不用多管,能利用就利用,关键时刻还能替他和主子当个替罪羊。 那个蠢女人那儿既然开始动手了,那么接下去他也该最后尝试一把了…… 第459章 运道不错 突砺公主再次进宫的时候,却是连栖凤宫都没能踏进一步。 也是她运气差,今日正好是秦医正来给阿彘请平安脉的日子。双方碰了个正着,秦医正没上前,只等着对方先进。 更巧的是,秦医正当时站在下风处。风中有秦医正闻过数回的淡淡花香之外,还夹杂着一缕他好似似曾相识的味道。 秦医正年纪虽然大了,可脑子却是转的极快。 哪怕没能想起这味道到底是哪儿来的,却是极为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也没声张,立刻让陪同他前来的红珠叫人将突砺公主给拦下了。 他则是慢吞吞的走过去,冲着面色不虞的突砺公主赔礼道:“公主殿下见谅,今日乃是给小皇子请平安脉的日子。小皇子身子骨弱,不好见外人。若是公主今日当真有事,那就有劳多等一等。” 说着也不等她回答,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在身形交错的瞬间,他的鼻子轻轻抽动了几下,终于确定了这一缕熟悉味道就是从突砺公主身上传出来的。 也不管突砺公主如何反应,秦医正继续往前走。只多走了七八步,他忽然就反应过来那味道到底是什么。当下脸色一变再变,立刻加快了步伐:“红珠姑娘,还劳烦你去跟皇后娘娘通传一声,说是老夫有要事求见。还有,暂且找个理由拖住这位公主殿下,莫要让她踏进栖凤宫半步。与她接触过之人也不能再与其他人接触,尤其是不能靠近小皇子。” 听他这么一说,红珠的脸色也顿时就变了。她是知道秦医正乃是自家主子和皇上最为信任之人,自然不会怀疑他话中的真假。当下便让人立刻去禀告,同时还吩咐人将突砺公主拦在门外。 等他们到的时候,顾莳甜已经面色微沉的在等候。 秦医正甚至都没踏进门槛,只远远的站在门口道:“娘娘,这位公主殿下身上沾染了不该带进宫来的东西。这香粉只单独用之时并无坏处,可娘娘的栖凤宫里种植了不少花儿,若是与花粉混合在一起,便容易让人浑身红肿。若是严重的,还能让人连嗓子都肿胀不堪。大人倒也罢了,可若是小孩子沾染上,出事儿几率就要大的多。” 顾莳甜阴沉着脸:“所以,这是冲着小皇子和小公主来的?” 秦医正道:“这东西不多见,断不可能是无意间沾染上的。依老臣之见,这必然是冲着小皇子和小公主来的。小公主身子还健康一些,小皇子本就体弱,一旦碰上,怕是……” 余下的话他也不敢说全了,可对顾莳甜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东西是随随便便就能沾染到身上的?只闻到气味就会出事?” 秦医正连忙道:“并非如此!老臣也是保险起见,这才不让与突砺公主有近距离接触的几人有机会靠近小皇子和小公主。不过若是没有真正的沾染到那东西,并不能造成那等结果。恕老臣多嘴,您待会儿还是让宫中有机会靠近小主子们之人都先沐浴更衣。” 顾莳甜也并不觉得他太过小题大做,事关孩子们,再小心也不算错。 “秦医正有心了!今日之事也的确是多亏了秦医正,本宫在此谢过。”至于报答自然是要有的,不过这事儿还是交给楚九州去做更加合适。 秦医正连忙道不敢,他专门留在宫中本就是为了两位小主子。如今不过就是做他该做的,哪里还值当当主子的来跟他道谢。 顾莳甜也不与他争辩,只让红珠先奉茶。等秦医正用了一盏茶,也总算是缓过气儿来了。 他也没久留,算算时间按照正常程序走也已经把了脉了。当下便起身告辞,只是在临走前忍不住又多嘴说了一句。 “娘娘,实在不成今日就莫要让小皇子和小公主出来了。太子殿下和小王爷那儿也知会一声,老臣也回去配些药物让人送过来。您让人熬了之后净手就成了。” 若是那位突砺公主已经进来栖凤宫,那事儿的确会麻烦一些。可如今人都没能进栖凤宫,处理起来自然也不难。若不是因为小皇子的抵抗力实在是太差,甚至都不用做到这份上。 顾莳甜点点头:“有劳秦医正!” 等送走秦医正之后,顾莳甜的面色骤然冷了下来:“让人给皇上那儿送个口信,不过让皇上暂时别过来,等……” “发生了这等事情,我怎能不过来?”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楚九州黑着脸大踏步走了进来。 顾莳甜叹了口气:“也不是大事,何必这么急着过来?秦医正都说了仔细一些也只是以防万一,事情并不算糟糕。” 楚九州薄唇紧抿,有人在谋害他的妻儿,他若是还要为了所谓的安全就让自己的皇独自处理这些事情,那他岂不是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暂且先等秦医正着人将药物送过来,今日与突砺公主有近距离接触之人已经都让人看守起来。至于栖凤宫中这些人,让他们分批去沐浴更衣,今日都不用力当值。” 云一沉声道:“是!”当下轻轻拍了拍手,立刻有人执行了下去。 楚九州来的时候自然也是碰到了突砺公主,便拉着顾莳甜一同去沐浴更衣。两人相顾无言,许久之后,楚九州才轻叹一声:“是我没照顾好你们母子……” 顾莳甜猛然回神,有些错愕的回眸看他:“这算是什么话?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哪里来的照顾的好不好?再者,动了心思之人并非是皇上,何必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楚九州替她清洗了头发,动作温柔娴熟,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我早知这些人不安好心,本就不该放任。再者这种事情本也该是早些解决的,若非如此,又怎会差点连累到你们母子?” 顾莳甜轻笑,这种事情也没必要非得掰扯清楚。楚九州的道歉多半也是因为他太过害怕,不过今日也的确是运道好,赶上了秦医正过来。 突砺公主吗? 顾莳甜无声的冷笑一声,人都出手了,她若是再不还手,那就真被人踩在脚底了! 第460章 不得不走 突砺公主没能踏进栖凤宫,就因为某些原因被客客气气的请出了皇宫的消息,还没等突砺公主回到四方馆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至于某些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大家也只能靠猜测,一时间也是众说纷纭。 有说是因为突砺公主没个轻重,冲撞了皇后娘娘。不过这种说法大多数人都不太认可,皇后这人看着是冷了一些,却也不是个心眼小的。这得是多没轻重,才能把她给惹怒了。 也有说是因为突砺公主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勾引皇帝陛下,皇帝陛下这个宠妻如命的舍不得皇后伤心,就立刻把人给赶了出来。 还有人则是说突砺公主没安好心,想要给小皇子他们下毒却被皇后娘娘给发现了,这才引得皇后动怒,直接将人赶了出来。 这三种说法最深入人心,尤其是第三种,不少人都觉得这种猜测是最有可能的。毕竟皇上独宠皇后,且不止一次的公开申明过不会再娶其他女子。夫妇二人的感情很是深厚,真要敢勾引皇上,不用皇后开口,皇上自个儿就能先把人给扔出去了。 能让皇后出手,也只有事关小皇子小公主们了。 事实上只有第一种猜测是顾莳甜安排的人散布出去的,这天底下多的是爱脑补之人。只给了一个开头,那些人自然而然就会接下去琢磨出更多的说法来。 很显然,他们轻易的就猜中了真正的缘由。 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去自然有人会透露出真相来,毕竟这宫里也不是铁板一块。那日的动静也不小,上头也没封口,那些伺候的宫女侍卫太监的,不少人都在宫外有各式各样的消息的。于是,突砺公主心怀不轨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楚九州宣召乌尼格和突砺王子进宫,也并未发难,只要求他们立刻离京。 但是这远要比立刻发难更让乌尼格一行难以接受,突砺王子的定力不够,差点就当场暴露出真实情绪来了。倒是乌尼格反应极快,立刻抢先给楚九州致歉。随后也给出了突砺的诚意,乌尼格再三表明,他们事先并不知情,可到底也是突砺的错处,他们会让大楚看到他们的诚意。 突砺王子则要直白的多,他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直接无视了兄妹情分,提出乐意将突砺公主留在大楚赎罪的建议来。 乌尼格闭了闭眼,艰难的将那一句到了嘴边的蠢货给咽了回去。 他绕了一大圈就没给个准话,说穿了这种事情只要没有彻底撕破脸,那就没必要拿到明面上来说。大楚皇帝只让他们离开京城,哪怕用的理由便是公主犯下的事情,可到底是没拿出证据来。所以作为理亏的一方,他只承认了公主可能犯下的错处,以及做了个突砺会给补偿的建议。 没把话说死了,凡事就有转圜的余地。这位王子倒好,直接先把公主的罪名定死了,还大言不惭丝毫不顾血脉之情的就要将人留在大楚。 这是赎罪吗?这是在结仇吧! 接收到大楚皇帝微妙的同情之后,乌尼格暗吸一口气。 “皇帝陛下,此次能有机会出使大楚,实乃我等幸事。也给您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实在是太对不住了。” 楚九州又看了他一眼:“朕以前也曾听闻突砺有一位年轻的智囊,当初朕在郸州之时还曾遗憾过,怕是不一定有机会能见上一回。如今这个遗憾总算是弥补上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真似假的道:“若是乌尼格哪一日想要来大楚生活,朕定然以上宾之礼待之。” 这话一出,乌尼格依旧平静如常,可突砺王子却是下意识的多看了乌尼格一眼,眼底浮起一丝怀疑之色。 楚九州见好就收,最后却是言明看在乌尼格的份上,他们可稍稍延迟三五日,等他们都收拾妥当了再离京也不迟。 他说的坦坦荡荡,而且很明显的在挑拨。可就是这份明显坦荡的挑拨,反倒是让这位突砺王子心中怀疑的种子破土发芽。 乌尼格倒是想要再多留几日,他的运道其实也不算差。原本的计划虽然不算顺利,可他另辟蹊径,再过上几日也能达成目的。 可惜的是,猪队友太多! 突砺王子一直在告诉自己那就是大楚皇帝在挑拨,然而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怀疑的心。而公主则是在知道他们二人在大楚皇帝跟前说的那些话之后,每天都发了疯一样的闹腾。 她如今是真的名声扫地,再也没有大楚世家女敢与她接触。之前与徐家子有亲密关系最多也就是她个人品性问题,而且他们也能说在突砺这些做法并不算过分。虽说在她眼中大楚人过于古板,但是对这些说辞也勉强能接受。 至少那时候还是有人敢与他们接触的。 这一次却是不同,她连着得罪了大楚皇帝和皇后,声名狼藉。真要再敢与她来往,那就是明摆着得罪帝后。 他们不与她来往,她虽然烦躁,却也能够接受。事实上她也是心虚,毕竟当时她的确是存了心思的。她暂时也没非得嫁给大楚皇帝的想法了,这时候真敢留下来,那岂不是就是把自己的命交到大楚帝后手中? 她只恨不得使者团能够立刻回突砺! 就在这种前提下,她的好兄长居然还主动提出要将她留在大楚,这分明就是想要让她死在这里! 为此她跟突砺王子狠狠的闹了一场,若非最后乌尼格发了怒,他们怕是真要打出个好歹死活来了。 使者团里也是分派系的,除了乌尼格这一方的人之外,这突砺王子和公主自然也有人马。当着乌尼格的面自然没人敢闹腾,可私下里真斗出了火气的人也是连着不断。 为了避免内讧到最后闹出人命实在太过难看,乌尼格不得不咬着牙提前将人带走。 至于大楚也要派出使者团前往突砺之事,则是需要乌尼格回去之后与突砺王商议,再正式给予大楚一个回复。 他们离开大楚的那一日,楚九州手边便摆着乌尼格等人最近几日的一举一动…… 第461章 极为光棍 “这乌尼格倒是个聪明人。”楚九州看完这些东西之后,忽然轻笑一声,不无赞赏的道。 叶正珏板着脸,冷声道:“号称突砺第一智囊,自然是个聪明人。前些年突砺之所以能够从除了郸州之外的几个城镇抢到不少好东西,全亏了这位智囊。” 公仪玉笑眯眯的道:“我怎么听着有人好似在嫉妒?这是羡慕人家聪明,还是愧疚自己不够聪明?” 叶正珏冷眼看着公仪玉,冷笑一声:“总好过有人不聪明还太抠门。” 公仪玉被人嘲讽抠门也不生气,笑眯眯的一摊手:“抠门又如何?好歹我还娶妻生子了,你说是不是,大舅子?” 楚九州无比笃定要是叶正珏能打得过自家师兄的话,这一刻他师兄怕是已经被叶正珏给打成浑身骨折了! 这嘴巴,实在是太贱了! 他点了点桌面,不得不挽救两人岌岌可危的友情:“原本还以为乌尼格这是要跟庆王和康亲王联系,没想到他所图谋的可要比朕设想的要更多一些。” 叶正珏暂时饶过公仪玉的一条狗命,冷声道:“突砺贼心不死,所图谋的从来都不小。” 好歹还记着是在说正事,公仪玉也跟着道:“抓了几个跑腿的,掏出来的东西不算多,勉勉强强够拉下几个人。这回能空缺出几个位置来,正好还有适合姜如邗那小子的。” 楚九州点了点头:“正好来年就能挑选出一批年轻的官员来,能腾出点位置来也是好事。对了,户部那头……” “也会空缺出一两个位置来,正好石长生那小家伙也做出点成果来了,是该让他往上走一走了。” 楚九州的意思便是如此,石长生也算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在敛财这方面,他们几个都不如他。而今他在户部也是如鱼得水,如今户部也开发了不少新业务,私下里做的生意每个季度的收入都极为可观。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最后楚九州理所当然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两人分摊负责。 面对公仪玉的暴跳如雷和反问,楚九州坦坦荡荡的道:“师兄,我记得我七岁那年你让我去给你烤肉。我说连着数日都是我在烤肉,该轮到师兄你去了。师兄你当时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他做出思索的模样,然后轻轻一笑:“对了,师兄说,能者多劳!我这个当师弟的烤的肉好吃,自然就得再多多练习,也好更上一层楼。” 楚九州极为光棍的一摊手:“如今师兄的能干也是众所周知,所以为了让师兄更加出色,就只能让师兄再多多承担一些。” 他冲着两人笑的极为真诚:“能者多劳!” 说罢也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带着来喜施施然的走人。 来喜憋着笑,面上却是半点不显,连忙跟了上去。 叶正珏沉默了片刻,最火侧眸盯着公仪玉直勾勾的看了片刻,直将公仪玉这么个厚脸皮的也盯的有点不敢对视了。 他摸了摸鼻子,终于难得的升起一丝内疚。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叶正珏就收起意味深长的表情,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公仪玉愣了愣,连忙道:“哎?哎哎哎,你怎么不说话?姓叶的,我在跟你说话……姓叶的?大舅子?” 他越是要拦着人,叶正珏就走的越快。公仪玉这会儿也是心虚,到底没敢把人给拦下来。 他原本还以为叶正珏这一回就是生个闷气呢,却不想等他办完公务回府之后,却是发现妻儿已经被连锅端走,全都去了叶家。 公仪玉如遭雷殛,他这会儿半点都不想去叶家啊! 要知道,叶家的那位祖父,可要比他师傅难搞定多了!他师傅心眼的确也不少,可性子就跟老顽童似的,他可有经验了。可叶家那老狐狸明明白白的就将心眼多给摆在他跟前,让人明知道他心眼多,可还是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最可气的是,他自诩也是个聪明人,可在那老狐狸跟前经常被诈出一两个小秘密。 实在是太令他难受了! 然而,他不去还不行,公仪玉只觉得满嘴苦涩! 楚九州得知两人在他离开之后的那点表现,也只是古怪的扯了扯嘴角,同情了自家师兄片刻。 叶正珏是那么好得罪的么?会咬人的狗不叫,这话半点不作假。哪怕他们里那个论手段半斤八两,可架不住他师兄娶了叶家的姑娘不是? “这是在笑什么?不是说要跟师兄和小叶大人商议事情,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顾莳甜让人送了一盏银耳汤上来,进楚九州的表情有些古怪,忍不住问了一句。 楚九州轻笑:“有师兄和叶正珏在,何况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自然也用不着我盯着。” 顾莳甜一听便知他又将事情丢给师兄他们了:“如此也好!师兄和小叶大人都是有大本事的,能替你多分担一些也是好事。” 分担事情那就是加担子,这是其他大臣求也求不来的好事。 哪怕师兄和小叶大人可能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加担子的“好事”。 顾莳甜轻咳一声,努力的把升起来的那点小内疚给压了回去:“若是皇上下午无事,不如多陪陪阿彘和珠珠?你好些时日没陪他们玩耍了。” 楚九州点点头:“自是要多陪陪他们!不过等他们睡着之后,我陪阿梧去御花园逛逛?许久不曾与阿梧单独相处了,何况今日这天气也好。”炎炎夏日,这阴天也是难得的好天气。风儿虽然还带着几分热气,可到底是要比没有日头要好的多。 顾莳甜哪里会拒绝这等好事?等楚九州喝了银耳汤,消了消暑气后,正好两个小的也醒了。夫妻二人便陪着他们玩耍了一番,说是玩耍,还不如说是他们在玩孩子。扔个小玩具在他们前方,让他们不停的换方向爬行。 顾莳甜抿抿嘴,就跟逗小猫小狗似的。 偏偏两个孩子还喜欢的紧,就连阿彘都忍不住爬了好几回。 等哄另个孩子睡下之后,两人稍稍收拾了一番,便牵着手悠悠哉哉的去了御花园。 才进御花园,就与太后迎面碰了个正着…… 第462章 何必如此 顾莳甜先冲着也有些意外的太后微微一笑,道:“臣妾才跟皇上说明儿要去给您请安,倒是没想到在这儿碰上您了。” 太后淡淡的道:“劳烦皇上和皇后惦记了!哀家也是瞧着今儿难得不热得慌,就出来走走。” 两人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却是不见半点亲近。 来回客套了几句,两人就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太后主动道:“哀家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顾莳甜也不挽留,笑盈盈的默认了她的说法:“恭送太后!” 至于楚九州,也只是给太后问了个安之后,就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没再开过口。 走远了之后,见太后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她身边的嬷嬷忍不住道:“主子,您,您这又是何苦?” 太后漠然道:“哀家唯一惦念的便是阿雪,如今她也已经出嫁……” 想起她的阿雪在嫁人之后并不如她所预想的那般幸福,太后心绪浮动,终究是有些意难平。 深吸一口气后,这才继续道:“不管如何阿雪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也是少不了的,哀家早已无所求。既如此,哀家也没必要去讨好他们。” 嬷嬷连忙道:“老奴并无此意,老奴只是……” 太后摆摆手:“你跟了哀家这么多年,哀家怎会不知你是为了哀家着想?你且放宽心,只要哀家安安分分的,不起其他的心思,皇帝和皇后只会恭恭敬敬的待哀家。该给哀家的,他们断不会克扣半分。这就足够了!” 她又没打算跟其他人合作来争抢皇位,她就想安生的当她的太后。皇帝和皇后都不是那等心思歹毒之人,对她哪怕不再亲近可也最够敬重。所以,她不需要放低身段再去试图挽回双方的关系,只这般保持距离,相安无事就够好了。 嬷嬷还想要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到底没敢再说出口。 她知道主子说的对,但是她伺候主子多年何尝猜不到她的内心?当初主子也的确是因为太过看重公主的缘故,这才走错了一步棋,导致了双方关系开始变得生疏。紧跟着后来主子才发现,自己选中的驸马也的的确确不如皇后所选的。公主如今过成这样,主子心中何尝不后悔? 可也正是因为后悔,这才更加不愿意与皇后继续密切来往。 但是自家主子当真不希望与皇后继续来往吗?不是的,她知道主子其实一直都很喜欢皇后,对皇后所出的三个子女也同样很是喜欢。 当初皇后生小皇子小公主的时候,她家太后明明也跟着着急,甚至连压箱底的人参都给翻找了出来。小皇子出生之后体弱,主子又去翻找了嫁妆,里边儿有专门给天生体弱的孩子调养身子的各种方子。 甚至她还知道主子做了不少小衣裳,小鞋帽。说着是给日后公主生了孩子之后用的,可实际上都是替小皇子小公主准备的。 只是,主子做的这些从未送到皇后手边,甚至都不曾让人知晓。就连小公主小皇子满百日,他们家主子也没去露面。 主子难道会不知道这指定会让人觉得她太过冷血无情? 主子知道,可她还是这么做了。她一个当下人的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要替她家主子叫屈,但是她也就是个下人。哪怕在主子跟前能说得上话,那可也只是主子的恩宠,她又如何能没了规矩罔顾主子的决定再三劝说? 良久之后,嬷嬷也只是红着眼眶压下满腹的心酸,安安静静的陪着太后在御花园里闲走了一会儿。 顾莳甜目送她们主仆远去,收回视线后才道:“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太后,我瞧着太后的精气神好似不如以前了?” 楚九州冷淡的道:“年岁大了,且阿雪的日子过的也不是那般顺心,想必当母亲的也在为她操心。” 顾莳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话完全没毛病。 就算意外遇上了太后,也半点不损害两人的好心情。楚九州牵着顾莳甜的手,边走边听她说一说四个孩子的事儿。说到念楚,顾莳甜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 “念楚的王府又重新规整了一遍,不过他年纪还小,正好小七儿也没个伴儿的,我打算让他继续跟小七儿一起住着。” 楚九州点点头:“这些事情阿梧决定便是。” 顾莳甜自是知道他不会横加干涉,不过也就是同作为父母一起讨论一下孩子的事儿罢了。 虽然念楚名分上的的确确不是他们的儿子! 接着楚九州也说了一些突砺的事情,还提起了当真要派出使者团的事情来。 “不管突砺王反对与否,自然会有人拼了命也要跟她对着干。出使的事情,到最后必然会成。等乌尼格他们回到突砺之后不出一个月,就能有个结果。” 楚九州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若是今年就派出使者团,他们怕是就只能留在突砺到来年开春了。冬季的草原很危险,而且会比大楚要更加寒冷。” 冬季的草原几乎找不到吃的,可野狼之类的野兽却是不少。狼又是成群结队的出现的,去突砺的使者必然一半是文官。真遇上危险,这些学过君子六艺,会点骑射和拳脚功夫的文官,到最后也就是白送菜的份儿。 顾莳甜轻笑:“就算他们愿意留在那儿过年,怕突砺也不会同意。” 楚九州想了想,忍不住也跟着低笑一声。 突砺人还真不会同意!在突砺人的眼中,大楚人,尤其是大楚的读书人那都是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又从来都是会蛊惑人心的,把他们留在突砺的时间也长,就越容易有突砺人会被收买。 至少在他们看来必定会是如此! 楚九州道:“既如此,那就干脆来年再去突砺也不迟。今年使者团才来过,冬季不会再起冲突。且入冬之前,支援突砺一批粮食。不用多,足够突砺王他们享用就成了。” 顾莳甜只稍一思索,便也猜得到这是为何了。 双方都知道这和平也只是短时间内的,最后先撕破脸的那个必然会成为世人唾弃的对象。而大楚给予一定的粮食支援,除了彰显大国风度之外,多半还是给突砺添堵,顺便也可以扩大突砺内部的矛盾。 说穿了就是点诱饵罢了…… 第463章 我也想去 顾莳甜此时最为好奇的,便是这使者团会让谁去。 楚九州无奈:“叶正珏那小子一早就说过了,而且让他带着人去,我也能放心一些。” 顾莳甜有些意外:“我原本还以为师兄会想带队出行呢!” 楚九州一脸严肃:“师兄倒是想!先前我说了去突砺之人可以从我私库里随便挑选两样东西,不过如何去的,就得如何将人给安全的带回来。” 顾莳甜忍不住好奇:“按理说,师兄指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说要去。”就她所知,师兄对楚九州私库里的几样珍品觊觎已久,又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楚九州低笑一声:“我紧跟着又告诉他们,得将人怎么带着去的,就得如何将人安全的带回来,不然的话得反过来赔我四件。”师兄计算了一下,觉得不大合算。毕竟带着去的人他可以尽量保证对方的安全,可架不住有些人会自己作死不是? 万一他运气差遇上这么一个作死的人呢? 他可是知道小师弟一直都在觊觎他的私库,他说什么都不会给小师弟搜刮自己的机会! 叶正珏就在这时候提出自己打算去突砺的,他一直都想要去突砺看看。这一次能光明正大的去,自然是要抓住机会。至于万一没把人都安全的带回来,也就是把私库对楚九州敞开罢了。 不过都是些身外物,他也不计较那些。 楚九州停顿了一下,又道:“姜如邗也有这意向,不过我暂且还没考虑好。他的教学不错,且他的担子会越来越重,还是再等等再做决定。” 顾莳甜忽然问道:“我父亲是不是也有这意向?” 楚九州就知道瞒不过她,倒也坦然的点头:“是!岳父大人也来说过,他说叶正珏在大楚的地位虽然也是足够贵重了,可在名义上还是要差了那么一些。毕竟对方来的是公主和王子,我们大楚的皇子公主年纪都小自然去不得,那么去一个侯爷,且还是国丈,只论身份也是足够了。” 他也知道岳父大人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件事也不是这么论的。而且哪怕是当皇帝的,岳父大人这种生物也不是那么好随便安排的不是?家里头还有一个当家做主的呢,没跟人报备一声就把人给派到危险的地方公干,到时候家宅不宁都是小事,被赶出房门那才是大事啊! 顾莳甜倒是没猜到楚九州的小心思,只略微思索了片刻,便道:“这事儿还是按照皇上的计划行事吧,若是当真需要这么一个人,父亲的身份也合适,那就看你们的安排。”她爹比起这满朝的弱鸡,战斗力其实还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对她这说法,楚九州表示赞同。他那岳父大人不说别的,就一张嘴都能说死个人, 杀伤力大的很呢! 顾莳甜没想到的是,念楚在深思熟虑之后来找她,试图说服她想要跟着使者团一起去突砺。 “为何要去?”顾莳甜也不生气,问道。 念楚道:“我的确不想再回突砺,不过这一次机会难得。之前的计划也算是成功,可我到底没在突砺,有些事情这几年变化也不小。若是能亲自去一趟,不但计划会更顺利,而且还能有点顺带的好处。” 顾莳甜眉头微蹙:“可是太远了,而且你年纪也小,若是去了突砺之后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念楚与其他可去的使者不同,他的身份本就敏感。一个被皇帝收了当义弟,被太子当成亲兄长的混血。不少人原本就爱盯着他,就盼着能找到他的错处,一下子把他弄死了那才叫痛快。要是在这时候去了突砺,那些人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就开始折腾起来。 念楚目光灼灼:“我不怕!而且皇嫂,我年纪也不小啦!当初我就是自己来的大楚,那时候连肚子都填不饱,还被人当成是奴隶呢!现在我是跟着使者团一起出发的,吃喝不愁,还有长辈护着,不会受半点委屈的。至于名声,就算我安生在京城待着,也有的是人看不惯我,我又何必在意他们。” 顾莳甜皱起的眉头始终无法松开,内心剧烈的挣扎着。 她自然是不想让念楚去的!说穿了怕名声不好这一点,还真是她瞎扯出来当借口吓唬念楚的。当然事情是真的,可是他们一家子就没一个是会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的。不然的话他们也不可能认下念楚,还封他为楚王,更将他留在宫中住着。 说穿了就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在自己眼中就总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突然要远行的,人还没走她就开始担心了。真要出远门了,她得一直惦记着。 当然,也的确是觉得路途太过遥远。草原上的意外也太多了,她是真的不放心。 念楚见状也就没再多痴缠,他也不是没心没肺的。皇嫂看着冷,实际上对家人朋友想来都极为在意。他要出远门的话,她不止是担心,还舍不得。 左右也不用急在一时就做出决定,他特意早早的提起此事也是想让皇嫂先有个心理准备。这时间长了,说不定就能磨得她应下了。 见他不再追着问了,顾莳甜也立马当成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相比起她的反应,楚九州就要冷静的多。只问了念楚的想法之后,沉默片刻便让他先离开了。不过之后却是又选了几人来教他们拳脚骑射。除此之外,还特意让陆严回京,为的就是教他们用身边可以找到的各种材料做一些小东西。 诸如一根绳子几根树枝,最后能弄出可以杀人的小玩意儿之类的。 这事儿他也没主动跟顾莳甜说,却也没瞒着她的意思。顾莳甜其实也是知道的,只是在沉默了良久之后,选择了无视的态度。 但是对念楚来说,无视其实就是默认。这让他学的愈发的认真,不敢有半点疏忽。 一月之后,乌尼格一行不是太顺利的回到了突砺。使者团在踏上草原之后有了伤亡,损失了不少人手。 突砺王子死了,公主却是一脸仓惶的活了下来。 虽然回到突砺之后的下场也不一定会好! 第464章 满周岁啦 后续顾莳甜还真知道,那位突砺公主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猪队友了。正事儿什么都没干,反倒是将自家人跟坑的半死。就连那位王子的死也跟他有关系,据说当时他们被杀手追杀,赶巧又遇上了野狼群。 突砺勇士从不畏惧死亡,乌尼格带着的自然都是真正的勇士,就连突砺王子虽有害怕之意,却并未后退半步。唯有那位公主殿下只会享受,一遇上危险就只会尖叫,明明突砺人不管男女自小都会习武。 草原上有不少地方看着普普通通,事实上隐藏着可以杀人的毒虫和沼泽。突砺公主尖叫着抱着脑袋到处乱窜,一不小心就踩中了沼泽。她正好靠近突砺王子,顺手就把人给拖了过来。 若只是这样的话还真弄不死那王子,也是运气差,正好那沼泽里藏着几只毒虫。还没等他挣扎,就被咬了几口。 没有任何贡献不说,还只会拖后腿。眼看着就要到家了,居然还害死了自己的兄弟。 等回到突砺之后,突砺王问清楚事情缘由,然后就给了这位突砺公主两个选择。 要么就顺从突砺王的命令,嫁给挑选出来的勇士。当然不是本族的,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部落,双方最近有点小摩擦。对方原本也算是突砺的附庸,现在却是有了脱离的征兆。嫁一个公主过去,好歹也能有更大几率留住对方。 至于第二条路,则是任由她自己选择一门亲事嫁出去。不过从此之后,她就跟突砺没有任何关系。 突砺公主倒是想要反抗,只可惜论起手段和武力值,她比突砺王都相差太远了。最后她还是选了第一条路,至少背后有突砺当靠山,嫁过去了之后也没人敢太过轻慢了她。 顾莳甜一撇嘴:“那她还真是小看了突砺王的心狠程度,还不如自己选一个合适之人嫁了人!” 云一漠然道:“都是自己选的路,想必他自己也能走下去。” 这事儿无解!突砺王给的两条路,看着第一条远要比第二条来的更加宽阔安全顺当,可实际上突砺公主还不如选第二条,自己挑选一个品行好一些,对她也能有几分真心之人嫁了。 那部落很显然已经有了不臣之心,哪怕暂时会因为双方联姻不再坚持。可是突砺只会越来也防备,而那个部落的野心也会越来越大。双方之间的翻脸是早晚的事情,真到了那时候,突砺公主这个被送过去联姻之人自然也就没了用处。 到了那时候,这公主的名分只会让她死的更快。 不过那都是她自己选的路,顾莳甜也就是这么一说,却是半点都不会同情。 半个月后,突砺同意大楚派出使者团的消息也送到了京城。朝廷很客气的表达了他们想要现在就出发,若是来不及的话,可以接受在突砺过年节的态度。 然而突砺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就算使者团耗费的时间长一些,至少也会在十一月就到突砺。按照草原雪融可行走的时间来算,使者团至少要在突砺留到二月底三月初。 当然突砺人以往在这种时候还能叩边,他们自然是有自己秘密路线可走。但是很显然,这些路线是绝对不可能让大楚人知道的。 这种事情自然是需要来回扯皮一两回的,顾莳甜的心思倒是没放在这上头。楚小七和两个小的生辰都在十月,念楚的则是在十一月。相差时间都不长,顾莳甜原本是打算让他们分开过,但是楚小七和念楚坚持要一起过一个生辰。顾莳甜跟楚九州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在两个小的生辰前一日一起过一个。 来年就各自过各自的,今年只能顺着两个小的也是没法子的。毕竟这是他们的周岁生辰,哪怕他们没打算大操大办,但是该有的一些仪式还是得有的。 庆贺周年来的也只有一些亲近之人,比照之前的惯例,邀请的大臣也只有叶丞相等几位老臣。宗亲也只请了几家人,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康亲王主动询问了此事,显然也是要来露面的。 除此之外,也就是顾家人,以及邢婆婆等人了。 这也算是卫小舅舅在苏醒过来之后,第一次在人前出现。他身体恢复的还不错,不过出行的时候卫三舅还是给配备了木质轮椅。有些笨重,不过好在也能让卫小舅舅省些力气。 他们二人来的最早,顾莳甜很熟练的先将两个孩子送到两人怀里,省得一会儿再争抢起来。 卫小舅舅抱着珠珠,怜惜的轻轻碰了碰她娇嫩的脸颊。 卫三舅抱着阿彘来回走动了几圈,阿彘软软的搂着他的脖子,定定的看了他片刻。然后就干脆靠在他的肩膀上,软乎乎的小脸还蹭了蹭。 卫三舅顿时被他给蹭软了一颗老心,有些惊奇的看向顾莳甜:“阿彘还记得我!”他之前带着卫小舅舅住在村子里的时候,村里的那些孩子绝对比不上他家阿彘这般聪慧。 要知道,上一次他们见面还是在一个月之前。而村里的孩子只要三五天没见过他,再见的时候就肯定会忘了他,哭哭唧唧的闹个不停。 顾莳甜没好意思说那是因为他脸上还有疤痕呢,他又长的人高马大的,人家小孩子怕是见了他都觉得害怕,这才哭哭唧唧的。 至于他们家的这两个,一个成天咯咯咯的,心大的没边。一个又是能躺着就绝对不坐着,懒得出奇的。而且两位舅舅都是一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们的样子,他们又怎会觉得害怕。 好在卫三舅也没想真要个答案,随口一说也就掠过了这个话题。 倒是卫小舅抬眼看了一眼,又低头开始逗起珠珠。珠珠就是个经不起逗的,咯咯咯的笑个没完,也不知道到底在笑什么。 顾莳甜没去多管,这会儿顾家人也都来了。 顾小六跟在顾莳甜身后走了好几圈,一副“你快问我有很多特别有意思的消息要告诉你你快点问啊”的模样。 顾莳甜轻抚额头,只好顺从她的意思问了一句…… 第465章 针锋相对 顾莳甜无奈的敲了敲顾小六的额头:“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儿让你半点儿都忍不了了?” 顾小六贼兮兮的朝顾大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顾大人此时已经被珠珠他们给吸引住了,这才压低了嗓门小声道:“大姐,今天我们出门之前,祖母拦住伯父,说是给珠珠和阿彘准备了周岁礼。那老嬷嬷非得让伯父带着过来,还说什么这是长者赐下的,伯父无权替他们回绝。” 顾莳甜眉头轻挑:“老夫人准备了周岁礼?老夫人经常出来?” 顾小六想了想,摇头道:“祖母并不怎么出来,今年我统共也就见过她一回。还是年节那会儿,我们去给祖母拜年。不过她身边的老嬷嬷出现的次数倒是不少,只是平常那老嬷嬷就算见了我们也不会搭理我们,我也不知道她来做什么的。” 顾莳甜闻言也没多想,那老嬷嬷真要敢做些什么的话,顾大人早就拦着了。 “成吧!不过这些小事儿你也别成天惦记着,以后就算是见到了那老嬷嬷也离得远一些,可记下了?” 顾小六怏怏的应了,她还在琢磨那老嬷嬷是不是做了什么,自己是不是要帮着大姐多多关注一下呢!不过大姐都这么说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下吧。 当下又乐呵起来,美滋滋的跑去找顾小六,却是没发现在她跑开后顾大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很显然,她自以为小声又隐蔽的做法,从头到尾都落在顾大人的眼中。 顾莳甜则是干脆过去陪在顾大人身边,偷着空当问道:“父亲,老夫人她……” 顾大人冷淡的道:“无需放在心上!她有生之年也只能留在佛堂,她舍不得这荣华富贵。”还有那点可笑的名声。 见他如此,顾莳甜也就不再多问。 人都陆陆续续到来,最后一个到的是康亲王。 康亲王只身一人来的,自然有楚九州去招待他。因着是四个孩子一起过的生辰,送礼自然也是送的四分。也不知康亲王是如何想的,送的东西很显然看的出来档次不同。 楚九州却并未让念楚和楚小七过来,当着康亲王的面直接让云一过来将生辰礼都给收下了。其余人送的东西,则是让他们各自收的。 康亲王也只微微一笑,就好似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一般。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魏国公,经年未见,卫国公还是风采不减当年。”康亲王只与楚九州寒暄了几句,便去找了卫小舅舅。 卫小舅舅卫桦阳轻笑一声,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一旁的念楚,示意他将人抱走。 念楚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康亲王一眼,到底没违背卫桦阳的吩咐。 等人走远后,卫桦阳这才抬头看他:“粗粗一算,也有二十来年没见了。比起我来,康亲王倒是变了不少。” 卫桦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几眼,有些叹息的道:“没想到当初丰神俊朗的康亲王,如今看着这风采倒是不如从前了。” 康亲王也不生气,只是意味深长的道:“人生无常,谁又能说得准这些变化呢?就好比谁又能想到,当初那芝兰玉树的卫家小少爷,居然会被人打了几下后,就这么一睡不醒。丢了未婚妻,也错过了家族的落败。这一睡再睁眼,一晃二十来年就过去了。” 他叹息道:“二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以卫国公的本事,若是这些年一直都醒着,想必现在也能在朝中撑起一片天了。” 他用听着诚恳,实际上却是怎么听都让人觉得不是那么顺耳的语气道:“这些年咱们的皇帝陛下的日子过的可不算好,甚至当初还被……那时候本王就在想,若是卫家的人尚在,陛下断不会被逼到那份上。好在现在卫国公也醒过来了,虽说卫侯爷是没法子再替陛下上战场杀敌了,不过这不是还有卫国公能为咱们陛下出谋划策嘛!” 卫桦阳轻笑一声:“玉不琢不成器,皇上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也是靠着他自身的强大。以及过去的种种磨难,才造就今日的皇帝陛下。康亲王就是太心疼小辈了,本国公倒是觉得在孩子还年轻的时候就该让他们自己去经历风风雨雨,如此才能变得更加强大。康亲王,您说是不是这么一个理儿?” 康亲王面上依然带笑,实则内心也是有些郁卒。 这话其实也是说到了他的心里,就是因为他做的太过周全,处处想要给自己的孩子铺好路。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在平时看着倒也是处处能拿得出手,可真是一经事,就能看出被保护的太好的孩子压根就撑不住局面。 哪怕他不愿意承认,如今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精心教养的孩子,完全比不上就跟杂草一样自己胡乱生长起来的皇帝。 相差实在是太远了! 卫桦阳跟康亲王自小就认识,自然对他多少有些了解。只一看他的表情,便能猜到他此时大概在想什么。 其实他也就是嘴上说的厉害,可谁家的孩子谁心疼。想起楚九州往些年受的那些苦,他这个当舅舅的如何会不心疼不自责?只是他比康亲王要看的开,过去的种种已经没法更改。而且楚九州在逆境中成长起来,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如此一想,抛开那些自责不说,他还是更加的自豪。 卫桦阳得意洋洋的想着,不管怎么说,小酒宝这孩子就是随了他们卫家人。不然就看其他的楚家人,哪个都不如小酒宝。 康亲王才回神,看到的就是他隐含得意的模样,忍不住刺了一句:“哪怕是外甥随舅,到底也是外甥,可不是同一个姓的。说起来卫国公可也算是醒过来了,不然这卫家还真有可能要绝后了。” 卫桦阳无所谓的道:“本国公的这条命都是捡回来的,还在意什么后不后的?” 他笑眯眯的道:“这一点本国公就比不上亲王殿下您了!亲王子女不少,想必也是后继有人了。” 康亲王的脸色有瞬间的难看,有子女又有什么用? 说穿了,他现在才是真的后继无人! 第466章 嘴巴太毒 论起耍嘴皮子,卫桦阳这辈子就没怕过谁。卫家比起顾家都要地位高上一些,祖上也曾出过后妃,还手握兵权多年。还是因为又出了一位皇后,为了避嫌这才彻底的将兵权上交。作为最小的儿子,上边儿有兄长们宠着,有当皇后的亲姐姐护着,本身又出色,卫桦阳当年也是个桀骜的主儿。 他嘴巴也利索,想当初一张嘴就能气死个人。哪怕沉睡那么多年,少年的桀骜的确是没剩下几分。但是真有人找茬找到他头上,他还是很愿意往人家的心窝子上捅刀子的。 没法子,他就是这么命好!当年有当皇后的姐姐护着他,现在则是有当皇帝的外甥给他撑腰。若是有不服的,那也只能委屈他们自个儿憋回去了。 康亲王年轻的时候自然也是品尝过卫桦阳的威力的,只是没想到这人一睡二十年,醒过来之后还是这副德行。 卫桦阳见康亲王憋气的不说话了,又觉得一下子把人给气死了的话就得少不少乐子,便主动倒了一杯茶,道:“亲王殿下站着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在嘲讽我是个残废呢!” 康亲王:“……”他倒是想嘲笑这个家伙就是个残废,可是有用吗? 不过他到底还是坐下了,喝了一口茶水之后,他才冷眼看着卫桦阳:“卫国公眼瞅着身子骨也恢复过来了,也是时候娶个亲了吧?要不要本王帮忙介绍几个?” 卫桦阳眉头一挑:“亲王殿下何时开始干起媒人这活儿了?难不成每年的俸禄还不够花吗?那本国公回头就得说说皇上了,亲王殿下可是他的长辈,怎能如此轻慢?” 康亲王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句蠢。明知道这个家伙嘴巴毒,不远离也就罢了,居然还真坐下来跟他喝茶。 这是嫌弃自己命太长吗? 卫桦阳见好就收,笑眯眯的道:“不过这娶亲之事还是不劳烦亲王殿下惦记了,本国公一躺这么多年,太医都说了能醒过来就是幸事。光是调养身子就得个几年,何必去祸害好人家的姑娘?” 康亲王没什么诚意的表达了一下同情:“倒是委屈卫国公了。” 卫桦阳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一张嘴就想要说话。 康亲王心头警铃大作,猛然站了起来,道:“本王忽然想起有事情要找皇上商议,不能陪国公爷再喝上一杯了。” 卫桦阳很贴心的道:“等午膳之时,你我再坐在一起小酌几杯也不迟。” 康亲王转身就走,认真的考虑自己等两个孩子抓周之后就立刻离开之举的得失来。 当然他也再次肯定了一件事,睡了二十年的卫桦阳,比二十年前更让人讨厌了! 卫三舅低笑一声:“何必把人给气成这样?这人心眼可不大,你这么得罪他,他迟早都要在你身上找回场子。” 卫桦阳眉头一挑,傲气道:“我怕他?” 他哼笑一声,道:“当年他就拿我没法子,各种手段我也没少见。要不是那个死的早的先皇动手太早,他指定也要对我出手。那一次我是没防备,当然也是我运气太差。” 他那时候的确是没防备,可是多少也是猜得到昭帝会对他们卫家人出手。可惜的他运气实在是太差,那时候对方只怕是想要让他受重伤,省得他下场争抢状元的头衔。哪里聊得到他会就这么磕了一下,然后就一睡不醒了。 卫桦阳得意洋洋的道:“现在我可是有皇帝撑腰的人,平时也不出门,他就算有千万般的算计也只能憋着了。” 卫三舅提醒道:“小心无大错。” 卫桦阳点点头:“我都记下了!三哥,小七儿和念楚呢?他们可喜欢我送的生辰礼?” 卫三舅知道他这是在耍赖,却也不忍再追着他念叨。转念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今他们卫家就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眼见着这一脉也是要绝后的命。说的难听点,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要有人敢对他们兄弟下手,他们豁出去了也能让对方哭的悔不当初。 待预定抓周的时辰到了,便将两个孩子放在铺着厚厚的毛毯的地上。周边放了不少东西,还有受邀前来之人特意放上去的。 珠珠眼珠子乱转,然后冲着一把迷你小剑快速爬了过去。一把拽在手中之后,反手又用力的把旁边的一把迷你手弩往自己身边拖。 顾莳甜扶额,她其实最开始就不想把这些东西放上去。大概是出于当母亲的直觉,她一直都在担心会伸手拿这些东西的,一定会是珠珠。只是还有一个阿彘在,武器也是必备之物。 现在可倒好,阿彘还没动呢,珠珠就先抢到手了! 楚九州轻轻推了推阿彘:“去选一样。” 阿彘侧头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还当真老老实实的往前爬了几步,顺手拿起一本医书。 还没等顾莳甜松口气,就见阿彘转头看了珠珠一眼,迟疑了一下后,又顺手把手边的一把小匕首给拿了起来。 顾莳甜这回是真头疼了,抓周拿两样东西倒不成问题,可是一手医书一手匕首的,这以后是打算做什么? 但是不管如何,两个孩子挑选的东西都不算差。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放上去的东西没一样是差的缘故,她可是听说过有人家孩子抓周的时候,居然还抓住了有人偷偷放上去膈应人的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让人将东西收拾了,又给两个孩子换了一身衣裳,也差不多就到该用午膳的时候。 康亲王迟疑了片刻,到底没有立刻离开。当然他也同样很抗拒距离卫桦阳太近,特意挑选了跟他稍稍有些距离的地方坐定。 卫桦阳轻笑一声,倒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的意思。 将客人都送走之后,两个小的早就睡的昏天暗地。楚小七也累了,顾莳甜便让念楚带着他一起跟着两个小的睡一会儿。 楚九州替她将首饰慢慢的一样样的取下,顾莳甜也任由他作为,问道:“康亲王这突然来参加周岁宴,我瞧着怎么心里没什么底?” 总觉得这人又要使坏了! 第467章 泄了个底 楚九州手下的动作没停顿,他也不是头一次替顾莳甜做这些事儿,可始终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扯到她的头发。 “一来是来跟我们缓和关系,二来大概是想要打探点什么消息。第三嘛,恐怕是奔着小舅舅来的。” 顾莳甜一愣:“小舅舅?康亲王跟小舅舅有旧?” 楚九州将她盘起的头发放下,替她轻轻的梳着头发,随口道:“小舅舅当年只凭一张嘴就几乎得罪了整个京城的人,康亲王也是其中之一。” 顾莳甜吃惊的回头,吓的楚九州连忙松手却还是慢了一步,梳子正好扯住一缕头发。 倒抽一口凉气,顾莳甜一手试图揉一揉头皮,一边还没忘记惊讶的问道:“小舅舅他……可,可是之前不是说小舅舅天赋出众,还是个别人眼中的最佳女婿人选吗?”明明楚九州都说过不少人都叹息自家的孩子不如卫家这位小少爷呢,怎么一转身就成了公敌了? 楚九州猝不及防之下泄了小舅舅的底,还不小心扯疼了自家皇后的头发。连忙替她轻轻揉着头皮,左右已经泄底了,他也就干脆全都说了。 “小舅舅当年是家里最得宠的那一个,小时候有父兄长辈宠爱,大了一些有母后当靠山。母后对小舅舅也是百般疼爱,容不得别人欺凌。如此,小舅舅多少有些……骄纵。他本性倒是不坏,在长辈跟前又是个乖乖巧巧的。自身才华也极为出众……” 其他的不用说顾莳甜也能猜到了,所以小舅舅当年不止是个性子骄纵的公子哥,还是个恃才傲物的小天才呗! 这就不难想象了,这么一个人,嘴巴毒一些还真是极有可能的。当然,能凭一张嘴就成为年轻一辈的公敌,小舅舅这份本事也是难得一见的。 “康亲王年轻的时候听说才华也是不缺的,何况他的身份比小舅舅要贵重的多。但是他拿小舅舅也是无法,两人又是自小互相看的不顺眼的。每次遇上了都会针锋相对,我很怀疑若是当初小舅舅没因为先皇和太妃出手,这康亲王怕是都忍不住要出手对付小舅舅了。” 当然当年的事情,康亲王肯定也是掺了一手了。多方一起下手,这才导致了那么一个结果。 顾莳甜更好奇的是,既然康亲王当年没少吃小舅舅的亏,怎么还上赶着来找虐呢? 楚九州对此倒是不觉得意外:“不止是康亲王,这段日子有不少人去找过小舅舅。”其实他有的时候也是好奇,那些人明明知道自己会被小舅舅给气的七窍生烟的,却偏偏一个接着一个的上门找虐。 也不知这些人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 顾莳甜也是无语,不过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问道:“那父亲他……” 楚九州看了她一眼:“岳父大人当年跟小舅舅也是同一代人,只是比起小舅舅的出彩,岳父大人就是要稍稍逊色一些。当然这并非是因为岳父大人不够出色……” 顾莳甜拍拍他的手:“有小舅舅这等吸引所有人关注之人在,自然衬得其他人不出彩了。再者父亲他也不是个爱出风头之人,怕是他巴不得有小舅舅这么一个人挡在前面呢!” 楚九州闻言稍稍有些古怪的看了顾莳甜一眼,这还真是亲父女,想法都是一致的。 “不过小舅舅跟岳父大人的关系尚可,可以说年轻那会儿小舅舅勉强能看得上的几人,岳父大人便是其中之一。”楚九州又道。 顾莳甜本想问一问小舅舅“勉强”能看得上的还有哪几个,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总觉得还是不要问了更加合适一些。 “总而言之,今日康亲王忽然主动来访,多半原因还在小舅舅身上。”楚九州见她不发问,难免有些失落,只能先下个结论。 顾莳甜闻言也就不再多问,两人很默契的又说起了其他话题。顾莳甜一想起珠珠抓周之时的表现就忍不住有些头疼:“那些小手弩之类的,到底都是谁放着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珠珠本就喜欢这些东西,这看到了哪里还肯放过?” 楚九州回想了一番,道:“陆严,陆瑾,小七,念楚,还有三舅舅。” 顾莳甜捂脸呻吟一声,她就知道! 楚九州倒是不担心:“不是都说好了,咱们的女儿日后不管喜欢什么,我们都会给她足够的自由吗?再者,她现在年纪还小呢,抓周抓到的东西,也不代表她日后就喜欢。说不定等她再大一些,就喜欢那些胭脂水粉了呢?” 顾莳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倘若她日后当真喜欢舞枪弄棒呢?你还真让她上阵杀敌去么?” 楚九州理所当然的点头:“有何不可?”他的小公主,想当大楚第一个女将军也无妨啊! 顾莳甜冷笑一声,斜睨着他不客气的道:“真心话?你舍得让你的小宝贝披上战甲去杀敌?就不怕她浑身是伤,血糊糊的回来?” 楚九州顿时一僵,光是想象他的小娇娇受伤的模样,他就快喘不过气来了。 顾莳甜冷眼看着他,也不知这人哪里来的厚脸皮居然还能说出这等违心的话来!还真不是她看不起他,问题是珠珠学走路的时候摔一跤碰一下的,他都心疼的恨不得把地面都给凿了。 让珠珠上战场? 哈,这才叫开玩笑呢! 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把珠珠当成眼珠子的人在,她就不信那些人肯让珠珠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楚九州深吸一口气,道:“这些事情都做不得准的,等珠珠再长大一些,指定就不会喜欢这些东西了。” 顾莳甜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多计较。 “阿彘选的倒也比珠珠要好上一些。” 楚九州点点头,相比之下,阿彘选什么都没问题了。 其实按照一些惯例,今日他们抓周之时还要放上玉玺。只是这事儿被他给否决了,他没打算就跟养蛊似的教养自己的儿子。说不定这辈子就这么两个儿子,他从最开始就选定了继承人,那么另一个就无需再如此调教。 的确是有些不公平,但是谁让他们是他的儿子呢? 第468章 念楚远行 大楚使者团最后决定在年前出发到郸州,等到冬雪开化之后,再出发去突砺。 如此一来,念楚今年就不能在京城过年节。顾莳甜得知消息之后沉默了片刻,到底没再拦着。只让人开始安排起来,既然要远行,且算起来前后得有小半年不能归家,要带的东西自然是多了不少。 银两之类的自然不用说,出门在外总得多带一些,免得万一有个不凑手的时候。除此之外,药物也是必备之物。好在太医署那儿就有不少储备,顾莳甜又让人紧急赶制了一批。哪怕念楚小时候在突砺生活过几年,但是这一晃也过去不少年头了,她担心他这一去说不定也会水土不服诸如此类的。加上草原上有毒的虫子也多,光是解毒的药物就准备了不少。再加上治疗风寒头疼脑热的这些,只光是药物就零零散散的装了一大箱子。 吃食反而是准备的最少的,她会让人吩咐下去,等念楚临出发之前,郸州那儿的邱小山自然会置办的妥妥当当的。 要说最舍不得之人,其实还是楚小七。之前念楚说要去郸州,楚小七也就模模糊糊的知道一些。后来听闻顾莳甜不同意,他也就没往心里去。哪里能想到这忽然就说要走,而且还是提前走,前后至少得小半年才能回来。 楚小七整个人都蔫了,他自从知事以来,念楚就在他身边。他是真心实意的将念楚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更是习惯了与他每日都在一起。 这突然要分开了,他都恨不得跟着人一起去突砺。 然而他身为大楚的太子,只这身份就注定他无法在这种时候亲自去突砺。 好在楚小七也不是拎不清的,自是明白他念楚哥哥为何非得在这种时候亲自去突砺。既然不能一同前往,那就在他念楚哥哥去之前再一起把计划完善了。 于是几个孩子除了上课之外又成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商量什么。顾莳甜也不去管他们,只让御膳房那边多替他们准备吃食,省得他们用脑过度累着自己。 使者团是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出发的,出发前一天晚上,顾莳甜和楚九州便将念楚留在栖凤宫,处处叮嘱。最后还是楚小七趴在念楚的胳膊上睡着了,这才安顿两人睡下。 次日顾莳甜却是没能起来送一程,楚九州见她晚上睡得不安稳,特意点了安神的熏香。哪里想到她这几日一直睡眠都不大好,这一睡的沉了,真就睡了个痛痛快快的。 念楚反倒是觉得这样更好,相比之下皇嫂的感情是最为细腻的。他还记得以前皇嫂就说过不喜欢送人离开,还不如他就这么静悄悄的走,也省得万一皇嫂落泪了,他也会跟着难受。 顾莳甜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原本下意识的想起身,等察觉到外边的日头正好,她也就放弃了。 这是睡过头了! “这么不多睡会儿?”难得偷了半天清闲的楚九州在一旁翻看顾莳甜随手放着的游记,也一直分出一丝心神来关注她。见她醒来,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顾莳甜半坐起来,恼声道:“怎么不叫醒我?昨儿都跟念楚说好了今日会去送他的。” 楚九州笑了笑:“这不是看你这几日都没休息好,难得睡的好,自然是舍不得叫醒你……可要起来了?我让人送热水进来?” 知道他这是想要转移话题,顾莳甜也不好再追究。瞪了他一眼之后,这才道:“起吧。” 昨晚实在是睡的太晚,顾莳甜有些没胃口。收拾妥当之后只喝了一小碗香甜的南瓜羹,楚九州见状也没多劝,再过会儿也该用午膳了。 “今日霞十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卷和金钱吐丝,这会儿少吃一些也好,省得待会儿吃不下。” 顾莳甜自打生了小七儿之后口味就偏酸甜,霞十做的这道糖醋鱼卷一直都很合她的胃口。闻言倒也高兴了一些,不过想起楚九州做的这点小手脚,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也就是念楚脾气好,不然我倒是要成了言而无信之人了。” 楚九州无奈的放下手中的游记:“小七儿倒是忍着没哭,等人一走哭的可丑了!若是阿梧也在,怕是送行的时候就该先哭一场了。倘若真是那样,阿梧才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顾莳甜被气笑了:“你这还是帮我了一把了?” 楚九州略心虚,到底没敢说自己其实就不想顾莳甜为了其他男子落泪。 哪怕是自己收养的义弟也不成! 顾莳甜哪里会猜不到他那点小心思,只是他们夫妻多年,他所求的也不多,她自是不会为了这些事情与他起矛盾。 大概是因为午膳吃的太舒心,吃饱喝足之后顾莳甜仅存的那点怨气也就消散了。 午后二人窝在一起看了会儿游记,楚九州在这方面的知识面要比顾莳甜更加宽一些。加上还有林先生和公仪玉跟他说的那些东西,倒是让顾莳甜听出了几分兴趣。 “对了,小七儿怎么样了?倒是忘了他了。”顾莳甜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因为小伙伴离开而痛哭的儿子,略心虚的问道。 楚九州其实也没想起楚小七来,闻言目光稍稍游离了一下,便理直气壮的道:“应当无事!他昨天睡的太晚,又起了个大早。哭了那么一场之后,也就回去歇着了。我吩咐过霞十多准备一些吃食给他送过去,也让福哥儿和岭哥儿进宫来陪他了。” 顾莳甜立刻就心安理得起来,儿子都有小伙伴陪着了,那她就不用多操心了。 念楚的离开让楚小七蔫了好几天,好在还有珠珠和阿彘喜欢粘着他,楚小七也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时间过的飞快,一晃又是年底。不同于去年的清闲,今年顾莳甜倒是忙碌了不少。好在许风今年还在京中,顾莳甜很理直气壮的就将手头不少事情全都交给了许风处理。 也或许就连老天都不想看她太过清闲,所以等许风将有问题的账册送上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第469章 难言之隐 然而面上的那一丝轻松,也在看完账本之后消散的干干净净。 许风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哪怕这时候他也没空闲下来,正在仔细回想自己进宫之前看的那一本账本,无声的计算那家铺子的收支。大概稍稍有些问题,不过问题不大,总体来说收入还是要比支出高上那么一点点。 等他算完之后,顾莳甜也已经将账本看完了第二遍。 “其他的账本可有问题?还是说就只有……”顾莳甜皱起眉头,一时间她甚至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许风道:“回主子的话,其他账本或多或少都有些小问题,不过都是惯有的,问题不大。欺上瞒下之事偶尔也有,却是不多。而且纵然有贪墨银子的,数量也绝对不会超过百两。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管事都只需要敲打一番即可。” 许风别的不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这些管事的多数都与他有来往,这几年的合作下来,他对这些人多少也有些了解。 贪心的时候自然也是有的,但是都很有分寸。这主要也是主家给的薪俸足够丰厚,他们也就是在偶尔忍耐不住的时候会伸手拿那么一点点。当然拿了之后,他们会在来年更加努力的做事。 顾莳甜向来觉得水至清则无鱼这一点,这些管事的若是一文钱都不贪下,她反倒是会觉得不正常。而且就如许风所言,他们做事还是挺有分寸的。而且按照之前几年的做法,他们每次拿了点东西之后,来年做事会更加努力认真。 顾莳甜面色微沉,点了点桌上的那本账册:“也就是说,今年唯一一本做了出格事情的,也就是这一人了?” 许风低头道:“是!”这种时候,他一个做管事的什么都做不了。 顾莳甜沉默片刻,这才道:“将人带进京来,本宫要亲口问个清楚。” 许风沉声应下:“是!之前便听闻已经在入京的路上,想必能赶在年前您就能见到人。” 顾莳甜点点头,索然无味的摆了摆手,示意他若是无事可先退下了。 许风想了想,道:“娘娘,还请您看开一些,或许……也有难言之隐?” 顾莳甜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难言之隐?你若是有难言之隐,你是选择将本宫的财物席卷一空?还是厚着脸皮来找本宫,求本宫替你出个头?” 许风轻咳一声,老实道:“自是厚着脸皮来找您了。”这么一条金闪闪的大腿不抱着,难道还把自己当个苦情人物,傻不愣登的选择自己承受一切? 顾莳甜冷笑一声:“你看,你的选择便是来找本宫,自然也是知道既然是本宫的人,本宫断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受苦。所谓的难言之隐,说穿了就是拿着本宫的东西去做自己的事情,还自诩伟大,觉得那是不给本宫添麻烦。” 说穿了,那就是慷他人之慨罢了! 许风也不敢再多言,他其实就是见自家主子心情太沉重,这才厚着脸皮宽慰一声罢了。不过主子说的也没错,想要当个伟大之人,那就不要拿着主子的东西去做。一边自认为不给主子添麻烦,一边又理直气壮的拿着主子的东西挥霍。 啧,这么一想,许风也想给刚才还为对方说情的自己一记耳光了。 顾莳甜也懒得跟他计较,摆摆手让他快点走,省得看着闹心,她现在已经够闹心了。 小年那一日,红云带着商队到了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宫求见顾莳甜。 许久未见,红云看着愈发的英姿飒爽。她将好几马车的东西都送到栖凤宫,见到顾莳甜之时,立刻扎扎实实的给她磕了几个头。 “主子!奴婢许久未见主子,主子一切可还好?”红云眸中蕴泪,一脸激动的看着顾莳甜。 顾莳甜轻笑一声:“本宫自是处处妥当,哪里会有不好之处?倒是你,看着倒是愈发的稳重了。” 红云笑着道:“多谢主子夸奖!不过奴婢要学的还有很多,这一时半会儿的当不起主子您这一句稳重的夸奖。” 顾莳甜垂眸喝了一口茶水,好半晌后忽然低低一笑:“怎会当不起?许久不见,红云你这话说的却是少了几分真诚。” 红云一怔:“主子?” 顾莳甜没心情与人商讨这种问题,转而问起她此次出行的所见所闻。又问了她做生意上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若是有,尽可跟她说起。 顾莳甜轻声道:“虽说你在本宫做事的年头也不算长,可到底也是有几分主仆情分在。若是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尽可与本宫说来。不单单只是生意上,其他事情亦可。只要不是违法乱纪之事,且只要是你占理,本宫断不会置之不理。” 红云一脸感激:“谢主子!不过奴婢并无为难之处,只生意上的小问题奴婢也能自己解决。倘若真有解决不了的,奴婢定会来找您为奴婢做主的。” 她却是没发现,她这话才说完,顾莳甜眼底仅存的那点温暖彻底的消失。 顾莳甜定定的看了她片刻,却见她没有丝毫内疚之后,动作缓慢的将那本账本拿了上来。 “这可是你今年送上来的账本?” 红云低头看了一眼,点头道:“是!” 顾莳甜点点头:“是你送上来的就好,既然你认下了,不如再翻看一番,看看里边的东西可对劲?” 红云这才发现她眉宇间的那一丝冷意,心头咯噔了一下,喉间干涩:“主,主子,您……” 顾莳甜却是不欲再多言,只眉眼微垂的看着手中的茶杯,就好似看惯了的花纹忽然开始吸引视线了一般。 见她如此,红云的心悬了起来。她压了压心中的惊惧,将账本翻了开来。 只看了几页,面上顿时就没了血色。再等看了一小半之后,她双手微微颤抖起来,如何都不敢再往下翻。 顾莳甜却是冷声道:“为何不翻看下去了?不看到结尾,怎能找出错处来?本宫可是极为信任红云你的,还等着你来告诉本宫这些都是错的!” 红云额头冷汗涔涔,如何接的下去话? 第470章 背主奴才 看着红云惊惧不安的模样,顾莳甜也是说不出的失望。 许风将账本送来之时,她其实心底还是存着一丝侥幸,下意识的替红云找了个借口。当然她并不怀疑许风算错了或是在账本上弄虚作假,而且她嘴上说的严厉,实际上也当真是想过红云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然而现实总是要比想象来的更加残忍一些,红云终究辜负了她的信任。 就在刚才她还给了红云最后一个机会,只要红云自己主动承认错处,看在过去主仆的情分上,她也会网开一面。 只可惜,哪怕到了她面前,红云依旧还是跟以往一般的忠心不二。这哪里真是忠心,不过就是将她当成了傻子来糊弄罢了。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揪着过去的那点主仆之情不放? 红云到底也是跟在顾莳甜身边伺候了几年,对她的脾气自是有几分了解。只看她冷淡的模样,便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就落在了主子的眼中。而她适才那一番表忠心,更像是跳梁小丑一般,怕是恶心到了主子。 红云心里发颤,她知道自己这时候已经没必要为自己解释什么。当初主子也曾表明过对于背叛者的看法,背叛便是背叛,再多的理由也不过就是给自己找的借口。 那时候她是怎么想的?觉得主子说的对,就好比当初在主子跟前伺候的执书执画,她们的背叛是明目张胆。她们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选择了卖主求荣。 而另外一种背叛,或是打着为主子好的旗号,或是觉得自己有难言之隐,这种背叛比执书执画那等背叛更令人难以接受。 红云有些恍惚,她明明以前也最为厌恶背叛者,何时自己也变了模样? 顾莳甜漠然的看着她:“本宫给你的自由已经足够多了!你说你想要行商,本宫便由着你去。生意交在你手中,本宫向来不过问,明明你的经商天赋不如许风,却也让你与他一同负责本宫的私产。本宫也允了你倘若你有一日要嫁人,本宫可将你身契送与你,甚至还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且就算嫁了人,你若是想要继续行商,本宫也不会收回你手中的权力!” 她的语气中终于多了一丝波动,冷声问道:“本宫只想问你,这等自由是不是还不够?还是说,这点权力还不够大?” 红云跪在地上,深深的埋着头,闻言有些焦急的抬起头。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试图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一个充分的理由。 “主子,奴婢知道错了,可奴婢也是有苦衷的!奴婢……” “是本宫给你的月钱不够多?还是每年得的分红太少?”顾莳甜静静的问道。 红云的脸色变了变:“月钱够多,分红,也多。” 这话却是半点不掺假,顾莳甜作为主子不止放权放的利索,给的利益给足够的多。红云的待遇要比许风差一些,可到底也是领着一支商队的,每个月的月钱是固定的,六十两。但是每个季度的分红是大头,少的时候上千两,多的时候将近万两。 换成其他人家,就算是商队大管事,收入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顾莳甜轻笑一声:“既如此,那本宫倒是想要知道,你究竟还有何处不满意。” 红云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如何解释。可是终究是事关己身,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为自己解释几句:“主子,奴婢并不想的,可是奴婢出了点事情,急缺点银子。就,就想着先挪用,可是奴婢很快就能填补上的。奴婢,奴婢……” “出了何事要用这么大一笔银子?若是本宫没估算错,你这几年的收入加起来,至少也有五六万两银子。寻常百姓一家四口人一年的用度若是有了三五两银子就算是宽裕的了。你这五六万两不够用不说,还需要你挪用这么大一笔银子出去?” 红云的指尖颤抖了几下,强忍着心虚道:“是,是奴婢的哥哥……” “啪”! 一只茶盏重重的砸在红云的身边,破碎的瓷片飞溅,在她下巴上划了一道小口子。 红云低呼一声,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捂着自己的伤口。下一刻又立刻反应过来,面上顿时没了血色。 只消这一个动作,顾莳甜也已经能猜得出她背叛的原因了。 只是这种猜测着实让她觉得可笑至极,事实上她还真的笑出声来。 她失望的看着红云,轻声问道:“所以,你那些银子都给了你喜欢的男子?挪用商队的银子,做假账,也都是为了那个男子?甚至为了保护那男子,还不惜将自己的亲哥哥推出来当替死鬼?” 红云脸色苍白:“奴婢并未将哥哥推出来……” 顾莳甜冷笑一声:“你明知道自己做了背主之事被拆穿,本宫也不是那等好性之人,自然会追究责任。若是当真是因为你哥哥的缘故,本宫自不会轻饶。你明智本宫的性子,却还是将自己的哥哥推了出来,这不是让自己的哥哥去死是什么?” 见红云还想要解释,顾莳甜却是不想再听,只冷声问道:“那男子到底是何人?” 红云却是死活都不肯说,只说是自己一时糊涂。若是顾莳甜要怪,那就怪她便是了。 顾莳甜气极反笑:“本宫瞧着你倒是有恃无恐,你当真以为本宫与你的那点主仆之情,能让本宫原谅了你这一次?” 红云只低低的回答:“奴婢不敢!”然而看她的模样虽有惧怕,却是并未几分悔意。而且就连惧怕也是有限,显然还是觉得顾莳甜并不是不顾念旧情之人。就算不能饶了她,可也不会杀了她。 不过她还真猜对了,顾莳甜的确没打算杀了她。 “也罢,既然你的心都不在本宫这儿了,本宫也没留你的必要。就如你所希望的,本宫不杀你。你走吧,带着你的家人一同离开京城,你们一家子的身契本宫都不留着。此生你们一家子都不得再踏进京城半步,如若不然,就别怪本宫下手无情了。” 红云猛然抬起头,失声道:“主子,犯错的是奴婢,奴婢的哥哥们做事向来……” 顾莳甜只吩咐云一:“将人带出去!看着他们一家子收拾好东西,明日落日之前必须离开京城。若是赖着不走,那就再也别想走了。” 说罢也不管红云失控的大叫,她只是冷硬着心肠,转身便走…… 第471章 姐弟相处 红云的背叛让顾莳甜的心情不是太好,她当初带着一起嫁到太子府的统共就这么三个贴身丫鬟。她自认为对她们也不算薄了,甚至相对来说,她给红云的比红珠和墨香要更多一些。回想起这些来,她不免有些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不过相比起她来,红珠和墨香被红云给伤的厉害多了。尤其是红珠,当初她是主子身边剩下的唯一的一个大丫鬟。是她给红云说了话,这才让她有机会从一个洒扫跑腿打杂的小丫鬟摇身一变成了主子身边的大丫鬟! 明明她们以前还在一起说过执书执画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背主,还互相提醒万万不可学她们。 墨香比红珠要好一些,她向来性子冷淡,跟红云的交情也一般。何况红云离开主子身边也有几年了,她从未跟红珠一般还会与红云通信。不过她对红珠倒也是真关心,见她如此也安慰了几回,只是效果不大。 最后还是云一遇上了一回,冷着脸问她是不是也是要拿了身契离开了。红珠这才惊醒过来,她一个当下人的,失落两日也就罢了,怎能一直都这副发蔫的模样?也就是自家主子脾气好,不然的话就她这样哭丧着脸的下人,不被打死也得打发的远远的。 红珠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再者她其实也明白这件事并非是自己的错。当初选中红云,也的确是因为看中她的机灵。而且当初那几年,红云也的确本本分分,也替主子打探了不少消息。至于她现在的转变,也只能说一句人心易变,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想开了之后她也就放开了这件事,总之跟红云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也无需再放在心上。 再者,年底也实在是太忙了。她这几日太过沉浸在伤心自责当中,原本该她做的事情全都压在了墨香身上。也就是墨香体贴,不然的话指定是要乱套了。 她都能放开了,更别说顾莳甜了。她其实比红珠要恢复的更快一些,却也没提醒红珠。倒不是她想要借机考验之类的,只是觉得红珠与红云的感情会更深厚一些,她伤心也是正常的。 “还是你们两个好,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什么愁事也没有。”顾莳甜捏了捏珠珠的胖爪子,笑眯眯的道。 珠珠最是喜欢自家母后,被捏爪子了反而高兴不已。趁着顾莳甜没注意,忽然伸手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叭叭叭的送上几个甜吻。 顾莳甜嫌弃透了,珠珠现在倒是不大流口水了。只是在亲人的时候,难免就会给人口水涂脸。 垂眸对上一张笑的灿烂的小胖脸,顾莳甜撇撇嘴。 罢了,自己生的小麻烦精,还能扔了怎么的? 阿彘定定的看着母女二人,忽然道:“娘!” 顾莳甜连忙应了一声,将珠珠放下,抱起安静了许久的阿彘,一边还不忘记哄他再叫几声。 珠珠十个月的时候会含含糊糊的叫人,就跟小七儿一般,刚开始的时候叫的都是爹娘。顾莳甜还记得她第一次叫了一声爹的时候,楚九州眼圈都红了。而且转头就特意让人去顾家和卫家,把珠珠会叫他爹的事儿跟人说了一遍。气的卫三舅他们第二天就急着进宫,哄着珠珠也叫他们一声。 只可惜那时候珠珠也就会叫爹娘,哥哥也会叫。不然说是亲兄妹呢?珠珠叫哥哥的时候,也跟楚小七一样一口一个得得。 阿彘却是个不爱开口的,不过被顾莳甜哄了几回之后,他也跟着开口叫爹娘。比起珠珠的口齿不清,他叫人之时咬字还算清晰。但是他实在是太懒了,不哄着他就很少开口。如同现在这般主动叫一声的时候,还真是少之又少。 顾莳甜起先也不知阿彘这是怎么了,不过见他一直都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脸,忽然福至心灵的问道:“阿彘可要亲亲娘亲?” 阿彘又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然后忽然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擦了擦,这才凑过去轻轻的亲了一口。 顾莳甜愣怔了好半天,这几乎算得上是阿彘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亲她。若非是因为他还先在她脸上擦了擦的举动,她都几乎要被感动的落泪了。 然而现实就是她差点被逗乐了:“阿彘这是嫌弃珠珠的口水吗?” 阿彘没作答,只是很配合的露出一丝嫌弃之色来。 珠珠没大听懂,还在那儿傻乐呢!不过看到弟弟也亲了娘亲一口,她突然就盯住了阿彘的脸。还没等阿彘反应过来,她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一把搂住阿彘的脑袋,就冲着他脑门“吧唧”糊了一大口。 感受到额头上黏糊糊潮乎乎的感觉,阿彘紧紧拧着小眉头,挣扎着从顾莳甜怀里下来。手脚麻利的摸出自己的小帕子,在额头上擦了又擦。 珠珠被自己弟弟嫌弃了也不生气,反而又紧紧盯着阿彘片刻,忽然又伸手抱住他,在他脸上吧唧吧唧的亲了好几口。 阿彘明明嫌弃的要命,努力的在躲开珠珠,可一双小胖爪子却是下意识的扶住珠珠,半点没有推开她的意思。 顾莳甜看着暖心,之前因为红云的事情升起的点点郁卒也终于消散的干干净净。 也罢,这天要下雨,奴才要背主,这种事情也不是她说了就能算的,没必要因此就让自己不高兴。 等珠珠亲够了之后,阿彘略微有些崩溃的松开手,问顾莳甜要水沾帕子。顾莳甜笑眯眯的哄着他多说了几个字后,这才让人给他打水擦了擦脸。 至于完全不知自己被嫌弃了的珠珠,还在一旁傻乐。小娃娃都爱玩水,却是不爱洗脸,珠珠更是如此。弟弟被擦脸,自己则是还能在一旁看热闹,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腊月二十七,楚九州就不用再上朝了。只是还有些小琐事要处理,等都处理完毕,他也就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家人身上。哄孩子哄夫人,每天都忙的很。 对于红云背主这事儿他没太插手,只是出手帮顾莳甜查了一下让红云做出这种事情的那男子的身份。 腊月二十九那日,消息便送到了顾莳甜的手中…… 第472章 这么个人 顾莳甜盯着手中的纸条出神好半天,一旁伺候的云一眉头微皱,担心她受的打击太大,正想要劝解一二,就见顾莳甜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红云看上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云一虽未看过消息,却也知道这暗字送回来的自然不会作假:“既然是暗字送回来的,想必红云看上的便是这人没错了。” 顾莳甜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她,难得有些迷茫。 云一却是不觉得意外:“红云年纪也不大,您往些年对她保护的也太好了一些。看着在外行商几年好似做事极为成熟,实际上还是有几分稚嫩。这男子嘴巴甜会哄人,想必还会时不时的给红云买一些不值钱却是很贴心的小礼物。加上又是个读书人,写点小情诗,画几张画,再加上还有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红云动心也实属正常。” 顾莳甜诧异的抬头:“没想到云一你倒是挺懂这些的。” 云一面无表情的道:“执行任务之时遇上过很多这等事情,见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惊奇,云一难得的多解释了几句:“以前,也扮演过这类懵懂无知尤其好骗的小姑娘。”那一次她的任务目标是个风流的公子哥,最偏爱的就是那些无知懵懂的小姑娘。她足足耗费了小半个月的时间,这才完成任务。 顾莳甜这就懂了,不过她两辈子也就爱过楚九州这么一个人,对情爱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清楚。当然她也是知道不少男子都是偏爱这等懵懂的小姑娘,觉得她们天真可爱。她不明白的是,为何这些小姑娘能一点蝇头小利就不顾一切。 云一道:“大概这就是爱情吧!” 顾莳甜斜睨了她一眼,一个没有喜欢过人,将来也没打算嫁人的家伙,居然老神在在的跟她说是什么爱情。 不过被她这么一打岔,顾莳甜也就不再纠结这些事情。 那男子就是一个读书人,长相的确也算出众,也有些才华。只是家境贫寒,他本人却又有些虚荣。无奈家境支撑不起他的傲气和虚荣,他便开始打起了歪主意。 他娶了一个小地主的女儿为妻,岳家便给他出银子支持他进学。失败一次之后,他总算是考中了秀才。秀才虽然放在外边不够看,可在村里甚至是在镇上,也算是个体面人。大概是因为不少人都会提一句都靠了他岳家支持的缘故,他中了秀才之后就对自己的妻子和岳家百般厌恶。 倘若真是个有心气儿的,那就干脆找一份教书的活计一边进学,别人还能夸他一句有骨气呢!只可惜他就是个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货色,舍不得岳家带给他的那点好处,自己又不愿意做事,心思就更歪了。 这时候他正好见到了去那边收货的红云,一打听红云的来历,知道她是一个替主子跑腿的商队管事,立刻就来了主意。各种计谋一起上,又是英雄救美,又是各种送温暖。还从岳家掏了不少银子来做一些华而不实,可的确能够吸引小姑娘的东西。 就这么的,红云就被他牢牢的吸引住了。刚开始还有点脑子,但是很快就被对方的甜言蜜语和构建的未来给迷惑住了。她手头宽绰,想给对方买点礼物之时,对方都会义正言辞的拒绝,只说自己是奔着她这个人,又不是为了她的银钱。 这就更让红云倾慕了,于是她开始主动给对方买这买那,最后听闻对方的种种事情,明知道对方已经家中有妻有子,也明知对方得到岳家的诸多帮助。可她就跟猪油蒙了心一般,觉得那男子处处都好,岳家也是太不理解他,太不尊重他了。 云一道:“最初应当只给买了一点东西,慢慢的那男子想必总是不经意的在她跟前说一些梦想之类的。红云自认为为了爱人付出一切是应该的,她大概还自我感动了许久。” 顾莳甜叹了口气:“最开始被蒙蔽了倒也罢了,我估摸着被骗个几百两银子应当也能醒悟过来了。她可倒好,将自个儿辛苦攒下的几万两银子一股脑全给了人家还不肯回头,还敢挪用货款。” 云一面无表情的道:“这是主子给的自由太大了。” 顾莳甜哼笑一声:“看来以后本宫也该给你们减少点自由了。” 云一沉默了片刻,替顾莳甜倒了一杯茶水。 顾莳甜斜睨了她一眼,倒也没真跟她计较。货款被挪用的数量其实还真是不算多,一共也就两三万两。红云的兄长并未在京城,他们得知消息之后也没有求情,只是自己掏腰包将这一笔货款被补全了。 顾莳甜没拒绝,也全都收下了。她也估算过,他们兄弟并没有红云挣的多。这一笔银子掏出来之后,所剩下的恐怕也不多了。不过他们这几年跟着许风学到了很多,只要勤恳肯干,日后不说大富,至少当个小地主,或是小有名气的商人也不是难事。 云一本想说红云日后的日子不一定好过,不过想想什么都没说。主子未尝不知会有那般结果,但是红云所做之事触犯到了主子的底线。在红云做出背主之事的那一刻起,她的未来如何主子就不会再在意了。 这一次顾莳甜并未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好似只听了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一般,听过也就抛在脑后了。 今年的年节少了念楚,就好似冷清了不少。哪怕念楚也不是个话多的,但是只要人在这儿就好似能热闹不少一样。 楚小七很不习惯,逗着弟弟妹妹到高兴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回头去跟念楚说话。每次落空之后都有些失望,好在还有两个闹腾的弟弟妹妹,也没时间让他太失落。 今年守岁也就他们一家子,林先生临时有事情外出,也不知去了哪里。说是等正月归来,不过楚九州怀疑他至少得开春之后才有可能回来。 看着三个孩子闹成一团,顾莳甜忽然就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 第473章 宝贵经验 上辈子她跟楚九州的关系极为冷淡,哪怕是年节两人也只会坐在一起吃一顿让人食不下咽的饭。至于守岁那就不用想了,他们也就是头一年坐在一起守岁。此后的几年都是用了年夜饭之后就各自回房,守岁这种事情她也从未放在心上过。 “在想什么?”楚九州问道。 顾莳甜笑了笑:“想起以前每年年节对我来说都是极其无聊的节日,不得不守岁,不得不去见一些自己不想见之人。比起现在的日子,那时候过的当真不算痛快。” 她说的是上辈子的事情,不过楚九州却是理解成她在顾家的那些年。想起顾莳甜在顾家过的那些日子,他忍不住有些心疼:“都过去了,往后每年守岁我都会陪着你。” 楚小七耳朵尖,也连忙插嘴:“母后,我们也会陪着你的。” 楚九州没好气的道:“娶了媳妇忘了娘,等你们娶妻生子,哪里还会记得,每年来陪你们母后守岁?你们母后有我就够了,用不着你们。” 楚小七瞪圆了眼睛,气恼的道:“父皇!我才不会娶了媳妇忘了娘,我都想好了,以后挑选太子妃就选跟母后合得来的。要是不好好孝顺母后的,娶了我也给休回家去。” 楚九州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倒是将自个儿将来的事儿都想好了?不过你以后要娶什么样的媳妇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可别打着你母后的旗号做事儿。免得到时候万一你们夫妻感情不和,你说不定还得怪在你母后身上。” 顾莳甜哭笑不得:“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么?”说什么夫妻不和的,这换成心眼小一些的都得怀疑这是在咒人呢! 楚小七也抗议道:“我才不会怪在母后身上!师公都说了,夫妻不和多半就是缘分不够,真到那时候要么客客气气的对待对方,别讲什么情情爱爱的,就当是维持一个家。要么就干干脆脆的分开,各自欢喜。” 楚九州脸都黑了:“你们师公教的?还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楚小七嘿嘿一笑:“可多了,师公说那都是他最为宝贵的人生经验,让我们多学着点。” 想了想又没什么诚意的补充了一句:“师公还夸父皇你了,说父皇是个疼爱媳妇的好男人,没辜负他老人家多年的教导。” 楚九州几乎要被气笑了,他师傅成天打扮成发须皆白的老人家,实际上那长相看着比离先生都要年轻不少。可是不管是真年轻还是假老年,都改不了他师傅是个老光棍的事实。 一个老光棍言之凿凿的教导这些孩子夫妻相处之道,能靠谱吗? 偏偏楚小七对他师公是迷之信任,楚九州想了想也就放弃劝说了。 算了吧,等这群蠢孩子长大了,自己就能慢慢明白了。至于这夫妻相处之道,等他们娶妻了,自然也就会明白了。 顾莳甜轻笑道:“你们师公说的也没错,不过这些事情还是得等你们长大了之后,自己慢慢去体会的。长辈给的也只是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可终究不能代替你们去感受。” 楚小七笑眯眯的点头:“母后放心,我都懂的!” 楚九州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还让他怎么说? 顾莳甜看了他一眼,没戳穿他小时候师傅肯定也如此教导过。 毕竟,师傅可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精心”教养孩子呢! 好在这话题也没继续下去,不过夫妻二人刚才的那点温情也被楚小七给破坏的干干净净。对此楚九州表示十分的不满,具体就表现他非常任性的把原本给楚小七准备好的压岁钱偷偷扣掉了一半。 楚小七也不在意,压岁钱这等东西有就成了,多还是少本就没关系。再者他父皇当皇帝时间长了,每天都在忙忙碌碌的,偶尔想要发泄一下,他这个当儿子的自然是要多多体谅一些的。 珠珠和阿彘就喜欢爹娘哥哥都在身边,珠珠没心没肺的玩的高兴,倒是阿彘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了好几回。 “阿彘在找什么?”顾莳甜将人抱了过来,笑着问道。 阿彘艰难的身手指了指门外:“得得。” 顾莳甜一怔:“阿彘是在找念楚哥哥?” 阿彘点点头:“……楚哥哥?” 阿彘说话的确要比珠珠更加清晰一些,但是一些发音还是挺艰难的。他说不出“念”字,说“楚”的时候还容易漏口水,所以一般都只叫“得得”。 顾莳甜哄着道:“念楚哥哥出门啦!很快就会回来,还会给阿彘带好吃的好玩的回来。” 阿彘小眉头皱了起来:“要,得得,不,不要玩……” 顾莳甜也不知该如何劝说的好,念楚的确一直都很有当哥哥的模样,对弟弟妹妹一样的好。虽说他也的确更喜欢妹妹一些,但是对这个体弱的弟弟也是极为照顾。阿彘也很粘他,前些时日一直也没找过人,她还以为阿彘是忘了呢!没想到一直都记在心里,这时候都没忘记找人。 楚九州将人抱了过去,轻轻松松的把人举国头顶。阿彘最开始有些懵,不过很快就激动得踢了踢小胖腿,双眼发亮的盯着楚九州不放,显然还想再来几回。 楚九州也就顺了他的心意,又将他往上举了起来,甚至还直接将人往半空中一扔。 这种事儿楚小七小时候楚九州就经常干,顾莳甜早就习惯了。倒是珠珠看的羡慕,连忙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摆摆的走过去抱着楚九州的腿,着急忙慌的想要顺着他的腿往上爬。 楚九州也没厚此薄彼,又换了珠珠举了举。不过往半空抛的事儿就不能做了,这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他怕她害怕。然后便是楚小七,楚九州也面无表情的扔了两回。 楚小七高兴归高兴,却是努力不表现出来。落地之后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的扭头。 顾莳甜低笑一声,论起相似,这对父子二人的程度最高。就连这别扭劲儿,那也是一模一样的。 听着这一屋子的欢声笑语,她心里也是被填充的满满当当…… 第474章 自由生长 大年初三的时候,念楚的家书才随着年礼送到他们手中。这些年礼都是念楚亲自准备的,家里每个人都有。 冬天路不好走,哪怕多是官路也不成,这才拖到这时候才到。 念楚一切都好,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御医。云字和影字都各自挑选了两个暗卫保护着他,安全自然是不用担心。 念楚也知道自己身边肯定有人,所以也不至于报喜不报忧,只是会尽量的精简不妥当之处,只将自己遇上的种种高兴事情详细提了。 对于他的事情顾莳甜和楚九州自是一清二楚,不过楚小七却是不知的。看完念楚的家书,他倒也安心了不少。 就如楚九州所预料的,这一次林先生照样没能在正月里赶回来。珠珠和阿彘也念叨了几回,不过他们都比不上楚小七在意的程度。 这也难怪,念楚去了郸州,他们最为喜欢的先生姜如邗也离开了。倒不是说其他的臣子教导的不好,只是他们相比之下更喜欢姜如邗而已。原本就指望林先生能给开开小灶,现在可倒好,他们每天也只能面对那几位极为严肃的先生了。 正月十五的时候,一家子去了国公府。他们前脚才到,顾大人后脚就带着一家子都上门了。 看到顾大人在国公府就跟在自己家一般自在,还抢先抱走了珠珠,卫桦阳额头突突的跳着疼:“顾煜宁,这是卫国公府,可不是你的侯府。” 顾大人眼皮子都没抬:“来者是客,好生招待便是,无需多话。” 卫桦阳气极反笑:“你这是恶客上门!” 顾大人对这个说法完全不在意,恶客就恶客吧,被说道几句也碍不着他什么。 见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卫桦阳气的心口堵得慌。 “你都抱了好一会儿了,也该让我抱一抱了。”艰难的咽下这口气,卫桦阳提醒道。 顾大人抱着珠珠转身就走:“阿彘该想念珠珠了,且等我把珠珠给抱过去再说。” 已经伸出双手的卫桦阳:“……”讲真,他要是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健康,怕是一定要跟顾煜宁决一死战才行了! 单手抱着阿彘的卫三舅卫紫阳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没什么诚意的安抚了一句:“小弟莫急,等你身子恢复健康之后,就能追得上顾煜宁把人给抢回来了。” 听着这没什么诚意的安慰,卫桦阳抬头冷冷的看着自家三哥,伸手道:“把阿彘让给我抱一抱。” 卫三舅下意识的想要转身就走,却被卫桦阳似笑非笑的眼神给钉在了原地。迟疑了好半天,到底没撑住,还是将阿彘慢慢的放到他的怀里。 阿彘对谁抱着他都无所谓,换了个舅爷抱着他也只是抬头盯着卫桦阳看了片刻,而后便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里。 阿彘知事早,知道这些个亲人长辈都喜欢抢着抱他们。当然最喜欢的是姐姐,不过他也不嫉妒。最被宠爱的那一个,时时刻刻都被人争抢着抱着,他可不想如此。 不过他也不会抗拒长辈的亲近,无论是谁抱着他都不会闹腾。而这个小舅爷他其实还是挺喜欢的,话不多,却是会给他讲故事听。 卫桦阳示意卫三舅帮他推着轮椅,抱着阿彘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 顾莳甜和楚九州向来都是爱当甩手掌柜的,当然楚九州其实是有些舍不得自家的小娇娇的。但是岳父大人和舅舅们都在呢,他就算想要随身揣着小娇娇走也不可能。何况难得有机会跟自家皇后单独相处,他也就狠狠心,把三个孩子都扔给长辈们,自己陪着顾莳甜去花房走走。 卫桦阳现在已经能走动,但是到底是体虚,所以基本上只能在国公府内小范围的活动。这花房是卫三舅特意准备的,安了地龙,卫桦阳每日都会精心照料那些花花草草的。也不知是他手巧还是运气好,花房里的花儿长势都不错。 顾莳甜的视线落在花房一角上,忍不住嘴角翘起:“小舅舅的兴趣倒是广泛。” 楚九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着那些良莠不齐的菜苗,嘴角抽了抽:“是三舅舅种下的,天气还没冷下来的时候特意去城外庄子里挖来的土,直接把那一角给霸占了,说是要种菜给小舅舅吃。” 顾莳甜轻笑出声:“三舅舅这些年不是一直都住在村子里?听说还自给自足的,怎么这菜种成这等模样?” 楚九州轻咳一声,道:“三舅舅所谓的自给自足,是去山上打猎。”三舅舅也不爱吃肉,所以种的菜都是自由生长。实在不成,他就用猎物跟村里人换一点就成了。 所以这一批菜苗,同样也是撒了种子之后偶尔浇点水,就这么自由生长出来的。 顾莳甜便拉着他一同过去看了看,虽然都没有亲自种过,不过顾莳甜还是认出这应当是萝卜苗。 “等着长出萝卜怕是难了,我们还是帮帮三舅舅,把这些萝卜苗拔了吃了吧。”顾莳甜想起霞十做的清炒萝卜苗,顿时有些馋了。 明明是最为简单的菜式,只要经过霞十的手,总是要美味很多。 楚九州向来都纵着她,陪着她毫不迟疑的就将卫三舅种着的萝卜苗拔了个干干净净。 左右已经得罪了一个,两人胆大包天的,又挑挑拣拣的,把卫桦阳的花儿祸害了一遍。作为的帮凶的云一在帮助挑选了能入菜入点心的花儿之后,认真的考虑自己先躲开国公爷的可能性大不大。 这里能吃的花儿就那么几种,她家主子可这劲儿薅,几乎是给薅秃了! 真希望国公爷知道后别气的撅过去! 中午便多了一道清炒萝卜苗,还有一份鲜花肉馅饺子。饭后的点心,则是鲜花饼。 卫三舅和卫桦阳被两个小的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不过他们平时也不管厨房的事情。还以为这萝卜苗和鲜花饺子都是因着皇帝皇后在,厨房特意给做的,完全没想到这是就地取材做的。 吃饱喝足,各自休息了一番,又吃了新出炉的鲜花饼。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顾莳甜和楚九州又扔了三个孩子,溜溜达达的去赏花灯去了…… 第475章 十五元宵 这个时辰街上已经有不少人了,顾莳甜被楚九州护着,尽量的避开人群的碰撞。 看着街上来往的百姓脸上的笑容,顾莳甜轻声道:“百姓安居乐业,这都是夫君你的功劳。”她没有出嫁之前也曾来赏过花灯,那时候的百姓们可不如现在这般高兴。 楚九州道:“短时期的小目标也算是达成了。”让百姓安居乐业,让他们衣食无忧,这是历代帝王所追求的,他也不例外。 他不会妄自菲薄,更不会过于谦虚自己的功绩。不过他的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预定的目标也只完成了第一小步。 “娘,娘,你给我买这个好不好?我想要吃这个!”一个小女娃缠着自家娘亲,指着卖吃食的摊子撒着娇。 那年轻的母亲被缠得不行,到底还是掏出铜钱给她买了点小零嘴。 顾莳甜仔细观看了一番,发现带着孩子来的大人,几乎多多少少都会给自家孩子买些小零嘴。当然也有人是一脸肉疼的,但大多数都是面上带笑,显然买这点零嘴都是他们负担的起的。 对比记忆中的那些场面,顾莳甜也愈发的确定现在百姓们的日子远要比先皇在位的时候要好的多。 “可要买些吃的?”楚九州瞧着路边摊子上贩卖的那些小零嘴,瞧着也挺不错。 顾莳甜点点头,楚九州便去挑选了一些,都是可着顾莳甜的口味来的。买来之后先由云一过了一遍手,顾莳甜这才挑选了几样尝了尝。 正月十五吃元宵,楚九州买的是炸过的元宵。外皮酥脆,内里软糯,一口咬下去最里边还裹着香甜烫口的馅儿。顾莳甜喜欢吃芝麻馅儿的,就是只能吃上两三个,吃多了腻味。 “唔?”才吃到第三个,顾莳甜低呼一声,有些不错所措的看向楚九州。 楚九州被她这眼神看的心头一颤,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咬着自己的舌头了?还是烫着了?快吐出来!” 顾莳甜停顿了一下,还是先将嘴里的元宵给咽了下来,这才眉头微蹙的道:“是个肉馅儿的!元宵,怎么会有肉馅儿的?” 楚九州也有些茫然,他回想了一番,这才略微有些迟疑的解释道:“刚才我去买元宵的时候,听那摊主说话像是带着南方口音。我记得南方那边,的确有人愿意吃咸口的元宵。”而且他当时也是没仔细听,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那摊主还问过他要咸口还是甜口。 顾莳甜闻言不死心的又尝了一个,这一回还是肉馅儿的。其实这肉馅儿的元宵味道也挺好的,可就是吃到嘴里让人觉得怪怪的。 楚九州也尝到一个肉馅儿的,他眉头紧蹙,显然不能接受元宵是咸口的。 想起他那嗜甜如命的样儿,顾莳甜也就不好再祸害他。把余下的元宵让其他人分了,这才开始尝另外的。 楚九州大概是被这一个肉馅儿元宵给“伤”到了,说什么都不肯吃其他的东西。倒是后来遇上卖酒酿元宵的,他喝了一大碗。 这吃吃喝喝的,顾莳甜侧眸跟楚九州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正好瞥见一个人。 “咦?”她一时间没认出对方来,只觉得有些眼熟,便下意识的回头又看了几眼。 “怎么了?” “那个人。”顾莳甜指了指左前方,那是个一个字画摊子,摊主是个清瘦,看着又有几分落魄的中年男子。 楚九州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只一眼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郑轲!” 郑轲?这个名字有些耳熟!顾莳甜仔细回想了一番,这才突然想起这郑轲到底是哪个。 当初遇上离先生之前,就恰好遇上当时的三皇子招揽郑轲。这郑轲乃是大儒弟子,曾高中榜眼。自从他跟了三皇子之后,没少为他出谋划策。顾莳甜一度后悔应当早一步先把三皇子招揽的事情给搅黄了。也省得弄出这么一个人来添堵的好。 可是这郑轲怎么会在这地方? 她仔细打量了几眼之后,这才确定这人还真是郑轲。 “看他的样子,倒是挺落魄的。当初太妃和庆王离开京城的时候,难不成没把他给带走?” 楚九州摇头:“郑轲是跟着庆王一行一起离开了京城的,只是不知为何又出现在这里。”郑轲跟着去了封地之后就彻底的沉寂了下来,庆王不再重用他。故此就是连他也没想到,郑轲会重新出现在京城。 两人只当没看到他,却是让人立刻就去调查。郑轲跟着庆王许久,为他做的事情也不少,可以说是铁杆三皇子一派的。他出现在这里,要么就是被舍弃了,要么就是带着任务来的。 夫妻二人则是都觉得应当是后者,这么好用的人手,庆王总不会舍弃了才是。 郑轲的事情只是小插曲,两人压根没放在心上。等他们逛完街回国公府,身边带着的人已经去马车放了一两回了,可手里还是满满当当的东西。 楚小七是跟顾家的小辈们,由顾大人和卫三舅带着一起去的。卫桦阳则是跟邢老爷子和邢婆婆在家中看孩子。楚小七他们也是零零碎碎的买了大堆,有不少东西还跟顾莳甜他们买重了。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将东西各自分了分,也就各自归家了。 郑轲的事儿顾莳甜也是真没记在心上,还是过来两日楚九州主动跟她提起的。 等听完郑轲的事儿,顾莳甜都忍不住皱眉了:“所以说,这郑轲的确是被庆王给舍弃了?” 楚九州道:“是!到了封地之后,郑轲无事可做。庆王信不过他,过于私密的事情也不放心交给他去做。但是只做一些简单的文书工作,郑轲自己则是觉得太过委屈自己。双方都对彼此不是很满意,然而郑轲知道太多关于庆王之事。他若是想要走却是不能,最后郑轲用了点手段,逃出了庆王的封地。他十天前才到的京城,估计这一路上没少吃苦头。” 暂时调查到的也就这些,至于那两人是真的闹翻了还是在演戏,目前尚不可知。 第476章 郑轲的话 郑轲其实也是命大,他自己有多大本事先不说,他至少有一个好老师。身为大儒的弟子,哪怕是庆王也不愿意直接跟人结死仇。 这些个大儒的名望或大或小,但是也的确是谁也不容小觑的存在。读书人是一个很特殊的群体,他们可以勾心斗角,挣个你死我活。也会因为一点事情,就牢牢的团结在一起,就连死亡也不能阻止他们。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愿意去弄死一个自身就有点名气,还是个大儒的弟子的读书人! 先不说郑轲和庆王之间是不是当真翻了脸,但是郑轲如今的日子过的有些落魄也是真。当然,他也不至于当真落到去贩卖书画为生的地步。正月十五那一日他们看到郑轲好似在摆摊,实际上并非如此。 顾莳甜对郑轲的事儿倒是有几分上心,原本还让人多关注一些,却是没想到,后续故事还没听到,这主人公就主动找上了门。 因着红云一家子都离开的缘故,顾莳甜知晓许风忙的脚不沾地的,难得多了点愧疚,主动接手了一部分的事务。 也是因为如此,她出宫的次数也就增多了一些。郑轲找上门来的时候,她还是有那么点意外的。 “郑先生,请坐。”最初的吃惊过后,顾莳甜面上带笑,客客气气的请郑轲坐下说话,又让人换了茶水。 郑轲谢过之后也就顺势坐下了,视线并未直视顾莳甜。既然是自己找上门的,这时候他自然也不会指望对方先开口询问。 “皇后娘娘,郑某冒昧来访,还请您多多见谅。郑某也是前几日正好见到您,这才买通了几个小叫花子替郑某等着。那几个小叫花子不知轻重,且郑某也的确并无歹意,还请娘娘恕罪。当然,郑某私自打听您的行踪,也的确是犯了忌讳,一应责罚,郑某愿意一力承担。”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郑先生无需如此,本宫本也没有隐瞒行程,并不在意这些。”这好赖话全都让他一口语气说完了,难道她还真再跟他计较不成? 郑轲也知晓自己这话说的过于讨巧,低头道:“娘娘宽宏大量,郑某惭愧。” 顾莳甜轻笑一声,却是不继续跟他计较这个话题,只问道:“不知郑先生今日找本宫所为何事?” 郑轲道:“郑某冒昧,是有事想要求娘娘。” 顾莳甜垂眸喝了一口茶水,这才浅浅一笑:“本宫与郑先生素来无来往,还真不知本宫有什么值得让郑先生开口说一个‘求’字。” 郑轲道:“郑某数年前为当初的三皇子效力,此后陛下登基,庆王殿下前方封地。郑某追随多年,也是跟随前往。” 顾莳甜语气略微有些古怪:“郑先生倒是诚实的很,不过郑先生说起这些往事,就不怕本宫追究么?” 郑轲语气有些苦涩:“这些事情皆是郑某的过往,不管郑某说还是不说,事情也早已发生,并不会因为郑某的开口还是闭口不言就更改。何况娘娘您早已知晓,若是郑某还在您跟前遮遮掩掩,那岂不是成了自欺欺人?” 顾莳甜轻笑:“郑先生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这褒贬不一的话也让郑轲有些拿不住她的意思,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 “郑某,如今落到这境地,若是还拿不起放不下的,那就离死也不远了。”他自嘲的摸了摸鼻子,知道顾莳甜不爱听这些,立刻又回归主题,“郑某在庆王封地这两年不得重视,庆王的疑心病越来重。不止是郑某,就连太妃娘娘也逐渐被庆王忌惮……” 顾莳甜眉头微扬:“你是说,庆王现在就连太妃也心存防备?” 郑轲更正道:“并不是心存防备,而是将太妃当成心存歹意之人防备,母子二人的关系早已不复从前。” 他停顿了一下,略微有些迟疑的道:“郑某曾偶尔帮过顾侧妃身边的一个丫鬟,名为甜橙,不知您……” 顾莳甜微微颔首,道:“甜橙乃是顾侧妃的贴身丫鬟,从顾家带出去的,本宫自是知道这么一个人。” 郑轲立刻道:“正是这位甜橙姑娘!甜橙姑娘的人脉好似挺广,府中的一些隐秘之事她也都知道。在甜橙姑娘临死之前,郑某曾与她见过一面。” 顾莳甜闻言倒是起了几分兴趣:“哦?你在甜橙死之前见过她?她可有说了什么?” 郑轲既然都起了头,自然是做好了将自己所知之事都说出来的准备。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哪怕知道这里都是皇后的人,他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嗓门,轻声道:“甜橙姑娘那日说的话都有些含糊,郑某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也只能原样转述给您听。” “甜橙姑娘说,有的时候,母非母,子非子。自认为是人生赢家,临到最后才发现其实从最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顾莳甜眉头微蹙,母非母,子非子?这话是何意?太妃和庆王之间的关系再差,也不至于…… 忽然心中微动,她抬眼看向郑轲:“依郑先生之见,这话却是何意?” 郑轲低头道:“郑某不敢妄加揣测。” “若是本宫想要听一听郑先生的猜测呢?”顾莳甜这一回却不像是之前那样随随便便就掠过,反倒是追问了一句。 郑轲也知道这话题是没法忽略过去了,迟疑了一下,这才道:“郑某曾怀疑,太妃和庆王之前,是不是……出了点意外?” 顾莳甜没接话,只垂眸思索了片刻。 甜橙的死她最开始就知道肯定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甜橙早有打算。若是郑轲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她去见郑轲一面怕就是郑轲把话带给她和楚九州。至于郑轲为何不得不离开庆王,她怀疑甜橙或者也做了点小小的努力。 她不会小看这些小人物的本事,甜橙只是个下人不假。但是下人也是有自己的圈子和势力的,不管是哪个当主子的,都会有自己信得过的下人。有的时候身边人看似不经意的说上一句话,就极有可能改变主子的想法。甜橙若是能跟庆王身边的人有交情,那么就极有可能会因为他们在某些时候伺候主子的时候在恰当的时候说上一句轻飘飘,看着好似就是在附和主子,实际上这么几句话,就能决定郑轲的命运。 第477章 觉得如何 顾莳甜并未再继续揪着这个问题,反倒是回到最初的那个话题上。 “所以,今日郑先生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只这短短片刻的接触,郑轲也知道顾莳甜看着没什么气势,面上还总带着一丝笑容,可实际上做事也是滴水不漏之人。从最开始到现在为止,他已经给出了不少的“诚意”,而这位皇后娘娘始终连一句承诺都没给过她。 好在他也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来的,闻言直白的道:“庆王的人追上来了,郑某若是回到老师身边,或许可以让庆王有所忌惮。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且老师年纪渐长,家中子孙但凡因为郑某有个好歹,郑某此生都没脸见老师。思来想去,也唯有陛下才能给郑某一处栖身之处。” 顾莳甜仔细打量了他片刻,这才道:“所以说,今日郑先生来找本宫,是想要借着说服本宫,从而在皇上那儿得到庇护,免得被庆王殿下灭了口?” 郑轲苦笑一声,道:“……是!” 不管把话说的再好听,终究也没法自欺欺人,他今日上门所为的不就是来找庇护吗? 顾莳甜点点头:“本宫知道郑先生的心思了!看在郑先生如此诚恳的份上,本宫也愿意给郑先生一个好心的建议。” 她轻笑一声,道:“想要从皇上那儿得到庇护,郑先生表现出来的价值,怕是还有所欠缺。” 郑轲面色微白,他自是知晓这点份量还不够重。但是,他现在一时间也不知该再多说出点有用的东西来,还是…… 顾莳甜话头一转:“不过郑先生既然都开了口,本宫自然也不会见死不救。不如这样,本宫先让人替郑先生准备一处栖身之处。只要郑先生不主动折腾事儿出来,大致的人身安全还是无虞的。至于后续,本宫还需先将先生的事情与陛下说一声,再由陛下来做决定。” 她轻轻一笑,问道:“郑先生觉得如何?” 郑轲连忙起身抱拳作揖:“郑某多谢皇后娘娘!” 顾莳甜笑了笑:“郑先生客气了!” 转而吩咐一直都在一旁把自己当空气的许风道:“这事儿就交给许大管事负责吧,替郑先生找一处安静一些的住处。挑选几个伶俐的去伺候好郑先生,至于吃喝,再安排个厨子。” 可以说出了零花钱之外,该有能有的东西全都有了。至于这找来的人是不是会监视他之类的,郑轲暂时已经没心情再管那么多。 顾莳甜也并未久留,今日的事情也就暂时搁置下了。左右许风自己也能够处理,她来就是锦上添花,不帮忙也不至于让许风忙不过来。 到了栖凤宫,楚九州正一边翻看奏折,一边哄着两个小奶娃。 珠珠显然有些不高兴,要哭不哭的在哼唧,趴在楚九州背上,时不时还会在楚九州耳朵上啃一口。阿彘倒是乖巧一些,只偶尔会翻个身,不管是小手还是小胖脚丫子总有一样一直都搭在楚九州的身上。 “这是怎么了?我们珠珠不高兴了?” 顾莳甜没立刻去抱孩子,她这才回来,带着一身的寒气。先换了衣裳,又净面净手,这才将珠珠抱了起来。 珠珠蔫蔫的搂着她的脖子靠在他的怀里:“娘……” 顾莳甜轻声哄着:“娘的珠珠这是怎么了?可是想睡觉了?” 珠珠也不作答,花瓣儿似的小嘴瘪了瘪:“娘,去哪?” 顾莳甜笑了笑,道:“娘出门有事情,珠珠这是想娘了?” 珠珠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很配合的“嗯”了一声。又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大眼睛眨巴眨巴,很快就睡了过去。 楚九州也抱起阿彘,这才轻声道:“约莫是有些困乏了,又没见着你人,就一直不肯睡。也不闹人,就这么哼哼唧唧的,哄也哄不好。” 顾莳甜有些心疼:“也是我这几日有些忙了,也就这几日了,等忙完了就让许风自己一个人担着去。” 见珠珠睡的有些沉稳了,阿彘却是还睁眼看她,她便将珠珠交给楚九州,这才接过住阿彘。 阿彘黑黝黝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顾莳甜,忽然小声叫了一声:“娘!” 顾莳甜垂眸看着小家伙,一颗心都软了下来:“娘的阿彘可也困了?娘抱着阿彘哄着睡,可好?” 阿彘点点头,却又不立刻闭上眼睛,反而一直都盯着顾莳甜的嘴巴看。 顾莳甜起先也没察觉他的意图,忽然福至心灵,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娘的乖阿彘,睡吧。” 阿彘的嘴角微微翘了翘,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楚九州有些酸气的瞪了臭小子一眼,果然臭小子就不如小棉袄贴心。 他媳妇儿还没亲他呢,凭什么回来就先亲那臭小子! 等哄睡了两个孩子,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情。也没让人将孩子带走,安顿他们在自己这边睡下之后,顾莳甜这才有功夫喝水。 “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是说有帐要对,要晚些回来?”楚九州等她喝完之后又替她倒了一杯水,这才问道。 顾莳甜又喝了一杯,这才道:“郑轲让人盯着,我还没开始做事,他便找了过去。他说了一些事情,我允了他一个住处,让许风去处理了,便提前回来了。” 楚九州眉头紧蹙:“他让人盯着你?为何无人发现?”云一她们都跟着,怎么会没发现有人在盯梢? 顾莳甜有些无奈:“他找的是几个小乞儿,这街上小乞儿到处都是,哪个没事会去注意到他们?”就是云一也没想到这一茬,那几个小乞儿都是年纪不大的。他们平时就是到处跑的,云一哪怕看到过了也没放在心上。 楚九州有些不满,看来云一她们该重新再送回去学一学该如何当个暗卫! 顾莳甜冲着他讨好的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说来有趣,郑轲借我的口,说一个小故事。” 楚九州知道她不想继续刚才那话题,也就没再揪着不放,顺着她的意思问道:“什么小故事?” 顾莳甜便将甜橙说的那事儿说了,楚九州原本的漫不经心也慢慢的收了起来…… 第478章 昏了头了 等说完了后,顾莳甜忍不住同情的看着楚九州:“你们楚家的血脉可真乱。” 楚九州还来不及沉重的心情,顿时变的古怪起来。 但是话粗理不粗,这话也是真没说错。当初二皇子被昭帝疼到骨子里,筹谋多年为他铺路。到最后却发现二皇子耳根就不是昭帝的亲儿子,多年的筹谋成了天大的笑话。 这要是庆王的身份再出点问题,那乐子可真就大了。昭帝泉下有知的话,死人都该气活了。 顾莳甜见他神情古怪,劝道:“这事儿倘若真是那么一回事儿,怕是你也瞒不住。不过真等到了那时候,外边人也不会怀疑你的血脉……这也不对,庆王长的还是有些肖似先皇的。” 楚九州不甚在意的道:“要怀疑便怀疑吧,又能如何?”既然他坐上了这位子,除非是他自己不想坐了,不然谁也别想动什么脑筋。 至于庆王长的跟先皇还有些相似这件事,楚九州则是没怎么上心的回答:“先皇的兄弟还有活着的。” 顾莳甜无语,这是在暗示太妃给先皇戴了绿帽子吗? 楚九州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不管是先皇还是太妃,他的确没有什么敬重之心。不过不管如何,他寻常也不会在旁人跟前如此不留情面的说三道四。也只有跟顾莳甜在一起之时,他才会偶尔说上两句。 不过他其实并不太怀疑太妃对先皇的感情,可以说,先皇所有的女人当中,大概付出真感情的也就只有太妃了。 尤其是那时候先皇为了做戏,对太妃也是宠爱有加。要说太妃不满意先皇,还去给他戴了顶绿帽子,这事儿也说不过去。 顾莳甜猜测:“或者,也是被调换了?” 楚九州轻笑一声:“正好那时候有宗室的人生了一个儿子,还能瞒过宫里重重的人手,顺利的把孩子给换了?” 这么想想也的确是不可能,除非是当事人自己调换的,不然的话外人还真没什么机会上演一出换子记。 太妃这些年也是处处为了庆王筹谋,母子二人的感情也算是深厚。若真不是自己的儿子,太妃哪怕为了这江山,也不至于半点端倪也不露。 顾莳甜想了想,道:“甜橙所说的也不一定是真,而且中间还隔了郑轲。再者,如今我们还不能确定郑轲到底是不是当真不再跟着庆王了,难保这事儿就是庆王跟郑轲在筹谋什么。” 楚九州摸了摸她的头发:“正是如此!且等一等,最先熬不住的,总不会是我们。” 顾莳甜闻言也就明白他已经有所打算,自然也就没再多纠结。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她就好似忽然魔怔了一般,居然对郑轲的所言深信不疑。诚然甜橙那儿的确是给了不少消息,但是现在死无对证,还不是郑轲怎么说就怎么是。 除非是能确定郑轲的确是跟庆王彻底的撕破脸,而庆王也的确是不打算给郑轲活路。不然的话,郑轲不管说什么都有可能是在下套。 顾莳甜敲了敲额头,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也是昏了头了。 还是云一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实话:“约莫是您最近闲着无趣,希望来点乐子吧。” 顾莳甜虽然觉得云一有以下犯上的嫌疑,不过仔细想想这话还真没什么错处,说不定她就真的是闲着无趣,这才希望多来点乐子。 郑轲被安顿下来,他也没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每日只老老实实的留在住处看看书,几乎不曾踏出大门半步。 顾莳甜只关注了几日,再往后也就懒得再盯着了。 红云的事情还有最后一点事情要收尾,那就是那个男子。 那男子在做学问上有那么点天赋,可在其他方面就不成了。他在红云的帮助下买了人置办了商铺,试图开创自己的“家业”。有红云无底线的砸银子,他所谓的家业倒是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可一旦离开了红云,他好大喜功,眼高手低的本性很快就让他吃足了苦头。 不止有其他人觊觎,许风在察觉账本有异之后,也立刻命人前往红云常驻之处调查。得知这事儿之后,他手下之后丝毫没迟疑的开始暗中吞并那男子的产业。 没能都拿回来,不过等到前些时日男子所谓的家业全部被人吞并之前,也已经拿回来大半。 “这人现在如何了?”顾莳甜问道。 云一道:“没了红云的帮助,他又盲目自大,如今一无所有。其岳家和妻子也知晓他做的那些事情,夫妻二人已经和离。因着两人有一个孩子,其岳家没有要回这些年添补给他的银子,不过他妻子带走了自己所有的嫁妆。他们家原本清贫,全靠儿媳的嫁妆日子才好过起来。这么一闹,不但重回贫穷,甚至还坏了名声,前程也就止步于此了。” 顾莳甜微微颔首,这就足够了,也不需要再做其他的。对于心比天高之人来说,没了名声没了银子,甚至就连前程和未来都是一眼可见的昏暗无光,这种惩罚比什么都来的重。 一夕之间失去一切,这男子还试图求得原配的原谅。原本的岳家虽然只是个小地主,但是至少也是吃喝不愁,在当地小有名气。只可惜对他失望透顶的原配和岳家都不可能原谅他,很快就给原配找了一门亲事嫁了出去。 男子家中的兄弟姐妹在才刚过上好日子不久,转眼就又被打回原形之后,眼见着他前途无望,自是对他改了态度。一家子都不是什么恶人,却都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举全家之力供出来的人,到最后不但不能给他们任何好处,甚至还让他们备受指责,一家人到最后闹的彻底的撕破了脸皮。 这么一个原本有才华,若是肯下苦功夫苦读就很有可能改换门楣之人,最后沦落成了一个酒鬼。 不过这都是后话,也不是顾莳甜会上心的了。她只是安排好了收回的那点产业,只安排了过去处理这些东西。该转卖的卖了,该换利益的换了。 被安排着去的是许风培养起来的人手,又从云一这儿借了一个云字的人陪同前往。 也幸亏借了云字之人一起去了,给了顾莳甜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479章 有长生丸 顾莳甜收到随同出去的云二十一的消息,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云一,让人去一趟御书房。若是皇上没在忙的话,请他回来一趟。”顾莳甜头也没抬的吩咐了一句。 等楚九州到的时候,顾莳甜双目放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宣太医?”楚九州先仔细观察了她一番,见她脸色稍稍有些难看,忍不住心头一揪。 阿梧很少会在这时候把他叫回来,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她身子不舒服。 顾莳甜回神,见他这模样连忙笑了笑:“并无身子不适,我好的很。” 知道他不放心,配合着让他检查了一番。等确定她并无起热,也没有其他不妥当之处,楚九州这才松了口气。 顾莳甜这才将云二十一送回来的消息递给楚九州看,楚九州眉头皱了起来。 云二十一被派出去之时他是知道的,只是那是顾莳甜生意上的事情,他也就没过问。 见他眉头紧锁的模样,顾莳甜也是眉头微锁。 云二十一送来的消息中说,红云之前之所以在那处停留,除了因为那个男子之外,也是因为那地方有不少村子在种植米囊。米囊用途不算广泛,不过一些药方需用到,只是量不多,专门种植之人也不多。 红云的商队这几年都在那儿收购,而后转卖到大楚各处。利润其实还算可观,且东西带着也不算费劲,这生意也就一直都做了下来。 只是前两年那边出现了几个道士,用米囊炼制出了一种药丸,传言可以医治百病。 头一年没掀起什么风浪,但是慢慢的这被成为长生丸的药丸子就在民间有了点名声。不少商家都开始争抢着从那些个道士手中购买药丸,做起了二道贩子的生意。红云喜欢的那男子之前也是奔着这个长生丸的生意去的,只可惜他手段不成,被其他人给排挤了。 顾莳甜道:“打从红云离开那地方开始,那些道士的生意就开始急速的扩张,由此可见他们背后应当是有组织,且在躲着朝廷。” 她是没法代表朝廷,但是真要有异动,红云自然也会上报。而她本就是距离楚九州最近之人,她要是知道了,对方自然是想瞒也瞒不住。 楚九州皱眉道:“此事我让人去处理。”只是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对于幕后之人他也知道一时半会人怕是调查不到。 那几个道士,怕是从头到尾都只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或者干脆就是死士。 若是换成从前,顾莳甜听他如此说也就不会再多管。只是这件事上她有些莫名的不安,且红云的商队在那儿也算是有些根基。加上那男子的“产业”,不管是深入调查还是要有什么行动,都要比现安排人过去要来的容易的多。 楚九州闻言自然也没拦着,顾莳甜做事向来极有分寸,这种特殊时期断不会轻举妄动。两边同时进行,说不定收获还能更大一些。 因为上心,接下去的时日顾莳甜将更多的心思放在这件事上。除此之外唯一还惦记着的,就是念楚了。说来也是怪事,今年的气温要比往年都要来的高。尚在正月之时京城就开始化雪了,才出正月,郸州那边的积雪也在融化。按照这进程,大概二月底就能出发去突砺了。 顾莳甜又让太医署准备了一批药物,云字和霞字这边也有擅长医理的,由她们负责准备了一些用途特殊的药物。毕竟是出远门,而且却的还是关系敌对之人的地盘。难保还有能认出念楚的人,说不定还有仇人,多点自保的手段总是好的。 那长生丸所在之地叫做泉山镇,地处南方偏西。有心调查那边的事情,顾莳甜的那些产业也就没全部都处理掉。许风派出去的那个手下是也是跟在他身边有两年的了,别的不说,将他的笑面虎模样学了个七八成。好在做事的本事虽然比不上那笑眯眯的外表像,至少也有个一半的实力。这事儿他跟云二十一各自分开打听,倒是也都打听出了点东西来。 那几个道士确切的说,是两年前就已经到了泉山镇的。而且也不是所有的道士都是外来的,有两个是泉山镇本地的道士,就在镇外一处山上破旧的道观里讨生活。也就靠着一些还算虔诚的信徒给的一点香油钱,加上自己种地,勉强也能糊口。 那几个外来的道士到了泉山镇之后,很快就收买了那两个道士。事实上收买他们也很容易,小恩小惠就足够用了。再者有他们加入之后,道观的香火逐渐旺盛了起来,那两个道士更是对他们言听计从。 泉山镇周边的好几个村子都有种植米囊,数量其实也不算多。也就是这几年有商队来往,种植的人也就多了起来。而那几个道士去了之后,最开始只是小数量的购买。米囊制成的长生丸其实一年前就有人吃过,据说效果还挺不错的。 红云的商队也听说过这件事,但是因为长生丸并未大面积的流传,而且这药效看着也不是特别引人心动。他们原本是打算再观望观望,等确定了药效之后再做决定,也就没往上报。 长生丸开始在泉山镇成为大家争抢的东西,是在去岁八九月之时的事情。起因是一个有名的病秧子,身体忽然就开始好转。 顾莳甜眉头紧皱,道:“云二十一传回来的消息,说是这长生丸的确能让人精神百倍?可有后遗症?” 云一面无表情的道:“的确可以!至于后遗症,暂时未知,不过这世间哪有什么长生的药物?所谓的长生丸,更像是透支生命力换取短暂的精力之物。” 顾莳甜也是如此认为,她之所以在意此事也是因为这种药物极有可能会让人上瘾。而且透支生命力换取精力,这服用之人就会早死。一旦百姓大范围的开始服用这长生丸,迟早是要出乱子的。 这种事情大楚在建国初期也曾发生过,顾莳甜曾在大楚的史书上看到过。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一看到这消息就如此在意。 第480章 有后遗症 大楚的太祖皇帝也是从腐朽的前朝手中夺来的江山,刚立国的那几年前朝余孽一直在作乱,而太祖皇帝不止要将这些余孽都给拔除,还得拼命的给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一个和平安稳的生活。加上那时候大楚也是内忧外患,且国库空虚,难免就有疏忽之处。 前朝余孽刚开始搅风搅雨,后来被死的人多了,他们就开始另寻出路。其中有一个前朝皇子幼年去了道观,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本事,最后弄出一个逍遥丸来。这些人最开始做事都很小心,只在小范围流通,而且都是从小地方开始流行起来的。等朝廷发现的时候,因为战争统共就只有数百万人口的大楚,至少有几十万人沾染上了这东西。 史书上并未记载的太过仔细,但是顾莳甜从一些野史作为辅助,还有楚九州的讲述,还是得知那一次的事件对大楚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 那些沾染上了逍遥丸且没有足够定力熬过来的,基本上最后都死了。而且服用的时间越长的人就越是无法自控,他们的性子会变得极为狂暴。甚至有些人到了熬不住的时候开始杀人,死在这些人手中的无辜百姓就至少有数万人。 “这等事情要尽早解决,不能给他们壮大的机会。”顾莳甜忧心忡忡。 云一道:“云字十至三十,霞字五到二十已经尽数前往。陛下那边,暗字和影字想必也一早就过去了。” 顾莳甜闻言却是没能放心多少,她怕泉山镇只是一个暴露出来的地点而已。而泉山镇的暴露,说不定就让其他地方会选择暂时的隐匿。 就像是楚九州一直所设想的,让大楚的书生去塞外的部落里弘扬大楚的文化。给这些游牧民族一个栖身之处,与他们通婚。哪怕速度慢一些,十几二十年恐怕也就能给这些游牧民族洗脑了。不说让他们成为一个完全的大楚人,至少他们会对大楚有认可。 由此可见,若是这些人躲在暗处给百姓们洗脑的话,怕是会有不少百姓都会上当受骗。 但是这件事说穿了也不是着急就能轻易解决了的事情,事实上这一次的事情若非有她的意外发现,后果还真是无法想象。 这件事没瞒着几个小辈,他们现在也慢慢长大,楚九州会有意识的挑选一些事情让他们学着处理。这件事事情不算小,但是也并非是需要瞒着的。加上这群小家伙最先学会的便是“保密”这个准则,不该说的哪怕是家里人也不会去说。 得知是因为皇后身边出了个背主之人,去收回产业之时意外发现的,易长福对此皇后是锦鲤这猜测已经无比笃定。所以说,哪怕大帝的运气差一些也无妨。娶了皇后之后,大帝就几乎是躺赢了。 不过这长生丸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再等听闻米囊这名称,以及看到米囊的模样,他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米囊这名字他是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东西在他那个时代,大家都知道碰都不能碰,就连种了就违法。开的花特别好看,却被不法分子利用来谋取暴利,祸害了很多人的那个名字啊! 这东西一旦沾染上了,除非是有大毅力的,不然有几个人能戒得掉?想起因为这东西被毁掉的一个个的家庭,易长福就不寒而栗。 然而他也就是有点小聪明,在做生意上有那么点小天赋,这种事情他完全束手无策。 其实不止是他,就是秦医正也是无处着手。这长生丸已经被暗字的人送了几粒回来,又将当地有几个最开始服用长生丸,此时已经无法戒掉之人的反应详细记了下来,也一同送到了秦医正手中。 然而消息再精准,样品也到了手中,秦医正目前也无能为力。这不是有人下毒之类的,再罕见的毒物总也有可以解毒之物。他一个人不成那就发动整个太医署之人一起研究,总也能有个解决的法子。 可长生丸这东西,他还真是无法可想。至于太医署那边,目前也只能挑选出几个对皇上忠心不二的太医来一同研究。这也是没法子,太医署也不是铁板一块,把这些人都聚到一起,难保有别样心思之人能忍着不捣乱。 这几个太医当中有个年纪轻的,尚未到而立之年。这在太医署里也算是少见的年轻人,不过秦医正却是很看好他。这一次也是他在一番研究后,与秦医正互相交流争论了许久,最后还将其他几位太医都一起拖下水,到最后弄出一副能缓解长生丸带来的副作用的汤药来。 不管如何,这也算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泉山镇那边其实闹出来的风波还不小,不少人觉得这长生丸不止能治病,而且还能让他们精神变得更好,干起活来也更加有劲儿。最重要的是,作为当地人,他们购买长生丸的话还有不小的优惠。而且还能从买到手的份额里,分出一点来卖给外地人。只中间的差额,就能让他们美美的吃上一顿肉了。 所以被人挡了财路的时候,不少人都被有心人给煽动了。哪怕不敢跟朝廷对上,可也有诸多抱怨。 楚九州的手段远要比背后那些人设想的要狠厉的多,见那些百姓被煽动,他直接命令暗字的人给最先开始服用长生丸的那几个人服下一种药丸。这种药是暗字用来是刑讯上的,会数倍放大身体上的各种问题。好比挨了鞭刑的,会让犯人觉得伤口数倍的剧烈疼痛。 楚九州也是灵机一动,却是没想到这几个人一吃下这药丸子,当天精神就有些不对劲。三五天后,整个人开始暴瘦。精神萎靡,而且极度渴望长生丸。 到了这份上若是还不明白这长生丸怕是有问题的话,那这几人也是白活了。 有了这几人的例子摆在那儿,也总算有人从最初的狂热中清醒过来。但是随之而来的,还有已经服用过长生丸,甚至是服用了不短时日之人的恐慌。 难道服用了长生丸,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吗? 第481章 又去茶楼 顾莳甜见楚九州回来的时候面色微沉,便知那边的事情不算顺利。 “可是又乱起来了?”给他倒了热茶,又吩咐小厨房送上一份鸡汤小馄饨,这才抬头问道。 楚九州长出一口气:“泉山镇有几个乡绅也服用了长生丸,数量还不小。那几个人当中服用数量最多的那一个,在昨日咽了气。死的时候浑身没有几两肉,看着就吓人的很。这吓坏了那几个乡绅,现在正哭着闹着的,道观也被砸了。” 顾莳甜虽然不忍心,不过还是说了句实话:“这只是个开始,服用的人不少。秦医正也说了除非是有大毅力之人,不然想要戒掉怕是不容易。” 楚九州叹了口气:“已经安排人早做准备。”说到底还是人手不够用,叶正珏和姜如邗带队去了突砺,他用的最顺手的就只剩下他师兄了。 只可惜他师兄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这种破事儿他肯定不乐意去。 再者,他也的确不能一直还都指望着师兄一人。 说起可用之人,他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过几日便是春闱,阿梧这些时日也为了这事儿烦心,可要出门逛一逛,也能散散心?” 顾莳甜闻言自然是一口应了下来,楚九州登基之后,除了登基当年开恩科,这还是头一次春闱。她对即将踏进官场的学子们还是挺有兴趣的,正好跟着楚九州一起去看看。 她兴致勃勃的道:“上次就正好记住了姜如邗的名字,也不知这一次有谁能入你的眼了。” 楚九州轻笑一声,捏了捏她脸颊:“这天下才子不少,不过能入我眼的,怕是没几个。”就算他不说,可对姜如邗还是挺满意的。这一次出名的那些个他其实已经命人调查过,真比得上姜如邗的,暂时一个都没发现。 不过这话就不用跟阿梧说了,她现在兴趣满满,就让她自己去发现吧。 次日夫妻二人还真就扔下宫里的事情,又非常没有节操的把两个孩子扔给了楚小七。两小只最近有些认人,不过他们三个任意一个陪在他们身边,他们就不会再闹腾。 两人出了宫门后商量了一下,最后改变了一下行程,没去自己的茶楼,反而去了聚德茶楼。 顾莳甜远远的看到聚德茶楼,就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来:“说来也是怪事,我总觉得来这聚德茶楼就准能有好运。” 楚九州低笑:“阿梧说有好运,那自然就是有好运。说不得咱们今日就能遇上一个不比姜如邗差的才子呢!” 顾莳甜斜睨了他一眼,也不知从哪里学的,竟是也会甜言蜜语了。 不过话粗理不粗,说不定还真有走个运呢! 到了聚德茶楼,一楼的大厅里坐的满满当当的。聚德茶楼也不指望在这种时候能赚多少银子,几乎是免费将一楼大厅都交给这些学子们使用。茶水也是免费提供的,哪怕不是什么好茶。但是提供了地方,还白送茶水,这些读书人多少也会惦记聚德茶楼的这份人情。 聚德茶楼的东家也不指望真能得到什么实质上的好处,但是谁又能保证这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成为茶楼的一线生机? 顾莳甜原本想留在一楼大厅,只可惜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这人一多,但凡不止一个人说话,都让人有种耳中嗡嗡嗡的感觉。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去了二楼。 二楼也因为这段特殊时期做了点小调整,原本的屏风都按照学子们的要求暂时撤离了。这些人三五成群的,说话的声音都不太高。 这多半都是家境殷实的学子,多少也都叫了茶水点心。见有人上来,他们也只是看了一眼。有几个脾气看着温和的,冲着两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楚九州也点了点头算是回礼,却并未加入之意。见窗边还有一处桌子空着,便带着顾莳甜到窗边坐下。 顾莳甜注意到见他们在这地方坐下,有几人神情略微有些变化,便小声与楚九州道:“这位子怕是有人定下了?” 楚九州漠然道:“无人拦着,又无旁物可证明,我们坐下了那自然就是属于我们的位子。” 跟上来的店小二笑眯眯的道:“客人说的是!咱们聚德茶楼向来守规矩,这地方除非是事先预约好了,不然的话自然是谁先来就属于谁。” 顾莳甜轻笑一声,道:“那可好,不然我们二人还以为是坐了不该坐的地方。对了,你们店里今日可上了好茶?我记得你们家东家手里头可是藏着不少好茶,这大好日子,总不能再继续捂着吧?” 店小二连忙道:“您可真是行家!我们东家说了,他手头好茶是有一些,不过大多都舍不得。不过这可是咱们武帝陛下登基之后第一次春闱,我们东家哪怕只是个小商贾,也是要跟着一起庆贺的。别的不说,这好茶还是能挑选几样出来,专门卖给有缘人。” 顾莳甜忍不住低低一笑:“敢问这有缘人何解?” 店小二嘻嘻一笑:“我们东家说了,手里有闲钱还肯花钱的,且还主动要求上东家珍藏的好茶之人,便是有缘人。” 顾莳甜眉眼弯弯,道:“有劳替我们去叶氏糕点买几样新出炉的糕点,再配上一壶茶水便是了。” 店小二笑着应了,赶忙下去给他们去叶氏糕点挑选了几样新出炉的点心。配着这几样点心,又选了一壶更搭配一些的茶水。 等东西送上来之后,只这茶香就让不少人都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顾莳甜大大方方的冲着他们微微一笑,好奇的问道:“刚才我见诸位举子好似对我们二人所坐之位有些在意,不知哪位兄台可以替我们二人解解惑?” 她长的好,哪怕是女扮男装,出门之前还特意装扮过,这一笑还是有些杀伤力的。有几个定力差或是容易害羞的,都被她这一笑给逗的面上微红。 也并非是所有人都愿意说,至少有一半以上之人都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 倒是距离他们最近,长的不像是个读书人,反倒更像是个武将的举子主动站了起来,意欲替他们解惑…… 第482章 打听消息 “两位有所不知,这位子乃是一位名为鹿泉的举子定下的。” 顾莳甜眉头一挑:“定下的?伙计并未言明,我还以为这位子是无主的。” 这举子连忙解释道:“伙计并未拦下,也是因为那位鹿泉举子并未言明定下,或是给出定钱。” 楚九州沉声道:“既如此,何来定下一说?” 这举子正想要仔细解说,却被他身边的同伴扯了扯衣袖,示意他莫要再多言。不过这举子倒是觉得既然已经开了口,自然也该解释通透才行。 再者,他对这两位兄弟看着顺眼,私心里也不希望他们因为无知无觉就得罪了人。当下便回了同伴一个安抚的微笑,便继续解释起来。 “这位鹿泉举子虽是从怀山府下的一个小镇来的,却才华出众。前两年被怀山府的一位大儒收为关门弟子。那位大儒本身是大族分支出身,本家在京中,因着他大儒的身份在本家也是很有地位。这位鹿泉举子来了京城之后,处处得大儒本家庇佑,无论是哪个都会给他一些颜面。” 楚九州眉目微冷:“所以这位子他来坐过几回,就算是他定下的了?” 这举子轻咳一声,到底还是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其实并非如此!而是因为前两天有几个外地来的举子坐了这位子,等那鹿泉举子来了之后,他身边跟着之人对那几个举子冷嘲热讽的,最后生生将人给挤兑走了。那鹿泉举子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从头到尾也不曾开口阻止过一句。事实上,鹿泉举子一直都用那种极为冰冷不屑的眼神看着那几个举子,显然也是认可自己身边人说的那些言辞的。 只是这些不中听的话,他觉得还是不用说出来给两人听了。 楚九州闻言微微颔首,对他道了一句谢,又问道:“在下姓卫,名酒。这位是,我师弟,姓顾。不知这位……” 这举子连忙道:“卫贤弟,在下姓袁,名中行,乃是江南泉山府府城之人……” 楚九州更正道:“我观你年纪,怕是比我要小上几岁。” 袁中行顿时一怔,随即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九州:“我,我今年二十有三,我……卫兄。”他结结巴巴了半天,最后在楚九州笃定的眼神下,心虚的改了口、 顾莳甜轻笑,这也是难怪袁中行会觉得楚九州年纪不比他大。楚九州自小养尊处优,哪怕是太子被废那几年也从未吃过半点苦。以前当太子的时候还会出远门,风吹日晒的,看着倒是跟实际年纪相差不大。可现在每日只留在宫中,说一句深居简出也不为过。现在看起来可要比实际年纪要小上几岁,也难怪袁中行会误会了。 楚九州客气的请他坐下说话,袁中行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推脱,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顾莳甜好奇的问道:“你就不怕得罪了鹿泉举子?” 袁中行老老实实的道:“先前将鹿泉举子之事详细说给卫兄和顾贤弟听之时,就已经将人得罪了。” 顾莳甜低笑,所以这就是债多了不愁了是么? 袁中行的同伴却是没人敢坐过来的,只是同情却又不赞同的看了袁中行几眼,始终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 袁中行显然也不在意,这都是他入京之后认识的几位同伴。本也没几分情分,何况他也了解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再者这的确是有得罪人的嫌疑,他过不了自己的良心这一关,可也没必要将同伴拉下水。 楚九州不爱多话,他耳力也好,在这嘈杂的地方也能听到一些消息。顾莳甜便负责不动声色的打探,很快就从袁中行这儿打听到了不少事情。 更让她意外的是,居然从袁中行口中得知鹿泉的祖籍。 她有些惊讶的问道:“鹿泉举子是从怀山府下辖的泉山镇来的?” 袁中行点点头:“是从泉山镇来的!袁某与鹿泉举子虽不是一个书院的,可因着鹿泉举子的才名,袁某所在书院的先生也对鹿泉举子颇为赞赏。袁某不止一次的听先生说起过,这位鹿泉举子是从泉山镇来的。” 他也好奇的问道:“顾贤弟也听说过泉山镇?” 顾莳甜笑了笑,道:“怀山府的泉山镇顾某还真知道!顾某曾经看过一本游记,里边就有泉山镇的传说。据说泉山镇在几十年前,曾经有一眼泉水,极为清冽可口不说,还不止一次的救过当地百姓的性命,这也是泉山镇这名字的由来。” 袁中行摸了摸后脑勺:“袁某也曾听过这等传说,原本还以为只是个故事,原来有游记曾写过?难道以前泉山镇还真有一眼救人的泉水?” 顾莳甜笑道:“只是一本游记罢了,真假却是不知。顾某原本还想问一问袁兄是否知道呢。” 袁中行老实的摇头:“我去过泉山镇一回,没见过这眼泉水。或许泉山镇的老人有可能会知道,只是我从没问过。” 顾莳甜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招呼袁中行用点心,顺势说起这几样是叶氏糕点的招牌。来了京城的话,这叶氏糕点也是必须要来买了尝一尝的。” 袁中行尝了之后自然也是赞不绝口,随后又说起怀山府的特色。顾莳甜没再提泉山镇,但是刚才说起泉山镇的泉水之时她还有些遗憾呢,袁中行便随口提了提泉山镇的特色。 “泉山镇背靠大山,猎人也多,若是喜欢吃野味的,泉山镇便是好去处。而且当地人不少都有一手炮制腊味好的手艺,袁某吃过一回泉山镇出产的腊野猪肉,味道极其特别。” 说起吃食来,袁中行也忍不住有些停不下嘴。 顾莳甜听的津津有味的,最后有些向往的道:“听袁兄这么说,等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得去泉山镇走一走才是。” 她这话一出,袁中行反而迟疑了一下。见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们,他才压低了嗓门轻声建议:“这泉山镇,顾贤弟还是莫要去的好。” 那可真心不是什么好地方! 第483章 鹿泉来了 顾莳甜眸色微深,正想要趁机追问几句,就听有人走了上来。来者说说笑笑的,声音响亮,立刻就引得二楼的举子们纷纷看了过去。 袁中行面色微变,道:“为首穿着白衣的那个便是鹿泉举子了。” 顾莳甜原本就对鹿泉没什么好感,偏偏这一行人还无意间打断了她的好事,对他的不喜更是增添几分。顺势看过去,哪怕对方长的还算过得去,可落在她眼中也差点成了尖嘴猴腮之人。 也算是先入为主了! 鹿泉一行显然没料到居然还有人敢抢自己的位子,几人都愣住了。 鹿泉没开口,微抿着唇,视线落在袁中行身上。他自是知道袁中行这个人的,不止是因为这人跟自己同出一府,而是因为这袁中行是他嫉恨了好几年的人。 他念书的确有几分天赋,可是县试府试院试,他每一次都会被袁中行压一头。在乡试之前他已经被大儒收为关门弟子,他本以为自己能够胜过袁中行一次。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懂了点小手脚。可最后袁中行的确没能考中解元,但是他还是被袁中行给压了一个名词。 为此鹿泉被自己老师狠狠骂了一通,他不得不小心的赔礼道歉,这才算揭了过去。 他知道不少人都觉得自己拜了那么一位大儒为师,也算是一步登天。且入了京城还能因为老师的缘故被老师族人关照,可谁又知道他的苦? 之所以能够拜师,是因为大儒的老来女看中了他。那女子长相极为普通,却偏偏很得大儒欢心。好在成婚之后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也发现了,她虽然长相是普通,不过颇有才情,且性子也算是温柔。慢慢的他对自己的妻子也有了几分感情,可也仅仅只是如此。 他老师并不看重他,而且每年还要从自己家中拿走一大笔银钱。学问上的事情每次他去求教,都会先被他教训一通。 他过的极为压抑,所以更加不喜每天都傻乐呵的袁中行。 视线又落到顾莳甜身上,他愣了愣,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然而还没等他多看几眼,就忽然察觉到有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的顺势看去,却被那双漠然中带着几分警告的眼睛盯着看的心头一颤,立刻挪开了视线。 这男人不好惹! 鹿泉不会得罪自己得罪不起之人,可他身边人却是没有这点眼力劲。尚未等他开口,就见他身边那个长的跟瘦竹竿似的年轻人阴阳怪气的道:“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怎么没点眼力劲?这谁的位子你们不知道?还不快点起来让座?”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我倒是好奇的紧,这聚德茶楼何时都易了主了?” 她一开口,倒是让刚才还出奇嚣张之人收敛了一些。 听口音这是京城人,这瘦竹竿是从外地来的。在本地学子跟前他本就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低了一个头,还真没打算跟人对上。 其他几个也都不是傻子,最起码的察言观色他们还是会的。之前的那些个外地来的普通举子,他们得罪也就得罪了。不说鹿泉的老师,就是他们这几个人当中也有京城人。没什么大权力,可至少也要比那些外地来的普通学子要来的有权势一些。 很显然,这三人当中有一个可以被无视的,可另外两个显然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尤其是那个身着一身蓝色锦袍的,通身气度惊人,一看便知这人怕是身世不凡。每次春闱之时,都会有不少世家子弟出来与这些举子接触。或是为了拉拢,或是有其他的用处。 鹿泉冲着两人见礼,道:“在下鹿泉,不知两位兄台贵姓?” 顾莳甜在桌下轻轻握了握楚九州的手,示意他不用开口,冲着鹿泉微微一笑:“顾洲,这是我师兄,卫酒。鹿泉兄,久仰大名。”哪怕是一刻钟才听说过,那也算是久仰大名了。 鹿泉问道:“二楼没有雅座了,不知在下可否与三位拼个座?” 大概是看在两人的份上,他难得的多给了袁中行一个好脸。 顾莳甜笑着道:“自然是可以,鹿泉兄请坐。” 也就只能多加一个鹿泉,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后,老老实实的找其他人拼了个座。 顾莳甜让伙计再换一壶茶水,心中对鹿泉倒是高看了一分。 按理说鹿泉也就是从外地来的举子,哪怕是背后有人,这些眼高于顶的京城举子哪怕会愿意与他同行,可也不至于处处以他为首。偏偏那几个京城举子对鹿泉可以说是百依百从,很显然这也是因为鹿泉本人有手段的缘故。 鹿泉坐下之后虽然有些不情愿,可到底还是跟袁中行多说了几句、 顾莳甜有些意外:“两人认识?” 鹿泉道:“久闻大名,却是除了在考场遇上之外,头一次坐在一起说话。”他又不喜袁中行,一直都觉得没必要与人多来往,自然是没什么机会说上话。 这一次也是因为看重眼前的这两人,这才勉为其难的跟这个压了自己许多年的死敌多说几句。 顾莳甜打量了两人一眼,便猜到这两人之间完全没交情,恐怕是因为这位鹿泉举子对袁中行有些嫉妒。如此看来,袁中行在某些方面怕是让鹿泉无法企及,这才引来他的嫉妒、 不得不说顾莳甜猜得还真是精准无比,可不就是因为袁中行每次考试都要比鹿泉更好,这才引来鹿泉的嫉妒么? 鹿泉这人放下身段来的时候,其实还真让人讨厌不起来。哪怕是对他有先入为主厌恶的顾莳甜,在交谈一番后,也对鹿泉稍稍有些改观。更别说相对来说要更加“单纯”一些的袁中行了,他都差点开始自责自己这些年居然错过了那么多的机会与鹿泉相交。 这鹿泉看着清高,可实际上分明就是个极好相处之人啊! 他哪里知道,若是今天没有顾莳甜和楚九州二人在这里,他不是被鹿泉给无视,就是被人联手针对。 可以说也是非常的走运了! 第484章 神色郁郁 一番交谈,顾莳甜对这而鹿泉还真是有了几分改观啊。先不论人品如何,当然这人品得细品,撇开先入为主的看法,她暂时不做评论。而只论学问和见识的话,也的确算是出色。 当然比起姜如邗还是差了不少,不过相逢即是有缘,碰上了那就聊一聊吧。 说的话题多了,就连楚九州也分了几分心神在这边,偶尔还会说上几句。 谈兴正酣,顾莳甜笑眯眯的又问起泉山镇的由来,特别追问了这泉山镇是不是当真有一眼泉水。 鹿泉笑了笑,道:“的确是有,就在镇尾的山脚下。只是约莫二三十年前,那眼泉水慢慢的就干涸了。听老一辈说,那泉水特别甘甜,不少周边城镇的有钱人都会专门让人去泉山镇打泉水回去泡茶煮饭。” 顾莳甜有些惋惜的道:“那可真是可惜了!顾某家中老父亲最好这一口,原本顾某还想着这要是那一日得空去了这泉山镇,说不定还能给老父亲送一坛子的泉水回来呢!” 鹿泉的笑容停顿了一下,道:“如今的泉山镇已经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了。” 顾莳甜还没接话,聊的兴起的袁中行就笑眯眯的接下话茬:“泉山镇虽然没了泉水,不过现在也有不少商队去那儿。我还听说那里有个道观,香火颇为旺盛。但凡诚心相求,还能得到一粒救命药呢!” 鹿泉的脸色难看了一瞬,目光闪烁了一下,比之前要稍稍冷淡一些的道:“也不是什么特别之物,迟早都要……” 他话未说完,只是眼底有郁色一闪而过。 袁中行没太听明白,顾莳甜和楚九州则是对视一样,了然泉山镇的那些事情,恐怕这鹿泉还真是知道几分内情。而且看他的态度,明显是持反对态度的。也或许是因为他有几分眼力,看的出泉山镇上发生的事情,只会给泉山镇带来灭顶之灾。 不管是哪一种,知道他的态度就成。他们的人在泉山镇处理此事,但是一些事情当地人会更加清楚一些。若是能从鹿泉这儿打开口子,倒也是一件好事。 大概是因为说到了泉山镇的事情,鹿泉的情绪有些低落起来。袁中行原本也只是想要跟鹿泉拉近关系,变成这局面也让他有些无措,下意识的看向顾莳甜。 顾莳甜笑了笑,很自然的又叫伙计去隔壁叶氏糕点买几样新出炉的点心回来。既然说到了点心,袁中行就下意识的说起了各地的美食。鹿泉这一次也给足了面子,顺着台阶就下了,倒是一扫之前的那点压抑。 遇上鹿泉和袁中行是个意外,不过也算是有意外收获。回宫的路上,顾莳甜懒洋洋的靠在楚九州的身上道:“原本还想着出来玩一玩呢,倒是没想到居然还遇上泉山镇来的人了。”要么是运气真好,要么就是对方原本就是奔着他们来的。 若是前者那就是走运,若是后者那就只能说明这背后之人又在动什么歪脑筋了。 楚九州道:“运气的确不算差。” 顾莳甜略微有些讶然的抬眸看他:“我原本还以为你会觉得这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 楚九州停顿了一下,解释道:“要非得说太巧,也的确是有些巧合。只是这鹿泉说这些话之时,情绪波动有些大。”鹿泉的情绪很复杂,他能感受到最多的便是难堪和悲愤。 楚九州并不觉得鹿泉的演技好到就连他都也会被蒙骗的地步,何况只看鹿泉行事,便也可知这不可能会是一枚合格的棋子。 顾莳甜坐直了身子,稍稍活动了一下,这才继续道:“暂且还是先观望一阵吧!以鹿泉的水准,应当也能走到殿试这一步。正好也趁着这几日让人查一查他的事情,等到出个结果的,再决定是否与他接触也不迟。” 楚九州本也是这么一个意思,当下自然也就应承了下来。 又说起袁中行,顾莳甜道:“我原本还以为是个憨厚没心眼的,接触之后才发现倒也是个通透的。” 在鹿泉来了之后说起泉山镇之时,她敢肯定袁中行肯定是故意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的。倒也不是说袁中行有什么坏心思,他大概是看出自己对泉山镇特别的感兴趣,或许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又对鹿泉改观,便想着让鹿泉主动说出点什么事情来,到时候说不定就能让鹿泉跟那些不对劲的事儿拉扯开了。 楚九州轻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又有几个是没有半点心眼的。世家豪族出身的自小就要争,出身寻常的难不成就不用争了?普通的农家多半只能供出一个读书人来,这唯一的名额何其珍贵?像是袁中行这般的,家境应当还算不错。但是多半还是要争一争的。” 顾莳甜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家境差的只能供出一个来,谁不想要这个名额?哪怕兄弟间不至于争个你死我活的,可心眼也是要有的。家境稍微好一些的,除非是家风极正的,不然后院女子一多,总也是要争个高低。嫡子出身好一些,可若是不得宠呢?嫡子被看重,可若是庶出子才华更好呢? 总也是逃不过一个“争”字! 这般成长起来之人,若真是个纯真的那才叫虚假。 说到纯真,她倒是想起了楚芯芯,顺口说了一句好些时日没见到楚芯芯了,回头去问问她这些时日都在忙什么。 她也就是这么顺口一说,也没多注意其他,自然也就错过了楚九州略微有些复杂的眼神。等她又说起其他事情,楚九州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自是没露出半点端倪。 除了泉山镇的事情,顾莳甜最为关心的自然是念楚。这时候他们应当已经出发,接下去的路还是有些难走的。不止是因为路不好,还要防备来自突砺和大楚的一些势力的伏击。每次想到这些场面,顾莳甜难免就会揪心。 只是苍鹰的战场在天空,她再把念楚当成儿子养着,可他终究也是要长大的。她总不能因为自己养了几年,就处处拘着他,非得逼着他处处顺从她的想法。 第485章 一路艰难 事实上,在顾莳甜担心念楚的那会儿,念楚一行还真是遇上点麻烦。 草原的路不算好走,哪怕骑着马也得处处小心。而负责带路的那一小队突砺人是乌尼格的人,一路上倒是也没起什么小心思算计人。只是他们走的路不能暴露出来,带着大楚使者团走的路自然是要难走一些。这才没出发几日,使者团就损失了两匹马。都是一脚踩进看不出来的泥坑里,直接被跌断了腿的。 出门远行自然也只能骑马,多余的行礼只靠着马儿来驮着。这一下子少了两匹马,大家只好把行礼分一分带着了。 只这般损失马儿倒也算不上大事,最要命的是这草原上的毒虫也开始复苏了。晚上的时候,甚至还能遇上饿疯了的野狼。 “王爷,叶大人,姜大人,这马救不回来了。”说话的是随行的太医,此时也只能充当一下兽医了。 念楚眉头微蹙,这匹马是被毒虫给咬了一口。大概是咬的不疼,这匹马当时也没什么反应,他们谁也没察觉到不对。等毒性发作的事情,差点把马上的姜如邗给掀翻在地。这一次还是幸亏念楚反应快,力气也大,一把就把人给拽过来放在自己的马上。 姜如邗面色微白,冲着念楚道谢:“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念楚连忙阻拦:“姜先生无需多礼。” 姜如邗也就没多说,他们本就是一同出行的,互相扶持也是应当。何况他也是知道念楚他们是真心将他当成自己的半个老师看待的,他若是一再道谢,反倒是会让对方心里不舒坦。 叶正珏皱眉盯着已经抽搐着死去的马匹:“接下去的路我担心会更难走!不知太医可否有法子,至少能让这些毒虫稍稍远离我们一些。” 太医想了想,道:“下官觉得这草原上应当有可以克制这些毒虫的草药,容下官再找找。” 叶正珏微微颔首,示意大家先停下来歇一口气,又挑选了几个机灵的去帮助太医。自己则是走向带路的那一队突砺骑兵,仔细询问了一番。最后从他们手中拿来一小瓶药汁,据说这是他们草原上的骑兵在出门之前会给自己的马儿涂在马蹄上的东西。 大楚的队伍当中也无人去埋怨为何突砺人不早些拿出来,双方哪怕是互相派出使者,可始终都是各自提防着。这本就是大楚自己准备不够充分,哪里又有脸去责怪对方? 更何况今日易地而处,他们也不会主动将自己的好东西送到敌人手中。 这太医在太医署也是佼佼者,有了这瓶药汁之后也就有了点头绪,很快就自己折腾出一种药水来。没什么异味,不止能赶走大部分的毒虫,甚至还能顺便帮给马儿赶一赶跳蚤。 白天歇息的时间有些长,晚上就没能赶到预定的歇息之处,就只好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支撑起了几个帐篷,胡乱对付一晚上。 念楚吃了点东西后,便跟叶正珏和姜如邗商量点事情。 等他说完之后,饶是沉稳如叶正珏,也忍不住微微愣神:“王爷是说,这地方王爷曾经来过,如今还有些印象?” 念楚更正道:“并非是这里,而是在附近。” 大概是见两人还不是很相信,念楚道:“草原上看着处处相似,实际上若是长期生活在草原上,还是可以看出不同区域的不同之处来的。” 他指了个方向,道:“我当时是被人贩子给带出来的,这一路上我一直都在寻找逃走的机会。但是最终没能成行,并非是因为没有机会。而是对我当时那么点大的一个孩子来说,单独行动那就只剩下一条死路。也是因为观察的仔细,我才能看出点不同之处来。” 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带走我的人贩子与突砺王族有关系,也是因为如此,他们是借了突砺骑兵的路走的。” 方便,快捷,而是危险小。若非是那人与突砺王族有关系,自然不可能走上那条路。今日这一路他都在观察,这才确定那条路距离他们现在在走的这挑路不算远。 他当下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只是有些地方因为年头实在是太长了,这导致了他的记忆有所缺失。他也没法独自行动,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能够边走边回想,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叶正珏郑重无比将这建议的地图又交回他手中,道:“接下去我们会配合你行动,尽量将路线图补充完全。” 如今大楚也有了一些好马,英勇无敌的骑士也有了。倘若还能得到最为省力安全的路线图,那么打到突砺的王帐还真不是个梦! 念楚点点头,又将简陋无比的地图给收了起来。有姜如邗和叶正珏二人的帮助,那这地图还真有填充完整的可能。 那一队突砺人只负责来接人,对他们的所作所完全不上心的模样,可实际上一直都有人在盯着。这可惜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大楚的混血王爷“有幸”在当奴隶时候走过这条路。 哪怕只有一遍,可他的记性惊人,很快就画出一个大致的路线。叶正珏和姜如邗反复推演,三人慢慢的往自己绘制的路线图里增添或是减少东西。 这一路上他们走的其实有些艰难,马匹死了不少也就罢了,就连同行的下人和护卫也死了三四个。一个是被毒虫咬死的,一个是被疯了的马儿甩下马,还没等人伸出援手,就被发狂的马一蹄子踩中了胸口,内脏受损,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咽了气。 余下的不是生病,就是被野狼偷袭给咬开了咽喉。等帐篷里的人闻到血腥气冲出去的时候,那几条聪明的野狼已经填饱了肚子,悄悄的跑远了。 谁也没想到这野狼竟是有这智商,不过打从那之后,谁也不敢再晚上独自行动。 这一路磕磕绊绊的,走了差不多有一个月,这才远远的看到了热闹的王帐。 念楚眸色微沉,久久不曾收回视线…… 第486章 故人相见 叶正珏不知何时到了念楚身边,见他神色稍有异常,冷声道:“若是觉得不适,可先去歇息。” 念楚笑了笑:“叶大人放心,我并无大碍。” 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的确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叶正珏这才收回视线。不管如何人是帝后交到他手中的,私下里也是要叫自己一声叶大哥的小子,他总得给看好了。 念楚也的确没什么事情,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也不过是因为看到这里就难免想起早逝的母亲。事实上他就连当初他们母子到底过的何样的日子,又吃了多少苦这些往事,他也已经想不起细节来了。 心头蓦然一松,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 就算他不想承认,但是过去的经历多少还是对他有些影响。这一路上越是靠近王帐,他的心情也的确是愈发的焦躁。 可再多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的散去。 无论如何突砺王也会做好表面的客套,负责来接待他们的是突砺王的另一位兄弟。他跟念楚的年纪相差不大,看的出来也是桀骜不驯的。不过他应当有些惧怕突砺王,哪怕再懒得来接待他们,也勉强做出了一副欢迎的姿态。 就是那语气和表情,实在是让人一看便知他的不情不愿。 在看到念楚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 念楚眉头微挑:“十三王子这般盯着本王看,是本王哪里不妥当?” 十三王子虚假的扯了扯嘴角:“楚王爷误会了,我就是乍一看到楚王爷觉得有些眼熟,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念楚轻笑一声,道:“是因为本王的长相?” 十三王子理所当然的点头:“楚王爷的长相,倒是跟我们突砺人有些相似。”而且这大楚王爷的模样,他总觉得有那么点眼熟。 念楚笑了笑,大大方方的道:“本王本就有一半的突砺血统,至于十三王子所说的眼熟,本王就只能说大概是这天底下总有相似之人。” 十三王子还真不知道念楚有一半突砺人的血统,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念楚:“那楚王爷是如何成为大楚的王爷的?大楚人不是最看重血脉了?”还是皇室血脉,半个突砺人何时能成为大楚皇室中人了? 十三王子有些阴暗的想着,莫非这楚王爷是大楚上一任皇帝的私生子?这也不是不可能,那皇帝女人一大堆。难保什么时候就想尝个鲜,跟他们突砺的姑娘好上了。 他眼珠子一转,要是这样的话,他说不定就能找到点可操作性的空间。要是能把这个楚王爷拉到他们这阵营中来,那岂不是…… 一时间他心里想法颇多,却是完全就没去琢磨念楚压根不会接受他的那点小算盘的可能性。在他看来,一半是大楚人不假,可另一半不也是突砺人?也不指望他把大楚的江山抢到手,但是为了突砺人做点“小事”,总也是应当的吧? 要说了解,所有的突砺人当中,眼前这个十三王子便是念楚最为了解之人其中的一个。 想当年,这个十三王子可是最会带头欺负他的那一个。可以说他童年最为深刻的印象,大概就这位十三王子给他带来的各种灾难。 打骂都这是小事情,十三王子身边不少人还特别会出鬼主意。像是冬天推他下水,不给他食物,或是往他的食物里放各种东西。这种事情没少发生,他最开始年纪还太小,躲也躲不开,没少被他折腾。 后来年纪大了一些,力气比寻常人都大,跑的也快,而且他脑子也算是聪明。每次看着十三王子是占了上风的那一个,实际上他并没有吃多少亏。而且还时不时的能让十三王子吃个暗亏,还始终发现不了是他出的手。 当初他被卖掉,这十三王子也指定在当中出了一份力。没想到当初视他为眼中钉之人,就因为他换了一个身份之后,居然完全认不出来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正好回头他还能用得着这个人。 安顿下来之后,念楚又将才想起来的一些人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关系网,仔细与叶正珏和姜如邗说了。这次出使之事是以他们二人为主,他就是跟着来想趁机看看能不能下点黑手的小喽啰。当然,作为大楚的王爷,他大概也算是拿出来充个场面的吉祥物了。 念楚这边目前尚算顺利,而在京城那边,殿试已经结束。不出顾莳甜预料,那鹿泉还真高中了。不过不是一甲,而是二甲是传胪。 至于袁中行倒是要比他更加出色一些,被点为榜眼。其实他跟探花郎两人的文采不相上下,但是探花郎那一张皮相极为出色,自是被点为探花了。 顾莳甜在跟楚九州说起此事之时,忍不住有些想笑:“每回听人说起哪个哪个进士长相太过出众,明明有状元之才,最后却被点为探花郎之时我就忍不住想要为他们叫屈。”有的时候这长相出色,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楚九州轻笑:“倒也并非如此!倘若当真出色到令人眼前一亮,将其他人远远的甩在身后的话,长相再出色也是能当状元的。” 顾莳甜想了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姜如邗就长的不错。”而且人家也是个状元。 楚九州目光幽幽:“你觉得姜如邗长的好?” 顾莳甜侧眸看了他一眼,强行转话题:“鹿泉的确不如袁中行出色?” 楚九州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舍得再追问,只解释道:“只论文采的话,袁中行与鹿泉相差不大。只是鹿泉所思所想稍稍有些偏激,这人若是路子走正了,日后就算比不得姜如邗,至少也能坐上一品大员的位子。可若是路子走偏了,那大楚就要出一个史书上都配有姓名的大奸臣了。” 顾莳甜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在楚九州的眼中,那鹿泉就是这么一个人。 “所以这是故意往下压了压?” 楚九州道:“排名前十的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我不过就是听从了考官们的意见罢了。” 所以这些名次都是真的,他可没掺和。 第487章 不高兴了 与鹿泉接触那是楚九州的事儿,顾莳甜去了一趟易家。 楚芯芯有些时日没进过宫了,连个口信都没给她送来过,她原本就有些不放心。这回听叶蓁蓁说楚芯芯有些不舒坦,她便有些担心,跟叶蓁蓁约好了日子一起去易家探望。 顾莳甜也是设想了数种相见的场面,她这些时日心思一直都在泉山镇和念楚那边。余下的时间则都是被孩子们和楚九州给占据了,还真没关注其他的事情。她甚至都在担心是不是易老夫人变本加厉了,毕竟之前易老夫人做的事情可不算好看。 然而真等见到的时候,她就只会傻乎乎的盯着楚芯芯看,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皇嫂。”楚芯芯冲着顾莳甜笑的开心,想要起身来扶她。 顾莳甜猛然回过神来,快步走了过去,压着没让她起来。最初的惊愕过去,她也总算平静了几分。 “你这是……”顾莳甜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半天,这才有些结巴的道,“你这是,胖了?” 叶蓁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但凡是能看得见的,都能瞧出她这是胖了好几圈了。” 顾莳甜也顾不得跟她争论,只是盯着楚芯芯看。倒是在看到楚芯芯下意识的去捂肚子之时,恍惚也猜到了。 果然,楚芯芯有了身孕,已经两个月了。 顾莳甜忍不住皱眉:“有了身孕为何不来说一声?这是喜事。” 楚芯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不是没满三个月,不敢往外说么!” 顾莳甜也不好再说她,只是仔细问了她这两个多月的反应。从楚芯芯这儿得知她反应有些大,每天都会吐上好几回。 叶蓁蓁有些惊愕的看着她圆润的身子:“每天都吐?”那这一身肉哪里来的? 楚芯芯摸摸肚子,笑嘻嘻的道:“这不是怕肚子里的孩子会养不好,所以每回吐了之后就再多添补点回来。这一来二去的,吃的也就多了。” 顾莳甜:“……” 虽说这想法完全没有问题,可是胖了也实在是有些多了。可以说现在的楚芯芯,足足有过去的一个半她那么大了。 “那也得多注意一些,吃的太多了,等生产之时会艰难。你府上的嬷嬷呢?这些常识应当以前就跟你说过才是。” 楚芯芯有些委屈的道:“可是我不想饿着!现在月份还小呢,等过几个月我再控制一些。” 顾莳甜眉头皱了起来:“芯芯……” 楚芯芯半点没退让,坚持自己的想法。 叶蓁蓁见气氛有些凝固,连忙缓和了一下:“芯芯,甜姐儿也就是提醒你一句,担心你影响了身子。” 又劝顾莳甜:“芯芯肯定也知道,就是一时间有些管不住嘴,她也是为了孩子好。等熬过了这两个月的,她指定会注意一些。” 楚芯芯用力的点头:“我以后会注意的。” 顾莳甜闻言也就没再多劝,楚芯芯身边是有一直照顾她的老嬷嬷的。何况她也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了,轻重缓急她总也是知道的,自己是她的皇嫂不假,却也没法管着人家。 说的多了,只会让人嫌弃。 顾莳甜也不是小气的人,她提醒也提醒过了,只想着楚芯芯现在不肯听的话,等过些时候再说这事儿也不迟。 她自认为这件事只是小事,她们以前也时常会直接给对方提醒些事情。然而她却发现她错了,楚芯芯显然是对她刚才的那些话有些在意。哪怕她与她说些贴心话,楚芯芯还是没缓过来,笑容都透着几分牵强。 顾莳甜有些心凉,她今日错就错在不该多嘴关心那一句。 被这么一折腾,她的谈兴也没剩下几分。 叶蓁蓁左看右看,简直叫苦不迭,早知如此,她今日就不该跟着一起来。 但是好歹也是多年的朋友,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只好苦哈哈的充当调节气氛的那一个,好在两人都会给她些颜面,到底也没让场面太过僵硬。 满心担忧的而去,回来的时候却是眉头微锁,楚九州一看便知她今天这一趟指定过的不算好。 “这是怎么了?”喂她吃了一口点心,剩下的自己吃了之后,这才问道。 顾莳甜咽下口中的点心,叹了口气:“今日去看芯芯,她有身孕了。” 她抬眼看了楚九州一眼,见他丝毫不觉得惊喜,便知他已经是知情的了。 “你一早就知道?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楚九州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发现!再者,芯芯是我表妹,无论与我亲近与否,看在她曾经救下我的恩情上,我自是要护她一辈子。你不同!你将她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付出的感情也是不同。我不想自行替你做出什么决定来,还需要你亲身感受之后,才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顾莳甜有些郁闷的道:“我宁可你早些跟我说了,也不至于今天遭受这么大的打击。” 当下便将自己跟楚芯芯的对话跟楚九州重复了一遍,最后有些无奈的道:“我也是见她忽然胖了太多,实在是担心再这么下去她生产的时候会有危险。她认为可以多吃上几个月再控制,我也没再多言。只想着她身边的人不少,易老夫人也在呢,总也会劝住她的。”哪里料到就因为她说了这么几句话,楚芯芯就记在心上了。 楚九州轻声哄了几句,最后才说道:“回头我让人给她再送两个嬷嬷过去伺候,总能让她管住嘴的。莫要生气了,有个工夫不如多关心关心我?” 顾莳甜斜睨着他:“堂堂大楚武帝有什么可需要别人关心的?” 楚九州郁卒的道:“我是你夫君!你每日不是惦记孩子就是关心朋友,就连泉山镇的那点破事儿都比我来的重要。” 顾莳甜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心眼小的,就连这点事儿也要拈酸吃醋不成? 见她露出笑脸,楚九州也是暗送一口气。楚芯芯的心态变化已经有不短的时日了,只是他一直都没跟阿梧说,也是不希望看到阿梧伤心的模样。 只是现在阿梧也知道了,他也只能多哄一哄她。至于其他的,他却也是无能为力了…… 第488章 庄园落成 顾莳甜过后也就把这事儿给抛在脑后了,女子有孕或是生产前后情绪变化波动会很大。就是她怀着阿彘和珠珠的时候也经常情绪不好,时常对楚九州发脾气。 楚芯芯本就没什么心眼,想必等过段时间也就能恢复过来了。 楚九州最是了解她不过,见她很快就恢复如常,只稍加思索便知她是如何想的。孰是孰非,等以后让她自己慢慢细品便是。再者楚芯芯那儿暂时就算是他也没法下定论,总不能自以为是的就替她们做决定。 顾莳甜还真没将这点矛盾放在心上,该给楚芯芯送东西就送东西。楚芯芯倒是全数接收了,只是从头到尾也不曾让人回个话。 对此顾莳甜其实没什么感觉,但是叶蓁蓁多少有些为她抱不平。而且也不止是对顾莳甜,楚芯芯现在对她的态度也逐渐有些变化。 也不是她小气,只是顾莳甜有身孕的时候哪怕情绪也有失控,与她们相处之时偶尔也会闹一点小脾气。但是这点小脾气也都是闹完了也就算完事儿了,揭过去也就成了。她们的确对楚芯芯更加包容,她本就与寻常人不大一样,脾气大一些也是正常。 但是,人总不能将别人的包容当成理所当然之事。 其实叶蓁蓁会真动了气,也是因为楚芯芯与其他人的关系始终很好,唯独对顾莳甜最为苛刻。诚然,越是亲近的朋友就越会在对方跟前耍小性子这事儿也不假,但是次数多了难免也会伤人心。 至于楚九州,则是已经开始给顾莳甜找事儿做,省得她总忍不住把心思放在楚芯芯身上。这也是为了预防楚芯芯万一在这种时候说出什么太过伤人心的话来,他舍不得让自己的皇后受半点委屈。 正好,顾莳甜之前让许风筹备的庄园总算是彻底落成了,比原定的计划要晚了不少时日。 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哪怕再有钱,有些东西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比如一种下去就能开花结果的多年桃树梨树以及其他的各种果树,就算是种下了也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死了。桃花还算好了,种下去死了又补的数量不多。而且当初在计划中,这桃树可以被认领,很显然这生意很好做。被认领的桃树都活的好好的,而且桃树林又扩张了一些,今年眼见着也能开始迎客了。 最让她头疼的是梨花园,这梨树也不知怎的,一直都不好种活。今年倒是也能结果子,就是不知道这梨树移植了之火结出来的梨子还能不能跟以前那样清甜水润了。 “这梨树是专门去果园子里高价买回来的,这些人家的梨子味道不错,清甜可口,细嫩无渣。不过卖家也说了,这换了地方之后结出来的果子说不定就不如在原地的。”许风站在顾莳甜身后两步,仔细为她解说。 这庄园开始建造开始,他们家这位主子就很少过来。尤其是现在又多了两位小主子,主子就更加脱不开身了。也是因为这庄园全数落成,这才将人给请过来查看是否有不妥当之处。 顾莳甜点点头:“那就先看一看,若是梨子味道不成,那就自行处理了。若是做成罐头,或是打成梨汁熬成果酱的,总能有点用处。” 停顿了一下又问道:“除了梨子之外,其他的果子也都会有这等麻烦?” 许风道:“也说不准,毕竟咱们这里与原地的土壤不同,难保就会有什么区别。不过也有老果农说,指不定咱们这庄园里结出来的果子,说不定比原地的还要好吃一些。” 顾莳甜点点头,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可能。 “除了桃子梨子之外,今年还能有杏子,李子,苹果和橘子能收获。对了,还有特意寻来的葡萄,是特意培育出来的甜口的那种葡萄,微微的酸,多半的甜。还从山里找来一些山葡萄,特别的酸,可以用来酿造果酒。” 顾莳甜闻言倒是起了几分兴致:“你倒是考虑的周到!既然要酿造果酒,那就多准备一些。对了,这梨子桃子之类的,不也都能酿酒?” 许风笑道:“您说的是,的确都可以!原本就是这般打算的,毕竟是头一年开放,看今年的气候应当收成也不会差了。万一果子多了卖不出去,或是果子的口感不尽如人意,那就都做成果酱果脯,余下的就多酿酒了。” 顾莳甜点点头,有成算就好。她都当惯甩手掌柜了,这种事情她会提一句,却是不会过多的盯着。 许风也没指望她真能做点什么,左右有这么个万事不管的主子,他已经习惯报备一声,然后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做主了。 接下去顾莳甜又去了竹林,竹林边上是荷花池。竹林所占的比例很小,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毕竟竹子在京城这儿还不一定能种的活,冬天实在是太冷了。若是运气好一些,大概竹根还能活着,等来年再指望竹芽能冒头长出来吧。 但是不管如何,今年还是能吃上一茬的竹笋。现在就有竹笋,大多都是还没冒头的。当然也有一部分的小笋野笋,已经可以拔了吃了。 竹林边上是荷花池,池塘里还养了鱼,都是可以食用的那种。 许风这人若是玩起那等附庸风雅的事情自然也是一套一套的,但是这庄园建起来就是为了赚钱的。何况荷花池里养那等观赏之鱼是常态,那些来这里游玩的怕是会更加喜欢可以钓上来烤着吃的。 为了这个,他还专门让人在附近修了一处烧烤的地方。到时候他们若是喜欢那就自己动手,不愿意沾染烟火气的,那就让厨子替他们烤。 过了荷花池,还开辟了菊花园。到时候还能赏菊品蟹,当然还有已经酿好的菊花酒。 最后还有一处梅林,那些姑娘夫人先不说,那些个文人墨客怕是都会忍不住要来这里住上几日。 事实上,他们这里庄园即将正式迎客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这几日给他递帖子的人都翻倍的往上涨…… 第489章 求个真相 顾莳甜依然不多管事情,不过有些地方就算许风肯定都知道,她还是得叮嘱几句。 “安全问题首先要做好,尤其是荷花池那一块。定制的船只都送到了?” 许风应道:“是!船只也都定制好了,过些时日就能过来。最小的也是能坐上三四个人的,撑船的都是特意去买来的女子,水性也都是极好的。且这荷花池也没完全建好,打算从岸边往湖中心延伸的建四个水榭。距离岸边也无需太远,边上的荷花会再调整一下密度。若是担心不安全的客人,可在水榭小聚。赏花垂钓皆可,不会让人有落水的危险。” 说起落水,深宅女子在算计人之时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顾莳甜最开始知晓要建荷花池之时也是犹豫过,担心会有人因为一点纷争就针对对方,在她的地盘算计别人。 不过许风则是觉得无所谓,毕竟谁都知道这地方是她的。真有人敢在皇后娘娘的地盘折腾事儿,到时候只管将事情的真相给公布了来杀鸡儆猴。这种事情甚至只需要做一次,就足够让人记住教训,不敢再在她这里闹事儿。 她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虽说她也不是什么仗势欺人之人。但是这权势原本就摆在那儿呢,不用白不用。 “弄几个水榭倒也挺好,这些事情你看着办便是。”想了想顾莳甜忍不住又问道,“这湖心可要准备一个湖心亭?” 许风:“……可以!”也得亏他在挖荷花池的时候,考虑到了要建水榭,还不能有损荷花池的观赏性,特意让人把荷花池往大了挖,不然还真满足不了他们家主子的心血来潮。 至于梅林顾莳甜就懒得去看了,这时候的梅林没有什么可观赏的。 又转头回了竹林坐下歇息,顾莳甜又问起葡萄的事儿。她记得葡萄也是怕冻的,种植葡萄怕是跟竹子一般不容易成活。 许风道:“您放心,可以种植的,只是麻烦了一些罢了。等到入冬前,将长成的葡萄藤都给剪了,余下的部分则是用厚厚的茅草给盖上。虽说也会有冻死的,不过总体上也能熬过冬天了。” 顾莳甜又抬头看竹子,许风苦笑一声,道:“竹子就没法子了,不过落下的竹叶盖的厚一些,也准备一批茅草,先尝试一年再说。” 顾莳甜闻言也就没再多言,喝了半盏茶后,就见陪同前来的齐三和金氏提着热水端着点心过来了。 许风起身挑选了几根竹叶心,清洗干净之后用开水烫了一遍,这才泡了一壶原汁原味的竹叶茶。 至于点心,野菜肉馅儿的小煎饺。个头小小的,哪怕是小孩子也能一口一个的那种程度。还有一碟拇指大的是小馒头,配了一碟果酱。除此之外还有一盘子的野菜肉包子,显然是给许风准备的。 顾莳甜走了这一路还真是有些饿了,当下便用了几个小煎饺,又配着果酱吃了几个小馒头。 等她慢慢的喝了几口已经温热下来的竹叶茶后,这才抬头看一直在一旁有些站立不安的齐三一眼:“这是怎么了?有话直说便是。” 齐三嘿嘿一笑,讨好的道:“奴才才跟贱内说这天底下就没有主子您猜不出来的事情,这不就是了?奴才还什么都没说呢,您一眼就能看出奴才有话要说了。” 顾莳甜轻笑:“你就算说再多的好话,本宫也懒得听。你若是有事儿那就直白点的说,说完了本宫再看是不是能替你解决了。”言下之意便是她如是觉得不合适,自然也不会同意下来。 齐三连忙赔笑道:“主子您说的太对了!其实这种事情本也不该拿来劳烦您,只是这事儿落到奴才头上了,奴才也没法子对人视而不见。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求到您头上了。” 知道顾莳甜快不耐烦听了,他连忙主动解释了起来。 说起来这事儿是因为他的一个旧友起的!他是顾家的家生子,也算得上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了。但是他年轻那会儿很喜欢交友,不说朋友遍地都是,可数量也的确是不少。 “奴才有一个朋友,来往了足有二十年了。他是南方行商,做的是药材生意。娶的是与他青梅竹马的同村,夫妻二人感情极好,生了两对子女。他赚的也不少,而且原本家境就还算宽敞,据奴才所知,他这一家也算是当地的殷实人家。” 金氏拍了他一下,主子让他说正事儿,他这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还没说到正点子上。别说是主子和大总管了,就连她都忍不住了。 齐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继续道:“这几年联系少了,奴才也没多想。毕竟得赚钱养家糊口,家中孩子也逐渐大了,嫁娶都需要费心费钱。不说他减少了次数,就是奴才也就是逢年过节才会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朋友。原本以为这日后也就是如此了,却不想前些时候奴才听闻他家中落败,父母过世,差点就妻离子散。” 顾莳甜眉头微扬,这个故事怎么越听越觉得有些耳熟了? 齐三没注意到,继续道:“后来奴才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他得了一场病。于是他母亲去当地的一处道观给他求了一种药,据说效果极好。却是没想到他吃了这种药丸子之后,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好不容易熬过来,却是一日不吃到那药就觉得浑身不舒坦。” 顾莳甜忽然问道:“他籍贯在何处?” 金氏连忙解释道:“怀山府下辖的泉山镇。” 顾莳甜露出一丝了然之色,她就说刚才齐三开始讲故事之时,这内容乍一听好似有些耳熟。 果然如此! “所以,你想要求本宫做什么?” 齐三摸了摸后脑勺,小声道:“想要求一个公平,想要求一个真相大白!” 顾莳甜这回还真是有些吃惊了,求到她跟前来了,居然就是为了求一个公平和真相大白? 难不成还真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这么一想,倒是显得她有些过于疑神疑鬼了! 第490章 太过倒霉 齐三详细说了内情,顾莳甜才知道他所谓的真相大白是什么。 齐三的那位朋友家中是做药材生意的,祖孙三代人积攒下来也算是小有家产。山泉镇那边的药材生意,他们家也算是头一份。 他对泉山镇的长生丸自然是没兴趣的,若是吃几粒药丸子就能让人百病不生,长生不老,那岂不是早就人人都能长生了?再者,道观里出售的药丸子,他还真看不上。 但是他母亲却是相信的很,在他生病之后就偷偷摸摸的去道观求了药丸子。她还不敢让他知道,就把药丸子化成水当成大夫开的药给送了过去。 齐三满脸苦涩:“连着喝了数日之后,他的精神的确开始见好,都不像是个刚刚痊愈的病人。他母亲就说为了巩固一下,再多喝两天。他因着自己生病让母亲过于忧心,加上也听大夫说多喝两天巩固一下也无妨,也就顺了他母亲的话。谁知道,这药越喝越是上瘾,一等停下来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 齐三的朋友又请了几位大夫看过病,这才知道他之前生病并未真正的痊愈是。而彰显出来的精神完全就是因为吃了长生丸的缘故。 这几位大夫都是与他有旧的,双方关系一直都不错。泉山镇也不是所有人都推崇长生丸,至少这些大夫是半点都不待见的。不止是因为这长生丸抢走了他们的生意,更重要的是他们并不认为这长生丸是什么好东西。哪怕他们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研究出长生丸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是知道这里边添加了米囊。 米囊在他们所知的药方里,添加的剂量也是极少。而这长生丸里的米囊剂量,显然是超出他们认可的范围的。所以再三叮嘱齐三的朋友,让他万万不可再碰这长生丸。 然而已经迟了!他毅力倒是不错,起先也的确是硬生生的熬住了。可他担心将自己此时的状态告诉母亲后会让她自责痛苦,就隐瞒了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见他如此痛苦难熬,他母亲又去弄了长生丸,混在大夫给他开的药物里喝了下去。 “如此反复两三回之后,他就再也离不开这长生丸了。就在这时候,那道观的道士找上门来,要求他帮着贩卖长生丸,若是不答应,便断了他的长生丸。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段时日他还一直在被迫服用长生丸。他没应,那道士就真的断了他的药丸子。他母亲得知自己的自以为是最终祸害了自己的儿子,又急又怒之下一病不起,没熬几天就过世了。紧跟着便是奴才那朋友的父亲,为了给他讨回一个公道去了县衙状告道观和道士,却在去的路上马车突然那翻了车,人直接就没了。” 顾莳甜眸色微闪,那这事儿可就真巧了! 齐三继续道:“接着便是他的妻儿,大的定了亲的忽然就被退了亲。小的出门不是生病就是摔伤之类的,就没一个安稳的。妻子娘家出了事情,她又知道了这都是因为自己的夫君得罪了人。为了保全娘家,也不想跟着一起熬着,便逼着奴才的朋友写下了和离书。家中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眼见着就熬不下去了。” 顾莳甜眼底闪过一抹不悦之色,这道观和道士也的确是太过猖狂了,硬生生的就将好好的一家子逼得家破人亡。至于当地的官府,她之前便知晓对方收取了不少好处,对道观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过现在看来,那官府已经彻底的站到了道观那一方。 这事儿已经不是个人的问题,不过左右最后都得清算,顾莳甜便应了下来。 “本宫知道了,这事不久之后自会有个定论。” 虽然没有听到主子确切的回答,不过齐三却是安心下来。 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何况这件事就算以他的眼界,也能看出有人在背后憋着事儿。真要闹大了,受害的可不止是泉山镇的百姓。 所以主子说的有定论,想必就是指朝廷很快就会出手之意。 事实上顾莳甜也的确是这么一个意思,等她回了京城之后,楚九州那儿也有了个大致的定论。 “背后之人与太妃有关系,已经让人去宣太妃回京问责。”楚九州话是这么说,不过很显然对太妃回京这件事并不太放在心上。 顾莳甜只一愣,旋即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太妃不可能活着到京城?” 还没等楚九州开口,她又立刻改口:“怕是就连去宣旨之人尚未踏进庆王的封地,太妃得了急症没了的消息就该传出来了。” 如今的庆王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庆王了,为了自己他可以牺牲所有人。哪怕是从小为他筹谋了一切的太妃,他想必也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 楚九州点点头:“想必会是如此!不过这件事还没完,太妃怕也是被推出来的那个替死鬼。” 顾莳甜眉头微蹙:“皇上觉得这件事会是庆王在幕后操纵的吗?” 楚九州想了想,却是不认可这说法:“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太大。如今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的确不如从前,以太妃的为人,这时候断不会为了庆王再铤而走险。庆王会在背后推波助澜,可大概率不会是他在背后操纵,应当另有其人。”一个同样能让太妃不顾暴露自己之人,只是就算是他一时间也没法调查出到底是谁在蛊惑太妃。 顾莳甜想了想也就没再追问,不过仔细想想太妃也算是自寻死路了。这时候闹出这种事情来,明摆着就是找事儿。有立国那段阴暗的历史在,这种事情朝廷向来都是零容忍的。她在宫中经营多年,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可她还是如此做了,那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而且宠溺儿子太过,又言传身教的教会了庆王何谓“自私自利”,她猜想太妃的死,想必是会与庆王有关。 就算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也会是他暗中命人算计的。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却是半点都不同情太妃! 第491章 无可奈何 事情就如楚九州所言,太妃到底是没能活多久。等朝廷的使者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庆王府奔丧的人就到了京城了。 楚九州也不觉得意外,顾莳甜则是为太妃默哀了片刻,便将此事给揭了过去。 泉山镇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那道观原本的道士自然没有活路。跑走的那两个最终被人发现灭了口,就死在距离泉山镇不远的地方。很显然幕后之人是没打算让他们有活着落到朝廷手中的可能性。 但是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开端,对方暂时的避让恐怕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暴。只是顾莳甜始终想不通的是,闹出这么一处长生丸的事情到底有何用处?泉山镇是有什么特殊之处,还是随意选中了用来试验的地方? 为了这事儿顾莳甜琢磨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楚小七问她:“母后不是说立国初期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会不会是他们就是随便选中了一个地方,用来彰显他们的存在感?” 顾莳甜迟疑了一下,这种说法听着像是没什么建设性,可仔细想想的话还真有这种可能。 楚小七见她发愣,一摊手:“母后,有些时候莫要将事情想的太复杂了。” 说着还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你们大人就喜欢想太多,可真是的!” 顾莳甜:“……” 狠狠的捏住楚小七肉呼呼的耳垂,恶声恶气的道:“你若是再敢嘲笑我,你就看我如何跟你父皇告状吧。” 楚小七惊愕的瞪圆了眼睛:“母后,你都是大人了还这么威胁小孩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顾莳甜冷笑一声:“当然不会痛,因为我在这一刻完全没有良心!” 这回轮到楚小七目瞪口呆了,好在他向来都是个能屈能伸的,立刻换上笑脸,嘴巴抹了蜜一般说好话讨好她。 顾莳甜本也没生气,享受了一会儿来自亲儿子的马屁,这才松开手。 “这时候怎么有空过来找母后?是没银子了还是跟小伙伴吵架了?” 楚小七叹了口气,也没急着回答。拿起顾莳甜手边的小衣裳,小眉头一拧:“母后在给珠珠和阿彘做衣裳?你都好久没给我做一身了。” 顾莳甜随口应道:“都有!已经裁好了,这几天就能给你做好了。别转移话题,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楚小七也知道是避不开这话题的,忍不住叹了口气:“母后,壮壮实在是太娇气了,我实在是拿他没法子了。” 顾莳甜眉头微蹙:“壮壮?不是说之前已经变好了不少,已经不会成天哭唧唧的了么?” 楚小七道:“是!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最娇气的那一个,但是来宫里的次数多了,逐渐也变得坚强了一些。今年开始他跟小海浪都跟着去了明心堂,也不指望他们学太多,就是让他们跟着一起听一听。小海浪倒是没什么问题,他在家中也学了不少,虽说是跟不上我们的进程,但是也的确是在努力。而且他不会随意哭闹,很是乖巧听话。” 同样是孩子,一个乖巧听话不折腾,一个娇气又喜欢不管不顾的闹事,无论是谁都会喜欢前者。 顾莳甜有些头疼的扶着额头:“然后呢?” 楚小七长出一口气:“我们的确是更喜欢小海浪一些,这大概是让壮壮觉得不高兴了。可是小海浪很乖又努力,从不给人添乱。而壮壮也不知怎的,又开始动不动就哭。就好比今日,我们在听老丞相说大楚历史。也不知怎的,壮壮忽然就开始不高兴了,然后就哭了起来。” 顾莳甜吸了口气:“然后呢?” 楚小七有些内疚,可更多的还是疲惫和无奈:“然后我实在是被哭的头疼,语气就稍稍严厉了一些……” 他并未夸张,只将当时自己的语气重复了一遍。顾莳甜眉头就跟着皱了起来,只这语气的话压根就算不得严厉。 楚小七接着道:“母后你上回也说过在批评弟弟妹妹的时候,莫要将他们拿出来与别人对比。我原本都是说让他多学着小海浪一些,可到底是忍住了。只让他莫要在上课之时哭闹,若是再不听话,就让人将他送回去。” 顾莳甜对楚小七的做法表示赞同,示意他继续。 楚小七就有些委屈起来:“然后壮壮就开始大发脾气,最后甚至还口无遮拦的说我偏心,说我对他好是应该的。最后还指责说,说我里外不分之类的。”他当时都气笑了,事实上他甚至都不知道易壮壮居然嘴皮子这般利索。 顾莳甜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什么叫做应该对他好?至于里外不分这说法她更是无法赞同,对楚九州来说,楚芯芯是个救过自己需要自己保护的妹妹。而公仪玉是跟他一起长大,为他出生入死,救过他无数次的亲兄长。 孰轻孰重,可想而知! 更何况楚九州这些年也没亏待了楚芯芯,更是将她当成自己的责任,必然会护她一生。 所以,易壮壮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孩子无辜不无辜先不说,顾莳甜并不认可“童言无忌”这说法。当然不是说孩子有多大的错,可这些话分明就是代表着有大人在孩子跟前如此说了,而且说的恐怕也不止一次,这才会让孩子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到底是谁在易壮壮跟前说的?还有,明明易壮壮都已经变好了,怎么又开始无缘无故的哭闹? 顾莳甜想了想,先让秦医正去给楚芯芯母子请个平安脉。一来保证楚芯芯的安全,二来也是担心易壮壮的性情忽然又开始变化是因为身体的缘故。 而后才安抚楚小七道:“这事儿母后也不想插手,就由你自己来决定。这明心殿说穿了现在也是你的地盘,你想要如何处理,母后都不会去管。” 身为储君,有些事情就该早早学着去做,包括人情世故的处理。这种事情无可避免,他总不能因为一层血脉的关系,就对那些人毫无底线的包容到底。 这是他该学会,该去经历之事! 第492章 调个次序 其实也是顾莳甜把楚小七想的太过软弱了,他所接受的教育是为君之道。哪怕他现在年纪不大,学的一些东西也没法立刻融会贯通,可是有些事情他却是要比顾莳甜想象的要懂得多。 就是人命,他其实也是沾过手了的。只不过他们父子二人极有默契的都背着顾莳甜行事,从不曾在她跟前泄露半点口风。 楚九州对他的宠爱也的确不比顾莳甜来的少,但是父亲的爱跟母亲的爱终归是不同的。更别说楚小七是储君,他可以培养无数把锋利的刀来为自己屠戮所有的敌人。但是,他也必须有掌控这些能杀人的刀的能力。同样的,倘若这些刀都没了用处之时,他也得有自己握起刀的本事。 楚九州自是希望楚小七能当一个仁德之君,但是都不敢见血,甚至还会责备自己身边之人手段太过残忍血腥的君王,早晚守不住这江山。 所以在顾莳甜说这些事情都交给他自行处理之后,楚小七也没讨价还价。 这是她第一次让儿子处理这些事情,顾莳甜嘴上说的不在意,可实际上也是挂心的。便让云一关注着,若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要先跟她说一声。 云一其实知道的要比顾莳甜多,至少小主子跟陛下背着自家主子做的那些事情,她作为云字的首领也是知道的。所以只不过是处理这点小事,她并不认为会难住小主子。 不过既然主子担心,她自然也会替主子多关注一些。 事实上楚小七做事颇有楚九州的风范,最是雷厉风行不过。易壮壮年纪还小,容易被人引导。这些事情也不能全怪易壮壮,当然,楚小七也不可能因为他年纪小就放过他。有的时候该责罚还是得责罚,不然的话他还真要以为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该顺着他。 一边将背后撺掇易壮壮之人给揪出来,直接给处理了。一边则是重重的责罚了易壮壮,半点没手软。当然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没让他受什么皮肉之苦,却是罚他背了三百千。易壮壮自是不肯,楚小七也不说不让他进宫,可在他没背完之前,无人敢陪他玩耍。 这对易壮壮来说远要比打他屁股一顿要来的痛苦的多,他看着胆子小,实际上是最为胡闹的。这会儿没人陪着他玩耍了,他又想跟之前一样乱发脾气逼着别人搭理他,可楚小七只一个冷厉的眼神,他忽然就不敢再造次了。 顾莳甜听完云一的回禀之后也是松了口气:“看来壮壮的这脾气也得再好好的别一别,总不能再忽然变成之前那模样。幸好小七儿还能压得住他,不然这无法无天的性子,迟早惹来祸事。” 云一道:“小主子平时看着性子好,对兄弟姐妹向来都诸多包容。但是在必要时候,小主子也是能扛得起事情来的。” 顾莳甜深以为然,他们家楚小七还真是能扛起事情来的大孩子了。 “撺掇壮壮的……” “是公主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以及易老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嬷嬷所为。此事并未告知公主,不过已经知会了易老夫人。” 顾莳甜点点头,忽然又问道:“那两个人现在如何了?” 云一垂眸道:“前两日出了点事情,两人因为分赃不均打闹起来,一不小心都掉进了荷花池。当时也没人在那儿,等被发现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溺亡了。” 顾莳甜闻言理所当然的觉得是易老夫人出手了,毕竟当下人的都把主意打到小主子头上了,易老夫人如何能容忍?要知道现在易壮壮可是易老夫人唯一的小重孙呢! 云一见自家主子并未多想,这才暗松一口气。在这种事情上她的想法随了皇上和小主子,哪怕自家主子也不是怕沾染血腥的,可能不让她知道就尽量不告诉她。当然不能是欺骗,只是有的时候将一些话的次序做点小小的调整,立刻就能得到不同的结果。 这种事情被易老夫人知道之后,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所以那两个人的死,若是无人告诉主子是因为小主子出手的话,主子自会下意识的认为那是易老夫人出的手。 云一压下内心的负疚感,她这个心腹做的不够格,这些事情本不该瞒着主子的。 易壮壮被整治了几回之后,到底还是被掰正了一些。只是他这性子也说不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被人给撺掇了。 不过这都是未来的事情,他们也只能看着眼前之事了。 顾莳甜知道这事儿解决了之后,也就不再多关注。事实上这件事也还有一点点后续,只是不管是楚九州还是云一,都选择了对顾莳甜隐瞒。 楚芯芯知道此事之后显然有些不满,干脆拘着易壮壮不让他进宫。 正好易长远回京,得知此事之后立刻又将易壮壮按时送进宫来。对于楚小七对易壮壮的惩罚,他完全没有任何意见。此后还特意跟楚九州一起喝了一顿酒,期间说起楚芯芯最近的变化,他只有满心的愧疚。 不止是对楚九州的,还有对楚芯芯的。他人在军营当中,也的确是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军营里,没能多关心楚芯芯。哪怕他每次回京的时候,几乎是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妻儿身上,可这也不能弥补。 可以说,楚芯芯会变成现在这模样,他自认为自己要负上一半的责任。 楚九州倒是并不在意,无论如何楚芯芯也是他的妹妹,他自会护着他。只是有些事情就没必要让阿梧知道,他能做的也就是尽量不动声色的让两人的关系逐渐的疏远。 对于他的选择,易长远也没有任何的意见,只是楚九州也看的出来他隐藏在眼底的无奈。但是就算知道,哪怕有两人二十来年的交情,他也绝不会因此就无视这些,还指望能一切都与过去相同。 这些事情顾莳甜并不知晓,她只知道易长远回来之后跟楚九州一起喝了一顿酒。他们联络感情,她自然不会过问,也因此失去了知道真相的机会…… 第493章 简单粗暴 殿试结束之后,大多落榜的举子和新晋进士都归家省亲。当然也有不少人选择留在京中,左右家中也能支持的起,他们自是要趁着这个时候与人多多结交。尤其是落榜的那些人,他们多会虚心求教。他们同样也是天之骄子,自不会轻易认输。落榜,只能说明他们或是运气差一些,或是在某些方面的确比这些考中之人要差一些。 若能得他们指点,说不定就能少走一点歪路。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考官不同,关注点和喜好自然也不相同。这一次得考官看中的,说不定下一次就恰好是考官厌恶的。这就只能靠这些举子自己去揣摩了。 这些举子新晋进士留在京中,自是少不得各种聚会。而这时候顾莳甜的庄园里晚开的桃花,已经逐渐开放的梨花,以及在京城不多见的竹园,恰好就成了这些人心目中最为向往之处。 这庄园是属于皇后的,这事儿顾莳甜从头到尾也没怎么瞒着,但凡有点门道的人都能打听到。这事儿也不至于惹人诟病,但是总会有在背后拈酸吃醋的。甚至还有人在暗中试图挑起这些读书人的反感,好在对方的举动不敢太大。而这么一些最容易被人刺激的头脑发昏,而且一发昏还真有极大杀伤力的读书人在京中,楚九州自然是会让人一直在暗中盯着。 所以这些人的异动他在第一时间便知晓,随后也没瞒着顾莳甜。顾莳甜对这些人的反击极为简单粗暴,读书人若是想要进庄园无需缴纳任何费用。当然在庄园里吃喝自是要收钱的,这些总不能也跟着免了。 除此之外,这些个文人墨客也可以参加庄园里举办的各种比试。拔得头筹者,不但可以将自己的墨宝留在庄园特意准备出来的厅堂里悬挂着,甚至还能得到庄园给的奖励。 而无论是斗诗还是做文章中的最终获胜者,庄园都会免费将这些诗词歌赋装订成册,印刷之后放到庄园所属的书肆里出售。 要说有些文人墨客对是否可以有银子拿不在意的话,可对后一种却是极为向往。 名声名望这种东西,谁不想要? 也是因为如此,原本在这些读书人当中已经有人被有心人拐带的对皇后都有了几分质疑之心了,这会儿完全就抛在脑后了。 皇后哪儿不好了?皇后多支持读书人?是,庄园里有些东西价格极高,可也有价格在他们承受范围之内的东西不是?极品的桃花酒喝不起,可便宜一些的也不是没有。度数低的桃花蜜酒是用桃花加上蜂蜜酿制而成,价格可低。就算是家境稍差一些的人来叫上一壶,也都能承受的起。 何况进了庄园的读书人都会送上一盏茶,一碟点心。数量是不多,却不会让人因为囊中羞涩而尴尬。所以就算是家境差的读书人也都能壮着胆子进来,更别说还有各种比试可以参加。但凡是有点出彩之处的,说不定一个铜板都不用花,反而在离开的时候还能带走一份奖励了。 在这些读书人眼中,皇后会如此做,自然也是皇上同意的。简而言之,这只能说明帝后对他们这些读书人的看重。 若是觉得帝后做到这等程度还不够好的话,那只能说明说这些话的人是狼心狗肺之辈。 一时间,楚九州和顾莳甜这对帝后的名望一涨再涨。 公仪玉在说起此事之时,也忍不住对顾莳甜的做法赞不绝口。 若是换成是他跟楚九州,自然是要先将人给找出来。不得不说他们就是想的有些多了,有的时候反倒是顾莳甜这般简单粗暴的应对手段才更管用。 不是说她别有用心吗?那她就干脆别有用心给他们看,她将自己对读书人的看重,以及在试图拉拢人心的想法明明白白的摆了出来。 可就算别人都看到了又能如何?那些读书人明知道前边儿的是诱饵,可谁又能舍得放弃去咬那口诱饵? 再者,就算有那么几个人当真舍得放弃,可他们看到其他人都咬上去了。眼见着那些人指不定哪天就有腾飞的机会了,谁还又能忍住唯独自己丢了机会? 公仪玉感慨道:“皇后可真是个妙人。” 楚九州轻笑:“朕的皇后,自然是最好最聪明的。” 公仪玉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皇后处处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眼神,居然死心塌地的看上了你。” 楚九州被他刺了一句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更加得意。 不管起因过程如何,他只看结果。阿梧爱他看重他,他得意还来不及呢! 公仪玉看他这副得意的样子,有点忍不住手痒的想要给他来一下子。手都抬起来,到底还是放弃了。 算了,等回头他们师兄弟再练一练吧。 楚九州斜睨了他一眼,哪里会猜不到他的心思?但是师兄的武功比自己要强一些是真,但是他的身法更好一些。两人真要对上了,只要不是下死手,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分出胜负来。 “师兄来是为了突砺那边的事情?”言归正传,楚九州问道。 公仪玉道:“是!才刚送回来的消息,咱们的小王爷每日东跑西颠的到处乱窜,却是在突砺人眼皮子底下说服了一些人。”念楚有先天优势,再者还有叶正珏和姜如邗那两个家伙在替他清扫尾巴,至今为止还真没让突砺王他们察觉。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做的太过火,毕竟那是人家的地盘。想必他们很快就会停手,省得被人发现。 楚九州微微颔首,说起念楚之时眼中多也了几分赞许。 “除此之外,抓到几个跟突砺人私下有书信往来之人。可惜的是,才找到一点有趣的线索,就被人给掐断了。”公仪玉是真觉得有些可惜,他敢肯定顺着那条线继续往下查的话,一定能抓住一条大鱼。 可惜了! 楚九州却是没放在心上:“还会有机会的。” 有些事情做过了,终究会留下印记。无需因为失去一时的线索就失望,他们只需要耐心等候对方再次出手便是! 第494章 乐子大了 顾莳甜算完这几日庄园的流水账后,哪怕早有准备也忍不住有些惊讶。 “主子的庄园很好,去的文人墨客也多。加上还有那群姑娘夫人们爱争个高低,您特意给她们留出来的那片桃林如今几乎棵棵都有主了。就是那些文人知晓这个消息之后,也愿意花钱给自己‘买’下一棵树。”云一理所当然的道。 顾莳甜笑了笑,她之前也是有预料到这些文人也定会跟风。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跟的如此夸张,而且有时候还会为了一棵长势更好,花儿开的更娇艳的桃树竞相出个高价。也是因为如此,硬生生的将那些桃树的价格给提了上来。 不管如何,最终获利那个人都是她。 不过高兴归高兴,她还没失了理智:“也就是这段时日才能挣钱,等桃花凋谢了去的人就会大大的减少。再者,这些举子也不会一直都留在京中,等他们走了生意也会下降不少。” 云一道:“奴婢不懂生意,不过主子的庄园很好。桃花梨花谢了,还会有荷花菊花,再不济那一片竹林也能吸引不少人。您不是说还能让人去挖一茬竹笋?” 顾莳甜轻笑:“就那么一片竹林,哪里真能架得住人挖?至少今年是不成了,至多也就是到了时候就请一些人小聚。她们若是喜欢,那就由着她们去试一试便是了。” 云一也只能暗道她家主子可真会做生意,那些个姑娘夫人们的能有多少力气?就算让她们敞开了挖,能弄出来一两根就算是他们的本事。 顾莳甜倒是没想太多,她估算了一下,就那片竹林的产出是不可能有多少的。春笋自是赶不上了的,夏季能吃上一茬鞭笋。但是从长远来考虑,数量还是要控制一下的。 至于冬笋……顾莳甜喝了口茶水,决定先不去考虑这种事情。 又翻了翻底下人送上来的孝敬,先可着自家人的喜好留了一些下来。接着便是顾大人和顾家小的们,叶蓁蓁和易长福那儿也都没忘了。 “再把这些给祖母和肖姣那儿送过去,陆瑾那儿就先不用送了,左右他也时常进宫。”顾莳甜叫来墨香,这些琐事都是她来负责的。挑挑拣拣之后,最后盯着一份东西出了会儿神。 墨香垂眸静静的站在一旁,半晌之后才听到顾莳甜道:“这一份送去易家,单独送给公主。” 墨香应了下来,就好似没听到顾莳甜已经变得生疏起来的称呼一般,有条不紊的安排了下去。 等人走后,顾莳甜沉默良久,这才叹了口气,很快就收敛好了心情。 她也不是个傻子,又怎会完全察觉不到楚芯芯的心思?只是她一直劝解自己那是因为楚芯芯有身孕的缘故,她该多多包容。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再多的包容也架不住一直被人这般轻视和敌对。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知道楚芯芯开始不想与她亲近,其实是在她有身孕之前。 得知这消息之后,她也失落了好几日。但是后来也就想通了,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做呢,夫君孩子都等着自己陪伴,她又何必为了别人而伤心? 如今也就是在给亲人朋友准备东西之时,会记得给楚芯芯留出一份来,其余的她也就不再多管了。 毕竟说穿了楚芯芯是外嫁女,她作为娘家嫂子该做的都做了。而作为朋友,她也是仁至义尽。 说完了正事,云一又道:“主子可还记得鹿泉此人?” 顾莳甜一愣:“传胪鹿泉,泉山镇人。” 云一点点头:“主子先前吩咐奴婢偶尔也盯着他一些,奴婢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鹿泉高中之后,他与岳家的关系愈发的差。不过他并无休妻之意,反倒是准备带着妻子来京城。” 顾莳甜闻言倒是略微有些讶然,之前与鹿泉接触之时,只觉得鹿泉这人心高气傲,且是个极会压抑自己之人。原本还以为他发达之后,就算不因为岳家人的缘故抛弃发妻,至少也会开始冷落她。自己留在京城,却让妻子留在老家照顾父母这等事情时常发生,顾莳甜原本以为他会是其中之一。 “他倒是让我有些吃惊了,没想到他当真对自己的妻子有几分真感情。” 云一想了想,道:“鹿夫人是老来女,虽然得宠却是不骄纵,性子软还纯真。想必鹿传胪这等心思复杂之人,喜欢的便是那等没什么心眼之人吧。” 顾莳甜深以为然,这话说起来还真是没半点错处。 云一又道:“齐三朋友之事也解决了!泉山镇那边暂时也是告一段落,当地官员该罚的罚,该打入监牢的也已经处理妥当。至于被那些道士算计试图逼迫他们为道观做事之人,也得到了朝廷的一笔补偿。齐三的朋友也在受补偿的行列,且也已经派出了太医前往诊治。秦医正有言,只要是意志坚定之人,再配上太医署出的方子,有极大的可能压得住那长生丸的毒性。如今太医署已经在抓紧研究这长生丸,他们应当能够撑到解药出来的那一刻。” 顾莳甜叹了口气:“这就好!”这些人当中虽然也有自找的,可多数还是受了无妄之灾。尤其是当地的一些百姓,他们本身也很收入也不高,一听到有价格低廉还能治病的神药,哪里还能想那么多?他们是楚九州的子民,却是遭受了这些苦难,她自是希望他们能够早些能摆脱痛苦。 “太医署那儿你也盯着一些,若是有什么急需且少见的,让商队帮着在外边多找找。” 云一道:“奴婢记下了!奴婢这儿还有一件事,您或许也会有些兴趣。” 顾莳甜闻言果然起了几分兴致:“说来听听。” 云一面无表情,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的道:“前几日京城来了一个孤身女子,自称是姜如邗的红颜知己。两人关匪浅,她如今家中逼婚,实在是走投无路,所以来京城投奔姜如邗姜大人。希望姜大人能够履行当初的承诺,娶她为妻!” 顾莳甜:“……”这个乐子可就有些大了! 第495章 有女上门 顾莳甜可是知道姜如邗这人的,他平时最合得来的是公仪玉,可在他心中最为推崇之人却是叶正珏。虽然他没表现出来过,但是很多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想要跟叶正珏看齐。 用楚九州的话说就是别的地方看齐也就罢了,就连不想娶妻这一点也是完美拓印了过去。好在顾莳甜也不是那等爱给人操心婚事的,叶正珏那儿叶老丞相都不着急,她一个外人急什么?至于姜如邗,人家不想娶妻,难道她还能用皇后的身份给人塞一个? 当然,这也不妨碍她看好戏。叶正珏的好戏是看不着了,姜如邗的这一出她倒是能多看一看了。 “那姑娘的身份可去调查过了?” 云一道:“姜大人曾经在抚州小住过一段时日,听那姑娘的口音的确也是抚州口音。余下的暂时尚在调查之中,还不能确定。” 顾莳甜一愣,有些疑惑的道:“抚州?好似在那儿听着过……” 云一提醒道:“娘娘可还记得当初公仪大人回京之前,曾经奉命去接手了新发现的矿山之事吗?” 顾莳甜仔细回忆了一番,这才恍然想起是有这么一桩子事情。当初公仪玉一家要比原本预定的时间更晚归来,缘由就是要去处理那矿山之事。那矿山所在之处,便是抚州。 云一接着道:“姜大人当初离开姜家之后到处游学,的确在抚州停留过三月有余。在一处县城住了小半个月,余下的日子则都是在到处行走,每到之处停留最多不过三日。那女子自称是一处镇上的商人之女,与姜大人也是意外相识。也是因为这点意外,姜大人才做出承诺要迎娶那位姑娘。只是那姑娘舍不得家中父母,这才没有应下。若非此次姑娘的父亲逼着她嫁给一个性子很是暴虐的男子,她也不会求到姜大人头上来。” 顾莳甜轻笑一声:“这姑娘倒是个会讲故事的!她如今住在姜家?” 云一道:“并无!姜大人不在京中,看家的是姜大人买回来的管家,对这些事情门清着,将人给挡下了。” 这管家出身其实也不低,只是家中出了大变故,等姜大人察觉出手相救之时,就只剩下他们祖孙二人。姜大人将人买回来之后便将姜家交给他来管理,对他也是极为看重。管家投桃报李,又知道自家主子精明是精明,但是在某些方面却也当真是笨的要命。所以这些琐事向来都是他来处理,只需先给主子报备一声便是了。 这一次也是如此,主子不在家,他自是要替主子守好家门。这姑娘说的情真意切,可她却是不该人还没见到,就先把事情给宣扬开了。 若事情是真,她这般作为便是在要挟。若是有假,那只能说明她居心不良。这样的人,管家自然不可能让她住进府中。真要住进去了,那才是真的说不清了。 “管家以主子不在家为由不肯让那姑娘住进姜家,只为她租下一处宅院暂居。不过出了一个厨娘之外,并未替她安排其他的下人伺候。” 顾莳甜满意的点点头:“这便是了,姜家的管家处理的很好。”这人真要住进去了,那姜如邗满身的嘴巴都解释不清楚了。给她租赁一个房子,又派了一个厨娘已经是仁至义尽,总不能在什么都不清楚之前就让人去伺候的妥妥当当的。 真那样的话,与把人接进府中还有什么区别? 这事儿也闹的不算小,毕竟姜如邗可是武帝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状元郎,还颇得皇帝和太子的看重。更别说这还是个尚未娶妻的,可以说满京城的夫人们和适龄的姑娘都在盯着,就等着哪天这块肥肉能落到自己嘴里。 没想到她们盯了许久的肥肉还没等有机会咬到嘴呢,居然就有一个外来者想要虎口夺食,她们如何能忍? 断人生路自然是不可能的,区区一个商户女,还不值得她们背负上一条人命。但是做点小手脚,让人名声扫地对她们来说不过就是抬抬手的事情。 特意进来跟顾莳甜讨论这事儿的叶蓁蓁忍不住惊叹:“那些女人的手段可真够简单粗暴的,也不知是从哪个开始说起来的,现在京城里都在流传关于那女子各种版本的流言。说什么这人本就没安好心,说是投奔姜状元,可她一个尚未婚配的姑娘来投奔,还说的那般凄惨,分明就是在损害姜状元的名声之类的。” 顾莳甜笑了笑:“倒也不全算是流言。” 叶蓁蓁点点头:“我想也是!先不说姜状元那等性子,真要是有损对方的名声,留下来给人当上门女婿也是有可能的。只说她若是当真走投无路来投奔,那就该悄无声息的找到姜家才是。这大张旗鼓的找上门,是生怕被人不知她来投奔了么?“ 就算姜状元还在京中,可这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这来投奔,是奔着当妾室来的?更别说闹的人尽皆知,她父母若是想要找她也就是轻而易举之事。真等到了那时候,她是想要进姜家当妾呢,还是想要逼着姜如邗咽下这口气,不得不娶她当正妻? 还有,她一个弱女子,到底是如何从抚州独自一人安安稳稳的跑到京城的?她家里人明明人多势众,可也只能苦哈哈的跟在她身后跑? 再退一步,姜如邗出使突砺这事儿大概也就是无知小儿才不知,她这一路来京城来,难不成没听说过? 要是明知道这件事还找上门,甚至率先大肆宣扬闹的人尽皆知,却转头还哭诉自己是无心的。 叶蓁蓁一脸惊奇:“我还真没见过这般……”她琢磨了许久,这才慢吞吞的接下去道,“这般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顾莳甜哈哈大笑:“这可真是天真无邪到了极致!不过我等没见过也是正常,毕竟我们这都年纪一大把了,的确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居然会是这般天真可爱的。” 叶蓁蓁被她这话给堵的心里腻得慌,真是被她恶心到了…… 第496章 闹土匪了 见她如此,顾莳甜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那姑娘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懵懂单纯,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姑娘,据说今年十八了。女子十五及笄之后便算是大人,十八岁还用单纯来形容,那纯粹就是贬义用词。 但是有些人也不知是演技好,还是当真没有自知之明。都十八岁了,还能单纯无知到哪儿去? 一个真单纯的姑娘,能轻易跑到京城,还凭借一己之力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可有人与她私下有来往?” 叶蓁蓁一摊手:“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京中贵女,一个个的心思都多的很。哪怕同样是心仪姜状元,可若是能给自己的对手添堵,她们宁愿去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简而言之,就是有人跟那姑娘有来往了。 叶蓁蓁又解释了几句:“你放心,她们就算有人跟那姑娘有来往,也知道分寸。”最关键的是,那些贵女向来都是傲气十足。哪怕跟那姑娘有来往,那也是干脆使唤个丫鬟代替自己出面的。 说穿了,就是看不上那姑娘的身份。 顾莳甜点点头:“在没调查清楚之前,还是让她们有些分寸的好。” 现在是多事之秋,她有预感这种事情恐怕发生的次数不会少。而且姜如邗这件事,指不定就是一个开端。 顾莳甜并未亲自去见过那姑娘,无论对方是不是真的与姜如邗有旧,都还不值得让她见上一面。 那姑娘显然也不是个真安分的,也没人限制她外出。她倒也不跑远,只跟左邻右舍有些来往。她也不说姜家管家苛待了她,只是会在对方问起的时候笑容有些牵强,目光闪烁,一再言明姜家管家对她已经很照顾了。到最后还会露出一丝坚强又期盼的笑容,羞涩的说着什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遭受了多少的委屈,为了等到姜如邗,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诸如此类的话。 听到这些话的人自然都是一脸的同情,虽未表达对姜家的不喜,却也表现出对她十足的同情和支持。 这让那姑娘很是满意,然而她却是不知这些表达了同情之人转头就露出一脸鄙夷之色。很显然,对她这个人是万般看不上,而且也完全没将她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事实上姜家管家租赁的地方都是短期内住上一段时日的,而且多是那些有点身份之人安顿远方亲戚或是其他一些不想带回府中之人的。而此时周边的宅子,早就被各家别有心思之人给瓜分了。 当然这别有心思,多半就是闲得慌想要找乐子,或是干脆想要针对这姑娘的。 顾莳甜对这些人以及那姑娘都没什么好感,不过叶蓁蓁也让人在那租赁了一处宅子,顾莳甜干脆让云一派人在那儿借了一块地方,就近盯着那姑娘。 但是除了会与人不动声色的诉苦,以及给自己不听的增加点同情分之外,这姑娘也没做什么其他的事情。顾莳甜关注了几日也就有些犯懒,只让云一那边继续盯着,不过平时的消息都只需要跟红珠细说就是。 顾莳甜总觉得最近是多事之秋,很快这感觉就成真了。 才有泉山镇的事情在先,紧跟着又有人找到京城说跟深得圣宠的姜状元关系不简单,然后便是发生一件让朝廷颇为震怒之事。 抚州忽然出现了一窝土匪,对过往的商人大肆洗劫。商队在出行之时自然会带着随行的护卫,或是干脆聘请镖局的人护送。这些人的功夫不说一流,至少也能算是三流,也算是能震慑匪徒的了。但是这窝土匪显然武力值都很高,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就是不去打劫普通的百姓。 朝廷自然是容不得有土匪的存在,何况他们还让各处商队都不敢让抚州那儿走。再者,抚州那块地方还过敏感,这些土匪的出现,牵动了朝廷的敏感神经。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了易长远,即刻点兵前去抚州剿匪。 顾莳甜跟楚九州安顿好两个孩子,说起此事之时顾莳甜也将那个姑娘之事提了提,道:“她也是从抚州来的,这种时候入京,始终是让人觉得心中不安。” 楚九州眸色微动:“我已经让人再去查一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京城,还宣扬的人尽皆知,难保在预谋什么。”之前的调查并未太过仔细,说起来也是他过于轻忽了。想着对方是奔着姜如邗来的,多半算计之人便是姜如邗。他也只是让人盯着,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操纵。但是抚州的事情一爆出来,他就立刻让人全力细查。 顾莳甜点点头:“最开始我也觉得这人如此高调,多半是为了逼迫姜家承认她的存在。在姜如邗回京之前,若是能让世人都站到她这一方,日后嫁进姜家门自然也是妥妥当当的了。如今听着抚州之事,倒是让人觉得过于怪异。或许,她如此高调就是为了吸引众人的视线。而她吸引视线,难道是为了掩盖什么事情不成?” 楚九州心头一动,对她这说法还真有几分认可:“暗一,让人往这方面调查,尤其是要查清楚她是如何来的京城。可有人与她同行?或是在她之前跟之后入京的,要找那些经常来京城的且人缘不错的。”陌生人入京之后低调一些的确是不吸引人注意,可若是他们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极大的可能是要闹一场大的。既然要闹大,太陌生的脸在京城可吃不开,唯有那些名声好又经常来京城,到处行走都不会被人怀疑之人,才最有可能成事。 角落传来一声回应,很快又消失在原地。 顾莳甜顺着楚九州所说的方向去想,也不知为何心头失控的狂跳几下。 在过了她上辈子死亡的日子之后,她也就没了对上辈子的记忆。她都没活到这时候,自然是不知道抚州,甚至抚州闹土匪的事情。可也不知是为何,她一想到这背后可能要闹的事情,就有些心跳时常。 她甚至有一个疯狂的想法,若是那些人最终的目的就是在京城大闹一场呢? 京城人口多,大官贵族更是数不尽,若是京城出了事情……她都不敢想象那场面! 第497章 冰释前嫌? 易长远作为易家次子,前几年因为易将军和易家长子易长戟受伤也曾奔赴边关,替父兄上过战场。此后就一直都留在京城,他都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生锈了。这回的匪患,完全就是给他练兵的一个好机会。 这倒不是易长远好战,而是身为易家人,他习惯了那种随时可以拔刀上战场杀敌的士兵。再看眼前的这些,虽说他也调教了不短的时日,但是有些人还没真正的见过血。没见过血的士兵,身上就缺少了那份英勇无畏的气势。 正好这些土匪抢劫商队之时也是杀了不少人的,有一支小商队甚至还被灭了口的。就这些还都只是明面上的,谁知道他们私底下还杀了多少人?这种人,朝廷连招安的想法都没有,正好就拿来给他练练兵。 只有匪患的话,这事儿也算不得危险。京中不少勋贵人家都动了心思,想要将人塞进去镀镀金。对这些易长远全都收下,在收下之后还会特意跟各家长辈说上一声抱歉。 “毕竟也是要真刀真枪的杀敌的,刀枪无眼,但凡有个万一那侄儿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找到他头上的自然都是各家的家主,多数都算是他的世家叔叔伯伯。能求上门的自然是关系尚可的,被他这么一说,都被他给气乐了。 想让他们打退堂鼓那就得早说,这可倒好,人都到他手里了他才开口,分明就是不服气他们塞人的行为,给他们添堵呢! 临出门前,易长远挤出时间回了一趟易家。如今妻子正是在关键时候,他这一去至少一两个月的。在京城的时候他还能抽空就回来的,这要出远门他就顾不上妻子这边了,有些事情自然是要安排一番。 却不想,楚芯芯一听他要去剿匪,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 “不能不去吗?我去找皇兄,让他另外换一个人替你去,好不好?” 易长远心疼的替她擦着眼泪,他也知道自己在这时候要出远门会让她不安。可是他在其他事情上可以处处顺着他,唯独在这件事上只能让她受委屈了。 “芯芯,我,我一定得去。这些人是我亲手带起来的,他们第一次上战场,也该是我亲自带着去。” 楚芯芯哭的很是凄惨,不过到底也没再说不让去的话来。只是让人多多准备了东西,最后整理出两个巨大的包裹来。 易长远自然是不需要这么多的东西,但是他已经让妻子挂心了,只不过是多带些东西罢了。其中还有不少是吃食,他哪里还舍得再拒绝。 顾莳甜虽然跟她现在的关系有些疏远起来,但是易长远去剿匪,想起上辈子楚芯芯的结局,顾莳甜到底还是心软了一下。让人给楚芯芯送了不少东西过去,还叮嘱易长福和易安安要多多照顾楚芯芯。若是她有什么时候,尽可在第一时间来找她。 大概是因为易长远出远门的关系,楚芯芯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主动进了宫。 顾莳甜听到云一传话的时候一时间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对,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楚芯芯与阿雪一般都可以直接入宫,人眼见着就要到栖凤宫了,顾莳甜也没再多想,只让霞十去准备几样适合楚芯芯这时候吃的点心。 “皇嫂。”楚芯芯一看到顾莳甜,眼圈微红,上前想要抱住顾莳甜。 只可惜她肚子也大了,想要抱着人实在是难了。 顾莳甜见状也不知为何,总觉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扶着她坐下:“先坐下说话。” 楚芯芯也只好依言坐下了,还没等开口又被顾莳甜塞了一杯蜂蜜水,只好歇了心思又先喝水。别说,就算是有马车有软轿的,她还真有些渴了。 被连着打断数次,楚芯芯还真忘了最开始想要跟顾莳甜亲近的事儿了。顾莳甜让人给她准备了几个软垫,楚芯芯换了个姿势,舒服的叹了口气。 “你这肚子可大了不少,最近吃喝如何?” 楚芯芯叹了口气:“有些挂心驸马,不过最开始吃喝上完全没问题,如今倒是有些挑嘴了,吃的也开始变少了。” 顾莳甜知道她吃的比以前少了也就放心不少,她之前最为担心的便是楚芯芯吃的太多又不爱动。再看的肚子虽然是要比正常的稍微大一点点,不过也应当算在正常的范围之内。 “易小将军不会有事的,他都是上过战场之人,这一次也就是带队让那些新兵去练练手罢了。” 楚芯芯连忙点头:“我已经不担心了。” 停顿了一下,她大大方方的道歉:“皇嫂,上回你让我少吃一些,还让我多多运动。我不但没听你的,还跟你使小性子,你可别见怪。” 顾莳甜微微一怔,旋即浅浅笑了起来:“皇嫂自然不会生气!你怀着孩子呢,情绪有些不稳也是正常。皇嫂也是生过孩子的,这些事儿也怪不了你。” 楚芯芯闻言连忙用力点头:“正是这么一回事,我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皇嫂,你没生气吧?” 顾莳甜笑了笑:“皇嫂怎会生气?对了,这桃花糕是用皇嫂庄园的桃花酿制成的馅儿。不是太甜,陪着你的桃花蜜水喝正合适。” 楚芯芯听她说不生气也就没再多想,尝了一块桃花糕之后忍不住又连着用了三四块,这才喝了几口桃花蜜水,果然再是搭配不过了。 顾莳甜垂下眸子,也跟着用了两块。对于楚芯芯其实吃的并不算少这一点她却是没再傻乎乎的开口阻拦。再看跟着她来的丫鬟只是盯着却并无拦下,想必这份量并不算多。 既如此,她还是莫要招人嫌的多嘴了。 吃完了点心,顾莳甜又仔仔细细的问起她最近身子如何,若是有需要什么的尽管开口。 “我跟你皇兄都准备了不少东西,你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让人来宫里说一声。就算是宫里没有,我跟你皇兄也能早些替你寻回来。” 楚芯芯点点头:“我不会跟皇兄皇嫂客气的。” 顾莳甜笑了笑:“那就好。” 也不是她太过冷漠,实在是现在跟楚芯芯相处之时,总有隔了一层的感觉,着实让人有些尴尬…… 第498章 放下枷锁 楚芯芯如今最为挂念之人便是易长远,不多会儿忍不住又说了起来。大概是想起楚九州也曾上过战场,她忍不住问道:“皇嫂,你们以前在郸州之时,皇兄也曾上过几回战场,那时候你可担心?” 顾莳甜笑了笑:“自是担心的!那是真正的战场,你皇兄身边也就只几个护卫。但是你皇兄那人你也知,真上了战场之时断不会只留在保护圈里。易将军父子身边也有亲卫,可他们上了战场也曾受过重伤,由此可见有多危险。” 楚芯芯好奇的问道:“那皇嫂没拦着皇兄过吗?” 顾莳甜抬眸盯着她:“即使那时候你皇兄只是亲王并非是太子,可他姓楚。这是大楚的江山,大楚的子民都在为了护卫大楚和百姓们拼命,他身为楚家人,享受了无尽的富贵荣华,遇上危险之时怎能后退?” 楚芯芯张了张嘴,她想说那易长远也不姓楚。而且大楚的武将也不少,为何非得要让他在这时候出去剿匪。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到底没能说出来。 只是她这人本就藏不住话,虽然什么都没说,面上却表现的明明白白。 顾莳甜这千言万语,最终只是闭闭眼强压了下去。再睁开眼之时,她像是想通了什么,整个人都好似卸掉了枷锁一般。 “易小将军能保护好自己,当初他也曾上过战场的,你忘了?” 楚芯芯连忙收敛心神,闻言倒也叹了口气:“我没忘。只是我现在有身孕,见不着他心里总不舒坦。” 一旁始终安静伺候着的墨香低垂的眸中有冷光闪现,当初他们在郸州之时,陛下上战场厮杀,小主子年纪还小,主子又要照顾孩子,又得守着王府,还得担心陛下,手头上的生意也不能停下。更别说那时候他们还是身在异乡,主子可曾叫过一声苦? 易小将军去剿匪,明明自己都已经言明那就只是练兵而已。危险肯定是有,但是这危险能有多大?就算是在家中端坐着,指不定就会天降祸端呢!不见有人就连喝水都能呛死么?身为武将,若是成天只在军营里窝着哪儿也不去,难道还能指望升官? 其实墨香倒是想多了,楚芯芯还真想不到升官这种事情。在她看来,升官也不是什么难事。朝廷也离不开易家人,等易将军退下来之后,易长戟肯定是要驻守边关了。易长福明显是不会从军的,剩下的不就是只有一个易长远了?而且易长远还是驸马,更与皇兄关系莫逆,总不会太吃亏了。 若是顾莳甜知道她的想法,也只能无语相对了。楚芯芯的确是公主,但是这公主说穿了也就是赏赐。更何况就算是阿雪这位正儿八经的嫡出公主,也不可能因为她的身份,就让她的驸马随随便便的升官。 留着楚芯芯在宫里用了午膳,楚小七带着易壮壮和小海浪都来了。 易壮壮看到楚芯芯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原本想要冲过去,被楚小七给拉住之后,立刻放慢了脚步。趁着楚小七没看到的时候,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他一眼。 小海浪则是四平八稳的跟在楚小七身后,见了人也是规规矩矩的给两人问安。 两个孩子的表现,高低立现。 顾莳甜见易壮壮已经依偎在楚芯芯身边,便招手示意小海浪过去。先给他擦了手,让他用了两块点心垫了肚子,这才仔细问起他的课业之类的。 期间楚芯芯母子连着朝她看了好几次,顾莳甜不是没注意到,却是只当没发觉。 将人送走后,顾莳甜有些懒散的靠在软塌上,双眼放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楚小七问道:“娘亲在想什么?”每次他要哄人的时候,肯定会改口叫娘亲。 顾莳甜懒洋洋的侧眸看了他一眼:“我在想,小海浪的天赋不错。不过他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小小年纪做事就四平八稳的,纯粹是一副大人的做派。” 楚小七见怪不怪:“师伯跟小叶大人都会教导,他们两人忙碌的时候,都是叶老丞相帮着照顾的。” 师伯也就罢了,但是叶老丞相和小叶大人都是沉稳的性子。小海浪跟着他们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耳濡目染。 不过到底年纪也还小,而且还有师伯在呢,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小海浪还是会跟寻常小孩子一样。 就是没那爱闹罢了! 楚小七见自家母后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忍不住道:“母后是因为皇姑和壮壮在心烦吗?” 顾莳甜摆摆手:“倒也说不上心烦,只是发现你皇姑现如今想事情愈发的左了。” 她叹了口气,道:“当初她替你父皇中了毒,这才坏了脑子。这些年你父皇对她自是百般庇护,也始终没让她受半点委屈。明明她以前说起这些事情来之时,还是知道感恩。可如今也不知怎的,她开始觉得你父皇做的再多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好似她是楚九州的救命恩人,楚九州就该报答她一辈子一般。 知恩图报自然时应当的,但是也得看被救的那个是谁。说句不好听的话,为了皇帝去死的人比比皆是,难道当皇帝的还得将他们的家人尊养一辈子? 当初楚芯芯没了双亲,卫皇后将人接到身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养着。她后来也曾问过王姑姑,王姑姑听当时卫皇后身边的老人说过,楚芯芯之所以替楚九州中了毒也并非是她主动为之。 但是不管如何,她也是为了楚九州中的毒也是事实。所以,封她为公主,让楚九州庇护着她,这些也都算是报答。 但凡是没那么重感情的,只这些也已经足够了。可楚九州没有,这些年他始终都护着楚芯芯,没让她受半点委屈。 顾莳甜长出一口气,日后他们依旧会让楚芯芯尽享荣华富贵的公主,庇佑她安然一生。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了! 楚小七道:“母后,这些事情都交给父皇去发愁就成了。对了,阿彘和珠珠呢?他们这个时辰不该是闹着要找母后的时候了?” 母后就太心善,心太软。人情这种东西,还过了就成了,难道还得一直深究下去?凡事有个因果,当初皇祖母先收养的皇姑,然后皇姑中了毒,父皇则是庇护皇姑一生。这种事情本就没法细算,只需要知道他们都不亏欠皇姑就是了。 也就是母后,还总会因此而烦心。 第499章 气得半死 易长远那儿很快传来捷报,首战告捷,消灭了一股匪徒。说是一股匪徒,其实也就四五十人。己方派出的是百人小队,本就在数量上占据了上风。但是己方也死了十来个士兵,余下的几乎人人都有伤,有二十来人受的伤还不轻。 这结果说的好听是获胜,实际上易长远还特意写了一封信给楚九州大肆抱怨。说这群士兵明明从军已经不少时日,居然还不如边关的新兵蛋子。对上土匪,有几个人居然在第一时间尖叫,闭着眼睛冲着对方一阵乱捅。至于死的那十来个士兵,其中有两个是躲避土匪的武器之时慌不择路,自己一头撞上别人的武器才死的。 至于那些个被塞进去镀金的,他们其实都是带着护卫的。死倒是没有死的,但是几乎人人都带伤。也不知这几个人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冲出护卫的保护圈试图去杀敌。对这种行为易长远虽然骂的难听,不过楚九州也看的出来他言辞里的那点隐晦的赞同。 至少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们有冲上去对敌的勇气,而不是遇见了危险就跑路。当然也是蠢了点,杀敌居然还讲究招式要好看。要不是运气好,还有护卫们的拼死救援,说不定就得死几个。 楚九州也没评论的意思,这是易长远在练兵,他并无指手画脚的想法。经过这一次的遭遇战,看着那些伤亡人数,想必也是给那些将士们敲响了警钟。至少在下一次遇上匪徒的时候,他们也不至于再跟第一次一样手忙脚乱。 事实也的确就如楚九州所预测的,这些将士们在经过了一次厮杀之后,好似一夜之间就变得成熟稳重起来。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变得稳重了,那个公子哥儿倒是敢杀敌,可回过神来就抱着伤口嚎的凄惨无比。 易长远听的额头青筋暴起,咬着牙问一旁的副将:“那几个蠢货还在叫?没让他们闭上嘴?” 副将闷笑几声,道:“还在叫着呢,说是伤口疼的厉害,实在是忍不住。” “叫他们闭嘴!再敢叫一声,老子亲手卸了他们的下巴!”易长远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把那几个家伙的下巴给卸下来。 副将极为光棍的一摊手:“末将去过了,但是那几位少爷也说了,他们就是疼的太厉害了才想哼哼几声。说是不把这几声痛呼声给喊出来,下次再遇上匪徒的时候,他们担心自己会不敢冲上去。” 易长远捂着心口,觉得自己都快一口气喘不上来了。 “老子真想亲手掐死他们!” 副将没接话,还偷偷翻了个白眼。那几个背景都不俗,看着都像是好逸恶劳的大少爷。不过这一次倒也看的出来,这几个不愧是各家族看好的小辈,血性有,胆子也有。不过爱享受也是真,受了点伤当时的确不觉得,可打完之后就一直在折腾人。 但是这分明也是他家将军默许了的,不然的话这几个人敢一直这么哼哼唧唧的? 不过这话他就不敢说出口了,免得他们家将军一会儿把火气都发泄在他头上。 易长远容忍着他们,其实也是因为他们这几个的表现的确在他的预料之外。而且,他也想看看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当然也同样因为有这几个家伙的父辈交托的缘故,他不得不容忍两分。 没过两日,他们再次遭遇了一支匪徒的夜袭。这几个大少爷白天的时候还在哼哼唧唧,夜半警示声一响起,他们翻身就爬了起来,操起长刀就冲了出去。 易长远早有准备,这些夜袭的匪徒自然也很快死伤大半,余下的全都成了俘虏。有所准备之时不会告诉所有人,说穿了这也是一种训练。 然而等事后他巡营的时候,黑着脸的发现自己的士兵有不少都是衣衫不整的出来迎敌的。而那几个哼哼唧唧的大少爷居然都穿戴整齐,很显然都有早有准备。 这几人胆子也肥,明明看他脸色已经够难看了,居然还有人敢撩扯他:“这不是将军您说的吗?备战时期和战时,都要兵不卸甲吗?我们胆子小,自然都要听从您的吩咐。穿着轻甲睡觉虽然是难受了一些,不过事实证明听将军的完全没有错。要不是我们都穿着轻甲,说不定刚才就有人被捅了。” 易长远差点气吐血,他是这么说了,可是他的士兵们有不少都没听进去。倒是这几个娇生惯养的家伙,不止是听进去了,居然还真依照着做了。 没对比也就罢了,这一比较,倒是衬得他的士兵还不如这几个大少爷了。 易长远倒也没刻意挑选好话说给楚九州听,这一通抱怨也私下写给楚九州看了。楚九州自是回头就跟顾莳甜说了,言辞间少不得对以长远的嫌弃。 顾莳甜低笑:“陛下这话可不能说给易长远听,他现在怕已经是够糟心的了。” 楚九州轻哼一声:“就该说给他听一听,省得训练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把手底下的那点兵给训练好。临走前还在跟我嘀咕说带着几个大少爷出门太糟心,现在可倒好,人家几个大少爷轻而易举的就把他精心训练的人给压下去了。” 要知道既然是练兵,易长远带着走的可都是他平时较为看重之人。 这一对比,他的脸丢的可算是彻底了。 顾莳甜也知道去的是哪几家的少爷,闻言也忍不住为易长远说了几句公道话:“那几家家风也算是正,给那几个孩子镀金是真,更多的还是让他们去历练。且那样的人家教导出来的孩子,就算是爱享受了一些,但是大方向上还是没错的。”这样的人家教导出来的,且还被看重的孩子个个都是人精。别的不说,至少都是能听得进别人的劝的。尤其是为了自身安全,他们断不会轻忽了。 那些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出事就无所顾忌的大家公子,现实中还真不大多。越是有底蕴的,就越不会出那种傻子。 第500章 不外如是 抚州的匪患也出乎楚九州预料的严重,易长远的队伍伤亡也大了一些。这也难怪,原本以为这些土匪只是占据了一两个山头。易长远练兵也是在这些山头边上,然而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击。他们驻扎在一个山村边上,却不想那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土匪当中的一员。 楚九州与顾莳甜说起此事之时也不免有些心惊:“整个村子,从老到少全都是土匪。易长远还差点被一个才七八岁的小孩子给捅了一刀。那些个看着年岁大了腿脚都不太方便的老者,竟是也能提刀杀人。”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一整个村子都是如此,到底还有多少村子都是这般!” 顾莳甜眉头微蹙:“可问出那些人是安排在那儿的,还是本就是当地的村民?”若是前者,那就只能说明这些土匪心狠手辣,有极大可能是将整个村子都灭了口了。可若是后者,那才真正叫可怕! 他们只是遇上这么一个村子,可谁又能保证其他村子就是安全的? 楚九州叹了口气:“目前尚且不知!但是只看易长远送回来的消息看,恐怕就是整个村子都是,而不是土匪假扮的。” 易长远也说了,那些人生活在那个村子里,凡事都是做的很顺手,显然不是假装几天就能做的那么自然的。而且他们也与外界有来往,其他村子的人显然也都是认识他们的。除非其他村的村民都是土匪,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帮着他们做戏。 原本只是简单的剿匪,现如今却是成了要追查这事儿到底是从何时起的。而且还得查一查除了那一个村子之外,到底还有几处地方是与那村子相同的。 顾莳甜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明摆着这不会只是单独存在的东西。也不知幕后主使到底筹谋了多少年,更不知到底扎根有多深。她有一瞬间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整个抚州早就已经沦陷。 再夸张一点,若是抚州只是其中之一呢? 楚九州握了握她的手,语气倒是就笃定了几分:“不会到处都是!先皇尚在之时,虽然很多时候不作为,但是为了给他心爱的儿子铺路,他对大楚的掌控其实远要比想象中要牢固的多。那些人或许可以渗透几个村子,却是不可能连整个抚州都收拢手中。至于其他地方也是如此,就连有的可能性都不大。” 顾莳甜闻言才安心了不少,只要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就好。等平静下来之后,她也反应过来,自己最近这几日实在是有些反应过度了。 大概是因为终于意识到她已经在无意间度过了上辈子的死期,可同样的,她也失去了自己可以借鉴的一些事情的机会。许是因为自从重生以来,她就算再不想依靠上辈子的记忆,可在潜意识里还是没忘记那些东西。而今已经不可能再得到帮助,她多少还是有些烦躁。 “莫要担心!”楚九州虽然不知她到底在焦虑什么,她不想说,他也就不过问。只是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先前是因为易长远没有察觉的缘故,如今对方已经露出了马脚,他自是有法子追查下去。毕竟他也是易家人,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顾莳甜略微有些牵强的笑了笑:“我也就是瞎操心。” 楚九州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身为皇后,阿梧做的再是出色不过。阿梧乃是一国之母,为家国大事操心更是份内之事,怎能说是瞎操心?”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正好新科状元还在京城,左右也是要派官,不如从他们这批人里头挑选几个出来,在派官之前让他们先执行点秘密任务。等回头看他们的表现,也好调整一下官职。” 顾莳甜眉头微挑:“新科状元没归家?” 楚九州道:“原本是要归家的,这不是殿试之后宣他来问了点事情,加上他妻子已经动身来京城,他就干脆没回去。” 既然说到了新科状元鹿泉,顾莳甜忍不住又起来几分好奇:“原本还想着要问一问,后来你说了泉山镇的事情解决了,我倒也忘了再多问几句。那鹿泉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九州本也没打算瞒着,就是事赶事的给忘了:“鹿泉是泉山镇本地人,他祖父当初还是那边的里正。只可惜他父亲没那本事,没能接过他祖父的里正位子。他倒是有本事,可在读书上的天分也不错,家族自然也就培养他进学。长生丸闹出来的时候,他祖父就说这怕是要出事。只是他祖父跟现任里正不和,对方也是非得要跟他对着干。若非如此,这事儿本该早些传出来的。” “后来他祖父就得了急病过世了,他察觉其中有缘由,却因为族人受到威胁,不得不忍气吞声。一边是良知,一边是家人的性命,他选择了后者,只能忍受良心的谴责。” 顾莳甜也不知怎的,居然有那么点失望。 楚九州忍不住低笑:“原本你以为应当还有更多的内情?” 顾莳甜目光游离了一下,大概也是自己脑补太过了,所以想的太多。 见她这模样,楚九州笑容愈发的明朗,倒是一扫这几日的郁气。 顾莳甜也跟着笑了起来,知道他这已经是想开了不少。别人不知道,她又怎会不知自己枕边人这几日晚上都睡的不安宁? 想到那些人指不定是在多少年前就埋下的钉子,她就忍不住偷偷的腹诽了昭帝几句。 昭帝实在不是个好皇帝,但凡他在位的时候能够勤勉一些,也不至于让她家夫君接手这么一个烂摊子。别的不说,就只说这事儿他能够多放点心思在朝政上,说不定他在位的时候就能察觉出点问题来了。 不过她也就是这么一想,其实她也是知道这就是迁怒了。正是因为昭帝的不称职,才造就了如今的楚九州。 当然,楚九州身为昭帝的接任者,也只能替他扫尾了! 一啄一饮,不外如是! 第501章 心情激荡 楚九州说到做到,不过没有把人宣进宫来,反倒是带着顾莳甜一同微服出了宫。他们到约好的地方的时候,鹿泉和袁中行已经等候多时。 “坐吧,无需多礼。”楚九州见他们要跪拜,摆摆手示意他们无需如此。本就是微服出宫,他们这大嗓门跪拜之后,还微服什么? 鹿泉和袁中行略微不安,不过也没敢违背他的话。等他们二人坐下之后,这才在下首坐了。也不敢坐实了,只敢沾了一个角。 在殿试之后,鹿泉和袁中行自然也就知道了当时在的聚德茶楼见过的那二人中的一个,便是当今。得亏当时他们已经考完,不然的话怕是只能落一个同进士的身份了。 相比起袁中行从头到尾都没往这方面想,鹿泉倒是偶尔闪现过这么一个念头。只是当时也觉得不大可能,立刻被自己给否决了。 哪里能到自己的一个闪念,居然还成真了。 再等琼林宴上皇后娘娘现身,他们只敢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再等发现皇后娘娘便是当初陪在今上身边,还与他们闲话许久的那位“顾贤弟”之后,两人心惊肉跳了许久。 好在帝后就如传言中的一般,对有本事之人很是看重,也不是那等过于注重规矩之人。当时彼此之间相处之时,他们只是平辈相交,并未想太过,可事后仔细想想两人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从琼林宴回去之后,两人都是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也因为一同经历了这么一趟子事情,两人的关系倒是要比其他同期要好上一些。 虽然不知为何今上会忽然把他们叫来这地方,但是两人现在其实也是摸不清头脑,只能战战兢兢的等着今上吩咐。 楚九州观察了片刻,这两人虽然也不差,但是比起姜如邗还是输了一筹。不过想想也是,姜如邗那样的奇葩十年难得一见,总也不可能到处都是。 两人出门前便事先商议过,这时候便是顾莳甜出面的时候。 “听闻这些时日,两位可是京中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顾莳甜轻笑着道。 两人难免都有些惶恐,对视一眼后,鹿泉才斟酌着开口:“承蒙诸位同期厚爱。” 顾莳甜笑了笑,道:“本宫的庄园里可是收录了两位的诗词,本宫已经拜读过,二位无需过度自谦。” 鹿泉和袁中行面上都有羞红之色,有些手足无措。 顾莳甜打趣了几句之后见他们实在是放不开,便温声问起他们在京中可有不方便之处。又细细问起两人的家人是否来京了,到京之后要如何安置之类的。 大概是见她的态度实在是温和,又说起的是他们最为在意的家人,两人也逐渐放松下来。 鹿泉的母亲早已亡故,父亲再娶之后父子二人的感情其实也不深。但是族人这些年对他的确不算薄,若非如此,他当初也不会因为他们宁可忍受良心的谴责。至于岳家,当初他娶妻其实也是有大半的被逼的缘故。若非夫妻意外合得来,怕也是要成怨偶。 故此这一次来京城的只有他的妻子,特意请的镖局和族亲护送过来的。 袁中行就要比他来的幸运的多,家中父母双全,父亲只一个妾室,还是他母亲原本的贴身丫鬟。那妾室性子弱,不是个喜争的,家中也算和谐。倒是兄弟姐妹间偶尔有些争端,好在都是小打小闹,不至于真到翻脸的地步。 他尚未娶亲,底下的弟妹自然也未曾有亲事在身。故此这一次是一家人一同来的京城,他们家也算小有资产,袁中行已经买好了一处宅子。虽然稍微偏了一些,不过胜在地方够大。 顾莳甜点点头,道:“你们二人都是陛下看重的未来股肱之臣,而今你们年纪轻,又是初来乍到,有诸多不趁手也是应当。若是有需要之处尽可提出来,陛下和本宫能帮的尽量都帮。” 二人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诚惶诚恐起来,不过更多的还是激动。皇后娘娘这番话不管有几分真心,可表现出来的对他们的看重,却是让他们心中激荡不已。 顾莳甜见他们这态度便也知道他们的想法,她也不多劝。若是两人当真是一口应承下来反倒是落了下乘,至少现在这态度还是不错的。 接下去便是楚九州的主场,他将抚州的事情大致的提了提。 易小将军切抚州剿匪之事也不是秘密,他们二人自然是知道的。事实上他们这些人对抚州那边的事情极为关心,而且两人都有消息来源,还真是知道一些大众尚且不知的内情。 楚九州见他们都知道,便开门见山的告诉他们,想让他们在上任之前先去一趟抚州。 “抚州那边的事情,朕希望你们分成几路各自调查。易将军那边不说,你们二人可一同调查,也可分开行动。朕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你们做出的成果。” 事实上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其他的人会接受同样的任务。只是这些事情就没必要说了,执行任务之人也没必要互相认识。 顾莳甜和楚九州先离开的,等鹿泉和袁中行离开的时候,一个面无表情的女子蓦然出现在他们二人跟前,给他们一人一个小木匣子。 “我家主子说,莫要辜负了陛下的看重!另外,一切小心为上。” 说罢也不等两人回答,也不知她如何作为的,好似一眨眼就没了身影。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打开小木匣子。 里边各自放着一千两银票,并一张小纸条,三个凌厉的大字透着几分张狂和肆意。 “安家费”! 两人额头沁出冷汗,立刻恭恭敬敬的将纸条收好。这安家费他们拿着是有些心虚,但是两人皆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帝后厚爱,他们无以回报!能做的,不过是将所学和这条命,全数献给帝后! “袁兄,我们也回去准备准备。将家中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尽早出发。”鹿泉压了压嗓子,沉声道。 袁中行用力的点点头,紧紧的捏着小木匣子,跟着鹿泉大踏步的离去…… 第502章 认出身份 其余被选中的进士们的离开并未掀起什么波浪,不过鹿泉和袁中行也算是这群人的领头羊。他们只能在临走前先编排了个理由,说是去半路迎一迎家人。正好两人也算是同乡,与他们关系亲近一些的也知道他们的家人正往京城来。虽然也有人惋惜几句,但是少了他们这两个出彩的,正是其他人出头的好时机,很快也就没人继续惦记了。 顾莳甜还稍稍关注了一下,派人引导了一下舆论,这才没让人多惦记他们二人。 楚九州倒是没多管,他是在挑选可用之人,不是在养崽子。给了他们甜头,也许了他们可期的未来。但凡他们有点本事,自然就能抓得住。阿梧已经出手干预过,他其实不是太高兴。倒不是不喜阿梧插手这些事情,而是不喜他的皇后替人扫尾。 好在那两人自己在离开前也做了点准备,手段虽然稍稍稚嫩了一些,不过在同龄人当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顾莳甜倒是没注意到楚九州的不喜,她只是知道楚九州嫌弃这两人比起姜如邗要差上一些。她倒是没为他们再说好话之意,这些都是楚九州的臣子,用不着她为人说好话。 在抚州匪患闹的不可开交,让顾莳甜夫妇二人也为之闹心的同时,远在的突砺的念楚也遇上了一点小麻烦。 念楚似笑非笑的看着特意让人把自己引到这无人之处的十三王子,眼底有几分冷意:“十三王子命人将本王引到这儿来,难不成是为了请本王欣赏这草原上的夜空?” 十三王子哈哈一笑,意味深长的道:“请楚王过来所为何事,以楚王的本事,想必应该已经猜到了才是。” 念楚一摊手:“本王愚钝的很,哪里又能猜到十三王子的心思?” 十三王子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忽然道:“我倒是没想到,原来的那个可怜兮兮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小可怜,居然可以摇身一变,成了大楚皇帝的义弟,当朝楚王爷!” 念楚轻笑一声:“十三王子这话本王却是听不懂了,本王怎么就成了十三王子口中的小可怜了?” 十三王子本就耐心不足,干脆的拉下脸来,直接掀开自己的底牌:“小杂种,我还当真差点被你给蒙骗过去!要不是你那张脸跟老九还有点相似的话,我还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 九王子已经死了,不过他是几个王子里边跟上任突砺王,也就是他们的父亲最为相似的那一个。念楚的五官若是拆开看跟他母亲很是相似。可凑在一起就这么一看,很神奇的跟上任突砺王很是神似。 十三王子的确是记不得念楚了,但是他跟九王子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两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以前最喜欢凑在一起欺负念楚。 前几日十三王子无意中看到念楚的侧脸,越看越是熟悉,只是还是想不起来。当天晚上他在嘀咕的时候,一个他身边伺候的奴隶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句,这位楚王爷乍一看居然跟已经死了的九王子有两分相似。 心里有了想法,再仔细观察一番之后,十三王子就有五六分确定这位大楚的楚王爷,就是当初那个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小杂种了。 他筹谋了好几天,这才顺利的把人给引了过来。此时借着天上的微弱的星光,他死死的盯着念楚,眼底满是掩不住的嫉恨之色。 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初那个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奴生子,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大楚的王爷!更让他怨恨的是,明明当初这人在他跟前什么都不是,如今他却是不得不给这人几分颜面,甚至有的时候还得带上几分讨好。 真是该死!明明这个小野种应该跪在他的跟前,仰仗他的鼻息生活才是! 念楚眉头微挑:“十三王子这话本王可就不爱听了!本王跟九王子长相有几分相似?那不知九王子何在?不如叫出来让本王看看?” 十三王子满意恶意的一笑:“等你去了地下就能见到了。” 念楚嗤笑一声:“本王活的好好的,为何要去地下见九王子?” 他也不再否认自己的身份,冷声道:“本王也没想到,你的命倒是够硬的,居然能撑到现在还没死。不过也好,你要真死的早了,那本王这次来突砺,岂不是要少了几分乐趣?这些时日看到你在本王跟前客客气气,还费尽心思试图拉拢本王的模样,着实让本王心情愉悦的很。” 十三王子最恨的便是这一点,他这些时日的确是在讨好拉拢念楚。此时被他当面说破,他忍不住恨声道:“小杂种,你找死!” 念楚轻笑一声:“本王是大楚的楚王爷,是大楚皇帝陛下的义弟,大楚的太子殿下是本王看着长大的,小皇子小公主更是亲近本王。本王的日子过的如此滋润,又怎会找死?” 他越是描述自己的好日子,十三王子就越是生气。就在念楚以为他会气爆炸的时候,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得意的笑了起来。 “小杂种,你嘴皮子倒是利索起来了。你以为你现在成了大楚的王爷就有底气跟我作对了?我可别忘了,这里是突砺!在我的地盘上,你也配与我作对?” 他咬着牙,杀意十足:“小杂种,你找死!” 话音刚落,他只一摆手,周围的草丛中顿时跳出一堆人来。 十三王子得意洋洋的看着念楚,显然是将他当成了必死之人。 念楚却是不见半点焦急之色,慢吞吞的道:“十三王子这是打算将本王留在这里了?本王可是大楚使者,你敢对本王下手,就不怕两国交战?” 十三王子哈哈一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杂种罢了,难道大楚还会因为你这么个杂种就跟突砺撕破脸?再说了,你以为突砺是真的想要跟大楚和平共处?若不是为了……哈,总而言之,大楚皇帝再有本事也都不过他。至于你这个小杂种,等大楚皇帝死了,你是死是活还会有谁在意?” 念楚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看来这小子还知道点有用的消息,正好“打听”一番! 第503章 留着无用 十三王子的得意,在看到如同鬼魅一般骤然出现,只瞬息功夫就让他带来的勇士全数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倒下。甚至从头到尾都无一人来得及叫喊一声之后,立刻化为浓浓的恐惧。 “小杂种,你想干什么?你想清楚了,这里是突砺!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你就别想走出突砺一步!” 念楚等暗卫将十三王子制住了之后,这才轻笑道:“十三王子要如何让本王走不出突砺?现在十三王子可是落在了本王的手中,本王只要将你灭了口,你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又能如何?” 十三王子目露恐惧,色厉内荏的叫嚣:“我今日约你出来,知道的人可是不少。而且这里不远处就有人,只要我大声喊叫……” “十三王子不如猜一猜,是你喊救命的速度快,还是本王的暗卫抹了你的脖子的速度更快?” 念楚笑眯眯的道:“而且本王若是没猜错的话,你今日把本王引过来是想要对本王不利。既如此,你就绝不会让人知道你的动向。” 他语气中带着笑意,却是将十三王子的诸多安排都摸的清清楚楚。 “再让本王来猜猜,十三王子是不是还特意安排了后手,万一有人听到动静,也绝对没法子在这时候走到这儿来,发现本王落到你的手中,可对?” 念楚惋惜的道:“王子大概没想到,自己的种种安排,最后是把自个儿给坑了。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十三王子:“……”被自己给坑了就已经够憋屈的了,为何还要一直挂在嘴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小……楚王殿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只要你放了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起任何的恶念!还,还有,我可以当你在突砺的内应!我是王子,很多事情轻轻松松就能知道。你们的那些内应说不定要付出性命才能得到的消息,我很容易就能知道。你……” 念楚眉头微挑,果然示意暗卫后退:“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什么都能做,只要你饶了我这一回,我真的什么都能做!”十三王子见他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 念楚笑容满满:“正好,不如咱们就从十三王子刚才所说的,那个‘他’和‘计划’开始,如何?” 十三王子的脸骤然苍白如纸! 半个时辰之后,念楚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叶正珏的住处。叶正珏正在与“楚王”下棋,借着屋里的灯光,外头巡逻以及一直在暗中盯着之人,可以隐约看到两人对弈的模样。 又过了一刻钟,楚王叫了热水,两人洗漱之后,很快便熄灯睡下了。 而十三王子的尸体,则是在次日被发现。人死在了距离王帐足有一个多时辰脚程的地方,尸体已经被野狼撕咬的破破烂烂的。若非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没法认出那是十三王子。 十三王子昨晚带人出去,用的是夜猎的借口。为了在弄死念楚之后不会被大楚使者怀疑,十三王子还特意当着不少人的面公开宣扬过的。所以就算他们怀疑,却也没法将他的死牵扯到大楚使者团头上。 叶正珏端坐在桌前,这回是真的在跟念楚下棋:“我本以为你会饶了他一命,将他发展成自己的内应。” 念楚落下一子,随口道:“他比我大三四岁,却是所有的王子中带给我伤害最多的那一个。小小年纪就有无数种花样折磨人,天生就是坏胚子。也没什么信用可言,在我手里吃了亏,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我真饶了他,他也不会感恩。哪怕我在他身上下了毒,他说不定哪天就会把我给坑了。” 被叶正珏随后落的子给围了之后,他挑了挑眉头,这才继续道:“打听出来的那点东西也不知有几分真,不过但凡有一分真实,就不能让对方知道我们或许知道了点内情。他会为了保命出卖对方,就同样能为了在对方对手保命,直接把我们给出卖了。” 叶正珏满意的点点头:“怪不得你皇兄总夸你年纪虽然不大,接触这些事情时间也不长,可看事情还算透彻。” 该狠的时候狠,只这一点就该好好的夸奖一番了。 念楚闻言却是双眸微亮:“皇兄当真夸我了?” 叶正珏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成天一副老成样,居然还在意别人的一句夸奖? “夸了!” 念楚耳根子微红,不过心里却是得意又激动。 怪不得皇嫂总说皇兄就是个面冷心热又宠孩子的,皇兄一直都没夸过他,他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原来皇兄会在自己的朋友跟前,不停的夸赞家里的孩子们的吗? 皇兄真是太,可爱了! 远在大楚京城,特别可爱的楚九州忽然打了个喷嚏,有些狐疑的擦了擦鼻子。 这时节不冷不热的,怎么忽然就打喷嚏了? 来喜心惊肉跳的:“陛下可是冻着了?奴才这就去请秦医正……” “朕无事!”楚九州连忙开口阻拦,生怕自己慢一步这来喜就真的会去把秦医正给请来。他就是鼻子有些发痒打了个喷嚏,并无不适之处。 说不定就是他家阿梧想他,正在念叨他呢! 来喜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见主子坚持,他也不好再多劝。只是给楚九州调换茶水更加勤快了一些,确保他手边的茶水都是热的。 来喜还琢磨着,待会儿是不是该让御膳房的人多准备一道人参鸡,也好给陛下补一补。陛下最近太过劳累,得好好的滋补一下才是。 楚九州可不知道就因为自己打了个喷嚏,接下来的几日自己这大总管给安排了各种滋补的汤汤水水。 处理完了加急的奏折,楚九州见其他的也都不着急,干脆起身回了栖凤宫。这几日一直都在忙碌,陪伴孩子们的时间都少了。难得今日加急的奏折不多,加上也快是午膳时间了,他就忙里偷闲的回去看一看,正好也能陪阿梧一直用午膳…… 第504章 太难懂了 阿彘和珠珠已经过了一岁半了,两人早就能满地跑了。不过阿彘还是跟以前一样,能不动就不动。小小年纪说话条理分明,咬字口齿清晰。而珠珠却是个闲不住的,照顾她的宫女嬷嬷们成天被她吓的魂飞魄散。一个没注意,她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头几次藏起来之时还惊动了暗卫,把人找回来之后那几个宫女抱头痛哭好几回。 阿彘尚不认字,顾莳甜和楚九州也并未让他现在就开始学着识字的想法。他年纪还太小,怕他坏了眼睛。不过到底没撑住他的恳求,最后只能允了他偶尔跟着去明心殿听课。除此之外,还专门让他身边伺候之人给他读书听。 他记性好,很多东西听一遍就能几下。但是太复杂的还是不懂的,楚九州在他来询问之时,也会仔细替他解惑。但也仅仅只是解惑,并不会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他。 这也是他自身曾经经历过的缘故,当初他母后尚在之时,最开始为他启蒙之一的大儒便曾试图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他。后来被母后发现之后大发雷霆,直接将人给“送”了出去。 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复刻自己想法之人,他只负责解惑,至于如何思考那就是孩子自己的事情。 珠珠则是只喜欢听故事,半点都不爱动脑子琢磨这些。但是她喜欢阿彘陪着她玩儿,阿彘则是对自己的姐姐多了几分纵容。哪怕他不爱动,可被珠珠缠着的时候他也会板着小脸陪着。 楚九州到栖凤宫的时候,正好看到阿彘又板着肉嘟嘟的小脸,陪着珠珠在屋里慢吞吞的跑着。 “父皇,父皇!”珠珠眼尖,看到楚九州就跟小炮弹似的直接冲了过来。 楚九州连忙弯腰将人接了下来,省得她受不住会直接撞到自己腿上。上回他没来得及接住,小丫头被直接撞飞了,哭的撕心裂肺的。为此他岳父大人还以下犯上,罔顾君臣之礼,大逆不道的对着他指桑骂槐了足足半个时辰。没有半个不雅之词,却是心窝子哪儿疼就往哪儿戳。 “珠珠跟弟弟在做什么?” 珠珠搂着他的脖子,眉眼弯弯:“珠珠跟阿彘在玩官兵抓土匪呢!” 楚九州笑了笑,弯腰将阿彘也抱了起来:“那珠珠是在当土匪吗?” 珠珠嘟起小嘴:“珠珠是大将军,阿彘才是土匪呢!” 楚九州:“……”他明明看到阿彘跟在珠珠后边,这将军是被土匪反追杀了吗? 顾莳甜哭笑不得:“阿彘不爱动,勉为其难跟着跑。珠珠放慢脚步跟了一圈就忍不住了,干脆自顾自的跑了起来。” 楚九州心情复杂,决定不多问了。小孩子的世界太神奇,他实在是弄不懂。 顾莳甜问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珠珠被抱了会儿就忍不住了,挣扎着下了地。阿彘迟疑了一下,也示意楚九州可以将自己放下去。楚九州摸了摸他的脑门,却是没将他放下:“让父皇抱一会儿。” 等阿彘乖乖的又靠在他身上之后,他才道:“要紧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余下的不着急。这几日忙忙碌碌的,也没时间多陪陪你们。正好得空,下午就先不过去了。” 顾莳甜闻言倒是有几分欢喜:“这几日天气正好,不如我们去御花园用午膳?” 楚九州自无不应的道理,红珠没一会儿回转,笑着道:“主子,您说巧不巧?奴婢刚才让小厨房多添两道菜,说是要在御花园摆膳,小厨房就说今儿正好用御花园里的花儿入了菜呢!” 顾莳甜笑道:“那可真是巧了。对了,我记得霞十先前还酿了花蜜酒?” 红珠连忙道:“瞧奴婢这记性,竟是忘了提了!霞十说了,今天正好开了一坛子花蜜酒,原本是打算晚膳之时送上来给您尝尝的。” 顾莳甜闻言也高兴了几分,霞十酿酒的手艺极好,尤其是各种果子酒花蜜酒。花蜜酒酿制的时间不需要很长,她之前在霞十那儿尝过一回。酒味不重,入口香醇,佐餐再好不过了。 这花蜜酒有些偏甜,正好也是楚九州喜好的那一口,也就没让再准备其他的酒。今儿的天气好,日头虽然有些晒人,但是坐在凉亭中却是温度适宜。这地方也是巧妙,只有淡淡的花香,却不会让花香太过浓郁刺鼻。 一家五口一起用了午膳,只一家子相处之时自然也无需遵守食不言的规矩。 楚小七眼馋花蜜酒,却被顾莳甜给拒绝。他没敢求顾莳甜,只好偷偷的给楚九州使眼色。 楚九州看了顾莳甜一眼,道:“等过些时日再空闲一些,带三个孩子去庄园里小住几日?” 顾莳甜低头给阿彘擦了擦嘴角的肉糜:“抚州事情能了了?要去自是要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只我们母子几个那就少了不少乐趣了。” 楚九州任由楚小七眼疾手快的将他的酒杯拿了过去,一口喝干之后立刻又送了回来。提醒楚小七也就只能这一杯,这才道:“自是一同去!抚州那头有些事情年头有些久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个结果的。” 顾莳甜抬眸看了楚小七一眼,就只看他双眼亮晶晶的模样便知他们父子的那点小把戏了。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带着几分威胁的瞪了楚九州一眼。 敢情恶人她当了,他还背着她充当好人。 楚小七连忙强行转移话题:“母后,念楚哥哥那儿可有什么新消息?” 念楚被十三王子算计之事他们前几日便收到了消息,哪怕知道念楚不过就是将计就计。可没真的见到人,他们多少也是有些后怕。 只是那边本就都是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不说他们远在京城也无从插手。就算能插手,他们也不打算打乱念楚他们自己定下的计划。 “你不也私下跟你念楚哥哥在通信?你们说了什么?”顾莳甜反问道。 楚小七这回倒也没再瞒着,笑眯眯的道:“念楚哥哥顺利的接触了几个其他部落的小孩子,已经潜移默化的给他们洗了脑。突砺部落里还有不少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小娃娃,他们大多都是其他部落战败成了奴隶之后生的。地位低,就算长大了能从军,也只能当炮灰。” 念楚哥哥以自己的经历做榜样,终于顺利的打入这群小娃娃的权力核心了! 第505章 该娶妻了 楚九州其实已经知道这事儿了,只不过当真是忘了跟顾莳甜提。是以在听到楚小七这般说的时候,她真心实意的露出几分赞赏之色来。 “这就是你们那时候商量出来的计划?”她可是还记得念楚说要去突砺之后,这一群小的成天凑一起琢磨各种计划的样子。 楚小七点点头:“计划有很多,而且也设想过很多万一失败的后路。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凡事不可能都能顺着计划走。不过念楚哥哥本事大的很,调整了几次计划之后,总算是跟那些小孩子们达成了协议。”至于那位十三王子,其实按照他们的计划,就算他没认出念楚哥哥来,等念楚哥哥回来之前也不会让那家伙好过的。 没想到他居然先找上念楚哥哥了,落到死无全尸的下场也是他自找的。不过这些话他就不用说出来了,省得母后会担心他年纪不大心却太狠。 顾莳甜原本倒是想要问一问细节,毕竟那些小孩子就算暂时被说服了,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回头就把人给出卖了。不过转念想想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念楚和小七儿他们都不是凡事想当然的小孩子了,好吧,楚小七其实还是个小孩子。但是因为所受到的教育不同,他们的所思所想远要比他们的年纪更加的成熟稳妥。 既然他们都说做好了计划,那想必这些“万一”他们也都考虑过了。 “你念楚哥哥好的很,突砺王还试图送给他一个突砺女子当妾。”楚九州说道。 楚小七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倒是顾莳甜摸了摸额头:“算起来也该开始给念楚相看起来了,好姑娘总得早些预定下来,免得下手太慢好姑娘都给人家给抢走了。” 对此楚九州自然是没有意见:“这些事情阿梧你做主便是。”虽然他是觉得念楚还可以再多等几年娶妻,他觉得二十三四左右最为合适。等到那年纪,若是能做出点成绩的也该做到了,心性也能沉淀点下来,也该懂事了,娶妻才最为合适。 不过既然阿梧都说了,他自然不会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若是阿梧让念楚十七八就成亲,他也不会出口阻拦。 若是不想娶,那就只能靠自己来说服阿梧了,他可不会帮着求情。 楚小七弱弱的道:“母后,念楚哥哥说他要晚一些成亲,至少得等到二十七八的。到时候娶个十六七的,再生个小姑娘,那他就有两个小姑娘了。” 顾莳甜:“……”这到底是什么虎狼之词? 楚九州道:“这事儿听你母后的,若是你们母后挑选的好姑娘到了年纪,你们就该早些娶了,省得耽误人家。” 不过等视线落到正挥舞着勺子歪歪斜斜的挖肉糜吃的珠珠身上,立刻就改了口风:“珠珠倒是可以晚一些再嫁人,现在想想十七八岁也太早了,姑娘家家二十四五嫁人其实也没关系。”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儿子就可以十七八岁娶妻,轮到闺女了就得养到二十四五再嫁人,可真是够双标的。 但是…… “二十四五指定是不成,真到那时候,岂不是成了老姑娘了?”顾莳甜指责道,“我觉得二十三四嫁人就成了。” 楚小七:“……”他就想问一问,这还有什么区别? 楚九州虽然不是太满意,但是又想着太晚嫁人说不定还真有人有那狗胆在背后议论他的小娇娇。罢了,二十三四就二十三四吧,也不却这一年两年的了。 夫妻二人从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毕竟一想到娇滴滴的小姑娘要嫁到别人家去,往后就连年节都不能一起度过,他们的心就火烧火燎的,恨不得把未来的驸马拖出来狠狠的揍一顿。 当然,能每年都打几顿那就再好不过了。 楚小七腹诽归腹诽,但是一想到自家小妹妹以后要嫁人,说不定还会被狗男人欺负,他的拳头就有点发痒。 罢了,他得在武学上再多费点功夫,以后没事就能揍驸马。 珠珠先前闹的太厉害,又头回在御花园用膳,实在是有些过于激动。饭吃了一半,忽然脑袋就磕进了饭碗里,软毛上和脸上满满的都是肉糜。就这样还睡的香甜的很,花瓣儿似的小嘴吧嗒吧嗒的,显然是还没吃饱。 顾莳甜哭笑不得,也怪她疏忽了,没来得及接住。 “你们几个还笑?还不快些将公主抱回去,不过不用沐浴了,先给她擦洗一番,等睡醒了再清洗吧。”顾莳甜无奈的示意伺候珠珠的宫女将人带回去。 几个宫女连忙收敛笑意,手脚麻利的将人先擦了擦,撑着伞当着阳光,将人抱了回去。 阿彘倒是没那么困,他吃的也没有珠珠多,这会儿其实已经吃完了。比起珠珠的无肉不欢,阿彘肠胃要弱一些。他碗里的肉糜只有珠珠的一半,还有一份蔬菜泥和一份果泥。份量都很小,也就几小口的量。这会儿他已经吃完了,正端着小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加了甜杏仁儿的羊乳。 三人也不逼避着他,又说起抚州的事儿。阿彘也不闹腾,只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也不知他听不听的懂。 因为吃了个大闷亏,易长远也是发了狠了。只短短的七八天功夫,他就带兵剿灭了五六路匪徒。也没把人都给杀了,等审问过之后,就把这些人流放到苦寒之地,让他们去做点贡献。 他还带人去掏了四五个土匪窝,得了不少的金银珠宝。这些东西的价值不菲,折合成银子的话也算是不少了。据说其中还有不少前朝的孤本字画,以及一些颇负盛名,却也失去踪迹多年的珍贵之物。 易长远当然也会留下一些,这是默许的。但是过于贵重,以及可以直接换银子的东西,则都让人押送回了京城。 楚九州道:“等东西到了,你们可先去挑选一番。之后一半填充国库,就选那种可以直接卖了换银子的那种。余下的则是可以留着进私库,往后就是你们的了。” 至于他,私房钱都掌握在媳妇手中,他哪里还需要说什么私产不私产的。 第506章 阿彘无措 顾莳甜和楚小七对视一眼,母子二人露出一模一样的得意笑容来。 正好也能考验一下眼力,先将值钱的或是值得珍藏的东西挑选出来,余下的再送去填充国库便是了。 楚九州一看便知这母子二人在打什么主意,当然在他眼中他们如何行事都是理所应当的。等东西到了之后,他们不说他都会先帮着将值钱的,合他们喜好的东西先给挑选出来。 阿彘皱了皱小眉头,他就知道母后最喜欢各种值钱之物了。等回头他再去自己的私库里挑一挑,看看哪个适合用来送给母后。 至于父皇说的这些东西,他也没放在心上。左右送到了之后,母后和皇兄肯定会先将给他和珠珠的选出来。 “父皇,送来的战利品里头可有医书?”阿彘忽然想起一事儿来,立刻问道。 楚九州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父皇暂时不知,不过听闻有孤本,或许能有医书。不过阿彘为何要问医书,难不成最近想要学医?” 阿彘摇摇头,却紧跟着又点了点头:“左右也是闲着,不过没想到是不是要学。先听一听,若是觉得有趣儿那就继续往下学。”反正他现在一个字都不认识,都是让身边的人念给他听的。之前就只听三百千,四书五经的。现在换一换口味,听一听医书也无妨。 顾莳甜和楚九州从来不会随意干涉孩子们自己的决定,再者他们其实也没指望小家伙能够真听懂医书。毕竟这东西也不是单纯的能够背下来就算是学会了的。 顾莳甜忽然感慨了一句:“要是哪一日珠珠也能忽然安静的坐下来听课……” 楚小七毫不客气的打破她的奢望:“母后,其实你已经可以开始为珠珠日后的先生掬一把同情泪了。” 楚九州闷笑出声,哪怕他对自家小棉袄爱到了骨子里,就觉得她浑身上下一言一行就没有一样是错的。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家小棉袄还当真有极大的可能不会是个听话的学生。 阿彘左右看了几眼,道:“等我们再大一些,我们不能去明心殿跟着皇兄一起听课?” 楚九州道:“自然是能去的!不过阿彘和珠珠启蒙晚一些,你现在还不识字呢!等你们能去明心殿之时,你皇兄也就该跟着父皇去参政了。要一起听课,怕是不容易了。” 阿彘小眉头皱成了小疙瘩,思索了片刻后,这才下定了决心:“那阿彘早些启蒙,如此就能陪皇兄一起听课了。” 顾莳甜提醒道:“那珠珠该如何是好?你也瞧见了,珠珠现在只想着玩儿,怕是不愿意启蒙念书的。” 阿彘抬头盯着顾莳甜,认真的问道:“母后,那过两年珠珠就能静下心来认真的念书了?” 顾莳甜艰难的捂住胸口,她小儿子说话可真是扎心了。是了,就他们家珠珠那个样儿,别说过几年了,就算过个十年她都不一定能够静心念书的。 但是,在事情尚未有定论之前,他们难道还不能做个美梦,保留点美好的想象吗? 阿彘到底还小,哪里能明白她的怨念,很认真的试图跟他母后讲道理:“既如此,我还是想早些去明心殿陪皇兄一起听课。” 顾莳甜心思微转,立刻道:“你若是想要去也可以,不过你要先说服珠珠同意你跟她分开。” 这回轮到阿彘憋屈了,珠珠爱动,压根就坐不住。他很清楚珠珠是肯定不会跟着一起去明心殿,还肯定不会让他去。 他们从在母后肚子里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出生之后除了沐浴之时从不会分开,现在甚至都还在一起睡。珠珠若是超过半个时辰没见到他,肯定是要哭的。 想起平时摔跤了也不爱哭,可一哭起来就能要人命的珠珠,阿彘有些发蔫。 他,他肯定没法子说服珠珠的。而且珠珠一要哭,他也是害怕的呀!弱小又无助的宝宝只好眼巴巴的看向自家父皇母后和皇兄,期盼着他们有哪个能开口说会帮他一把。 然而很可惜,三人立刻错开他的视线,只当没发现他需要帮助。 也不是他们无情,只是一来珠珠那儿基本上是别指望能说通道理,她是绝对不肯跟阿彘分开的。二来则是阿彘年纪太小了,去明心殿听听课倒是无妨,可正儿八经去上课还是早了一些。 没能得到父母兄长支持的阿彘怏怏的,没一会儿就坐在楚九州怀里睡了过去。睡着了之后小眉头还皱在一起呢,显然是真的在为这件事发愁。 也得亏是他睡着了,不然的话看到父母兄长不但不因为他在发愁而同情,反而都在笑话他这眉头皱的有些丑。 抚州的匪患很快也就解决了,易长远领兵凯旋归来。这一次出去剿匪虽说发生了点意外,但是只从剿匪和练兵的角度来看,总体也算是达成目的了。易长远总共带出去三万兵马,死亡两百多人,受伤的有两三千人。这还是因为他将人分批带出去的缘故,加上那个村子里的人忽然发难,这才伤亡大了一些。 易长远不便继续留在抚州,解决了匪患之后便回朝。那边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调查个清楚的,他总不能带着这些兵一直留在抚州。 随着他一起归来的还有最后一批的战利品,这一回还真有几本医书,有一本甚至还是孤本。秦医正正好在给阿彘请平安脉,看到这孤本差点都不肯走了。最后还是阿彘一本正经的跟他商量了一番,往后他有所疑问之时秦医正要为他解惑,阿彘可将这孤本借给他抄阅。 一老一小迅速达成协议,秦医正甚至都大方的表示自己祖传药方若是阿彘感兴趣的话,他都能抄录一份给他。 这是这老少之间的交易,顾莳甜也没过问。而且就算真得了秦医正的祖传药方其实也无妨,阿彘最多也就是自己折腾着玩儿,也不会妨碍秦医正那头。 随着回家省亲的进士们陆续回京,远赴抚州去调查的状元鹿泉等人也返程之时,前往出使突砺的念楚叶正珏等人,也终于踏上了归途…… 第507章 踏上归程 顾莳甜得知念楚已经踏上归程,在最初的欢喜过后,却也是提起了一颗心。 归来之时才是最为危险,这种危险不止是来自突砺,甚至还有其他的小部落,甚至是来自大楚。而在同一队伍中,念楚这位王爷又是最为危险的那一个。 “谁都盯着他,想要安然回京怕是不容易。”顾莳甜担忧不已,“先前就传信来说了,那些突砺人不安好心,早就与人勾结好了。半路劫杀之时,他们还真能做的出来。” 其次便是大楚也有一些人一直在虎视眈眈,念楚的作用不小,若是能将他杀了,对某些人来说也是利大于弊。 倒是其他的草原小部落动手的可能性相对来说要小一些,毕竟现在越来越多的小部落开始私下里跟大楚做起了交易。若是在这时候对大楚的使者动手,他们就只能回到从前凡事只能求到突砺那儿了生活了。 楚九州道:“无需担心,叶正珏和姜如邗都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且念楚身边还有不少暗卫跟着,不会让他出事的。” 顾莳甜叹了口气:“你倒是不着急!” 她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人还没到家,她心里始终有些不上不下的。 楚九州也知道她就只是单纯的在担心而已,当下也不好再多劝,不然一会儿指定是要被指责不关心念楚了。 “对了,念楚说给你带了不少土仪回来。”楚九州试图转移话题。 顾莳甜极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做给我带了不少土仪回来?依着他的性子,带了两马车的土仪,最多也就只有半车给我们两人的。阿彘和珠珠加起来半车,余下的那一整车都是小七儿的。” 楚九州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也是事实。念楚的确是很宠爱阿彘和珠珠,但是在他心里最为重要之人,始终都是小七儿。 顾莳甜也没去深究过,左右只当成是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最长,这才感情最为深厚。 其实她猜的也没错,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那时候念楚初来乍到,处处小心谨慎。也唯有那时候还不会说话,尚未知事的小七儿依赖他,信任他。他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投放在了小七儿身上,然后才慢慢的辐射到她和楚九州身上。所以,就算有了阿彘和珠珠,他也始终最为在意小七儿。 被楚九州这么一打岔,顾莳甜心里的担忧倒是减轻了几分。换个角度来想,叶正珏和姜如邗还在呢!天塌下来还有他们两个顶着,不会让他一个小孩子多吃亏的。 事实上,念楚他们一行还当真被人刺杀过。不过就连姜如邗这人都会点功夫,而且在他们出行前更是由陆严和陆瑾两兄弟一起准备,为他们装备了不少小东西。精巧的手弩人手一对,就连他们身上挂着的玉佩都是动过手脚的。就算是遇上了刺客,他们也没全部动用了。靠着武艺反杀一部分,用手弩出其不意的又杀了一批。 这些杀手不是同一批的,连着被杀了两个来回,有一部分人转身便跑。倒是还有七八个不管不顾的试图以命换命,这些人显然是死士。只可惜他们运气不太好,念楚直接捏碎了身上的玉佩。里边的几滴液体化为一阵无色无味的气体,很快消散在周围。 紧跟着不止是那些杀手,就连他们自己人也跟着倒了好几个。 姜如邗也是猝不及防之下被放倒之人,见念楚一脸歉意的给自己闻了闻一个小罐子里带着淡淡清香的脂膏,等身体恢复了之后没忍住,以下犯上的敲了敲他的额头。 可真是乱来! 但是不管如何,这一波人数最多的杀手也算是被解决了。接下去的路程就要安全的多,尤其是在碰到带着十人小队,前来接应他们的易长戟之后,安全问题也算是彻底的解决。 得知念楚他们一行人已经跟易长戟汇合,顾莳甜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别的不说,至少在离开郸州之前,念楚他们还是会很安全的。至于在离开郸州之后的那段路,她已经听楚九州说过,正好易长戟要回京,正好让他陪同念楚他们一同回京了。 顾莳甜倒是对易长戟回京之事有些好奇起来,虽说是回京述职,但是往年都是副将来的。偶尔才是这对父子岔开了,各自回京一趟,也好陪伴易老夫人数日。 对这事儿楚九州还真是很是清楚,他跟易长戟的关系也很不错。想起那表里不一的家伙此时的郁卒,楚九州也忍不住有些想笑:“易将军嫌弃他这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光棍,加上老夫人也希望自己的长孙早些娶亲,这才逼着易长戟回京。易老夫人打从半年前开始就在收罗各家姑娘的画像了,就指望着能让易长戟一眼就看中,也能早些成亲生子。” 顾莳甜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易小将军岂不是要憋坏了?我可是记得他先前就说过自己并不想成亲,至少在突砺的事情尚未解决之前,他也的确无心娶妻生子。” 楚九州一摊手:“他其实就是不想娶亲,这才打出了突砺不灭他就无心成亲的旗号。实际上就是嫌弃女人着实太啰嗦,他生怕娶妻之后会成天折腾,到时候嫌烦还不能把人扔了。” 顾莳甜无语:“是他娶亲,他尽可自己挑选一个合心意的不就成了?说什么女子太啰嗦,他自己话也不少。” 楚九州颇为赞同的点头:“他的话还真是不少!看着一本正经的,实则私下里嘴巴就没个消停的时候。福哥儿那时候还偷偷的跟我说,他想象中的大哥是沉默寡言的。没想到他大哥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每天念叨念叨的,他看到他大哥就头疼。” 顾莳甜轻笑,福哥儿自己也是个看着文静,实则私下里跟亲人朋友在一起之时也是个爱闹的。分明就是一脉相承,他倒是先嫌弃起他大哥来。 不管如何,等易长戟归来之后,京城也要开始热闹起来了…… 第508章 太操心了 顾莳甜捏着半块桃花糕,双目放空,也不知神游去了哪儿。 终于说够了的叶蓁蓁喝了一口香甜的桃花蜜,一抬眼正好看到顾莳甜走神的模样,顿时被气乐了:“敢情我这说了好半天,你是半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顾莳甜轻咳一声,连忙放下手中剩下的半块糕,目光游离了一下:“瞧你说的,我自然是听着了。” 叶蓁蓁冷笑一声:“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我刚才都跟你说什么了?” 顾莳甜清了清嗓子,道:“不就是说易小将军之事?要我说,易小将军的亲事有易老夫人把关呢,哪里需要别人操这份心。” 叶蓁蓁冷眼看着她:“我就说我这是白浪费时间了,说了这半天,你就跟我胡编乱造呢!” 知道糊弄不过去,顾莳甜只好老实的认错:“我给你配个不是!不过你不是在跟我说易小将军的亲事吗?是我听岔了?” 叶蓁蓁瞪了她一眼,不过人都赔了不是了,她若是再抓着不放倒是显得她小气了。 她原本倒是有心再重新说一遍,但是有些话头一遍说起来还是颇有趣味的。可等再重复一回,怎么说都是干巴巴的。 “就……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好几家姑娘都按捺不住了,拼命的找门路想要跟易家搭上关系呢!” 顾莳甜见她当真不生气了也是暗松一口气,她也是满肚子的委屈呢!叶蓁蓁跟楚芯芯走动的次数也减少了,她又不能成天往宫里跑,大概也是憋坏了。打从两人今天刚见面开始,这家伙就开始叭叭叭说个不停,她拢共就搭了四五句话。她再好的耐心也架不住,走个神儿不也是正常么? 虽然这番“解释”没头没脑的,但是两人两辈子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她一看这家伙眼底的郁卒,立刻就猜到她在气那些姑娘什么了。 当下也有些想笑,不过还是拼命的忍住了,省得她一会儿又要生气。 “易小将军是易家嫡长子,又深得我们家陛下信任,妥妥的就是日后易家的当家人。长的也好,文武全才。易家的家风也好,易小将军更是至今都没有通房妾室的。也就是年纪稍稍大了一些,可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么一个出挑的乘龙快婿,自然眼馋的人就多了。” 叶蓁蓁张嘴想要反驳,可她说的也全都是实话,她实在是无从反驳。最后只好恨恨的瞪了顾莳甜一眼,整个人都有些发蔫了。 顾莳甜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不逗着你了。我知道你这是在为你兄长抱不平呢,可这事儿也怪不得那些姑娘不是?至今为止小叶大人都是最为炙手可热的女婿人选,谁都想将小叶大人这块肥肉吃到嘴。可是人家再动心有什么用?你们家小叶大人也不肯娶妻,到现在为止你就说说哪家人真能让你们家小叶大人松口了?” 叶蓁蓁闻言愈发的憋屈了,她兄长明明是敬重最为出色的男子之一。可他就是不想成亲,家里也没人可以帮着操持,祖父和父亲更是纵容着他。她一个当妹妹的,最多也就是平时嘀咕几句,哪里能为他做决定。 顾莳甜也知道这是她最大的心结了,想了想还是安抚了几句:“就连老丞相和叶伯父都不曾催促的话,想必个中也有些缘由。你也莫要着急,这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说不定他们早就有了其他的计划呢?又或者,小叶大人忽然哪天就跟哪家姑娘看对眼了呢?” 叶蓁蓁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罢了,你说的也没错。我就不费那心思了,省得每天都急的不行。” 顾莳甜连忙又给她倒满了桃花蜜水,笑道:“你呀,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么大的事情,老丞相和伯父不可能当真当甩手掌柜的。他们至今为止不曾劝说小叶大人,有极大的可能是另有打算。毕竟老丞相向来都走是走一步看三步之人,又怎会当真对子嗣后代半点不算计?” 叶蓁蓁也只能如此相信了。 “不过那些人怕也是要失望了。”不再为自家兄长的事情操心,她的兴趣立刻又回到易长戟身上。想起那些姑娘夫人们的积极,又想自家兄长对易长戟的评价,她忽然就狡黠的笑了起来。 顾莳甜一摊手:“就算知道她们也不会轻易罢手的。” 毕竟是易家未来当家主母的诱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摆脱的。 叶蓁蓁道:“那一个个的都去讨好易老夫人了,怕是都以为只要能得了易老夫人的认可,进门也就是妥妥当当之事了。” 顾莳甜笑了笑,叶蓁蓁跟易长戟最多也就是小时候曾经见过一两回的。但是那时候她就是个小豆丁,也就是听家人说起过,自己自然是没有半点记忆的。对易长戟仅有的那点认知,也是从叶正珏那儿听说来的。相比起来,她自然是要更加了解一些。 易长戟那人看着冷,实则与熟人相处之时话并不少。但是不管人前人后如何,骨子里还是极为不羁的。在边关这么多年,易将军再粗心大意当真从未提过他的亲事?可只看最后的结果便知,易将军是没法说动易长戟的。 而易长戟从小就被易家男丁带着的,跟易老夫人说穿了祖孙感情还当真没深厚到让易长戟处处听从的地步。所以这一回不管易老夫人在打什么主意,只要不是易长戟自己愿意,那么最后这事儿绝对不可能会成! 不过这些话顾莳甜也没打算跟叶蓁蓁说,她今天过来主要也是因为想要抱怨一下自家兄长的问题。 等人走后,顾莳甜倒是认真琢磨了一下易长戟的事情。当然她完全没有想要当媒人的想法,更别说她也不认识什么合适的人。她在意的是,易长戟这一次的回京,跟易老夫人之间的关系怕是会有些变动。 易长戟很快就会回郸州,若是易老夫人满腔怒火,最后承受的大概也只有易长福和易安安了。 她决定等回头跟邢婆婆再说一声,让她最近这段时日最好能将易安安留在身边小住一段时日才好。 第509章 念楚归京 越是靠近城门,念楚就越不想往前走。 叶正珏冷淡的道:“你的行程早就在帝后掌握中,你若是今日不能按时到宫中,怕是帝后会连夜出来寻你。” 念楚哭丧着脸道:“可我不敢回去!皇嫂若是看到我受伤,指定是要伤心了。” 他都答应的好好的,说是肯定会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回家。为了确保这一点,他一直都努力的不让自己暴露在危险当中。 从突砺回来他也一直都没受什么伤,万万没有想到,明明都要到京城了,却被一个小孩子身材,实际上是个三四十岁的成年人得侏儒给近了身。哪怕反应再快,他也是受了点伤。 不重,但是胸口那道口子特别的长,看着就吓人。 易长戟骑马慢悠悠的在马车边上走着,闻言哈哈大笑:“让你这小子粗心大意!都跟你说了越是靠近京城就越是危险,让你小心再小心。你可倒好,居然让一个侏儒近了身。” 念楚叹了口气:“易大哥,你就别再打击我了,我这都不知该如何跟皇嫂交代呢!” 易长戟嘿嘿一笑,道:“怕是你如何都交代不了了,等着回去被你皇嫂念叨吧。哦对了,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关心家人最为直接的手段便是,受了伤就要喝汤补一补。想必接下去至少一个月内,你得天天喝那些滋补汤了。” 念楚闻言原本就苦着的脸,这会儿更加皱成一团了。 可不是么?皇嫂原本就是个爱喝汤的,受伤就要喝汤补一补的这种理念更是根深蒂固。 一个月?易大哥还真是小看了他皇嫂,就他胸口的这点伤势,他皇嫂至少得让他喝上三个月的各种汤汤水水。 这么一想,念楚就更加的心塞了。 谁家大老爷们成天喝汤啊? 易长戟看到念楚这副可怜又委屈,却是半点都无法反抗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叶正珏冷声道:“易将军不是向来都是号称冷面将军?这副笑的合不拢嘴的模样,可是与将军往日里的冷面模样完全不同。” 易长戟一摆手:“跟着家父驻守边关之时,易某是将军,自然是要绷着点儿。再者,易某从军的时候年纪还小,若是成天笑嘻嘻的,又有几人能听从我的命令?” 叶正珏冷眼看了他一眼:“那可真是可惜了。” 易长戟被他这一眼看的心里有点异样:“我说叶正珏,我也没找你麻烦,你这盯着我不放是作甚?” 叶正珏冷笑一声:“表里不一!” 易长戟斜睨着他,不客气的道:“论起表里不一,谁能比得上你们这些文官?笑里藏刀,两面三刀,口蜜腹剑,道貌岸然……” 叶正珏嗤笑一声:“难为你还真能想出这么些词儿来,不如再多说几个?” 被他这么一打岔,易长戟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其他的。不过他这人当兵的年头长,长年累月都跟那些老兵油子在一起,脸皮早就锻炼的刀枪不入。不过就是被人讽刺几句罢了,他半点都不觉得丢了脸面。 其实易长戟跟易长远兄弟二人只相差一两岁,跟叶正珏和楚九州其实也差不多大。以前是没机会,这次这一路行来,易长戟跟叶正珏也算是互相嘲讽斗嘴,交情也是这么来的。若非如此,两人也不会这般无所顾忌的开口。 见自己落在下风,易长戟摸摸下巴,忽然问道:“我说叶家小弟弟,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说亲?再这么下去,你们叶家岂不是要断了根了?” 叶正珏眼皮子都没抬:“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还要大上两岁?你娶亲了?” 易长戟得意洋洋的道:“家弟已经娶妻生子,眼见着第二个小侄儿也要出生了,易家已经有后。任务已经完成,我娶不娶亲已经不重要了。” 叶正珏冷笑一声:“痴心妄想!不若你我赌上一回,你此番回京,我赌贵府老夫人必然会逼着你娶妻生子!” 易长戟下意识的想要跟他唱反调,话到了嘴边立刻又警觉的咽了回去。差点被这小子给下了套了,他娶不娶是一回事,可这次回京他们家老夫人也绝对都会逼着他答应娶妻的。 见他如此警觉,叶正珏也是有些失望,这莽夫居然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 安安静静坐在马车里的念楚一脸无辜,这两位怕是都记不起来他们这时候应当在安慰自己才是。 不过被他们这一折腾,念楚慌乱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不管如何人都到这儿了,而且就如同叶伯父所言,皇兄和皇嫂不可能不知道他眼见着就要到城门了。何况他受伤的消息,应当也是一早就送到他们手中了。 既如此,躲避也是无用…… “王爷,叶大人,易将军,姜大人,太子殿下在城门等候已久。”才到城门口,便有早已等候许久之人将他们拦下。 使者团回京并未大肆宣传,不过太子亲自相迎也算是给足了颜面。 楚小七其实是跟易长福一起来的,过来给几人问安之后,易长福便陪在易长戟身边。他今天是来报信的,可得仔细的把事情先跟自家大哥说清楚了,省得到时候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楚小七则是爬上了马车,一脸控诉的瞪着念楚。 念楚自从认识楚小七之后,从未与他分别如此之久。他近乎贪婪的盯着楚小七看了许久,这才在他愈发委屈的眼神中笑了起来:“我们小七长大了不少!” 虽然还在生气,但是事关小男子汉的尊严,有些事情楚小七还是要抓住机会好生说一说的。 “我长高了不少!” 念楚摸了摸他的脑袋,认同道:“瞧着的确是长高了,等到了宫里让我再比对比对,就知道到底长多少了。” 楚小七看着抗拒,实则拒绝的幅度并不大的摇晃了一下脑袋。没将念楚的手甩开,他也就不再挣扎了。 楚小七说穿了就是在闹别扭,最为了解他的人从来都是念楚。被他哄了几句之后,也就一脸别扭的开始搭理念楚了。 还没下马车的叶正珏简直是没眼看,真不知道心眼比筛子还多还密的楚九州,怎么就会生出这么个傻乎乎的儿子来! 第510章 不同口供 顾莳甜在知道念楚受伤之时也是吓了一大跳,哪怕确定也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并未伤及内里,也不会有什么隐患。但是人还没到跟前,她怎么都安心不下来。 等将人接到宫中后,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许久。若非念楚现在已经都能说亲事了,她都差点要把人衣服扒了好检查一番了。 念楚只乖巧的任由她检查,再三保证自己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当真不严重。 “伤药都是皇嫂安排带着的那种,御医也一直都盯着,再过上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差不多了。”念楚轻声道,“皇嫂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待会儿就去请秦医正来一趟,可好?” 顾莳甜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我已经让人去请秦医正了,这会儿人也该来了。” 正说着,就听红珠说带着秦医正过来了。念楚见状也不好再推脱,跟着秦医正去了偏殿。检查之后又用热水稍稍擦洗了一番,他现在这一身皮肉伤的也不好下水沐浴。 等擦洗去一身的尘土,又换上干净的衣裳。哪怕手脚再麻利,也是让顾莳甜和楚小七等了好一会儿了。 两人自不会在意这些,顾莳甜也亲眼见着人安然无恙了,此时也是能放心的与楚小七闲聊了。 等念楚过来的时候,秦医正已经离去。小厨房送了药膳过来,是霞十亲手做的。看着普通,却是能将药材的药性彻底的激发出来。当然在她的巧手调和之下,这药膳的滋味也是极好。 顾莳甜道:“先喝碗汤,小厨房在给你做鸡汤面。这会儿午膳有些晚了,晚膳却是有些早了。先垫一垫肚子,等稍稍晚一些再一家子一起用晚膳。” 念楚连忙应了,又想起顾莳甜说的一家子,忍不住有些紧张:“也不知阿彘和珠珠现在可还记得我?”他这一走就大半年的,小孩子忘性大,他是真害怕他们将他忘的一干二净了。 楚小七幸灾乐祸的道:“要说念楚哥哥这名儿他们还是知道的,只不过见了你怕是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们也经常会在阿彘和珠珠跟前说起念楚哥哥,毕竟这可是他们这群孩子的头儿。但是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哪怕阿彘和珠珠见过画像,也没法子跟真实的人重合到一起。 顾莳甜没有落井下石,不过那同情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念楚摸了摸鼻子,他又能说什么? 温柔的话说完了,顾莳甜忽然脸色一冷:“不是说过了要注意安全,怎么人眼见着都到京城了,还被人给伤了?” 念楚苦笑,他就知道这一茬不可能轻易的揭过去。 解释是不用解释的,只好老实的承认错误,再三保证自己日后绝对不会再轻敌。如此保证数次之后,顾莳甜这才算是作罢。 不过念楚也不是随口敷衍的,他是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处。 皇兄的皇位看着来的容易,实际上也是一波三折。如今有一个庆王贼心不死,又有一个康亲王筹谋多年,居心不安。但是有些事情看着是他们做的,实际上难保还有一个两个的敌人正躲在暗处,等待着最佳的时机露出獠牙。 这些人想要夺走皇兄的皇位,可皇兄的强大毋庸置疑,那些人想要下手也不容易。而围绕在那些臭虫身边的,总有会为他们排忧解难。而对皇兄在意之人,身边之人下手,便是最好的做法之一。 而在这当中,他是最佳人选之一。小七儿是太子,他们倒是想要下手,可也知道一国储君身边护卫着的人数量绝对不少,轻易没法下手。而他这个楚王本就是个混血的,在那些人眼中指定还是个血脉低贱的。而且对他的保护,也绝对不会跟小太子一样。 他们是不会知道他身边的人,其实并不比楚小七身边的少多少。在这方面,皇兄一直都是一视同仁。当然皇兄的偏心都是表现在皇嫂身上,毕竟皇嫂是直接得了两支队伍的暗卫。 “皇嫂,我会小心的。”念楚再次保证。 顾莳甜点点头,也没再揪着这话题不放,孩子记住了就好,多说无益。 念楚回京了,虽然有点小意外,但是人也是囫囵回来了,顾莳甜的心也就安定了下来。她没有追问念楚在突砺都做了什么,这群孩子都是有计划的。等他们之间商量完了,念楚和楚小七自然都会忍不住来跟她说的。 果然接下去的几日,念楚和楚小七忙忙碌碌的,也就是晚膳能过来陪着一起用。就连阿彘和珠珠这儿,念楚也是一时间没法抽出身来多多陪伴。阿彘倒还好,已经有点点喜欢他的珠珠则是不高兴的撅起小嘴儿,嘟囔着念楚哥哥坏之类的话,显然是要生闷气了。 顾莳甜坏心眼的什么都没提,就等着看念楚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之后,看到小丫头对他的抗拒,那时候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过了几日后,暗杀念楚等人不成反被抓的人当中,终于有人开了口。 这一次来暗杀之人并非同一批,开口之人是用钱买的专职杀手。另一批则是死士,也怪不得当时被抓之时,有几人当场就自尽了。这没死的基本上都是收了银子来办事的,之前不开口也是因为做他们这一行的得有个诚信。 至于为何现在肯开口了……诚信这种东西,总也得是有命才能守着不是? 顾莳甜看着手中的证词,简直要被气笑了:“一派胡言!” 楚九州拍了拍她的手背:“何必动怒?既然敢去买杀手,必然也是做好了准备的。左右都是要冒用身份,用你我在意之人的身份才是最合适的。不过你也别急着生气,再往后看。” 顾莳甜抬头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后,这才低头继续翻看起来。 这证词有三份,属于不同的三人所言。前两人所言几乎一模一样,唯独第三份才最为不同。 按照前两人所言,买了他们出手机会之人乃是顾家人,而且目标直指顾大人。顾莳甜被气乐了也是如此,她爹要杀念楚做什么? 第511章 气到爆炸 顾家跟念楚之间没有半点利益冲突,更别说顾大人这人看着是清冷了一些,可他从来都是坚定不移的保皇党。再者,如今的皇帝是他的女婿,太子是他的外孙,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活成人人羡慕的对象。念楚是异姓王,日后断不可能与太子争夺皇位。 这么一个人,顾大人又何须去针对,甚至到买凶刺杀的地步? 这种事情,哪怕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再生疏,楚九州也不可能相信。更何况楚九州向来信任自己的皇后,同样也相信自己的岳父大人。 他对自己岳父的信任程度,完全不比对自己舅舅的少上半分。甚至在某些方面,岳父比舅舅还来得可信的多。 顾莳甜没注意到他柔和,不带半点怀疑的眼神,等翻看到第三份供词之时,眉头微微皱了皱。 “康亲王府?”第三份供词上所言,目标居然直接指向康亲王府。 楚九州轻笑:“阿梧也不相信,对吗?” 顾莳甜将供词扔在桌上,恼声道:“康亲王就是只老狐狸,若是想要对念楚动手,绝不会暴露自己,用的必然是死士。就算是买杀手,也不可能让那些杀手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楚九州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的确是如此没错,不过这一次念楚他们被刺杀,康亲王不会是主谋,可也一定在其中掺了一脚。” 见顾莳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提醒道:“要知道这使者团除了念楚之外,同行的还有叶老丞相的嫡长孙!” 顾莳甜这才明白过来,也怪她这几日因为念楚被刺杀受伤之事给吓唬住了。一心只钻牛角尖,一直在想着到底是谁要对念楚下手。也就忘了去考虑叶正珏这位叶家继承人也在一起,极有可能也是奔着他去的。 楚九州这才继续道:“康亲王不会主动出手,但是这也不妨碍他得知消息之后会浑水摸鱼。能让人真动了叶正珏或是念楚那是再好不过了,若是没成功,左右到最后查出来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真想知道他若是知晓那幕后之人居然是用他的名义行事,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顾莳甜又拿起刚才扔在桌上的口供,将指控自家父亲的那两张重新看了几遍。 “阿梧在想什么?” 顾莳甜道:“我是在想,父亲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是如今顾家也不是只有父亲一人……” 楚九州一怔:“你是怀疑顾老夫人?” 顾莳甜摇头:“不是!我是在怀疑顾家二房。” 楚九州这才想起来他家岳父大人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是顾家二房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尤其是在庆王离京之后,顾家二房很快就沉寂了下来,很少会作妖。就是楚九州也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家人的存在。 顾莳甜解释道:“更确切的说,我怀疑之人是顾老二。顾家那对婆媳其实是很聪明之人,要论蠢,大概也就是当初我那位好母亲是真的蠢,始终被那对婆媳玩弄于鼓掌之间。那对婆媳也就是在面对顾娇月之事时,才会没了脑子一般,凡事都只求为她好。但是现在顾娇月远离京城,她们二人如今又落在下风,做事自当谨慎再谨慎。顾老二虽然人也不蠢,却是个性子冲动,又容易被人的吹捧给蛊惑的。真要说顾家有人参与其中,他的可能性最大。” 楚九州眸色微沉:“顾家老二我倒是当真没几分了解,依着阿梧你这般说,那批杀手当中或许还真有可能有他的手笔。” 顾莳甜面露讥讽之色:“不求成功,只求能给人添堵,这种事情顾老二也不是不会做。” 楚九州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就算有他的手笔,怕也是被人当枪使了。” 顾莳甜抿唇没说话,就算真的只是被人当枪使了,买凶杀人就是买凶杀人。念楚没事情,那是他命大,也是叶正珏易长戟和暗卫们保护的好。但凡他运气稍微差上那么一点,他们恐怕都只能去给他收尸了。 楚九州握了握她的手,眼底也是闪过一抹厉色:“且安心,倘若真是他,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剁掉爪子的准备。” 自己孩子还活着那是运道好,这也不能抹去对方做下的恶。人家都欺负到自家孩子头上来了,他这个当皇帝的若是还无动于衷,甚至还想着对方是被蛊惑的就从轻发落的话,他这个皇位也趁早交给别人坐。 而除了他们夫妻二人之外,此时还有人比他们更加气愤。 姜如邗一回到京城就得知,自己居然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所谓的钟情之人。从管家口中得知前因后果,姜如邗只觉得可笑至极。 “所以说,她一来京城,还没等找到我这家门,就已经将她是来投奔我,想要让我履行承诺娶她之事宣扬的整个京城都知晓了?” 管家垂眸道:“是!都是奴才的错,若是……” “与管家你有什么关系?这种疯婆子来的突然,又是有心算无心。就算管家你准备的再妥当,她也会找机会往我身上泼脏水。”姜如邗自然不会怪到管家头上,只看这件事的走向,他便能猜到这根本就是对方在算计自己。 等他在屋里来回走了数圈之后,好似火气终于消散了一些,管家才开口问道:“那女子当真与您……” 姜如邗拍了拍额头,恼声道:“并非如此!当初我的确是在抚州小住了一段时日,但是也不是一直都在一处地方。我也的确是在那儿见过一个女子,也的确是发生点意外。但是那所谓的意外压根就不至于会毁掉一个姑娘家的名声,我自然也不可能允诺会娶对方。” 他长吐一口浊气,冷笑一声,道:“当时我救下一个差的被拖进花楼里去的姑娘,所谓的肌肤之亲之类的,也就是她被人甩开的时候正好砸在我胳膊上。我立刻就避开了,甚至都没伸手去碰她一下!” 姜如邗愈发的着恼,他为人向来光明磊落……好吧,自从认识公仪玉和叶正珏之后,他的做派也不是那么的磊落了。但是,他也算得上是个有责任心之人,从不会后悔自己的一言一行。 唯独这一次他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会闹出这么一桩子事情来,当初他就不该看不过眼帮人出那个头…… 第512章 嘴有点毒 姜家管家还是有些担心的,人家姑娘是豁出了名声不要的想要进姜家的大门。之前他还能用自家主子不在家,不便收留独身女子这种借口来拦着对方。如今他们家主子回来了,倘若那女子再上门,一个处理不妥当就容易坏了自家主子的名声。 人都经不起念叨,管家才想要提醒姜如邗,就听下人来通传说是那位姑娘又来了,正在门口等着,说想要见主子。 姜如邗冷笑一声:“是不是又有一群看热闹的人陪着她一起来的?” 下人道:“是!先前管家吩咐过,等主子您回来之后,若是这位姑娘再上门,可先请她在门房处稍候片刻。奴才等提了这话,那位姑娘说男女授受不亲,她一个独身女子不好踏进这等陌生之处。” 姜如邗怒极反笑,当初找上门来之时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怒火滔天之后,姜如邗反而很快就平静留下来。他起身掸了掸衣袖,温润一笑:“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出去见一见这位与本官有过约定的可怜姑娘吧!” 等到了门口之时,门口已经被来看热闹之人给堵的严严实实的。 姜如邗面上的笑容愈发的温和,看来他姜某人果真是名声在外了。一个姑娘找上门,居然能有这么多人凑上来看热闹。 可真是够给他面子的! 视线落到最中央那个面上带着娇羞,一双水眸带着点点泪光,欲说还休的看着他的那个姑娘身上,姜如邗垂下眼睑。 也罢,既然有人上赶着找死,他也就发发善心,成全了对方吧! “出来了,出来了!快看姜大人出来了!”有人注意到这边,一看到是姜如邗出来了,立刻就激动的叫了起来。 姜如邗轻笑一声,朗声问道:“诸位这么早就来我姜家门口,这是看探望本官的,还是来看本官热闹的?” 这一位是皇帝陛下跟前的红人,看热闹归看热闹,可谁敢说出来?站在前放的几人暗道自己运气太差,早知道就不能站到这么跟前。 但是姜如邗话都问出口了,他们也只好厚着脸皮作答:“来探望您的,探望!” 姜如邗一脸好奇的看着他空荡荡的手一眼:“原谅本官是从南方来的,竟是不知在京城去探望别人是空着手的。” 这话就没法儿接了,接了就是表明京城人没礼数了。 倒是有个心眼活的,连忙接下话茬:“姜大人,草民等不是京城人。” 姜如邗好奇的追问:“你们是哪儿人?你们那里厨房探望当真都不用带东西?” 那个心眼活的顿时语塞,他也没法再往下接话了。 那姑娘见姜如邗跟这群看热闹的人说话,就好似她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完全不值得他多看一眼一般。她当下面色就有些难看起来,委屈的红了眼圈:“姜郎……” “等等!”姜如邗连忙喊停,眉头皱成了疙瘩,“姑娘,你我不过就是一面之缘。而且当时还是本官出手帮了你一把,你就算不报恩,也不该恩将仇报吧?再者,先撇开当初的那点恩情不说,你我之间压根连点交情都没有,姑娘你这一张嘴就是姜郎,实在是让本官瘆得慌!” 女子的眼泪说来就来,掩嘴哭了起来:“姜郎你为何如此无情?当初明明是你与我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了肌肤之亲,也是你说了可以负责。但是我当时为了家中父母,也不想耽搁了姜郎你的前程,这才忍痛拒绝。如今我没了活路,只能来投奔你,姜郎你怎能如此无情的待我?” 她哭的倒是挺好看的,至少跟着来看热闹之人都忍不住了,纷纷出口帮劝。还有几个浑水摸鱼的,言辞间难免就带着几分咄咄逼人,试图让姜如邗认识到自己的错处。 姜如邗这人要论起嘴皮子,还真是利索的很。他可以把话说的很文雅,骂人不待半个脏字。可同样的,当他心情不好之时,他也能够直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见这姑娘到了这时候还敢来恶心他,加上这段时日长途跋涉的,身体的疲惫到现在都没能缓过来。没能好好的休息上也就罢了,居然还得处理这种破事儿,火爆脾气当时就上来了。 只见他冷笑一声,道:“姜郎姜郎,这称呼可算是恶心坏本官了。本官这人打小就相信神佛运道。你这一口一个姜郎的,是在嘲讽本官江郎才尽了吗?” 那姑娘一愣,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如邗也不给她机会,一张嘴就全是毒:“说什么肌肤之亲,不过就是你要被你亲人卖进花楼了。正好经过本官身边,你试图倒在本官身上。本官避之不及,手臂碰到了你的手臂罢了,这也算是肌肤之亲?本官出门穿的严严实实的,跟姑娘想要肌肤之亲怕是万万不成的了。” “至于负责一说,本官记得当时所说的原话是,好歹也是一场缘分,倘若你日后有朝一日去京城,若是有需要帮助的,本官会量力而为。至于你说的所谓的亲事之类的,这就好笑了,这满城的贵女本官不去追求,为何巴着你不放?” “你我之间本就没有过感情,何来无情一说?” 那姑娘万万没有想到风光霁月的状元郎居然会如此粗俗的,丝毫不顾全别人颜面的将所有的真相都曝光。 她可是个姑娘啊,而且还是个漂亮姑娘!她人都送到了家门口,这时候他不是该不管喜欢不喜欢,先将人带进府中去不是吗? 感受到周围之人异样的眼神,这姑娘忍不住哭了起来,可心中对姜如邗的恨意也多了几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等话来,她也算是颜面扫地了! 姜如邗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然而无论她如何腹诽,姜如邗却是更加干脆的将这姑娘挡在了家门之外。 “姑娘想要闹那就继续闹,但是本官也要提醒你,威胁和污蔑朝廷命官也是要坐牢的!” 那姑娘倒是还想要闹一闹,但是一抬头正好看到姜如邗的眼神,顿时吓了一大跳。 他不会是在等着自己犯错,好将她一举拿下吧? 第513章 泼皮无赖 姜如邗这人以前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善良之人,他独身一人敢到处游学,且还能安然归来便可见一斑。当初他说是顺手为之,其实还真是说的好听了。 当时的情形,分明就是他遭了无妄之灾。避无可避之下,这才顺手扶了对方一把。若非当时场面不大合适,他其实是想要将人直接推开的。 没想到当时为了维持一下读书人的体面和礼仪,现在倒是成了别人来抹黑他的利器了。 这姑娘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姜如邗会如此不留情面的直接开撕。在她看来,男子都是怜惜漂亮的女子的。何况她一介弱质女流都敢独身奔着他来了,只要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想必都都会被她这举动给感动了。 正室是不用想的,她哪里会不明白。聘者为妻奔者为妾,她这主动送上门来的漂亮姑娘,多半是会被收进府中。她但凡有些手段,至少也能当个妾室。 但是哪怕知道结果,这过程还是得折腾一圈的,不然的话如何能让自己的名分定下来? 可再多的设想没有姜如邗的配合也全无用处,他竟是当众就将她姑娘家的颜面扔在地上踩。还说什么姜如邗的妾室,就连其他门户要比姜如邗这儿低的人家的大门,她也别指望能进去了。 “姜,姜大人,您实在是太过分了!您不认账也就罢了,您怎能如此羞辱我?我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被您如此羞辱,您这是要逼死我吗?”这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能口齿清晰的指责姜如邗,倒也算是一桩本事了。 姜如邗见周围之人又被她这话给拐带过去了,有不少人都露出赞同之色。他也不客气的反问道:“本官没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认账?本官看姑娘这做法哪里是想让本官认账,这分明就是借着别人的嘴,以道德伦理来强压着本官低头认下莫须有的罪名。但凡本官今日软弱一些,本官这后院就得不明不白的多出姑娘你这么一个人了。” 见这姑娘还不服气的想要开口强辩,姜如邗摆摆手,极为无情的道:“本官也不欲与你多言!本官只问你,你曾说你家中长辈要将你许配给自己不喜之人,你就独自离家来寻本官了。本官就想知道,你家中既然在当地有些势力,想要许配的夫家亦然。你一个独身女子,如何能够摆脱那么多人的追寻,安安全全走到京城的?” 这姑娘连忙解释道:“那是因为我遇上了好心人……” “好心人一听你是不肯嫁给父母定下的夫家,前来京城投奔自己喜爱之人,所以就好心的帮你摆脱了那些追寻你的人?那这好心人的本事倒是不小,不如说来听听到底是哪家人?” “我……” “还有,你既然是来投奔本官,你身为女子,只为了自己名节着想也该慎之又慎。可你才入京,甚至都不曾找到本官的门前就将此事闹的人尽皆知。你可曾想过,你这不但是毁了本官的名声,同样也是毁了自己的?” 姜如邗不待丝毫笑意的冷笑一声,道:“本官想,姑娘大概是不曾想过。就算想过,也不曾放在心上。对姑娘来说,达成目的才最重要,余下的都不值一提。” 见这姑娘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姜如邗才冷眼看着她,忽然傲慢的一笑:“姑娘企图用舆论来逼迫本官将你迎进门,倒是好计策。只可惜本官这个人生性执拗,别人越是逼迫本官,本官就越是抗拒。本官今日就将话放在这儿了,本官与姑娘没有半点干系,也绝不会让你踏进我这大门半步!你若是想要状告本官,只要你证据齐全就尽管去!实在找不着门路本官就替你指一条明路,你可求那些御史,说不定还能说动他们参本官一本呢!” 说完他转身就要回去,才走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又回头看着那个明明满眼都是怨恨,却是还要做出一副娇弱模样的姑娘。 “姑娘莫要在本官这儿再耍什么花样,诸如一头撞死在本官家的大门上以示清白这种戏码可千万不要闹出来。本官家中贫困的很,满府上下也就那么几个下人伺候。若是姑娘一头撞死在这儿,本官这儿还当真分不出几个下人来清洗血迹。” 姑娘:“……”她,她捂着心口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这还是个人吗? 围观的众人也是目瞪口呆,这般泼皮无赖的朝廷命官,他们还真的头一回见! 这些人也是有些风中凌乱,他们也都是知道这位状元郎的,不是说芝兰玉树,风度翩翩?而且往常偶尔见到的时候,分明也是个极为和善有礼的公子哥儿。 怎么就能无赖到这种地步? 震惊了众人的姜如邗施施然回了府,扔下那姑娘和围观众人面面相觑,许久都没人能发出一点声音来。 顾莳甜和楚九州在第一时间就知道姜家的事儿,等暗卫一五一十的将姜如邗说的那些话重现之后,就连他们二人也都被震住了。 良久之后,顾莳甜才结结巴巴的道:“姜,姜如邗他,他怎么跟个无赖似的?” 楚九州深以为然:“我还是头回知道姜如邗还是个无赖!” 从最初的震惊中平静下来,两人想了想倒也觉得这也算正常。毕竟姜如邗敢独身一人到处游学,真要是个风度翩翩的君子,大概就只剩下到处被人坑的命了。 顾莳甜忽然笑了起来:“姜大人无赖一些倒也是好事!今日他也算是一战成名了,日后在朝堂之上若是有人敢惹你生气,或是说了你不爱听的,就直接把姜大人给推出去。就凭这张嘴,我觉得他都能一人狂战满朝文武。” 楚九州忍不住笑了起来,只光是想象那种画面都觉得可乐。不过阿梧有一点也没说错,等日后那些大臣再找事儿,他就直接把姜如邗推出来就成了。 大概就凭这张嘴,姜如邗日后的官途都能比其他人顺利不少…… 第514章 下了狠手 念楚的事儿过了四五日才有个结果,这事儿的确跟顾家二房有点关系。但是很神奇的是,居然是那个在顾莳甜眼中算得上是个聪明人的顾二婶做的。顾二叔虽然是知道顾二婶最近这段时日有些神神秘秘的,但是他对这事儿还真是一无所知。 不管真相如何,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管是牺牲了顾二婶也好,还是当真是她下手的也好,这个罪名最终只能她来担着。 楚九州对这件事是动了真怒的,既然查出真凶,就算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他却是半点没有手软。左右二房也就是庶出的那几个才跟大房关系好,嫡出的也就是一个顾娇月。就算顾二婶出了什么事情,也碍不着其他人,毕竟就算是庶出的也都是跟着各自的姨娘,从未被顾二婶带到身边过。 当然名声多少有些损害,但是顾浙早就过继到大房了,顾小六年纪还小。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都跟顾莳甜这位皇后关系极为亲近,日后说亲之时也绝不会因为顾二婶的缘故就给耽搁了。 所以,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大事,最多也就是被送去庄子里跟顾李氏做个伴儿的顾二婶,最终只能落了个得了急病过世的结局。 最让她死不瞑目的是,这还是她娘家人亲自动的手。哪怕因为她,她娘家的日子要好过的很多。可是若是她还活着,他们娘家才会被她连累到尘埃里。 他们在那一刻早就忘了这个女儿(妹妹)曾经给他们家里带来的诸多好处,他们只知道她是个惹事精,无缘无故的给他们招惹了天大的麻烦。 为了不让麻烦牵扯到他们,他们也只能狠下心肠来,弃车保帅了。 顾二婶没了之后,顾二叔往后腾了很长时间才往顾娇月那儿送了信儿。只可惜顾娇月现在自身难保,费尽心思才让庆王对她的态度好了一些,又怎会破坏现在的局面为顾二婶报仇。 更何况,现在她已经逐渐忘记了身为大楚顾娇月的记忆,对这一世的父母仅有的那点感情也差不多消耗光了。原本就感情不深,现在自然是更加淡薄。 哪怕是顾家这样的门楣,死了一个人之后纵然外界也会有诸多的猜测。但是人死如灯灭,议论上几日也就会被其他的热闹给取代,然后就被慢慢遗忘。 这事儿看着瞒的好,实际上慢慢的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由此也清楚的知道帝后对于厨房的看重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只不过是一次买通杀手的刺杀,就惹得帝后震怒。对方甚至还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婶子,最后也都大义灭亲,都没留对方一条命。 由此,再想因为念楚的出身针对他,轻视他的人,也都改变了态度,知道这位楚王殿下是惹不得的。 当然也有在背地里说帝后傻的,尤其是皇后。这楚王也没比皇后小太多,本就是半大少年的时候捡回来的,给个身份就是天大的恩赐了,何必再处处护着对方?而且还让自己的儿子跟对方来往亲密,也不怕这人为了皇位对太子下手。 退一步说,万一他是个会蛊惑人心的,到时候反倒是拿捏住了太子该如何是好?等太子登基之后,凡事楚王都要插手的话,这大楚的江山指不定就要被这有突砺血脉的异姓王给抢走了。 当然他们也就只敢在心里想一想,最多也就是私下里跟自己最好的朋友互相吐槽几句,哪里真敢拿到皇后跟前说。 他们却是不知,他们在私下里说的那些话顾莳甜都是知道的。只是知道他们就是嘴上说一说,而这羡慕和嫉妒也是人之常情,她也就没找人算账的意思。 念楚的品性如何,他们也都是信得过的。更何况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哪怕那时候他们夫妻已经不在人世,她也相信他们的儿子定能将这事儿处理的妥妥当当。 这是她对自己儿子的信任! 接下去便是易长戟的亲事,果真就如同之前所推测的一般,易长戟差点被自己的亲祖母强按着娶了一个姑娘了。 这姑娘是易老夫人娘家的一个侄孙女,长的倒是娇俏可爱,看到易长戟之时更是露出崇拜之色,双颊绯红,看着倒像真是对易长戟情根深种一般。 只可惜易长戟这样的人也不是好糊弄的,一口就会回绝了, 当然还是打着男儿要先立业才成亲的旗号,易老夫人倒是想要逼着他。只可惜她也是看轻了易长戟的手段。那姑娘当天半夜就被人连被子带着人,一起给扔进了那女子的家中。 都被易长戟如此对待了,对方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要知道这可是一种警告,易老夫人也看出来自己这个长孙对待自己恭敬十足,却是个独狼的性子。他可以给恭敬,却不会因为这份恭敬就不得不同意一些苛刻的条件。 易老夫人虽然不是很甘心,这可是他她的嫡长孙。但是嫡长孙不肯听她的,她除了答应之外还能做什么? 等易老夫人不再着急忙慌的给易长戟定下亲事之后,那些试图通过易老夫人的路子嫁进易家的人就少了不少。她们也看明白了,这个家一些小事的确都是由易老夫人负责。但是整个易家真正的主子,还是易长戟。 这么一想,他们也就不敢再继续往易老夫人那儿使劲。 顾莳甜闻言倒是觉得可惜的,易长戟的笑话可不容易看,原本她还想着多看一段时日的。 “这易小将军对姑娘们的态度实在是太严肃了,也怪不得他娶不到媳妇。”顾莳甜似真似假的表示惋惜。 楚九州则是觉得不意外:“叶正珏也是如此,还有姜如邗,所以他们三个都没能娶到媳妇!其中易长戟的情况也的确最为特殊,他身为易家长子需要镇守边关。且这两年咱们的动向别人不知,他身为边关住手的将军之一,多半还是能推测出一些。想必他是看出来了,咱们跟突砺之间的那一场决战很快就会来临。这种事情,他断不可能娶亲!” 第515章 炙手可热 易长戟哪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凡是要些脸面的人家哪怕心里再舍不得,也没再做出令人误会的姿态来。但是总有那么几个拎不清的,或是对自己自视过高之人,自觉可以收服易长戟的心。这种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个出头鸟冒出来,做点不合时宜之事。 易长戟在战场厮杀十几年,不光是直觉敏锐,就连意志力也并非常人可以比拟。那出头鸟的计策自然没能成功,还被易长戟毫不留情的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句“滚”。 面子里子丢了个彻底,那姑娘差点当场自尽。 虽说易长戟的名声稍稍有些损失,毕竟一个大男人当众给一个姑娘没脸,说话也算是极为难听。在不少所谓的文人雅士眼中,他这算是粗鲁又没有教养之举了。加上他又是武将出身,自然会有不少人连带着将武将也给带入了。为此还有御史参了易长戟一本,文武大臣当着楚九州的面差点大打出手。 但是不管如何,经过这么一回事情之后,也就没人敢再易长戟那儿瞎折腾了。 没有机会嫁进易家的确是一桩憾事,但是至少自己的名声还在。以这些姑娘家的家世,日后选一门好亲事还是无碍的。这要是把自己的名声也给折腾进去了,这才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对易长戟的这做法,顾莳甜深表佩服。 “易小将军如此行事,除非哪一日他动了心,自己主动选定妻子的人选。或者是易将军压下来,直接求皇上你给他赐婚,不然的话,怕是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顾莳甜有些想笑。 楚九州对这几个家伙深表鄙夷:“果然他们的命都不如我好!” 看看他媳妇,长的好看有本事,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小娇娇。再看看他们,一个个都是大光棍,看着风风光光的,谁知道私下里是不是成天唉声叹气的。 他就算不用明说顾莳甜也能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实在是那眼神里的得意太过明显了。 “这一个个的,相比之下倒是小叶大人重新成了诸多未曾婚配的女子最理想的夫君人选。”当前京中最为炙手可热的三人,便是叶正珏,易长戟,以及姜如邗。 相较之下姜如邗的出身要稍微差一些,可架不住他现在就孤身一人。若是嫁给了他,一过门就能当家做主。哪怕公婆还都活着,也绝对管不到他们头上来。 易长戟乃是易家嫡长子,日后是要继承易家的。只一个太婆婆在,虽说弟妹的出身高了一些,可人简单又好答对,小姑子小叔子年纪还小呢,哪怕长大后要分家产,也是长房占大头。 至于叶正珏,那妥妥就是叶家继承人。家里关系简单,也是嫁过去就能当家的。叶家门楣也高,若是能嫁进叶家,也能带动娘家往上动一动。但是叶家的门槛儿也是最难迈过去的,叶正珏又是那等冷漠严肃的性子,不少姑娘都是望而却步。 但是,先是姜如邗当众给一个姑娘没脸,嘴巴出奇的毒,半点风度也没有。紧接着又是易长戟同样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让一个姑娘滚。哪怕那姑娘是起了心思,动了点小手段,但是粗鲁也是真粗鲁了。 所以,唯一没有对姑娘家态度恶劣的叶正珏,就立刻成了香饽饽。 不过再是个香饽饽,也不是寻常人能有勇气去咬一口的。 楚九州对此不置可否,倒是顾莳甜颇感兴趣。只不过她也仅仅是有些兴趣罢了,却是从未想过要插手他们的事情。也的确有几人到她跟前隐晦的提了提,意在由她帮着出面提一提。好歹也是皇后,楚九州与那三人的关系也亲近。若是有她开口询问,说不定这亲事就能成。 然而顾莳甜从来不搭茬,总是巧妙的转换话题。各家的当家主母自然也都是人精,只一听便知皇后是什么意思,自然也不会再多说。 如此三五回后,倒是没人再提起了。 叶蓁蓁又来跟她抱怨过两回,最后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他们兄妹感情再好,她也是出嫁了的姑娘,总不能再成天盯着未来当家人哥哥的亲事不放。何况当初家人不曾对她的亲事指手画脚,如今自然也轮不到她对哥哥的亲事多嘴多舌。 念楚的伤势很快就痊愈了,就是身上还留着一道疤。不过也无妨,太医署有一个很会去伤疤的太医。有他专门调配的膏药,趁着这是新疤痕,用上一两个月的也就能去掉了。 念楚自个儿倒是不在意,他自认为一个大男人身上有点伤疤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是他也知道自家皇嫂担心,所以也就听话的用着膏药。 从突砺回来之后,念楚等人对那边的事情愈发的关注。有些事情他一回京便已经告知楚九州,尤其是他从十三王子那儿打听来的消息。除此之外,还有那条突砺人才会走的路,他努力回忆了一番,加上楚九州这边的消息,两方的消息融合到一起,最终推断勾勒出一条路来。 接下去要做的,便是派人去打探这条路是不是真的安全可行走。若是真能成,他们就有可能打的突砺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事儿就不用念楚去做了,他这一去大半年的,哪怕有姜如邗和叶正珏一起教导课业,但是相比起小七儿他们进度还是落后不少。他不得不努力的开始学习,尤其是要练大字,每天至少十张往上。 他从十三王子那儿打听来的消息,楚九州也没瞒着顾莳甜。只可惜念楚打听到的也不多,实在是那位十三王子实际上属于边缘人物,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饶是如此,顾莳甜也是听的眉头紧蹙:“也就是说,突砺那边也有人找了过去,要跟他们合作?合作什么?攻打大楚?里应外合?” 楚九州道:“目前一无所知,只不过那人似乎本就是突砺人,并非来自大楚。但是大楚这边也定然会有内应,而且这内应有极大可能是在京城。” 最大的问题在于,十三王子所言那人的年纪应当不小,且早就开始谋划。他现在最为担心的是,那人若是在京城潜伏多年,那如今他手底下该有多少人手? 光是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第516章 芯芯生了 念楚出门太久,一家人也分别了挺久。见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两个孩子有些发蔫,顾莳甜便带着几个孩子直接去了庄园打算小住几日。 至于楚九州,自然是再次被扔下了。 这回去的人多,顾家几个小的,易长福和易安安,以及易壮壮和小海浪也全都带上了。念楚和陆瑾年纪最大,由他们当孩子头带着这群孩子。 易壮壮来的时候小脸上有几分沮丧之色,不过有小伙伴陪着倒是很快又开心了起来。倒是易长福避开了其他人,跟顾莳甜提了提易壮壮的事情。 楚芯芯不想让易壮壮跟着出来,说是他年纪太小,出门容易出事。而且她现在月份大了,眼见着就要生了,所以想让易壮壮陪着。 易长福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您说我二嫂到底是怎么了?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如今却是陌生的让人不敢靠近。壮壮还是个孩子,他又能懂什么?以前被人给教导的有些歪了性子,好不容易扭过来了,如今又被这般引导,我实在是担心……” 顾莳甜摸了摸他的脑袋:“无需担心,还有你二哥在呢!再者,你二嫂很快就要生产也是真,到时候她顾着幼子,怕是对壮壮要有所疏忽。趁着这个时候你多看着壮壮一些,总也能将他的性子给掰正过来。” 易长福又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好在壮壮还小,倒是能掰正的过来。” 顾莳甜也没多说什么,孩子都是好孩子,就看长辈教导的如何。当然也有本性就恶的孩子,不过这群孩子里倒是没有恶毒的。易壮壮也是,他就是耳根子软了一些,又被宠的有些过了。好在还有易长福在,他这个小叔叔总能把人给教导好的。 到了庄子,一群孩子上山下水的,玩的都快疯了。这时候自是没人再有坏脾气,易壮壮倒是发过一回脾气,却是被所有人给无视了,甚至还直接将人给扔下了。就那一回之后,易壮壮就老老实实的,再也没耍过什么小脾气。 彻底的放松了几日,趁着休沐之日,楚九州连夜来了庄园。看着他明明面无表情,可眼底满是哀怨之色,顾莳甜也忍不住有些想笑。 次日便没再停留,哪怕几个孩子都依依不舍的。 楚芯芯提前了一个月发动,三天三夜之后,这才艰难的产下次子。不过太医也说了她这一胎孩子实在是有些过大了,生产很是凶险,纵然撑过来了,可到底也是伤了身子。若是调养得好,或许过上七八年之后,还有那么一丝机会再生一个。 但是这几率很小,毕竟她这一次也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对不能再有孩子这事儿易长远半点也不觉得失望,纵然楚芯芯现在有千万般的不是,可依然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甚至对比起孩子,她要更重要一些。再者他们也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足够了。 这三天三夜这么长时间,顾莳甜也不方便一直都在。头一天去了半天,第二天只是去露了个面。第三天也想午后才去的,她运气也不差,到了那儿才过一个时辰,孩子才终于生了下来。 而后宫里的赏赐就不断的往易家送,顾莳甜哪怕跟楚芯芯的关系不如从前了,却也不会在物质上亏待了她。尤其是这一次生的太过凶险,人参灵芝之类的没少往易家送。 楚九州没去,但是楚芯芯这一次生产有多凶险他也是知道的。那几天他一直都是忧心忡忡的,等孩子生下来的那天晚上,他忽然半夜惊醒,然后盯着顾莳甜的睡颜怔怔的看了小半夜。 过了几日之后,顾莳甜总能闻到楚九州身上有淡淡的药香。问也问不出个原因来,她便干脆要宣秦医正进宫。楚九州闹不过她,这才坦白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让秦医正开了让男子暂时不能生育的药,不会伤身。若是再要子嗣,停了药一段时日就成了。”楚九州轻咳一声,没有再瞒着她。 顾莳甜简直一言难尽:“万一喝完了之后不能再生了呢?” “那孩子也已经够了!”楚九州毫不迟疑的道,“小七儿很出色,足以担起江山社稷的这重担。阿彘虽然身体弱了一些,却是极为聪慧。有他辅佐,小七儿也能轻松很多。珠珠天真可爱,日后有哥哥弟弟护着,自能幸福一生。” 虽说现在插嘴有些不合时宜,但是顾莳甜还是没忍住小声的道:“天真可爱是有一些,不过日后说不定是珠珠会护着哥哥弟弟。” 不是她说,就他们家珠珠的那野性子,加上师傅父亲和楚九州将人宠上天的程度,她若是想要习武,他们断不会拦着。真论武力值,她是真的担心珠珠会是兄妹三人里边最厉害的那一个。 当然相对的,学问就不用指望了,她怀疑珠珠日后能把常用的字儿认全就很厉害了。 顾莳甜万万没有想到,她今日就这么随便一想的事情,在不久之后的将来,一一变成了现实。他们家珠珠成了大楚立国以来第一个完全差点成为女将军的公主。一身彪悍的武力值,通身的匪气,敌人看了都想要扭头就跑。主要是她不但杀起人来厉害,那张嘴也够毒。 杀人于无形,大概也就是她这种程度了。当然用顾莳甜的话说,那就是完美的继承了珠珠她外祖父的本事。毕竟论起噎人气人的本事,顾大人在满朝文武大臣里边儿也是佼佼者。 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用再提。 只说楚九州听了这话之后面色僵了僵。事关他的宝贝小棉袄,他倒是有心想要抗议几句。但是话到了嘴边硬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 毕竟孩子娘亲都这么说了,他这个当爹的还能说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话题给扯回来:“总而言之,孩子可以不要了。生孩子实在是太过凶险,我不能再让你经历一次。” 之前是运道好,可他却是不想再去尝试会不会继续好运! 第517章 重回顾家 因为楚芯芯生子的缘故,念楚和楚小七那几日也分外粘着顾莳甜。后来还是楚九州与他们二人私下聊了一回,这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顾莳甜大概是唯一一个不怎么受影响之人,她对生孩子其实并没有什么执念。何况如今儿女双全,再不再生也就不重要了。既然楚九州不想再生,那就不生呗! 因为这一次念楚被刺杀之事让顾莳甜想起过顾老夫人和顾二叔,不然的话她几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两个人。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顾老夫人那儿忽然就递了消息过来,说是有事情求她去一趟顾家。 顾莳甜若有所思,最后还是带着云一和红珠去了顾家。 现在的京城也说不上安全,她出宫自然也不可能悄悄的去。没到顾家就有人先到顾家知会了,等到的时候顾大人已经在门口候着。 “皇后怎么今日得空来了?”顾大人沉声问道。 顾莳甜与他一同往府中走,将顾老夫人往宫里送了信说是想要见她之事说了。 顾大人眉头微蹙:“老夫人要见你?可知是为何?” 顾莳甜摇摇头:“不知!只说是有事情,我想着好歹也是名义上的长辈,正好也能来看看父亲,便过来听一听老夫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顾大人最近有事情要忙,也的确不知道顾老夫人竟是有法子避开他的耳目,直接将消息送到顾莳甜的手中。看来还是他小看了顾老夫人,不过也是,好歹也是掌控了顾家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哪怕如今被强压着不能出面,可就是避开他给宫里送个口信罢了,想必顾老夫人这么多年的人脉布置,还是能够做到的。 既然顾老夫人特意避开了顾大人去宫里送的信,很显然要说的事儿是不想让顾大人知晓的。顾大人也就没有跟着过去,顾莳甜难得来一回,他自是要尽心的安排下去。 顾莳甜已经很少来顾家了,就算偶尔过来,也不会往顾老夫人这儿来。再踏上这条路,倒是觉得周边的景色都很是陌生。 饶是她对过往早已不放在心上,此时也难免有些感慨。可以说上辈子她尚在顾家之时,每次踏上这条路她都觉得有些烦心。她也不是个会讨好人的性子,每次来顾老夫人这儿的时候,十次里边总有七八次是要被顾老夫人话里话外的训斥几句。 顾李氏从不会帮她说话,有的时候因为顾娇月的似真似假的抱怨,她还会帮着顾老夫人训斥她几句。至于顾娇月,则是每次都会在她跟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温柔和体贴。当然在表现过后,她的温柔再对上自己的冷淡,自然而然会让顾老夫人和顾李氏对她心生不满。 “主子的心情很好?”云一忽然问道。 顾莳甜笑了起来:“倒也说不上好不好,只是想起从前。只好似一恍惚而已,却是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久到她差点都想不起过去的那些事情了。 在顾家的生活自然是红珠更有感触一些,见顾莳甜说起往事,她也忍不住感慨道:“那时候奴婢胆子也小,也没什么本事能帮到主子。最害怕的便是遇上夫人,后来奴婢便一直都留在听风苑,没您的吩咐最多也就是领月钱的时候出院子一趟。” 顾莳甜还真不知道这个,问道:“为何害怕遇上夫人?” 红珠笑道:“那时候听风苑里的大丫鬟是执书执画,她们都是夫人派给您的。虽说您平时的一举一动她们都会跟夫人说,但是夫人总担心她们做事不够尽心。奴婢这些小丫鬟便成了夫人眼中最好打听消息的来源,只要在府中遇上了,夫人就会让奴婢等人将您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奴婢等有不敢说的,便只能推脱自己不得宠,在听风苑里也说不上话。” 她并不避讳顾李氏做的那些事情,这份底气也是顾莳甜给予她们的。红珠始终都很明白她是主子的丫鬟,凡事只需要向主子看齐即可。主子敬重之人她也敬重,主子厌烦之人她自然也有相同的态度。当然,对于夫人她还是给予最基本的敬重,毕竟是主子的生母。但是一些事情既然主子问起来了,她自然也是知无不言。 “其实起初也就是看谁运气差,若是运气好一些的指不定一年出头也不会碰上夫人一回。可后来就不成了,夫人会随时叫人过去。那时候就看谁的脑子灵活,谁的嘴笨了。脑子灵活的个个都能从夫人那儿得到不少赏赐,嘴笨的被叫过去一两回之后,就被嫌弃的彻底了。” 顾莳甜轻笑,不用问也知道红珠和墨香就是嘴巴笨的。不过红珠是真的有些嘴笨,墨香则是看的够透彻。而且在两方之间,她选择了忠于自己的主子。 红珠眼神闪烁了一下,到底没把话说出口。她其实想说红云才是脑子灵活嘴巴会说,却又对主子忠心耿耿之人。但是想想现在再说这些也没什么必要了。她其实到现在为止都想不通,红云跟着主子的话,前程一片光明。所谓的情爱究竟是什么,竟是可以让红云昏了头的做出背叛主子之事。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是没看到顾莳甜看了她一眼,眼底尽是了然之色。显然是知道她欲言又止大概是想起了红云,她其实并不反对红珠她们说起红云。又不是什么伤害她至深之人,她在做出惩罚之后就将这事儿给放下了。红云跟她们二人的关系向来都好,她们偶尔提及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这两人都有种莫名的内疚感,反而不敢在她跟前说起关于红云的半个字眼。 不过这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顾莳甜也不会去指摘什么。 说话间也就进了顾老夫人的院子,她在自己院中设立了一个佛堂,日常都在佛堂里待着。 顾莳甜却是不想进佛堂,并非不敬神佛,只是不想进顾老夫人的佛堂罢了。 顾老夫人显然也是知道顾莳甜的性子,既然她不肯进佛堂,只让人请顾莳甜等上片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一阵淡淡的檀香随风而来。顾莳甜抬眼,正好与顾老夫人对了个正着…… 第518章 满腔怒火 自从顾老夫人进了佛堂之后,顾莳甜几乎就没见过她。偶尔来顾家的时候,顾老夫人也不会出现。年节的时候她倒是来过,不过顾老夫人就是年节也没露面。当然她不露面也是好事,至少大家都能过个安稳顺心的年节。 所以这一见面,顾莳甜还当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才这一两年的功夫,顾老夫人就好似老了二十岁一般。以前的顾老夫人保养的极好,她都嫁人了,可顾老夫人还是四十来岁的模样。而眼前的这一位,则是看着就是个老妪了。 “老身给皇后娘娘请安!”顾老夫人进门之后,先给顾莳甜问了安。语气很平淡,态度平和,规规矩矩的,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顾莳甜心安理得的受了她的理后,这才微微颔首道:“老夫人无需多礼!红珠,扶老夫人坐下说话。” 顾老夫人起身后也不用红珠扶着,道了谢之后便自行坐下了。 顾莳甜等人坐下后,这才开门见山的问道:“老夫人命人给本宫送了口信,说是有事情要求见本宫。本宫来了,不知老夫人要说的是何事?” 顾老夫人并未立刻回答,反而碰了碰手边的茶盏:“娘娘,老身有些口渴,不知可否先喝几口水再作答?” 不过就是要喝口水,顾莳甜笑了笑,示意她随意。 顾老夫人果真喝了几口水,这才抬头看着顾莳甜,道:“回娘娘的话,老身求见娘娘的确是有事情要说。” 顾莳甜点点头:“本宫听着呢!” 顾老夫人面色略微有些古怪的盯着她看了半晌,这才道:“说来也是怪事,老身也算是看着娘娘长大的,却实在是看不出娘娘的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顾莳甜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老夫人若是要问的话,本宫觉得本宫应当是随了父亲的。” 她这话倒是回答的一本正经的,顾老夫人仔细比对了一番,最后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娘娘这般说的话,您还当真是随了侯爷了。”性子又冷又独,城府深,心思多,真狠下心来的时候可以六情不认。 这么一想,他们还真是亲父子! “娘娘也早就知道这些年老身为何对大房一直都是淡淡的,对娘娘您这个顾家嫡长孙女始终都不亲近。明明娘娘您更出色,却始终都为二房的嫡女筹谋。除了二房是老身亲生的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老侯爷。” 顾莳甜眉头微扬:“因为老侯爷?为何会因为老侯爷?” 顾老夫人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眉眼间尽是冷淡之色:“当年老身偷龙转凤,将娘娘的亲祖母给送离了京城。自己则是狠下心来划烂了自己的脸。那段时日,可谓是老身过过的最为昏暗的日子……” 顾莳甜毫无笑意的轻笑一声:“那日子不都是老夫人自个儿求来的?倒是可怜本宫的亲祖母,无缘无故的遭受大难,九死一生。若非运气好遇上邢祖父,怕是稀里糊涂的就得送了性命。” 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惨?这不是她自己强求来的吗?若不是她做下那等恶事,她祖母会一直都留在顾家。有亲娘照顾着长大的顾大人,或许就不会是这等冰冷的性子。 而且老侯爷当年做的事情有多少错处先不说,若是没有这一次的替换妻子,他的下半辈子也不会过的那般压抑。 可以说,顾家两代人几乎都是毁在了她的手中。 顾老夫人忽然冷笑一声,道:“娘娘当老侯爷又是什么好人不成?那娘娘可知老身为何会做出这等事情来?若不是他先对不起老身,老身又怎会想出那等法子来?” 顾莳甜眉头微蹙:“对不起你?” 顾老夫人冷哼一声:“事到如今老身也不用再瞒着您,当初在娘娘的亲祖母尚在孕期当中之时,您那好祖父便与老身有了首尾。” 顾莳甜的笑脸瞬间收敛了起来,眉头紧紧皱起:“老夫人,这话可不能随意说。” 顾老夫人冷笑一声,道:“老身承认,当年也的确是看中了老侯爷的本事,想着若是有法子能进顾家的大门就成。正妻自然是不成的,不过当个侧室也可以。不求太多,只要老身安安分分的,这荣华富贵总是少不了的。是老侯爷亲手给老身送来了希望,老身付出了一切,老侯爷却告诉老身,他不会让我进顾家的门!” 说到最后顾老夫人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狰狞之色,也不再一口一个“老身”。 她的运气变得急促起来,恼声道:“我所求的不过就是一个侧室的地位,多吗?是他先招惹我的,拿走了一个清白姑娘仅有的一切,一转头却是不肯认账了。还说什么不想让自己的夫人误会,所以要保持距离,日后也不要再继续来往了。凭什么?他不仁我不义,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说的好听一个月后才知晓一切,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实际上侯爷生下来的第二天他便悄悄进了屋中,知道了那人是我不是他的夫人。他倒也去追查了,说是没能找到人,我却是半个字儿都不信。” “娘娘以为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没有疏漏的瞒天过海?所有的扫尾工作,全都是老侯爷亲自负责的。就连我的脸,也是老侯爷找人为我治的。我们本就是姐妹有几分相似,再加上有老侯爷的确认,我这才能在顾家安安稳稳的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夫人!” 顾莳甜也不生气,只面色冷淡的看着她,等她说完之后,这才淡淡的问道:“老夫人今日找本宫过来,就是为了说一说您当年的那些经历?” 顾老夫人满腔的怨气和怒火,瞬间就被熄灭了。 她苦笑一声:“娘娘见谅,老身说起往事之时,难免有些过于焦躁了。” 顾莳甜道:“无妨!不过本宫对老夫人的故事没什么兴趣,不过老夫人现在就说说今日为何找本宫出来?” 她可没兴趣听顾老夫人的那点爱来爱去的故事。 实在是太辣耳朵! 第519章 做笔交易 顾老夫人的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凶光,却又很快化为满腔的怨气和深深的无奈。 现在已经不再是她当家做主的时候了,事到如今她手中仅存的那点势力,也因为这一次要给皇后送信暴露了。以顾清看重这个贼丫头的程度,必然是要将她手中的那点势力全都给掐灭了。 顾老夫人恨的几乎心都在滴血,可随即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很清楚,她若是安安分分的,自然还能过着顾家老夫人的好日子。自由减少了不假,但是在吃穿用度上顾清从来不曾克扣过。逢年过节该给的,他也从不会缺少半分。 可若是她想再要做点什么,恐怕顾清会亲手了结了她! 顾老夫人闭了闭眼,强压下满腔的不甘。胜者为王败者寇,她如今一败涂地,还指望什么? 说来话长,实际上不过就是她瞬间的情绪变化罢了。顾莳甜也不做声,只淡淡然的等着顾老夫人开口。 顾老夫人深吸一口气,道:“老身求见娘娘,是想要跟娘娘做一笔交易。” 顾莳甜笑了笑:“本宫却是不知跟老夫人还有交易可做!” “自是有的。”顾老夫人也知道顾莳甜的耐心要告罄,她本意就是为了做这笔交易,这时候自然也不会再拿乔。 “老身也知二房做下不少错事,老身也不求其他,只求娘娘能够饶了二房一条命。二房本也只有一个庶子,如今也过继到了大房……”说起这些事情,顾老夫人只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憋的她哪哪都疼的慌。 她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偏偏这儿子至今为止也就那么一个庶子。她疼爱顾娇月是真,却也不止一次的嘀咕过,若是这个女儿是个儿子那才好。 顾莳甜笑了笑,道:“二叔年纪还轻着呢,等过个一年两年的,老夫人也可给二叔再娶个填房。等到那时候,说不定二叔还能给老夫人你添几个孙子呢!” 顾老夫人不但没有半点动心,甚至脸色都灰败了下来。 顾莳甜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这其中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还没等她问,顾老夫人就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小六出生的那一年,老二他就被下了绝嗣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饶是顾莳甜早有猜测,闻言还是有些意外。 “老夫人是说,二叔不能再有孩子了?这事儿之前怎么一直都没听到动静?” 最难堪最不愿意承认的话已经说出口,顾老夫人就好似破罐子破摔一般,继续说了起来:“先前老身当家,自然是能压着这事儿不提。后来娘娘出嫁,以及……老身久居佛堂之后,侯爷也不过是让管家管理内务。这几年老身都是请了外边的大夫给老二诊治,侯爷自是一直都没发现此事。” 顾莳甜想了想,她觉得她爹可能已经知道了。而且就是因为知道顾二叔不能生了,所以才将顾浙给过继到了大房。如此一来,二房也算是绝后了。 这种事情,她那个就爱闷声不吭干大事的爹还真有可能会做。 不过就算如此猜测,顾莳甜也并未跟顾老夫人提起的想法,就让她爹继续闷不吭声的算计人吧。 “这倒也是,父亲向来不爱管理这些事情。”顾莳甜大大方方的给她爹贴上一个不爱管理庶务的标签,这才继续问道,“老夫人告知本宫此事,是想要求什么?求医?” 顾老夫人有瞬间的心动,却又很快放弃,道:“老身不求医,老身只求娘娘看在二房要绝后的份上,日后能留老二一条命。”求医?若是求医有用的话,她早几年还风风光光之时,就会豁出去求到当时的皇后娘娘跟前了。可是老二那个孽障当初在外找的外室下手太狠,那虎狼之药喝下去之后,完全断了他的后路。 顾莳甜轻笑出声:“老夫人这话本宫就听不懂了,之前买凶杀人之事也不是二叔做的,本宫也并未迁怒二叔。日后只要二叔安安分分的,本宫只看在同为顾家血脉的份上,也不可能去动二叔,何来饶了二叔一条命的说法?” 她面上笑眯眯,眼底却是带着几分审视的看着老夫人:“难道说,二叔这是打算要做些什么对不住本宫,甚至是对不住朝廷的错事不成?” 顾老夫人心头微跳,连忙道:“娘娘误会了,老身并无此意。只是老二那人性子弱,又没什么主见。老身也不能一直拘着他连门都不让他出,所以也是担心他在外边被人蛊惑,做出点没头脑又得罪人的事情。这才先求到娘娘跟前,也不求其他,只求留他一条命就成。” 顾莳甜轻笑一声,道:“若是如此,老夫人尽可放心。二叔若是不犯那等通敌叛国的大罪,本宫自然也会看在顾家血脉的份上,至少也会留他一条命。” 顾老夫人知道她所说的话肯定也有水分,但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求到顾莳甜的头上。 顾莳甜笑盈盈的道:“话说到这份上,不如老夫人说一说用来交易之物。在商言商,既然是要做交易,本宫也得看看老夫人的筹码值不值得本宫给出的承诺。本宫丑话也得说在前头,若是老夫人的筹码不够看,本宫先前的承诺立刻就无效。” 顾老夫人早已知道顾莳甜对她和二房都没有丁点亲情,当下也不废话,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云一上前一步,将东西接过来之后,先打开检查了一番并无不妥当之处,这才递到顾莳甜跟前。 顾老夫人给了一个小巧的木箱子,里边装着的是几张薄薄的纸。看纸张都有些发黄,显然也是有些年头了。 顾莳甜原本的漫不经心,在看到纸张上的东西之后,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一共有三张纸,这三张纸上所记载的东西全部相同。顾莳甜盯着这三张纸看了许久,再抬头之时眼底也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老夫人这是打哪来的这东西?”她没说真假,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之事,她若是强行说这些东西是假的,只会丢自己的脸面。 顾老夫人却是道:“娘娘无需询问来路,这种东西来路自然也不可能正当。老身只想知道,这三样东西,值不值得换取老二一条命?” 顾莳甜定定的盯着她看了片刻,最后缓缓的点头。 “值!” 第520章 这是表白章 顾莳甜最后还是在顾家用了午膳才回宫,临走前她想了想,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这事儿不是她能做主的,楚九州愿意将朝堂上的事情跟她说那是看重她,她却不能擅自替楚九州做决定。 回宫之后,她连栖凤宫都没回,直接去了御书房。 听到顾莳甜过来了,楚九州有些诧异的放下手中的笔,连忙起身走了出去。还没到门口,顾莳甜便进了门来。 “阿梧,你……” 顾莳甜直接拉着他的手走到桌边,示意云一将东西放在桌上:“顾老夫人送了消息给我,我左右也是闲着,便去了一趟。她说要与我做一笔交易,我原本也并未放在心上,却是没想到,竟是还有意外之喜。” 等楚九州看清楚手中的东西之后,便也知道她说的意外之喜到底有多让人惊喜了。 “这东西,顾老夫人从何处弄来的?”楚九州面色复杂,别的先不说,这矿物分布图就不是寻常人能弄到的。 顾莳甜摇头道:“我问了,不过顾老夫人不愿意说。我想着也没法逼供,她不愿意说我也就没再追问。” 停顿了一下,她才继续道:“这矿物分布图实在是有些粗糙,不过我看上边还有抚州那铁矿的标识。只是我对这些也不清楚,也不知道其他的准不准。” 楚九州在一处点了点,道:“这里标识有一处铁矿,事实上也的确是有。十几年前就找到了的,不过这铁矿比较小,如今已经没有东西可开采了,荒废了好几年了。” 又点向另外一处:“这里其实是一处银矿,但是开采量不多。” 顾莳甜微微蹙眉:“如此说来,这分布图还当真是有些用处了。” 楚九州微微颔首:“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其他的回头问一问老丞相,叶正珏大概也知道。” 倘若是真,那这矿物分布图或许还真有些用处。她又比对了底下写着的小字,这些矿有表明是否已经开采。除了抚州的那一处明明已经开采却并未点明之外,余下的应当也能作数。她数了数,尚未开采的足足有七八处。倘若真的都有矿,那对大楚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莳甜才更加的好奇顾老夫人到底是从何处弄来的这些东西。她这些年并未离京,有来往的也都是京中各家的夫人。可这东西并不是那些养在后宅的女子可以弄到手的。 楚九州见她凝眉,轻抚她的脸颊:“无需在意,回头让暗一他们去调查即可。” 顾莳甜点点头,也就当真不再关心这东西的来处。若是暗一他们都没法调查出来,那她瞎琢磨也是徒劳。 第二张纸,是一条路线图。顾莳甜是不知道这条路是哪条,但是在这条路的两端分别写着“郸州”,和“突砺”。 楚九州皱眉,忽然道:“把楚王叫来。” 来喜立刻吩咐下去,去明心殿把楚王给请过来。 这张纸便先搁置在一旁,顾莳甜又看了一眼,她也怀疑上面画着的这条路,就是念楚说过的突砺人专门使用的,且不能让外人知晓的那条路。 最后那张纸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以及一份莫名其妙的名单。 但是也不知为何,顾莳甜总觉得这一张纸甚至比前边两张都要来的重要。而且楚九州在看到这份名单和这句话之时,神色也有些古怪。 见顾莳甜好奇,楚九州指着上边的那句话道:“这话我暂时也参不透,像是暗语,也像是在报平安一般。” 安,依计行事! 不止是没头没脑,还简单至极。 至于这名单…… 楚九州点了点上面的几个人名:“若是这些人露面,阿梧怕也是能够认出来他们。还有这个,楚境,老寿王,前几年才过世的,阿梧可还记得?” 顾莳甜回忆了一番,这才想起还真有这么一个人:“记得,老寿王家中有几个不肖子孙,差点把老寿王气死。在老寿王过世后,还为了分家产闹的不可开交,就连宗人府也介入了,对方还不肯罢休。” 楚九州点点头:“就是他!阿梧对老寿王的印象应当尚可?” 顾莳甜想了想,这才道:“也算不上好!他并未为朝廷做过什么贡献,却是以自身的辈分压着宗亲多年,就连宗人府那儿也拿他没法子。且只那么几个子孙,却几乎个个都将他的自视甚高给继承了,就没一个教养好了的。” 楚九州轻笑:“的确如此!老寿王自幼聪慧过人,可是他出身不高,且那时候皇祖父的地位很稳固,自是没有他可以争抢的余地。后来还曾想要逼宫,最后却是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也是因为如此,他对皇祖父很是怨恨。只是他也没犯下大错,皇祖父当年也不好动他。也是因为不甘心,他对自己的子女教导便也带着几分激进。” 顾莳甜若有所思,忽然道:“那看来当年皇祖父也是憋气的很,碍眼之人在自己跟前蹦跶,却是没法下手。” 楚九州笑了起来:“正是!听说皇祖父曾经下过无数次决心,可老寿王是在是聪明,皇祖父抓不住他的错处,若是随意寻个借口把人杀了,只会影响自己的名声。再者老寿王安安分分的,他再憋气也只能忍着了。” 顾莳甜低笑:“怪不得先皇对老寿王一直都是敬着,从不找寿王府的麻烦。” 楚九州直白的道:“他倒是想,只可惜老寿王太能熬了。都那么一把年纪了,人也不犯错,他就算想要为皇祖父出口气也无法。” 顾莳甜嘴巴动了动,到底没将心里话给说出来。 她其实也挺想说,先皇肯定是要憋屈坏了。明明是想要动一动寿王府为皇祖父出口气的,没想到老寿王那么能熬,都把先皇给熬死了。 不过她虽然没说出口,楚九州也大概猜到了。嘴角翘了翘,忍住了没笑出来。 “这名单上的人,应当能有将他们联系到一起的缘由。”言归正传,楚九州的神色也郑重了起来…… 第521章 心血来潮 顾莳甜对此毫无头绪,所能猜测出来的几个人看似符合,却又有不合理之处。就好比庆王,论起立场和地位他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但是他的年纪对不上,能将老寿王的名字也写上上边儿,庆王怕是还不够资格。 顾莳甜有些惋惜:“只可惜太妃没了,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进一步确认一番。” 楚九州对此也不觉得意外,道:“若是太妃真知道点内情,这恐怕也是成了催命符的缘由之一了。” 对于太妃这个人,时至今日顾莳甜对她其实还是有两分的同情。当然这两分的同情,完全是因为她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对楚九州算得上是恶毒。但是身为人母,她对自己的儿子却是费尽所有的态度上。只可惜并非所有的子女都能够感念父母的付出,太妃在京城之时用处大,庆王自是服服帖帖的,百依百顺。到了封地太妃就没什么用处了,庆王本就已经不太亲近她,最后又因为要保全自身,很是理所当然的就将太妃推出来当了替死鬼。 当然,顾莳甜能给予的也就是这么两分同情。事实上她对太妃落到这下场也不觉得太奇怪,连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的本性都不清楚,有这下场也不让人觉得意外。 楚九州又道:“就连老寿王也只是名单中的其中之一,这倒是有趣儿了。老寿王自视甚高,不管是皇祖父还是先皇,他都不放在眼里。至于那些宗亲,更加不被他放在眼中。能让他心甘情愿俯首之人,我实在是想不到会是哪个。” 两人皆是苦思冥想了片刻,却始终都没能找出个合理的怀疑对象来,最后也只能暂时放弃。这事儿本该是楚九州自己安排下去继续调查,不过他心思微转,并未如同以前那般将顾莳甜给排除在外。 他坦言道:“以往不让你插手这些事情,并非是不信任你,或是有不可告诉你之事,只是不想让你也为这些事情费心。可这些东西是顾老夫人交给你的,但凡有一人知道她手中有这些东西,那么你也势必进入了那些人的眼中。” 顾莳甜并不会因此而不悦,相反的,她对楚九州的态度变化还是有些高兴的。 楚九州见她如此,愈发觉得自己忽然的心血来潮很是正确:“所以,还得劳烦阿梧你继续帮忙。就像是福哥儿说的,阿梧的运气实在是好,指不定出门一趟就能有意外收获。” 他其实也觉得自家皇后的运气好,就好比这一次,不过就是闲着无趣就顺便应了顾老夫人的邀请,却是带回了他压根就没想过的好东西。 只那份矿物分布图,就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也是轻易求不来的好东西。 顾莳甜闻言虽然惊喜,却还是认真考虑了片刻,这才点头应了下来:“那我便试一试。” 说起来福哥儿也不止一次的夸她运气好,还很隐晦的夸她是福星。以前她只当个乐子,毕竟上辈子她的运道实在是不如何。不过现在仔细想想,这一世她的运气的确要好了不少。 或许真能有什么意外之喜呢? 楚九州立刻宣了叶老丞相和叶正珏祖孙二人,公仪玉和姜如邗,以及顾大人进宫。慎重考虑一番之后,又将石长生也给宣进宫来。 顾莳甜这才恍惚想起自己竟是好些时日没去关心肖姣和石长生母子二人了,见楚九州宣了石长生,便开口问了几句。 楚九州对石长生还是挺看重的,夸了两句:“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未来可期。” 顾莳甜也知道石长生在这方面的才华,不过她还当真很少听闻楚九州夸赞人,闻言倒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头。 就连未来可期都说出来了,显然石长生在这方面当真是入了楚九州的眼了。 不过接下去的事情顾莳甜也并未参与,正好这会儿楚小七和念楚已经到御书房了,她也就回了栖凤宫。该知道的她已经知道了,接下去他们商议的事情楚九州回头也会告诉她。这到底是御书房,她还是不要留在这里的好,省得让人拘束。 回了栖凤宫,阿彘被珠珠扯着衣袖,鼓捣着小胖腿欢快的跑了起来:“母后,母后!” 顾莳甜连忙后退两步,示意嬷嬷们将人拦下,这才道:“母后才从外边回来,等母后更衣之后再抱你们,可好?” 珠珠也是知道从外边回来是要先更衣的,闻言也就没再坚持往顾莳甜身上蹭,乖乖的点头:“珠珠乖,等母后更衣再来抱珠珠。” 顾莳甜心头微软,又哄了儿子两句,这才去更衣净面。若是换成其他时候倒也罢了,但是她才与顾老夫人近距离接触过。若非是珠珠和阿彘自己跑过来了,她原本都是打算先沐浴更衣之后再靠近两人的。 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这才去抱都快等不及的珠珠。 珠珠搂着她的脖子撒娇,嘀嘀咕咕的说一些幼稚可在她眼中却是极为重要的事情。顾莳甜从不会觉得自己的孩子说的这些话太过可笑,不管听不听得懂,她都会很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应和两声。 珠珠得到回应,自是觉得这是母后听懂了她的话,也认可了她的想法,对此显然很是高兴。欢快的蹬了蹬小胖腿,爱娇的在她下巴蹭了蹭。 顾莳甜抱着她哄了会儿,熟门熟路的将人放下,然后又无视自家小儿子的抗拒,将人抱起来掂了掂。 比起珠珠敦实的份量,阿彘要轻了一些。阿彘也只是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是个大孩子了,不适合再被母后抱着当成小奶娃哄着。但是真被抱着哄,他其实还是挺高兴的。 顾莳甜抱着他转着圈儿,问道:“阿彘可有事情要与母后说?” 阿彘想了想,道:“母后,儿臣身边的那个金嬷嬷,身上的味道怪怪的。” 顾莳甜的脚步一顿,眼底骤然掠过一抹厉色,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味道怪怪的?怎么怪怪的?与以前的味道不同吗?” 阿彘和珠珠身边的丫鬟嬷嬷都是千挑万选的,尤其是阿彘身边之人。他要调理身子,吃穿用度都是有规定的,怎么会忽然身上就味道变怪? 第522章 脉象有异 阿彘的表达能力向来都很好,不过这种形容大概是有些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努力思索了一番之后,这才慢吞吞的到道:“以前没有香香的,阿彘不喜欢别人香香,只喜欢母后香香的。金嬷嬷以前没有,现在有。怪怪的,不舒服。” 顾莳甜压着心底的惊惧,语气愈发的柔和:“阿彘是说,现在的金嬷嬷身上香香的,闻起来怪怪的,让阿彘不舒服了,是吗?” 阿彘点点头:“晚上的时候更香香,阿彘困。” 顾莳甜朝云一使了个眼色,云一微微颔首,悄无声息的消失。 等云一离开之后,顾莳甜才抱着阿彘到一旁坐下,又示意墨香吸引珠珠的注意力,让她待会儿再过来。 “金嬷嬷伺候阿彘的时候,阿彘觉得比其他人伺候之时更困吗?” 阿彘这一回思索的时间更长一些,然后才点点头:“更困!” 顾莳甜道:“那母后知道了!除了金嬷嬷之外,可还有其他人伺候之时让阿彘不舒服的?” 阿彘这回倒是立刻摇头:“就是金嬷嬷怪怪的。” 顾莳甜摸了摸他的脸颊,道:“这件事交给母后处理,阿彘无需再担心。既然金嬷嬷让阿彘不舒服,那母后就先给阿彘换个人伺候,可好?” 这种事情对于阿彘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大概是因为父母给他太过的宠爱,他对自己身边伺候之人虽然也亲近,却并不像是其他勋贵之家的小辈那样,对身边的奶娘嬷嬷甚至都比对自己的父母更加亲近。不过就是换一个让自己聚合的不舒服之人,他没有半点不舍。 “好,听母后的。”阿彘年纪虽然小,表达上或许还有些问题,但是他懂的事情却是不少。他知道最关心他的人便是自己的父母兄长和姐姐,既然是母后说的,那自然是为了他好。他年纪还小,凡事只需要应下就是了。 顾莳甜又哄着他说了会儿话,然后又说起自己今日去顾家之时一路上的见闻,还提了提自己在顾家之时的一些往事。阿彘显然对她的过去很是好奇,平时不怎么爱开口的小家伙连着追问了不少问题。 顾莳甜乐得他不去关心身边伺候之人的问题,便耐心的回答他的各种问题。哪怕有些问题实在是问的古怪,她也回答的仔细。 等云一回来的时候,顾莳甜这才道:“母后有事情要去处理,阿彘跟珠珠去玩一会儿,可好?” 阿彘便乖乖的去找珠珠,什么也没多问。 顾莳甜眸色微冷,听着云一的回禀。 前后只用了这么点时间,自然没能调查出个前因后果的。不过顾莳甜要的本也不是什么前因后果,她只需要知道是不是真有人对自己的儿子不利即可。 等听云一说完,顾莳甜的眸色更冷:“所以说,这金嬷嬷的身上的确带了不该佩戴之物,身上的香味也的确对孩子不好?” 云一沉声更正道:“并非是对所有的孩子不好,只唯独对小皇子不利。小皇子如今尚在调理身子的过程中,用的一些药物特殊。金嬷嬷身上所带之物与小皇子所服用的某种药物若是相遇,会变成一种慢性毒素。”金嬷嬷的嘴很容易撬开,但是她所知道的也不多。就知道会让人慢性中毒也是她偷听来的,用金嬷嬷的话说当时她知道真相之后也是有些害怕,只是后来到底还是选择了昧着良心做事。 顾莳甜面色沉沉,问道:“求财?还是被人威胁了?” 云一道:“两者皆有!金嬷嬷进宫多年,以前是在太后宫中做事的,对太后也算忠心。也是因为如此,在挑选人伺候小主子的时候,这才选中了她。她早年没出宫,是因为家里人都死绝了。只前些时候有人找上她,她才知道自己的亲兄长还活着。对方控制了她的兄长一家子,又许了她五千两银子,她这才半推半就的应下这事儿。”她说的太后是指楚九州的生母。 顾莳甜目光冰冷的轻笑一声:“五千两,倒是不少。” 云一垂眸,并未接话。事实上她作为知道主子事情最多的贴身之人,是知道主子其实早就为这些从太后宫里出来之人谋划好了后半辈子。只要他们安安分分的,他们的生老病死都无需担心,主子必然不会让他们受苦。 不过很显然,金嬷嬷选择了自己的家人和银子。哪怕知道会让小主子中毒,她也没有迟疑。 顾莳甜吩咐道:“先将人关押起来,你亲自去审问。别让人死了,等皇上回来许是有话要问。”到底是从太后那儿出来的人,顾莳甜没想把人直接给打杀了。 要杀要剐的,还是等皇上来决定吧。 云一应声,果真亲自去审问金嬷嬷了。她可不信金嬷嬷对威胁她的人会一无所知,这种失去了自己的主子还能在皇宫这种人吃人的地方安然活下来,甚至还能一步登天的到小皇子身边伺候之人,手段必然不少。所谓的无奈和被迫,不过就是给自己的背叛找一个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理由罢了。 顾莳甜的眸色发冷,她也的确是没想到自己千挑万选的人竟是还会出岔子。这事儿也让她警觉了不少,说起来他们的确是做错了。太后尚在之时,她身边之人个个都是忠心不二不假。可过了这么多年了,谁又能保证那些人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忠心?偏生他们对太后宫里出来的人都高看一眼,也怨不得有些人的心都被养的有些发野了。 秦医正也很快就过来,这也不得不说金嬷嬷心思多。秦医正现在每隔五日才会来给阿彘请平安脉,而金嬷嬷恰好就是掐准了这个时机。若非是阿彘鼻子灵敏,心思细腻,怕还真是要等他身上的毒素累积一段时日才会被发现。 因着有了事先的提醒,秦医正这才察觉脉象中的细微不妥当之处,顿时冷汗涔涔。 若是只让他请平安脉,并不提醒或许中毒这件事,怕是他还真会在短时间内忽略了小皇子的脉象有异。 如此一想,秦医正顿时抹了一把冷汗…… 第523章 及时醒悟 诊完脉后,在顾莳甜的示意下秦医正并未刻意避开阿彘,只不过用词上稍稍斟酌了一番,道:“幸亏小皇子机敏,早早发现了不妥当之处。这种毒不容易发现,若非有小皇子提醒怕是老臣也会忽略了。不过一等发现,却是很容易解毒。如今小皇子身子也要健康的多了,这毒解了之后再稍稍调养半个月左右,也就能痊愈了。” 顾莳甜不避着阿彘也是因为他知事早,心思又敏感了一些。与他说了也能让他多注意一些,也省得他瞎想。换成珠珠那个心大的就算跟她直白的说了,她也会一脸懵懂,扭头就给忘得干干净净。 阿彘果然听明白了,虽然还是绷着小脸,却明显能瞧出松了口气的模样。见他如此,顾莳甜也是暗松一口气。 其实她也知道,小孩子对于生死并不是太清楚。但是他们却是知道死了就不能见到爹娘了,尤其自幼身子不好,隔三差五总要喝药,力气也要比自己的姐姐小上很多的阿彘,他对这一点很是敏感。所以她跟楚九州在很多时候都会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 哪怕他有的时候并不能真正的了解,但是他们这举动无疑也让他安心。他很明白一个道理,父皇母后不会瞒着他任何事情。所以他只需要安安心心的照顾好自己,努力的长大就成了。 珠珠自个儿玩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了,过来拖着阿彘要让他陪着一起玩。阿彘拒绝不得,只好绷着小脸跟着一起去了。 等他走远了顾莳甜才收回视线,问道:“阿彘那儿当真没问题?” 秦医正很是笃定的道:“就如老臣之前所言,这毒就难在不容易发现。一旦被察觉,倒是容易解毒。老臣说小皇子要修养一些时日,也是因为小皇子天生体弱。若非如此,以小皇子中毒的程度,解了毒也就无碍了。” 顾莳甜点点头:“那就有劳秦医正为阿彘解毒,该如何调养身子也劳烦秦医正吩咐墨香。”墨香心细,这种事情还是交代给她更加稳妥一些。 秦医正连道不敢,同样也是松了口气。虽说这件事也的确怪不到他的头上,但是上位者若是不讲理的话,他一个当臣子的也就只能受着。 好在他命也算好,先皇在的时候因为他医术还算出众。且因为先皇年轻时候两人还有那么点交情,只需小心谨慎以及对先皇恭顺一些,他的日子也不难过。后来跟当初还是太子的今上有了来往,他被折服,狠下心来装聋作哑。本以为功成之时,便是他身死之日。没想到今上不但没取他性命,甚至还当真将他归类到了心腹之中。 秦医正琢磨了一番,小皇子的身子到底还是弱一些,用药上便要斟酌再斟酌。 待写了方子,又交代了墨香要如何调养小皇子。他这几日也会来宫里盯着一些,省得出岔子。 顾莳甜面上没露出什么情绪来,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发愁的。她很清楚楚九州对先太后的在意,这也导致了他对从那些在太后身边伺候过的那些老人会额外看重一些。当然她并不是担心楚九州会因此就轻饶了伤害自己儿子的人,她只是担心楚九州会因此而失落。 但是这种事情满也瞒不住,她也不可能瞒着。琢磨了半天她最后也干脆的放弃,颇为光棍的想着左右都是要失落一回的,她就不用先替人着急了。 等楚九州在御书房议事完,叶正珏等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收到了消息。还在御书房的楚小七和念楚眼睁睁的看着楚九州的气势骤然一变,在那一刹那间,两人丝毫不怀疑若是罪魁祸首同在御书房,会被楚九州生生给撕碎了! 不过他们完全不觉得他可怕,事实上他们的怒火半点不比楚九州要少。 急匆匆的回到栖凤宫,路上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问清楚了。是以等见到阿彘的时候,三人都已经恢复了冷静。 阿彘摸了摸楚九州的脸,安慰道:“父皇莫要担心,秦医正说儿臣并无大碍。”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儿臣身子已经大好,这等小事不会再坏了底子。” 楚九州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额头,两个孩子都喜欢他这等行为。见阿彘闪躲了一下,面上带了笑意,这才道:“父皇都听说了,我们阿彘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父皇是阿彘的爹爹,就算知道阿彘并无大碍,依然会担心。” 阿彘有些茫然,想了想,问道:“因为父皇母后疼爱阿彘,所以就算知道阿彘无大碍,还是一样会担心吗?” 楚九州摸了摸他的脑袋,点点头:“阿彘很聪明。” 阿彘形容不出自己的感觉,就觉得心里头高兴的很,小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来。 楚九州难得主动的亲了亲他的额头,将他交给念楚:“跟你念楚哥哥和太子哥哥去玩一会儿吧。” 念楚和楚小七自是知道大人们有话要说,当下不止是阿彘,就连珠珠也一起抱走了。 顾莳甜替他倒了杯茶,道:“金嬷嬷那儿已经让云一去审问了,不过我觉着她知道的基本上都说了,再审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楚九州喝了一口茶水,这才长出一口气:“是我太过自以为是,让你担心了。” 顾莳甜轻笑:“当初我知晓顾掌柜可能与我亲祖母有旧,我不也对她诸多照顾?那是夫君你的母后,她身边之人对她也是忠心不二,你因为母后的缘故对他们稍稍照看了一些,本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就是有些人对不起你的额外照看罢了,何必自责?” 楚九州却是极为认真的道:“此事的确是我做错了!人心易变,这个道理我自小就懂,可终究还是犯了自以为是的错。这次是运气好,但凡出个差错,阿彘有个万一,那全都是我的错。”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顾莳甜也就不再多宽慰他。他既然能把话说出口,很显然也是真的这么的想的。事实上犯错的也不止他一人,就连她不也是对这些人更信任一些? 幸好为时不晚,他们以后要再多谨慎一些便是了! 第524章 重新筛选 夫妻二人各自反省一番之后,这才继续说金嬷嬷的事情。 金嬷嬷那儿其实也审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来了,顾莳甜也没再因为她是原本太后院中出来的人给她留体面。事实上顾莳甜掌权至今也不曾直接杖毙哪个下人,金嬷嬷还真成了头一个。 明明只是杖毙了一个人,可那种血腥气就好似一直在整个皇宫中萦绕不散。一时间宫中上下都安分了不少,就连那些做事认真的这会儿也都开始自省。包括栖凤宫伺候之人在内,生怕自己日子过的太安逸,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这也是顾莳甜的目的之一,当然更多的还是要让人知道,动什么脑筋也不能动到她的孩子们头上。真敢动,那就得做好一旦被发现就得拖累一群人陪着一起死的准备。 金嬷嬷的家人自然也在调查范围之内,可笑的是这一家让金嬷嬷豁出去的理由之一的家人,居然并不是金嬷嬷真正的一家人。说起来也是巧,那家当家人跟金嬷嬷的兄长长的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更巧的是,那家人曾经与金嬷嬷的真兄长在一起逃过难。两家关系还不错,自是对对方的家事知道的很详细。 金嬷嬷的兄长一家子没能熬过去,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女儿,还嫁给了这家人的儿子。逃难之后没活路,正好有人找到他们。双方一拍即合,随后就有了金嬷嬷认亲这么一桩子事情。 但是对于买通他们来找金嬷嬷之人,这家人却是一问三不知。就知道对方长的白白胖胖的,笑起来很和气。至于其他的,他们还真不知道。当时就光顾着盯着那人拿出来的两个大元宝看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饶是如此,这一家子也是谋害皇子的人犯之一,当天就被下了大牢。 谋害皇子是死罪,这家子的下场自然也不用说了。 顾莳甜并未因此就草木皆兵,只不过将几个孩子身边伺候之人再次筛选了一遍。还真别说,这一筛选当真去掉了几处隐患。 先是念楚那儿,眼见着念楚也开始长大了。按说这个年纪,也可以安排人教他知晓人事了。但是顾莳甜却是没这么做,就连楚九州也是放任的态度。当初他年纪到了的时候,宫里也试图安排人给他,他自然不会应允。他跟自家皇后感情深厚,当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们日后也能如他一般觅得一个知心人。 故此,这事儿在他们这儿也算是拦了下来。 可是念楚到底是王爷,哪怕是异姓王,却是养在宫里跟太子作伴的异姓王。念楚年纪渐长之后就不住在栖凤宫了,有时候陪着楚小七一起住东宫,有时候也会回他自己的寝宫。楚小七多半都是跟他一起的,只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日分开。 就这么一两日的时间,就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爬床这等事情,不少人家都会出现。先皇在的时候,爬床的宫女也不少。甚至还有那么一两个当真成功不说,最有本事的那一个成了嫔。只是没等她得意,人就没了。 但是总有自认为比她聪明的,总觉得只要能爬床成功,日后楚王身边总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只可惜她的运道实在是太差,才做了准备就出了金嬷嬷这么一出事情。顾莳甜重新筛选了一遍这些伺候之人,自然也将她给揪了出来。 顾莳甜并未做声,只寻了个借口将人给送去了浣衣局。 念楚完全不知这事儿,事实上他对女子这方面尚未开窍。于他来说,跟女子厮混的时间,还不如带着楚小七用沙盘厮杀几回来的有趣。 除了这个宫女之外,其他也有几个犯了错处的。有两个会给宫外送各种消息,其中一个还是在栖凤宫做事的。楚九州那儿也有那么一两个不妥当的,这让来喜气的浑身肥肉颤抖个不停。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等事情,分明是将他往绝地送。 既然如此,那他们就别活了! 一番清理之后,宫里也总算是清宁了一些。当然这种事情是屡禁不止的,毕竟财帛动人心,总有人会为了钱财或是其他理由更换立场。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顾莳甜早有准备。 阿彘解毒的这几日,楚九州和顾莳甜都尽量多抽出时间来陪着他,省得他害怕。 阿彘倒是不太在意,不过就是喝药罢了,他早就习惯了。 却是不知他越是自然,顾莳甜二人就越是心疼。尤其是顾莳甜,她有时候都会忍不住开始自责,总觉得是因为她才让阿彘平白受了这么多的苦。 “这事儿与你有什么关系?”楚九州最是看不得她伤心,一本正经的哄着人,“阿彘的性命都是你给的,你在他那儿只有功劳,哪里会有错处?真要说有错,也是我没照顾好你们。” 顾莳甜哭笑不得:“阿彘那时候在我肚子里,怎就能怪到你头上?” 见楚九州还要争辩,顾莳甜连忙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自责便是了。” 楚九州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他的皇后,自然是不能因为其他男人而伤怀,哪怕这个“男人”是他儿子,而且目前还是个小豆丁! 等阿彘的毒解了,又调养了数日。秦医正按照阿彘的身体又重新调整了一下药方,阿彘的气色也一天比一天的好。确定他并未落下什么后遗症之后,一群人这才松了口气。 当然,因着阿彘中毒这么一桩子事情,顾莳甜和楚九州都挨了好几顿骂。尤其是顾大人,这两口子都没落下好,全都得老老实实的挨训。 至于卫小舅舅卫桦阳,他倒是没骂人,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两人看了半天。饶是二人都是性子稳重之人,也都被他盯的毛骨悚然,后心发凉。 好在阿彘没什么事情,这事儿过去了之后,他们又诚恳认错,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顾莳甜这才想起那三张纸来,也就问起楚九州目前的进程如何。 楚九州还正好要与她说一说这事儿…… 第525章 红珠亲事 “老丞相和长生对这些很是清楚,确定了那几个标明已经发现的矿产的确已经开采过了。只是其中有一个小型的铁矿并非是朝廷开采的,而是有人私下里被人给给开采了。等朝廷发现之时,那山都已经塌了。就连当地被高报酬吸引了过去挖矿的百姓,基本上也都死在那儿了。” 这事儿他还真不清楚,还是叶丞相说起来的。那时候楚九州还没出生呢,事儿闹的挺大的,毕竟死的百姓数以千计。只是尾巴收的太干净,先皇追查了一段时日之后也就没再将心思放在这上头,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余下未曾开采的矿产已经让人去证实了,若是是真,接下去便该开始开采了。”尤其按照上边所画的,应当该有一个金矿。 虽说这几年有石长生在的缘故,国库已经充盈了不少,当然他的私库更是扩大了很多。但是谁也不会嫌弃金子太多不是?这金矿要是开采了,作为皇帝,他其实可以分走一部分。 养媳妇孩子那都得花钱的,过几年念楚也该说亲了,聘礼也该开始准备起来了。所以这金矿,是他特意吩咐要放在首位开采的。 “至于这条路线,念楚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影字已经有人去调查过,大致可以确定这条路是真的。只是比照这张图的年头,怕是已经有一些路段是已经更改过了的。所以一切还得等影字的人重新调查,再顺着那条路走一遍之后再说。” 顾莳甜还没从金矿这事儿上回过神来,就听到他说路线的事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短时期内两方不会开战,先去探路也是应当。不过突砺必然有人在暗中守着……”话说了一半她也醒过神来,这才想起去的是影字的人。就算突砺的人在那儿盯着,最终怕也会被影字的人反过来利用,好确定这条路的存在。 至于第三张纸上的东西,目前还没能有个结果。 “上边一些人已经死了,有两三个已经没了动静有几年了。虽说他们家人有认为他们已经死亡的,不过有这么一张名单在,我倒是觉得他们不一定死了。” 顾莳甜问了是哪几个人失踪了,又是哪几个已经死了的。余下的几人有查无此人的,应当写的是假名,或是在人前用的是假名。也有现在还活着的,不过这些人也没都在京城。 她也觉得失踪的那些人并不代表就死了,而且就算是死了的那几个,说不定都有活着的可能呢! 楚九州对她这种说法倒也有两分赞同,不过老寿王是真的死了。老寿王的年纪太大了,而且也的确是病魔缠身。 顾莳甜对老寿王的死也不觉得怀疑:“有这么一堆不肖子孙,能活到这把年纪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大概是因为她的同情实在是太过明显,楚九州也没忍住闷笑几声。 时间紧凑,尤其是这些东西论起来年头可不算短,就算是楚九州亲自督促,暂且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事情都安排下去了,余下的便是耗时间的活计。 顾莳甜没将太多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若是有进展楚九州不会忘了告诉她的。 生完孩子的楚芯芯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还特意给顾莳甜送过帖子。顾莳甜出宫赴约一次,楚芯芯诚恳的道了歉,顾莳甜自是不会再继续计较。但是不管如何,两人之间终究是多了一道隔阂,再也不能如同最初那般亲密无间。 对此顾莳甜有些遗憾,却是不会再失落。人生无常,她们之间并未最终走向陌路已经不错了,如今她也已经学会了不再强求。 她一直都在留意给红珠和墨香说一门亲事,墨香那儿尚未有动静,倒是红珠这里终于有了点苗头。 这事儿还是听云一说的,顾莳甜眉头微挑:“红珠跟御林军的一个小头领有点苗头?可确定了?何时开始的?” 云一道:“无意外应当是有苗头了,余下的主子不若亲自问一问红珠?” 顾莳甜一想也是这么一回事,问云一的话,云一说的太仔细就有点在调查红珠的意思,可说的含含糊糊的就没什么意思了。 等叫来红珠一问,红珠面色微红,却也大大方方:“主子说若是有想要结亲之人便可选一人,奴婢也不是离开您身边。御林军里的人正合适,正好他孤身一人,家中并无长辈亲人。若是奴婢嫁给了他,日后还能继续留在宫里伺候您!” 顾莳甜的笑容微微一收,眉头轻蹙:“听你这话,你对那人似乎并没有几分喜爱之情?” 红珠认真的想了想,道:“若是奴婢说对他十分喜爱,那自然是假话。奴婢认识对方的时间虽然不短,但是并未私下过多接触过。这还是因为前些时候他帮了奴婢一个小忙,这才稍稍熟悉了一些。他试探过奴婢,说是若是奴婢不反对,他想跟您来求娶奴婢。奴婢权衡利弊,觉得嫁给他或许也不错。” 顾莳甜头疼的扶额:“那你对他到底有没有感情?” 红珠理所当然的点头:“虽然喜欢的程度不深,但是总也是有那么几分喜欢的。” 能有几分喜欢就好,这已经比很多人要好的多,毕竟盲婚哑嫁才是主流。 顾莳甜考虑了片刻,这才道:“你若是决定了,那等回头就提醒我一声,哪天把人给叫过来看看。” 红珠欢欢喜喜的应下:“是,奴婢记下了,谢主子恩典!” 顾莳甜暗叹一声,谁知道这是不是恩典呢?不过她最开始就不止一次的说过了,这亲事主要还是看她们自己。若是她们自己有看中的,只要人品没问题,她是不会拦着的。 回头她让云一去查一查,若是那人立场没问题,品性也过关的话,她倒也真能应下这门亲事。虽说这两年跟着她身边的变成了云一,但是余下的事情大多都是红珠和墨香负责的。她也是用顺手了,若是能留着她们继续为自己做事,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526章 顾秋出事 红珠的事儿暂且算是有个着落的可能了,顾莳甜的视线落到墨香身上。 墨香神情自然,欠身道:“奴婢并无心仪之人,若是主子有合适之人,那就再好不过了。”言下之意便是连找都不想找,最好顾莳甜能够直接把人选给她定下来。 顾莳甜头疼极了:“嫁人是大事,你现在没有心仪之人,不代表日后没有。” 墨香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奴婢并无心仪之人,确切的说,奴婢至今为止并不知自己会中意哪种男子。且对于奴婢来说,人生当中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值得自己去尝试的新事物也有不少,没必要将心思都耗费在男子身上。所以奴婢对男子不挑剔,只要是娘娘选中的,那指定都是适合奴婢的。” 顾莳甜:“……”好赖话都让她自个儿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 “就算是随便给你选一个,你也没意见?” 墨香难得的笑了笑:“主子疼爱奴婢几个,自然会挑选合适之人。再者,就算是您当真随便替奴婢选一个,奴婢也没意见。” 男人嘛,只要品性没问题就成了,余下的她还当真不在意。就算后院女子塞满了,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不动情不动心就不会伤心,墨香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过于冷血了一些。很多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的先算计好得失,就好比嫁人一般。她倒是觉得可以不嫁人,但是这是主子的要求,她自然会遵从。 她没喜欢过人,也没必要去尝试。遵从主子的意思嫁人生子,然后继续为主子做事。这件事带给她的影响,大概就是人生中会增添一两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仅此而已! 顾莳甜见她如此,便也知道她是真的如此觉得。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头疼无比。 “罢了,我知道了,这事儿你不用操心了。等红珠那头能有个准信后,我再来处理你的。若是能成,那就让你们两个在同一日嫁人。” 红珠和墨香都没有意见。 没过几日,顾莳甜还当真抽时间见了那个想要求娶红珠之人。加上云一也去调查过,这人品性过关,家道中落不假,可也还有爵位在身上。 娶一个宫女是不大合适的,不过他家里也没长辈了,做事自然也是有些随心所欲。他看中了就好,何必在意那些没用的规矩? 不过顾莳甜也没让他们为难之意,将她们的身契都还给了她们。但是不管是红珠还是墨香,对顾莳甜的忠诚却是不减反增。成亲之后很快又得到顾莳甜的首肯,她们便继续留在她身边伺候。 顾莳甜见她们的神色都还算不错,想必日子过的还不错,这就足够了。 身边眼见着年纪就大起来的宫女都成亲嫁人了,顾莳甜虽然知道的云一会有的选择,可到底还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回主子的话,奴婢这辈子也没打算成亲。”云一一口回绝。 这话顾莳甜也不知是第一次听着了,只是一直都假装自己没听明白,也没放在心上。 此时又是这般笃定的语气,顾莳甜也是有些无奈了。 罢了,不嫁就不嫁吧。左右也是早有准备的事情,如今不过是让她死了心罢了。 红珠和墨香嫁人之后,日子过的尚可。红珠要更加顺心一些,不过墨香本也不在意这门亲事,如今他们夫妇二人各自有事情要忙,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婚后二人重新回到顾莳甜身边做事,与以往并无不同之处。 倒是在栖凤宫做事的人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这两个嫁人之后,她们就能有机会往上爬一爬。不说立刻能顶替红珠和墨香的位置,可好歹有出头的机会不是? 好在她们也就是失落了几日,倒也没耽误手头上的事情。再者这宫里虽说还有太后和曾经先皇宠幸过的妃嫔在,可正经主子也只有他们栖凤宫这儿。能在这里做事,总有出头的那一日。 顾莳甜也不知她们的这些弯弯绕绕,不过就算知道了也只会默许。有往上爬的想法才有动力,若是她宫里的人有本事出头,她自然也乐意给她们更高更好的前程。 顾莳甜本以为短时期内不会再有其他事情发生,却不想,顾家突然送来消息,说是顾秋病了。 若只是小病小灾顾大人还当真不会往宫里送信,但是这一次顾秋的并来的极为突兀。只一夜的功夫,人就差点没了。 顾莳甜对这几个庶出的弟妹也的确是有几分感情,立刻让人去将秦医正送去顾家,自己也跟楚九州说了一声,神色匆匆的出了宫。 楚小七和念楚都要跟着去,却都被顾莳甜给否了。虽说顾家敢往宫里送信,那就是能确认不会传染。她身为长姐要回去探望,可同样身为母亲,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的涉险。 当然楚九州也的确是不太乐意让她去,可也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只能多安排了人护着。 顾莳甜事先有所准备,但是真等见到了人,她也是忍不住脸色骤然一变。 她前些时候来顾家见顾老夫人的时候才见过顾秋,那时候还是个娇娇俏俏,活力四射,爱美到极致的小姑娘。只这几天的功夫,她就瘦的脱了相。暮气沉沉的躺在床上,若非胸脯还有轻微的起伏,乍一看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顾莳甜眉头紧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就病成这样了?”看这样子应当是病了几日才是,怎么一直都没个动静? 顾大人也只是在知道这事儿之后进来看过一回,顾秋虽然是他的庶女,但是到底也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哪怕他是当父亲的,也不可能在她闺房里待着。这会儿也是陪顾莳甜进来看一眼,闻言并未作答,只示意她跟着到外屋说话。 等顾小六也跟了出来,顾大人这才道:“说是一夜之间并非夸大其词,昨日我还见过秋姐儿。那时并无不妥当之处,当真是一夜之间就变成这般模样。” 顾小六双眼红肿,心底的惊慌在看到顾莳甜之后也去了一些。见顾莳甜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她舔了舔唇,到底也能强撑出几分勇气来。 第527章 剩一口气 “小六,先喝口水再说。”顾莳甜放软了声音,给顾小六倒了一杯茶水。 微微有些烫口的茶水入肚,带来丝丝暖意,也让顾小六慢慢的平静了一些。等一杯茶水喝完,她紧绷着的情绪才逐渐的放松了下来。 吸了吸鼻子,她这才慢慢的说了起来。 “其实昨天晚上的时候,四姐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她说心口有些闷闷的,偶尔还有些抽痛。我原本想让府医过来看看,不过四姐不让,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者府医正好昨天休沐,一大早就回家了,今日才回来。四姐说等今天府医一回来就把人请过来看看。我想着四姐说的也有道理,不然那时候就算是出门请大夫也有些晚了。四姐能吃能喝的,我就没多想。” 说起此事,顾小六又是后悔又是自责,眼圈又红了起来。若是她再谨慎一些,说不定四姐就不会…… 顾莳甜道:“此事与你无关,无须自责。继续往下说。”这话还真不是她安抚顾小六,她当真不觉得这跟顾小六有什么关系。先不说顾小六年纪还不大,平时跟顾秋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顾秋拿主意。只说这一夜之间就能让人从鲜活到灰败的几乎跟个死人一般,怕是就算找了府医,也没法制止事情的发展。 甚至府医都查不出顾秋是不是当真身子不适。 顾小六被她这么一宽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索性就留宿了,想着万一四姐晚上不舒服的话,我还能看着点儿。四姐晚膳用的也不多,我们说了会儿话,还说起等空闲的时候要去首饰铺子看看,四姐说她还预定了几样新首饰。后来四姐先睡着了,我也跟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凌晨的时候也不知怎的,我忽然就醒了过来。四姐那时候就不大好了,整个人好似忽然就瘦了一圈。我赶忙叫了人,可等大伯他们过来的时候,四姐比我醒过来那会儿又瘦了一些。后来的事情,大姐你也就都知道了。” 顾大人见顾莳甜朝他看来,便点点头,道:“我过来之时秋姐儿并不若此时这般瘦骨嶙峋,看着还有几分人气。但是她一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弱,就连呼吸都开始微弱了起来。” 顾莳甜眉头紧皱:“小六,你四姐最近这些时日可有其他不妥当之处?你们是每日都在一起,还是隔三差五才见面?” 顾小六擦了一把眼泪,道:“家里哥哥们都去求学,家中只剩下四姐五姐跟我姐妹三人。五姐不大乐意跟我们一起玩儿,所以我每日都会来找四姐。我们几乎一天到晚都在一起,我多是早早的过来跟四姐一起用早膳,倒是偶尔会回去用晚膳。一个月里头总有二十来天会在四姐这儿留宿,就是出门四姐也都会带上我。” 也就是说,她们姐妹二人一直都在一起了。 顾小六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四姐最近并无不妥当之处,就是前些时候觉得自个儿多长了些肉,穿衣服都不美了,所以最近这些时日吃的都要减少了一些。” 顾莳甜看顾小六一眼,小脸果然要比她上回看到的时候稍稍圆润了一些。饶是此时这场景不适合,她也有些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顾秋为了美什么都能干,顾小六则是每天最好小嘴不停的吃吃吃。顾秋这些时日不肯吃的东西,大概都进了顾小六的嘴里了。 “你四姐在吃喝上也跟以前一样?有没有用过外边的东西?” 顾小六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四姐对吃喝其实一直都不大上心,有的吃就成了。厨房准备什么她就吃什么,而且大多都是只吃些清淡的清粥小菜,蔬菜瓜果。外边的东西大多油水要多一些,她很少会去吃外边的东西。尤其是这一段,她一口都没吃过。” 顾莳甜并不怀疑顾家内部,尤其是顾小六和顾秋基本上天天腻在一起。要是真是因为府中的东西出了事情,那顾小六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这时候秦医正也已经把完脉,眉头紧锁。 “秦医正有话但说无妨。”顾莳甜见他好似有些迟疑,便主动开口道。 秦医正道:“老臣观四姑娘的脉象有些古怪!起初老臣以为是中毒,脉象有些符合。” 顾莳甜敏锐的问道:“起初?那她难不成不是中毒?” 秦医正摇头道:“并非中毒,老臣以为,四姑娘应当是中了蛊。” 顾莳甜一怔:“中了蛊?这如何可能?本宫记得秦医正以前说过,西南那边善用蛊,但是他们一般都很少会离开西南。故此除了西南之地之外,很少会遇见那边的人。” 秦医正道:“的确如此!西南那边的人比其他地方之人都要更加的依赖自己的家乡,且那些人多是以宗族生活在一起,极少会远离家乡,远离族人。当然也有会离开故土之人,但是这些人的用蛊之术在他们族人当中大多数都是不怎么出彩的。并非老臣自夸,那等程度的蛊,老臣以及太医署的同僚,多半都能够解开。” 顾莳甜反问:“也就是说,她这蛊不简单,连秦医正也是束手无策?而且这下蛊之人的来历也绝对不简单?” 秦医正点头道:“老臣惭愧!暂时也只能抑制四姑娘的情况不恶化,可这一时半会儿想要解蛊却是不成。至于下蛊之人,老臣以为那人的来历当真不寻常,当然也不排除是有小辈拿了家中长辈培育的蛊,或是手中有长辈赐下的蛊用在了四姑娘的身上。” 顾莳甜的眉头紧蹙,西南那边的情况其实比起北地也好不到哪里去。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大楚的子民,另一个则是外来的敌人。西南那边的百姓看着是归朝廷管辖的,可实际上他们压根不将朝廷的律法看在眼中。若是有事,也只会用他们自己的规矩行事,却是不会让官府介入。 但是西南的百姓也不会做事太过,更不会直接跟朝廷对上,所以楚九州是打算将那边的事情往后挪一挪再处理。 她现在最为担心的是,若是真有出身不寻常之人来了京城搅风搅雨,那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第528章 毫不内疚 顾大人已经听顾小六说过一遍经过了,见顾莳甜眉头紧蹙,道:“莫要着急,有秦医正和太医署的太医们在,总能为秋姐儿挣得一条活路。” 见顾莳甜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些许,这才继续道:“至于秋姐儿这些时日做过什么,我已经让人重新调查了。府里府外都没错过,但凡有不对劲的地方,都能查出来。” 顾莳甜点点头,道:“若是父亲有需要的话,可问云一要些人过去帮着查,她们在这方面倒是有些长处。” 顾大人也没跟她客气:“有需要的话,我会问云一借人的。”他手下自然也有擅长这方面的,论起水准自是不比云一她们查。但是这是自家女儿的关心,他当然不会否了。 事实上顾大人培养出来的人还是很出色的,才跟顾莳甜说完没过一个时辰,就听有人来报说是有事情要禀报。 来人是顾大人专属的马车夫,顾莳甜也见过几次。稍稍意外之后倒也很快接受了,毕竟这马车夫本就算是顾大人的心腹,如今不过是身份多一层罢了。 不过等听他说完事情之后,顾莳甜的脸色就有些维持不住的冷然。她抬眼看了顾大人一眼,他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可眼底却也染上一丝怒火。 “将人带过来!” 顾莳甜想了想,让顾小六去屋里陪着顾秋,没他们吩咐不准出来。顾小六也听着刚才那马车夫的话了,此时正是一脸茫然和不敢置信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下意识的听从顾莳甜的吩咐,进里屋去陪着顾秋。 不多会儿,人就被带了过来。顾莳甜面色冷淡的看着来人,尤其是看到来人一脸无所谓,甚至眼中还带着几分怨毒之时,眸色也变得极为冷冽。 顾大人示意其他人都先退下,这才冷冷的看着站在那儿,还一脸不屑模样之人。他并未开口说话,始终都是那般平静的看着她。 站在那儿的人,赫然便是顾大人的嫡幼女,婉姐儿。 婉姐儿起先还满是桀骜,就算是看着顾大人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轻蔑。但是她等了许久都没见顾大人开口,反而只是冷淡的盯着她看。她本就是仗着一股子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傲气强撑着的,这股气一去,立刻开始心慌起来。眼神飘忽,冷汗涔涔。 顾大人这才冷声开口:“你做了什么,自己开口,莫要等我再问一遍。” 婉姐儿色厉内荏的喊道:“父亲在说什么女儿却是半点都听不懂,我做什么了?我每日都安安分分的留在自己的院中,我能做什么?” 顾大人半点不为所动:“若无证据,我自然不会将你带来。” 婉姐儿下意识的看向顾莳甜,却被顾莳甜眼中的冷意给惊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刺激到她了,婉姐儿双目猩红,忽然就爆发了。 明明年纪还不大,可那股子恶毒的模样却是让人心惊:“就是我做的,那又能如何?父亲您是打算打杀了我吗?还说皇后娘娘您打算赐死我?” 她带着浓浓的恶意看着顾莳甜,不屑的抬起下巴:“祖母被皇后娘娘您给逼得自我软禁在佛堂,常年不出门见人。母亲被送往庄子里,怕是有生之年都不能再出来。二婶就连命都丢了,这个家里,顺你着昌,逆你者亡。原本和和睦睦的大一家子,因为你几乎是家破人亡。我早就看明白了,在皇后娘娘您的眼中,顾家人就得处处都顺着您。若是不顺着,那就得去死。我现在没顺着你,你是不是已经决定好要如何处死我了?” 顾莳甜冷眼看着她,忽然嗤笑一声:“你这般咄咄逼人,不过就是在刺激本宫,想要让本宫因为你说的这些话,就轻饶了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可对?” 婉姐儿的脸色骤然一变,眼神慌乱,很显然是被猜中了心思。 顾莳甜轻笑一声,笑意却是半点不达眼底:“婉姐儿,你的确是个聪明人。但凡本宫对这些人有所愧疚,今日还当真能被你给得逞了。可惜的是,本宫对这几人的下场,从未有过半分的内疚。” 顾老夫人差点害死她的亲祖母,更是对父亲下手,让父亲体内带毒多年。而且上辈子父亲会变成那副模样,极有可能就是顾老夫人下的毒造成的。若不是如此,说不定上辈子太子也不会出事。 而顾李氏,她从未有身为人母的自觉。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会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夫君和孩子的利益。而且顾莳甜丝毫不怀疑,若是有一日他们父女和她自己之间只能活一个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送他们去死。 至于顾二婶,在她对念楚下手的那一刻,就注定她必须会死! 所以,她有什么可内疚的?顾老夫人和顾李氏都还活着,锦衣玉食,她已经够对得起她们了。 婉姐儿做这事儿的时候半点不觉得心虚,这一番说辞她更是已经来回准备了许久。她知道顾莳甜的为人,这些话指定就能让她心中升起一丝内疚。 而这一丝内疚,就是可以让她做下再大的错事都能被原谅的筹码。 可,可是顾莳甜为何半点不为所动?这不应该啊! 她到底是年纪不大,又没有什么阅历。所做所想的多半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与现实自然是差别巨大。此时见自己的计划被打乱,立刻就开始慌乱起来。 她眼神闪烁,叫道:“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再说了,我只不过就是帮人一点忙罢了。对方都说了,不会让人出什么事情。她不过就是因为顾秋抢了她的首饰,所以想要教训顾秋一番罢了。顾秋也是自己活该,每天就知道打扮。还仗着皇后娘娘您的身份跟人抢东西,被人找上门来教训不也是正常吗?我这是在帮她认识错误!” 顾莳甜一声不吭,只示意云一将人带进去看一看顾秋。 婉姐儿倒是想要挣扎,却是被云一跟拎着小鸡崽子似的给拎了进去。 再等出来的时候,婉姐儿面色煞白,嘴唇不停的哆嗦,整个人都失了魂…… 第529章 理直气壮 顾莳甜知道她受惊了,而且还吓的不轻。可她却是没有半点同情,只冷眼看着她浑身不停的哆嗦。 “可看到秋姐儿现在的模样了?好歹还是你四姐呢,一夜之间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连秦医正也只能吊着她一条命。你可是觉得很自豪?毕竟你不过就只是帮人一点小忙,给你四姐一点点小小的教训罢了。而你四姐落到如今这境地也是咎由自取,谁让她太过爱美,跟人家姑娘争抢首饰。” 顾莳甜冷笑一声,哪怕婉姐儿面色愈发的惨白,她也没有心软半分:“说本宫心狠手辣,如今看来本宫在你跟前还不够看。本宫做事好歹还有个充分的理由,倒是你,就因为听别人那么一说,就理直气壮的对自己的姐姐下死手。论起心狠手辣,本宫还当真甘拜下风!”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婉姐儿忽然捂住耳朵,尖利的嗓音实在是太过刺耳。 顾莳甜眉头微微皱了皱,等她停止喊叫之后,这才不客气的问道:“到底是谁让你出手对付你四姐的?” 婉姐儿也不知怎么想的,都到这时候了,忽然就不害怕了。她不但没有露出半点内疚之色,反而理直气壮的冷笑一声:“我为何要告诉你?不过就算我想告诉你也没用,我也不认识对方。她看着不像是京中哪家的姑娘,我见识少,认识的人也不多,反正去过的宴会上都没见过那个人。” 顾莳甜生生被气笑:“既然不是京中哪家的姑娘,明摆着就是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说的话你却是深信不疑,还为此对自己的姐姐下了毒手……” “我如何会知道她所谓的小小的报复会这般严重?这又不是我的错!”婉姐儿不客气的道。 顾莳甜看着她半点不心虚的模样,忽然便失了与她多话的心思。她侧头看向顾大人,道:“父亲,这事儿交给你来处理吧。” 婉姐儿脸上的得意顿时收敛,下意识的看向顾大人。正好与他清冷不带丝毫情绪的视线对上,顿时打了个哆嗦,脸色一白。 她立刻回头看着顾莳甜:“皇后娘娘难道不想为四姐找到害她的人吗?你……” 顾大人冷淡的开口:“将人送到房中,让人一步不离的盯着。若是大吵大闹,就堵上嘴。若是敢往外跑,就打断腿。每日三餐只需要送清水和馒头,不让人饿死就成了。” 婉姐儿尖叫起来:“我不去,我不回去!为什么要罚我?我又没错,我不过就是替人帮了点小忙罢了,本就是四姐得罪了人不是吗?凭什么关我,凭什么……” 云一直接将人劈晕了,顺手就丢给一旁的嬷嬷。 这嬷嬷是顾秋房里的人,正是对婉姐儿恨的不行的时候。见仇人落到自己的怀里,下意识的就借着婉姐儿的身体当着别人的视线,在她腰上肚子上狠狠的掐了几把。顾莳甜的这方向正好能瞧见,嘴角抽了抽,却是没出口阻拦。 婉姐儿害了人家主子,还不许忠心的仆人报点仇么? 不过这老嬷嬷下手也的确是够狠的,婉姐儿明明都在昏迷中都被掐的浑身颤抖了几下。 等婉姐儿被人带走后,顾莳甜才眉头皱了起来:“父亲,你说婉姐儿说的可都是真的?若是真有那么一个人,会是哪个?”至于为何会找上婉姐儿这类的问题她压根就懒得问,想也知道对方肯是打听到如今的顾家唯一的突破口就会是婉姐儿。 顾大人眉头微微拧起:“不知!不过既然秦医正都说了是西南那边的人,那应当就是了。只是也不知是为何冲着秋姐儿下手?” 顾莳甜面色有些难看:“秋姐儿就爱美了一些,可人缘向来极好。这满京城的姑娘夫人的,见了秋姐儿就没有不喜欢的。我想着,对方对秋姐儿下手,多半是冲着顾家,或是我来的。只不过顾家满门上下算起来,也只有秋姐儿是最好下手的。” 顾家的男丁大的上朝处理公务,小的都在明心殿。女孩子当中,婉姐儿与其他人不合,人缘也不好,出门的次数不多。而且谁都知道她跟婉姐儿的关系寻常,就算对婉姐儿下手,也不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而顾小六年纪还小,嘴巴是馋了一些,可也正因为年纪小,不会与人结仇。唯独顾秋年纪适合,又是个喜欢打扮的。虽说找的借口很不走心,可但凡是对顾秋了解不是那么透彻的,一时间还当真会被给拐带了思路。 最关键的是,让婉姐儿对顾秋下手她还当真半点不会手软。但是对顾小六,婉姐儿也不一定会下手。倒不是婉姐儿对顾小六有什么姐妹情,只不过是做坏事也是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哪怕这个理由一看就是遮羞布,但是用来自欺欺人还是挺有用的。 顾大人并未急着作答,只沉吟了片刻,这才道:“最近这些时日,你也少出宫,京中不是很太平。秋姐儿的事情有我在,你不用……” “父亲!”顾莳甜不赞同的打断他的话,“秋姐儿的事情先不说,对方真要是冲着我来的,我若是一直不肯出面,对方恐怕还会对其他人出手。” 她有很多在意之人,亲人朋友,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都出事。 见顾大人还想要反驳,顾莳甜则是道:“祖母年纪大了,我最怕的是他们会对祖母和邢祖父下手。” 顾大人张了张嘴,到底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邢婆婆年纪是不小了,且因为年轻时候受过的苦,身子骨还是不如正常人健康的。若是真有人对她下手,哪怕有法子解决中的蛊,怕是邢婆婆也是撑不下来的。 顾莳甜见他不说话了,这才道:“我想着那人这几日就该找上门来了,到时候还要劳烦父亲通知我一声。” 顾大人没应下,可到底也没一口回绝,显然这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儿的事情她继续留下来也无用,便早早的回了宫。 然而她本以为还得要过几日才能见到下手之人,可事实上在回宫的路上,就有人直接拦下了她的马车…… 第530章 楚家家史 “皇后娘娘,可否停下马车一见?”拦路之人是个姑娘,声音甜美,说话带着几分娇软的口音。 马车被逼停,对方说话的语气倒是很柔软,可顾莳甜却是冷笑一声。 “云一,回宫。” 云一从不会违背顾莳甜的吩咐,话音刚落,马车里已经没了云一的踪迹。下一刻,马车外传来几声惊呼和叫骂声,顷刻间又恢复一片平静。云一这一回并未回马车里,只在外边坐下,吩咐车夫回宫。 马车往前走的时候,顾莳甜透着因为外边的风稍稍露出一丝缝隙的车窗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被人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压在路边,正一脸愤恨的看着她的年轻女子。 长相没看太清楚,倒是她眼中的怨毒颇为惹人注目。 顾莳甜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想的。难不成以为来拦着她的路,她就非得顺从的下了马车听她们说话不成?也不想想都是来历不明之人,凭什么他们说要见她就得见?难道一国皇后就那么不值钱,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见? 再者,这人应当就是与顾秋的事情有关。只不过她暂时也没打算抓人,顾秋最多也就是被牵累的。她可不信就只有这么一个人,就干脆把人给放了,看看能不能牵出背后的人来。 她的意图明晃晃的,没有半点遮拦。可对方就算知道这是明着算计,但是应对的措施也只剩下两种。 要么干脆跟背后的人断开联系,京城可是顾家和皇后的主场,但凡露出点蛛丝马迹,都会立刻被察觉到。 要么就是顺从她的算计,将背后的人也给亮出来。 回了宫楚九州已经在西风宫门口等着了,见顾莳甜回来,连忙走了过来。 “有人拦路?可吓着了?” 顾莳甜哭笑不得,她又不是豆腐捏的,还能被一个拦路之人给吓着了? “自是没有,云一的本事你也知道。何况你还给我安排了不少人护着呢,哪个不长眼的能吓着我?”而且依她看,他才是那个被吓着的。 楚九州其实还真是有点被吓着了,哪怕知道顾莳甜带着的人足够多,但是事关自己最为在意之人的时候,多半还是会想的太多。 见顾莳甜也的确没有被吓到的样子,楚九州松了口气之后,这才想起问一问顾秋的事情。 顾莳甜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了下去:“不大好,一夕之间就像是个将死之人。若非有秦医正还有本事帮着吊着命,怕是已经咽气了。秦医正说更像是西南那边的蛊,就算是他暂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九州眉头微拧:“西南那边本就是除了突砺之外最为让历代帝王头疼之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比突砺更让人无从下手。尤其是西南那边不少人都擅长用蛊用毒,就算是朝廷也不敢逼迫太过。” 顾莳甜叹了口气:“这一次秋姐儿怕是替我遭了难,她不过就是个爱美的小姑娘,人缘向来极好,从不会轻易招惹是非。对方对她下手,想必就是在警告我。” 楚九州更正道:“不止是你,应当是我们。” 顾莳甜想了想,赞同的点点头:“你要这么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就是不知道西南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找上门来了。” 她其实是在想,莫非西南那边跟突砺有来往?这时候对顾家人下手其实就是在警告她,甚至是警告楚九州。或是拖延时间,或是还有其他什么盘算。 只是千头万绪,一时间还是找不到由头。 楚九州显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想了想,道:“西南这边或许也有人会与突砺人有些来往,但是他们为了突砺出头的可能性反倒是不大。有些事情若非是今日之事,我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一听这话便是有内情,顾莳甜连忙问道:“是西南那边跟突砺之间有故事?” 楚九州点点头,道:“这事儿现在知道的人应当也没几个了,我还是年幼之时看过楚家的秘辛才知道的。阿梧也知道,这史书终究还是胜利者书写的,有些不利于胜利者的内情,多半都是会被含糊掉。但是楚家的秘辛是只有楚家历代的储君和帝王才是看的家史,无论是褒是贬,家史上不会做任何隐瞒。是对是错,只看后人如何解读。” 倒也不是他瞒着顾莳甜,而是他真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了。 顾莳甜自是知道他不可能是故意瞒着他的,哪里又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难道立国初期西南那边跟突砺有过冲突?” 楚九州摇摇头:“不是冲突,是结过死仇。根据楚家家史的记载,当初西南那边也曾帮助过太祖皇帝一起打江山。只是那边从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他们那儿又有些过于保守,甚至有不少村寨的人不能长时间远离家乡的规矩。所以西南那边的功绩也不算出彩,不过太祖皇帝也记下他们这份恩。” “起先西南那边的人帮助太祖皇帝,也是因为相比之下太祖皇帝这人心存仁厚,一心想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但是太祖皇帝的这做法,其实是影响了很多人世家大族利益,有人就干脆铤而走险跟突砺人联手。西南那边各大寨子虽说都各自有领头人,但是隐隐也有尊共同一人为尊之意。说穿了,那人就相当于西南各大寨子共奉的土皇帝。” “当时铤而走险的世家大族一边对太祖皇帝下手,一边也开始对支持太祖皇帝的人动手。西南那边其实做的事情并不算多,唯有一点便是始终站在太祖皇帝那一方,这就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 楚九州叹了口气,道:“那时候很混乱,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总而言之就是那位西南各大寨子共奉之人死在那一场混乱中。动手的是突砺人,有几个世家大族是导火索。那人死后,西南的人全都发了狂。那几个世家大族几乎是一夕之间全部都被灭了门,死相极惨。出手的突砺人同样也是如此,就连当时的王族都受到了牵连。当时的王族元气大伤,最后被另外一支,也就是现在的突砺王族取代。” 顾莳甜了然,怪不得说西南人跟突砺联手的可能性不大! 第531章 磨磨性子 楚九州道:“西南因为这件事一度对太祖皇帝很是抗拒,甚至是将所有的西南人都给带了回去。虽说后来没有西南的参与,但是太祖皇帝从未忘记过西南的帮助。在天下大定之后,太祖皇帝曾赶在西南人再次选出共奉之主之前去过西南,一来祝贺,二来则是去给那位被突砺人所杀的共奉之主上香。” 他停顿了一下,这才压低嗓门轻声解释:“这一段家史上其实描写的听清楚,当时太祖皇帝还给那一位磕了一个头。也是因为如此,西南那边对太祖皇帝的态度逐渐软化下来。在他们看来,那时候的太祖皇帝已经是天下之主,他能放下身段给他们的共奉之主磕头,也算是诚意十足。而且那件事本也算不上是太祖皇帝的错,加上太祖皇帝登基之后颁布了一系列对百姓有诸多好处的律例,他们也就没必要再针对。也是从那之后开始,朝廷派去西南的官员才没有被继续针对。” 当然不被刻意针对其实也没什么大用,毕竟西南那边的民风也是彪悍。而且他们擅长用毒用蛊,没人敢轻易招惹他们。他们真犯了什么事儿,都是各自村寨自行处理。若是事情大一些,则是由共奉之主裁决。他们自己人可以打杀,却是不允许其他人对他们的村民出手。所以至今为止,朝廷颁布的律法对他们的约束力还是不那么大。 顾莳甜瞪圆了眼睛,对太祖皇帝也是佩服不已。放下身段磕了那么一个头,就让西南人改变了针对他的态度。换句话说,就是让自己的江山更加的稳固,皇位也愈发的稳当了。 这个头可算是磕的够有价值的了。 楚九州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轻笑道:“太祖皇帝出身不高,就算是字儿都是在打下江山之后才认全的。年幼的时候常年饿肚子,为了一口吃的甚至都跟恶狗抢过食。这么一个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何况太祖皇帝是个聪明人,论起玩弄人心,他才是真正的一把好手。明知道那时候西南人对他很是抗拒他却还是去了西南,为的不就是让他们看到他的真诚?既然是要让他们亲眼看到,还有什么比他给因为他的缘故意外被人害死之人磕头来的更加简洁明了的?” 事实证明,太祖皇帝的这一步棋走对了。 楚九州道:“所以,西南人跟突砺联手的概率不大。不过人心易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同胞里会不会出现几个对先祖没有敬畏心之人。说不定就有西南人为了一己之私,当真私下跟突砺有来往的。” 顾莳甜想了想,倒是觉得来京城的西南人绝不会是跟突砺有来往的:“若是真有西南人跟突砺有来往,也不会是在京城的这几个。我听闻西南那边的私刑很重?有那么一段过往,想必西南那边对于跟突砺联盟这等事情是当成忌讳的存在。一旦被告发,首先不放过他们的就是他们自己的族人。” 楚九州赞同道:“的确如此!” 但是说了这么一大堆,就连过去的历史都翻出来了,还是没猜到对方的来意。 不过顾莳甜也稍稍放心了一些,不是寻仇就好。至少顾秋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这件事还是不能够长久的拖下去。 楚九州道:“今日拦着你的人,应当还会再想法子将人引出去。” 顾莳甜不带笑意的笑了笑:“无妨!作为一个好姐姐,我这几日总也是要出门探望一下自己的妹妹。而且因为妹妹一直都不见好,所以一时间也没什么兴趣跟陌生人见面。” 楚九州嘴角抽了抽,看来那西南来的人想要立刻见到他家皇后也是不可能的了。 话说到这份上,顾莳甜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云一,让人传扬出去秋姐儿是中了蛊,其他的事情不用说的太详细,含糊过去就成了。” 若是不说清楚,指不定都会以为顾秋是得了急症。顾秋眼见着要说亲,若是被人说三道四的得了恶疾之类的,难免会影响到她说亲对象的质量。 云一应下后,立刻着人安排了下去。也得亏做事之人动作迅速,事实上还真有人在怀疑顾秋是不是得了急症。毕竟顾家的动静也不小,顾莳甜还特意出宫了。加上顾家也就那个几个当主子的,稍加排除也能知道是谁要请太医的。 在得知顾秋是中了蛊之后,反倒是没人再说三道四,而是开始担心自身的安危来了。 蛊这东西他们多少都是知道的,在他们眼中可远要比中毒之类的要来的神秘的多。也是神秘的东西,就越是让人莫名的敬畏和害怕。 知道是中了蛊,念楚和楚小七倒是想要跟出去探望顾秋。但是顾莳甜还是没同意,对方是冲着她来的,可谁也没法保证他们不会再对楚小七和念楚下手。凡事安全为上,现在已经倒下一个了,可不能再有更多人中招。此消彼长,越多的人中招就会加重对方手中的筹码。 顾莳甜接下去的几日还当真每日都会出宫一趟,就像是她所猜测的,顾秋的情况并未再加重。由此顾莳甜也能确定对方的确是没打算弄死顾秋。 至少暂时没那个打算。 而那个拦过她马车的那个女子,也每次都会试图拦下她的马车。顾莳甜却是并未急着见她,而是一步步的试探着她的底线。 连着拒绝三回之后,这女子的怒火已经无法再熄灭。 “差不多了,再推下去,小姑娘家家的怕是要下狠手了。”顾莳甜跟云一说道。 云一面无表情的道:“您打算见她?” 顾莳甜看着站在前方路正中的女子,轻笑一声:“前几日不过是磨一磨她的性子,也是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来说要见本宫就是能见的。她或许在她自己的家乡地位崇高,可在本宫这儿她什么都不是。除非,她不再是大楚的子民。” 云一深以为然,西南那边的人就是自视甚高,自觉自己身份不同。可也不想想,他们说穿了还是大楚的子民。 大楚的子民在大楚的皇后跟前,到底还在自傲什么? 第532章 西南阿萝 顾莳甜自然不会邀请对方进自己的马车,而且还是有可能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抖落蛊虫的人。 选了一家茶楼的雅间,随行的墨香动作优雅流畅的煮了茶。用的水和茶叶全都是自己带着的,这做派放在顾莳甜这般身份上本也不是什么出格之事。不过很显然这姑娘却是不这么想,顾莳甜轻易的就看出她表露出来的不屑。 顾莳甜也不跟她计较,微微烫口的茶水入口,苦涩过后是淡淡的甘甜,最后只余下满口的清香。 她虽未先开口,也好似只喝着茶不愿意多搭理人,却也是不动声色的将这姑娘打量了一番。 虽说同为大楚人,但是南北不同也会让不同地域的人长相都有细微的区别。就好比郸州那边的人要长的更加高大壮实一些,就连姑娘家也大多是高挑的个子。南方人相比之下个子就要矮一些,女子多半娇小玲珑。西南和南方人之间的差别不是很大,不过西南那边的人不如南方人来的白皙。 这姑娘的皮肤就要偏小麦色,五官其实长的不错,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戾气,自然是跟娇柔这二字全无干系。 顾莳甜对这个姑娘自然也喜欢不起来,先不说她无缘无故的对顾秋出手的事情。只说这人年纪轻轻,可戾气却是不轻。心眼小,善妒,而且看她那眼中的怨毒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的模样,顾莳甜丝毫不怀疑但凡自己的地位差一些,这女子指定就会对她下手。 要论耐心,这女子哪里能比得上顾莳甜?还没等她喝上第二杯茶,这女子已经按捺不住,不客气的开口:“皇后娘娘,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吗?” 顾莳甜神色古怪的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将人盯的有些坐立不安之后,这才撑不住的低笑一声:“本宫倒是不知,这无缘无故对本宫的妹妹下死手,且还不请自来的拦着本宫之人,居然就这么成了本宫的客人!本为恶客,竟是还恶人先告状指责这不该是本宫的待客之道。这可真是可笑至极。” 这姑娘顿时一滞,片刻之后才恼声道:“若是我下死手,皇后娘娘的妹妹早就死了。” 顾莳甜的眼底不带半点笑意:“如此说来,本宫还得多谢姑娘手下留情了?” 这姑娘倒是想要一口应下她这话,不过到底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最后也只是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的道:“皇后娘娘这话,倒是教人不知该如何接下了。” 顾莳甜的笑容比她的更假:“说起来姑娘送了本宫这么一份大礼,本宫竟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这话当然是假的,打从这人一出现,云一就已经让人去调查过了。这几日的冷落,除了是压一压她的脾气之外,同样也是为了空出点时间来调查对方的身份。不夸张的说,从这人出生到现在为止的大小事情,她几乎都一清二楚。 不过知道归知道,这会儿也不耽误她装腔作势。 这姑娘脸色不是太好看,语气有些硬邦邦的:“阿萝。” 顾莳甜点点头,道:“原来是阿萝姑娘,不知你诸多手段并用非得要见本宫一面所为何事?” 阿萝直白的道:“我听我阿爹说是要把我送给你们大楚的皇帝,我不想进宫当什么妃子,所以就先来看看。不过你们成天都留在宫里不出门,我就只好想法子先见到皇后娘娘您了。” 言下之意,顾秋如今这半死不活吊着一口气,也不过就是因为她想要见身为皇后的自己罢了! 顾莳甜的眸色沉了沉,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可浑身气势却是骤然一变:“看来是本宫太过愚钝了,竟是无法理解阿萝姑娘的这一番言论。先是令尊自说自话的决定将阿萝姑娘送进宫,接着便是阿萝姑娘自以为是的做了不想进宫的决定。再跟着是阿萝姑娘为了见到本宫,就直接了当的给本宫的妹妹下了蛊,命悬一线。” 她轻笑一声,终于彻底的冷下脸来:“阿萝姑娘,你们父女是将本宫和顾家当成什么了?是你们父女可以随意耍着玩儿之人?” 阿萝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语气有些尖锐的道:“我阿爹是西南共奉之主身边最得信任的长老,我若是想要进宫,难道皇帝陛下会拦着?娶了我,就等于得到西南百姓的忠诚,我就不信皇帝陛下会不动心!” 顾莳甜闻言却并未动气,嗤笑一声道:“阿萝姑娘不是不想进宫?怎么现在说起来,又像是想要进宫了?更何况共奉之主身边的长老,可不是共奉之主。就算是你们那共奉之主来了,在本宫面前也得规规矩矩的。这江山是楚家的江山,可不是你们共奉之主的。” 阿萝的脸色极为难看:“皇后娘娘这是看不起我们的共奉之主吗?皇后的态度代表了皇帝陛下和朝廷吗?这是想要跟我们西南开战吗?” 顾莳甜算是发现了,这个姑娘的脑子不是太正常。 她也懒得跟这么一个人多废话,只问道:“本宫妹妹身上的蛊毒,阿萝姑娘可能去解了?” 阿萝对顾秋下蛊,多半原因还当真是因为想要引出顾莳甜来见一面。若是皇帝能来那就更好了!但是余下的一小半原因,却是真的与顾秋所定下的首饰有关系。阿萝偷偷来京城的,一路上吃喝玩乐自然花费不少。到了京城之后她手头上也没剩下多少银钱,可是京城的首饰衣裳都好看的很。 她看到顾秋的时候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正好也看中了顾秋选中的首饰。她这个人嫉妒心也是极强,自己买不起,自然也不希望别人买的起。可偏偏顾秋当着她的面就买下了,那种自己看中却被人抢走的滋味,让阿萝不高兴。再等知道顾秋的身份之后,她就毫不迟疑的就决定对顾秋下手。 下蛊并非是将蛊虫放在别人身上那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那种特殊的蛊,很容易对她自己也有所妨碍。她也就没打算自己出手,就把主意打到了婉姐儿的头上。虽说效果会打点折扣,但是对她的影响同样也能降低。 第533章 联系西南 阿萝其实说了谎,她说这蛊并不会要了顾秋的命,实际上不过就是因为她是找婉姐儿下的手而已。真要是她亲自出手,顾秋绝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而且中了这种蛊,的确会在一夜之间就变得半死不活。而后就会在那儿熬日子,慢慢的死去。 哪怕秦医正不出手,顾秋也能留着一口气。可也就是有一口气而已,事实上顾秋此时依然可以感知到外界,甚至是自己身体的感受。这对她来说无比的残忍,只因她一直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而且身体就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这种折磨,远不如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不觉就这么长睡不起的好。 也得亏顾莳甜不知道,若是知道实情的话,她怕是真要有将这个西南来的阿萝姑娘给活剐了的心了。 阿萝年纪其实也不算大,她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但是在西南她的地位不低,她从来都是肆无忌惮的,也不知心虚为何物。如今在顾莳甜跟前倒也知道自己不能说实话,可到底也不是会演戏之人,难免就会露出点马脚来。 顾莳甜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等事后再让云一去调查,当前却是并未点明。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其实已经算是谈崩了。顾莳甜知道阿萝的事情,却是真不知道阿萝竟是因为不想要进宫这种事情来的京城。知道了她的目的,顾莳甜也不欲再继续留在这里听她大放厥词。 阿萝自然是不想让顾莳甜走,然而她势单力薄不说,就连蛊术也用不上。知道有会用蛊之人,顾莳甜自然早有准备。云一更是将人护的密不透风,哪里又能容得她出手。 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莳甜一行扬长而去,气的浑身直哆嗦,却是无法阻拦。 “该死的,该死的!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把顾家人都给弄死了,我看你还骄傲什么?”阿萝气的直跺脚,嘴里恶毒的低咒着。看她的眼神,显然是真动了心思想要对顾家人下手。 她却是不知,她身边早有人盯着。她的一言一行都在监视之中,她的恶毒言辞,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就传到顾莳甜的耳中。 顾莳甜并未立刻对阿萝采取什么行动,只让人盯住了。等回宫之后,倒是第一时间将这事儿跟楚九州说了。 楚九州眉头微皱:“西南那边最近不是很太平,他们的部族都是以村落形式聚集在一起。以往村落之间也会有争端,但是最近的争端越来越大。” 顾莳甜问道:“他们的共奉之主不是当地的土皇帝?” 楚九州道:“年纪大了,其实早几年开始就有些压不住事了。他们会以蛊毒作为考验标准,选出最为出色的继承人。然而谁都希望这继承人是从自己的村落出去的,争端自然是愈发的大了。就算是他身边的长老们,也开始彼此竞争。他们将心思动到我的头上,恐怕也是想要剑走偏锋了。” 顾莳甜扯了扯嘴角:“我记得在他们眼中,朝廷的份量其实不重。” 楚九州点点头:“在他们的眼中,我这个皇帝恐怕还不如他们的族长来的有份量。”所以才说是剑走偏锋,毕竟就算是得了他的支持,在当地人眼中说不定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顾莳甜闻言就更不高兴了:“敢情你在他们眼中半点份量都没有,这还找上你做什么?看他们那姿态,就好似能进宫给你当妃子,压根就是给你颜面了。你答应是理所应当的,不答应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楚九州哭笑不得:“他们如何想那是他们的事情,不过一般来说就算他们对朝廷并无多少敬畏之心,可也不至于想法偏颇到这种程度。你忘了那些调查结果了?这个阿萝在他们当地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凡事就只有她喜欢不喜欢,从不管别人的想法如何。依我看,阿萝的父亲虽然有这心思,可大概率是不会付诸行动的。阿萝应当是听到了点风声,就自以为是的跑来京城闹事。”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顾莳甜道:“不管如何,顾秋的事情总得先解决了。看她的那态度,我心中始终有些不安。阿萝恐怕不会给顾秋解蛊。” 楚九州安抚道:“莫要担心,我已经让人给西南那边送信了。阿萝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将会全数告知对方族人。除非他们想要跟朝廷对着干,不然的话应当会立刻派人来的。秦医正不是说能让顾秋再支撑一些时日?那就再多撑几日,等西南那边的人来了,顾秋也就有救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顾莳甜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我让秦医正暂时先住到顾家,也省得有个万一。”顾秋的身体败坏的速度实在是太快,现在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还是让秦医正在顾家住着更加安心一些。 楚九州自然不会拒绝,甚至还从太医署又挑选了几个太医出来,让他们轮流去顾家看着。至于所需的药材也尽管取用,若是太医署没有的,他也会尽量让人筹备。 阿萝接下去的几日还当真没再找到顾莳甜的头上,不过她开始试图跟一些勋贵人家的姑娘走动。然而她在西南骄傲惯了,在那些姑娘们跟前同样放不下身段。有时候脾气上来更是压不住,说翻脸就翻脸。 而这些姑娘们也是家中千娇百宠的,若是遇上比自己身份高贵的也就罢了。可就这么一个从西南来的,甚至都不知道身份是不是真的之人居然也敢跟她们发脾气,她们为何要容忍? 这一来二去的,阿萝的名声自然是好不起来。再等知道她会下蛊,联想到顾秋中了蛊的事情,这些姑娘们哪里还敢跟她来往?这万一什么时候得罪她了,她直接给她们也下个蛊那可如何是好? 生活在京城的姑娘们自然是没见过蛊的,可也正是因为无知才让她们更加的敬而远之。 阿萝原本以为自己还能够找到几个帮手,没想到自己反倒是被人排挤了个彻底,气得她恨不得当真给那些个敢排挤她的姑娘下个蛊…… 第534章 心思歹毒 西南那边的回信也来的快,说是已经将消息送到阿萝父亲的手中,对方已经亲自往京城来了。而且按照楚九州的吩咐,在等对方出发之后,又将此事暗中透露给了对方的竞争对手。 没道理人家上门找茬了他们还不还手,阿萝是个小姑娘不假。但是年纪不大心思恶毒,罔顾他人姓名,做事肆无忌惮也是真。这种性子除却本性之外,跟她家中长辈的纵容也不无干系。这些人就没一个是无辜的!他们不是打着拉拢皇室的旗号来的么?那就干脆帮他们的对手一把,说不定还能有点意外之喜。 在对方赶到京城的这段时间内,秦医正连同几个太医找到了暂时压制顾秋身上的蛊的法子。顾秋不再是沉睡不醒的模样,每天都能醒一会儿。虽说自己吃东西还有些艰难,不过能自行进食总也是好事。而且秦医正也保证过,顾秋也就是看着虚弱,实际上完全是因为体内的蛊的缘故,不存在虚不受补的说法。所以厨房变着花样的准备滋补的吃食,勉强也让顾秋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见她的情况稳定下来了,顾莳甜也安心了不少。 顾莳甜并未让人限制阿萝的自由,但是她在京城还是过的不是那么的好。 京中虽说总有那么几个姑娘嫉妒心过强,时不时的就会做出点让人头疼的事情来。但是自从上次发生过突砺使者团的事情之后,各家对自家的姑娘管教的严格了许多。而且事关自身的安全,谁也不想无声无息的就被下蛊。加上皇后娘家的妹妹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这会儿真要跟阿萝走的太近,那就是明着打皇后的脸了。 阿萝显然对这局面很是气愤,但是她也是愈发的囊中羞涩。既然跟那些身份高的姑娘们没法友好往来,她就把视线落在那些小家族的姑娘身上。 她却是不知在京城这种地方,其实是要比小地方来的更加的现实。出身几乎就能决定一切,出身低的自然是要追随出身高的。那些出身低的姑娘见那些勋贵人家的姑娘都不肯跟阿萝来往过密,她们自然也依样画葫芦,哪里肯跟她私交过密。 阿萝的气性大的很,一怒之下又对两个倒霉的姑娘下了手。不过她好歹也没真昏了头的把人给弄死了,用的是效果轻微的毒。一般的大夫也查不出来,中毒的人脸上会起红疹,十天半个月是别想见人了。好在只要不把这红疹给弄破了,也不至于让那两个倒霉姑娘破相。 顾莳甜自是知道这事儿,云一也说了中的毒只是轻微的,并不会有后遗症,最多也就是人得在家中安生待上一些时日而已。 如此,顾莳甜对这个阿萝也是愈发的不喜。心眼小,也实在是太过恶毒。凡事不顺从她,她就无所顾忌的下手。若不是因为暂时还不想,也不能随便动西南那边,顾莳甜都想直接出手了。 饶是如此,顾莳甜也没光看着。阿萝原本就没什么银钱了,出门的时候还碰上个小偷儿,从她身上捞走一小笔钱。紧跟着以牙还牙的给她下了点药,暗一特别提供的。无色无味,吃了之后会让人腹痛难忍。 不过阿萝的手段也不少,这种药她吃下去之后只肚子疼了会儿,去如厕之后也就好了。如此她也就没多想,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被人下毒了。 顾莳甜眉头微蹙,问云一道:“他们那儿出来的人,体质都特殊?” 云一道:“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阿萝出身不低,想必他家里人是特意替她打熬过身子的。一般的毒物对她的效果都要减弱一些。”也是她忘了这一茬。 顾莳甜若有所思:“这倒是个有趣的法子!一般人可能用?”小七儿他们可还都小呢,若是也能有这种法子打熬身体,她以后也能少操点心了。 云一摇头:“西南那边的人对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都看的很紧,村落之间都不会随意透露,更别说是外族人。” 顾莳甜闻言也就歇了心思。 云一又道:“不过总部有防备蛊术的手段,若是任务目标跟西南那边有关系的话,我们出门执行任务之时都会事先做好预防措施。” 顾莳甜也就没再多问,有阿萝的事情在先,楚九州肯定早就已经开始行动。别的不说,念楚和楚小七那儿肯定都已经学会了如何防备。有他们两个的,自然也有顾鸿岭他们的份儿。至于她,这些日子云一比以前要忙碌的多了。而且还让她随身带了香囊,想必也都是防备的手段之一了。 七八天后,西南那边的人日夜兼程的,也总算是赶到了京城。 速度不快也不成啊,那蛊就算不是阿萝下的,可是中蛊之人最多也挨不过半个与。就算是有秦医正他们的治疗,最多也就是能将这日期往后再拖延半个月。但是对方不知道这一点,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敢耽搁了。毕竟这种事情都可能会有个万一,他若是放慢了速度,万一顾家的女儿就这么死了,那事儿可就闹大了。 到了京城之后,这人直接就去了顾家拜访。解蛊的过程倒是不繁琐,但是等他从顾家出来的时候也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顾家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去了客栈,就好似完全忘了可以将人当成客人留在府中小住这等事情。 事实上对方也不想留在顾家,实在是没脸。他跟大多数西南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样,在多数人眼中,他们跟朝廷没必要有来往。但是他的想法从来都不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话并不是只是口头上说一说的。这些年朝廷对西南的容忍,不过是因为有突砺这外敌在。 可一旦外敌不再有呢?西南但凡做点出格之事,那就是给朝廷送把柄。而朝廷一旦想要对西南动手,他们灭族都是有可能的。 要是楚九州和顾莳甜知道这人的想法,倒也会称赞一声这人是个看的明白的。 只可惜他是看的明白,就是没把自己的女儿给教明白,实在是太会拖后腿了…… 第535章 阿萝反应 至于父女相见之后的场面,顾莳甜则是听着云一用平板无波的语气来转述的。 “阿萝受了点伤,虽然不是她下的蛊,那蛊却是她培育过的。据说那蛊只有血亲才可越过养蛊之人直接解开,所以在她受到反噬之时便知是自己家人来了。” “她见到自己的父亲并无多少高兴之意,反而在第一时间就指责对方不该解了她的蛊,害她受了反噬。父女二人争吵了几句,最后以阿萝摔门离开作为结束。”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这描述是不是有些太过简单了? 云一面无表情的想了想,得了顾莳甜的允许之后,将云字里最会说话的云十九给叫了过来。 云十九也是监视阿萝的人之一,刚那些话便是云十九跟云一说的。 云十九是个娇小玲珑,长着小圆脸,笑起来眉眼弯弯煞是可爱的小姑娘。她在顾莳甜跟前露面的次数也不多,却也是常年跟在云一身边的助手之一。见了顾莳甜有些激动,却并不会太过拘谨。 当然也有可能她知道顾莳甜并不喜那等过于拘束,这才表现出这一面的。毕竟云字霞字中的人,个个都是会演戏的。 言归正传,云十九得了顾莳甜的允许后,便笑眯眯的开始说起当时的场面来了。 “话说阿萝的父亲乌山到了客栈之后,立刻先找了阿萝。阿萝因为受了点反噬,正在房中调养。见到乌山之后,就见那阿萝立刻翻身而起……” 顾莳甜强忍住了扶额的冲动,她总算知道为何云一要把云十九给叫出来替她说一说当时的场景了。就云十九这本事,真哪天从云字离开了,光是当个说书先生也能养活自己了。 但是她也得承认,云十九说的还是挺有意思的,就连她也忍不住要继续往下听。 阿萝受了反噬很是愤怒,尤其是看到来的人是向来宠爱她的阿爹,她当时就憋不住脾气了。又哭又闹的,最后还放下狠话,说自己宁可死也不愿意进宫,让他死了那条心。而且他若是真逼着她的话,那她就在京城下蛊下毒,到时候大家一起死。 说完就气冲冲的跑了,临走前还没忘记从乌山那儿抢走一个荷包。 从头到尾她都没关心过乌山一句,哪怕乌山的脸色都是一片惨白。而且她自己下的蛊,她心知肚明解蛊之人肯定也会受反噬。可她就是这么狠心,只关心自己不说,甚至也只会放狠话,压根就没想过自己父亲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等云十九抑扬顿挫的说完。顾莳甜都忍不住摘下自己的一支手镯,赏给云十九。 云十九下意识的看向云一,见云一并未反对,便没眉眼弯弯的谢了恩后,这才收了下来。 让人先退下后,顾莳甜才一脸惊叹的道:“这也是个人才,比起茶楼里的那些说书先生都要略胜一筹。” 云一想了想,道:“主子若是喜欢,奴婢便让她多看一些话本,多去打听点八卦之类的。等您有闲暇之时,便让她来说给您听。” 顾莳甜一拍掌:“这个好,这个好!听她说话脆生生的,光是听一听心里也舒坦。” 云一自无不应的道理,当然她也不会嫉妒自己手底下的人。多大的本事就吃多大碗的饭,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嘴巴笨,让她执行任务她自认为是佼佼者。可让她跟云十九那样一张嘴死人都能给说活了的本事,她当真没有。 对于阿萝的做法顾莳甜其实半点都不觉得意外,不过乌山也不值得同情。 自己养的孩子品性如何难道乌山会心里没数?只不过以前的阿萝并不会将狼心狗肺的那一面表现给他看,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现在被如此对待,那也是他自找的。 顾莳甜问道:“阿萝现在去了何处?顾秋那儿呢?秦医正可去看过了?” 云一道:“阿萝跟乌山大闹一场后离开了客栈,这一次她手中有了银钱,立刻就去首饰铺子和胭脂水粉铺子买东西了。顾四姑娘那儿已经无大碍了,不过这蛊来势汹汹,解开之后也就没事了。但是身体消瘦也是真,得慢慢的养回来。秦医正一早就去了侯府,顾四姑娘解蛊之后他已经检查过,说是安然无恙。就连身体亏损的也不大,接下去再调养一两日,然后便能将掉了的肉给补回来。” 顾莳甜松了口气:“无碍就好!红珠,你让人给顾秋送些滋补身子的东西过去,我记得前些时日才送来一些上品燕窝?让人一并给顾秋送过去。” 红珠立刻应下,也没耽搁,当下便先去收拾东西。这时候送过去,还能赶在宫门落匙之前回来。 顾莳甜又让墨香去御膳房那儿吩咐一声,拿了几样口感好又好克化的点心也一并送了过去,权当是让他们解解馋了。 尤其是还给顾小六给准备了一份,这一回除了顾秋之外,受到冲击最大的便是顾小六。毕竟顾秋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开始暴瘦,她一直都在自责自己当时太过疏忽,没能把人给照顾好。这些时日除了顾秋瘦的可怕之外,原本有点肉嘟嘟的顾小六也是暴瘦,原本的小胖脸如今都瘦没了,下巴都尖了。 顾秋好了,她的好胃口大概也就能跟着回来了。 西南那边很快又送了消息回来,说是乌山的对手得知实情之后,毫不客气的就给捅了出去。如今那边的人都知道阿萝来京城胡闹,无缘无故的就对无辜之人下手。而且这无辜之人还是当今皇后的庶妹,姐妹关系一直都不错。最可气的是,乌山瞒下了所有的事情,而且还偷偷的去了京城替阿萝善后。 这消息传开之后,乌山这一脉几乎是颜面扫地。而原本追随乌山的人也纷纷有些不满起来,即使还有乌山的儿子压着,可也有不少人心思浮动,开始跟其他人接触起来。 可以想见,等乌山回去之后,将会面临一个何等混乱的局面。 对此顾莳甜乐见其成,巴不得让这对父女再倒霉一些才好…… 第536章 心在滴血 乌山都到了京城了,自然是要求见楚九州。楚九州晾了对方几天,也恰好能让乌山养伤。只可惜乌山太过心焦老家的事儿,哪里还有心情养伤,这几日的等待让他越来越是焦躁。偏偏这时候阿萝还不安分,成天闹着买这买那的,一旦他开口训斥一句,她就又哭又闹,甚至还不停的将他出手解蛊让她受了反噬的事情拿出来说。 这让乌山心力憔悴,他大概也是没想到,自己千娇百宠养出来的女儿,居然会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到了极致的人。先不说他的计划完全被打乱,而且等回去之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麻烦需要解决。只说他这急匆匆的赶来,一路奔波,到了京城之后甚至都来不及歇口气就得先去给她解决麻烦。 他这年纪也的确能算是正值壮年,可是他又不是铁打的。长途奔波加上解蛊的反噬,他哪怕休养了这几日也没缓过来。但凡是个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他的脸色不好,身体也始终都在疲惫当中。就算是客栈的掌柜的都关心的问过一回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帮他请大夫之类的话。虽说这多半也是因为担心他会在客栈病倒影响声誉,但是对方眼中的那一点点关心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他这个女儿倒是好,从头到尾不曾问过他半句,只会不停的吵闹。甚至还在他跟前不停的说皇后做的有多过分,居然还想让他帮忙给皇后下蛊。 乌山在那一瞬间,都有直接掐死自己这女儿的心了。 双重折磨之下,等楚九州的人来知会说是同意见面之时,他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求见的是楚九州,然而这种场合楚九州自然是会带着顾莳甜。乌山见到顾莳甜的时候,笑容凝滞了一下,这才上前拜见二人。 等行礼过后,乌山才恭恭敬敬的跟顾莳甜道歉:“小女行事无忌,犯下大错,等回族之后草民定会重罚。” 他不止是这么说说而已,事实上因为阿萝的自作主张导致了很多事情都出现了偏差,甚至自己的地位都会不稳,他如今心里也不是丝毫不动怒的。但是来之前也是想过就算阿萝犯了错,带她回村之后他也是想要凭借自己的身份让阿萝避免责罚的。但是在经过这几日阿萝的各种蛮不讲理和白眼狼的行为之后,他也是真的起了心思让阿萝承担她该有的惩罚。 顾莳甜闻言却是轻笑一声:“本宫原本还以为乌山长老是想要说阿萝姑娘年纪还小,所以要求本宫多多包涵呢!” 乌山老脸微红,这话他原本是想要说的。只是他也没浑到那种程度,尤其是阿萝最近做的蠢事太多,让他看清楚了自己养出来的女儿是多么的糟糕。他再疼爱女儿也是建立女儿值得的前提下,而今他没那么看重了,自然是要先平息皇后的怒火了。 但是好歹也是疼爱了十几年的了,让他现在就大公无私的直接把女儿交给对方处置,他也是当真舍不得。 见他不应话,顾莳甜的笑容多了几分嘲讽之色。说什么把人带回去重罚,她又看不着,谁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也无妨,她本也没指望乌山来了就能当真下手责罚阿萝。至于阿萝那一边,她自然也不会轻易绕过了。只不过这些事情也就没必要拿出来跟乌山说了。 何况以他的聪明,想必也是能猜到她肯定不会轻易揭过这事儿的。所以还说带回村里责罚的事儿,大概是只求她能留下阿萝的一条命? 若是这样,那倒是有趣了。 顾莳甜没忍住就多看了乌山几眼,还是那副歉疚的模样,不见半点神色变化。 楚九州倒了茶水,尝了一口后眉头微蹙,吩咐道:“云一,给你家主子另外煮一壶茶来。朕记得马车理应当有你家主子爱喝的茶叶?” 云一闷声应下,也不用去马车,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拿出一个极小的罐子。只看大小的话,装着的茶叶最多也只能煮上一壶茶水。 煮茶这种事情还真不用云一,她的手艺有限。楚九州原本想自己来的,倒是被顾莳甜给拦下了,他也就没坚持。 换了茶水,顾莳甜笑了笑,分了一杯给乌山:“尝尝这云雾茶。” 乌山连忙接过,被她这忽然变幻的态度给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倒是比最开始要谨慎了一些。 等喝完一杯茶,乌山便以再次道歉为开头,打开了话匣子。 “陛下,娘娘,此事也要怪在草民头上。小女到了该说亲事的年纪,草民便琢磨着要替她说一门好亲。您也知道,谁都恨不得替自己的儿女选中天底下最好的结亲对象。在与贱内细说此事之时,贱内嘴巴没个把门的,顺嘴说了一句冒犯陛下的话,说是这天下最好的夫婿人选,自然是如同陛下这样的伟岸男子。” 说到此处,饶是乌山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可也撑不住涨红了脸。 其实他是真有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的打算,自己在西南也是有些地位的。若是皇帝能娶了自己的女儿,他在皇帝的帮助下有极大的把握掌控西南。这是双赢的事儿,他甚至来回的将方方面面的都给考虑到了。 偏偏就没能把阿萝的反应考虑进去!他在跟自己的婆娘说起此事时没避开孩子,当然也是因为那时候阿萝不应该在家中。可事情就是这么巧,阿萝掐头去尾的只听了中间那么一点,认准了自己想要将她送进宫,这是剥夺她一辈子的幸福! 一怒之下,阿萝就离家出走了。偏生她在这件事上生了点脑子,跟他说要去外嫁的姑姑家小住几日,事实上她也真的去了。只不过住了一天之后,便说要回家了。 于是一边以为她去了姑姑家小住,一边以为她已经归家。这么一错开,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对说下的黑手。 还没等他找上门,就被朝廷的人给先找上门了。现在事情被当着帝后的面掀开来了,乌山也只好咬着牙,将一切推到“听岔了”这等处置方法上去了…… 第537章 给压压惊 顾莳甜轻笑:“乌山长老这话本宫也是爱听的,放眼天下,也不可能再有比皇上更好更出色的男子了。不过本宫这人向来都爱说大实话,乌山长老或许不爱听,但是皇上再出色也只能属于本宫。” 楚九州轻笑,替她夹了一块香软可口的牛乳糕。 乌山满嘴苦涩,却只能咬着牙赔着笑,道:“娘娘快人快语,不过您也放心,草民绝无他意。再者,草民与贱内当真就是那么一说,绝无他意。只不过小女当时听岔了,以为草民有那本事将她送进宫。小女性子鲁莽,又是个听风就是雨的,明明就是误会了,却是不管不顾的偷跑来了京城,最后竟是还犯下那等做错,草民实在是,太过内疚了。” 他直白的道:“此事肯定给您以及您的家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不过您请放心,顾四姑娘并不会有任何后遗症。草民已经备下一份厚礼,算是给您和四姑娘压压惊。”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道:“本宫瞧乌山长老倒是个讲理的,这一点阿萝姑娘却是不像乌山长老了。” 乌山苦笑不已,不管是在族里还是在外,他都得维持自己的形象。何况追随他的人也不少,他若是个不讲理的,又如何服众? 至于阿萝…… 他现在已经不知该如何再去评论阿萝的性子,只好道:“草民的村里也不知怎的,姑娘的数量远要比小子少,这也就导致了家家户户都会比较宠爱姑娘家。草民家里五个孩子们,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一来二的,草民也没想到竟是把孩子宠成了这模样。” 顾莳甜笑了笑,倒是没接下这话茬。 楚九州抬眸,冷淡的道:“乌山长老在西南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家中琐事自该先处理好为妙。省得被人抓住把柄,到时候得不偿失。” 乌山连忙起身,欠身道:“陛下教训的是,是草民的错。” 楚九州摆摆手,道:“坐下说话!朕也不过是看在乌山长老一片慈父之心上,这才提醒一句罢了。不过也就是这么说上一句,听或者不听,朕也管不着。” 乌山连道不敢,这会儿他哪里还能再说出反对的话来。 楚九州也没继续揪着这事儿不放,道:“不知乌山长老想要求见朕所为何事?” 乌山停顿了一下,这才道:“陛下想来也知道,我西南的共奉之主年纪大了,眼见着就该到了再举荐新一代共奉之主。” 楚九州微微颔首:“此事朕自是知晓。” 乌山面露一丝苦笑之色:“实际上共奉之主已经亡故,已经有小半年了。” 楚九州眉头微蹙:“这如何可能?若是真已经过世,为何一直都瞒着?” 乌山道:“自是为了共奉之主的位子!您有所不知,其实这些年下来,所谓的共奉之主的地位日益下降,到近几年已经逐渐成为一个称号,本身已经没有什么权力。此消彼长,长老的地位越来越高。实不相瞒,都到了这份上,就算是草民也是想要争一争这个位子。” 楚九州耐下心思,微微颔首:“人之常情。” 见他并未露出鄙夷之色,乌山才暗松一口气,继续道:“草民不敢相瞒,这些年草民与共奉之主的关系算是所有长老中最为亲近的那一个。换句话说,草民的胜率其实是最大的。但是在大概一年前,草民才发现共奉之主竟是有一亲子,他这么多年来诸多筹谋看似不起眼,实际上早就开始为自己的儿子铺路。所谓的与草民关系最好,不过就是将草民当成了挡箭牌。他要做的不过就是假意与草民亲近一些,在与人发生争端之时毫不顾忌的站在草民这一方。” 顾莳甜垂眸喝茶,对这个共奉之主倒是有两分赞赏。 乌山继续道:“发现此事之后,草民也是又惊又怒。只是这种事情本就都是心照不宣之时,仔细回想一番之后草民也就将一些过去没什么注意的细节给琢磨透彻了。从头到尾供奉之主也不曾亲口应允过草民什么,不过就是稍稍引导了一番,就让草民为他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顾莳甜这回是开始同情乌山了,被人当成挡箭牌,还被自己的女儿给一坑到底,他上辈子是挖了被人的祖坟了吗? “但是不管如何,草民发现此事之后,又看清了共奉之主的真面目。草民没法在族人跟前揭发他,只好慢慢的疏远,省得再被拿捏住了替他做事。” 顾莳甜忽然问道:“那位共奉之主的儿子,不知乌山长老可认识?” 乌山道:“这件事奇就奇在这里,共奉之主实际上并未娶妻。甚至他这辈子都留在村寨里,从未远离过。他身边伺候之人也多,更能确定他几乎不会跟别人有过于亲密的来往。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忽然多出一个儿子来,才让人忍不住多想。” “至于他的儿子,草民曾经见过一回。但是也是费劲了心思偷偷去看了一眼,对方多是晚上才会出现在村落里。从不留下过夜,从来都是趁着夜色远离村落。那一次被草民给赶上了,只可惜那人带着队伍离开的速度也不慢,草民的人没能跟住。不过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除非他们半路换路,不然的话那条路只能通往一处地方。” 顾莳甜有些好奇:“何处?” 乌山一字一顿道:“突砺!” 顾莳甜和楚九州的眉头皱了起来,若是如此的话,那这事儿可就不好弄了。 楚九州忽然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乌山有些歉疚的道:“草民当时不敢站的太近,周边又全都是噪音,草民当真没听太清楚。只依稀好似听到共奉之主叫了一声乌什么格之类,大概如此!” 顾莳甜和楚九州对视一眼,丝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之色。 乌什么格?可巧了。他们认识的人当中,还真有这么一个人的名字能搭配的上。 突砺的第一谋士,乌尼格! 第538章 西南故事 顾莳甜好奇的问道:“乌山长老,本宫听闻你们以村落来区分部族,不过很多部族的名字有些相似?” 这种事情本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乌山也解释的很仔细:“娘娘说的极是,草民等各部族的祖先据说是亲兄弟姐妹。在起名上也因此有些相似,这么多年传承下来,哪怕各部族的关系不若从前,在这方面并未更改。不同的姓氏,其实也彰显着身份的不同。” 他说起此事之时面上多了一丝与生俱来的自傲:“乌乃是大姓,自古以来便是西南各部族出身最为尊贵的一支。不过在西南,哪怕是同一个村子同一个父母的,男女的姓氏都不一样。不少村子女子都没有姓氏,倒是有几个部族是女子当家,那些女子则都有姓氏。” 大概是见顾莳甜好奇,他又干脆多说了一些:“那几个女子当家的部族里,还有两个是村里只有女子,不允许男子入住。她们在年龄到了之后,可随自己心情的选择在何种年纪生子。她们会选中一个其他部族的男子,出去与对方生活一段时日,等有了孩子之后就各自分开。生下的若是男丁则是送回给对方,只会留下女婴。” 顾莳甜没忍住,问道:“那对方会接受送回去的男丁?若是日后再娶之时,女方不会反对?”也不是她太过保守,而是同为女子,她的想法多少还是能代表大多数女性的。 这无缘无故就多一个继子,而且以后说不定还能有更多之类的。 乌山连忙解释道:“这两个部族在西南各部族当中也算是地位较高的,且虽然是她们挑选生子对象,但是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强取豪夺。既然是双方都是同意的,那么哪怕日后不生活在一起,有不少还是会继续跟对方保持这种关系。除了不能常年生活在一起,且子女分开养之外,其他方面跟寻常夫妻并无太多不同之处。”当然也有生完孩子就分开的,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两个部族的特殊性。而且也不过就是多上一两个孩子罢了,有在意的,自然也有不在意的姑娘。 不过后边这些他就没跟顾莳甜细说了。 好在顾莳甜也没多想,听他这么说了也就信了。 言归正传,乌山也讲明了共奉之主也姓乌,只不过跟他不是同一部族。 乌尼格的事情二人也算是记下了,楚九州便问乌山到底想要什么。 乌山能脱颖而出成为长老,如今甚至有机会争抢共奉之主的位子,在揣摩人心方面自然也不会差了。只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初步摸清了这对天底下最为尊贵夫妇的一些习惯。 所以他也很干脆的道:“您的支持!” 楚九州漠然的盯着他看了片刻,明明并未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却让乌山破天荒的有些撑不住的开始心虚,下意识的想要挪开视线。 就在这时候,楚九州才冷淡的答应:“可!” 至于给予他支持,事后他该如何回报之事,楚九州却是一个字都没提。然而也正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说,反而让乌山更加的谨慎。他当然不可能过河拆桥,在与朝廷合作这方面他其实比谁都看的长远。那些自以为是之人,越来越不将朝廷看在眼中之人,哪怕没有他跟朝廷的合作,日后他们也将会知晓在皇权跟前,他们这些自认为在西南可以称王称霸之人,其实什么都不是。 他的心路旅程顾莳甜和楚九州自然是不知道,不过他们只需要知道这乌山不是个蠢人就成了。 分开前,顾莳甜面上带笑的,轻描淡写的打趣了一句:“乌山长老,本宫听闻阿萝姑娘最近小日子也是过的春风得意的。不知乌山长老可有准备为阿萝姑娘在京城找一个夫家?” 乌山脑中嗡的一声,有瞬间竟是张口结舌的,愣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莳甜轻笑一声:“乌山长老无需在意,本宫也就是随便一猜罢了。若是长老并无此意,那权当本宫没说便是了。” 乌山连忙道:“阿萝其实自小已经定下亲事,只是她年纪不够,又想多留她两年,这才没个动静。等这回回去,也该准备起来让她嫁人了。” 顾莳甜笑了笑,并未揪着这个话题继续。 等人走后,乌山缓缓的坐下,这才发现自己的后心已经湿透了。原本舒适的微风吹过,他只觉得透心凉。 他当然是动过心思将阿萝送进宫里的,皇帝陛下只有皇后一人,实在是够干净。若是阿萝能入宫,不求争宠,只求有一席之地。到时候再生下一儿半女的,不说阿萝的地位,就算是他的地位也是稳稳当当的。 可是阿萝太过莽撞,所有的计划尚未开始就已经结束。 他原本是该生气的,但是从他到京城开始到现在为止,他反而觉得阿萝也算是歪打正着。她闹腾了一场,将他所有的计划打乱反倒是一件好事。不然的话他真敢提出这事儿的话,怕是就真将皇后娘娘给得罪的彻底了。 他也看出来了,得罪了皇帝陛下或许还不会惹他动怒,可若是得罪了皇后娘娘,那才会勾起皇帝陛下的滔天怒火。 虽说身为人父有这种想法实在是有些不应该,可他此时也的的确确是在清醒阿萝承受了所有的责难。 此时还在外边逛街买东西的阿萝完全不会想到,只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原来对她宠爱有加的阿爹,已经彻底的放弃了她。 顾莳甜也就那么顺嘴提醒了一句,等上了马车之后也就将此事给抛在了脑后。当然这也是因为她知道以乌山的为人,阿萝最好的下场也就是回西南嫁人。阿萝接下去折腾的再厉害,她的下场就会越凄凉。 “那个乌尼格,当真会是西南人?我记得之前已经调查过乌尼格,他父辈就已经在突砺住着了。” 楚九州沉声道:“嗯!乌尼格的身份其实之前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当之处,只是一直都没想到更加合适的解释。这一次倒是可以让人往这方面去调查。” 有了目标,想要调查倒也不算是难事了。 第539章 乌山下手 顾莳甜调整了一下软枕好让自己靠的舒服一些,楚九州见状干脆将人揽过去,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顾莳甜从善如流的接受,熟门熟路的找到最合适的角度窝好,这才道:“乌尼格若是真是西南那边的人,那他们想要做什么?借用突砺来对付朝廷?” 楚九州眸色沉沉:“不知!不过乌尼格是个聪明人,如今突砺日渐颓势,除非他当真有与突砺一起共存亡的心思,不然的话他应当很快就会开始行动起来。” 至于西南那边,他在还是储君的时候,就与叶正珏和易长远他们一起,开始着手应付可能会出现的危机。哪怕西南当真会起什么乱子,也不会闹的太大。 顾莳甜对乌尼格的评价倒是跟楚九州一样,道:“乌尼格这人的确是个聪明的,” 楚九州自己可以夸上两句,可听顾莳甜也跟着这么夸两句,他立刻就有些吃味了:“也不过如此!他若真是个聪明的,就不会一直留在突砺。若是他真是共奉之主的儿子,他就该明白早些与朝廷联手,对他才是最好最合适的。” 顾莳甜提醒道:“与朝廷交好,那是建立在他的身份是真实的,且他现在应当就在西南这一前提下。可现在他人在突砺,而且还是突砺王最为信任重用的谋士,他若是这时候与大楚朝廷联手,突砺首先就不会饶了他。” 而且这些年下来,因为他的缘故郸州那儿可没少受苦。就连易家父子都在他手里吃过亏,他可以说在大楚也算是树敌无数了。 楚九州嘴角翘了翘,强行转移话题。 顾莳甜无声的笑了起来,知道他不愿意再说这个话题,也就假装没发现他这话题转移的太过生硬。 没过两日,顾莳甜便听云一说乌山已经带着阿萝离开了京城。 云一仔细描述了一番:“阿萝看着有些不太正常,半点没有闹腾不说,而且还是乌山说什么便是什么。安安分分的留在马车里,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但是人看起来也不像是痴傻的,奴婢琢磨着,应当是被乌山给下了蛊。” 西南的蛊术也的确是厉害,再者别看阿萝之前给顾秋下蛊弄的无声无息的,可她那点本事在乌山跟前什么都不是。乌山若是真想要对她下蛊,她压根连反抗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而且很显然,乌山还真是对她下了蛊,不然的话她肯定不会这般简单的跟着回了西南。 事实上主仆二人也当真没猜错,乌山是对阿萝下了蛊。身为父亲,他哪怕已经绝对放弃阿萝,可最开始也的确没想过要对阿萝下蛊。可是阿萝那性子实在是太让他动怒,怎么劝说都不肯听。但凡语气重一些,她都是又哭又闹,不停的将解蛊反噬之事拿出来说。 乌山再多的包容最后都化为乌有,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他就敢对下了蛊。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会损伤身体的蛊。这种蛊类似于同心蛊,却又有些区别,一般都是暂时性的。母蛊在自己身上,子蛊入体之后会让对方短时期内听从母蛊拥有者的吩咐。因为时期短,弊端也很明显,会让被下了蛊之人看着有些呆。 乌山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下蛊,心情自然也不太好。但是再等看到阿萝买下的那些乱七八糟却极为耗费钱财的无用之物,他的同情和内疚立刻就消减了不少。 他也不是个穷人,但是他需要养着的人也多,手头上自然也不宽绰。他此次来京城带着的银钱,几乎全都被阿萝给拿走了。若非离京之前皇帝陛下看在双方需要合作的事情还有很多的前提下,让人给他送了一万两银票让他可以回去打点一番,他在回程都得省吃俭用或者是干脆典当阿萝买的那些没用的东西了。 这也让乌山彻底下了决心,等他回去之后,立刻就给阿萝定一门亲事,让她越早出嫁越好。 说不定等嫁了人之后,阿萝的这性子还能改一改。 顾莳甜若是知道他的想法,恐怕只会同情的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妄想。 阿萝明显就是被宠坏了,而且是坏到了骨子里。这样的人就算是嫁了人。也不过是增添了一些可以继续祸害之人。 而且还说什么结亲,把阿萝嫁过去,那就是跟对方结仇呢!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关她的事,顾莳甜也就没再多关心。 她接下去的几日往顾家又跑的勤快了一些,顾秋其实有些不太愿意见人了。她之前是没法拒绝,也舍不得拒绝。毕竟她那时候的状态实在是不好,每次闭上眼之前她都会担心自己再也没法睁开眼了。所以能多见自己的亲人一面都是好事,哪里还会拒绝。 不过现在知道自己不会死了,她立刻又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外型来了。毕竟她可是一个成天只关注美不美的肤浅之人不是? 顾莳甜直接无视她的抗拒,左右也没人敢拦着她。 “大姐!”顾秋忍不住噘嘴,她一点都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 顾莳甜不客气的道:“还遮掩什么?前些时候你的样子才叫吓人,骨头外边就裹着一层皮,要不是还在呼吸看着都跟死人一样了。那丑样儿我都瞧见了,你现在已经好看多了,至少看着像是个活人。” 顾秋嘴角抽了抽,她大姐这算是什么形容? “大姐,这回给你们添麻烦了。”顾秋见既然避无可避,也就大大方方的接受了现实。 顾莳甜斜睨了她一眼:“分明就是你被我给拖累了,说起来还得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呢!” 顾秋轻咳一声:“我若是不正好跟人看中了同一样东西,还大大咧咧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将东西带走,她也不会找到我。这件事本就是我的错,大姐为我奔波许久,是我该给大姐道歉。” 顾莳甜倒是不觉得她有什么错,顾秋爱美她也不是头一天知道了,她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儿。人生苦短,当然是要怎么舒服怎么来。小姑娘喜欢打扮也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为何要拦着? 第540章 姐妹闲话 “你无辜被拖累,被人算计,错本不在你,何必道歉?”顾莳甜是当真不认为这事儿顾秋有半点的错,当然她也并非真心觉得自己连累了顾秋。恶人总有千百种理由攻击对方,但是这些被攻击的点,从来不会是受害者理应承担的罪名。 她之所以会说是被自己带累的,完全是因为这时候需要作出这么一副姿态罢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该道歉的,只有阿萝和婉姐儿。只可惜不管是她们哪一个,都不曾为了此事道歉过。 说到婉姐儿,顾莳甜想起自己这些时日也没多关注,便随口问了一句。 顾小六小嘴叭叭的:“大伯把五姐关起来了,四姐好了一些之后我跟四姐一起去看过她。四姐问她为何要这么做,大家平时关系再生疏好歹也同是顾家血脉。五姐半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还说什么反正四姐也没事情,却是非得将她逼到那份上,没有手足之情的人是我们才是。” 顾莳甜倒是半点都不觉得意外,婉姐儿若是个能讲通道理的,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父亲打算将她一直关下去?” 顾秋道:“父亲说暂时让五妹在自己院中养一养性子,正好我现在这样子也不好出门见人。今年若是有宴会之类的,也暂时都给推了。等到来年五妹这性子若是还改不了,那就到时候再说。”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还真没想到顾大人居然还会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想想他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之事,毕竟也不是处理公务,一是一二是二的。家务事本就难弄,何况婉姐儿做的事情错的再离谱,顾大人也不能亲手将人给杀了。除了到底是身为人父之外,顾大人更多的还是要为顾莳甜打算。如今的顾家也没法再承受更多的风暴,婉姐儿做的事情自是瞒不住一些人。继续留着她理所当然会让人记住她曾经做下的错事,可若是将她送离顾家,那么再过上一年半载的,婉姐儿做过的事情就会被人淡忘。而相对的,因为她当皇后之后顾家与她不和睦之人全都没有好下场这事儿就会被人给重新玩出来说嘴。 “你们没事少往她跟前凑,论起心狠的程度,你们几个加起来也玩不过婉姐儿一个。”顾莳甜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一句。 这也不是她小看顾秋几个,论起聪明程度,其实顾秋才是其中最为出色的那一个。但是顾秋再聪明也没法太心狠,就好比此番的事情一般。哪怕知道是婉姐儿下的手,她不恨婉姐儿吗?当然是恨的,而且是恨不得把婉姐儿给掐死的那种恨。但是真让她对婉姐儿下手,她却是会狠不下心来。 至于顾小六,她也就咋呼的厉害。哪怕她年纪还小,可也看得出来她才是姐妹几个当中最为心软的那一个。 好在她知道是非对错,做事也够有底线。哪怕有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心软,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这几个庶妹多了两分手足之情。 顾秋解蛊之后倒是开始有些虚弱起来,乌山也说了这蛊没解掉之前人看着半死不活的,可精神上好似并无妨碍。实际上并非如此,看着精精神神的,完全就是在透支生命力。而在解蛊之后就会开始变得虚弱起来,这反而是件好事。 这就像是突然大病一场,虚弱才是常态。再慢慢的调养回来,才会不损伤底子。 当然这也是因为秦医正他们的努力,以及乌山来的速度也够快。不然的话,顾秋就算不会伤了底子,至少也得调养个一年半载的。 “回头给秦医正他们送一份厚礼过去。”顾莳甜提醒道,她赏赐的归她赏赐的。哪怕身为太医本职也是治病救人,但是秦医正他们日夜不眠的琢磨方子替顾秋保住性命,于情于理也该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顾秋连忙道:“已经准备了,不过也不知合不合适,大姐你帮着看看?若是觉得合适,我明日就让人送过去。” 顾莳甜也没推脱,将顾秋准备的几分礼单拿来看了看。稍稍调整了一番,又将几样不大合适的东西更换了一下,这才让人重新按照礼单准备好。 “不是一直都跟着嬷嬷们学?怎么到现在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顾莳甜没忍住的教训了两句。 顾秋和顾小六对视一眼,嬉皮笑脸的就把这一茬给糊弄了过去。 顾莳甜哪里会不知道她们的那点小心思,只是顾秋这一回也是往鬼门关走了一趟。她就算要教训人,也不会在这当口。 就让她们自以为是的得意一段时日吧,等顾秋好了的,到时候她们就该多“努力”了。 顾秋和顾小六忽然觉得后心有些发凉,就好像有什么人在算计她们一般。 会是谁? 两人想了想,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婉姐儿了。不过她们现在已经有防备了,就算婉姐儿再想做点什么,她们也不会再让她得逞的。 顾莳甜虽然不知她们在胡思乱想什么,不过一看就知道这两人从最开始思路就跑偏了。不过她也不纠正她们,还是那句话,就让她们再逍遥一段时日吧。 顾家的事情就像是一场闹剧,来的突然,消失的也迅速。跟顾秋关系亲近的几人倒是上门来探望过,她们也知道分寸,出了顾家的大门就吧嘴巴牢牢的闭上了。只说顾秋现在一切安好,就是遭了罪消瘦了一些。 顾秋选的这几个人都是性子好,且说话做事向来都有诚实的名声在外。她们说出口的话,纵然有一些人心存疑虑,可到底也没人再继续说三道四,也不会再有人说顾秋已经快要不行了,或是她遭受了某种灾难这类话了。 顾莳甜对这事儿也只关注了短暂的几日,见顾秋处理的不错,她也就没多费心神。 林先生出门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的时候同样如此。林先生这一回出门的时间也的确是太长了,不过好歹赶上了与家人一同赏月的好日子。 第541章 师傅归来 顾莳甜吩咐墨香让霞十准备一桌酒菜,就按照林先生喜欢的口味来。 林先生眼前一亮,连忙吩咐道:“我记得那小家伙还酿了酒?都拿出来尝尝。” 顾莳甜无奈:“师傅,霞十酿的酒可不少,总不能一次都唱遍了。我让霞十特意给您酿了桃花醉,不如您今天先尝一尝这个?” 桃花醉还真是特意让霞十酿的,比起她们平时喝的度数要高上不少。这还是去年就酿下的,原本是打算过年的时候给林先生喝的。没想到这一藏倒是藏到现在,不过这桃花醉也是越陈越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林先生一听是特意给他酿的,面上倒有几分满意之色,也就同意了只上桃花醉这一种了。 晚上这一顿也算是团圆饭了,念楚和楚小七最为高兴。阿彘和珠珠却是已经忘了林先生,不过珠珠是个性子外向的。林先生又是老顽童性子,一老一少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阿彘则是要矜持谨慎一些,不过他很信任自己的父皇母后。见他们与林先生的关系也很亲厚,他也就逐渐降低了防备心。 被自己的小徒孙给防备了,林先生却是半点都不觉得生气。相反的,他对自己的这个小徒孙还是挺满意的。 当然,若是这性子不随了那个不肖徒儿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晚间二人说起林先生,顾莳甜忍不住问了一句:“师傅他老人家到底去做什么了?” 这一去就是一年半载的,念楚和楚小七可是惦记许久了。 楚九州道:“打从我拜师之后就是如此,师傅时不时的就会失踪一段时日。短的时候十天半个月的,最长的时候有好几年。在郸州见面为止,我已经有五六年没见到过师傅了。” 顾莳甜闻言也就没再多问。她其实也不是怀疑林先生,楚九州说他可信那就可信。她也就是偶尔生起的那么一点好奇心,所以就没忍住问一问罢了。 这话题说过之后也就算过去了,顾莳甜也没放在心上。但是大概也是因为潜意识里还记得说起过这么一个话题,她下意识的观察了几日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林先生并无任何不妥当之处,而且他出门有事情的话,也的确不必要跟他们这些小辈解释。 是她想的太多,而且这事儿她也的确是做错了。无端怀疑长辈,哪怕并未付诸行动,可下意识的观察也是真。 只是林先生不管是不是已经察觉,却始终不曾表现出来,她总也不能跑去跟人说自己怀疑过对方。思来想去,便亲自去跟霞十学了几道菜,又将自己私藏的一坛子梨花白给挖了出来。 林先生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桌子酒菜,最后在顾莳甜讨好的笑容中开动,这事儿也算是揭过去了。 不过这件事倒是给顾莳甜提了个醒,她也觉得自己这两年有些草木皆兵了。但凡哪个人露出点不寻常的地方来,她都会下意识的怀疑对方是不是要做什么对楚九州不利的事情。 被人怀疑这种事情,没几个人会愿意接受。 因着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顾莳甜连着好几日都有些不舒坦。 “云一,你说我是不是当真心思太重了?”顾莳甜也有些茫然,她上辈子纵然有手段,却也不是个爱怀疑人的。当然上辈子但凡她能多疑一些,也不至于落到那种下场。 但是两辈子走的是极端,这一世她实在是太过多疑。之前也不是没发现,可那时候她跟楚九州的境况也不算好,再后来忙着照顾孩子,也是将这情况给忽略了。现在将这问题摆到了明面上,她也是真的有些迷茫了。 云一却是不觉得有什么错:“您所处的的位置,注定您无法心思简单。再者,多疑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顾莳甜愣了愣,旋即有些哭笑不得:“我倒是忘了你原本的职业。” 云一是暗卫,而且还是个会做任何任务的暗卫。多年的教导让她们早就将多疑这种性格变成了自己的性格,又怎会觉得多疑有错呢? 云一面无表情,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您无需自责。” 顾莳甜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跟云一讨论这件事还真是没什么用处。不过很神奇的,看到云一这理所当然的模样,她倒是去掉了几分茫然。 云一虽然不知自家主子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她却也能感受到主子的心情变化。不管如何,主子的心情变好就是好事。 顾莳甜并未与其他人再说起过此事,反省了数日之后,她也总算能够理智一些。当然多疑的性子还是在的,只是她控制的更好一些。也努力的学会什么时候该多疑,什么时候就算多疑也得拼命的压下去,免得到时候伤了人心。 而且她而已知道自己就算什么都不说,楚九州其实也是能够猜到一些内情的,他对自己的情绪和心情变化向来把握的最为精准。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只包容着她所有的任性和不安。 林先生回来之后最为高兴的便是楚小七等人,林先生是与姜如邗一般受他们欢迎之人。尤其是林先生这一趟出门又多了很多有趣的故事,这让这群小子和半大少年都开心不已,恨不得每天能多挤出点时间来听他说一说那些故事。 阿彘对林先生稍稍亲近了一些,不过还是不能太过亲近。相比之下珠珠倒是恨不得每天都跟在林先生身后,这大概也是因为她是唯一的一个小姑娘的缘故,林先生难免下意识的对她更宠爱一些。 对此顾莳甜也并未说什么,阿彘和珠珠都是她的孩子,她也不能控制别人要平等的对待两人。她能做的不过就是在阿彘偶尔被落下的时候,多陪陪他,或是干脆带着他一起做事。 当然阿彘也并不需要额外的看顾,他其实还巴不得不用跟着到处跑着玩儿。有那个功夫,他宁可去明心殿。 学习它不爽吗?何必成天出去玩? 他已经不是一岁的小孩子了! 第542章 流言四起 阿彘意外的跟易长福挺合得来,两人会在明心殿的课业结束之后再多逗留一会儿。两人年纪相差的也不小,关系却是极速变得亲近起来。没过多久,易长福牵头,加上念楚和楚小七各自掏了一大笔钱。陆瑾则是以易长福所言的技术入股,五人一起在京中开了一家专门制作出售小孩子用具的铺子。 陆瑾跟陆严学了不少手艺,在制作各种小玩意儿方面极有天赋。加上还有易长福的引导,以及阿彘这个喜欢听故事,想法天马行空的小家伙的各种建议,这铺子开起来之后也是极为火爆。小孩子的银子特别的好赚,从面向平民百姓的陀螺竹蜻蜓之类的,再到稍微贵上一些的积木,以及各种价格不等的拼图,再到勋贵子弟才买得起,且还是限量版的古代版儿童车。 可以说这家铺子也算是挣得盆满钵满的。 其中古代版儿童车一面世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简易图纸自然是易长福提供的。但是这也是因为阿彘有一天说起自己想要一匹小马,楚小七就顺口说了一句他太小了,可以先做一匹小木马给他。阿彘就说小木马不会自己跑,要是能跑那就好了。易长福这才想起这事儿来,但是他拼尽全力也只能画出一个极为简单的图纸来。 不得不说陆严和陆瑾这对兄弟在这方面的天赋的确是惊人,就凭借这么一张图纸,最后硬生生的靠着自己的想象和手艺把细节给拼凑全了,做出了第一辆小车。 这辆小车自然是落到了珠珠的手中,原本就有些疯的小丫头如今可倒好,成天在花园里疯跑。顾莳甜不得不从霞字重新挑选了一个人来,专门负责看顾珠珠。实在是因为她身边的奶娘和宫女们都被她折磨的腿都跑细了。 第二辆自然是落到了阿彘的手中,有了这小车之后阿彘的活动量也总算大了一些,顾莳甜也是松了口气。 几个小的开铺子的消息自然也是瞒不住其他人,也不知怎的,最后竟是还被有心人给利用了一把,在背后说起一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有说小皇子年纪虽然不大,心思却是不少,甚至还在暗示有人在小皇子身边蛊惑,试图让小皇子与太子兄弟阋墙。 也有说易家心思不纯,而且可能现在也是摇摆不定,所以对两个皇子都极力亲近。 最离谱的便是有人在明里暗里的说皇后可能不如以前那般得宠了,不然的话这种好事怎么会不带上顾家的几个小辈。 别的猜测倒也罢了,有说皇后不得宠的流言之后,就有人原本被压制的好好的心思立刻就动了起来。不过这些人也就只能心动一下而已,立刻就被皇帝陛下亲自出宫去给皇后买小礼物的消息给掐灭了心思。 顾莳甜也知道外边在传什么流言,不过她并不在意。哪怕在说她两个儿子现在就开始争抢皇位这种话,她也毫无情绪波动。 有什么可担心的?两个孩子的秉性她都清楚,楚小七自小就是按照储君的身份被教导长大的。但是他对储君这身份的看重并非是因为那个位置,而是因为这是父母交给他的责任。 至于阿彘,顾莳甜只会担心等阿彘长大了之后会偷偷的跑出宫到处去流浪。至于皇位,真让他去争抢,他怕只是只会在第一时间就跑路。要是逼急了,说不定还会干脆弄出点动静来,好让自己被扔到封地去呢! 当然这些也只是从目前来看会是如此,至于两个孩子长大之后的想法会不会改变,顾莳甜不知道也不会想。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她身为母亲,也只能说她相信自己孩子的品性。 楚九州对此也不甚在意,不过也不能让这些流言流传太广。他也不用亲自去调查到底有谁在传言,只不过挑选了几个在背后说过这些话之人,而后在她们的夫君跟前轻描淡写的敲打了几句。余下的事情就不用他再多费心,这些被吓得魂儿都飞的人自然会回去好生“教导”家里头的那些个不省心的。 至于易家的传言,放在心上的人自然也有。但是最该放在心上的那一个,却从未有过半点怀疑。 易长戟是跟叶正珏一同进的宫,公仪玉则是压根就没出宫。林先生回来之后他一直都在忙,上回陪着林先生也只是说了一会儿话,来去都是匆匆忙忙的。难得有空,便留下来陪林先生用了午膳。 他们二人来的时候,这对师兄弟正在下棋。 易长戟不耐烦看这些:“成天下棋也不见他们嫌烦。” 公仪玉跟易长戟的关系也不错,闻言笑眯眯的道:“头脑灵活又聪明之人,闲暇之余都爱下棋。” 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着易长戟:“不知易小将军若有空闲时间会做些什么?” 易长戟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在嘲讽我笨。” 公仪玉哈哈一笑,倒是没再挤兑他。 易长戟直白的先给楚九州道了歉,为的当然便是外边的那点流言。他倒是不会特意表忠诚,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牵扯到了两位皇子,身为易家的继承人,先道歉总是没错的。 楚九州全不在意:“无妨!太子是福哥儿看着长大的,太子也向来将福哥儿当成自己的兄长看待。至于阿彘,他跟福哥儿合得来是他们的缘分。外边的人如何说不用放在心上,小一辈的交情就由着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虽说皇上能够包容此事易长戟很是高兴,但是有件事不得不提醒一句。 “福哥儿是臣的弟弟,乱辈分了。” 楚九州面无表情的放下一子,彻底的堵死了公仪玉的后路:“不是什么大事。”他儿子还一口一个哥哥称呼他的义弟呢,他说什么了? 辈分这等事情,还是不要太过较真的好。 又输了一回,公仪玉有些闹心的扔下棋子。坑人的师弟,他好不容易攒的这点私房钱全都被他给坑完了。 这种师弟真心不想要了! 第543章 这可巧了 易长戟和叶正珏也不是真因为这件事进宫来的,这些流言蜚语的事情他们经历的都不少。就像是公仪玉,始终都有人在背后传他是个小气鬼。当然这也不是流言,这就是个事实。 又如易长戟,他一直不肯成亲,哪怕有想要先灭了突砺再成亲这种说法在先,不少人还是在偷偷传言他在战场上伤了身体不能人道,所以不会娶妻。 至于叶正珏,大概是因为他背景深厚人又一直在京城,他的流言相对来说要少上那么一些。不过同样作为一个大龄未婚青年,他不能人道,甚至是他好南风的传言一直都没消失过。 若是真要为了那些风言风语就跟着情绪变化的话,他们早就要活不下去了。 “动用了西南那边的一个钉子,总算查出那位共奉之主的确是有一个老来子。当然知道的人也有那么几个,但是都不知道那是他的儿子。女方按照辈分其实是他的远房侄女,当然也就是名义上的亲戚。且已经嫁了人,所嫁之人则是他在五服之内的侄子。孩子生下来之后立刻就被人给带走了,对外则是宣称这是个死胎。”说起动用的那个钉子,就连叶正珏也是有些肉疼。 倒不是在西南那边不好安排钉子,可都是那种普通的,只能打听一般消息的钉子。这一个是老丞相年轻那会儿的时候就安排下的,如今在西南也是举足轻重之人。只可惜为了这么一个消息不得不动用,后续的事情还得亲自安排人收尾。那钉子在西南也是有后代的,叶家至少要将这些人安全的带出西南,还要将人安顿好。 他倒不是舍不得要付出的那点东西,说穿了还是有点舍不得那一个钉子。 那可是他们埋在西南时间最长,地位也最高的钉子了。 公仪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舍不得那钉子?不过这也算是我见过最为敬业的一个钉子了,几十年如一日,居然还能兢兢业业的往上爬。” 易长戟哈哈大笑,这可不正经是敬业之人么?本是一个钉子,没想到最后都成为对方的权利核心之一了。 叶正珏面无表情的看了两人一眼,道:“言归正传,乌尼格如今的身份父辈的确是早早投身突砺之人。当初他的妻子省亲归来后遇袭早产,在当地牧民家中小住了一段时日,孩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掉包的。” 作为三个孩子的父亲,楚九州有疑问:“才出生的孩子与出生几日的孩子一眼便能看出不同。” 叶正珏道:“此事从头到尾都被人算计好的,对方带着孩子日夜兼程的赶往突砺。又掐准了时间让乌尼格如今的母亲在半路遇袭,虽说前后也有相差的时候,但是总体看着问题不大。” 楚九州若有所思:“其实对方也不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人给掉包了。” 易长戟一怔,随即有些不可思议的道:“所以,就算是知道了那个孩子可能不是自己的,可她依然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当成自己的孩子给养大了?” 楚九州微微颔首:“为人父母者,对自己的孩子会有一种血脉相连之感。哪怕刚出生的孩子看着相差不大,但是真背调换了,当人父母的会立刻察觉的出来。依我之见,对方应当是察觉出不对劲了。只是她需要一个可以稳定自己的地位的儿子,加上也不想因为弄丢孩子这种事情让夫妻感情破裂,就干脆当做不知情了。” 另外三人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倒也觉得这件事还真不是不可能的。 易长戟则是紧跟着丢下一个炸弹:“乌尼格那边之前我跟父亲也调查过,虽说至今为止证据还有些不足。但是很巧合的是,乌尼格的父亲恐怕也是被人掉过包的。”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出乎人意料了,就连楚九州都露出几分震惊之色。 “这话怎么说?”公仪玉追问。 易长戟道:“消息是昨天才收到的,之前也一直都在调查乌尼格,但是也始终没往这方面上想。还是前些时候有些端倪,刚才听小叶大人说起掉包这事儿,往那边的事情上复刻过去,那股子异常之处还真是消减了不少。” 楚九州问道:“谁给掉包的?” 易长戟老实承认:“这掉包八.九不离十,但是年头实在是太长了,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查不出来。您就饶臣一些时日,尽快查出来。”以前是没往这方面上想,现在有了线索再往深处追查也就会简单一些了。 公仪玉则是惊叹了一声:“这一家子,可真够乱的。这要是换上一个看重血脉的祖宗当真能泉下有知,大概死人都能气活了。” 四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都露出笑模样。 这可不真就死人都要气活了么? 一家子看着一代代传承下来了,实际上却是被人狸猫换太子。这还不如直接死了呢,至少早有准备,且还能选择其他的继承人,实在不成还能收养。 辛辛苦苦的攒下的家业,全都给了一个鸠占鹊巢的假货,实在是太过凄惨了、 “乌尼格可知自己真正的身份?”公仪玉问道。 易长戟思索了会儿,眉头微蹙:“依臣之见,他应当是知道的。” 叶正珏也有相同的想法,乌尼格这人实在是太聪明。一点蛛丝马迹,他都能寻根究底。 楚九州不得不提醒他们:“不是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乌山说共奉之主有心想要将自己的位子留给乌尼格。很显然,他已经筹划了不短的时日。而这事儿若是没有乌尼格的配合又如何能成?他应当一早就知道,且与西南那边的联系一直都不曾中断过。” 叶正珏面无表情,都是自家兄弟,他又不怕丢脸。不过这事儿也不是他没注意到,而是之前一直都在追查其他的事情,还真没放多少心思在这一茬上。 至于易长戟和公仪玉也都是脸皮奇厚之人,当然也不可能觉得羞愧的。 楚九州也没在意,只垂眸思索起来…… 第544章 坑人君臣 现在摆在他们跟前的问题有很多,但是几人最迫切想要知道的是,西南,更确切的说共奉之主和乌尼格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们背后是不是有人?若是有,那到底会是谁? 易长戟摸了摸下巴,道:“我总觉得不管是庆王也好,康亲王也好,有极大的可能都是被人利用了的棋子。而乌尼格背后之人,说不定才是最后的大家伙。” 不用他说,楚九州几人自然也有相似的想法。 楚九州默默的将宗室现在还活着的,应该还有那么点野心之人全都扒拉出来考量了一番。但是这个位置有机会却是压根不想要的几乎没几个,就好比老寿王的后代。当初的老寿王也曾有过机会,至少在他的想法中如此。也是因为如此他始终放不下,最后郁郁而终。 他的子孙后代虽说本事都是平平,但是心思也不一定就跟着平淡。以老寿王会给人洗脑的程度,难保他们也会有这种心思。 不过除非是他们一直在藏拙,不然的话以他们的本事是不可能闹出这样的动静。真要与他们有关的话,也只能是老寿王活着的时候折腾出来的。 当然,楚九州并不是真觉得这事儿会是老寿王弄出来的,他也就是拿老寿王打个比方罢了。 就算是齐王他们也同样有可能会有这份心思,他们与老寿王之间的区别,不过就在于是他们自己掌控了这份心思,还是被这心思给掌控。很显然他们是前者,而老寿王则是后者。 至于其他人…… 楚九州眸色微沉,看来得将宗室这些人重新再梳理一遍,说不定能有点什么意外的收获。 不过这件事还有不少细节需要调查,楚九州毫不客气的将这些任务分摊给眼前这三人。 易长戟脸都绿了:“皇上,臣此番进京述职停留的时间也有些过长了。眼见着不久之后就是年节,突砺难保就会闹什么幺蛾子。臣以为,臣该回突砺了。” 公仪玉笑眯眯的道:“如今不过八月,连九月都没到,怎么就算是快到年节了?易小将军常年在边关也是辛苦,此番好不容易回京,自是要多留些时日才好。皇上,您说是不是?” 楚九州尚未回答,叶正珏难得的附和他的话:“公仪大人此言大善。” 这种时候楚九州又怎会落后,认真的点头:“两位爱卿说的是,朕也希望小将军能在京中多留些时日。当然也的确不能撇开郸州不顾,太晚回去天寒地冻的也不好走。不如这样,十一月下旬再走,除非天气恶劣,不然虽说冷了一些,不过应当不会耽误小将军赶路。” 易长戟:“……”总感觉他这次回京是被坑了。 不管如何,任务压下去了,作为臣子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去办。至于最上头的那一个,虽然算不得无事一身轻,却也是心安理得的吩咐下去之后,自己施施然的回去陪自家皇后和小公主。 不过很显然,今天的小公主也是在外狂飙爱好自由的小公主,不需要父皇陪伴。 楚九州有些怅然:“珠珠为何不需要父皇陪伴?”难道父皇还比不过一辆小破车吗? 顾莳甜轻笑:“她那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如今正是对那小车有兴趣的时候,就连师傅和父亲都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楚九州愈发的委屈:“我难道还没有师傅和岳父大人重要吗?” 顾莳甜没搭理他,真当她不知道他揪着这件事不放就想让她多安慰几句?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的脾气。 不被小棉袄需要,又被自家皇后嫌弃,楚九州表示当皇帝也没什么用,回了家还是生活在家庭对底层的! 顾莳甜给他盛了一碗梨汤,前两天他嗓子发干咳嗽了两声。秦医正没给开药方,只说是天气的缘故让小厨房做些润肺止咳的汤汤水水的。 楚九州喝了一口,虽然甜度不是那么的够,不过也勉强可以了。 顾莳甜也喝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这甜度都快齁嗓子了。怪不得她说这两天他怎么就能那么积极的把这些汤汤水水的够喝了,敢情是让人特意又多加了糖。 “今天叶正珏他们来说了点事情。”楚九州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不好,求生欲十分强的转移话题。 顾莳甜还当真被吸引了过去,也就忘了追究梨汤加倍甜的事儿:“说了什么?是乌山长老说的那些事情?” 楚九州的点点头,当下将他们几个调查出来的结果跟顾莳甜一一说来。 顾莳甜眉头微拧:“真要是如此,他们想要做什么?西南距离突砺可不算近,西南真有想要脱离大楚掌控的心思,也没法借用到突砺的势力。” 楚九州对此亦是赞同:“不过话虽如此,西南那边也的确会有大动作。” 哪怕隐藏的再好,可乌山对朝廷的排斥他们依然可以察觉的出来。当然这种隐隐的排斥说不定就连乌山自己都有些忽略了,可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前提下他还尽可能的想要取得朝廷的支持,由此可见西南那边的动静不会小了。 顾莳甜想起乌尼格,也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乌尼格跟西南那边之间有那么一丝的不融洽。 “西南的共奉之主凭什么觉得自己的位置可以让乌尼格来继承?乌尼格在突砺多年,他回西南只会束手束脚。一个出身有问题,且还从不被人知晓存在之人,回了西南他还能有什么? 若是留在突砺,如今他甚至都能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两者相较之下,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会知道做出何种选择。 不过她也不觉得乌山在说谎,乌山急需楚九州的支持,除非是事关他自己的生死,不然的话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对楚九州说谎。 她也没急着跟楚九州说自己的那点异常,这种事情在没有半点头绪之前还是没必要提起了。 再等等!肯定有哪里是被她疏忽了,甚至有可能是她上辈子在哪儿听说过一点不甚重要的事情,甚至只是哪个人随口说的一句话。 说不定哪天就能想起来了。 第545章 阿萝结果 西南那边的确开始有乱了起来的迹象,乌山回去之后果真被人指责。尤其是他最大的对手,甚至还试图在半路截杀。 最开始也的确是他们这边先给乌山的对手透露的消息,但是既然双方暂时达成了协议,楚九州也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乌山。截杀的人倒是有点本事,只是对上楚九州的暗卫还不够看。 乌山有了靠山,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颇有手段。但是他还是犯下一个致命错误,差点功亏一篑不说,还险些让夫妇二人,尤其是顾莳甜给牵扯进去。 主因还是在阿萝身上,原本乌山是打算回去之后就先把阿萝的事情给处理好。但是因为路上被人截杀,回到西南之后他的对手又在恶意的打压他的势力。因为对阿萝的不满,连带着对他抛下这里的一切先去处理阿萝做下的错事的失望,他手底下不少人都是心思浮动。这些事情他的儿子们虽然已经尽力,却是没能处理妥当。 他无奈之下,只能先把精力放在这些事情上,阿萝的事情就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因为他的地位和态度,阿萝向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娇娇姑娘。然而这一次回家却是就连阿萝的亲兄长都开始嫌弃她做的事情太过分,对她有些冷落起来。他们父子都是如此,其他惯来会见风使舵之人自然也都跟着行事。 这让阿萝如何能忍受?然而她在学本领上从来都很是懒散,这时候就算想要报复人都没那个本事。 就在这时候,乌山的对手找上了她。对方给了不小的好处让阿萝“帮个小忙”,还特意言明事成之后绝对会留下乌山父子一条命。 这所谓的条件有几分可信就先不用说,至少阿萝很轻松的就说服了自己。 然后她借用自己的身份,将可以让乌山父子被族里处以死刑的东西放到了乌山的房中,最后还将别有用心前来调查之后轻易的带进了家中。 那时候楚九州的人甚至都没在村中,等事发之后,他们用尽了全部的手段,才赶在最后时刻调换了所谓的证据。 乌山抓住时机反咬一口,最后也算是绝地反击,稍胜一筹。 但是阿萝就跟失心疯一样,当着众人的面指责乌山心思不纯,甚至还跟皇后有牵扯。 不等暗卫动手,被气得七窍生烟的乌山对这个女儿最后的那点父女亲情也算是被她亲手斩断。当下也没再替她遮掩,一脸悲愤的将她在京中做的事情公布出来。 族中倒是没有规矩说不能随意对人下蛊,只是阿萝实在是没有分寸。对皇后下手这分明就是在找死,更别说她没轻没重的找上门说什么不肯进宫之类的话。 人家皇帝和皇后感情深厚,京中名门贵女都那么多,何时就能轮到一个小村姑去挑挑拣拣了? 乌山认错的态度很诚恳,加上他对阿萝的宠爱族中谁都知道。这件事他的确有错,他不该瞒着村里人。但是爱女心切,也算是情有可原。到最后族里也给了他责罚,但是怪他的人倒是没有,甚至还趁机拉拢了一批人心。 至于阿萝,没了乌山的宠爱,也没有了族人的关爱,她的地位一落千丈。乌山这一次也没轻饶了她,给她找了一门亲事之后,匆匆忙忙的嫁了出去。 顾莳甜倒是有些好奇:“乌山给阿萝选了什么亲事?” 楚九州道:“废了阿萝的蛊术,把她嫁给了一个普通人。那男子算是当地的乡绅,死了原配膝下有子女的。不过年纪也不算大,性情有些冷。当初乌山曾经帮过他一个忙,阿萝跟了他之后只要安安分分的,并不会受苦。” 顾莳甜嘴角翘了翘,眼底有几分嘲讽之色:“阿萝那性子,又怎会当真安安分分的?” 楚九州也跟着露出一丝浅淡的嘲讽笑意:“无妨,不安分也有不安分的好处。”事实上就算阿萝安分的过日子,楚九州也没打算真绕过她。如今不过是因为乌山还有些用处,他暂时就没打算动阿萝罢了。 更别说以阿萝那样的性子,安生过日子这种事情,断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顾莳甜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跟西南那边的人打交道,就跟浑身带毒,就连呼吸都带毒的毒人一般,西南那边的人手段太多。有点分寸也就罢了,怕就怕多的是那种自以为是,漠视人命的。 “好了,西南那边的事情暂时还不会闹的太大,莫要太过揪心。”楚九州不想顾莳甜一直盯着西南那边不放,这容易让她心情不美妙,“小七儿他们的生意还不错,我们寻个时间去看一看?” 顾莳甜斜睨了他一眼,倒是没再坚持,道:“再等上几日,最近他们忙的很。对了,我听小七儿说,陆瑾想要问一问铺子里可否放一些小手弩之类的东西。” 楚九州想了想,摇头道:“小手弩跟匕首之类的不同,实在是太过出乎人意料,且杀伤力也有些大。如今也算是多事之秋,若是这些东西流传开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顾莳甜闻言也没多为陆瑾说话,手弩不能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她记得陆瑾最近接了一批做儿童车的单子,一时半会儿的也应当抽不出手来才是。 楚九州想了想,道:“倒是可以用木材和竹子之类的做一些小兵器,我记得陆严以前给小七儿做过一把可以变成长剑的小匕首?” 顾莳甜还真没忘了那把小武器,寻常时候只有小七儿巴掌那么大,是一把精巧的小匕首。但是关键时候可以抽长,最后有他的小臂长。 当然精巧是精巧,就是使用寿命不够长,几乎就是一次性的。 小家伙们生意上的事情二人也没多管的意思,只随口讨论了几句,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一晃眼便到了九月下旬,顾莳甜郊外庄园的菊花依次盛开,此时是最为繁华的时候。 算起来顾莳甜也算是最不爱举办宴会的皇后,考虑了几日之后,她还是放出风声,打算举办一场赏菊宴…… 第546章 得抓紧了 御花园花儿也开的好,但是顾莳甜问了几人之后,还是决定将地点定在郊外的庄园里。一来地方够大,二来也是因为不少夫人姑娘们想要出门透透风。在宫里宴客的话规矩也大,不如在庄园里自在。 念楚不想去,他这年纪也开始有些尴尬,不立刻娶妻也该说亲事了。但是他目前全无这种想法,偏生因为是楚九州义弟的关系,也是成了不少人眼中的乘龙快婿人选。 他丝毫不会怀疑,若是他真去了这宴会,指不定回头就得娶一个回家。 楚小七一脸坏笑的跟顾莳甜泄密:“母后可千万不要怪念楚哥哥,这主要也是上回我们去宫外之时在茶楼歇脚,正好听到几个小姑娘在嘀咕。她们罗列了京中尚未婚配的青年才俊,除了小叶大人和易家大哥之外,念楚哥哥是最受欢迎的那一个。那几个小姑娘都在说,其实真要论起来,念楚哥哥才是最佳夫婿人选呢!” 顾莳甜兴致勃勃:“这是为何?”至于易长戟成了他口中的易家大哥这种小事情,她就干脆忽略了过去。 楚小七嘻嘻一笑:“念楚哥哥只有父皇母后这对兄嫂,等大婚之后肯定会出宫开府居住。上边儿也没有公婆压着,因着出身的缘故看着尊贵,但是根基不稳。只要岳家的地位稳定,嫁过去之后再生个一男半女的,地位也就跟着稳固下来了。最重要的是,念楚哥哥长得好看啊!” 顾莳甜对这几点还真是不能反驳半个字,作为兄嫂,他们还真不会对念楚的人生指手画脚。等他娶亲之后,他们也不会再干涉他的任何事情。当然,他若是有事情与他们商量的话,他们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至于最后那一点,她尤为赞同。念楚的身材高大,五官却是糅合了突砺人的立体,却又因为生母的缘故柔和了原本的凌厉。尤其是那双眼睛,他若是认真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深情脉脉的感觉。只可惜这些年下来,能被他这么盯着看的只有楚小七兄妹三个。 但是不可否认的,那几个小姑娘的眼神的确是好,他们家念楚的长相也是一等一的。 “罢了,不爱去就不去吧。左右你年纪还不大,再过几年娶亲也无妨。”顾莳甜扭头看被“出卖”一脸无奈的念楚,一如既往的纵容,“不过你若是哪天看中了谁家的小姑娘,得早些告诉我,也好早早的将人给定下来。我跟你说,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好姑娘就得早点定下来,不然谁知道会不会被哪个同样有眼光的给抢先定下呢?” 楚小七深以为然:“母后说的对,看中了就得早点下手,免得被人给抢走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顾莳甜眉头微挑:“看不出来小七儿你年纪不大,觉悟倒是挺高。” 楚小七嘿嘿一笑:“父皇说的!他说当年他早早就看中了母后,只可惜母后年纪小了点儿。后来好不容易有机会娶母后了,他立刻就答应下来。父皇说这就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该出手之时千万不能犹豫。” 念楚低头无声的咧咧嘴,顾莳甜脸上微微发烫,没好气的瞪了楚小七一眼:“没大没小的!你们两个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话说完了就快些走,再不走过两日我可就得带你们去参加宴会了。” 念楚见楚小七还要说话,赶忙一把捂住他的嘴,起身笑道:“皇嫂,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也不等楚小七挣扎,夹着他快步走了出去。 楚小七弹弹腿,无奈的发现他哪怕在同龄人当中长的算高了,可在他念楚哥哥跟前还是不够看。 顾莳甜轻轻拍了拍脸,心中抱怨楚九州在两个孩子跟前胡说八道,面上却是不自觉的带出些许甜蜜笑意来。 念楚和楚小七不去之时并未透露风声去,奔着念楚去的人还不少。不过大多都是想着能在顾莳甜和念楚跟前露个脸,若是能入得了他们的眼自然是再好不过。动了歪心思之人也有,只是也就那么一两个罢了。且都是家世算不得太出彩,或是本身立家就不是那么正的。真正的勋贵世家之女,哪怕动心思也不会用那些惹人诟病的手段。 毕竟丢的那可是自己的脸!这成功了倒也罢了,厚着脸皮被人说道最多几年,万一不成功呢?丢人丢脸又丢名声,何苦来哉? 因着庄园距离京城也不算近,若是放慢了速度,马车也得晃悠一天才到。不过大家也都不赶路,干脆就都提前一天出发。顾莳甜也没拒绝她们跟着一起走,人多也能安全一些。 因为人多的缘故,速度也就跟着放慢。中午的时候也只是停下马车歇了会儿,不过几乎没人下马车。顾莳甜也是留在马车里没动弹,虽说这时候下马车也没人会没眼色的凑上来,但是万一呢? 这么一耽搁,到庄园的时候已经是晚霞漫天。 庄园已经清场,毕竟都是各家夫人姑娘,她哪怕是皇后也不好闹出什么意外之事来。庄园管事的也早早都安排好了,齐三两口子跟着一起忙活,还有王姑姑特意过来坐镇,也将一应琐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就算来的人多,也没出什么岔子,各处院子都伺候的很是周到。 当然这也是因为来人没几个会在这种时候闹起来,就算有额外的要求最多也就是来一份宵夜或是多准备点热水之类的。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早早就有人起身。确认此时整个庄园里除了伺候之人和护卫之外,就只有他们这些客人之后,关系好的各家姑娘和夫人便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闲话。 此番来的夫人姑娘也多,这庄园也并非所有人都来过。来过的虽然不至于觉得高人一等,不过在初次过来之人跟前多少还是有些自得的。 顾莳甜也不会去管他们,此次她也是带着阿彘和珠珠出来的。两个孩子也起的早,她让人先伺候他们之后,这才有空打理自己。 在用早膳的空当,才听王姑姑细说今日的安排…… 第547章 庄园宴会 王姑姑道:“早膳皆是送至各个院子,诸位夫人多数只在院中享用。年轻一些的姑娘则是大多都选择与朋友到一起享用,这一块由金氏负责,都安排的很是妥当。” “早膳过后便可前往菊园,今日天气正好,并不会太晒人。不过您还是稍稍晚些过去,正好避开最热的那个点儿。” “午膳也是安排在菊园,那个时辰正好日头已经偏过去了,不会晒人。午膳主菜是螃蟹宴……” 顾莳甜忽然问道:“可有问过有没有不能碰螃蟹这些的?” 王姑姑连忙道:“已经问过了,统共有十一人不能碰螃蟹,还有十七人不能碰酒。这些客人的膳食都是另外准备的,不会让她们碰到不该碰的。” 顾莳甜微微颔首,她知道还有人会对花粉过敏之类的。不过这些人也都是心里有数的,花粉过敏严重的不会来这里找不自在。倒是有几个也会过敏,不过最多也就是嗓子发痒之类的,她们却是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太医可都准备好了?” 王姑姑道:“都已经准备妥当!请的是老太医,还有几个医女,可能需要用到的药物也都准备妥当。” 顾莳甜点点头,主仆二人又确认了一番中午的菜品。 等王姑姑离开之后,珠珠咽下嘴里的包子,一脸好奇的问道:“母后,今天会有很多小姐姐来吗?” 顾莳甜想了想,道:“会有小姐姐,不过大姐姐更多一些。珠珠想要找小伙伴?” 珠珠叹了口气:“小伙伴不好找,尤其是珠珠这样特别的女子,怕是不大容易找到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珠珠想要找何样的小伙伴?” 珠珠毫不迟疑的一挥手:“能陪珠珠一起骑着小车称霸京城,打遍同龄人无敌手的。” “哦,那可真是不会找,你努力吧。”顾莳甜内心毫无波澜,女儿养歪了这种事情,她其实已经接受现实了。 既然都提起这话题了,顾莳甜自然也是要问一问自家小儿子。 阿彘小眉头一拧:“母后,非得要找小伙伴吗?阿彘若是不想要小伙伴呢?” 顾莳甜一愣:“为何不要?阿彘不想要找几个小伙伴陪着你一起玩么?” 阿彘很干脆的摇头:“不想要,太麻烦!那些小孩子见了我,要么就是胆子小,动不动就要哭不哭的。要么就是很会讨好人,我说什么他们都要夸一夸。可是他们年纪太小了,夸人的时候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听着就不真诚。” 顾莳甜心累的试图跟他说清楚也不是所有的小伙伴都会如此,阿彘微微抿着唇,大眼睛渴望的盯着她。 到最后她也只能后退一步:“那母后也不逼着你非得找几个小伙伴,不过若是有觉得合得来的,你也要与他们一同说说话。” 见阿彘还有些迟疑,顾莳甜又补充了一句:“正好今日母后有事情,你就帮着多看顾珠珠一些。” 这话一出,阿彘也就同意下来。珠珠的性子野,没人看着的话她都能皮上天了。珠珠现在也知道她无论在哪儿都得有个家里人看着。且大概是因为两人是双生子的缘故,哪怕阿彘是弟弟,可她还是挺听阿彘的话的。 安排好了两个小家伙,顾莳甜只觉得有些心力憔悴。阿彘不合群,看谁都是小傻子。想要让他认可,那就得表现出自己的强大来征服他。珠珠个小疯子,狂野的就像是披着小姑娘外皮的野小子。 珠珠吃好了,倒也不催促阿彘,只是眼巴巴的盯着他看。阿彘小眉头微蹙,虽然什么都没说,可还是稍稍加快了速度。跟顾莳甜道别后,姐弟二人牵着手打算先去外边逛一逛。 见顾莳甜头疼的模样,云一道:“您是在担心两位小主子?” 顾莳甜叹了口气:“就像是生他们的时候弄错了,阿彘和珠珠的性子若是换一下,那就再完美不过了。”阿彘倒也罢了,可珠珠那性子实在是…… 当然她也不是嫌弃珠珠,只是当初她跟楚九州一起畅想过无数次。但是无论怎么想那都是娇娇软软的小棉袄。 至于现在?小棉袄是阿彘,珠珠那是小狼牙棒! 云一却是不以为意:“两位小主子现在还小呢,等大一些就好了。”更何况女孩子外向一些也无妨,她觉得小公主这样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小皇子,虽然看着是过于安静了一些,可小皇子日后也定会成为一个内心无比强大之人。 顾莳甜更加的头疼,就是因为这些人总觉得小孩子还小不用多教,等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懂事的想法,所以才会养出那么多的熊孩子。 难道珠珠长大一些之后,就能摇身一变就成为一个温柔的小公主? 可别开玩笑了! 顾莳甜叹了口气:“菊园那边你让人先去看着一些。”这种事情还是等以后再继续纠结吧,目前先将这一场宴会给应对过去。 云一也就没再多言,立刻就安排了下去。 等顾莳甜才用了早膳,怀王妃和齐王妃就掐准了时间一般,正好就过来求见。 顾莳甜也有些时日没见她们了,连忙让她们进来。 “哟?您还在用早膳呢,我们来的可不是时候。”齐王妃笑眯眯的道。 顾莳甜起身带着她们到一旁坐下,这才道:“这才多长时间没见,怎么就忽然变得客气起来了?” 齐王妃笑了起来:“可不就是一段时日没见了,所以想要客气客气么?您瞧着气色倒是不错,这都没上妆就要比我们这擦了厚厚的粉的人都要显得精神。” 怀王妃白了她一眼:“我们都这一把年纪了,又怎能比得上皇后娘娘?” 齐王妃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偶尔也想要假装自己年纪不是那么大么?” 顾莳甜也不管这两个促狭的,问道:“你们两个这时候过来可别告诉我是专门来探望我的,不过我也先说了,若是为了念楚的亲事来的,那可就不用开口了。” 她们三人关系好,是以说话这般直白也不会让对方生气,顾莳甜自然也不会遮遮掩掩的…… 第548章 歇了心思 怀王妃“嗨”了一声,不无遗憾的道:“我还琢磨着楚王爷又大了一岁,你会改主意估量着先相看起来呢!” 顾莳甜无奈的道:“孩子自己不同意,我总不能逼着他点头吧?好在他是个男丁,晚一些娶亲也不妨事。” 齐王妃道:“不过这亲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你们只是兄嫂,可楚王爷的心事不也是你们来做主?好姑娘可都是百家求,若是有看中的可得早些定下来,省得下手晚了被人给抢走了。” 顾莳甜一摊手:“我们一早就说过,孩子们的事情也得他们自个儿同意才行。虽说念楚名份上是皇上的义弟,论起年纪也的确没比我小上多少。可实际上我跟皇上都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既然都是孩子,自然是要一视同仁。小七儿凡事都可以自己做主,念楚自然也不例外。他现在没那份心思,我这当长辈的也只能由着他去了。左右有我跟皇上在呢,他哪怕成亲晚一些,也肯定能娶到好姑娘。” 这话倒是没问题,谁都知道楚王孤零零的一个人,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帝后。但是这也是天底下最为强有力的靠山,只要楚王不曾被厌弃,就不会有人轻视了他,自然也有的是好姑娘愿意嫁给他。 怀王妃有些惋惜的道:“可惜了!” 顾莳甜有些好笑:“你这是接下哪家夫人的请求了?回头你还是先回绝了吧,就说这事儿还得往后推推,等念楚想要娶亲的时候,我指定不会忘了找你帮忙的。” 怀王妃一想这事儿也成,她这回也就是帮人来探探口风。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一时间好气又好笑:“娘娘可真是学坏了,我差点就被您给糊弄了过去。楚王若是来年就想要说亲倒也罢了,可瞧这架势至少也得三五年的。谁家姑娘的花期能熬得住?就算到时候您松了口,我这也没法再提人家姑娘来探口风了不是?” 顾莳甜轻笑:“那我可就没法子了!不过咱们京中好姑娘多的是,现在适龄的好姑娘都出嫁了,等念楚要成亲的时候还是会有其他的好姑娘不是?” 怀王妃和齐王妃顺着她的思路一想,反倒是觉得有些开心起来。她们也不是没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只是碍于家中没有年纪合适的姑娘。她们娘家就算有年纪合适的,可是出身低了一些。只看帝后的态度便知不可能给楚王求娶出身太差的,所以也只能放弃。不过若是再过上几年,她们二人的娘家还真能有合适的。 顾莳甜看了她们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不过以她对念楚的了解,他怕是不大会愿意跟怀王妃和齐王妃娘家的姑娘成亲。 先不说她的想法,就以楚九州的心思,也不会愿意让念楚娶一个出身差的。谁家父母都那样,自家的孩子才是最出色的。在楚九州眼中,只有配不上念楚的,就没有念楚配不上的姑娘。 倒也不是说怀王妃和齐王妃娘家的姑娘出身差,事实上她们两个也都算是出身名门。只是在楚九州眼中,还是配不上念楚的。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当家长的想法。若是念楚真想要娶一个小门户出身的姑娘,只要品性没有问题,他们也不会拦着。 她刚才那么说,与其说是在给她们一点期望,不如说是找了个理由先把这件事给翻篇。她这也不算是说谎,顾莳甜半点不心虚的想着。 这事儿也真就这么翻篇了,齐王妃和怀王妃之所以跟顾莳甜相处的好,也是因为她们两人虽然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却都是极为识趣之人。 不过既然说起娶亲嫁人这话题,两人就忍不住多说了一些。 两个王府也同样有年纪适当的子女,眼见着也都要嫁娶。 齐王妃道:“等都说了亲事我也就能放下这些事儿,你们可不知道我这晚上都睡不着,就惦记着哪家的姑娘好,哪家的少爷更出色。” 怀王妃白了她一眼:“说的就好似只有你自己才要操持这些事情一样,我这不也是成天愁这些么?不过你这话也没说错,再熬上几年就好了。” 顾莳甜提醒道:“子女都嫁娶了,这不是再过上几年就得轮到孙子孙女了?”除非是将掌家的权力交给儿媳,不然的话只要当家夫人还是她们,孙子孙女的亲事她们自然还是要操心的。 齐王妃对这件事其实还是挺想的通的:“小一辈在处理事情上还是稚嫩了一些,我再带几年。等她们有本事撑起这个家了,我就把掌家的权力交出去。到时候孙辈的亲事就交给他们爹娘自个儿去操心,我就安心的过我自己的好日子。” 顾莳甜颇为赞同:“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平,也就是没出嫁前能过上几年自在日子。等嫁了人又要管家又要伺候夫君公婆。等有了子女又得为他们操劳,好不容易把人养大娶亲生子了,就该为自己的多费些心思了。” 就连她家楚九州都说了,等楚小七能担得起这份责任之后,他就传位给他。到时候他们夫妻二人就可以到处游山玩水的,没必要成天成年的都被困在京城这弹丸之地。 怀王妃也有些心动,不过转念想想现在说这些也有些早了。家里的孩子还没法子独当一面,他们这些当父母的也只能多担待一些了。 顾莳甜看得出来怀王妃的想法,却也没放在心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说的是自己的向往,并不需要人人都赞同认可。 朋友之间,求同存异才能相处久久。 倒是齐王妃眼珠子一转,忽然往她跟前凑了凑,神秘兮兮的问道:“娘娘,卫国公和绥远侯,现在有没有……咳咳,您知道我想说什么,对吧?” 顾莳甜哭笑不得:“你这是做媒人上瘾了?你是想要问卫国公和绥远侯有没有想要娶亲的心思吧?我直白的跟你说吧,没有!” 见她有些惋惜,顾莳甜忍了忍,到底没再说什么。 卫三舅和小舅舅的事情,不是他们两个当晚辈的可以肆意指手画脚的。他们不愿意娶,他们自然也不会多说。左右等他们年纪大了,自有他们夫妻给养老送终! 第549章 一点官司 菊园中,受邀而来的客人们盛装出席,三三两两的在园中闲逛。 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有些惋惜:“只可惜这一回只能在菊园赏花,只这菊园都这么美了,其他地方指定也不会差了。” 她身边有些偏消瘦的姑娘则是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地方太大了,人也太多,哪个都不能出问题。若是处处都随便人去,这但凡有个万一的,皇后娘娘那儿也会头疼。” 倒也不是说真出了事情皇后娘娘会不好跟人交代,只是能避免出事情还是能避免的好。 另一个明明长得很是讨喜,一张嘴却不怎么讨喜的小姑娘则是翻了个白眼,道:“那是因为你们上回没资格受邀来这里。” 消瘦的小姑娘眉头忍不住皱了皱:“表姐,冉冉才回京不久,上回没来这庄园也不是正常?我们也就是觉得有些遗憾,表姐何必说话带刺?” 那小姑娘又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道:“我不也就是随便说一说?你们若是不爱听就别听,谁求着你们听了?再说了,才回京就老实安分一些,别到处瞎出头!” 消瘦小姑娘眉头紧蹙,正想要说话,却被那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给拦下了:“琴姐,不妨事的!皮家姐姐就是嘴上说的不够动听,听过就忘了吧。” 那个皮家的姑娘闻言顿时拉下脸来,面色沉沉:“你这是在骂我?” 甜美小姑娘一笑起来嘴角就有一对小梨涡,一双大眼睛就像是一对弯月:“皮家姐姐可真是误会我了!” 皮家姑娘的面色更加难看:“我觉得你就是在骂我!” 甜美小姑娘笑容愈发的甜滋滋:“我就说皮家姐姐误会我了你还不信……” 还不等皮家小姑娘面色稍缓,就听那小姑娘笑嘻嘻的道:“我就是在骂你呀,皮家姐姐就不用觉得我在骂你啦!” 皮家小姑娘等回过神来,气的眼睛都红了:“你敢骂我?” 小姑娘歪着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皮家姐姐可真是的,我是真的骂你啦!” 就在对方要发怒的前一刻,她捏紧了拳头,笑眯眯的道:“我不止敢骂你,我还敢打你哦!皮家姐姐,你要试一试吗?” 皮家小姑娘的怒容顿时凝固了一下,最后她只是阴沉沉的瞪了她一眼,倏然又扭头看向那个消瘦的小姑娘:“现在你是要继续跟着这个……还是跟我走,你只能选一个!” 消瘦小姑娘神色淡淡的道:“出门前母亲叮嘱过我要照顾好冉冉,表姐既然不愿意与我们一起,那我们就不继续耽搁表姐了。” 皮家小姑娘嘴巴动了动,显然是在骂什么。不过碍于冉冉小姑娘的武力威胁,她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转身便走。 消瘦小姑娘有些歉疚的看着冉冉,道:“冉冉,实在是对不住,我表姐她……” 冉冉笑眯眯的道:“真要道歉的话,是我该给阿棉道歉。因为我的缘故,让阿棉跟皮家姐姐闹矛盾了。” 消瘦姑娘,也就是阿棉连忙道:“我跟表姐本就不是合得来,就算没有冉冉,以我们两个的关系,再过一会人也该要闹一闹了。” 冉冉一摊手:“那不就是了?我不跟你道歉,你也别替她跟我道歉。” 阿棉被她绕了绕,一时间也不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顺着她没再继续道歉。 “对了阿棉,这庄园其他的地方也很好看?哪儿最好看?”冉冉不想让她继续纠结,连忙问道。 阿棉想了想,道:“若是我说的话,荷花池和竹林最悠闲,桃花林最好看。” 冉冉有些向往:“那等来年桃花儿开了之后,我们一起过来赏花啊!” 阿棉的笑容多了几分苦涩,却又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好啊!” 冉冉并未注意到这一点,自然也不知道阿棉此时的心情是多么的苦涩。阿棉的身子骨不好,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纵然有母亲的爱护,却是无法让她身子骨变得健康。能撑到现在完全就是因为家中一直都在娇养着,可是就连太医也说了,她这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熬不过去。 尤其是每年的冬天和春天,对她来说都是极为不友好的。冬天太冷,对健康之人来说只是小问题的风寒,都有极大的可能会带走她的命。 至于春天,春天的气候不稳定。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对她来说比冬天都来的骇人。甚至有些时候她还会莫名其妙的因为各种东西过敏。就好似她今年还来赏过桃花,那时候并无大碍。等回京之后,她母亲院中的几丛花儿开了,她就只是路过,就差点因为花粉过敏没熬过来。 “阿棉?”冉冉有些不解的叫了几声。 阿棉连忙回神:“怎么了?” 冉冉担心的道:“阿棉,你是不是不舒服?可要找个地方让你先歇一歇?”同一个问题她连着问了四五遍,阿棉都一直在走神,而且眉宇间带出了几分愁绪,也不知是怎么了。 阿棉笑道:“无需担心,我不累!就想着庄园里还有不少酒,我记得你挺喜欢的?” 听她岔开了话题,冉冉也就没坚持。不过说起酒,她就来了兴趣:“都有什么酒?” 见她不追问,阿棉才松了口气,笑道:“就知道你就个小酒鬼!不过庄园里的酒种类可真有不少,有姑娘们都喜欢的桃花蜜酒之类的,还有……” 冉冉馋的口水都快要下来了,只可惜她也知道现在不太合适,只能强忍着。想着等回头就去买上一些,好好的喝一顿。 两人凑在那儿嘀嘀咕咕的,却是没注意到王姑姑从她们身后路过。 其实从头到尾王姑姑都站在那儿,她原本也只是路过,不过正好听到三个小姑娘的那点小官司。加上她还真认识这三人,所以也就站下来多听了一会。 相比之下,这三个小姑娘她对这个冉冉倒是有些兴趣。 王姑姑想着,等回头倒是可以跟他们家主子说一说…… 第550章 肖姣同来 小姑娘家的纷争顾莳甜本是不感兴趣的,但是虽说她也的确没打算替念楚决定成亲对象,但是这也不妨碍她闲着无事的时候多观察几个不是? 她出面之后这些小姑娘哪怕有生死大仇都得在她跟前彰显出自己的教养来,想要知道她们的真性情就得自己再另外调查。正好王姑姑有这么个机会,顾莳甜便让她私下多观察观察。若是觉得有不错的就跟她说一声,正好她还能找机会接触看看。 相比起冉冉,王姑姑对阿棉倒是兴趣不大。阿棉一看便知是娘胎里带来的体弱,就算精心娇养着也不知能活多久。再者,阿棉看着是更加偏袒这个冉冉小姑娘,但是王姑姑这等人精,只从她轻微的眼神变化和看似寻常的语气中也多少猜得出来,这小姑娘心中藏有不甘,甚至连冉冉也是她怨恨的对象之一。 虽说这也不难理解,但是天生体弱甚至命短也怨不得旁人。将负面情绪隐藏起来,私下里却是将无辜的朋友都要怨恨的话,这样的姑娘也真不值得列入他们家主子的考校名单里。 除了冉冉之外,王姑姑还将另外几个小姑娘的名字也给记下了。性情也不都是外向的,或是内敛温顺,或是天真烂漫,或是有超出年龄的沉稳的,各有各的长处。 顾莳甜将名单记下了,至于是不是能接触到,那就看对方的运气了。 无论是宫宴还是其他勋贵人家举办的宴会,多半都是带着相看目的的。顾莳甜作为身份高的东道主,也无需早早的出现,给足了大家互相接触的时间。 各家夫人们自是早早的就打探过,手中指定都有一份优劣名单。她们倒是不会特意的去接近自己看好的姑娘,这种事情还是看缘分。除非是特别的看好,有七八成想要促成这门亲事的,这才会刻意的见上对方一回。 至于那些个姑娘,还真没几个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家中受宠得看重的姑娘,她们自己的意见也有些份量。有心计的自是要先打听一下哪家的夫人是好相处的。毕竟嫁人之后,实际上与她们相处时间更长的,从来都是婆母。所以,所嫁之人要打听,未来婆婆更是要仔细观察。 更确切的说,除非男人能够强悍到足以护住她,且在自己的母亲和妻子之间选择了后者。不然的话,未来男人在更理智一些的姑娘眼中,未来婆婆为人如何才是她们做出选择的首要条件。 顾莳甜不曾出去,齐王妃和怀王妃又来陪着说话。不多会儿,但凡身份贵重一些,能进这个圈子的,也都来顾莳甜这儿凑个趣儿。 这一回叶蓁蓁和楚芯芯都没来,楚芯芯是因为孩子还小,她现在出门也不合适。叶蓁蓁倒是想要来,不过老丞相前两日受了风寒,叶蓁蓁不放心,就去叶家盯着他了。 作为有一个出类拔萃,开始崭露头角的儿子的母亲,肖姣难得的来参加这等规格的赏花宴。 她虽然只是白身,可认识的人却是不少,且那些自恃身份眼高于顶的夫人们,与她的关系大多都还不错。她来顾莳甜这儿后也只是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安静的坐着,不过主动跟她说话的夫人还不少。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那些夫人们也都纷纷起身告辞,她们要先去菊园里逛一圈。 肖姣也跟着起身,却被顾莳甜给留住脚步。这让在场的夫人们都是心思微动,尤其是落在后边,亲眼看到顾莳甜眉眼带着亲近和熟悉的跟肖姣说话之人,一时间想法繁多。 顾莳甜将人留下也是想要问问肖姣此次过来的想法,她记得上回肖姣还说过石长生暂时没打算娶妻。不过看肖姣此时的态度,又像是动了心思。 肖姣回道:“长生还是不想娶亲,我也没打算难为他。不过这也不妨碍我先来打探打探,先前也只是听到一些风声,那些姑娘真实的品性如何,我估摸着还是得相处片刻才行。” 当然她主要还是跟着来散心,至于那些个小姑娘,遇上了就闲聊几句。能不能成亲戚,那就端看有没有这缘分了。 顾莳甜一直都很欣赏肖姣为人处世的态度,她刚和离的那段时日,她还曾担心过。不可否认,这个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甚至就连不少女子都会对自己同样苛刻。一旦出了点别人眼中叛经离道之事,都会下意识的责怪自己,紧跟着就会开始迁怒身边最为亲近之人。 后来见肖姣并未发生她所担心的情况,这才逐渐反应过来。对于肖姣来说,原本她的世界中就只有石长生跟她自己。从石家主宠妾灭妻,甚至是刚成亲开始,在知道石家主的为人之后,肖姣就已经将石家主彻底的驱逐出她的人生了。 所以,和离对她来说压根就不是什么让她难过的大事,反倒更像是切掉了伤口上的腐肉。 见他们母子的小日子过的好,她也就安心了。 “若是有看着合心意的,就跟我说一声,我也帮着琢磨琢磨。”临出发前,顾莳甜到底没忍住。 肖姣笑道:“有娘娘帮着把关那是再好不过了。” 顾莳甜笑了笑,最终不还是得看石长生自个儿的心思?她们两个就算聊的热火朝天的,到头来也就是说给自个儿听的。 到菊园的时候,各家夫人和姑娘们已经互相接触了一番了。 顾莳甜也不会去做那恶人,等她们问安之后,便让她们随意打发时间。来这里带着目的之人,自然是接着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那些当真是来游山玩水的,则是在菊园闲逛起来。她们倒是也想去其他的园子玩耍,可也都知道分寸。皇后有吩咐在先,她们若是罔顾皇后的吩咐随意走动,到最后倒霉的也只会是她们自己。 也是巧,陪在顾莳甜身边的王姑姑正好远远的看到几个小姑娘,其中恰好就有那个冉冉。 大概是顾莳甜多看了两眼的缘故,肖姣顺势看了过去。 这一看倒是看到一个小熟人,忍不住眉头微扬…… 第551章 小姑娘们 顾莳甜问道:“有认识的人?” 肖姣点点头:“那边有个小姑娘,长的甜美,个头适中的那个,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顾莳甜眉头微挑:“能让你开口夸上这么一句,看来那小姑娘当真是个特别的小姑娘了。” 肖姣笑道:“若是这么说,倒还真的是。年纪虽然不大,长着一张无害甜美的脸,性子倒是颇为爽利。我记得她应当才跟着家里人回京不久。” 顾莳甜又问王姑姑:“刚才你说的也含糊,那小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姑姑便将她听到的那些话说了,又道:“小姑娘年纪的确不大,不过性子倒是通透的很。” 一旁的云一则是适时的补充:“木冉冉,木家三子独女,今年十三岁。木家三子外放数年,月前才回京。” 顾莳甜想了想,倒也想起对方是哪家的了。 “是沐恩侯府木家?” 云一道:“是!沐恩侯有三子二女,长子次子为妾室所出,一母同胞。其母为沐恩侯表妹,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三子为嫡子,沐恩侯夫人早年嫁进侯府之前并不知沐恩侯有心爱的表妹和庶子。嫁过去之后等有了身孕才知实情,悲伤过度,艰难产子。谁都以为她活不了多久,却愣是强撑着护佑亲子到十三岁,这才咽了气。” 对沐恩侯府的事情顾莳甜也是知道一些,上辈子甚至沐恩侯还曾试将庶长子记在正妻名下,好为他请封世子。昭帝这人虽然自个儿也是宠妾灭妻的,可却容不得别人也是如此。沐恩侯的这般举动,惹得先皇大怒,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当然沐恩侯的名声也算是败了个彻底!既然有心爱的小表妹,自身也没有婚约,那娶了便是了。最开始那几年连个名分也没给人家,藏着掖着的不让人知道。说穿了不就是因为对方的出身太低,对他毫无助力。 百般遮掩后娶了正妻,又怨恨是正妻阻碍了自己跟表妹相亲相爱。这也实在是太过可笑,难道尚未说亲之前就已经知道要娶的是哪个了吗?正妻有了孩子之后他还报复性的将庶子都带回来,堂而皇之的养在府中。生下嫡子之后也不管不顾,正妻为何能够强撑那么多年?要知道当初就连太医都说过正妻怕是活不过一年了。还不就是因为知道他这人的秉性,不放心将孩子交给他么? 可以说,当初沐恩侯几乎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人渣和大笑话,就连男子也同样有这种想法。毕竟将庶长子记在有嫡子的正妻名下,好让庶长子继承爵位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顾莳甜道:“倒是难得,这等家庭还能生出木家三子那等品行端正的。” 云一一本正经的道:“约莫是因为随了生母。” 顾莳甜:“……”她其实就是这么一感慨,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回答的这么一本正经的,倒是教她莫名的有些心虚了。 沐恩侯府的事情打从木家三子离京外放为官之后,逐渐也就没人提起了。肖姣能够打听到的多数也都是当前或是近几年的事情,对木家的事情倒是不清楚。不过她此时虽然也有些好奇,却知趣的并未开口询问。 顾莳甜让人将木冉冉和她身边的几个小姑娘都给叫了过来,总也不能单单把木家小姑娘给叫过来。 来的小姑娘她自然不可能都认识,而且几个小姑娘显然都有些被吓到,毕竟她们家里的长辈也不一定能有机会单独来她跟前说话。如此一想,顾莳甜倒是放缓了语气,让她们都免礼,可坐下说话。 几人也都不敢坐实了,只虚虚的占了一个小角。顾莳甜也没太过关怀,挑拣了几个问题随口问了问。 几个小姑娘都回答的中规中矩,哪怕她们的性情并不相同,可在此时多少都有些心里发空。不求出彩,只求不出差错就成了。 顾莳甜也没计较这些,视线最后才落到木冉冉身上:“你是木大人家的冉姐儿?” 木冉冉一怔,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凑数的,正好赶上了这才被一起叫过来的。毕竟她跟着父母离京多年,这回回来也不过月余。 不过也没敢耽搁,连忙起身应道:“是!臣女木冉冉,家父木知礼。” 木冉冉其实这会儿心里很是高兴,沐恩侯府对他们一家子并不好,她对那个大家族从未有任何的归属感。相比起说她是沐恩侯府的嫡出姑娘,她其实更乐意只单纯的当她父亲的女儿。 顾莳甜点点头:“本宫听皇上说起过,木大人是个好官。听说离开任地之时,当地百姓都来送行了?” 木冉冉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好,直接承认吧,她生怕会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可若是否认吧,这事儿一查就知道,到时候一个欺骗的罪名可就扣实了。 顾莳甜一眼便看穿她的纠结,怜惜她的处境,笑道:“皇上与本宫都希望这满朝文武都能像是木大人一般,当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我大楚何愁不兴呢?” 木冉冉连忙道:“不敢当!家父常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应当应分的,不值当夸奖。” 顾莳甜笑了笑,没在这个问题上与她多争辩。 又问了木冉冉今年多大了,回京之后有没有不习惯之处。最后又随口问起他们一家子在任地的事情,也就只一两个问题。 饶是如此,她也是被问的最多的那一个。很显然,与她同来的几个小姑娘都有些羡慕。顾莳甜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这几个小姑娘虽然都羡慕,可眼神倒也算是清正。嫉妒或许会有,不过不至于太过强烈。 倒是木冉冉的朋友阿棉好似有瞬间控制不住的露出几分嫉妒之色,但是很快又被自责给淹没。 顾莳甜收回视线,只能说阿棉这小姑娘良心未泯。但是若是无法自控的话,迟早会伤人伤己。 不过这事儿与她的干系不大,她也没有提醒木冉冉之意。小姑娘虽然也挺得她心,但是想要在京城立足,一味的靠别人也不成,总得学会自己成长! 第552章 有点嫉妒 几个小姑娘从到顾莳甜这边开始,立刻就成了众人关注的中心。 顾莳甜也并未留她们太久,一等她们离开,立刻就被早就等候在那儿的一群小姑娘给围上了。 一个小脸尖尖的小姑娘有些嫉妒的道:“你们运气怎么那么好?早知道我也跟你们凑一起去了,那样的话还有机会能跟皇后娘娘说上几句话呢!”虽然有那么点儿嫉妒,但是听她的语气其实更多的还是羡慕。 另一个长相只勉强算是清秀的小姑娘倒是没几分嫉妒之色,只有满满的羡慕:“是呢!你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皇后娘娘举办的宴会,我几乎每次都参加,可始终都没机会跟皇后娘娘说上话呢!” 有羡慕居多的,自然也有单纯嫉妒的。 先前就对木冉冉各种挑剔嘲讽的皮家那位姑娘,内心更是被嫉妒啃噬的发疼,脸皮都有些扭曲起来:“你们怎么有机会去皇后娘娘跟前露脸的?而且有了机会,为何不把我们姐妹几个都给带上?” 木冉冉眉头微蹙,面上忽然多了几分嘲讽之色:“琴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为何不将姐妹几个都带上?难不成皇后娘娘召见,我们上前张嘴就说,娘娘我们这还有几个小姐妹,所以就顺便带过来给您瞧瞧?” 她语气有些不善的道:“琴姐有这本事,我们可没有。” 琴姐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被憋的涨红了脸,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说她有这机会的话肯定与她们不一样,会把姐妹都给带上?这话真说出来那就是哄两三岁不知事的小娃娃的,谁信谁是傻子。 她们在皇后跟前连话都不敢多说,每一个字说出口之前都是来回琢磨两三遍的,生怕自己说错做错什么。 这会儿就连其他人的眼神都不对了,看着琴姐儿的那眼神简直是一言难尽。 之前的那点嫉妒因为她这令人惊悚的言论顿时消散,原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些小姑娘纵然有些小心思,倒也不至于太过分。围着几人叽叽喳喳的问起她们刚才说了什么,心情如何诸如此类的话题来。 顾莳甜问的都是很普通的问题,自然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她们也没说的太详细,只大概的说了说。 也有小姑娘好奇皇后赏了什么给她们,得了赏的几个小姑娘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憋住,还是将自个儿得到的赏赐偷偷的给大家看了。 几个小姑娘得到的东西都一样,一人一对东珠耳坠子。东珠都是个头小的,不过是专门打造出来的,造型个个都不同,不过都很别致。 其余的小姑娘看着都忍不住一脸的羡慕,有几个甚至开始埋怨琴姐儿。若非是因为她在她们跟前说木冉冉的坏话,她们原本是想要跟木冉冉接触一番的。按照她们原本的想法,那会儿正好都跟木冉冉在一起呢!若是那样,有机会被叫到皇后娘娘跟前的人选,绝对包括她们在内! 赏赐的东西不在于价值的高低,但是拿出去面上好看。再说了,东珠耳坠子,哪怕这东珠不大,她们也是喜欢的呀! 顾莳甜可不知道这些小姑娘的心思,她也就是对木冉冉有些好感。左右这举办宴会也都做出点姿态来,叫上几个小姑娘过来问上几句话也算是惯例了,正好就把人给叫过来而已。 肖姣小声问顾莳甜:“娘娘觉着这小姑娘如何?” 顾莳甜无奈:“你这是动了心思了?想要把人说给长生?” 肖姣目光游离了一下:“这不是瞧着实在是好,想要把人先给装进自家的锅里么?” 顾莳甜对木冉冉喜欢归喜欢,却是没打算留给自家的孩子。不是觉得不合适,而是自家孩子没开口呢!何况肖姣觉得合适,长生也算是自家孩子,她自然也乐意帮着掌掌眼。 饶是如此,还是被肖姣这生动的形容给逗乐了:“我倒是喜欢,小姑娘性子好的很,配咱们长生正合适。不过长生那儿还得先说通了,你总不能跳过长生自个儿先做决定了。” 肖姣“嗨”了一声:“我哪里敢跳过他擅自做决定?这不是觉着实在是好,想着问一问你的看法。若是你也觉得合适,回头我就跟长生说一说。” 顾莳甜道:“最好是找个机会让他们碰上一面。” 肖姣道:“这倒不是难事!眼见着天冷了,最近也会有不少人举办宴会。那种场合总有机会碰个面。” 这话倒是真的,年前的宴会不少都是打着幌子的相看宴会。在那种场合碰上一面也不妨事,大家都是认可的。相反的,木冉冉这样的人家,若是真让石长生偷偷的在逐如街上或是哪家铺子里偷偷的碰一面,那才是落了木家三子的面子呢! “那你好生安排,等回去先把长生给说服了才好。” 肖姣自是应下,不管成不成的,总得先抱点期望不是? 大概是因为看中了一个,肖姣对其他小姑娘倒是没更多的想法。倒是说起那个皮家的姑娘,以及阿棉之时,她的看法也中立的多。 “小姑娘家家的,有些心思也是应当。相比之下,阿棉姑娘倒是个聪明的。大概是因为病的久了,所以习惯性的会先示弱,将真正的心思给藏在心里。至于那个皮家的姑娘,成天咋咋呼呼的看着厉害,实际上连自己的名声都给破坏了。” 肖姣其实说的够委婉的,若是仔细琢磨的话,那个阿棉小姑娘总会在皮家姑娘说话尖锐刺人之后,立刻替她跟别人道歉。这哪里是真道歉,这分明就是在破坏对方的名声。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人也没心思替人家抱不平。 大概是因为太喜欢木冉冉这小姑娘,说着说着话题又跟着回来了。肖姣知道的比顾莳甜多,说起木冉冉的其他事情,原本只是一直在安静听着的顾莳甜忽然眸色一动。 “你刚才说,木家人先前是在哪儿当官的?”顾莳甜问道。 第553章 宴会琐事 肖姣愣了愣,说了一处府城的名字。顾莳甜并不能将大楚所有的州府都记下,便下意识的抬头看云一。 云一果然不负她期望,道:“最为靠近西南那边的府城。” 顾莳甜若有所思,她的确是是听楚九州偶尔提了林家三子一嘴,但是珠珠闹的欢,她也就没仔细听,倒是没想到居然是在西南那边就任。 不过也仅仅只是如此,若是有机会她或者也会问一问木冉冉在靠近西南府城那边的生活。但是她也没打算特意将人给叫过来询问,到底也是小姑娘家家的,没必要如此。再者皇上既然跟她说起过木家三子,显然对方也是入了他的眼,至少有个考察的机会的。 既如此,也就没必要刻意从一个小姑娘身上入手了。 这一耽搁也到了午膳的时辰,顾莳甜作为东道主自然也是要出现的。既然是赏菊,哪能少得了螃蟹?只用最简单的手法做出最为鲜美的螃蟹,配上特制的清甜可口的菊花酒,就连顾莳甜也忍不住有些想贪嘴。 只可惜云一在,她只用了一只螃蟹就被冷着脸的云一给拦下了。顾莳甜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肥美的螃蟹,琢磨着若是晚上再让厨房准备一份,不知道云一会不会不给吃。 除了螃蟹之外,余下的菜品也多数与菊花和螃蟹有关。菊花入菜入汤入点心,螃蟹做羹汤,主食也是蟹黄汤包。云一倒是没拦着她用汤包,顾莳甜仗着没几个人敢一直抬头盯着她看,一连用了三四个汤包。 “母后,这个好吃!”珠珠小嘴吃的油光光的,碗碟里放着沾了姜醋的蟹黄包,双眼亮闪闪的。 顾莳甜笑了笑:“好吃也不能吃的太多,若是喜欢,等回宫了再让你霞十姑姑亲自做一份,也好让你父皇跟你哥哥们一起尝尝。” 珠珠用力的点头,想了想,又问道:“母后,那我可以再吃一个吗?” 顾莳甜也没拦着,珠珠喜欢吃。对螃蟹期待了许久了,只是适才她也没让,只允她吃了一个蟹黄,小半个螃蟹。这蟹黄包特意处理过的,多吃两个也无妨。 得了允许的珠珠连忙又夹了一个,颤巍巍的往嘴里送。吃了半个之后又停了下来,问道:“母后,可以让阿彘也再吃半个吗?我这半个可以给阿彘。” 顾莳甜憋着笑看了面无表情却满眼拒绝的阿彘一眼,道:“你若是舍得,自然是成的。” 珠珠连忙将自己特意留下的半个包子送到阿彘跟前,催促道:“阿彘,母后允了的,你快些趁热吃。” 阿彘全身都写满了抗拒二字,然而看着珠珠一脸的期盼和关系,到了嘴边拒绝的话愣是又咽了回去。最后板着一张小脸,慢吞吞的将那半个包子给吃了。 顾莳甜眉眼弯弯,眼底带着清浅的笑意。阿彘大概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自小喝的汤药子也多,所以对口腹之欲并不强烈。哪怕吃到觉得合胃口的东西,也会自觉的七分饱就停下。但是他也很重情,但凡是看重他之人给出的心意,纵然他不太想要,也都会努力尝试一把去接受。 当然他心里也是有分寸的,也不是所有的东西他都会接受。不过他对珠珠倒是比对其他人要更加包容一些,哪怕他其实是有些嫌弃被人吃过的东西,但是这半个包子对于珠珠来说那是省下来的半个,而不是吃不了剩下的半个。这是珠珠的心意,他理解。哪怕并不嘴馋,可到底也没辜负了珠珠的心意。 见他吃了包子,珠珠有点心疼,又有点满足。 算了,自己的弟弟就得自己宠爱,不过就是半个包子罢了。等下回再吃的时候,就跟父皇和皇兄多撒撒娇,说不定还能多吃上两个呢! 珠珠的心态向来很好,如此这般的自我安慰一番之后,立刻又高兴了起来。 顾莳甜轻笑,这小傻子也不知在瞎乐什么。 不过她几乎不会随意干预孩子们之间的事情,再者阿彘这性子实在是太冷,有珠珠成天闹着他,也能给他添上几分人气。 倒也不错! 距离顾莳甜母子三人最近的自然是怀王妃和齐王妃,两人见状也有几分羡慕。当然,看着珠珠欢喜的样子,她们也忍不住夸了又夸。 珠珠就爱听人夸她,她跟两人也算亲近,那得意又骄傲的挺起小胸脯的模样,着实逗乐了几个大人。 依着两人的习惯,这会让也该午睡了。珠珠前一刻还在得意的笑,下一刻就开始打起瞌睡来了。顾莳甜哭笑不得,让人将他们都先带下去歇着。原本还想着用膳之后就找机会跟小公主小皇子接触一番的小姑娘们颇觉可惜,虽说也不是非得想要从这两位身上得到点什么。可若是能在他们那儿留下个名,不管怎么说也都是有好处的。 好在明天才回京,午后应当还能找机会试试。 顾莳甜多少也猜得到这些人的小心思,不过有也正常。若是立场对换,她恐怕也会有相同的想法。再者,阿彘和珠珠身边都有人跟着,这些小姑娘就算能跟他们搭上话,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既如此,孩子们交朋友这等小事情,就由他们自己做主吧。 午后大多都回房小憩片刻,怀王妃和齐王妃起身之后也并未立刻到顾莳甜那儿,反倒是与先前稍稍看好的几家夫人走动走动。 这几家夫人自然也知道她们的心思,有心跟这两家结亲的,自然也会抓住这次机会。也不指望真能立刻有个结果,至少也能有个机会。 肖姣也去跟几家夫人接触了一下,不过她去的早,回到顾莳甜这儿也早。 她虽然并非诰命,可架不住她儿子争气。虽说是个和离的妇人,但是她这人好相处的很。加上她与皇后娘娘私交甚好,这一点也能抵消和离这一个缺点。若是自家女儿嫁过去,至少是不会因为婆媳关系吃亏的。 当然这虽然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可真有心跟她做亲家的目前还没几个。这主要也是因为他们母子二人的底子太薄,一家子就这么母子二人,实在是有些撑不起来。 第554章 有点小事 赏菊宴并未出现什么大状况,唯一一件算得上是小波折的大概就是一个小姑娘浑身起了红疹子。幸好有太医立刻上前诊治,最后确定只是因为吃了蟹肉羹有些过敏了,喝了一碗药之后立刻就消退了,并无大碍。 说来也巧,那小姑娘正是跟木冉冉关系不错的阿棉。 阿棉缓过来后神情恹恹的,被木冉冉问了几句之后要哭不哭,听那话里的意思她好像被人给算计了一般。 原本顾莳甜还以为木冉冉会替她出头,可事实上木家那小姑娘居然没有热血上头。相反的,她柔声安抚了阿棉一番,等出了门后就红了眼圈,那种难过简直都像是能够化为实质的从眼睛里跑出来了。 顾莳甜听云一说完之后,忍不住挑起眉头:“倒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不过对木冉冉的印象更好一些,对阿棉的自然又差了一些。她说的那些话大概也就是糊弄一下头脑不灵光的,真要细究下去完全站不住脚。 也不知这小姑娘的依仗是什么,竟是敢做出这等事情来。先前她已经让王姑姑记下哪些人不能用螃蟹或是菊花酒之类的,阿棉自然也在不能用螃蟹的行列之中。她除了过敏之外,还因为脾胃太过虚弱。 但是她却是用了蟹肉羹! 她的饭菜都是另外做的,自然不会有人将蟹肉羹送到她的桌上去。所以,她只会是在别人的桌上尝到的。 那么问题来了,明知道是蟹肉羹,是她不能碰的东西,她为何要去吃?最后还非得在真心关心自己的朋友跟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其用心可想而知。 顾莳甜并不讨厌有心机之人,她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纯善之人。但是这种置自己的生死不顾,将真心对待自己的朋友也拉下水的陷害行为,实在也是让她喜欢不起来。 而且依她所见,阿棉看着是在陷害自己的表姐,可真细究起来,她其实更加怨恨的木冉冉。 顾莳甜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这才颇为感慨的道:“现在的小姑娘可真是不得了,为了坑别人,连自个儿的小命都能置之不顾了。” 云一面无表情的道:“她大概不知这等程度的过敏对别人来说不是大事,对她而言却是一道催命符。”太医都说了,那小姑娘的身体实在是太弱。原本就是在崩溃边缘,偏生还故意折磨自己。 简单点说,那就是原本还可以活到十七八岁的。现在一个不慎,能活到及笄就算不错了。 不过人家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自是轮不到她们来关心。 除却这一件小事之外,也算是顺顺利利的结束了这场宴会。次日回程之时,大家都起的早了一些。还得走上一天呢,早些出发也能早些回家。 车队浩浩荡荡的进了城门之后,顾莳甜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总算是囫囵的将人带出去,又完整的将人都给带回来了。 母子三人回到栖凤宫的时候,楚九州,念楚和楚小七都在。哪怕只有两天两夜没见面,对一家人来说也像是久别重逢了。 珠珠抱着楚九州的腿不放,哼哼唧唧的撒娇。阿彘倒是不怎么撒娇,却也无法拒绝念楚和楚小七的怀抱。 一家子一起用了晚膳,又将从庄园里带回来的礼物分给在宫里留守的三人。一起说了会儿话,又拼着可能吃撑的可能品尝了从庄园里带回来的点心和美酒,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顾莳甜原本倒是想要跟楚九州多说会儿话的,只可惜这坐了一天的马车了,身体的疲乏显然无法支撑让她把话说完。楚九州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哪怕知道她出门也不可能受了委屈,可是他也的确一直都在担心。 连着两个晚上只能独自一人入眠,他也一直都没睡好。此时听着这轻轻的呼吸声,将人往怀里抱了抱,很快也跟着沉沉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起身之后,才用完早膳,没等她开口呢,就见楚九州神色有些怪异。 “这是怎么了?”顾莳甜问道。 楚九州清了清嗓子,道:“为了避免你从其他渠道听闻,指不定还会被扭曲了事实,这事儿我还是得先跟你提一提。” 顾莳甜起先还没反应过来,随即缓缓的皱起眉头:“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揪出来谁的眼线?我这栖凤宫里的?趁着我不在,试图对你出手?” 楚九州一摊手,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家皇后就都猜出来了! “不愧是我的皇后,实在是太过聪明!”楚九州毫不迟疑的夸奖。 顾莳甜斜睨了他一眼:“事儿还没说完呢,先别急着夸!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九州面上笑容一收,道:“昨日之事,栖凤宫里红珠培养着,打算提拔起来的一个丫鬟,晚间给我送水的时候在里头下了药,试图做点……的事情!” 顾莳甜眉头紧皱:“你喝了?可有事?” 见她担心的都快直接叫太医了,楚九州连忙安抚:“我并未喝下那水,你别担心!就算是在宫中,暗一和影一也始终轮流跟在我身边的,你忘了?” 顾莳甜的眉头还是没松开:“可是这是在栖凤宫,他们不会擅自进来……” 她揉了揉眉心,道:“是我想的太多了,继续说!”若是楚九州真喝了,现在就不会是这般平静的跟她说这事儿了。 楚九州见她想通了,这才松了口气,道:“被暗一识破了,我没喝下那水。将人揪出来之后让影一亲自去审问了。目前只知道是康亲王府的人。但是她吐口的实在是太轻松,且康亲王府目前也并不大可能会做这种打草惊蛇之事……” 顾莳甜也就明白了,所以这背后还有人! “你觉得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顾莳甜问道。 楚九州想了想,道:“谁都有可能!康亲王看着是最不可能的,有可能便是他故意为之。庆王那边也有可能,就连西南那边都有几分可能。” 这也倒也不假,不过也是因为如此,顾莳甜才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第555章 那个蠢货 顾莳甜没能见到活着的那宫女,这头两人才说这事儿,就听负责看守那宫女之人来回禀,说是对方忽然暴毙了。 一刻钟后,一同去调查的是云一回来道:“中毒,已经有几日了,今日才毒发。” 很显然对方压根就没有让那枚棋子活着的想法。 事实上,顾莳甜还是将对方想的太过善良了。事实上若是楚九州当真中了招,那宫女当真爬床成功,那么她就会死在龙床上。 七窍流血,暴毙的那种死法。 说穿了,对方这么做纯粹就是想要恶心楚九州一下。 等专门调查过后才确定,这宫女身上的毒若是当真被她爬床成功的话,也会传到楚九州身上。虽说不是见血封喉的毒素,但是也会很麻烦。最重要的是,真要发生那等事情,他们夫妻感情要受到极大的冲击,这才会是对方最大的收获。 顾莳甜哪怕不知道对方只是为了恶心一下他们夫妻,只凭对方的那点用心就够让她痛恨背后那人了。 她恼怒之下,还真让霞字和云字的人出动。这一回就干脆顺着对方交代的那些话,直接调查康亲王。原本也就是愤怒之下的举止,当然也的确是因为这几年调查出来的东西,以及背后隐藏的东西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这一次她也想要尝试一把。但是事实证明她的运气实在是好,这么一查,还当真查出点东西来。 这个宫女,还真是康亲王的人。 楚九州登基之后也选秀过一次,不过是为了更替宫中到了年纪的宫女。故此送进宫来的世家女自然是没有,可也有一些小家族出身的,基本上也都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的。 这些新进的宫女在教导之后,也的确是有分派到栖凤宫。能进宫的都是经得起调查的,而红珠看中的这个宫女同样是前两年才进宫。这宫女为人也够聪明,做事向来很有分寸。只是按照规矩,她还是不能贴身伺候。 至于为何能在那时候将那杯水送到楚九州的手中,必然是有人在背后帮忙。事实上在那宫女死后,顾莳甜又开始调查之后,她宫里的一个不起眼的管事嬷嬷就自尽了。 按照那宫女的出身自是没有问题,但是前提是当真是原主。事实上在宫里做事的那一个并非是原主,而是冒名顶替了原本那宫女的身份的眼线。 能调查出这一点,得归功于康亲王手底下的人居然没将尾巴处理干净。这个顶替的宫女还有一个胞妹,与她的长相有七八分的相似。原本是用来控制这宫女的手段,在宫女毒发之时就该直接将人给灭口的。但是负责这事儿的人对这对姐妹有几分感情,就没把人给处理了,反而悄悄的给藏了起来。 顾莳甜没让楚九州去处理,这一回康亲王这事儿做的实在是恶心到她了。并没有必要非得让楚九州出手,这事儿她就按照她的手段来。 于是接下去的一段时日,康亲王憋着一肚子的气,发现自己当真是事事不顺。也不是什么动摇根本的大事,但是那一件件的小事儿摞到一起,就算是他也有些接不住了。 顾莳甜做事还真没有太过遮掩,以他的能耐自然是知道这是皇后的报复。可皇后为何要报复?是因为知道了那件事是他故意恶心皇上的? 康亲王并不相信自己做的事情真被查到了证据,毕竟这些事情真真假假的。哪怕再怀疑,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就不会报复。 他自是又调查过自己这一边,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的手下自然不可能泄露消息。而顾莳甜又让云一亲自出手抹去了踪迹,就算是康亲王调查也没调查出个结果来。 然而他就算生气也只能咬牙忍着,只是对顾莳甜这不依不饶的也是觉得心烦的很。 狠狠的折腾了康亲王一通之后,顾莳甜这才觉得出了口恶气。 等她出了这口气之后,京中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事情还是从沐恩侯府闹出来的,沐恩侯也不知怎么的想,居然又尝试着上书,想要给自己的庶长子请封。 楚九州回到栖凤宫的时候还黑着脸,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是沐恩侯府的事情?”顾莳甜问道。 楚九州蓦然冷笑一声:“那个蠢货,居然还敢再来一次,还真是没了脑子了。” 其实顾莳甜也觉得这沐恩侯是当真脑子有毛病,又不是没有嫡子,而且嫡子也不是那等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相比之下沐恩侯的庶长子并不算是一个出色之人,至今为止也不过是靠着家里得了一官半职的,跟木家三子这个嫡子完全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对比就这么明显,沐恩侯却还是在自己心爱的表妹的撺掇下,非得把爵位传给庶长子。 顾莳甜道:“我原本还以为他也是中毒被人操控呢,没想到他还真是个……” “这种蠢货何必再浪费毒药?”楚九州显然对沐恩侯是真心半点都看不上,说出口的话也是带着毒。 饶是知道他这会儿心情不好,顾莳甜也没忍住笑出声来:“那陛下当如何?” 楚九州嗤笑一声,道:“给他两个选择,要么就老老实实的将爵位传给出色的嫡子。依着木家老三的本事,自然能够保住沐恩侯府的地位和富贵。要么就顺了他的心意,将爵位交给庶长子。不过要降爵三等,且不会再有世袭这一说。” 顾莳甜了然的道:“他犹豫了?” 楚九州冷冷一笑:“他自然是犹豫了,若是富贵只到自己庶长子这一代停止,那他的庶长孙该如何是好?就算是他不愿意承认,也该看清楚自己的庶子和孙子都不是什么有本事之人。尤其是以庶长子的本事,怕是没法给孙子留下什么东西。” 顾莳甜笑了笑:“看来皇上您可以开始准备收回沐恩侯府的那些东西了。” 楚九州眉头微挑:“阿梧觉得那个蠢蛋会选择第二条?” 顾莳甜轻轻一笑,她家皇上还真是太小看枕头风的力量了!嫡子明摆着是跟自己彻底的离心了,纵然将爵位给他,父子间的关系也不可能缓和。既如此,还不如将爵位交给庶长子。他总还有些年头可以活,这些年多帮衬庶长子一些,再好生培养孙子。 总也能培养出个有出息的来! 第556章 选第二条 顾莳甜想了想,觉得沐恩侯会选第二条路除了因为跟嫡子关系恶劣,下半辈子只能依靠庶子,以及心爱的表妹的缘故,说不定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在于可以算计嫡子。 木家三子自从回京之后,已经得了自家皇上的召见。而且她在庄园对木家小姑娘另眼相看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只要没有意外,这一家的前程也不会差了。 就算将爵位留给了庶长子会彻底的跟嫡子离心,可只要他还活着,身为人子还是只能孝敬他。如此一来,借用一下木家三子的地位来为庶长子谋取点利益,好似也没有多大的难度。 顾莳甜勾了勾唇,倘若沐恩侯当真抱着这个念头,怕是他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敢在尚未定下世子之位之时,就会丝毫不顾忌的外放为官。凭借自身的本事往上爬的木家三子,恐怕也不是会被亲情所拿捏之人。 等沐恩侯发现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而自己的算盘全部落空之时,他的表情会特别的精彩。 楚九州见她高兴,对沐恩侯的恼怒倒是减轻了两分。好歹也有那么点用处,至少能逗他家阿梧高兴不是? 过了几日之后,沐恩侯再次为此事恳求一番。楚九州这一回并未拦着,而是冷眼盯着他看了片刻。直将人看的后心发凉,额头冷汗涔涔,这才冷声道:“既然沐恩侯已经决定了,朕也不拦着你。也罢,这事儿朕允了,你回去等着接旨吧。” 沐恩侯看起来就像是个白面书生,眉眼生的极好。若是不多接触的话,只凭表面就能给人极好的印象。若非如此,当年他也不可能骗过自己的岳父岳母,将当时被家人宠爱的正妻娶到手。 得了确定的回答,沐恩侯反倒是愣了愣。他以为皇上一直都拦着,还给出了那么两条算得上是苛刻的路让他选,明摆着是让他妥协请封嫡子为世子的。 怎么忽然就同意了? 楚九州却是懒得再多看他一眼:“还杵在这做什么?朕已经随了你的心意了,还不走是要等朕留膳?” 沐恩侯连道不敢,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吭哧吭哧的居然还敢小声的询问为何楚九州又会忽然就同意了。 楚九州冷笑一声,道:“朕就是懒得看你这张脸继续在朕跟前晃悠!不过朕也要恭喜你,成为大楚立国以来头一个有出色的嫡子在,却是非得要让庶子继承爵位的。朕看侯府曾经做出的贡献上,才会同意这荒唐的提议。不过朕的话也摆在这儿了,今日种种皆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在朕这里,一旦下了旨之后,无论你有多后悔,朕也绝不会再更改。” 沐恩侯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跪下谢恩。 很显然,在嫡子和庶子之间,他彻底的选择了庶子。 临走前他还期期艾艾的道:“皇上,臣这也是无奈之举。老三他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对臣这个当父亲的恨之入骨。这些年他也一直都不曾跟臣靠近一些过,臣年纪也逐渐大了,想要享受一番天伦之乐。可是老三他……” “那是沐恩侯的家事,与朕无关。”楚九州不客气的打断他的絮叨,直接下来逐客令,“朕还有事情要忙,沐恩侯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就跪安吧。” 沐恩侯张了张嘴,最后到底也没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跪安。 等人退下之后,他还当真直接下了旨。封世子,降爵,一气呵成。 顾莳甜问道:“那木大人那头……” 将此事当成故事详细跟顾莳甜说了的楚九州闻言解释道:“在沐恩侯又找上门来之后我便让人跟木家三子讨论过了,对方本也没打算承爵。他不想要的东西也不会留给敌人,干脆全部交给了朝廷。除了爵位之外还有一些东西,他都乐意交给朝廷。再者,以他的本事再过上几年,自然也可以出人头地。” 顾莳甜对这一点倒是丝毫不怀疑,只不过朝廷官员升官倒是正常,进爵反倒不是什么容易之事。不过楚九州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会在多问。 楚九州的圣旨一下,顿时就在京城掀起一阵大风浪。 说楚九州不好的自然是没有,毕竟这是沐恩侯亲自跑进宫去求来的结果。但是对沐恩侯这一家子的议论,一时半会儿的却是停不下来了。 不管男女都对沐恩侯表示敬佩,毕竟放弃一个处处优秀的嫡子不喜,却是对一个外室所出的子女百般宠爱。这还不算,居然还有直接越过嫡子,宁可降爵也要将爵位留给庶子。 这可真是…… “沐恩侯也是个傻子,对嫡子不喜也就罢了,至少还特别的喜欢那个庶长子。就那么一个草包,本事怕是连嫡子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谁让人家命好,是投在沐恩侯最为心爱的表妹的肚子里。” “可别说笑了,他若是真喜欢那个表妹,后院里怎么还有其他人?” “喜欢也是有限度的,跟其他女子对比之下,他自然更加喜欢自己的表妹。”但是至于为何院中还有其他女子,他对表妹也的确是真心的。但是这也不妨碍他保留自己真心的同时,与其他人有肉体上的接触。 至于其他的庶子庶女?左右府中也不缺少那么一口饭菜,离着也就留着了。 “我还是觉得这沐恩侯实在是太蠢了一些。”顾莳甜托着下巴道。 云一不怎么明显的扯了扯嘴角:“他若是不蠢,又怎会被人给瞒的死死的,专心替人养儿子。” 顾莳甜顿时瞪圆了眼睛:“给谁养儿子?哪个不是他亲生的?” “木家二子有极大的可能并非沐恩侯亲生,他应当是如今木家的那个当家妾室与其他人生的。” 顾莳甜一脸惊叹,此时此刻她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闹了半天,所谓的一对真爱还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观。 一个就个瞎了眼一样,将妾室以及她所出之子当成心肝肉,一个则是心思贼多,还能将一个侯爷玩弄于鼓掌间的妾,他们两个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第557章 脾气太好 顾莳甜喝了一杯茶才平复下心情来:“那庶长子……” “的确是沐恩侯之子,木家只有那庶出次子并非木家血脉,其余都是。”云一解释道。 顾莳甜完全没有同情沐恩侯之意,宠妾灭妻到这等地步,被人戴个绿帽也是报应。 “如今沐恩侯府可有什么动静?”顾莳甜问道。 云一道:“沐恩侯府目前也就那对母子到处蹦跶,沐恩侯自从圣旨下了之后一直都不曾踏出大门半步。至于木家三子一家,原本回京之后就不曾住在侯府,圣旨下了之后只让人送了一份贺礼回去。” 顾莳甜轻啧一声,这礼数倒是够齐全的,就是让人心里无端的有些不痛快。 云一并不能体会到顾莳甜的想法,对她来说这些人全都是无关紧要之人。别说只是宠妾灭妻,乱戴绿帽了,就算这家人更乱一些,云一也不会放在心上。倒是一旁伺候的墨香只看到顾莳甜的眉眼微动,立刻就明白她的想法了。 对此墨香其实更能明白一些!他们家主子并未受过什么委屈,往些年虽说也尝试过让顾老夫人和夫人对她改观,但是发现不能成功之后,他们家主子就立刻收回了那点心思。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客观一些的说,以前在顾家自家主子看似备受冷落是因为不得顾老夫人和顾夫人欢心,当然也的确有这个理由,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主子心中自有一道准则。 她付出了,对方若是给予相同的回应,她自会将人归拢到自己人的行列里。可若是对方抗拒了,她会很干脆利落的将人剔除自己在意之人的行列里。 而且也因为她的身份,她做事其实向来都有些随心所欲。委屈了自己的事情从来不做,就像是木家三子还送去贺礼,放在以前的主子遇上这事儿,却是不可能还给对方送礼。 顾莳甜并不知道自己的丫鬟在胡乱琢磨,她这不痛快也就那么一会儿。毕竟又不是自己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这件事的后续她还是继续听着,原本还以为这就是足够让沐恩侯府丢人了,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能继续突破下限。 沐恩侯的确闭门不出,他多少还是有点要脸的,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办的实在是让人唾弃。若是他们一家子都老老实实的在府中窝上一段时日再出门,京中再有其他新闻将他们的事儿给压下去,哪怕别人见到他们之后还是会在心里嘀咕,甚至是当面挤兑上几句,可也不会过火。 然而沐恩侯想的挺好,架不住家里有猪队友。多年夙愿终于达成,那对母子又如何甘愿窝在家中闭门不出?赶巧,最近这段时日举办宴会的也不算少,他们母子二人但凡有个宴会能得到邀请就会上门走一趟。别人挤兑他们就只当没听出来,厚着脸皮就跟交际花一般拼命的试图拉拢人脉。 可事实上他们母子每次出现,都会提醒别人沐恩侯府的荒唐事。一时半会儿的,这热度是下不去的了。 而且对于别人来说,这对母子完全就是个笑话。虽然是亲母子,可终究是个妾室,也不能变成正妻。至于那个所谓的世子,细究之下不过就是个外室子。当初生下他的时候,这个妾室可是还没有进沐恩侯府的大门的。 就这么一对母子还瞎蹦跶,他们不成为笑话谁能成笑话? 对此顾莳甜不做任何评判,只能说求仁得仁。 只要这对母子能够熬下来,倒也算得上是有本事了。 “那木家三子……” 云一道:“若无意外,这几日陛下应当要给他封官了。” 顾莳甜愣了愣之后,旋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一来,沐恩侯府这笑话可就要更大了。” 有本事的嫡子几乎被扫地出门,没本事只能靠家世,而且脊骨也有些发软的庶长子却是继承了家业。明眼人谁都看的出来,沐恩侯府还打着日后要利用嫡子的主意。 这笑话可就更大了! 可以说沐恩侯府以一己之力,硬生生的给京中所有人上演了一场好戏。直到进入腊月之后,这火热的程度才慢慢的开始降低。 顾莳甜到最后已经不大愿意听沐恩侯府的事情,直到年底宫宴之前,她从长乐公主口中听到了这一家子的名头。 等长乐似笑非笑的说完之后,顾莳甜也被气乐了。 沐恩侯的那个心肝表妹大概是被自己的儿子成了世子这事儿给冲昏了头,也不知怎的居然拦住了偶尔外出的长乐公主。所求之事,居然是想请她帮忙说说话,好让她也能来参加这宫宴。 也不是顾莳甜看不起人,但是事情本就如此。就算是宗亲,能来参加宫宴的也都是各府的正妃。若是没了正妃或是正好不适合进宫,按照规矩也不会有侧妃陪同进宫之事发生。当然如今也有例外,极为得宠或是家世不错的侧妃,也有进宫参加宫宴的机会。 而这些侧妃也都是上了玉碟的,身份地位又哪里是寻常妾室能比得上的?她们都不能来,她一个侯府妾室凭什么来参加宫宴?而且她今天点了这个头,明天她就得被迫成为这个妾室的靠山。 这还真是当她是心善之人了? 这么一想倒也是,自打这事儿发生之后,她冷眼看着他们母子上蹿下跳的,始终都不曾出手干预。至于其他人,除了看热闹的,其余的也是不屑开口。大概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漠然以对,养大了有些不知趣之人的胃口。 顾莳甜这回没跟人客气,让云一亲自跑了一趟沐恩侯府,口头训斥了那妾室一通。 打从这之后,这妾室总算老实了下来。顾莳甜不知道的是,沐恩侯因着她的这一通训斥,忍不住再一次后悔自己当初的那番举动。 事实上自从自己的嫡子开始被重用,且自己的表妹和庶长子最近的折腾劲儿,以及闹出来的那些笑话,对比实在是太过强烈,他又如何能不后悔? 这些顾莳甜也不知,不过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在意。路是自己选的,那就跪着走下去! 第558章 死了个人 腊月二十七的时候,西南传来消息,共奉之主忽然急症,不治身亡。 顾莳甜虽然也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倒也觉得在情理之中。听乌山长老之前的意思,对方本就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那么的好。这个年纪在西南算不上是太长寿,但是也算是到了年纪了。 当然,乌山长老随后借用楚九州的人送来的消息,却也是直言对方的死别有内情,跟他们西南内部的纷争有关系。 西南各部族排外,他们几乎都不喜欢跟官府打交道。大多时候族人犯了错或是如此,他们都会选择以各自的族规来处理。哪怕是两家闹起来,也不会有人选择报官。 由此可见他们内部的当权者的权力有多大!哪怕共奉之主的权力近些年来逐渐开始变弱,但是只这个身份就代表了很多的东西。 这一任共奉之主想要将这个位置交给他的子嗣,这也得看别人答不答应。乌山长老宁可抛下根深蒂固的认知也要选择跟朝廷联手,为的可不就是那个位置? “他们那个共奉之主做事不够谨慎,被人察觉了端倪。顺藤摸瓜的,就发现他的小心思。他们原本都是打着自己争一争,或是扶持自己的人上位。他这突然来这一手,分明想要绝了别人的路。这些年他的权力本就在逐渐被架空,到了这时候也就没了什么敬畏之心,对他下手也是正常。”楚九州的语气很平淡。 顾莳甜问道:“西南那边都善蛊毒,我记得历代共奉之主的考核这一点也是主要内容?对他出手,不会引来报复?” 楚九州解释道:“的确会有!据乌山所言,对他下手会有死劫,死的很凄惨的那种,就连血亲都会连累的那种。但是乌山这些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手头上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不为人知的力量。他们的人必须死在自己人的手中,让他们手下无父无母在外人眼前根本就不存在,或者是早就已经死亡之人动手。就算是被反噬,也不会有人知道。” 顾莳甜想了想,又问道:“乌山也参与进去了?” 楚九州摇了摇头:“并无!他要与朝廷合作,就不能掺和到这种事情当中去。否则的话,他一旦上位,且被人发现他跟朝廷有牵扯,他的竞争者必然会将那人的死怪罪到朝廷的头上。没道理朝廷尚未得到好处,就先惹了一身骚。再者就算他不出手也有别的人会忍不住,能坐享其成,乌山又怎会冒着风险得罪朝廷?” 顾莳甜顺口夸了一句:“他是个聪明的。” 楚九州抱着她的腰,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垂眸看着她在绣荷包。 “这有算得上什么聪明不聪明的,但凡有点脑子就管知道如何选择才是对他自己好的。这个荷包是给我的?” 顾莳甜在他额头蹭了蹭,笑盈盈的道:“不是。” 楚九州顿时拉长了脸:“给谁的?你都好些时候没给我做荷包了。” 顾莳甜懒得搭理这个成天胡乱吃醋又小心眼的,道:“这个是小七儿的,他上回跟我说想要一个。我前些时候一直在瞎忙,一直没想起来。昨儿小七儿问了,我就先给他做了。” 楚九州闻言就更加不高兴了:“又不是没人替他做,何必你来费这个心思?”他的皇后自然只需要关心他就成了,何必去管其他人? 他此时完全忘记了,他所谓的其他人是指他的亲儿子。 论起吃醋,楚九州还真是没输过谁。 顾莳甜也不跟他争辩,他这人的性子她实在是清楚的很,越是计较就越是不肯歇。 “既然如此,那乌山长老的胜率有几分?” 楚九州狠狠的瞪了那个碍眼的荷包一眼,嘴上却是没耽搁:“若是没有朝廷帮衬只凭他自己的话,大概只有一分的胜率。他的年纪有些尴尬,扶持小的不甘心,而且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不扶持小的,他的年纪稍稍有些偏大。而且相对来说,他所在的村子的实力要偏后一些,比不得前边的那几个人。” 虽然他没说的太明显,但是顾莳甜很好的接收到了他的意思。回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轻笑道:“那只能说是陛下您实在是太厉害了,不然的话乌山长老可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上位了。” 楚九州眼底泛起层层笑意,哪怕知道这等行为有些幼稚,但是他也的的确确很喜欢阿梧轻声软语哄着他的样子。 皇帝陛下理直气壮的想着,谁说男子汉就非得时时刻刻顶天立地的?他就喜欢时不时被自己最为在意之人捧在手心哄着的滋味。 顾莳甜也知道他的德行,又问起乌尼格来。 楚九州这回倒是停顿了一下,这才道:“乌尼格并未有人会异动,且那边负责之人跟乌山联手,抹去了乌尼格的存在。那些人至今为止尚未发现乌尼格的身份,他们还在排查共奉之主的儿子到底是谁。” 顾莳甜闻言也就安了心,既然楚九州都这么说了,显然是已经做好了诸多准备了。 既然都说到了乌尼格,顾莳甜忍不住又开始好奇起来:“陛下,你说这乌尼格,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九州眸色微微沉了沉:“说起来这事儿我原本是打算过一阵子等调查清楚一些之后才与你说,既然你都问了起来,不如一起参详参详。” 顾莳甜一愣,手中的活都停了下来,侧头去看楚九州。 楚九州道:“上次师兄随口开了一句玩笑,说乌尼格这人的身份成谜,总不能是朝廷派过去的内应。当时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不过师兄说的这话也是一个调查的方向,便让人将往年的卷宗调了出来。” 说到这里他解释了一番:“像是暗字他们都是我自己的组建的队伍,但是历代属于皇帝才有的力量,都会留有卷宗。尤其是那些被派出去的棋子,内部都会留下详细资料。这些资料只有历代的皇帝才能调阅,之前也是我疏忽了,师兄提起之后我才想起来。” 第559章 干了这杯 根据历代留下来的卷宗表明,在楚九州的祖父那个年代,曾陆续的往突砺那边安插眼线。时间线拉的很长,至少有十七八年的时间内,都不曾中断过。 “那些年正好突砺也在扩张吞并周边的小部落,可以说是最为混乱的时候。也是因为如此,往那边安插人手才会比较容易一些。加上发展起来的当地人,或许一些走商之类的,人数极为可观。但是突砺也不是傻子,那些眼线至少有一半都是一开始就被揪出来给杀了。有一年当时的突砺王被刺杀,那一次是突砺最为血腥的年头。包括突砺原部落的人在内,到处都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机灵的眼线熬了过去,最终蛰伏下来,等待时间。他们不会轻易暴露身份,只将自己当成是突砺人。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等待上峰的命令。这其中有一些人最终选择了脱离眼线的队伍,选择当一个真正的突砺人。同样也有人在坚守,等待命令。” 楚九州叹了口气:“皇祖父的想法很好,只可惜运道不够好。为了确保那些眼线不会被自己人出卖,除了他自己之外,唯有当时他的一个心腹才知道到底派出了哪些人。皇祖父后来忽然病重,而他的那个心腹大臣则是被人刺杀而亡。情况太过混乱,皇祖父也并未让第二个人再来负责此事。等皇祖父过世之后,先皇并未接手此事。那些被留在突砺的眼线,就这么失去了联络。” 顾莳甜眉头轻蹙:“皇上的意思是,乌尼格有可能是咱们大楚的眼线?” 楚九州这会儿倒是显得有些光棍:“不知!而且就算是眼线,也该是乌尼格的祖父辈。这都第三代了,谁又能知道他们的忠诚还余下几分?就算有,在面对自身的利益和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国家之间,会做出何种选择也无人知晓。” 顾莳甜想了想,若是换成她的话,大概有很大的几率会选择自己吧。毕竟从未吃过大楚一粒米,凭什么就要为大楚出生入死?何况就算为了大楚付出,谁又能知道? 也说不上是以己度人,但是能做到那等份上的,恐怕也不会有几个。 楚九州则想的多一些,只不过这种事情也只能慢慢的来。先不说确定对方的身份的难度,毕竟现在的那可都是原本那些眼线的后代。就算确定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他们表示依然会秉承父辈的遗训继续为大楚做事,可信度的高低也是个问题。 他们敢做,他也不敢随便相信。 哪怕知道了这些事情,顾莳甜对乌尼格的看法也并未有多少改变。当然,乌尼格可能会有的身份,也不足以影响到他们的新年。 宫宴上,顾莳甜并未见到沐恩侯。听闻了告了病假,不过也没请过太医的,显然是装病不想现身。这也是好事,毕竟他心爱的表妹和庶长子才刚被她让人训斥了一通,这会儿若是出现在这种场合,难免就有人会挤兑他。左右现在的宫宴也就是大家联络一下感情,就算缺席一次也不会失去什么。 晚上才是真正一家人坐在一起守岁的时候!今年林先生不肯留在宫中,去了邢家过年。离靖之也没什么家人,自然也跟着一同去了。三个小老头凑在一起也有说不完的话,至于年夜饭,则是宫中和顾家各自送过去的。林先生大呼这才是妙事,吃喝不愁,还不用被一群没大没小的臭小子们管束。 顾莳甜亲耳听到他得意的言论,却只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事实上她只想跟林先生说一声,您老人家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他们是没跟着去,也的确不会盯着他们,省得他们喝太多酒了。可是邢家宅子里不是还有邢婆婆在吗?但凡先提前打听一下,就知道今年邢老爷子生了一场病。虽然也不是很严重,但是因着邢老爷子早年间也是受过不少罪的。如今步入老年,身子骨也的确是不如从前。 更别说这常年不生病之人一旦病了,不是来势汹汹就是不好去根。太医建议要适量的饮酒,于是邢婆婆便将邢老爷子的酒都给没收了。邢老爷子倒是想要喝,邢婆婆也不阻拦,就是半夜坐在床头,红着眼圈偷偷抹眼泪。如此一两回之后,邢老爷子也就安分了。 那会儿林先生也没在京城,男人之间的友情也不至于那么细腻,还真不知道邢家的事情。 想喝酒喝个痛快? 顾莳甜的笑容愈发的欢快,真希望师傅他老人家今天晚上不会太憋屈。 晚膳自是丰盛,作为家主,楚九州率先发言。 “今年大家都做的很好,尤其是念楚。作为兄长,对弟弟妹妹很是照顾。在学业和武学上也从未放松,纵然离京半年,也在后期追了上来,毅力可嘉。望你们来年继续保持,也希望你们做的更好一些,别让你们母后担心。” 顾莳甜斜睨了楚九州一眼,这是又忘了念楚不是儿子是弟弟了吗? 想归想,她面上倒是不显半分,笑眯眯的接着道:“今年念楚给弟弟妹妹起了个好榜样,小七儿也是个好哥哥。努力学习,还给家里挣钱买礼物。珠珠活泼又孝顺,给大家带来了不少欢乐。阿彘今年的身体棒棒,课业也做的好,人也乖巧懂事。你们四个,可都是家里未来的顶梁柱。” 楚九州面无表情,实则略微有些委屈的看着她。现任顶梁柱呢?怎么就没有一句是夸奖他的? 顾莳甜眼角余光正好瞥见,眼底的笑意更深:“当然啦,我们得好好的感谢咱们家现任顶梁柱,为我们撑起一片天,可以让我们自由的生活。” 珠珠胖嘟嘟的小手抓起装了个底儿的果露,一双漂亮的眼睛成了一双月牙儿:“为了父皇,干了这一杯!”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她愣是从这胖嘟嘟的小丫头身上,看到了师傅他老人家的影子。 这是陪着他们师公喝了多少回酒了? 第560章 理直气壮 等念楚四个都说了一遍之后,从楚九州开始打头花样夸奖顾莳甜。依着他们的说辞,这个家没有顾莳甜都撑不起来了。那些甜言蜜语和夸张的赞美,饶是顾莳甜一直觉得自个儿脸皮够厚了,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发烫。 说的真是太夸张了! 当然,她也很爱听就是了。 守岁也没有什么新花样,不过也没有其他人,在人前都是人模人样的父母,这会儿就本性毕露。不着调的二人让人送了麻将牌上来,一家人开始轮流打麻将,能赢钱的那种。 顾莳甜的手艺不佳但是运气逆天,楚九州运气一般却会记牌。这对不靠谱的将四个孩子给赢的大惊失色,捂住了自己的荷包,可把他们给心疼坏了。 无良夫妻二人组乐的合不拢嘴,拉着四个孩子不肯让他们下桌,最后还是珠珠和阿彘困了这才罢休。 当天夜里四个孩子都没睡好,一整晚都是荷包被人掏空的噩梦。好在次日发现自己的压岁钱挺可观,再等拿到红封之时发现里头装的居然是银票,四人这才露出笑容来。 过年不外如是,尤其是顾莳甜当了皇后之后,每年的惯例都有不少。算起来这段时日也是她最累的时候,每天都要接见不少人。 这还是她精简过后的人数,这份底气是楚九州和楚小七给她的。像是当初还是皇后的太后,她要见的人更多。不管她承不承认,先皇对她的轻忽,以及没有皇子傍身。哪怕看着再硬气,终究还是缺了一份底气。 相对来说顾莳甜就要任性的多,有些人能不见的她全都不见。不然的话,她什么都不用干,每天都不停的接见求见之人便是了。 珠珠老老实实的陪了她三天,然后就耐不住的抛弃了她,跟着楚小七他们到处跑。 倒是阿彘一直都安安静静的陪着,只不过也只多陪了几日。倒不是他没有那耐心,而是每个人来都要花式夸奖他一番。最开始听的时候尚可,听的多了之后也就觉得索然无味。顾莳甜也舍不得他每天都把时间耗费在这里,便主动开口让楚小七他们带着他一同行动了。 念楚和楚小七除了跟易长福以及石长生他们凑一起嘀咕些他们的事情之外,便是挤出时间跟离靖之他们在一起。离靖之算得上是他们的第一个先生,他们对他的敬重从未变少过。只是这两年离靖之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朝堂之上,也实在是抽不出多少时间教导他们。 每个人对不同的问题都有不同的看法和见解,楚小七和念楚对知识和未知都处在饥渴的桩体。他们平时有林先生额外给开小灶,还有姜如邗的精心教导。除此之外,叶正珏和楚九州也会抽出时间为他们解答。但是离靖之的人生阅历丰富,因着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大相同,自是能够给出不同的解答。 一直到元宵之前,他们一直都在跟随几人学习。 楚九州先前就说过,今年楚小七和念楚都要正式跟着上朝听政。念楚本想拒绝,但是楚九州的语气不容拒绝。念楚迟疑了片刻,最后也只能答应下来。 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心态也跟着平和了不少。皇兄都替他安排妥当了,他何必因为自己出身的缘故耿耿于怀的,一直都放不开?不过就是听政罢了,左右以他的年纪现在还没到真正可以发表看法的时候。 权当自己是去长见识的就成! 相比起他来,楚小七就要淡定的多。他对自己的身份一直很明白,早晚的事情,他安然接受就成了。 不过转头他就找上了顾莳甜,一脸委屈的抱怨:“母后,我觉得父皇在我这个年纪就让我跟着上朝,指定是因为想早点将我培养起来,他好早些退位。我还这么小呢,秦医正都说了小孩子要多睡觉,不然长不高。” 顾莳甜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有些惋惜他的婴儿肥快退下去了,捏着都没肉了。 “你若是不想去就该直接回绝你父皇,你自个儿都应下了,这时候与我说也无用。”她一脸惋惜,“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管这些呢?” 楚小七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母后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 “母后!” 顾莳甜将新绣好的荷包递给他:“成啦!你早前不是已经跟着上朝了?现在不过是正式一些,每次早朝都要跟着一起去罢了。安心接受,去上几天就能习惯了。” 楚小七木着脸接过荷包,干巴巴的道了谢之后,蔫蔫的告退。 他其实也不是不愿意去,这不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告父皇一状,顺便让母后多哄哄他嘛! 楚小七理不直气也壮的想着,虽说他已经不是小宝宝了,可也没人规定大宝宝就不喜欢争宠呀!再说了,父皇那等一把年纪的人,还成天在母后跟前跟他们几个争宠呢! 等人走后,楚九州慢吞吞的走了进来:“那小子是来跟你告状的不能?” 顾莳甜轻笑一声:“不是,他是来撒娇的。” 楚九州不屑的道:“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撒娇,当真不知羞!” 顾莳甜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论起是撒娇,那四个孩子哪里比得过眼前这一个?成天争风吃醋爱撒娇,当真是半点皇帝的面子都不要。 楚九州气定神闲的任由她看,他可是非常的理直气壮! 这是他的媳妇儿,是他的孩子娘,他撒娇不是很正常?小七儿才不知羞,跟别人的媳妇撒娇! 也得亏顾莳甜不知道他此时心中的想法,不然的话还真是要被他这无耻的言论给震住了! 新年一晃也就过去了,这期间顾莳甜将要见的人都见完了之后,就安心陪着家里的那几个。尤其是楚九州,他难得不用每天都处理那么多的事情,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缠着顾莳甜这件事上。 某一日早晨顾莳甜再一次腰酸背痛的起身之后,深深觉得年节这等节日,还是早些结束的好! 实在是太累人了! 第561章 突砺困境 突砺的王帐,乌尼格站在已经冻成冰的河边,眉头微蹙,双目有些放空。 “乌尼格大人在想什么?”带着些许暗哑的声音透着几分娇媚,还有几分压不住的傲气。 乌尼格回过神来,神色不动,淡淡的回身施礼:“王!” 来者是一个身材丰满的女子,年纪不算大,一言一行气势十足,赫然便是现任突砺王。 突砺王不再是当初那个看着只比寻常人要有心机一些,行事要稍稍狠辣一些,上位全靠心狠和运气的新王。这两年的沉淀,已经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甚至称得上是优秀的王者! 她在乌尼格跟前则是要多了几分敬重,连忙虚扶一把,道:“出来透透气,正好瞧见乌尼格大人好似有心事。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说来听听?” 乌尼格并未回答这问题,反倒是看了她一眼后,忽然问道:“王是不是在疑惑,为何不出兵?” 突砺王倒也不敷衍,直爽的道:“的确是有些不明白,不过我也向来信任乌尼格大人,知道大人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突砺。只是心中终究有疑惑,还望大人能替我解惑。” 乌尼格垂首道:“王对臣的信任,让臣铭感于心。” 停顿了一下之后,他这才解释道:“纵然这两年我突砺并未去大楚,看似大楚边关驻军松懈了不少。可也正是因为我等不曾动手,他们才会更加警觉。易家父子都不是好对付的,且他们已经培养出了足够强大的战马。哪怕马上功夫不如突砺的好,但是那里终究是靠近大楚的地盘,他们设好了局来迎接我们,吃亏的还会是我们。” 突砺王眉头紧皱:“但是这两年突砺的存粮几乎已经消耗一空,若非之前大人从大楚西南那边运来足够的粮食,我们在去年就该断粮了。若是再不去大楚走一趟,我们将支撑不过今年。” 乌尼格垂眸道:“所以这两年便是我突砺养精蓄锐的一年。” 他叹了口气:“其实原本按照臣的计划,突砺至少要养精蓄锐三年。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臣万万没有想到,原本还能再熬上几年的那人死的那么快。计划全盘被打乱,今年势必要出动。” 突砺王皱眉,反倒是有些迟疑起来:“若是如此,我们今年不如再从西南那边购买一些粮食过来,多熬一年?虽说那人死了,但是之前的那些关系尚在,应当问题不大。” 乌尼格连忙道:“不成,不能再等了!” 见突砺王还有些不解,他又叹了口气,道:“若是大楚皇帝还是以前的那个,别说再等一年,就算多等两年也不妨事。可是现在的这一位,无论是手段还是其他,都不是老皇帝能比的。不能再耽搁下去,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是不利。” 他解释的更加详细:“大楚得了战马,养成需要一段时日。养成之后调教也要时间,等大楚的士兵能够驾驭了,还需要学会配合,至少也需要四五年的功夫。我们不能等到那时候,必须要在他们彻底的掌控使用战马之前就出手。诚然,我们能再熬上一两年,那等到那时候,我们早已没有存粮,对战力本就有影响。加上大楚的骑兵组建完成,我们连最开始的优势也失去了,两军对垒,最终失败的有极大的可能便是我们。” 突砺王眉头拧紧:“那岂不是越早出手越好?” 乌尼格轻笑起来:“王,这话您可能不太愿意听,但是突砺近几年的损耗实在是太严重了。我们需要让我们的战士歇一歇,而且以您之见,如今我们的战士和两年前的相比,谁更强大,战力更强?” 突砺王自然知道这两年他们的战士其实并未闲着,乌尼格一直都在打磨他们。只论个人的本事,突砺的战士本就不差。但是论起配合和战术,突砺跟大楚的军队完全不能比。经过这两年,他们总算学会了合作,整体战力直线上升。 而这一切,都是乌尼格带来的! “只是就两年的功夫,也不足以让我们休养生息。”突砺王忧心忡忡。 乌尼格面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轻叹一声:“所以臣也说了这都是臣的缘故,是臣没能考虑周全。” 突砺王不赞同的道:“乌尼格大人做的已经足够多了,生老病死这等事情谁也无法掌控,谁又能说的准?大人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两年也是因为大人才能够从西南得到足够多的粮食。” 乌尼格有些怅然:“那人年纪本就不小了,西南那边的人也是心思浮动,想要取而代之之人不在少数。也是臣太过疏忽了,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直接动手。” 对此突砺王倒是不觉得这是乌尼格的错,权力谁不想要?知道那人有心将那个位置交给别人,谁能受得了?听着只是一个部族人凑一起才有的名头,实际上以西南的排外来看,那分明就是国中国,那个位置也是土皇帝。 换成是她,也会不择手段的抢夺那个位置。不过就是杀个人罢了,当初她为了上位杀的人还少吗? “那今年都就动手,会不会太仓促了?”突砺王平时是个说一不二,极为果决之人。也唯独在乌尼格跟前,才会如此依赖。 乌尼格面色复杂:“的确太过仓促,只是我们不能再等,突砺已经等不起!” 粮食不够是他们最大的问题,而且那人死的太过着急,西南那边势必会乱。而大楚朝廷对西南那边虎视眈眈已久,这等大好时机他们怎会错过?而一等西南那边尘埃落定,大楚接下去首先要解决的,绝对会是突砺。 这个道理突砺王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终究心存侥幸。但是乌尼格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也就知道这事儿只能如此计划。 “那我知道了!乌尼格大人,若是得空不如一起商量一下该如何行事?”突砺王邀请道。 乌尼格垂眸:“是,王!” 突砺王走在前方,却是没看到乌尼格眼底瞬间掠过的一抹复杂之色。 只是这神色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神色淡淡的跟在突砺王身后而去…… 第562章 为了她好 顾莳甜原本还有些担心,她目前并不想要孩子。后来才知道楚九州在她生了两个小的之后就一直在定期服药,只要不停药,他们暂时也不会有孩子。 在多子多福深入人心的当下,身为帝王的楚九州如此作为,也的确是让顾莳甜心里发甜。 但是这点甜也绝对不能让她继续纵容楚九州,过了正月十五元宵之后,她便极为无情的赶人。按照她原本的勤快程度,至少也得出了正月再敢正事儿。但是现在为了避免每天早上起的太艰难,她还是更勤快一些的好。 先前因为那个宫女的事情,楚九州直接动手将栖凤宫里的人重新又筛选了一遍。楚小七的东宫和念楚的寝宫也是大致梳理了一遍,只是并未做的太仔细。顾莳甜先前也不得闲,这会儿便想着要将宫里重新都给梳理一遍。 原本倒也想过让两个孩子自己负责自己寝宫的,却被两人一口拒绝。还特别义正言辞的说什么这宫里当家做主之人是她,他们就不越俎代庖了。 故事天哭笑不得,这两个小家伙分明就是犯懒。不过说穿了她也是个宠孩子的,自然也没坚持。 楚小七的东宫对楚小七来说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寻常时候不是在明心殿,就是在栖凤宫。至于晚上睡觉也不一定会在东宫,有时候在念楚那儿,偶尔也会在栖凤宫的偏殿。 故此他东宫的人比起历代的太子都要少不少,除非的必要之人,其余的能减就减了。这些人若无意外,诸如背叛之类的,将会一直都在楚小七这边伺候。顾莳甜审查的便严格了一些,自从上一次梳理过之后,东宫其实还算干净。 让她心情变得不好的是,查出其中一个洒扫的宫女跟太后有过联系。 楚小七并不是太后的亲孙子,而自从阿雪的事情之后,她跟太后的关系也愈发疏远。可以说就算是同住在宫中,可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能碰个面,甚至都比不上她跟顾大人见面的次数。楚小七小时候太后也不曾给他过什么,当然她也不是贪图太后的东西。 但是既然没有付出,那也就别指望有回报。双方都很默契的维持了彼此的体面和客气,她作为皇后掌管后宫,却是从未往太后那儿安插过人手。她以为这是她们之间默认之事,不往对方身边布置眼线。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太后是没往她身边安插人手,却是将手伸到了楚小七身边来! 这远要比往她的栖凤宫安插人手更加让她愤怒! 顾莳甜只沉默了片刻,就让人将那宫女处理了。当然,她也不是嗜杀之人,并未将人杖毙之类的。她只不过是让人把那宫女打发去了冷宫。 冷宫自然也是有人的,先皇在世的时候宫妃也不少,总有那么些人是打入冷宫的。大多都是熬不住早早的就死了,但是还是有几个人活到了现在。 冷宫那边做事的人也不多,只有犯了错的人才会被打发去那儿。加上被打入冷宫的宫妃在这么多年的煎熬下,多少都有些精神不大正常。这个宫女被送去那儿,余下也只能艰难的熬着。 如果她能够熬的下去的话! 顾莳甜对此很是默然,她并未直接将人灭口已经够仁慈了。 这宫女被打发去冷宫之事太后立刻就知道了,她沉默了许久。倒是她身边的老嬷嬷心急如焚,最后只能再三叮嘱太后,非得让她记住这宫女是她安排的,与太后无关。若是皇后来质问,就将她推出去就成了。 太后是冷情不假,可这老嬷嬷其实是她的奶娘。当初跟着她的人当中,也只剩下奶娘和另外一个宫女。她并未答应老嬷嬷的话,只说一切她自有安排。 然而一连三四天,也不见顾莳甜来找她们。太后眉头微锁,她并不觉得顾莳甜会是这等轻拿轻放之人。 倒是老嬷嬷安心不少,觉得皇后大概是看在太后曾经帮过她跟皇帝的份上,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 却不想,几日之后,顾莳甜忽然上门。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却并未装病避而不见。 “皇后这番过来,是因为……”太后主动开口,语气依旧冷淡,态度也始终很是漠然。 顾莳甜笑了笑,语气温柔却是恰恰打断了她的话,笑着道:“今日臣妾过来,是有事情想要跟太后您商量。” 太后一怔:“何时?这后宫是皇后当家做主,哀家早就说过无论何时都无需找哀家商量。” 顾莳甜道:“这件事还真得跟太后您商量!您看,阿雪大婚许久,至今尚未有子嗣,外人总会说三道四。且臣妾听闻驸马跟阿雪之间的感情也出了问题?这可不成,您是阿雪的母后,总得为阿雪多多筹谋才是,您说是不是?” 太后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眸色愈发的清冷:“皇后这话是何意?阿雪与驸马之事是他们小两口自己的事情,总也犯不着让别人来插手。” 顾莳甜笑道:“臣妾是阿雪的嫂嫂,为阿雪多想一想也是应当的。正好,臣妾那儿有几个长的好看性子乖顺的丫头,不如送去阿雪那儿?驸马若是看得上,那就让她们伺候驸马。头两年也不用要孩子,再过两年若是阿雪还没有,那就让她们停了避子汤。左右身契都在手中捏着,也不怕她们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等生下一儿半女的,都抱去阿雪身边养着。等以后若是够孝顺,那就给他们喝口肉汤的。若是做的不够好,那等他们长大了就都打发出去就成了。“ 太后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皇后,哀家不曾往皇帝身边送过人,你却要擅自插手阿雪的房中事,是不是有些过了?” 顾莳甜此时最不怕的就是跟她撕破脸,闻言倒也没跟冷脸,只是轻笑一声:“太后,臣妾这不也是关心阿雪吗?您怎么就生气了?” 太后冷着脸没说话,只是目光冷冽的盯着顾莳甜。若是眼神能化为实质的话,顾莳甜敢确定自己此时已经是满身窟窿了…… 第563章 双方对峙 然而太后的眼神再犀利,也不会让顾莳甜有所动容。 太后在愤怒,她当然知道,可是她的愤怒能比得过自己在知道她在太子身边安插眼线的那一刻的怒意吗? 有些人,刀子不割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太后深吸一口气,冷声道:“皇后就不怕哀家往皇帝身边送人?” 顾莳甜轻笑:“回太后的话,臣妾当真不怕!不过太后大概是不知道臣妾这个人心眼小的很,报复心也强。别人如何待臣妾,臣妾只会用更加激烈的手段报复回去。” 她一脸诚恳的道:“不过太后您放心,您是长辈,臣妾自然不会对您做什么。” 太后哪里会不知道她这话里的意思,不会对她做什么,却只会加倍的报复到阿雪的头上。 “阿雪真心将皇后当成自己的嫂嫂看待,皇后如此做就不会觉得内心不安吗?” 顾莳甜一连的惊讶:“太后您这话怎么说的?臣妾为何会心里不安?臣妾就是为阿雪打算,想要缓和他们夫妻的关系呢,为何又要内心不安?” 太后知道这就是顾莳甜的报复,她冷声道:“皇后放心,此事是哀家做的不对。哀家在这里跟皇后你保证,日后绝不会再做出类似的事情来。” 顾莳甜浅浅一笑:“太后言重了!臣妾也知道这大概就是太后您给臣妾的考验呢,明明是臣妾掌管着后宫,却还是让人将手伸到了自己儿子身边,这是臣妾的失职。” 她缓缓起身,笑着道:“很高兴臣妾能跟太后您达成协议,那么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臣妾也知道您手段通天,有些事情臣妾也不拦着您,不过臣妾今日也要先礼后兵一回。若是臣妾再发现自己儿子女儿和弟弟身边,多了不该出现之人,那臣妾敢保证,驸马身边也绝对会多上那么几个人,包括子嗣!” 这番话已经是彻底的跟太后撕破了脸,顾莳甜原本并不是跟个冒进之人一般放狠话。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儿子,她发现自己始终无法真正的平静下来。 不过这倒也不错,大概此时在太后眼中她已经成了一个被触犯了底线,就会变得没有理智之人了。 等她离开之后,老嬷嬷担心的看着面色惨白的太后:“姑娘,您……”她哪怕跟着入宫多年,也始终叫她一声姑娘。 太后面色发白,道:“无事,哀家只是有些不舒坦罢了。” 老嬷嬷又是心疼又是自责:“都是老奴的不是,当初若不是老奴建议,您也不会……” “做了便是做了,就算没有奶娘你开口,哀家也会往太子那儿安插人手。”太后并没有迁怒,她苦笑一声,道,“奶娘,哀家以前一直不觉得没有儿子是什么大事,可大概是年纪大了,竟是开始担心起日后的事情来。皇帝本就不是哀家肚子里出来的,太子与哀家更是没有什么关系。哀家这两年也开始琢磨着,若是能有法子跟太子的关系再亲近一些,或是能掌握太子的动向,日后对哀家总是有好处的。” 余下的话不用说老嬷嬷也明白,也明白皇后知道此事之后会愤怒也是应当。但是理智上知道,情感上却是无法忍受有人竟是如此对待自己的姑娘。 她眼珠子一转:“您当真想要往皇上身边安排人?” 太后摇摇头:“哀家也就是那么一说,先不说皇帝他们是皇后的底线,若是再敢碰一次,皇后怕是当真会不择手段的报复到阿雪头上。就算皇后能容忍,哀家也不会去做。” 老嬷嬷不解,为何不做?现在皇后敢这般嚣张,不就是仗着皇上身边只有她一人?若是再多出几个人来争宠,皇后绝不会再如同现在这般嚣张。 太后知道她不明白,也怕她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冷声解释道:“皇后敢如此自信,这份底气就是皇帝和太子给她的。太子对皇后有多亲近和信赖一眼可见,那是储君,极为看重太子的皇帝也要在意他的感受一些。再者,当年皇帝被废,皇后二话不说的带着孩子跟着他一同被打发去了边关。只凭这份情谊,皇帝也不会轻易的让皇后不高兴。” 她没说的是,皇帝恐怕就是楚家难得一见的痴情种!钟情于一人,此生不渝。别说不一定能找到比皇后更加漂亮之人,就算有,怕也是入不得皇帝的眼! 也正是因为她没有将最为重要的一点说出来,老嬷嬷没能体会到她的心思。眼神微微闪烁了片刻,显然另有想法。 太后眼中少见的有些茫然,这件事的确是她做的太过鲁莽了。 她却是不知,其实她有点事情主次弄错了。 在楚九州的眼中,因为楚小七是他跟顾莳甜的儿子,所以他才会在意他的想法。而不是因为楚小七是储君,所以他才会更加在意皇后。 若是她知道这件事,就会更加的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自然也会约束好自己身边之人。 如此,也不会闹出后来的事情。 当然这都只是后话,此时顾莳甜出了太后的寝宫,一言不发的回了栖凤宫。 到了栖凤宫之后,她喝了热茶,这才脸色好看了起来。 “主子,您身边当真有人适合送到驸马那儿去?”红珠好奇的问道。 顾莳甜没好气的冲她翻了个白眼:“本宫身边的人你们哪个不知道?” 红珠恍然,原来主子是在吓唬太后呢! 墨香看了她一眼,对红珠到现在为止还是这么容易被糊弄也是无语。主子手底下自然没有那样用来送人之人,可主子是皇后不是吗?真想要送人,不过就是张张嘴的事情。当然主子应当也没真想往公主那儿送人,哪怕现在关系生疏了,但是阿雪公主当初跟主子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两个丫鬟的模样顾莳甜都看在眼中,她却也什么都没说。 她自然不是随口说说的!若是太后再敢做出那等事情,她也的确没打算再容忍。 她跟阿雪曾经的关系不错又能如何?敢将主意打到她儿子头上,她又怎会在意什么过去的友情? 第564章 不甘不愿 楚九州对两人之间的争端只当不知,却也从未阻拦过顾莳甜做什么。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摆明了是让她自行做出任何决定,而他则都会默许。 这种默许让太后那一方的人极为恼火,就连那老嬷嬷也忍不住在太后跟前抱怨了一回。 “当初皇上能登基,还不是您选择了帮他的忙?如今地位稳固,就如此对您,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太后面带苦涩:“奶娘,你错了!在那个时候选择站在皇帝那一方,更多的还是不得不选择他。奶娘你想想看,二皇子并非先皇血脉,三皇子的母妃尚在。哀家与贵妃争斗了那么多年,若是三皇子登基,即使哀家还是能当太后,可贵妃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到了那个位置之后,却还被哀家压一个头?” “可是您才是皇后,本就该当太后的!”老嬷嬷愤愤的道。 太后此时只觉得满口都是苦涩:“哀家没有儿子,哪里来的什么该不该的。这一点哀家知道,皇帝也知道。当初没有哀家的站队,对皇帝来说也不过就是事情繁琐一些。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奶娘,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一个元后生下来不得帝王心的皇子,能在太子之位上稳稳当当的坐了那么多年。在他的眼中,那个位子本就该属于他的,他又怎会因为缺少哀家的支持就败在对手手中?” “那不是还被废了太子之位,去了边关几年吗?若不是有您的支持,他又如何能够轻易的赢过三皇子?”老嬷嬷还是心有不甘。 太后叹了口气,道:“奶娘,你错了!太子之位被废,不过就是暂时是撤出京城蓄力,等他归来之时,便是他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收回来的时候。奶娘也知道那一位的死,并非完全是因为生病。奶娘以为,以皇帝对朝廷的掌控力度,会不知道内情吗?” 老嬷嬷面色一白:“您是说,皇上一早就知道那……却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拦着?” 太后苦笑一声:“虽未有证据,但是应当就是如此。所以哀家才会说,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无论有没有哀家出面。而哀家那时候的站队,追根究底不过就是选择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那一条路罢了。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皇帝多亏了哀家出手相助之说。” 老嬷嬷神色有些惶然,若是如此的话,那姑娘对皇帝的恩情就不作数了? 太后叹了口气:“奶娘,往后莫要再将咱们自己看的太高,皇帝也没欠下恩情。这件事就这样吧,往后那边也不要再插手。皇帝的为人哀家也知道,只要不再做出危及到他在意之人之事,他只会敬着哀家。” 老嬷嬷嘴巴动了动,眼神游离了一下,最后却也只能低下头,不甘愿的应下了。 太后知道她心中不甘愿,她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呢?但是现实如此,她又能如何? 她却是不知,这头她们主仆二人才说完这些话,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将她们二人的谈话内容一字不漏的全都送到了楚九州的桌子上。 楚九州只大致扫了一眼,便随后将东西给扔到一旁。 “继续盯着,除了当主子的之外,余下之人但凡有所行动,无需回禀,将人解决了便是。”楚九州冷淡的吩咐了一句。 暗一应了一声,眨眼便消失在御书房内。 来喜公公垂眉敛目的,只将自己当成木头人一般。作为除了暗卫之外最为贴身伺候主子之人,他对主子的很多事情也是一清二楚。但是只要主子没开口,他知道了也只会当做不知道。 不过太后娘娘也实在是有些过了,敢插手太子之事,又惹怒了皇后娘娘!只凭这两点,主子就不可能无动于衷。主子看着只是默许娘娘肆意行事,那也不过就是表面功夫罢了,又怎可能当真什么都不做? 楚九州做了什么又吩咐了什么,顾莳甜并不知晓。在她那里,太后服软又允诺之后,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消气是肯定没消气的,只不过事情做到这份上也就差不多了。而且太后当年就能压得住贵妃,就证明她手中也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何况当初先皇驾崩前还给她留下了一些东西,顾莳甜并不认为这种多事之秋跟太后再闹下去有什么好处。 将东宫梳理了一遍之后,又在念楚的寝宫找出了两个有些问题的。一个心思多的宫女,大概是想要上位。另外一个则是跟外边有联系的花匠,只是一被查出来他当场就自尽了,也就断了线索。 余下之人也不是说肯定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是至少都会暂时老实下来。正好她也有法子去确定这些人的身份,只不过要耗费一些时间。而且楚九州这两天总是在皱眉,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她多少也能猜到恐怕是突砺那边要出事儿了。所以,其他的事情就暂且缓一缓,也不是那么的着急。 出了正月之后,顾莳甜的主要心思就放到了生意上。如今她手中的生意该稳定的都已经稳定,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急着做新生意。掌管生意的还是许风,他之前因着儿子要科举在京城逗留了小一年。不过该做的生意他也半点没放下,在这方面顾莳甜对他向来放心。 作为大主管,他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像是郸州那边,负责的一直都是邱小山。郸州的作坊自然是越来越红火,只凭香皂这一门生意,就拉动了整个郸州的发展进程。大网村那边的生意,如今负责之人则是成了渔娘。 以前日子过的艰难的大网村,如今已经成了方圆百里最为富裕的村落。大网村也不吃独食,连带着周边的渔村也都跟着富裕起来。条件最好的村子,基本上每家每户都能有一条甚至两条的渔船。在渔村,有渔船就代表着富裕程度。 而这一切都是顾莳甜这位皇后给他们带去的,可以说在北地顾莳甜的名声极好。也是因为如此,她名下的生意也是最好的。其他人想要分一杯羹倒也可以,只是最好的东西也只会是她的…… 第565章 太丢脸了 红云犯了错之后,连带着一家人都抬不起头。她的兄长倒是做的不错,但是也没脸继续留在顾莳甜手下做事。当初许风同时培养的还有红珠和墨香的兄长,如今这几人也算是出师了。墨香的兄长识字,长相也看着机灵一些,如今一个在许风不出门的时候替他到处跑,一个则是帮着处理琐事。 红珠的兄长更加憨厚一些,也更加爱跟庄稼打交道,对地里的那些事情门儿清。正好他们的生意里头也有不少需要各种农作物,这一块就交给他负责。 顾莳甜看过他们的账目,没有什么问题。这里边的道道,她也很清楚。要说最开始墨香的兄长大概是因为人太机灵的缘故,账本上没什么问题,但是细究起来的话大概也偶尔贪墨一点点。不过数量不多,完全在她的默许范围之内。 至于红珠的兄长,大概是人太憨厚了,几乎是连一个铜板儿的账目都要记下来。这种前提之下若是想要有额外的收入,大概也就是到处跑的时候,当地之人给塞的一点点的好处费了。 不过红云的事情之后,墨香的兄长们也不再如此作为。其实他们不这么做的话,每年的工钱和分红也是极为可观。而且若是从最开始他们做事更加尽心一些,顾莳甜也不至于在分红上扣下一半。 这一点她从未说明,但是在他们做事尽心且不再私下里做点小动作之后,当年年底的分红涨了一个极为可观的数字之后,他们也就明白过来了。当下兄弟二人也都是面红耳赤,不敢见人。 后来他们倒是跟墨香说过一回,两人自诩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内心深处还是有些看不起红珠的兄长的。没想到到最后他们二人做的那些事情,才是真正的有辱斯文。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顾莳甜从头到尾都不曾在意过这些事情,不过是些蝇头小利,她也不在乎。 不管如何,现在这三人也偶尔会在她跟前露面,做生意也算是一把好手,偶尔还会带来意外之喜。 当年曾在她陪嫁的山里得到前朝的宝藏,里边有一箱子的东珠。她现在当然不缺少这些东西,不过红珠的兄长倒是给顾莳甜带来点惊喜,居然弄到了七八颗带颜色的珠子。不同于她手里的那些东珠,这些算是南珠。 有一个比大拇指都大的金色珠子,小一些的有两三颗。还有两个紫色的,一大一小两颗黑色的。 只金色就足够在京城掀起风波了,得知她这儿有金色南珠之后,有不少人都心生羡慕。只可惜这东西就算真落到她们手中,她们要么就是自己欣赏一番,然后死死的藏起来不能见天日。要么就只能在欣赏过后,老老实实的将东西送到宫里去。 这东西在皇后手中是理所应当,若是落在她们手中,那就是惹祸的东西了。 不过也有那么几人有些动心,金色自然是不敢想了,可不是还有紫色和黑色么?就为了这个,也是热闹了好一阵。 顾莳甜倒是没太在意这些,金色的她自己留下了,紫色的做了两支发钗,黑色的则是另外留了下来。她原本想要留下来给孩子们日后娶亲嫁人之时用,却被楚九州一口给拒绝了。好东西自然是该让阿梧自己用,孩子们的聘礼嫁妆他们已经给准备好了,想要更好的东西那就自己去准备。 不过经过这么一桩事,顾莳甜也将视线放到了南方沿海地区。海中的物产极为丰富,郸州那边有那边的特产,南边有相同的,可也有不同的。 正好,南边的生意也可以开始做起来。 除此之外,倒是有一桩事让顾莳甜额外分心了一下。 当初康亲王的嫡次女,京中出了名的才女若兰郡主嫁到了状元郎姜如邗曾经所在的姜家。姜家也是当地的书香世家,只可惜掌控欲极强,又是有眼无珠的。若兰郡主最开始对姜如邗有些倾心,却被姜如邗不解风情的给拒绝,这让是自视甚高的若兰郡主怀恨在心。 最后也是闹出了不小的乱子,甚至还意外的帮了楚九州一把,更是让康亲王损失极大。不过到最后若兰郡主还是嫁进了姜家,这几年也没见她回京省亲过。 “若非是因为她,康亲王多年的筹谋也不至于功亏一篑。留着她的一条命,已经是看在血脉亲情上。以康亲王的冷清,又怎会再对那个已经被放弃的女儿有什么父女之情。”楚九州对康亲王很了解。 顾莳甜眉头微皱:“但是我之前一直只以为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一直不能回京。没想到她居然,活成了那样。” 楚九州眼底带着几分冷意:“求仁得仁,一切都是她自己找的。” 顾莳甜想了想,话粗理不粗。若兰郡主过成现在这模样,的确是她自己找的。 作为康亲王最为宠爱的女儿,可以说就连跟阿雪比,她其实也不差什么。当初她若是在姜如邗婉拒之后,稍稍沉淀一些时日,完全可在京中觅得可心之人。 然而她并非如此,不过就是因为姜如邗的婉拒,她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也不知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就选中了姜如邗的亲弟弟。 难道是以为嫁给了姜如邗的弟弟,会让姜如邗尴尬?可这一起的前提就该是姜如邗跟他弟弟的关系好,然而现实根本就是姜如邗早就被赶出了姜家,双方的关系压根就不能缓和。 嫁过去之后,以她的身份,哪怕不再被康亲王宠爱。可她的身份仍在,而且为了维护住康亲王府的颜面,康亲王也绝不会允许有人践踏若兰郡主的脸面。 可事实就是,若兰郡主又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坚持,居然有委屈也自己受着,压根不跟京城联系! 顾莳甜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堂堂郡主,居然硬生生的让人抬了平妻进门,这可真是把楚家人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楚九州面色微沉,楚家人也的确跟着丢脸!但是首先丢的是康亲王的脸,想必现在康亲王也要坐不住了! 第566章 傻人有福 若兰郡主的事情并未让顾莳甜有多在意,倒是康亲王气的不轻,派人去了姜家极为强势的要为若兰郡主做主这件事她还是听了一回。不过可惜的是,若兰郡主当真跟昏了头似的,居然还隐隐责怪康亲王不该插手她夫家之事。尤其是康亲王府这么一插手,她跟夫君的感情就更加的生疏。 顾莳甜听说之后忍不住哈哈一笑,破天荒的同情了康亲王那么一下。 康亲王这个人的确很是无情,但是他对自己的子女还是有那么点血脉亲情的。而且对比长乐这个原配所出的嫡长女,康亲王对若兰郡主也算是百般宠爱。 没想到宠出了个白眼狼,可真有意思! 云一特意吩咐了一声,霞字的人后续也有消息传回来,知道若兰郡主把日子过的一地鸡毛,顾莳甜看的多了也就没了想法。 要说运气来了挡不住这话半点也不假,开发新生意许风大多都会亲自去,这一回也不例外。红珠的兄长并不负责这些,但是这一次恰好另外两个没什么时间。许风左右也是闲着,就想着把人给带过去。 他是顾莳甜的狂热崇拜者,一直都觉得顾莳甜的运气也实在是好。不都都说老天疼憨人,傻人有傻福么?这一个就是个憨厚的傻子,带着一起去说不定就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他原本更多的还是心血来潮,却是没想到当真有意外之喜。更离奇的是,居然还真是红珠的兄长给带来的。 开拓新生意对于许风来说没多大的难处,哪怕南方更加富庶,但是贫富差距也更加的明显。而且种不了地的渔村,相对来说就会更加的贫穷一些。 倒也不是当地的父母官不作为,实在也是因为有诸多不便利的因素在其中,恶性循环之下,这才让这些百姓的日子始终也好过不起来。 现在有人送上门来一个长期的活计,他们又怎会不接受?更确切的说,许风完全是走到哪儿都是被欢迎的那一个。 红珠的兄长跟在他身边,对他也是愈发的崇拜。只是他很有自知之明,以他自己的性子和本事,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是许风这般出色。好在他天性乐观,也不会去嫉妒别人,相反的,他只会更加努力的做事。 然后有一天,他就在许风应酬的时候在一个渔村闲逛,想找找看有没有自己能做的生意门路。当时走的有些远,耳尖的听到最为偏僻的那一处院子里,好似有人在呻吟。他这人也不是爱管闲事的,可又担心屋里的人真出什么事情,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门口试探着询问。 “然后他就救下了梅家绣法唯一的继承人?”顾莳甜一脸惊奇,就算是她也没想过居然还能有这等巧合之事啊! 云一反倒是对自家主子的惊讶有些不解,论起运气,还有谁能比他们家主子更好的? “是!梅家绣法从前朝开始流传至今,精髓只能由嫡系继承。男女不限,不过若是女子学了梅家绣法精髓,就不能外嫁,只能招赘。到了这一代,梅家嫡系只有一女。旁系野心太大,五年前,嫡系家主夫妇外出之时遭遇匪徒双双身亡,只余下那独女。原本旁系是打着将人控制住,迟早能挖出最大的秘密来的主意。却不想那独女也是个聪明的,哪怕父母出事看着很普通,她也心生警觉。在旁系负责监视她的人跟前装作一无所知,待丧事办完之后,将其父母和她自己手中的细软收拾妥当,悄无声息的借由家中密道出了家门。等旁系察觉不对,她早已出了城门远去。” 顾莳甜听的津津有味:“她倒是个聪明的,竟然跑去了渔村。” 渔村落后,村民大多又排外。不过一旦被他们接受,只要能受得住贫穷,减少出门的次数,被找到的几率也就不大。 云一道:“总而言之,红珠兄长救了人家姑娘,也不知梅家绣法的那位唯一传人到底是看中了他哪里。目前尚未说开,不过应当是逃不出梅家女的手掌心。梅家女也与许风管事谈好了合作关系,她想要将梅家绣法发扬光大,许风管事要赚钱。恭喜主子,您很快又能多一门赚钱的生意了。”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不管听多少次,每次云一用这种硬邦邦又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语气说一些恭喜庆贺之类的话,她都有些出戏的感觉。 但是这话也没说错,她自己也做绣活,对各流派的绣法也有些研究。其中梅家绣法一直都很得她的,之前因为梅家当家人出事她还有些惋惜,这几年梅家出来的绣品越来越差,她也就没再动过心。如今倒好,唯一的传人自个儿跳进她的锅里来了。 天大的好事! “知会许风那儿一声,只要对方的要求不是离谱的过分,皆可应下。”顾莳甜大方的允诺,“至于梅家那边就看她有什么要求,不过起码莫要让人直接闹到她的跟前去。” 云一应了一声,梅家女也是走了运了。主子都这般允诺了,如今的梅家就算眼热也没法对她动手。 等梅家女的事情落定,二月也走到了头。顾莳甜生意上的事情告一段落,总算分出心神去关心一下其他人,楚九州作为被忽略最久之人,看着顾莳甜的眼神都免不得多了几分的委屈。 顾莳甜丝毫不心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过该哄还得哄,楚九州也好哄的很,甜言蜜语说上几句,再撒撒娇就成了。 三月中旬的时候,顾莳甜闲着无事,难得出宫去了一趟齐王府。齐王妃设宴,宴请的是各家的夫人姑娘,还有各家的青年才俊。 名为赏花,说穿了就是相亲宴。 顾莳甜完全就是去凑热闹的,齐王妃家里还有一双小子姑娘需要说亲,这一场宴会主要也是为了他们举办的。而且在此之前,齐王妃应当也有了看中的人选。请了顾莳甜,多半也是想让她们帮着一起把把关。 顾莳甜对这种活儿也不反感,权当是开开眼界,再顺便学习学习,迟早都要轮到她的! 第567章 闲扯一通 顾莳甜自认为也是俗人,自然也免不得有好奇心。以前是总跟楚芯芯和叶蓁蓁一起闲扯,如今则是云一手底下的人会每日更新各种八卦,她足不出户就能知道各种热门八卦。 当然齐王府的事情她还是没多探听的,故此还真不知道齐王妃看中的是谁家人。 在场的除了顾莳甜之外,还有跟齐王妃三天两天就凑一起的怀王妃,以及叶蓁蓁和肖姣。她们几个见面的次数也不少,彼此也都算合得来,说起话来也就没必要太过拘谨。 齐王妃吐槽道:“你们可不知道,沐恩侯府的那个妾,居然还想跟我们家结亲。我说我们齐王府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到底也是要脸的。像是他们家那样没脸没皮又没脑子的,谁跟他们家结亲谁倒霉。” 怀王妃哈哈大笑:“瞧你说的,真是太轻巧了!要我说呀,谁跟他们家结亲,那就是结仇呢!” 叶蓁蓁面无表情的道:“那不也挺好?日后他们家觉着谁家不顺眼,就跟对方结亲不就完事儿了?” 几人先是一愣,随即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肖姣叹了口气:“我们这种小户人家出身之人,对这些大户人家的想法还真是无法理解。” 齐王妃更正道:“肖姣妹子,你说的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就算是大户人家基本上都不会这样,像是这等没脑子的人家,满京城的也就出了这么一个。 顾莳甜看了她们一眼,其实想说奇葩这种东西,其实还是不少的。像是顾李氏不就是么?明明是她的亲娘,却是恨不得把她拆了骨头论斤卖了,也好给顾娇月换点好处。 不过想想也就没说了,她们不提不代表就忘了,大概也是想要给她留颜面。她是不大在意这些的,不过她们既然好意,她也就没提。 肖姣想了想,倒也觉得这说法没毛病:“倒也是我狭隘了,我们家长生他爹小家小户的,不同样是个没脑子的?” 齐王妃也不怕揭她伤疤,大大方方的跟着道:“姓石的不止是没脑子,也没眼睛。长生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肖姣妹子你又漂亮又有本事,他居然抛开你们反倒是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留在身边,可真是眼瞎透了。” 肖姣笑眯眯的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不然的话,我又怎能来京城,认识在场的诸位?”更何况,对比起那个贱男人和所谓的石夫人的身份,她更喜欢现在自由自在的日子。 而且要是她的长生还在石家,又怎会像是现在这般自由自在,且前程无量?姓石的那个贱人,必定会将她的长生的亲事都拿出做文章,恨不得用长生去换取更多的利益。 至于长生的幸福,对他来说压根一文不值。 齐王妃和怀王妃深以为然:“你这话说的没错!而且你看你们家长生,听说又得了夸奖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升官了。”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还冲顾莳甜挤眉弄眼的。 顾莳甜可不上当:“我只管后宫的事情,朝堂上的事情我可是半点都不知道。不过皇上向来都是个赏罚分明之人,做的好的,升官也是迟早的事情。” 齐王妃偷偷翻了个白眼,不过也知道顾莳甜在这种事情上口风向来很紧,她也就没再多问。 顾莳甜当然只是这么一说,朝堂上的事情楚九州大多都会跟她说。石长生的事情她也知道,这一回也的确是立了功。只不过石长生的年纪还稍微轻了一些,楚九州的意思是再让他历练一年半载的。 这大概也是自家孩子跟别人之间的区别,对自家孩子总会不自觉的严格一些,想让他们真正的打好基础。 言归正传,齐王妃道:“其实我最看好的是木家老三家的那个小姑娘,叫木冉冉的那个。不过年纪要稍微小了一些,我倒是可以让自家孩子再多等几年。只是前些时候我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了,我们家那臭小子居然喜欢那等才情过人的。木家那小姑娘据说学识也不错,但是距离才女还稍稍有些距离。我思来想去,真娶了木家姑娘,那才是糟蹋了人家。” 怀王妃跟着挤兑道:“还真是!我跟你说,我们家那小子也是这破德行。我早说不能让他们两个成天凑一起,这可倒好,别的没学会,眼光都差了。不过这一点我可比你看得开,你瞧我,我压根就没敢打那小姑娘的主意。” 这还是真话!哪怕她也同样有自家孩子是最出色的,配谁都没问题的思想。可是木冉冉那丫头是木家老三的心头肉,而今木家老三又被重用,木冉冉的行情自然也不会差了。自家孩子自己心里有数,这结亲可千万不能变成结仇,所以就算喜欢也绝对不能出手! 顾莳甜有些迟疑:“他们两个是何时有的这眼光?以前不是如此?”这两个可都是伴读,跟小七儿他们一起在明心殿进学的。这要是一起眼光变差,那可真是灾难! 齐王妃一摆手:“嗨,娘娘您还真不用担心,这东西都是随了根儿的。楚王和太子殿下的眼光很好,完全没有被带歪。就连顾家的那几个小子,也都是正常的,您就安心吧。”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说眼光随根儿的差,那是再说她们自己差吗? 怀王妃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成天瞎说什么呢?你们家齐王没眼光,可不代表我们家怀王殿下没有眼光。我们怀王都说了,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便是对我一见钟情,快狠准的就把我给定下了。” “你这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齐王妃吐槽。 见两人因为这个互相挤兑起来,顾莳甜三人则是看热闹看的起劲。 既然说到了顾家,齐王妃没忍住,问道:“娘娘,顾家的小子们如今可有说亲的?” 顾莳甜愣了愣,摇头道:“尚未!我先前问过他们,他们都说想要先立业,再说亲事也不迟。” 先是念楚,这会儿齐王妃不会又想给顾鸿岭他们说亲了吧? 第568章 见木冉冉 齐王妃还真有这心思,不过说的是她亲妹子家的庶女,想要说亲的对象则是顾家大房的庶子顾洐。 顾莳甜对齐王妃喜欢保媒拉纤这种事情实在是无法习惯,无奈的道:“洐哥儿说要潜心读书,来年春闱之时想要下场试一试。” 齐王妃不赞同的道:“我娘家妹妹家的孩子年纪也不大,就算定了亲事也得等上两年。” 顾莳甜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们家洐哥儿是庶出,哪怕他们兄弟感情再好,分得的家产也不会太多。且那几个孩子心气儿都高,都想要靠着自己挣一份家业。所以这亲事还是往后推一推,等他们自个儿有了想法之后再说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齐王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生性豁达,对保媒拉纤又是打心底的喜欢。这做媒嘛,总不可能每次都能成。而且皇后说的也没错,京中这些勋贵人家,若是庶子分家,得宠一些的能分到两成家产已经算是不错了,这两成还是庶子一起分的。可以想见,真能拿到手的东西有多少。 更何况比起那些坐等家族将产业分给自己度日的不长进的东西,洐哥儿几个能有自己挣一份家业的心思就算不错了。成不成另说,至少有这份心不是? 顾莳甜知道她大概想的有点多,不过也没出口解释之意。事实上顾大人已经提前说过等日后这家业是要如何分配的了。 岭哥儿作为唯一的嫡子,家族产业的八成归他。这是历代的规矩,也不好更改。不过顾大人手中的私产,则是会均分给几个孩子,就连过继来的顾浙也不例外。 顾鸿岭自然没有意见,至于顾洐几人当然也不会有任何意见。他们作为庶子得到的东西,远远超过其他大多数的庶子。再者,他们如今其实也是小有身家,也想趁着年轻自己努力一把。 而且顾莳甜觉得大概是因为叶正珏和姜如邗实在是太过得这些少年人的心的缘故,他们几乎都是将这两人当成目标,恨不得一言一行都跟他们学习。别的没学会,将他们两个一把年纪都不愿意娶亲这一点都学了十成十。 叶正珏和姜如邗也是做了大孽了! 等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后,齐王妃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要出去与人见个面。怀王妃和肖姣也跟着一起去了,顾莳甜则是跟叶蓁蓁两人留在屋里。 趁着没别人,顾莳甜含笑跟叶蓁蓁抱怨了几句,叶蓁蓁有心无力的摆摆手:“我跟他操不起那心,也没必要着急。”叶家的男丁谁都不放在心上,她愁白了头发都没用,还不如放宽心的。 顾莳甜轻笑几声,说起来她们两个也是难姐难妹。前些时日楚九州跟她说了,姜如邗说先不着急娶妻。不过等人以后他觉得时候差不多的时候,就得劳烦她帮着挑选了。 她年纪轻轻,长子今年还是个小少年。却已经要为一个比她其实也没小多少的义弟挑选正妃。还有娘家的弟弟妹妹们,顾家也没个正经女性长辈的,她也得看顾一些。现在可倒好,就连朝中大臣娶妻的事情都得压到她头上了。 她有些头疼的琢磨着,指不定哪天她就得跟齐王妃一样,见个人就想替人说亲了。 不过这事儿也就是楚九州私下跟她说的,她也没打算跟其他人说。 顾莳甜想起齐王妃说起木冉冉之事来,想了想,低声吩咐了云一几句。云一点头应下,轻轻拍掌,立刻有人出现在她跟前后,又即刻离去。至于云一,她在宫外从不会离开顾莳甜半步。 花园里,木冉冉站在一旁,带着客气中透着几分疏离的微笑,静静的听着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 有个丫鬟端着茶水路过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木冉冉身上。 木冉冉其实会武,她完全可以避开。事实上她已经有了动作,可这丫鬟的动作比她还要快,还要隐蔽,恰好就挡在了她退开的那个方向。原本避让的动作,立刻就成了她主动送上门,还下意识的扶住了对方。 两人接触的那一瞬间,丫鬟嘴唇微微动了动。木冉冉眉头微微挑起,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齐王妃正好在这附近,见状便走过来看了一眼。见她裙子上沾了水渍,便主动开口让那个丫鬟先带木冉冉去换一身衣裳。 木冉冉也不傻,自然是知道齐王妃这是在告诉她,这个丫鬟行事她是知道的,并非有什么阴谋诡计。 像是在这种宴会上陷害别人这种事情,她跟着她爹在外地的时候,其实是遇上过的。就连她自己也同样当过被算计的对象,当然她不可能真的被人算计成功就是了。 所以,这要不是有齐王妃亲自开口,她也不会跟着人走。 木冉冉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能让齐王妃在这时候开口,很显然是有人故意这般行事,想要见她一面。而齐王妃品性自是数得着的,也不可能做那些自毁名声之事。所以想要见她之人,也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心里有了数,等先去换了衣裳,再换到另外一处院子,见到顾莳甜之时她也的确没吃惊,规规矩矩的给顾莳甜请了安。 顾莳甜笑道:“免礼!” 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轻笑道:“这一晃也有差不多半年没见了,冉冉看着倒是长大了不少,小脸儿愈发的精致了。” 木冉冉小脸微红,她也没想过皇后会这般直白的夸奖啊! 瞧出她的不知所措来,顾莳甜也不生气,给她介绍一旁的叶蓁蓁:“这一位你大概还没见过,公仪大人家的夫人,叶蓁蓁。” 木冉冉连忙给人请安,叶丞相的掌上明珠,她自然是听爹娘说起过的。 叶蓁蓁对这个小姑娘倒是闻名已久,难得的也给了一个好脸。 顾莳甜问起她在京中可习惯,虽然有些话说的没那么的明显,不过木冉冉显然也听明白了。她并不是那种会仔细的斟酌再斟酌的回答之人,这等反应倒是让顾莳甜和叶蓁蓁高看一眼。 第569章 那个秘密 顾莳甜原本想要问一问西南那边的事情,只是想想叶蓁蓁也在,也就没有问出口。巧的是,她才有这想法,齐王妃就命人来找叶蓁蓁,说是让她帮着去看上一眼。 倒也不是不想叫上顾莳甜,只是这场合若是顾莳甜真露面了,倒是显得喧宾夺主。 叶蓁蓁也好奇齐王妃的眼光,便一脸高冷的跟着去了。 木冉冉一直听闻叶家的嫡孙女是个性子清冷,明明长了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儿,可是私下里最喜欢的却是舞枪弄棍。偏生叶丞相极为宠爱她,无论她做什么都不曾阻拦。 刚才初初见面,叶蓁蓁明明是一副是面带微笑的模样,她还以为是她爹娘说的夸张了一些。直到刚才看到对方冷着脸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的确是自己是想岔了。 顾莳甜正好看到她没掩藏好的吃惊之色,忍不住轻笑一声:“被公仪夫人给吓到的?是不是觉得她变脸太快了?” 木冉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臣女以前也曾听父母说过公仪夫人,只是没想到公仪夫人这般面善好相处。刚才突然看到公仪夫人又冷下脸来的模样,一时间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莳甜笑道:“在外人跟前端着架子是应当的,不过私下里自然不会那般。家人朋友与外人,总是有所不同的。” 木冉冉连忙道:“是臣女想岔了。” “你年纪还小呢,等以后见的多了也就能明白了。”顾莳甜安慰了一句,这话倒也不作假。经历的多了之后,这个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就能明白过来了。 木冉冉再次道谢,她在家中自然也有父母教导她各种道理。但是在木冉冉心中,顾莳甜的份量颇重。 大概跟她的父母相差无几。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顾莳甜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到了西南。 “西南那边的人,除了他们的族人之外,其他的人在一些眼中,跟蝼蚁臭虫相差无几。”木冉冉有些沉默起来,好半天之后,她才继续道,“他们几乎个个都会最基本的蛊毒,臣女刚到那儿的时候,还曾好奇过他们的本事。后来……” 她咬了咬牙,抬头看了顾莳甜一眼,眼底有几分挣扎和恐惧之色。 顾莳甜虽然是想从她口中打听一些那边的事情,却也没打算为难一个小姑娘。见她是真的在害怕,便体贴的道:“若是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本宫原也只是好奇问上一句罢了。” 大概也是因为在心里积压的久了,她一直都不敢跟自己的爹娘说这件事。除了不想让他们担心之外,更多的还是害怕自己说了反而会害了他们。 但是眼前的皇后娘娘却是不同,她就算说了,也不会给皇后娘娘带来任何麻烦。而且她有理由相信,皇后娘娘应当是知道不少关于西南那边的事情,不然的话也不会刻意的引导话题问起那边的事情。 她下定了决心,一咬牙就继续说了下去。 “那时候臣女大概才到那儿小半年,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当地的姑娘若是邀请,我隔三差五的也会去参加她们的宴会。那一次是一个姑娘举办了诗会,顺便可以欣赏桃花。臣女跟她的关系其实只是一般,但是她邀请了,臣女也就去了。宴会上,另一个姑娘带来的庶妹大出风头。不管是东道主还是那个姑娘,面上都带着笑,完全看不出她们有不高兴的迹象。” 她当时还感慨这两个姑娘也是少见的有大气量之人,想着只凭这份品性,倒是可以多多来往。 她这人对牛乳有些不耐受,为此特意避开了所有可能会有牛乳的糕点。哪里知道就连主食里头也添加了少量的牛乳,她肚子有些发疼了才反应过来。好在这不是什么大事,最多也就是会拉肚子,稍稍有些不雅罢了。 她跟着丫鬟去如厕,出来的时候丫鬟已经不见了,好在她认路。路过小花园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在说话,她也不知怎的,忽然好奇心起,就悄悄过去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足够让臣女此生难忘。先前那个大出风头的庶女此时脸上全是骇人的红疙瘩,一片连着一片,只一眼就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而且,而且……” 木冉冉咽了咽口水,眼底的惊惧简直要化为实质:“她,她的耳朵鼻子嘴巴,眼睛我没看到,但是有很大的可能也会有,都有白色的虫子爬了出来。她在尖叫,我,我是说,她在做出尖叫的样子,可是她张着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我觉得她甚至都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我,我……” 她实在是太过惊恐,就连自称都换成了“我”。 顾莳甜自不会治她的罪,反而起身到她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安抚:“莫怕,都已经过去了。” 木冉冉感受到这一丝温暖,下意识的在她手上蹭了一下,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娘娘恕罪。” 顾莳甜回去坐下之后,这才道:“无妨,本也是本宫不该让你提起这事儿的。” 木冉冉连忙摇头,低声道:“这件事一直都积压在心里,臣女也不敢说出来,这几年做噩梦的次数都多了。” 顾莳甜示意云一替她倒了杯热茶,这才问道:“那庶女……” “死了!”木冉冉咬了咬唇,情绪有些低落,“并没有死在那家姑娘家里,而是在宴会结束之后的半个月后,失足跌落进了荷花池。没人发现,等被救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 顾莳甜若有所思,这蛊术倒的确是有些神奇。恐怕那庶女当天就该死了,只是用蛊术让她变得跟正常人一样罢了。而且她其实好奇的是,在那半个月里,她就跟个正常人一样会思考,还是跟傀儡一样? 只是这件事木冉冉也不知道,顾莳甜想了想也就没再多问。 由此顾莳甜对木冉冉倒是又高看了一眼,心里能藏得住事情,也分得清轻重。这事儿若是早早的跟木家三子夫妇说了,他们都不一定能够仿若无事一样的在那过了这么多年。 第570章 想要出宫 顾莳甜也并未留她太久,省得落人口实说小姑娘闲话。临分别前也邀请她若是得空,可进宫去陪自己说说话。而且也觉得她跟顾秋应当合得来,便道她若是闲着无事,可去顾家跟顾秋和顾小六一起玩耍。 木冉冉自是知道顾家的那两位姑娘,虽然是庶出,但是跟皇后的关系也是很好。背后若是有皇后娘娘这样的靠山,出身就不再是问题。再者木冉冉也的确不是那等看人身份与人相交的,能得到皇后娘娘的邀请她也很是高兴。 顾莳甜也没在齐王府久留,只在离开前去跟外边的一群姑娘见了一面。少年郎也顺便去看了一眼,其实也就是顺势看一看齐王妃看中的人选。 只这么看一眼的话,倒也看不出什么好歹来。不过长相都不是最出挑的,气质倒是有些相似,都偏向于温和。顾莳甜大致也就明白齐王妃的挑选标准了。 太好看的不要,性子太活泼的不要,脾气冷硬的也不要。 不过转念想想齐王妃这么做也没什么错处,左右亲事大部分都是父母定下的,她的子女既然默许了,想必也没有自己的偏好。如此一来,为儿子挑选性子温柔的,给女儿选一个温文儒雅的。只要不是伪装的出来的,那往后的日子也不至于太差。 回宫之后她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其实也不是真的有多累。就是人多太闹腾,刚开始还觉得有趣儿,时间长了就觉得头疼了。 珠珠踩着小车跟小牛犊子似的冲了进来,被云一给挡下了,免得直接撞到顾莳甜身上。 顾莳甜眉头微蹙:“珠珠,母后不是说过不能直接对着人冲过来?” 珠珠认错非常干脆:“母后,珠珠知道错了,指定没下回了。” 顾莳甜有些头疼,珠珠这孩子向来认错无比干脆,可扭头就能给忘了。就这个问题已经教过好几回了,每次都是乖乖的认错,等下回还是会再次犯错。 她倒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心大的没边,完全没记性。 顾莳甜这回也是真想治一治她的破记性,面色微冷的道:“你还敢有下一回?也罢,咱们暂时不提那下一回,母后就问你这一回当如何责罚你?” 珠珠愣了愣,怎么就要责罚她了?她不都已经认错,而且保证下回绝不会再犯了吗? 顾莳甜见她如此,哪里会不知道她其实压根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面色就更冷了一些:“既然你不知该如何责罚,那就由母后来决定吧。你屡教不改,那就罚你三日不准吃肉。” 珠珠的小脸顿时一片惊色,三天不能吃肉? 她,她可以接受其他加倍的惩罚,诸如背诵课本之类的。就算她不大喜欢,可总也要比不能吃肉来的轻巧啊! 然而珠珠很清楚,父皇若是要责罚他们,他们只需要在父皇跟前撒撒娇就蒙混过关了。母后的确是宠爱他们不假,可若是他们犯错,母后也绝不会被他们给忽悠了过去。而且,母后也的确是真能下狠心责罚他们的。 小眉头拧成了疙瘩,小心翼翼的问道:“母后,您能不能换……” “不能!你若是再跟本宫讨价还价,本宫就让云一将你送去京郊的庄子里静养。” 小姑娘非但不生气动怒,反而觉得去京郊的庄子里小住一段时日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吧? 顾莳甜直接打碎她的美梦:”若是将你送去静养,那就只能你自己呆着,父皇母后自然不会去,你兄长们得留在京城,只有你一人去庄子住着。” 珠珠顿时急红了眼:“母后,珠珠不去,珠珠不要跟兄长和弟弟分开。” 顾莳甜敲了敲桌面,问道:“所以这一回你当真知道错了?” 珠珠蔫蔫的低下头:“母后,珠珠都记下了。” 顾莳甜满意的点点头:“记下就好!” 母女二人说完了话,才见阿彘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阿彘先给顾莳甜请安,过后才起身道:“母后,儿臣今日来找您,是想要跟您请个假。” 顾莳甜眉头微扬:“你想要做什么??” 阿彘老老实实的道:“儿臣想要出宫一趟,去陪师公一会儿。” 珠珠也小心翼翼的举起手,她也想要跟着一起去。刚才她急匆匆的冲过来就是想要跟顾莳甜提出请求的,哪里知道小车车太霸道一些。早知道如此,她今日就该听阿彘的话,不骑小车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顾莳甜想了想,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也好。多带些人一起去,若是想要去街上逛一逛,得先跟师公他们说一声。”顾莳甜并未拦着,孩子有想法也是好事。再者目前还算是安全,就让他们逛一逛。等再过些时候,他们就算想去她也不能允了。 见母后竟是这般容易就应下了,阿彘还有些发愣。他早慧,自是知道父母还有兄长们都看他和珠珠看的紧。本以为母后会拒绝,他甚至都列好了各种条件,打算跟母后好好的争辩一番的。 这下可好,完全没了用武之处。 顾莳甜难得看到自家幼子这般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掐了掐他嫩滑的脸颊。 “以为母后会拒绝?” 阿彘诚实的点点头:“阿彘身子不好,母后会担心。珠珠性子太野,怕是别人约束不了。只这两天,阿彘就以为母后会拒绝。” 顾莳甜轻笑:“你们也都是大孩子了,母后不会拦着你们向往外边的心。再者,你们也是想要尽孝,母后又怎也会拦着?阿彘才出生之时是身子骨不好,但是这两年也逐渐养的健康起来了,秦医正不也说了,让你适时的运动也是好事?至于珠珠,母后相信阿彘肯定能照顾好。” 珠珠连忙道:“母后,我也会照顾好阿彘的。”她才是姐姐呀! 顾莳甜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道:“是的,母后相信我们珠珠也是大孩子了,肯定能照顾好阿彘的!” 一番夸奖下来,阿彘只觉得压在心头沉甸甸的份量减轻了不少。而珠珠则是美滋滋的,信誓旦旦的做好了照顾阿彘的准备。 顾莳甜但笑不语。 第571章 小家伙们 阿彘和珠珠也是头一回单独出门,要说顾莳甜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已经在努力学着不去掌控孩子们的一举一动,他们想要出门,那她要做的不过就是安排足够的人手保护他们的安全。 她言而有信,让两个孩子很是高兴。事实上他们早上醒来之时,还隐隐有些担心母后会不会后悔了。毕竟他们还太小了,母后若是不放心他们也实属正常。但是母后没有反悔,这让他们有种被慎重对待的感觉,极为满足。 顾莳甜让霞十替他们准备了方便携带的小点心小零嘴,跟着他们同行的云五和云七还带了常备的药丸子。她安排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未背着两个小的,让他们心中能有数的同时,也是希望孩子能够明白父母的付出。不求他们日后有多孝顺,至少不能当白眼狼。 当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最后会成为白眼狼。 两个小的临出发的时候,向来不怎么主动跟人亲近的阿彘,别别扭扭的抱住顾莳甜,飞快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珠珠看的眼热不起,连忙也挤过去抱住顾莳甜,用力的亲了一大口。 顾莳甜苦笑不已,珠珠自小就喜欢在人脸上糊口水。也得亏她今日起的有些晚了,也就偷懒没上妆,不然估计珠珠都能吃上一嘴。 等他们远去之后,顾莳甜才收回视线。 云一道:“您不必担心,云五和云七做事有分寸,且还有霞字的人在暗中护卫,绝不会让两位小主子出事。” 顾莳甜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只是知道归知道,当母亲的哪里真能不担心自己的孩子。” 云一表示对这种事情想象无能,她也不打算成亲,更没想过要亲自抚养孩子。所以有了小主子之后,她从来也都是安排其他云字和霞字的人去照顾,自己也只是偶尔带一带而已。 不过说来也是怪事,哪怕云一并不是那种会照顾人的,也很少主动陪伴,可珠珠和阿彘居然还都挺喜欢她。甚至是楚小七,对云一也很是亲近。倒是念楚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一些的缘故,亲近减少了几分,但是敬重却是半点都不少。 顾莳甜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用问也猜得到她在想什么。忍不住有些想笑,心中的担忧倒是跟着去了几分。 云一见她心情放松了不少,也是跟着暗松一口气,总算不用绞尽脑汁的挤出那些空白的语言来安慰主子了。 不过想了想,还是添补上了一句:“主子的运气向来极好,两位小主子指定也不会差了,说不定今儿出去就能给您带回个什么好消息来!” 顾莳甜哭笑不得,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好消息。 然而顾莳甜却是不知,两个小家伙回来的时候,还真给她带了个消息回来。至于好不好,那就只能看是对谁了。 且说两个小家伙兴致勃勃,就连阿彘也有些激动。他们平时的活动范围只是在皇宫,除了太后的地盘之外,他们两人几乎都已经将整个皇宫给摸索遍了。再好的景色,对他们来说也没了什么新鲜感。而出了宫门,哪怕只是看到街边的小贩都让他们好奇。 也因着看什么都神奇,严重拖慢了他们的脚步。等到邢家的时候,已经比预计的要慢上将近一个时辰。 “你们这两个小东西,可要比咱们约定好的时辰要晚了不少。”林先生把珠珠从马车上抱下来,点了点她嘴角的点点糖渣,“左等右等没等着,就知道你们指定是在半路上玩耍了,没少吃零嘴吧?” 珠珠笑嘻嘻的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蹭了蹭:“师公真是太聪明啦!” 跟着出来的卫家小舅舅卫桦阳则是抱起阿彘,温声问道:“阿彘可也吃了?” 阿彘点点头:“吃了一个糖葫芦球,一口栗子饼,还喝了半碗地瓜糖水。” 卫桦阳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阿彘若是喜欢,小舅公再让人给你准备一些。” 阿彘懂事的摇头:“谢谢小舅公,不过不用了。母后说曾祖家的厨娘很会做面食,阿彘想要尝一尝。” 他越是懂事,卫桦阳就越是心疼他。只是孩子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强行再为他准备,只能顺着他的话头,笑着道:“的确很美味!尤其是一道荷叶饼,吃起来劲道,再配上特制的酱肉,若是喜欢的话,还可以往里添一点切成细丝的蔬菜,味道很棒。你父皇母后都喜欢吃,每次来的这里用膳都得尝一尝这道吃食。” 阿彘双眼顿时亮了:“父皇和母后也喜欢吗?小舅公喜欢吗?那我们今天能吃吗?” 卫桦阳轻笑:“小舅公也喜欢,所以这次阿彘和珠珠来了,自然也是要尝一尝的。厨房已经在准备了,不过我们阿彘的肚子可还能装的下?” 阿彘连忙点头:“能的!外边的东西阿彘吃的少,早上用的也不多,很快就能吃得下了。” 他其实也不是不想吃珠珠买的那些东西,但是他是个很自律的小豆丁。他自己身体不好自己明白,哪怕养的再精心也是病过几回的。他知事早,很是清楚每次他生病,不管是父皇母后还是哥哥们,都担心的寝食难安。每次他病一场,母后都会跟着憔悴不少。 家人爱他,他总也不能那般不懂事。不过就是控制口腹之欲罢了,也不是什么难以做到之事。 但是他也隐约知道在疼爱他的家人面前无需太过懂事,偶尔的撒娇会让他们更加受用。小舅公向来很宠爱他,而且他也喜欢这个待人温和的小舅公,自然也愿意在他面前多撒娇。 中午的饭桌上,果然有一大篮子的荷叶饼,还有一大盘子切的碎碎的酱肉,以及好几种切成细丝的蔬菜。倒是不用再准备酱汁,这酱肉的味道就足够醇厚了,配上有嚼劲又香甜的荷叶饼,以及口感爽脆的蔬菜丝…… 阿彘吃的脸颊一鼓一鼓的,煞是可爱。双眼微亮,显然是对这吃食当真是喜欢的很。 至于珠珠,则只顾着埋头苦吃,小嘴动的飞快…… 第572章 路上偶见 小家伙们用了午膳小憩片刻之后,就乖巧的陪着长辈们说话。等时辰差不多了,再不回去怕是要落匙了,这才被依依不舍的长辈们放行。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走的时候带走的东西更多。 珠珠虽然中午睡了会儿,可下午玩的也疯,上了马车不一会儿就东摇西晃的,最后一头扎在阿彘的怀里睡了过去。 阿彘有些艰难的动弹了一下,他倒是想要由着珠珠靠在他怀里睡,只是不一会儿就体力不支。最后在云五的帮助下,让珠珠在马车里睡的舒服一些。 他并没有什么睡意,趴在窗口安安静静的看着外边。大概是因为身体的缘故,他自小就喜欢这般安静的观察周围的人。他喜欢认真的打量他们的穿着,一举一动,然后努力的分析他们的所有事情。 当然他刚开始观察的只有宫里的人,他们穿着打扮都是严格按照等级来的,那时候他也只能看出最表面的东西来,自然观察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后来因着他喜欢这一点,师公和父皇都在私下里仔细教导过他,小舅爷更是不遗余力的将自己的所学传授。他只学了个皮毛,但是只从最表面的东西也能观察出点东西来了。 那个老妪,穿的倒也不算差,不过衣裳不合身,料子和颜色也不是最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再看她的言行举止,他觉得这老妪家庭条件最多也只是比一般人稍稍要好一些,而且家中有人在大户人家当差。 那一个汉子,穿着朴素,但是那双眼睛却很是沉稳。哪怕被一些人用看不起的眼神看着,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阿彘眨眨眼,这个汉子给他的感觉挺好的。太子哥哥说若是在外边看着有顺眼又能用的人,在确定对方来历清白之后,可以收到身边,为自己做事。 “云五姑姑,去查一查那个人。”阿彘指了指那个汉子,轻声说道。 云五应了一声,自是安排了下去。哪怕这只是一个小豆丁的吩咐,她作为手下也不会去质疑。 阿彘又安静了下来,继续趴在窗边看着。 视线从一个打扮的妖里妖气的妇人身上掠过,阿彘有些懒得评判这个人。 但是视线才掠过,忽然又收了回来,定定的盯着那个妇人仔细看了片刻。直到马车逐渐远去,再也看不清那人为止。 阿彘的眉头皱成了小疙瘩:“云五姑姑,再让人盯着刚才那个妇人,要盯紧。” 云五照样没有问缘由,只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对这个妇人的重视,她即刻吩咐人先去盯着,这才跟阿彘道:“小主子放心,等属下将您和小公主送回宫里后,属下再亲自来盯着。” 阿彘点点头:“有云五姑姑亲自出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云五也没食言,将人送进宫后,立刻转身出了宫,亲自去盯着阿彘指定的那个人。而阿彘则是带着还睡的昏天暗地的珠珠,直接奔向栖凤宫。 “阿彘和珠珠回来了?”顾莳甜正低声跟楚九州在说什么,听到动静抬眼看了过来,正好看到珠珠被抱着,摇摇摆摆的在揉眼睛。 “我们珠珠这是睡着了?”念楚将珠珠接了过来,在怀里掂了掂,笑着问道。 珠珠抱着他的脖子,还没睡饱就被人叫醒,她这一时半会儿的有些发蔫。 楚小七则是抱起阿彘,他哪怕只比弟妹大了几岁,但是身量也比同龄孩子来的高。自小练武的关系,他力气也大,抱起一个小小只的阿彘还是轻轻松松的。 阿彘并未挣扎,反而顺势抱着他的肩膀,回答顾莳甜刚才的话:“父皇,母后,念楚哥哥,太子哥哥,我们回来了。” 珠珠含含糊糊的跟着喊了一圈,嘟囔道:“……回来了。” 念楚轻笑,抱着她在屋里走动,等着她醒神。 阿彘则是稍稍挣扎了一下,示意自己要去父皇母后身边。楚小七自然也就顺着他,抱着他过去之后才将人放下。 阿彘先将从邢家带来的东西展示了一遍,又吩咐人将带回来的荷叶饼和酱肉拿去热一热,待会儿他们一家人可以一起吃一顿。 然后他就说起自己在路上看到的人,以及初步看中了一个人,想要收到自己身边做事。 对此顾莳甜几人自然毫无意义,再等听到他已经让云五去调查之后,就更加的放心了。当然,就算云五那儿调查过后没什么问题,他们还是会再重新调查一番。 阿彘迟疑了一下,没继续说下去,反而问道:“母后,儿臣记得您的小书房里,有几张画像。” 顾莳甜一怔:“是有,你说哪一张?”她那儿的确有画像,大多都是她自己闲暇之余画的。有家人的,特别是几个孩子的最多。 阿彘道:“就是母后扔在花瓶里,画完了还在边上滴了几滴墨的那张。” 顾莳甜这回仔细回想了一番,这才恍惚想起来他说的是唯一一张不属于家人的画像。 那画上画的,是顾娇月!那时候卫家舅舅们才回来,看到两位舅舅的惨样,她一时感慨,忍不住又想起了上辈子。于是心情激荡之下,就把顾娇月给画了下来。当时大概是想要画完了之后立刻毁了的,但是当时忘了,后来就顺手扔在那儿了,没想到阿彘看到过。 不过,阿彘怎会忽然问起顾娇月? 阿彘抬头看了几人一眼,有些犹豫的道:“我先前在回宫的路上,好似看到那个人了。” 顾莳甜一怔:“你看到她了?” 阿彘点点头:“虽然跟母后画的那个人长的有些不像了,又画的很浓艳的妆容。我起先也觉得是可能是认错了,但是小舅爷教过我,一个人的五官或许能有些微的调整,但是整体的脸型骨架不会有大改变。所以我让云五姑姑去查了,等云五姑姑回来之后就知道是不是那个人了。” 顾莳甜和楚九州对视一眼,眼底皆有一丝慎重之色。 楚九州摸了摸阿彘的发顶,道:“做的好,不过父皇跟你母后的孩子!” 对阿彘来说,这大概就是来自父亲的最好最高的夸赞了,小脸都微微涨红了…… 第573章 两人见面 云五在晚膳不久之后就回宫复命,让阿彘觉得眼熟那人,果真是本该在庆王封地的顾娇月。 忽然知道这么一个消息,顾莳甜晚上也有些睡不着,靠在床头有些走神。 楚九州去看了两个孩子回来,在她身边坐下后,问道:“是为了顾娇月的事情?” 顾莳甜眉头微蹙:“是,也不是!除了有些好奇她怎么会忽然来了京城之外,其他的倒也不是很在意。”她只是因为顾娇月的出现,难免就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一时间有些惆怅罢了。 楚九州道:“你不是已经让人盯着了?以她的本事,想要在京城闹出大动静来,怕也不容易。” 也不是他看不出顾娇月,而是这几年顾娇月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只是这一两年逐渐有些放松了,这才会让她有机会避开那些眼线来了京城。 再者,他对京城的掌控力度也与过去不同,自是不担心有人闹出大动静来。 顾莳甜笑道:“我并不担心她会闹出大事来,不过她这忽然来京城了,到底是庆王的意思,还是她自己跑出来的?” 楚九州道:“倒也是我疏忽了,自从她被庆王冷落之后,对她的监视力度也的确不如从前,不然也不会让人有机会到京城来。” “顾娇月的运气向来都好,就算一直盯着她,她若是想要来京城,怕也是当真可以阴差阳错的避开所有人的耳目。”顾莳甜对顾娇月那诡异的运气是最有体会之人。 楚九州也是尝到过顾娇月诡异运气之人,闻言也就不再多说。 “阿彘和珠珠今日出宫,我听舅舅让人捎了消息回来,说是阿彘实在是太懂事了,弄的他心酸不已。”楚九州干脆的换了话题。 顾莳甜一愣:“阿彘怎么了?” 楚九州便将阿彘出门在外没有大人陪伴之时,也很理智的克制住了口腹之欲。顾莳甜听了也是心头发酸,眼睛都有些酸涩起来。 她并不会再说什么都怪她之类的话,她知道楚九州不爱听这些。有一回阿彘生病之时她一时慌乱又自责,就曾说过这么一回。楚九州当时的表情她此时还记得,她也实在不想再让楚九州跟着一起难过。 “阿彘已经好多了,秦医正都说他现在比照同龄孩子也差不了多少,就是每逢换季之时要更加注意一些而已。而且咱们阿彘虽然年纪小,做事却是极有分寸,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楚九州其实也是心疼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怎能不心疼?但是再心疼,此时自家皇后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他总是要以她为主的。 顾莳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高兴的起来?” 楚九州张了张嘴,身为父亲,他心疼儿子之余,还真的能为他高兴的起来的。毕竟儿子自小能有自制力,对他自己而言也是好事。 但是这话却是不能在阿梧跟前说,不然阿梧都能跟他急眼了。 被这么一闹,顾莳甜最开始的那点惆怅倒是一散而空。本以为会做梦,最后反倒是一夜无梦,睡的极为香甜。 次日云五将更为详细的消息送到她手中,还附带一张画像。顾莳甜不意外的看到顾娇月恢复了在闺中之时的大半模样,也难怪阿彘能够一眼看出来。不过也不知道是画像失真或是其他的缘故,她总觉得画像上的顾娇月虽说五官大致没什么区别,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顾娇月。可若是仔细看,却又会觉得又有些不大相似了。 想起当初甜橙送过来的那些消息,顾莳甜忍不住在想,难道顾娇月当真被强行“换”了个内在? 可仔细说起来也不像,顾娇月还有过去的记忆,性子也一如既往的张扬,做事同样的野蛮,道理全都是她家的。 顾莳甜总觉得,这还得再跟顾娇月见一面之后,才能够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而且她也相信,这一次的见面也不会太遥远了。 事实上从他们发现顾娇月,到顾娇月试图去顾家却被人拦下,她心生警觉,干脆直接让人送了信进宫,说要求见顾莳甜为止,前后也不过就是四五天的功夫。 顾莳甜这一回并未再刻意冷落她几回,而是直接去见了人。碰面的地方是顾娇月选的,也是顾莳甜很是熟悉的地方,聚德茶楼。 或许这聚德茶楼对于顾娇月来说有些特殊之处,只是她却是不知,聚德茶楼如今并不止一个东家。 另一个新东家,便是顾莳甜。 见到顾娇月之时,顾莳甜并未露出意外之色。但是就如她之前所猜测的,顾娇月看起来的确已经跟过去有些不同了。 这种不同并不是指她的五官有多大的变化,只是一种感觉。明明眼睛还是那双眼睛,鼻子也同样是那个鼻子,最多也就是年纪长了一些,五官也彻底长开了,可本质上不该有区别才是。但是也只是乍一看觉得没什么变化,可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是会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最重要的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变了。不再是过去的那种嫉妒和怨恨,而是一种很微妙的……顾莳甜一时间也形容不准确,那种感觉就像是她游离超脱在世俗之外,而这世俗之中,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和事务,在她眼中都只是可笑的蝼蚁。 顾莳甜也实在是想不通,顾娇月这份自傲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哪里知道这一世的顾娇月的记忆,更确切的说是灵魂,已经在半年前彻底的消失。如今的顾娇月,内在彻彻底底已经成了那个穿书女。她忘却了属于真正的顾娇月的记忆,也忘了在离开京城之时智商逐渐上线,决定理智对待与顾莳甜之间的那些过往。她只知道自己是穿书的天命之女,来这个架空的世界就是为了逆袭上位,当人上人的。 至于顾莳甜,虽说她现在看着成功无比,可是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顾娇月信心十足,她可不相信自己会斗不过一个书中人物。 以前的那个“自己”实在是太过仁慈,也太过蠢笨了! 第574章 露出马脚 “给皇后娘娘请安。”顾娇月轻笑一声,遮不住那一脸的倨傲,自以为气势十足的给顾莳甜见了礼。 只是这语气配上这动作,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的。 顾莳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顾侧妃无需多礼。” 顾娇月也不生气,顾侧妃就顾侧妃,她原本就是庆王的侧妃,这么叫也并没有错处。再者她还巴不得跟顾莳甜的关系生疏一些,也省得自己不好出手太重。 她坐下后,肆无忌惮的打量了顾莳甜一番,这才笑眯眯的道:“都说皇后娘娘当得起大楚第一美人的称号,妾身原本不信。此时亲眼见到了皇后娘娘,才知道那些形容人的成语实在太过贫瘠无味,完全配不上皇后娘娘您呢!” 顾莳甜眉头一挑:“本宫与顾侧妃也算是一起长大,这张脸顾侧妃应当是看腻味了,怎么就忽然觉得本宫长的好看了?” 她反过来打量了顾娇月一番,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让人心头猛然一跳。 “若不是顾侧妃的长相还没变,本宫都差点以为顾侧妃这是被人冒名顶替了。” 顾娇月的目光游离了一下,这才笑容略微有些僵硬的道:“算起来妾身与皇后娘娘这一晃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再次见面才会让妾身觉得皇后娘娘的美貌让妾身更加震撼。” 顾莳甜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说辞。可还没等顾娇月松口气,顾莳甜忽然又道:“本宫倒是忘了,这时候顾侧妃你不是应当在封地才对?藩王无诏不得入京,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身为侧妃,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离开封地回京的。顾侧妃,你此番避开躲避人悄然回京,是自己的行为,还是庆王也知情?” 顾娇月对庆王还是有点感情的,尤其是在穿书女的记忆彻底恢复,这一世的记忆逐渐消失之后,她跟庆王之间的感情就好似重新开始了一般。这时候她也听的明白,顾莳甜这是要将庆王也拖下水。 她只迟疑了片刻,就立刻做了决定,笑盈盈的道:“自然是知道的!” 哪怕是有感情,可在她眼里庆王也好,皇后也好,不过都只是纸片人。跟庆王之间的那点感情,说穿了就是一场感情游戏罢了。 游戏嘛,玩一玩就成了,关键时候该扔就扔啊! 顾莳甜轻笑一声,果然不管是在什么时候,这人的本质还是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自私自利,为了自己当真是什么都可以抛弃。 “顾侧妃回京所为何事?”她问道。 顾娇月笑了笑,道:“主要也是离京久了,想要回京来看看家人。不过说起家人,妾身也想问一问皇后娘娘您。妾身的母亲,怎么就忽然没了?还有,祖母她老人家为何会被要求常年在小佛堂礼佛?” 顾莳甜喝了口茶水,眉眼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顾二夫人谋算当朝亲王,这是重罪。不过本宫可也是替顾二夫人求了情的,最后顾二夫人死在谁的手中,想必顾侧妃已经知道了?” “至于老夫人嘛……”顾莳甜侧眸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几分让顾娇月有些发寒的讥讽,道,“谁让事情就是那么的巧,本宫发现老夫人竟然并非本宫的亲祖母。而本宫的亲祖母本是祖父的原配,后来却被贱人所害,失去记忆,九死一生。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过就是因为看中了自己姐妹夫君,这才设计出了那么歹毒的计划。被揭穿后,顾老夫人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便主动要求在小佛堂礼佛。” 顾娇月已经知道二房跟长房是同父异母,这一点其实她并未在书上看到过。但是她深信因为自己的出现,剧情开始有了偏差,对于这件事也是接受良好。 当然这也主要是因为她对顾家二房的人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就算是这具身体的母亲死了,她其实也没有什么感觉。 死就死了呗,一个纸片人罢了。又不是同一个次元的,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时候说这事儿,不过就是想要争夺一下主导权罢了。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这位皇后显然就不是好对付的。果然跟书中写的那样,这些内宅女子大多都是心狠手辣,为了自己也是可以六亲不认的。 这样也好,她也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因为更容易抓住对方的弱点。 她并未配合的露出震惊之色,道:“这件事祖母已经让人跟妾身说过了,虽说过去的事情的确是祖母造成的,但是那都是长辈的事情。我们当小辈的,总也不能因为那些事情,就当真管到长辈的头上去,那可就太不孝了。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顾莳甜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顾娇月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趣味。 她现在无比的肯定,眼前的顾娇月内在的灵魂,一定不属于真正的顾娇月。 或许是外来者?她虽然不曾见过所谓的外来者,都是皇家的藏书里就有些古古怪怪的记载。 实在是因为这个顾娇月实在是太过天真可笑了!天地君亲,君在前,亲在后。她是皇后,自然就是君,而顾老夫人纵然名义上是她的祖母,可在她跟前,哪怕是当祖母的也得给她见礼。 顾娇月可倒好,一张嘴就是当小辈的不该管长辈的事情。这一字一句的,都在指责她这个当小辈的不该对顾老夫人不孝! 这种想法实在的太可笑了! 不过也真让人遗憾,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最好是在一群文人书生当中说这些话,那才叫有趣儿呢! 分分钟就能让那些人教导顾娇月该如何当个人! 顾娇月并未反应过来,反而是眉头微蹙:“皇后娘娘这是何意?难不成妾身说错了吗?” 顾莳甜也不跟她深入计较这些,左右顾娇月现在已经露了马脚,那就等同于亲手给她送上了一个致命的把柄。而她只需要顺着这个马脚继续往下调查,想必她很快就能收获一份厚礼了! 这也是好事! 第575章 奇葩言论 顾莳甜轻笑一声,道:“顾侧妃又怎会说错?自然是没错的!” 顾娇月在恢复自己的记忆之后,对这个世界的很多知识,甚至是常识都没怎么认真学习过。在她的世界中向来都是讲究平等,长辈与小辈之间都可以互相打趣互相称呼对方的名字。对她来说,称呼最高领导的名字也很是正常。这些都是习以为常之事,故此哪怕是到了这个世界,她也理所当然的将自己那个世界的习惯带了过来。 哪怕她在给顾莳甜请安的时候,也不过是带着几分调侃,说穿了就是入乡随俗而已。可她在潜意识里并未将对方看的太重要,对她来说,皇后不过就是个称呼罢了。 她并未察觉到自己这危险的想法,所以就算觉得顾莳甜的神色有些古怪,她也没往这方面想。 顾莳甜见她始终是那副理直气壮且又有几分茫然的神色,眼底的笑意更深。 这人可当真是没将她这个皇后看在眼中,比起以前的那个顾娇月可是要更加蠢一些了。以前的顾娇月虽然毛病多,做事毛躁,但是最起码的尊卑她还是知道的。 眼前这一个顾娇月,显然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尊卑的。 事实上,顾娇月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她只可着自己的习惯来,来京城之前的那段时日因为庆王的缘故,也没人会压着她要求将规矩。是以她到现在都不曾考虑过,这不是她的世界,这是一个皇权时代。 顾娇月眉头皱了皱,道:“皇后娘娘您既然没反驳,那就说明您也知道不该如此对待自己的长辈。虽然祖母的确做错了事情,但是皇后娘娘您的亲祖母不也还活着?人既然没死,还有什么不可原谅的?” 顾莳甜被生生得的给气乐了,这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清新脱俗的说辞! 人还没死,所以再多的伤害都可以原谅! 顾娇月忍不住想皱眉:“皇后娘娘这是何意?难道妾身说的不对吗?” 顾莳甜敛去笑容,看着她的眼神透着几分惊叹:“依着顾侧妃的说辞,本宫瞧你不顺眼,不如让本宫先打断你的腿,再给你下点毒?顾侧妃放心,太医署的太医个个都医术高明,最后指定能让你恢复如初。” 顾娇月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反驳:“凭什么?” 顾莳甜倏然冷下脸来:“这不是顾侧妃说的,人反正没死,就没有什么不可原谅的。既然如此,本宫也不要你的命,只不过就是让你吃点苦头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娇月脸色微白:“皇后娘娘,妾身并未做错什么,您为何要如此对待妾身?” 顾莳甜冷笑一声:“那本宫的祖母又做错了什么?” 顾娇月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说出口的话到底只在舌尖打了个转儿,就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倒也不是她意识到了自己这话过于不敬,她只是单纯的被顾莳甜漠然的眼神给惊着了。再等稍稍冷静一些下来,她多少也恢复了点了理智。即使还没意识到顾莳甜的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却也明白她现在人在京城,而京城是帝后的地盘。她总不能在人家的地盘跟人家对着干,这不是自找死路么? 她却是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从头到尾都是在自找死路,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见她虽然满脸不忿,却是硬生生的咬着牙没再多说什么,顾莳甜这才收回视线,轻笑一声:“看来顾侧妃也是知道了自己说的话毫无道理可言!知错能改,如此甚好!” 她无视顾娇月的怒意,慢条斯理的道:“不管如何顾侧妃也是从顾家出去的姑娘,若是连这点是非观念都没有,倒是教人怀疑顾家的家教。虽说两房并非是嫡亲的兄弟,不过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一些。顾侧妃总不能因为自己已经嫁出去了,就不管娘家尚未婚配的兄弟姐妹,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顾娇月真想说顾家的那些纸片人跟她有什么关系,但是再愤怒也知道这不是能冲动的时候。她咬了咬牙,点头应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是个屁啊!她都快憋屈死了! 顾莳甜笑了笑:“言归正传,顾侧妃这突然回京的,除了因为顾家之事之外,可还有其他的缘由?” 顾娇月道:“只顾家的事情就足够了,不是吗?” 这话说的跟听的人都不可能信,顾莳甜笑了一声:“顾侧妃说够了,本宫却是觉得不够。就如本宫之前所言,身为藩王,无诏不得入京。而顾侧妃却说你自己入京是得了庆王的首肯,如此看来,应当是庆王也有事情要让顾侧妃去做?本宫倒是好奇,不知这京中到底还有何等要紧之事,竟是要让顾侧妃你偷偷进京?” 顾娇月连忙道:“庆王并没有让妾身做什么事情……” “顾侧妃之意,是庆王并不知顾侧妃进京了?” 顾娇月被连番质问,稍稍有些混乱:“当然不是。” 顾莳甜点点头:“既如此,若是庆王并无其他事情要让顾侧妃去做,为何又会冒着得罪皇上和让顾侧妃送命的风险,让顾侧妃这一路艰险的悄然入京?为了避免被人察觉,本宫猜想顾侧妃这一路并不能享受一个藩王侧妃该有的待遇吧?” 哪怕跟顾莳甜再不对付,可此时听了这话,顾娇月还是觉得心有共鸣。 其实是没享受,简直是吃够了苦头。说是风餐露宿也不为过,一路上吃不好喝不好,有时候为了避开人群就得在野地露宿。吃的倒也罢了,路过城镇的时候能买一些带着,再不济还能有随身的护卫去打些猎物抓点鱼。光是睡不好这一点就够让她受的了,为了避人耳目,坐的是小马车。单独一个人坐着倒是够宽敞了,可晚上睡觉就只能勉强装下了。有时候翻身急了都能撞的可响了。 但是共鸣归共鸣,这会儿也不是诉苦的时候,对面的也不是可以让她诉苦的对象。 她头疼的是,若是承认庆王是有目的的让她来的,庆王会倒霉。可若是否认…… 顾娇月目光闪烁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第576章 选择自己 前文有言,顾娇月这人自私自利的很,对庆王动心不假,可又忍不住将这些人都当成是纸片人。她享受被宠爱的感觉,却又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是站在上帝视觉之人。所以只片刻的迟疑之后,她再次选择了放弃庆王。 毕竟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去了,少了一个庆王也无妨。她甚至还想过,若是有机会的话,说不定她跟皇帝还能有一段呢!毕竟她可是不止一次听说,当今皇帝陛下长得极为俊美。 好看又有权势还有钱的男人谁不喜欢呢? “皇后娘娘您既然都已经看穿了,那妾身也就不瞒着您了。的确,庆王是让妾身替他做点事情……” 既然都开口说了,她还真就干脆一股脑的都说了,那处一个挂在脖子上的精致荷包来:“庆王给了妾身这个荷包,说是让妾身替他送封信给一个故人。” 顾莳甜眉头微蹙:“给哪个人?” 顾娇月道:“庆王并未告知妾身那人的名字,妾身只知道对方的住址。庆王说,只需要到了那个地方,对方就能认出妾身来。” 说着,她很干脆的将荷包递了过来:“皇后娘娘,妾身既然都开口说了,必然不会再有瞒着您的地方。这东西妾身可以直接交给您,只希望您莫要将庆王做的事情也算在妾身身上。” 顾莳甜眉头微挑,却并未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荷包:“本宫又怎会知道你这荷包到底是不是庆王给的?就算是,谁知道里头装着的是什么?你说是信,万一里边装着毒药呢?本宫一打开,到时候岂不是连呼救的机会都没了?” 顾娇月眉头一拧:“是妾身亲眼看着庆王将东西装好,妾身立刻就贴身带着,这些时日也不曾让这东西离身过。妾身敢保证,里边绝对就是一封书信。” 顾莳甜没反驳,可也照旧没有伸手去接之意。 顾娇月心里暗骂几句,还有点委屈。她也不是傻子,真要是有问题的,她岂会戴在身上?这东西拿到手之后,她就连沐浴之时都会特意搬个凳子专门放置这荷包,从不敢让这东西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 怪不得说拥有越多的人就越是怕死,这话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顾娇月心里嘟囔了几句,想了想,还是当着顾莳甜的面将里边的东西拿了出来。 果然是一封信! 她本想就这么直接将信封交给顾莳甜,但是想起她那怕死的样子,便干脆直接撕开了。她认识这信封,更加确定里边的东西并没有被人掉包。想着自己拿出来让她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也算是当面打了对方的脸了。 想想就解恨! 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边也只写了几句问候语。 顾娇月眉头一皱,看来庆王这是连她一起防着了,这信上写的东西看着普普通通,可在收信人的眼中肯定是携带了很多的信息内容。 顾莳甜先接过云一倒的茶水一口喝干,这才就着顾娇月的手往下看。 信上并没有什么有用的内容,不过就是几句问候的话。 乍一看没有任何毛病,但是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毛病。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庆王为何要耗费那么大的心力将顾娇月送回京城来? 因为感情深厚,所以顾娇月想要做的事情,他不管不顾的都要为她完成? 若是换成是从前还是三皇子之时的庆王,顾莳甜或许还有两分相信。但是现在的庆王本身就不是那么简单之人,他又怎会做无用功? 加上云一刚才忽然给她倒水让她喝下的举动,顾莳甜心思微动。 这突然有点猜测,她看着额顾娇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怪异。按理说顾娇月能变成现在这样子,应当是那诡异的运气又恢复了一些才是。既然如此,那庆王又怎会舍得放弃?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明显了一些,顾娇月下意识的有些不安:“娘娘为何这般看着我?” 顾莳甜收回视线,轻笑一声:“本宫就是觉得有趣儿,庆王耗费那么大的心力特意将顾侧妃送回京城来,居然只是为了让侧妃你送这么一封毫无内容可言的书信。看来庆王对侧妃也算是真爱了,不然又怎会舍得冒这么大的风险行事。” 顾娇月抿了抿唇:“庆王自然对妾身情深义重。”但是再情深也没有用呀,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迟早是要分道扬镳的。再说了,这个书中世界好男人可不少,她总不能一直吊在庆王这棵歪脖子树上吧? 想起跟这具身体也有过关系,甚至还有了一个共同的孩子的二皇子,顾娇月撇撇嘴。 幸好现在是她接手了这身体,不然的话万一然后再选了那么一个不出彩的男人那就太亏了。她倒也不是说那个二皇子长得丑,就是觉得对方不怎么配得上自己而已。 想起书中描述过的那些极品男人,叶家的那个冷傲至极的叶正珏,有绝世才华的姜家弃子姜如邗。还有出身差了一点,却是年轻俊美至极的石长生。 当然,还有那位混血的,皇帝陛下的那个义弟楚王殿下! 据说那可是除了当今皇帝陛下之外,长相最为出众的一个了,就连叶家的叶正珏也比不上。 这些男人哪个不比庆王出色?她又怎会为了一个庆王就放弃所有人? 顾莳甜可不知道这人就这么坐在自己跟前,在不停的肖想京城最为出色的男人们。甚至是连她当成儿子养着的念楚,也成了她想象的对象之一。 这也得亏她不知道,不然的话怕是顾娇月连今天晚上都活不过去了。那么一来,她也就没有机会看到后续的精彩表演了。 但是就算是不知道,可只看顾娇月的神情就知道她没在琢磨什么好事儿。但是这会儿顾莳甜也只以为她是在想庆王的事情,也就没多想。 看完了信的内容,顾莳甜也并未接手之意,只示意自己看完了就成了。 “顾侧妃倒是个聪明人。”顾莳甜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顾娇月将东西收好,面不改色的接受了她这说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第577章 嘴巴挺毒 顾莳甜并未对顾娇月如何,一来她做的这些事情还不至于让她动了真怒,想要收拾了对方也不急在一时。而来则是顾娇月的违和感就连她这个见了一面之人都能看出来,她就不信庆王那只成了精的狐狸会一无所知。 而她也在看出顾娇月的不同之后,对“庆王再次对顾娇月动了真情”这说法有了怀疑。不可控的因素要么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要么就彻底的毁去,这才会是庆王会做的事情。 所以,她无需自己动手,只要安心的等着便是了。 左右能熬到最后着急上火忍不住要出手的那个人,绝不会是她! 等回了宫,顾莳甜将顾娇月的事情跟楚九州提了提。楚九州在听到那封信之时,面色骤然一沉,立刻让人宣秦医正入宫。 而后才伸手要去握顾莳甜的,眉头紧蹙:“来历不明的东西,为何要解除?万一这信中带毒,你只呼吸就极有可能中毒。” 顾莳甜避开他的手,却又被他一把握住,见状也只好放弃,道:“我也是担心会有什么意外,所以并未真正接触到到。还有云一在呢,她事先给我用了解毒丸,不会有事的。” 楚九州面色微沉:“是否有事要等秦医正来了才知道,你说了不算。” 又冷冷的看了一旁的云一一眼,冷声道:“自去领罚,十鞭。” 云一垂首应道:“是!” 有楚九州在主子身边,云一也放心,立刻转身离开,自去领罚。今日之事也的确是她过于自负了,假设当真有毒。万一自己给主子用的解毒丸效果并不够呢? 再狠一些,要是那毒可以即刻让人毙命,她就算空有一身本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出事。 这十鞭子,她领的理所应当!更何况陛下已经看在她要一直守在主子身边够宽容了,暗卫犯错大多只有两种惩罚,一种是鞭刑,一种便是军棍。鞭刑只伤皮肉,比起他们执行任务之时受的伤要轻的多了,养一养就好了。军棍则是会伤到筋骨,就算是他们也扛不住。 十鞭子下来她上了药就能回来,十军棍打下来的话,她就只能在床上趴上几天了。 顾莳甜这会儿自身难保,也不好替云一求情。她对云一也算是了解,若是这顿鞭子不让她领了,怕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 回头让霞十多准备些补血养伤的食物,让云一多补一补吧。 秦医正来的也快,得知顾莳甜可能中毒之后也是吓了一跳,赶忙替她诊脉。也是担心自己有所疏忽,再三确定之后,这才松了口气,道:“娘娘的确有接触到毒物的迹象,不过娘娘应当提前吃了解毒丸?这解毒丸的效果也好,娘娘并未中毒。不过安全起见,老臣给开一副解毒的药,喝上一碗就成了。” 楚九州也是跟着松口气:“那就有劳秦医正了。” 秦医正连道不敢,干脆的将方子写好,亲自去太医署抓药。墨香也跟着一起去了,抓了药之后的事情便由她负责,两人直接对接,也省去中间的环节免得万一出个差错。 顾莳甜也只好苦着脸喝药,楚九州的脸色可不是太好,这当口她也没那胆子耍赖。 等喝了药之后,楚九州便带着她去了御书房。他批阅奏折,至于她则是随便做些什么都成,只要始终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成了。 顾莳甜也知道今天这事儿是她托大了一些,且也是真的吓到了对方,自然也不会再多反抗。正好偷个闲,找了被游记看,看的累了就起来主动一会儿,顺便还能听楚九州抱怨这些奏折里出现的蠢蛋。 “废话连篇,从头到尾都在废话,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考中的。若我是他的考官,让他当个秀才就是巅峰了。” “蠢货!这么没脑子的事情也能想出来,难不成是成天大吃大喝就把自个儿的脑子也给吃了?” “呵,这是当朕是个傻子不成?居然用这等可笑的理由来糊弄朕!” 顾莳甜捂着嘴闷笑不已,她以前也是陪楚九州批阅过奏折的,自是知道他看的烦了就会抱怨几句。可她还真不知道他居然会这么的,可爱! 楚九州今日受到的惊吓过大,心情跌宕起伏的厉害,急需一个宣泄口。要紧的奏折他早就批阅完了,这些都是属于不太重要,但是也得看一看的。但是其中一些奏折实在是让人看着心烦,加上心情也不好,他就忍不住嘴巴毒了一些。 他发泄的痛快,顾莳甜也听的有趣,气氛倒是不错。而且经过这一场宣泄,楚九州的心情总算是晴朗了几分。 顾娇月那儿的事情自然有人一直盯着,可以说目前这是顾莳甜最为关心之事。 那信上的确是带着毒,毒性不重可也不算轻。顾莳甜没亲手碰到都沾染到了那么一点点,亲手碰触的顾娇月自然是中了毒。这毒是慢性的,顾娇月暂时也并无不妥当之处。 当然,作为凡事只关心自己之人,顾娇月在事后也的确是反应过来,特意跑去看了大夫,她的运气其实不算差,去的那家医馆的确有一个医术高明的老大夫。可是她的运气也仅仅就是找到了一家靠谱的医馆,却没能有那份好运遇上那个老大夫。 老大夫出诊了,医馆里只有一个医术不是那么高明,就能诊治个小病小症的中年大夫。那大夫一诊脉,言之凿凿的告诉顾娇月她身体健康,全无病症,倒是舟车劳顿,需要多休息一段时日,滋补一下身子就成。 见他连自己舟车劳顿也能看出来,顾娇月也就信了他的医术。只买了几服滋补的药后,也就没再去看其他的大夫。 至于那封信自然也没能送到本该送去的地方,既然已经打开了,顾娇月这会儿倒是没有抱着可笑的期望。她选择了保全自己,那就意味着背叛庆王。她是喜欢那些情情爱爱的,可也自认为没被冲昏头脑,自是明白庆王知道之后不可能会饶了她。 所以这两天就连庆王放在她她身边之人,她也在着手处理掉了。 第578章 毫无底线 顾莳甜得知此事后,让云一着人给她一点便利。 “她不是想要将庆王放在她身边之人全都处理掉?那就帮一把,省得她身边的人留着会让她不舒坦。”顾莳甜吩咐道。 云一点点头:“主子安心,这就让人去处理。” 顾莳甜笑了笑,又问道:“你身上的伤可好一些了?” 云一不甚在意的道:“本也只是小伤,有您赏的药,伤好的更快。大概再过几日,就能掉痂了。” “那就好!”顾莳甜放心不少,“不过云一你这伤好的倒是也快,我原本还以为得过上十天半个月的。” 云一道:“奴婢等自小便被收养的暗卫,年幼之时会用汤药打熬身体。总体来说,会比寻常人伤势好的更快,体质也要更好一些。” 顾莳甜起了几分好奇:“谁都如此?” 云一摇头:“并非如此!同样是打熬过身体的,但是彰显出来的结果却是不同。如同属下,伤势好的快,不过却容易落疤。伤口稍稍大一些,基本上就一定会留疤。但是云五和云七就不同,她们两个受再大的伤,最多就是时间长一些,但是到最后这伤疤都会逐渐消隐。也有伤势不容易好的,同样的伤口,奴婢三五天就好了,就有人至少十天半个月的才能见好。” 顾莳甜从小到大也没受过几回伤,自然也没见识过这样的人。 这话题问过也就作罢,她只需要知道云一已经见好了就成。 “那封信原本的接受之人还没找到?”顾莳甜又问道。 云一摇头:“按照对方所言的地址并未找到那人,事实上,整个京城都没有那么一个人。要么便是庆王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故意折腾人,要么这是对方的化名。京城人来人往,连个大致的长相也不知,只凭一个名字想要找到一个人也不容易。” 顾莳甜微微颔首,道:“若是这人当真存在,那么他势必还会在京城。我更倾向于对方应当是庆王留在京城的眼线之一,不过应当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 云一也是这想法,若是重要,庆王就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把人给牵扯进来。 不过这些都不着急,如今顾莳甜在意的是顾娇月。 “顾侧妃是庆王的弃子,这几日奴婢的人一直在盯着,也始终不见有庆王的人与顾侧妃联系。庆王应当早就决意放弃顾侧妃,只不过是顾侧妃一直都不曾明白罢了。” 顾莳甜轻笑一声:“顾娇月这个人,小聪明其实是有的。只不过那点小聪明在对上庆王那只成了精的狐狸之时,那是半点都不够看。大概也只有顾娇月自己一直以为她先拿捏住了庆王,也只有她不要庆王的份。” 云一不解:“她哪里来的自信?” 顾莳甜笑了笑,没作答。 哪里来的自信?大概是因为有过特别的经历,所以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别人都该是围绕着自己旋转的吧。毕竟这种特殊的经历,总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己是独一无二,是被上苍厚爱的错觉。就算是她,在重回青春年少之时,不是也曾觉得自己特别,整个人都有些飘了过? 云一也就是那么顺嘴一说吗,并不当真需要顾莳甜回答她。在她看来这种事情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够明白,别人又怎能猜得到。 顾娇月在顾莳甜的暗中“帮助”下,总算将自己身边的那几个不忠心之人给处理掉了。其实这一点她倒是没冤枉人,对方的确都是庆王的人,对她也的确没有半点忠诚可言。 但是她却也没想过,她身边也仅有这么几个人。这一下子全都给处理掉了,凡事都得她自己去做不说,就连最基本的安全保障也彻底的失去了。 顾娇月先去买了两个伺候之人,然后才去雇佣了几个人保护她的安全。却是不知她一个独身女子,又只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贴身伺候,除此之外竟是没有半点自保能力,这样的人不是肥羊是什么? 于是顾娇月发现自己今天丢两个元宝,明天不小心碰了人要赔钱,荷包飞快的在减重。 其实这时候她若是回去顾家二房,只要她踏进顾家的大门,就足够震慑宵小。然而她并未这么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不需要长辈护持吧。没回顾家不说,甚至都没在外人跟前说起过自己是顾家大房的嫡女,更是庆王的侧妃。 顾莳甜对她的这种种操作也是无言以对,若是换成是她,这会儿她只恨不得窝在顾家不出门才好。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自己小命更要紧的?命要是没了,想折腾都不可能了。 可顾娇月倒好,逛街买东西,当真是一样都没落下。而且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她居然连着跟两个男子有了来往。倒不至于到那种地步,不过眉来眼去,甜言蜜语什么的,还当真是信手拈来。 顾莳甜对顾娇月的这本是也算是佩服至极,她也不是说女子就不能跟男人一般洒脱。但是她本身觉得,不管是男女,在对待伴侣这个问题上,还是本分一些的好。男子不要三妻四妾,女子当然也不要东拉西扯,跟谁都来点暧昧的好。 那两个男子的身份顾莳甜也让人查了,身份都不算差。一个是侯府的世子爷,一个是朝廷重臣家的小孙子。这两人的相同点都是长的出色,而且还都是性子风流之人,对女子向来倍加宠爱。 但是那世子爷即将要娶亲,而另外一个则是家中已经有了正妻,且正妻已经身怀六甲。 知道这两人的境况,顾莳甜有对这两人的厌恶,也同样有对顾娇月的不喜。 做到这份上,这都已经是品性的问题。她现在甚至都在怀疑,她记忆中的那个乖巧羞涩的顾娇月其实在小小年纪之时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顾娇月很有可能在那个时候就进了她的身体。或许以前是两人的记忆各自占据半壁江山,所以做出的事情好歹还有那么点的底线。 至于现在这一个,则是彻底的掌控了身体,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所以做起事情来才会毫无底线可言! 第579章 娇月毒发 顾娇月出事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要更早一些。 首先是顾娇月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刚开始她也没有往中毒这方面去想。但是慢慢的她身上开始起红疹,一小粒一小粒的,也不疼,就是偶尔摩擦到了会有些发痒。她上辈子的长相并不如这一世出色,尤其是这一身娇养出来的娇嫩肌肤,她一直都是在意的不得了。见身上起了红疹子,哪里还敢耽搁,立刻又去请了大夫。 这一回是请到了一个当真有些水准的大夫,但是架不住这大夫胆子不大。发现她中毒了,且也有些时日了,想要解毒也不容易。原本倒是想要直接说的,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出来,就见这位出身指定不差的夫人一脸阴狠的看着被自己,就好似他但凡说出一句不好听的话来,就会让他陪葬似的。 这大夫被吓的一个激灵,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不说,还鬼迷心窍的给出了诊断结果,说是她水土不服,加上补药喝多了的缘故。 这一个顾娇月在自己的世界也没看过中医,加上她本就信不过这个世界的一切,哪里会知道但凡是有些水准的大夫,都能轻易诊出最近喝过补药,或是身体疲乏之类的。故此她一听这大夫如是说,只当他医术高明,完全没往其他方面想。 话都说出口了,这大夫哪里敢再改口。不过他良心未泯,给开了清凉解毒的药,还亲自给抓好了送了过来,再三叮嘱一定要按时服用。交代完这一切之后,他立刻收拾细软,连夜离开了京城。他本是孑然一身,去哪儿都成。明摆着是把人给得罪死了,他这会儿不跑等着对方发现来对付他吗? 他也不是不后悔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但是转念想想自己好歹也给开了药了。只要按时服用,就算不能彻底解毒,至少也不会让毒性继续发作。等喝完了药那位夫人总也是要去请大夫重新把脉的,到时候那就是别人的责任了。 他哪里会知道,顾娇月居然会嫌弃这药苦的过分,最后只喝了一顿之后,就干脆的把药扔到角落了。 顾娇月等自己浑身不舒坦,突然吐了一口黑血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中招了。 然而这时候她再去请大夫也来不及了,毒素入侵肺腑,没有一个大夫肯接手。 这毒一旦爆发之后,速度快的令人震惊。饶是顾莳甜也有些意外,特意找了秦医正问了问。 秦医正已经亲自接触过这毒,解释道:“按理说只那一种毒的话,就算是发作了也不会爆发的如此猛烈和迅速。顾侧妃应该是被其他人又下了毒,或是她随身携带的东西里沾有这种毒。两者交杂在一起,这才让她身上的毒爆发的如此迅速。” 对此顾莳甜竟然半点都不觉得意外,看来庆王也是没打算再多留她,所以早早的就留了后手。 顾娇月身上的毒发作的很快,她甚至还求到了顾莳甜的身上。这几日是云七亲自监视的,确定她怕是时日无多之后,顾莳甜便允了,带着秦医正去了她暂时落脚的院落。 前后算起来甚至都不足一月未见,若说一个月前的顾娇月还是一朵风华正茂的娇花的话,那么此时的她已经是被风吹雨打即将凋零的残花。 整个人都冒着几分死气! 一看到顾莳甜的到来,顾娇月的眼中骤然冒起希望的光芒。先前还躺在床上连动都动不了,这会儿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就坐了起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带了太医来了吗?” 顾莳甜也不计较她的失礼,很是干脆的让秦医正替她去诊脉。 秦医正诊脉之后,顶着顾娇月一脸的期盼,冲着顾莳甜一脸同情的摇头:“请娘娘恕罪,老臣学艺不精,实在是无能为力。” 顾莳甜尚未接话,就听顾娇月希望全部落空之后的尖叫声响起:“什么叫做无能为力?我只是中了点毒,你不是太医吗?对对对,你还是太医之首呢,那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了不是吗?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肯定有办法的!你快救我,快给我开药方,快啊!” 顾莳甜示意秦医正无需开口,冷淡的看向顾娇月:“本宫听闻你先前已经请过大夫,难不成那些大夫不曾发现有不妥当之处?” 顾娇月一愣,旋即咬牙切齿,满身怨气:“是请了,可是他们最多也只是开了药,并不曾告诉我中毒这件事。” 秦医正却是道:“侧妃娘娘,应当有人给您开过解毒的药才是,老臣先前把脉之时确认过了。” 顾娇月下意识的想要否认,可随即便想起当初请过的第二个大夫。那大夫给她开了清凉解毒的药,说是去一去她身上的火气。她当时嫌苦,喝了一回就再也没去碰过。 思及此,她顿时面色一白。 难道那就是解毒之药?顾娇月第一反应并不是都是自己的错,反而满腔怨恨都冲着那个大夫去了。 为什么不告诉她一定要喝那些药?若是他说了,她又怎会因为药太苦就不喝? 她虽未讲这些话说出口,然而顾莳甜和秦医正哪个不是人精?对此顾莳甜丝毫不觉得意外,这个顾娇月从不觉得她自己有什么错处,但凡是有什么不对的,那肯定都是别人的责任。 至于她自己?开玩笑,她能有什么错? 顾娇月猛然回过神来,忽然死死的盯着顾莳甜,张嘴就是一连串的质问:“这件事都是你的错,肯定是那封信的缘故。我想起来了,当时你说什么都不肯亲手碰触那封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让我去碰?是你,是你想要害死我,对不对?” 顾莳甜示意秦医正先出去,这才回头看着她,冷声道:“来历不明之物,本宫自然不会随意去碰。真要论起来,本宫反倒是想要问一声,这信上带毒还拿给本宫看,庆王和顾侧妃这是想要谋害本宫吗?” 顾娇月又惊又怒,明明她才是受害者,顾莳甜这个半个罪魁祸首凭什么反咬一口? 第580章 娇月下场 见她还要说什么,顾莳甜干脆的道:“本宫与你那一日同处一屋,本宫回宫之后也曾请过太医,说本宫的确是接触到了有毒之物。你连累的本宫中毒,本宫也看在同出顾家的份上原谅了你。你将中毒之事怪罪在本宫头上,本宫倒是想要问一问,这毒是从何处来的?又是谁给你的?这一切跟本宫可有关系?” 顾娇月双目猩红,满脑子只想着要如何宣泄满腔的怒火和疯狂的报复顾莳甜,甚至她都想着若是自己不能活的话,就一定要拖着顾莳甜下水。 能有一个垫背的也好! 可顾莳甜这么一问,她也是跟着一愣。 是啊,这毒是哪儿来的?信中沾染着的。谁下的?庆王! 一时间无数种想法涌上心头,她甚至在一刹那间想过是不是庆王也是不知情,或者是不知道会害了她的。 但是很快她就自我否定了,庆王又怎会无辜? 他会不知道这信中下了毒吗?他会不知道她进了京城之后会被顾莳甜给发现吗?他会不知道她被发现之后,为了保全自己会将这封信拿出来吗? 他都知道!所以这封信中的毒从头到尾要对付的,就是她跟顾莳甜! 顾娇月恨得心都在抖,她从来都觉得是自己将对方玩弄于鼓掌间,却从未想过自己才是对方眼中的小玩意儿。 顾莳甜仿佛没看到她的恨意和不甘一般,淡淡的接着往下说:“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本宫也不吝啬多说几句。秦医正替本宫诊断过后坦言,信上的毒并不重。就算是接触了,只需要喝上几幅汤药,稍稍多注意一些,很快就能解毒了。” 顾娇月却是不信:“你撒谎!若是那么轻的话,那我怎么会……” 顾莳甜有些不耐烦起来:“你就没想过,这毒或许在与其他的毒物交融到一起之后,就能变成新的毒?” 顾娇月习惯性的想要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却是硬生生的停了下来。眼神闪烁,显然也是顺着顾莳甜的思路,开始怀疑起来。 顾莳甜见她总算反应过来,冷淡的道:“你可以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内你还碰触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应当也是从封地一起带过来的。最有可能的便是属于你自己的的想,别人轻易也碰不着的。你若是能想起来是什么,本宫可让秦医正过来帮你认一认,说不定还能看出到底是什么毒。” 然而顾娇月此时却已经听不进任何话去,她只一心想着自己竟然被一个纸片人给耍弄了!若是真是如同顾莳甜所言,那岂不是说自己的这一趟京城之行,从头到尾都是庆王的算计。若是如此,那庆王这半年来跟她的那些感情呢? 也是假的吗? 她只将这些人当成是纸片人,自认为可以睥睨这些可怜的,被操纵了命运的纸片人。可当她发现自己才是从头到尾都被人在耍弄,这巨大的落差让她几欲疯狂,又怎能冷静下来? 顾莳甜也懒得与她多说,在临走前倒是还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早些去信问一问,下毒之人手中应当有解药。” 该说的话都说了,至于顾娇月会不会听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按照秦医正的判断,顾娇月最多也只剩下三五天的日子。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运气再次发挥了作用,竟是足足熬了半个月,顾娇月都还活着。在这期间她果真写了信去质问庆王,然而庆王压根就没回信。 顾娇月如何的气愤不说,她害怕自己会死。她拼命的想要留住自己的小命,然而生老病死之事从来都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她是在一日太阳将要升起之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死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顾二叔,还有在暗中的云字。 云字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顾娇月在最后时刻给顾莳甜准备的一份“礼物”。 “权当是诊费吧!”云字的人一五一十的转告了顾娇月的话,就连她当时的语气和态度都说的很清楚。 顾莳甜眉头微挑,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真实写照吗? 要知道,她给的东西可是庆王的一些“小秘密”。这十件事里至少也有那么一两件是真的,而这对于朝廷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在顾娇月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顾莳甜忽然感觉就好似一直压在她身上的巨石,就这么被掀开了一般。 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不说,就好似忽然扫去了满身的尘埃,通身一派轻松。 顾莳甜并不知道,对于顾娇月来说这就是一本书的世界,而顾莳甜才是其中的女主角。作为一个外来者,顾娇月的确有无敌的气运,按照剧情走下去的话,顾莳甜的好运将都会被抢走,最后的下场自然也不算好。 而现在外来者忽然死亡,这个世界就该逐渐恢复正常。作为被抢夺走运势的女主角,她将可以自己被窃走的时运慢慢的弄回来。如此一来,原本压在她身上的枷锁自然也就打开了。 顾娇月死后,顾二叔将她跟顾二婶葬在了一起。作为出嫁女,顾娇月是没有资格进顾家的祖坟的。而同样不能进祖坟的顾二婶也是被另外安葬,这下子也算是母女团圆了。 顾莳甜觉得这样也好,顾二婶最疼爱的是她自己所出的女儿,真正的顾娇月。而现在的顾娇月在死后灵魂必然消散,那么至少身体还是属于真正的顾娇月。 这样真的也不错! 不过就算是知道真正的顾娇月可能很早就被这个假冒的给抢夺走了身体,很多事情或许都与真正的那个她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再议论谁对谁错也没什么必要。双方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顾莳甜也不可能再去送顾娇月一程。 死了一个侧妃,庆王那儿自然也是要通知一声。不过很显然庆王是不会在意的,收到消息之后连个回信儿都没有,,明摆着从头到尾都不曾将顾娇月放在心上。 若是那个假冒的顾娇月泉下有知,大概还能在气死一回了! 第581章 梅家梅娘 顾娇月来的时候静悄悄的,走的也同样静悄悄。 顾莳甜并不觉得有丝毫悲伤,她们之间早就没有所谓的姐妹亲情。在顾二叔将人安葬之后,顾莳甜让人去上了一炷香,也算是全了两人在血缘上的关系。 在顾娇月死后她好似冲破了枷锁一般,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心情自然而然也跟着好了起来。这转眼天气又开始热了起来,她也不如往年那样容易心烦气躁。 红珠的兄长跟着许风一同回了京城,同来的还有即将嫁给红珠兄长的梅家绣法唯一继承人。 梅家女长相秀气,大概是在海边生活过一段时间的缘故,皮肤不如深闺女子那般白皙。不过如此也衬得笑容明媚,就仿佛一束阳光一般,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只凭这第一印象,顾莳甜对梅家女倒是有了几分好感。等她问安之后,便让她坐下说话。 梅家女自从家中出了事情之后便扔掉了自己的名字,只自称梅娘。 顾莳甜则道:“若只是为了隐姓埋名省得被梅家其他人发现的话,倒是不必再如此。既然本宫应允会护着你,就算你想要拿回属于梅家的一切,本宫也自会当你的后盾。”不过就是个名字罢了,就算改回来了,梅家人还敢找上门来不成? 梅娘有些心动,可想了想之后还是放弃了。 “民女谢过皇后娘娘!不过还是不用改回来了,叫梅娘也没什么不好。”梅娘眉眼间带着暖暖的笑意,道,“民女的父母都是性子很洒脱之人,因为梅家旁支虎视眈眈,为了民女的安全,在民女出生之后他们还曾考虑过让民女从母姓。他们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人活一辈子,如何舒心如何来,莫要太过为难自己。民女改名之时的确是无奈之举,但是这何尝不是民女的新生?所以,就叫梅娘吧。” 顾莳甜也不是个会为难人的性子,既然梅娘愿意叫这个名字,那就叫吧。 梅娘这回入宫还带来了她在离开梅家之时一起带着走的几幅绣品,其中一幅夜宴图也算是梅家绣法的象征。但凡是喜欢绣品的,就没有不想将它买下来的。只可惜梅家从未透露出要出售的意图,到了后来甚至连展示的次数都减少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真能有机会见着,顾莳甜仔仔细细的欣赏了许久,这才满足的吐了口气:“本宫一直听闻梅家的夜宴图出众,今日得见,才知传闻远不足以描述出这绣品的出众,果真是巧夺天工。” 梅娘笑着道:“这副绣品乃是梅家先祖与好友打赌,先祖用绣品,其好友则是作画,两人将成品比照来对赌。赢的那个可以拿走对方的成品当做是战利品。最后两人不得不承认打了个平手,故此谁也没能拿走对方的作品。夜宴图一直都留在梅家后人手中,哪怕梅家落魄之时也不曾拿出来出售。倒是那副夜宴图的原主人过世之后,家中后人因为经营不善,家道中落。至于这夜宴图,据说是被其后人给卖了,至今尚未现世。” 说起这些往事,梅娘还有些惋惜。梅家先祖的事情,是他们每个梅家嫡系都会牢记在心的。对于那副夜宴图,历代家主都觉得遗憾。 顾莳甜则是轻描淡写的接了一句:“若是你说的是青衫居士画的那副夜宴图的话,是在皇帝陛下的私库里。” 这夜宴图是楚九州年纪不大的时候偶尔得来的,买了一箱子的假字画,这副真画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去的。楚九州当时其实也只是觉得有可能是真的,没想到买到手之后才确定,他还真是捡漏了。 当然,这副画现在是她的私藏了。 梅娘闻言顿时大喜:“那可真是太好了,想必作画者若是泉下有知,也当心满意足了。” 顾莳甜笑了笑没接话,会不会心满意足她是不知道,不过他们家楚小七和念楚很喜欢这幅画,两人每次欣赏之后倒是都挺心满意足的。 梅娘停顿了一下,忽然道:“娘娘,民女愿意将夜宴图献与娘娘……” 她话未说完,顾莳甜却是摆摆手,道:“无需如此!本宫留下你,是因为你的手艺。你凭自己的本事端起本宫给的这碗饭,本宫欣赏有本事之人。至于夜宴图,这是你梅家传承多年之物。你就连逃命都要带上,想也知道这东西在你心中的地位。本宫并非夺人所爱之人,这夜宴图本宫偶尔能欣赏一二就足够,无需你将此物献上。” 梅娘一怔:“娘娘,此乃出自民女真心。” 顾莳甜笑了笑,道:“本宫知道!不过本宫所言也是出自真心,本宫若是当真想要,就会自己开口。”她还真没说谎,若是她真想要,还真早就开口了。她不白拿,自会给足补偿。若是那样,梅娘不管愿意不愿意,最后的结果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她还真就没那打算,这天底下好东西,而且是合她心意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她总不能样样都拿到手。这夜宴图虽然是很得她心,但是也仅仅只是如此。别人的家传之物,她并不觉得有必要将东西拿到手。 偶尔能欣赏一下就不错了! 梅娘也看出来她是真心不想要,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忐忑。好在想起自己未婚夫说过的,皇后娘娘并非那等心狠手辣之人,甚至对他们这些忠心之人都算得上是极为宽容。 这么一想,她倒是稍稍安心不少,将东西收了起来。 除了这副夜宴图之外,还有另外几幅绣品也是梅家传下来的。不过这几幅就没有夜宴图那把有意义了,顾莳甜见梅娘也实在是有些不安,便从中挑选了一副。果然,她收下绣品之后,梅娘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梅娘的绣坊开在京城,顾莳甜甚至连名字都懒得重新想,直接开了一家梅家绣坊。 至于夺走了梅家,愣是把分支当成了嫡系的那些梅家人会如何想,那就与她无关了。 当皇后的偶尔任性一下又能如何? 第582章 那个宝藏 梅家绣坊很快就开了起来,梅娘这几年也一直都没放下手艺,像是帕子荷包之类的数量就不少。中型,大件的绣品数量倒是不多,不过这些东西贵精不贵多。而且除了那副夜宴图之外,其他的几幅珍品也都拿出来放在绣坊里当做是镇店之宝。 只这几幅绣品,就吸引了京中不少的夫人姑娘。只是这几幅绣品店家也不肯卖,她们欣赏一番后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店中选了其他的绣品。 好在梅娘也算是继承了梅家绣法的精髓,绣出来的成品也是少见。再加上有梅家的招牌在,倒也算是生意兴隆。而原本梅家在京城就有铺子,先前突然没了家主,又跑了梅娘。一群没有继承精髓的梅家分支,又怎能撑得起生意来? 若非还有梅家的名声摆在那儿,这铺子的生意都差点做不下去了。原本就是摇摇欲坠,现在忽然又来了一个梅家人,手艺还出众,跟以前的梅家铺子卖的绣品相比也是半点也不差。这一来二去的,梅家铺子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梅家人很快就得知这新开的梅家绣坊的东家就是梅娘,他们起先也是气得要命,想要去找梅娘要个说法。但是想起他们当初对梅娘做的事情,知道这个说法指定是要不回来的。 于是他们就想要反咬一口,说梅娘是盗窃的贼,偷走了他们梅家绣法的精髓。但是还没等他们付诸行动,他们就“意外”得知,梅娘背后那人,是皇后! 梅家人顿时就麻了爪,这一位皇后娘娘跟历代的皇后都不相同。从古到今,从未有一位皇后娘娘如同这一位这般得宠。至今为止,宫中也只有这一位中宫娘娘,宫中的太子皇子公主都是她所出。不管朝廷大臣如何规劝,可皇帝陛下却从未松口要再册封贵妃。 可以说,这一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么一位主儿,他们谁敢去碰? 但是他们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梅家绣坊就这么做大,不然的话哪里还有他们梅家的立足之地? 而且他们当初可是把梅娘给得罪死了,以己推人,他们就不相信等翅膀硬了之后,梅娘还能不来报复他们! 梅家人一狠心,将当初梅娘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这会儿,梅娘也终于将这东西给想了起来。她也是心里一突,立刻去找了顾莳甜。 顾莳甜听完之后,眉头缓缓皱起:“藏宝图?” 梅娘满心愧疚:“是!也是梅家先祖传下来的,不过并非是梅家原有之物,而是梅家先祖替人代管的。” 她吸了口气,道:“梅家先祖与前朝皇族中人相识,那一位当时只是个不起眼的皇子,并无争夺皇位之心。只是身在对方的位置,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因着前朝末代皇帝的荒淫无度,天下大乱,那位皇子只怕江山不稳。于是他将值钱之物全都换成了金银,以及一些少见的珍贵之物也都凑拢到一起,而后将这些东西藏了起来。当时那位皇子画了一张藏宝图,却不料这些东西的失踪很快就被他的对手给察觉。无奈之下,只能将藏宝图悄然送到梅家先祖手中,托她代为保管。” 只可惜那位皇子命也不好,才将东西送到梅家先祖手中,就遭遇意外失踪了。 他的藏宝图其实挺简陋,只凭那张图想要找出宝藏实在是太难了。加上梅家先祖也不是个缺钱的,而且她对那位皇子到底也有几分情谊,自是没去动他的宝藏之意。后来也只是将这件事告知后人,却是叮嘱不可去拿宝藏。 梅娘有些内疚的道:“当时民女只记得带上最为要紧的那些东西一起逃命,却是将这藏宝图给忘了。” 顾莳甜眉头微微蹙起:“所以,你怀疑梅家人会将这藏宝图送给其他人?” 梅娘点点头:“他们仅存的那点生意被民女给抢夺完了,想要对民女动手却又碍于有您给民女撑腰。他们想要重新在京城占据一席之地,就必定会去投靠某些人。”最有可能的还会是跟帝后不满之人。 顾莳甜则是问道:“不是说没人能解开那藏宝图的内情吗?” 梅娘叹了口气:“梅家也并非是代代都如意,而且就算不去抢夺那宝藏,可同样也有闲着无事,一心想要解密之人。这一来二去的,也逐渐将谜题解开了。但是知道这个内情的,除了家主夫妇之外,最多也就一两人知道。” 她也是知道的,但是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是知道的。 那人算是梅家的族老,是她父亲的叔祖。她一早就知道这位叔祖对她不满,觉得她一个女子不该继承家业。所以在她被逼走之后,他除了会愤怒梅家绣法的精髓没得到之外,压根不会担心她的安危。 而今因为她的缘故让梅家的产业受损,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藏宝图的内情,恐怕他也会毫不迟疑的就说出去。 顾莳甜问道:“你来找本宫,是想将那宝藏的地点告诉本宫?” 梅娘点点头:“梅家后人不该违背祖训去碰那些东西,不过娘娘并非是梅家人。且那些东西若是落在娘娘手中也是好事,那样才能发挥那笔宝藏的最大价值。” 顾莳甜闻言想了想,也就应下了。 只是再等梅娘说出那一处的地点之时,她的神色略微有些古怪。 “娘娘?”梅娘有些忐忑,难道她又说错了什么? 顾莳甜摆摆手,一时间也是有些苦笑不得,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藏宝的地方,正是她陪嫁里的庄子带着的那处山中。所以说,当初她跟楚九州搬空的那个藏宝地,就是前朝皇子藏宝的地方?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将说起自己当初跟皇帝在山上游玩之时,到处探险之时,正好就发现了那处宝藏。 “那时候本宫也不知那宝藏到底属于谁,见有前朝的印记,便当成是无人之物,就全都收下了。” 第583章 直白拒绝 梅娘呆愣了许久,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等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告罪,她也是一时情绪失控,却是不该在皇后跟前露出这等表情来。 顾莳甜也不在意,反而问道:“你在高兴?” 梅娘点点头,道:“民女的确很高兴!民女父母在世之时也曾说起过这个宝藏之事,只希望民女将这消息传承下去,却是不愿梅家人自己沾染了。只不过叔祖一直都很想要这批宝藏,当初还曾因为此事闹过几场。以民女对叔祖的了解,想必也是将这东西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将这藏宝图拿出来送与外人不假,但是他们必然会有后手。却不想,这宝藏如今落在娘娘手中,他们多年的筹谋功亏一篑。只是想到那场面,民女心中就欢喜的很。” 顾莳甜闻言也不觉得她这人落井下石,被人欺负到这程度了,她若是还会为对方担忧,那才让她看不起。 话说到这里,梅娘干脆壮着胆子多说了一些:“您当初问民女可要报复,民女只道不用。并非是因为民女太过懦弱,只是民女觉得就那些人,哪怕民女什么都不做,他们迟早也能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见顾莳甜不但不反感,反而颇有兴趣的模样,她也就斟酌着继续说了下去:“民女那叔祖是个野心极大之人,他能帮分支,定是与分支做了一笔交易。除了嫡系的绣法精髓之外,就只剩下这藏宝图了。绣法精髓肯定是分家要的,宝藏之事分支之人不大清楚,叔祖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民女脱身之后,分支的指望没了,必然是要跟叔祖起矛盾。然而在这时候梅家绣坊的出现,对梅家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他们争抢梅家是想要过上好日子,这一下子反倒是连以前的日子都不如。他们从不会认为是自己有错,只会将责任怪到对方的头上。” 再加上他们想要使坏却得知她的靠山是皇后娘娘,不甘心被打压下去,还害怕她会报复,他们必然是要找靠山的。这时候他们手中的筹码也不多了,最能打动人心的便是那张藏宝图。 也是她疏忽了,不然的话早该将此事先告知皇后才是。也幸亏这阴差阳错的,最后这笔财富还是落在了皇后娘娘的手中。 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得了这么一个结果,梅娘心情愉悦的将心思都投放在梅家绣坊上。而且她跟红珠兄长的亲事也定下来了,赶在年底成亲,正好能在婆家过新年。 顾莳甜对梅家分支的事情也稍加关注了一下,毕竟因为他们的缘故,才让梅娘最后成为了她的帮手。再者,她也想知道梅家人选了谁当靠山。 不过后续有些无趣,梅家人贪心的很。在将藏宝图送出去之前,到底还是不甘心,于是悄悄的顺着指引找了过去。 至于结果可想而知,他们最后的希望再次落空。双方的关系再度恶劣起来,听闻还大打出手。 顾莳甜听的索然无味,只让人继续关注之后,她也没怎么打听过了。 自打有了梅娘之后,顾莳甜的生活品质又提升了不少。诚然,论起刺绣,宫中的绣娘也不差,甚至也有其他流派的绣娘在宫中做事。但是怎么说呢?大概是因为生活环境和阅历的不同,梅娘的绣品让顾莳甜有种别样的满足感。 梅娘还很会做小玩意儿,她用各种布和棉花给珠珠做了不少小姑娘家喜欢的小动物。每一个都活灵活现的,就是顾莳甜看着也喜欢的很。 只可惜珠珠这小丫头压根就不喜欢小姑娘的玩意儿,若是将这些小动物换成刀枪剑戟的,说不定她就能抱着不放了。 至于顾莳甜的荷包帕子之类的,大多还是由宫中专门负责。倒是诸如团扇扇面,小摆件之类的,则是大多都出自梅娘之手。除此之外,梅娘还特意绣了一些小东西,顾莳甜能用来赏给那些小姑娘们。 说起小姑娘,就如顾莳甜所预想的,木冉冉跟顾秋和顾小六果然很合得来。原本的顾家姐妹二人行,变成了三人小团体。木冉冉其实是有些随遇而安,她顾秋爱美,顾小六爱吃,木冉冉则是两种皆可。说胭脂水粉首饰衣裳,她也能接的上话。而且还能说起一些西南那边的独特审美之类的,也是头头是道。说各地美食和吃法,她也有自己独特的看法。 三人的感情迅速升温,木冉冉也很快成为了顾家最受欢迎的小客人。相对的,顾秋现在也偶尔会出门,基本上都是三人同行,或者干脆就是去木家。 对此木冉冉的父母很是欢迎,对顾家姐妹也很是关心。木家三子是坚定不移的保皇党,而皇帝陛下对顾家的庇护谁都能看出来。左右皇子都是皇后所出,他们这些大臣和家眷完全不需要担心因为跟顾家走的近了会引起皇帝陛下的忌惮。 当然,这也是因为顾秋和顾小六也的确招人喜欢。 顾莳甜还将三人都宣进宫一回,这也算是她的态度了。顾秋和顾小六进宫的次数不多,可每个月至少也有一两回的。别家的姑娘也知道这是羡慕不来的,谁让都是姓顾的?偶尔也有那么几个会嚼个舌根,嘀咕什么庶女之类的酸话,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拎得清的。 可现在木冉冉也被叫进宫去了一回,酸的人就更多了。她们倒是不至于误会是要给皇上纳妃,她们担心的是木冉冉会被选为楚王妃。 对此顾莳甜倒是觉得惋惜的很,木冉冉来宫里的时候倒是没碰上念楚。但是他们在顾家的时候偶遇过一回,只可惜谁也没看上谁,顾莳甜的那点隐秘的小心思也就泡汤了。 最可气的是她偷偷让顾秋问了一下木冉冉的想法,木冉冉直言不想成为满京城的姑娘们的眼中钉。 “我自是不怕她们,就是不想遭受无妄之灾。”每天应付那些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姑娘们,她还不如将时间都花在陪伴朋友上。 人家小姑娘都这么直白,顾莳甜也只好作罢! 第584章 一唱一和 顾莳甜很少将珠珠和阿彘带去各色宴会上,今年一晃都一半过去了,至今为止也不过就是在上半年庄园里的赏花宴里将他们带过去玩了一圈。就算那时候她也没让孩子们多露面,接触到的人其实也不多。 也不是她太过谨慎,就是有那么点担心。 相比之下对楚小七她还是放养的时候多,也不是她偏心小的,只是楚小七是储君。这个身份注定他要承担的远要比自己的弟弟妹妹要多得多。她再宠爱孩子,也会忍住过度保护的心。可两个小的终究是有那么点不同的,不能给楚小七的,她都有些移情作用的放在了两个小的身上。 故此在两个小的告诉她,他们收到了请柬,来跟她商量是不是要去参加一个小家伙的生辰宴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拒绝。 不过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儿,硬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 “是谁家小娃儿的生辰宴?”顾莳甜问道。 阿彘道:“是朱迈副统领家的孩子,一个今年四岁,一个才满周岁。是那个四岁的小娃娃生辰宴,邀请我们两个去。” 顾莳甜回忆了一番:“是那个皮肤黑黑的,还长的胖嘟嘟的小子?”至于儿子说的什么四岁的小娃娃之类的话,她只当没听到。 珠珠笑嘻嘻的道:“母后您还记得呀?就是他,上回阿彘摔了一跤,给阿彘当了一回肉垫子的那小黑胖子。” 顾莳甜哭笑不得,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训斥道:“人家就是长的黑了一些,胖了一些,怎么能叫人小黑胖子?不可如此无礼!” 珠珠噘噘嘴:“可是他不在意呀,而且这也是因为我们关系好,这才如此互相称呼的。” 顾莳甜眼皮突突的跳了跳:“互相称呼?他叫你们什么?” 珠珠笑嘻嘻的道:“叫我大白团子,叫阿彘小白团子呀!” 顾莳甜只觉得额头都一抽一抽的疼,被人叫做白团子有什么可自豪的? 阿彘解释道:“我们只在人后才如此互相称呼,但是有人的时候向来都恪守礼规的很,不会落人口实的。” 顾莳甜原本也没打算拦着他们,小孩子也是有自由的。楚小七小时候他们都不曾约束他交友之事,轮到这两个更加自由的孩子,他们更加不会拦着。 “既然你们自己想要去,那便去吧。不过要注意安全,不可随意去往不该去的地方,也不可任性妄为。若是觉得不舒服,那就早些回来。”她仔细叮嘱了几句。 阿彘颇有安抚之意的拍了拍她的胳膊,道:“母后安心,我们都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珠珠则是大大咧咧的道:“母后莫要担心,哪个敢让我们不舒服,我就让他更不舒服。” 顾莳甜只觉得额头更疼了。 肯同意让他们单独去参加宴会,也是因为顾莳甜对御林军副统领朱迈还是挺信任的。朱迈这个人很拎得清,她记得朱夫人是个性子开朗爽气的女子,将朱家也是关系的妥妥帖帖的。也不是说朱迈除了正妻之外一个妾室也没有,不过说起来也算是少见的一派和气。而朱迈现在有两个儿子,都是正妻所出。 顾莳甜也是鉴于此才肯同意让他们过去。 到了正日子,顾莳甜将人送出门,刚开始还是有些坐立难安。不过后来想想他们自个儿还能出宫瞎溜达呢,这会儿去的是朱迈府中,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这么一想,她也就放松了不少。 不过两个孩子回来的时候,顾莳甜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你们两个这是出了一趟门,还带去沐浴了一回么?衣裳换了不说,就连发饰都给换了?”说着掐了掐珠珠的两个小团髻,原本早上出门的时候是缠着东珠小串儿。小粒的东珠用细细的银链子连在一起,在小团髻上缠绕两圈后垂下,底端还挂着两个精致小巧的小银铃铛。 这可倒好,出门一趟后回来,东珠小坠儿就变成红玛瑙小坠儿了。 珠珠这才反应过来,略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呀,我给忘啦!” 阿彘无声的叹息一声,他先前就说了让她别换头饰,她非得不听。说什么这套衣裳就是要配这一套小坠儿,说什么都不肯将就,被母后发现也实属正常。 顾莳甜无奈的看了阿彘一眼,最后到底是没戳穿阿彘身身上的衣裳也换了的事实。 虽然都是湖蓝色的衣裳,但是花纹还是有些不同的。这布料还是过了她的手过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既然都被看穿了,他们两个倒也不瞒着了。 “母后,其实朱副统领家还是挺好玩的。朱副统领特意准备了一个院子,里边的花花草草都给拔了,专门是用来给小黑胖子他们用来锻炼身体的,做成了一个小校场。里边十八般武器样样都有,而且其中还有精品,真是要令人羡慕了。”珠珠的关注点永远都跟普通孩子不相同。 阿彘接着道:“我们玩的很开心,朱家人的家教很不错,进退有礼。就算是小孩子,虽然偶有顽皮的,可基本上也不会做出让人难堪之事。” 珠珠跟着叹了口气,有些不高兴的道:“但是还有不少别人家的孩子,那些孩子当中可有不少的孩子就像是母后说的那样,都是熊孩子。上蹿下跳到处折腾,一言不合就打人。最可气的是,他们还会欺负小姑娘。” 顾莳甜眉头微蹙:“他们欺负谁家小姑娘了?”至于珠珠,不说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就她那性子也不是会被人欺负的。 果然,珠珠接话道:“好几家人呢,他们家的小姑娘都是胆子小的。她们哪里知道她们越是胆子小,那些个熊孩子就越喜欢欺负她们。” 阿彘又跟着道:“他们欺负人的时候,有一个小姑娘被推了一把。眼见着就要掉进荷花池了,我们就顺手拉了一把。谁知道那小姑娘居然还挺沉,我们就都跟着掉下去了。” 珠珠也不害怕,笑嘻嘻的道:“可把那群大人给吓坏了。” 第585章 小孩家家 顾莳甜无奈,哪怕这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也不能冻坏了,可小公主和小皇子掉水里看,能不把在场的人给吓坏了? 虽说云五和云七她们都确定两个孩子没什么事情,不过顾莳甜还是让秦医正跑了一趟。也好在是天气炎热,两个孩子掉下水的时候也没被吓到,也用不上喝药。最后只让霞十熬了一小锅甜滋滋的姜汤意思了一下。 珠珠精力足,不过出门这么折腾一圈也乏了。阿彘则是原本就体力稍差一些,两人喝了姜汤不一会儿就都睡了过去。 顾莳甜这才叫来云五仔细问了问,得知当真只是个意外。那几个熊孩子惯来都是会折腾的,而且无一例外在家中都颇得各家老夫人的宠爱。可想而知,就算父母想要管教都不成。他们只要张嘴哭嚎几声,家中的老夫人就会出面袒护。 别说是乖巧听话了,听云五说,有那么两个连最基本的是非观都没有,凡事必须可着自己的心意来。 顾莳甜也不会追究今日之事,只是冷淡的吩咐了一声:“往后在他们能改了脾气之前,就让珠珠和阿彘少跟那几家的孩子来往吧。” 云五应了下来,这同样也是他们这些伺候两位小主子之人想法。 那几个孩子家里现在还在闹着,当父母的大为震怒想要责罚闯祸的孩子。可家里的老夫人们无一例外,全都死命的护着,说什么都不肯让人动自己的心肝一根手指头。等这兵荒马乱的终于停歇,他们想要找门路来道歉,却是发现没人敢替他们转话。就算勉强帮忙的,最后也都回了他们无能为力。 这几家人当中自然也有聪明的是,只一想便知这是将皇后娘娘给得罪了。得罪了皇后,那就等同于得罪了皇上和太子。这下子他们心都凉了,偏生家里的老太太还要念叨,说什么不疼孩子之类的话。这让他们怒从心头起,几乎都没人能忍得住,当着老太太的面就狠狠的打了到现在还一脸得意的小畜生一顿。 可以说,这几家家中都是闹的兵荒马乱的。 这事儿还有点后续,这几家的老夫人有虽然溺爱孩子,但是同样看重家族,心疼自己儿子的。在得知因为自己的过度溺爱,让孙儿连累了家里之后也纷纷后悔不迭。她们也不是真的完全拎不清,就是因为隔辈亲,所以对孙辈宠爱了一些。 她们倒也知道这会儿皇后娘娘心里头还有火,也没敢在这时候求上门。只是各自找门路,诸如长乐公主,齐王妃和怀王妃这些人也都被她们找过了。在得了顾莳甜的默许之后,她们推脱了几回之后,到底是帮她们给送了赔罪礼到宫里。 也有两个特别拎不清的,竟是拿着诰命的身份,非得要进宫求见顾莳甜。甚至还有一个求到了太后的头上,说什么都要亲自跟顾莳甜说上一说。 对送进来的赔罪礼顾莳甜也都收下了,那几家人送的赔罪礼都是给小孩儿的小玩意儿,他们能弄到这些的也算是有心了。 至于那两位非得要见她之人,她则是干脆直接回绝。倒是太后那儿也知道她的性子,哪怕对方拿出多年前的交情来说事儿,她也没答应下来。 那几个家里还算拎得清的熊孩子,在家里的老夫人狠下心肠之后,倒也慢慢的掰正过来。虽然还是会淘气,却不会再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他们也明白了外边的人跟家里长辈不同,不会随便惯着他们。 至于那两个想要见顾莳甜却没能成功的,那个找上太后的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她儿子多次劝阻无果,孩子也实在没法管教过来,就干脆又生了一个亲自教养。至于那个大的,直接就被放弃了。另一人家稍稍有些改变,不过变化不大。 顾莳甜并不关心他们的将来,这件事并未给阿彘和珠珠带来多少影响。两人跟他们口中的小黑胖子很合得来,他们其实也是缺少统领玩伴儿的。顾莳甜不反对他们跟朱家人来往,朱迈的为人她还是信得过的。而且朱迈大多时候都在宫中当值,带着小家伙过来也容易一些。 她见朱家小子的次数也增多了,头一回见面的时候顾莳甜下意识的朝那小子多看了几眼。心里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果然是有些黑。不过说人家胖就不应该了,这小家伙明明就是看着长得壮。 顾莳甜当然是想要叫人家名字的,但是珠珠成天小黑胖子长小黑胖子短的,她最后也被拐带跑偏了。 为此她赏了小家伙不少东西,给阿彘和珠珠的东西,大多也都会给他留一份。 有了小伙伴的两人心也开始大了起来,出宫的次数眼见着就多了。顾莳甜也没太拘着他们,尤其是在她发现小黑胖子年纪不大,可对京城的不少地方都是张嘴就来之后,她就更加纵容他们了。 小孩子终极不能总关在家中,该去外边折腾就去折腾吧,左右她跟楚九州也都能替他们扛得住。 这往外跑了几回之后,阿彘还是白白嫩嫩的,珠珠却是黑了一些。看着珠珠浑不在意的模样,顾莳甜头都大了。 “你说,是不是珠珠和阿彘的性别该换一换才是对的?”顾莳甜想起珠珠那股折腾的劲儿,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楚九州轻笑:“阿彘本就是平淡的性子,又不爱争抢。加上知道自己身体要差一些,所以也有所克制。你且瞧着,等他身子健壮起来之后,小汉子喜欢的东西,他必定会一一尝试过去。至于珠珠,性子野一些也无妨。我倒是宁可她厉害一些,也省得日后吃亏。” 见顾莳甜还有些茫然,他道:“你想想长乐公主以前过的日子,再想想如今的若兰。若是长乐公主小时候能够强一些,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若是若兰能够野一些,也不至于嫁了人之后处处屈服,到最后连性子都被磨了去。” 顾莳甜道:“有我们在呢,哪里会让孩子独自承受那么多?” 不过话虽如此,她也是将楚九州的话听进去了。顺着他说的往深了一想,还真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第586章 有点动心 顾莳甜都说到长乐了,楚九州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阿梧可记得从郸州那边回来的武将军?” 顾莳甜也没料到话题跳跃这么快,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那位受了伤,只剩下一条胳膊的武将军?” 楚九州点点头:“正是!武将军家境普通了一些,如今家中也只剩下他一人。他十几岁从军,如今已是而立,却是不曾娶亲。论起长相,他也不差,人品也是不错。” 顾莳甜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所以,皇上想要说什么?” 楚九州轻咳一声,道:“武将军偶尔见了出长乐公主一面,心动不已。” 顾莳甜这才明白过来:“所以,武将军想要求娶长乐?可曾上过门,还是……等等,怎么我听皇上这意思,莫不是想让我出面?” 楚九州的眼神游离了一下,等实在是躲不过去了,这才老实的点头:“武将军这人一心为国,从未求过我任何事情。何况这也并非是他主动开口的,是我瞧出端倪追问了一番,这才撬开他的嘴打听到的。若是依着他自己,他也只是动心,却是不想主动去求娶。” 顾莳甜只一想便能猜到那位武将军的想法,无非就是因为身有残缺,且家世平凡,觉得配不上长乐。 她此时倒是认真回想了一番,那位武将军的长相的确算不错。虽说没有家人会显得稍加单薄了一些,不过说句不中听的,同样也没人能给长乐脸色看。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长乐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长乐说过她不愿意再嫁。”长乐跟已经过世多年的驸马感情不错,驸马过世之后她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并不打算再嫁。 楚九州道:“先问一问吧,或许她改变主意了?” 顾莳甜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下来。左右不过就是去问上一句,也不算什么难事。她并不想去评判长乐跟驸马之间的感情,这是长乐自己的选择。换成是她,她若是失去了楚九州,必然会跟着他一起离开。若是为了孩子留下,怕也是无心再嫁。 但是人都是这么矛盾的,自己可以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是在别人的事情上,总能更加宽容一些。 当然她也就是去问一问,至于长乐如何选择,她也都不会横加干涉。 就如她所预料的,长乐并未同意。其实这么些年下来,长乐也是习惯了独自一人的日子。对驸马的感情其实随着日子的流逝,慢慢的也就跟着沉淀了下来。有时候午夜梦回,她甚至都想不起驸马的模样了。 但是哪怕感情不再了,她也没法接受其他人踏进她的领域来。 顾莳甜也没多劝,但是她也将长乐的反应仔细跟楚九州描述了一番。 “我倒是觉得她对驸马的感情其实并没有那么深厚,至少没有她自己以为的那般深厚。只是习惯了独自一人,她现在并不愿意打破这局面。若是武将军当真想要求娶,那就拿出真心来,或许还有几分可能。” 楚九州若有所思,至于他如何跟武将军说,那就是他的事情来。 顾莳甜倒也听了点后续,武将军起先并没有想要继续的意思。他自认为配不上金枝玉叶的长乐公主,动了心思是情不自禁,却是不该再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来。 可说来也是怪事,这两人一个动了心思却是不想行动,另一个虽未动心思却也知道了那么一个人的存在。本是两个完全不在同一个环境中的人,居然时而都会偶遇一番。 顾莳甜觉得,长乐或许还真有可能要动心了。 八月中,郸州那边的局势忽然就开始紧张了起来。有确切的消息传来,突砺那边开始在调兵遣将。他们的动作直接摆在明面上,一副今年就非得要来抢你们的态度。 虽说往常也同样是这副姿态,但是今年给人的感觉尤其不同。 与此同时西南那边的乌山长老也送来消息,突砺用偏高的价格在西南购买粮食。哪怕如今西南真正的掌权者成了乌山长老这一脉,可是这些年他的对手也有不少。如今他上位,那些人自然不肯罢休。除了那些对突砺同样敌视之人外,有好几个颇有权势之人偷偷与突砺有来往。 哪怕西南那边不是产粮的富庶地方,可终究也是有存粮的。加上他们还能用自己的途径从其他的地方买粮食,转手卖给突砺之后不但能大赚一笔,还能给乌山长老添堵,他们自是乐此不彼。 乌山长老对这件事发现的比较晚,这也是他对西南的掌控不够全面的缘故。等察觉之后他发现这件事不是只靠他这一脉就能够解决的,立刻就与楚九州的人联系。双方联手之下,以极为强势的手段中断了这些交易。但是无论如何,还是有不少粮食已经落在了突砺人的手中。 虽然楚九州什么都没说,但是乌山长老只觉得皇帝陛下对他颇为失望。当然,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办的实在是太差了。他也是下了狠心了,以前还顾念着一点情分,没将事情做的太过。现在干脆就下定了决心,开始大肆拆分各处的势力。 楚九州的人也在帮他收拢西南的势力,如今突砺不对劲。而西南是不安定之处,他们绝不容许被人从内部突破。 相较于西南的风声鹤唳,庆王的封地则是要安宁的多。这几年庆王对封地看似管理松散,实则已经牢牢的将封地给掌握在手中。庆王也知道自己的封地里有不少的探子,自己做的事情几乎都会按时送回京城。 他起先也想过要阻拦,不过尝试了几次之后也就干脆放弃了。只要他还活着,楚九州就不可能放下对他的监视。 郸州那边的动静,他其实是最先察觉到的。这几年他也给突砺行了不少方便,只可惜突砺始终没能突破易家军的防线。 “真是一群废物!帮了他们那么多,他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每年都来叩边有什么用?破不了易家军的防线,就等同于什么事情都没做!”庆王阴沉着脸,对突砺的废物实在是轻视至极! 第587章 庆王演戏 在他身边的文士打扮之人摸了摸胡子,缓声劝慰:“主子何必烦恼?以某之见,突砺今年必然叩边。而且与往年不同,他们如今只剩下背水一战这一条路可走。就算易家军再强大,这一次想要挡下也是难。” 庆王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就算他们能突破了易家军的防线,也绝无可能打到京城。易长远守在京城外,朱迈守在皇城,这两人都不是好对付的。别说突砺的大军到不了那儿,就算能到京城,也不可能再冲破这两人准备的最后的防线。” 说着,他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文士自信的一笑,道:“主子,不能打到京城才是好事。突砺的野心太大,真让他们冲的太里边,到时候我们收拾起来也费时间。更何况突砺对咱们来说不过就是马前卒,关键点还在西南和……上。主子您先前安排的好,如今只需要等突砺先动手,在皇帝的注意力被突砺给吸引之后,便是咱们出手的最好时机。” 庆王并不如文士所预期的那般放松,相反的,他神色始终有些凝重,眉宇间还有一丝挥不去的焦躁。 文士又劝说了一番,直到庆王的脸色稍稍好看起来,这才放心的离去。 那一脸的恭敬和宽厚,在出门之后立刻有瞬间的凝固,眼底尽是一片讥讽之色。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惯有的温和谦恭。 却不知在他离开之后,原本已经在努力,却始终没法掩饰那一丝急躁之色的庆王倏然冷下脸来。盯着房门片刻之后,这才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哪里还像是那个时而就心浮气躁的庆王殿下? 庆王没在书房多呆,一脸烦躁的去了常去的一出偏僻院子。谁都知道庆王性子越来越急躁,按捺不住的时候就会来这个院子。里边除了有一个小校场之外,还养了几头猛兽,以及不少的小活物。每次庆王来过这里之后,当天府中上下都能加餐。或是兔子,或是獐子,鹿肉之类的。 伺候庆王之人只在院子门口就停下脚步,没有庆王的吩咐,他们也不准跟进去。 庆王进了院子之后又是一脸的冷漠,摆了摆手,立刻有不知从何处藏身之人走了出来。那人与庆王的身形相似,穿了相同的衣裳,开始在小校场上折腾起来。按照以往的流程,等出一身汗之后,才会去挑选今日要用的活物。前后统共需要将近一个时辰,这才会回院落沐浴更衣。 庆王直接了后花园,葡萄藤下放着一张摇椅,上边已有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懒洋洋的坐着,双目微合,看着惬意无比。 “来了。”青衣男子没睁开眼,只懒洋洋的问了一声,全无起身见礼之意。 庆王显然习以为常,到一旁坐下之后,这才道:“先生,本王到底还要忍到何时?” 青衣男子轻笑一声:“时机尚未成熟,这一点王爷心知肚明,何必一再询问老夫?怎的?王爷这是忍不了那些个蠢货了?” 庆王冷哼一声:“在他们眼中,本王就是个拼命的装作自己是个成熟稳重,实则不过就是个性子浮躁,空有野心却是没有什么实力的蠢货。成天与他们演戏,本王也是厌烦了。” 青衣男子摆摆手:“左右王爷也都演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就多劳累劳累,多演一段时日。等突砺叩边开始,便是王爷飞黄腾达之时了。等到那时候,王爷看不顺眼之人,尽可全都给处理掉。” 庆王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明知道那些人都是眼线,却是不得不委屈自己在他们面前演戏,偶尔也会烦躁。 被青衣男子这么一说,他倒是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看了青衣男子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一眼,虽然也不是头一次如此,可每次都忍不住有些惊叹。 这么一张平凡的脸,却轻易的能让人挪不开视线。只要青衣男子想,无论有多少人在场,他总是众人关注的中心。 庆王收回视线,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被吸引的那一个。纵然最开始两人的相识并不算太美好,他还曾一度怀疑这人是别人派来的奸细。但是这么几年下来,也正是有这人的相助,他才能如此顺利的发展自己的势力。这几年此人所做的一切,也的确当得起他尊对方一声“先生”。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有存在感,一直阖眸歇息的青衣男子睁开眼,清凌凌的目光看了过来,不带丝毫感情。 庆王回神,大大方方的笑道:“本王只是想起当初与先生相识之时的事情,一晃已经是数年过去,本王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青衣男子这才收回视线,淡淡的道:“当初与王爷的相识可不是一件美事,若是王爷不提,老夫倒是要忘了。老夫记得当初王爷说了,要允老夫财宝无数,王爷莫要忘了才是。” 庆王总觉得这么一个人跟财宝放在一起,实在是有些违和。但是这么些年下来,该试探的都试探了,也从对方手中得到不少好处,他倒也不至于怀疑对方什么。 实在是一个看着飘逸出尘的仙人,却是张口闭口就只要财宝,实在是让人莫名的惋惜。 “先生请放心,事成之后,先生不止可以带走本王当初允诺的数量,甚至本王还可以再增加两成。”当初他们说定的数额颇为惊人,添上两成那也是极为可观的数字。 青衣男子露出一抹满意之色:“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因着得了好处,他提点道:“西南那边要多加注意一些,朝廷这一年内对西南渗透的力度加大了不少。而且新上位的那个共奉之主,八成是皇帝的人。” 庆王眉头微蹙:“如此说来,西南那边的波动会很大?那我们的计划……” “只要你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不出差错,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至于一点小小的问题,以王爷的手段,想必也能轻易解决。” 停顿了一下,他又提醒了一句:“至于京城那边,卫家的兄弟二人王爷也要多加注意一些。” 庆王一怔,一个残废一个病秧子,手里还没点实权的兄弟俩,有什么可注意的? 第588章 悠闲时刻 顾莳甜将看完的账本递给墨香,忽然扭头问云一:“梅娘快要成亲了,我记得前些时候说要给她添妆的,可准备妥当了?” 云一道:“您已经将东西给梅娘了,约莫七八日之前的事情。您怕到年根底下会太忙了给忘了,就说提前先给了。” 顾莳甜想了想,这才恍惚想起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最近这记性可真是太差了,一扭头就能把事儿都给忘了。” 又问了问红珠兄长跟梅娘的亲事进程,这好歹也是家里的大喜事,红珠知道的最为详细:“家里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这几年也攒了点家底。奴婢爹娘说梅娘那么好的姑娘肯嫁给奴婢大哥那么个憨子,可不能让人受了委屈。如今已经开始收拾起来,家中该添置的东西也有不少。再者,也想在京中给他们小两口添一个小宅子。这零零碎碎的事情加起来也要忙上一段时日。” 顾莳甜点点头:“倒也应当。”其余倒也没多说,虽说红珠能有今日这地位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当初她是自己陪嫁的缘故。但是,一路从太子府到亲王府,再到宫中,红珠也一直都在成长。不过就是帮着娘家筹备亲事罢了,红珠自己就能处理妥当了。 果然红珠并未说出有什么困难之类的话来,事实上她还当真不觉得有什么为难之处。说穿了只要有银子,莫要打肿脸充胖子,这亲事筹备起来还真没什么难度。 顾莳甜并未在小书房久留,最近这几日看账本看的头昏脑胀的,连最喜欢的游记都无法让她在书房多逗留一刻了。 只有云一静静的陪在她身边,只要顾莳甜不先开口,她都能保持安静一整天。 “阿彘和珠珠又出门了?” 云一道:“并未!今日朱副统领当值,带着那个小黑胖子一起来的。两位小主子招待他在汀兰水榭玩耍。” 顾莳甜一怔:“怎么去那儿了?” 云一道:“小公主想要钓虾,汀兰水榭那儿的鱼虾都很肥美。” 顾莳甜无奈,汀兰水榭较为偏僻,有一处不大的湖泊,养的也是活水。先皇在世的时候,那些宫妃美人倒是愿意往那儿去。她跟楚九州去的次数少,只偶尔会去湖心亭里看看风景。至于那些鱼虾,他们至今为止也只钓了一回,还是陪着念楚和楚小七去的。 他们当主子的都不去钓,宫里自然也没人会去。这么几年下来,鱼虾倒是真的挺肥的。 “他们倒是会找地方!让霞十调制一些酱料给他们送过去,伺候之人多一些,看紧了。”想了想,她还是多吩咐了一声。 云一自是应了下来,哪怕那边准备的很周全,但是还是又准备了几个人过去。至于酱料,其实霞十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得了吩咐之后,霞十干脆自己跑了一趟。钓上来的鱼虾立刻就处理妥当,当着小主子的面该腌制的腌制,能直接烤的烤。 才出水的虾处理干净,就这么直接用火炭烤熟了。要稍稍干一些,就连外壳都酥脆了。牙口好的就连壳都能直接吃下去,小孩子自然是不成。去了壳之后可以直接吃,越嚼越香。也可以沾上霞十秘制的蘸料,香甜可口。 被云一用平板无波的语气这么一形容,顾莳甜倒是还真有些听饿了。左右也是闲着,干脆让人去御书房看一看楚九州是不是闲着。这个时辰两个孩子应当也在御书房,就不用再另外跑一趟了。 楚九州三人果真不多会儿就一起到了汀兰水榭,那会儿顾莳甜已经开始吃上了。一家子也是难得有这份闲心,立刻开始分工。 楚小七和念楚负责将鸡肝之类的东西挂在钩上,顾莳甜和楚九州负责垂钓。 大概也是因为一直都没人在这里垂钓的缘故,这里的虾都有些傻。看到有吃的立刻就咬钩了,没多会儿两人就开始有收获了。 “待会儿多吃一些,最近皇上瞧着都有些瘦了。”顾莳甜看了楚九州一眼,难掩心疼之色。 楚九州的确清减了一些,五官看着更加的立体。闻言笑了笑,道:“秋天有些燥热,难免胃口差了一些,这才……好吧,我一会儿多吃一些,阿梧莫要生气。”他向来识时务,这会儿顶着自家皇后的冷眼,麻利的认错。 顾莳甜轻哼一声,这才收回视线,道:“皇上也莫要仗着自个儿年纪轻就乱来!当皇帝本就耗费心神,若是再不注意一些……皇上莫不是忘了历代皇帝都熬不过皇后?” 楚九州:“……”这话叫他怎么接? 好在顾莳甜也就念叨两句,见他的确也知错了,也就不再多说。 午膳自然不可能只吃虾,虾饺,虾仁猪肉加上蔬菜捏的包子,还有虾丸鱼丸熬的汤,配上扯的细细的面条,一家子吃的心满意足。 午膳后三个小的被人带下去歇息,楚小七和念楚则是看了两人一眼,立刻知趣的起身告退。 顾莳甜今儿吃的有些多,难免反应有些迟钝:“他们两个这是要去哪儿?” 楚九州轻笑一声,牵着她的走打算去湖心亭小坐片刻:“孩子们都大了,心里想什么我们当父母的也实在是管不了。”就算能管他也不想让阿梧一直管着啊,把心思多放在他身上多好,凭什么那些个小崽子成天霸占阿梧的心思? 顾莳甜这会儿是真有些迟钝,也就多想,略微有些遗憾的道:“孩子长大了就是这一点不好。” 想了想又改了口:“不过他们长大了也的确不用成天管着了。”不然当父母的得官管到什么时候去? 楚九州深表赞同,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吹了一会儿风,顾莳甜逐渐清醒了过来,忽然问道:“是不是突砺那儿的动静有些大了?”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成天忙成这样。 既然她问起,楚九州也就没再瞒着。 “是!突砺今年的动静很大,他们前两年一直都折腾,对他们自身也算是休养过了。这一次再来,对郸州的冲击会很大。” 第589章 要用重典 顾莳甜停顿了一下,道:“若是如此,郸州应当能守得住,但是吉州等地不一定能扛得住。” 楚九州微微颔首:“的确如此!吉州那边纵然这两年在不断的发现,这还是托了阿梧的福,但是终究是根基太浅薄。往些年消耗的太厉害,能勉强支撑已经是用尽了全力。”若是再能有个三五年,吉州等地就算比不上郸州,也不至于会挡不住突砺。 顾莳甜倒也不居功,说穿了她做生意多半还是为了自己一家子。虽说当时也的确是存了几分心思想要将北地发展起来,但是那不是因为知道楚九州日后必然能登顶嘛!总归这都是自家的地盘,她这个当主人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时,自然不会推脱。 说到郸州,楚九州想起一件事情来。抬头看了顾莳甜一眼,见她眉头微蹙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顾莳甜一抬头正好看到楚九州这副表情复杂的模样,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楚九州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只是在想突砺暂时有粮食,也不知他们会何时叩边。” 顾莳甜果然也没多想,皱起眉头:“他们往年都是在年根,或是冬雪融化的时候。若是依着皇上先前的说法,他们今年必然不会再如同以往那样有迹可循。” 楚九州赞同道:“的确如此!突砺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往大楚安插人手,也的确是买通了一些人。而且,有人原本心思就不纯,想要与突砺联手的也不在少数。若无他们的帮助,突砺想要有所作为也不容易,” 他并未说完,但是顾莳甜哪里会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正是因为有了那些人的帮助,大楚这些年才会遭受那么多的苦难。每一次突砺的叩边,造成的伤亡,至少有一半的责任是在大楚人身上。 他们或是给突砺送了一点看着不起眼的消息,或是罔顾朝廷的禁令,给突砺一些“便利”。或是干脆直白一些的,将本不该让突砺知道的消息,比如布防图之类的东西,被他们拿来跟突砺交换利益。 无一例外,这些人自己得到了极大的好处。可这些好处,却是建立在损害大楚利益,牺牲大楚将士的前提下的。 楚九州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对这些行为朝廷向来都不会轻饶。可依他之见,这些刑罚还是太轻了一些。都说乱世用重典,如今虽说算不上是乱世,却也可以启用更重一些的刑罚。 比如,一旦被查出来,最轻满门抄斩,重一些就祸及至少三族。 楚九州的眼底尽是一片寒意,他敬畏生命,这是母后当年亲自给他划好的底线。但是,这江山和百姓,同样也是他的底线。有人为了一己之私肆意的践踏他们,他绝不会容忍。纵然化身暴君,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屠刀,哪怕知道被牵连的人当中有不少都是无辜之人。 他不会后悔!那些因为突砺而死的百姓和将士们难道不无辜吗?百姓只想活着,而将士们在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大楚和百姓,他们有什么错?那些人既然害死了这些无辜之人,那么,他们就该承受自己的亲人因为自己而死结果。 顾莳甜给他倒了一杯茶,只当没看到他眼底的狠戾之色:“有些人,总是要自己亲口尝过自己种出来的苦果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苦。” 楚九州轻笑一声,之前的那点沉凝瞬间消散:“阿梧说的对!” 顾莳甜翻了个白眼:“在皇上眼中,我何时说错过了?” 楚九州伸手将人揽在怀中,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在白嫩饱满的耳垂上轻轻的啄了一下,笑道:“我的阿梧,自然从来不会说错。就算有错,那也肯定是别人的错。” 顾莳甜轻哼一声,眼底却是泛起层层的笑意,心里还透着几分甜。 自己最为在意之人始终将自己放在最为重要的地方,处处呵护,哪个会不喜欢这种滋味?哪怕成亲的年头也不算短了,被这般对待,她依然也是欢喜的。 抛开烦心事不想提,楚九州有些不满的捏了捏她的手指,道:“这些时日我的确是忙了一些,可是阿梧你也不能将心思都放在那群小崽子身上。” 顾莳甜侧眸看他:“你想要说什么?” 楚九州有些不满的道:“小七儿的佩剑上,昨儿新换了一个络子。” 好了,余下的不用说顾莳甜也明白了。她有些无奈:“那不是因为小七儿佩剑上之前的那个络子已经旧了了么?左右也不是什么费工夫的事情,这才给他重新打了一个。” “我的也旧了,阿梧你该先给我打一个才是。对了,现在不是多了一个梅娘?让她给小七儿打不就成了?”楚九州理直气壮的试图让顾莳甜不再将心思放在儿子身上。 顾莳甜着实无语,这跟自己的儿子争风吃醋的都这么些年了,现在就连打个络子都不成了? “小七儿还小呢,等他娶亲之后我指定不会再给他准备这些。” 楚九州略有不满:“小七儿说不想太早成亲,等他过了二十之后再说也不迟。至少还有十几二十年的,不成,这也太久了。” 顾莳甜不甚在意:“谁知道呢?这万一他十五六岁就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呢?若是这么算起来,说不定再过个七八年,我就不用再替他准备这些东西了。” 楚九州没接话,倒是动起其他的心思来了。比如,早些给自家儿子物色一个太子妃,让他早些大婚什么的。 顾莳甜一看他这表情便知他在琢磨什么,立刻警告道:“念楚那儿我们就不曾催促过,轮到小七儿同样该如此。你不能为了早些将儿子甩开,就提前给他物色太子妃。” 楚九州略微有些遗憾,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顾莳甜简直要被气乐了,这人居然还真是这么打算的,这还是当爹的吗? 再说了,不就是替人打了个络子么,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算计”自己亲儿子的亲事么? 幼稚,实在是太幼稚了! 第590章 边关有变 幼稚的皇帝陛下丝毫不以为然,哪个深爱自己妻子的男子会不希望自己妻子满心满眼只有自己?至于儿子,那都是来跟自己争宠的,能打压一个是一个。 欢乐的家庭活动结束,紧跟着又都开始忙碌起来。楚九州带着两个大的,教导他们处理各种事务。有的时候也会给明心殿的那一群小子布置点课业,基本上也都是从朝廷政务里抽调出来的内容。 顾家的小子们做的很认真,可私心里也不觉得意外。他们顾家本就是保皇党,当然现在也是太子这一脉的。皇上如此考校培养他们,是在为太子培养人手。他们要做的,不过就是拼尽全力做到最好,如此才能有机会辅佐太子。 诸如齐王府和怀王府的小家伙,倒是平白激动了好些时日。不过到底也是在明心殿这么长时间了,最起码的定力还是有的。在激动过后,便是全身心的投入,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出色一些。 顾莳甜则是负责带着两个小的,不过其实也没必要跟从前那般一直盯着。两个小的有了统领的小伙伴之后变得活泼了不少,就连阿彘也多了几分小孩子的鲜活气。小黑胖子是个社交大人,他有几分朱迈的豪气,以人格魅力征服了不少人。他的小伙伴多,自然也乐意跟阿彘和珠珠分享。 阿彘和珠珠两个的性子也不差,撇开他们的身份不提,他们两个其实还是挺好相处的。再者,小孩子纵然也有心思多的,像是阿彘这般的。但是大多数的小孩子还是保留着天真,最开始也会因为他们的身份有些拘束。但是一起玩上一会儿,什么身份之类的,全都给忘的精光。 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个小的小伙伴的数量暴涨。顾莳甜起先还会担心一二,生怕他们会被人算计之类的。但是后来想想她也是多虑了,这么点大的孩子再多算计能算计到哪儿?就算真算计了,最多也就是让两个孩子吃点亏。 小孩子嘛,成长的过程中总是需要来点挫折的。当父母的舍不得给孩子设置障碍,但是也没必要替他们挡下所有的外来的伤害。 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吧!趁着他们现在年纪还小,吃亏也是小亏。早点体会一下,说不定就能避免日后吃大亏了。 楚九州向来不会反对她管教孩子,楚小七和念楚倒是有些心疼。但是他们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当真替弟弟妹妹挡住所有的伤害,所以还是什么都不做的好。 当然,就算他们有心也无力,毕竟他们谁也不敢跟真正的一家之主作对不是? 倒是卫家舅舅们,以及顾大人知道之后,连着好几日都没给顾莳甜和楚九州二人好脸色。好在顾莳甜和楚九州脸皮都厚,就算被明朝暗讽几句,两人也都装傻充愣的糊弄过去了。 十月的时候,突砺的眼线突然运作起来。突砺有动静,这眼线也是无奈之下不得不擅自行动。事情发生的太过仓促,他甚至都来不及转移自己的妻儿,最后只有他自己带着最小的儿子与来接头之人遇上了。 哪怕这妻子是他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才娶的,但是这么些年一起生活下来,又怎会没有一点感情?何况还有子女,即使他们身上还有一半的突砺血脉,可终究是他照看着长大的。 这眼线痛苦不堪,可是他别无选择。 消息一刻不停的送进京城,楚九州当日一整天都耗费在御书房。同在御书房议事的则是以叶丞相为首的朝廷重臣,他们甚至连午膳都只是让御膳房送了一些简单的吃食,匆匆垫了垫肚子。 顾莳甜哪怕什么都没听说,也猜得到怕是突砺那边有异动。这让她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极为精准。并非是突砺那方的异动,不过也与突砺有关。 石家主,也就是长生的父亲,石金虎死了。 石家这几年的日子不算好过,不过也不至于太差。石家本就有些家底,石金虎这人虽然宠妾灭妻,算是个人渣。但是在做生意上还真不是个蠢材,当然也不至于厉害到哪儿去。再者没了肖姣的辅助,以及当初和离之时分给石长生一些东西之后,石家比之前还是要差了不少。 石金虎这几年也在努力发展,是比不上过去,但是好歹也比当初和离之时要好转了一些。毕竟有个在京城当官的儿子也算是一个筹码,哪怕夫妻和离,且儿子也跟着原配离开了。但是只要石长生还姓石,这份血缘关系是切不断的。那些人纵然是知道这对父子二人的关系不好,可终究还是会看在石长生的份上对石金虎要稍稍看重一些。 石金虎的死,说白了还是因为石长生。 消息是云一带来的,她沉声道:“突砺那边一直在跟郸州那边的富商接触,也有人趁机浑水摸鱼跟着行事。成了最好,若是拉拢失败,则是可以轻松的让突砺来背黑锅。有人试图拉拢石金虎,被石金虎严词拒绝。在石金虎看来,石长生才是他的继承人。而且石长生如今在京城为官,他已经因为父母和离的缘故备受指点,决不能再因为自己的生父做出叛国之事而被连累的身败名裂。” “石金虎的反应不算激烈,态度却是很坚决。对方不肯放弃,真能拉拢买通石金虎的话,就有可能与石长生攀上关系。石金虎平时看着是个软蛋,但是在石长生的问题上却是极为强硬。最后双方起了争执,对方一怒之下,失手将石金虎给打死了。” 顾莳甜的眉头皱了起来:“到底是谁出的手?” 云一道:“出手的是突砺那边的人,不过他应当是被身边之人挑拨的。他身边那个看着是庆王的人,可实际上真正的主子应当另有其人。奴婢无能,目前尚未查出对方的身份。” 顾莳甜摆摆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事情调查到这种程度也已经不容易了,她不至于迁怒。 倒是长生那儿,此时怕是不会太好受…… 第591章 动过感情 顾莳甜想了想,还是出宫了一趟,一家子全都跟着一起去了。 石长生的确有些难受,哪怕跟石金虎之间并没有剩下几分父子之情,可终究还是父子。他幼年时期对石金虎也曾有过期盼,少年时期也曾怨恨过。但是逐渐长大之后,他就学会了将石金虎整个人都赶出自己和母亲的世界。 至少在之前,他一直都觉得有没有这个父亲都无所谓,甚至没有他的话他们母子能活的更加自在。 但是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刹那间,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纵然看似正常的将手头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可实际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那时候只凭借本能在做事。 顾莳甜一家子到的时候,母子二人正让人准备出一间灵堂。 见肖姣要过来见礼,顾莳甜摆摆手,问道:“都准备好了?” 肖姣的面色如常,眼底只有一丝复杂之色,却是不见有丝毫的难过:“也只能准备一间灵堂,我跟他早就和离了,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长生有些难过,不过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对石金虎的感情终究是有限度的,伤心是真的,也同样也能很快就振作起来。 楚九州道:“若是他想要回郸州奔丧亦可。”郸州目前对于石长生来说并不是很安全,但是他若是想要尽一份为人子女的责任,他自会安排下去,可护他周全。 肖姣摇摇头:“谢皇上恩典,不过不比如此。当初在带走长生之时,民妇便与他定下协议。长生虽然还从父姓,不过也是因为更改姓名对长生的名声有损。但是从民妇母子二人走出石家的那一刻起,双方也不再有关系。”石金虎那时候明面上并非给长生什么东西,只说双方断的干净。给长生的那些资产都是私下里给的,说那是他为人父为自己的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按照大楚的律例,父母和离之后,若是双方定下协议日后不再来往,且并未拿走对方的财产的话,离开的父或者母过世,子女可去可不去。当然,若是不去奔丧也的确会落人口舌,名声会受损,不过问题也不算大。 顾莳甜倒也不觉得名声受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不知道石长生想不想回去送石金虎最后一程。 石长生过来低声跟肖姣说了几句,肖姣抬头看了他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转身去看着人继续布置灵堂。 楚九州知道他这是有意支开肖姣,问道:“你想去郸州?” 石长生也直言不讳:“那些人的本意便是要利用微臣,若是微臣……” 楚九州打断他的话:“你若是想要去郸州,那便安心去奔丧,余下之事无需你费心。”他还不至于利用一个死人。 石长生停顿一下,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不能利用的。何况对方本也没指望他这个已经离开石家的长子还能回去给他奔丧,不管他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至少他要去郸州不是吗? 顾莳甜来回看了两人一眼,留下念楚和楚小七,带着珠珠和阿彘去陪肖姣。 肖姣站在那儿看着下人来回的走动,头也没回,忽然道:“长生想要去郸州,是不是?” 顾莳甜道:“除了想要尽一份为人子女的孝心之外,其实还是想要为皇上做点事情。” 肖姣叹了口气:“他想要为皇上做事是理所应当的,我其实也不是想要拦着他去送人一程。只是想起过往的种种,我到此时发现,我心中终究还是怨恨的。” 也是事到如今她才知道,原来他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般洒脱。过去的种种她看似好像不放在心上,实际上她还是在意的。 怨恨石金虎的多情和无情,怨恨他的宠妾灭妻,怨恨他做的那些事情逼得她唯一的儿子差点就变成一个阴郁之人。 若是当初不曾对石金虎付出过感情,她还不至于怨恨。哪怕她说的再好听,自认为再独立,追根究底,她当年终究还是对石金虎动过情。 也正是因为付出过感情,所以才会在发现石金虎金屋藏娇,甚至还一个接着一个的往石家抬人之时,觉得无比的羞辱和难堪。 顾莳甜倒是觉得理所应当:“我听你以前说起过,当初你们二人成亲之后,你也曾想过要与对方安生过日子。既如此,必然是真的动过心思。动过心思,自然也会付出感情。” 只是她觉得肖姣付出的感情其实也没有多少,不然也不至于说收回就能收回,而且还能那把冷静的开始为自己和长生开始筹谋。 不过这些话就不必要说出来了,省得让肖姣的心情越发的不好。 陪着肖姣说了会儿话,她到底也不是那等只会攀附男人而活的女子。加上这么些年消耗下来,她对石金虎的感情早消磨光了。先前的那点情绪,也不过是因为不得不正视自己这些年的真实心情,这才有感而发。现在收拾好情绪,她也立刻恢复了惯有的精明。 她考虑了一番,道:“若是长生想要去郸州,那就去吧。”正好她其实也不想在自己的家中给石金虎建什么灵堂。 没得胡乱膈应到她自己! 顾莳甜点了点头:“这事儿就让他们爷们儿自个儿去处理。” 肖姣闻言转头看来那几个爷们儿一眼,也没出口反对。 石长生入了官场之后,她就逐渐开始放手任由他凡事自己做主。虽说她也的确不怎么希望石长生再跟石家牵扯上,但是若是能借此机会给皇帝办事,她也不会拦着。 原本楚九州也曾是有过这打算的,只是后来改变了主意罢了。只是在石长生的坚持之下,到底还是允了他的要求。从暗字和影字里特意挑出了几个人保护他,务必不让他受伤。顾莳甜也让云一从云字里挑了两个合用的人出来,她们可以贴身留在石长生身边。 此事宜早不宜迟,石长生这几年升迁的速度也不慢。加上还有私交在其中,他也是碍了不少人的眼。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次日便告假,当天下午就带着人直接奔赴郸州…… 第592章 到底是谁 石长生前脚才离京,后脚消息就送了出去。才出京城的当天晚上,一行人只能露宿野外,立刻就遇上了第一批杀手。但是一番较量之后石长生很确定,对方并不想杀他,而是想要活捉了他。 这就让他有些琢磨不透了,要说他们要挟石金虎,是为了将他引出京城,好活捉了他跟皇上谈条件。但是,他此时是带着人同行的,对方为何还要执着于将他活捉? 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重要到能让对方如此千方百计的,就只为了活捉他。也不是他妄自菲薄,他也相信自己也有那么点价值。 但是,他的价值也仅仅只是体现在做生意上,总不能对方是为了他的这点天赋…… 石长生眉头微蹙,他大概知道对方为何非他不可了。他之前是真的被人拐带歪了,也就没往这一方面想。若是对方从头到尾想要的就是他,为的还真就是他的这点本事呢? 如实如此的话,一个活着的石长生才有价值。若是死了的石长生,那就半点价值都没有了。 这边的消息即刻送回宫中,石长生倒也没更改行程,他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自己换个人效忠。 楚九州收到消息之后,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也是我疏忽了,倒是忘了长生最大的本事了。”楚九州自省道。 顾莳甜给他夹了一个虾饺,道:“不止是你,我们谁也没想起来这一茬。长生最大的价值并非在与你我的关系上,而是在于他在做生意这方面的天赋上。” 这一点无人能怀疑!当初楚九州登基之时国库有多空虚谁不知道?至于先皇的私库倒是不算空旷,可是连当时的楚九州十分之一的价值都没有。 自从石长生开始崭露头角之后,国库好似一下就被填满了一般。至于他的私库,有石长生在,还有自家皇后的吸金本事,那可当真叫做富得流油。 “长生在这方面的本事,倒是跟阿梧不相上下了。”楚九州忍不住捧了顾莳甜一把。 顾莳甜哭笑不得:“我那点本事哪里够看?我那些生意能做大,靠的还是许风。”这话可是半点不作假,若是没有许风,她的产业至少要缩水三分之一。 对这一点楚九州其实也是赞同的,许风的本事他也看在眼中。若非许风的出身,他甚至都想将人安排进户部了。有许风在,再加上石长生,他们两个强强联手,都能将生意做遍整个大楚。 顾莳甜没注意他这会儿在走神,忍不住问道:“那长生是打算继续往郸州去,想要将人给引出来?” 楚九州道:“既然对方是想要长生的敛财本事,自是会出来相见。” 他也知道顾莳甜担心石长生的安全,宽慰道:“无需担心,除了明面上的护卫之外,还安排了两拨暗卫。你不也从云字选了人送过去了?” 顾莳甜叹了口气:“好歹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肖姣现在最为在意的便是长生了。他若是出了意外,肖姣也指定活不了。” 楚九州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实在是不想提醒她,实际上石长生比她小不了多少。 他也不知为何,自家皇后明明年纪不大,却始终将原本不比她小多少之人都当成是小辈对待。他哪里知道,顾莳甜经历了两辈子,哪怕上辈子活的岁数也不算大。可是两辈子加起来,她自然而然的就将这些人都当成是小辈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按照辈分来说,石长生也的确是小辈。 “放心吧,不会让他出事的。对方想要的是活着的长生,不到最后,他们不会轻易就让长生有性命危险的。”楚九州安慰道。 顾莳甜也知道这一点,但是明知道的事情被楚九州这么一说,她还真能安心不少。 “肖姣那儿……” 楚九州道:“不用说,说了也无用。” 顾莳甜想了想,也就默认了下来。倒也不是想要瞒着,只是就像是楚九州说的,说了又能如何?知道对方的是奔着长生的本事来的,她除了担心着急之外也没法做什么。而且长生本身就只对最生意有兴趣,哪怕因此有危险,他也不可能放弃。 同样的,长生自认为以己为饵将躲在暗中之人引出来,同样也是身为臣子该做的事情。这会儿他不可能放弃,这些事情就算是跟肖姣说了,也是真的没什么实际意义。 “你说,到底会是哪个?”顾莳甜有些好奇,石长生的本事也的确是没法遮掩的。她甚至还听楚小七说起过,坊间也有在传长生是以一己之力把国库填了个半满之人。 由此可见他的本事,躲在暗处之人在考察之后,大概也是真的动了心的了。 但是,会是谁呢?康亲王?他一直都在京中,对朝廷的动向最为清楚,应当早早的就知石长生的本事才是。而且也该知道,石长生对石金虎并没有几分父子情,真想要逼着他背叛楚九州,还不如直接对付肖姣的好。 有了肖姣在手,石长生才真有可能会选择背叛。 庆王? 庆王倒是有可能,但是在这节骨眼上,以如今庆王的心思,应当不会擅自出手才是。而且现在的庆王野心昭昭,却是学会了给自己扯一块遮羞布。就算他有心,也不会在距离京城不远之处就直接动手。 除此之外突砺也有可能,说来也是怪事一桩,突砺人虽然也有会做生意的,却从未有过那等能以一己之力带动整个部落发展的生意人。若能得到石长生,他们的收入必然会暴涨。 但是现在突砺正在筹谋自己的那点坏心思,他们需要的是时间,而不是迫切的需要在这时候抓一个大楚官员回去。 最关键的是,还是那个问题,那些杀手出现的地方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近了。距离易长远的驻军所在更是不远,突砺人就算有再大的心思,也不会在这地方动手。 毕竟一旦泄密惹得大楚朝廷大怒,他们的准备会功亏一篑。 可是除了他们之外,还能是谁? 第593章 忙里偷闲 想不通顾莳甜也就不想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想的。躲在阴暗处的老鼠想到得到点什么,终究还是会从臭水沟里钻出来。 十月底,天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珠珠淘气,在花园里疯玩了一通,背心都湿透了。哪怕沐浴更衣的再及时,还特意给喂了一碗姜汤,到底还是染了风寒。顾莳甜立刻将两个孩子分开,可还是晚了一些。珠珠喝了一副药就恢复了,但是阿彘却是病倒了。 看着小脸通红,有些昏昏沉沉的幼子,顾莳甜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珠珠虽然有些没心没肺,可对自己的弟弟也是真心实意的好。她也知道这一次是因为自己阿彘才病倒的,自是内疚不已。顾莳甜的心思都放在阿彘身上,等发现的时候小家伙蔫蔫的,看人都有些躲闪了。 这让顾莳甜和楚九州都自责不已,他们并没有迁怒珠珠之意。珠珠性子有些野,说穿了也有他们放纵的缘由在其中。这个世道对女子过于苛责,他们只希望自己的掌上明珠过的自由一些。何况小孩子爱玩是天性,真要追究责任,只能说是他们大人没把孩子照顾好。 两人趁着阿彘睡着的时候,抱着珠珠轻声哄了半天,又是仔仔细细的与她讲道理,让她明白这件事从头到尾她的责任都不大。 当然,他们也不能让她养成无意识造成的伤害就与她无关这种概念,所以也告诉她阿彘生病也的确跟她有那么点关系。身为姐姐,她应该更好的照顾阿彘。所以作为惩罚,要扣除她三天的肉食。 得了惩罚之后,珠珠反倒是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她并没有试图去照顾阿彘,小孩子年纪小,比大人更容易得病这个道理她一直都明白。所以非得去照顾阿彘,说不定反倒是会给父皇母后添麻烦。她大多时候都是会趁着午后太阳正好,阿彘在避风处晒太阳的时候,距离他远远的跟他喊话,多陪陪他。 对她这些小行为顾莳甜也不拦着,小棉袄虽然是最得宠的,但是友爱兄弟姐妹是必要之事。 阿彘这断断续续的病了有半月有余,这才慢慢的好了起来。原本身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小肉,这一下全都给瘦没了。站在胖嘟嘟的珠珠身边,他看着就像是小了一号一般。为此卫家两个舅舅,以及顾大人进宫看着之后,心疼的眼睛都红了。背着几个孩子把楚九州狠狠的训斥了一通,就连楚九州是皇帝都没用,差点被训成孙子。 顾莳甜略心疼,特意亲自下厨给他做了几样点心,其中的红豆糕是特意多加了糖的。这种甜的过分的糕点,楚九州,楚小七和珠珠都很喜欢。念楚喜欢咸口的东西,阿彘则是跟她一样更喜欢清淡一些的。 看着父子三人一口气吃完两盘子甜腻腻的红豆糕,顾莳甜和念楚都忍不住喝了一口茶水,总觉得他们也跟着被甜齁住了。 阿彘病好了他们也不敢给滋补的太过,不过汤汤水水的就没少过。正好京郊庄子那边送了一批野菜和菜干过来,顾莳甜和忙里偷闲的楚九州便带着几个孩子在厨房捏饺子。 擀皮儿的活是霞十的,一手擀面杖一手小面团,就见她手灵巧的一转,一张薄厚适中的饺子皮就擀好了。他们大大小小五六个人一起动手,还赶不上她擀皮儿的速度。 楚九州也不是头一次捏饺子,只是手艺始终不见长,捏出来的饺子有点丑,不过好歹不会开口。念楚和楚小七都跟着陆严和陆瑾兄弟学过做那些精巧的东西,捏饺子自然也不在话下,一个个都是胖嘟嘟的。 至于两个孩子,阿彘倒是盯着顾莳甜的手看了半天,然后就捏出跟她的饺子几乎一模一样的饺子来。珠珠就不成了,她耐心也不够,也不喜欢这种细致活。好在捏饺子是个新活儿,加上家里人都在,她也勉强捏了一会儿。就是捏出来的饺子没眼看,尤其是她还捏了据说是小猪小花儿的饺子,都长的特别的抽象。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不会开口子,因为她放的馅儿特别的少。 顾莳甜看了一眼,决定一会儿这些饺子就分给爱女如命和爱妹如命的父子三个,她半个都不想吃! 吃饱喝足,两个小的喝了一小碗山楂糖水消食后,就打起了瞌睡。 让人将他们带去睡觉之后,顾莳甜才看向眉宇间始终带着一丝凝重的楚九州:“突砺那边的动作更大了?” 楚九州道:“突砺那边的动向大致还在掌控之中,这一次是西南那边。” 顾莳甜眉头微蹙:“乌山那儿没动静?” 楚九州看向念楚,西南那边暂时是念楚跟楚小七在负责,这也算是一种锻炼了。 念楚接话道:“乌山对西南的掌控力度还是要稍差一些,他们的心不齐。乌山的上位是靠了皇兄的暗中扶持,比起历代共奉之主都要稍差一些。他的竞争者不服气不说,还有一些声望颇高的长者也对他不是那么满意。” 楚小七跟着道:“只是他身后有父皇在,所以那些人纵然不忿也拿他没法子。只是终究心有不甘,加上有人在背后挑拨,除了有跟突砺合作的之外,还有跟庆王有联系的。” 顾莳甜也不觉得意外,之前突砺能悄然从西南那边买到粮食,由此可见突砺在那边的关系网也没断开。至于庆王,他贼心不死,所以这些事情他指定不会错过。就算不亲身下场,也绝对会在背后煽风点火。 楚九州道:“若是分开来,西南那边再大的动静也不打紧,左右不过就是耗费点时间罢了。只是他们卡着的这个时间点太不巧,突砺和西南若是一起有动静,想要应对起来就要难上不少。” 顾莳甜向来对他信心十足:“皇上不是一直都有准备?” 楚九州眼底泛起点点笑意,事情都堆在一起的确是让人心烦,就算是他也是要忙上一阵。但是就像是阿梧从不摇摆的信任一般,他也的确是早有准备。 纵然有些麻烦,却也不至于让他束手无策。 第594章 全面封锁 被自家皇后三言两语就哄的心满意足的皇帝陛下带着两个小长工去御书房干活,顾莳甜笑眯眯的目送三人。 接下来她也该去做身为皇后该做的事情。 撇开北地那边的生意不提,事实上那些生意也一早就上了正途,接下去要做的不过就是在这种时候稳住,且不让人有机可乘就成了。倒是之前背靠朝廷,与草原上的那些小部落做的生意,这会儿倒是受到了一些冲击。 这些小部落都是对突砺心存不满,不想再被突砺掐住脖子,这才与大楚私下交易。这两年的互相交易,也让他们的实力一再上涨。 这也让这些小部落的野心开始变大,在双方的交易中他们开始试图占据主导地位。他们的举动并不明显,却是瞒不过大楚这边的负责人。尤其是许风和石长生,这两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生意上的这些弯弯绕绕,他们两个也是最先敏锐的察觉到不妥当之处。再稍稍考虑一番,他们也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了。 许风将此事告知顾莳甜之时,情绪没太收拢,也让顾莳甜难得的看到他吃惊的模样。。 事实上许风也是真的觉得吃惊,他还真没想到那些小部落居然能有这种心思。在他看来,这人吧不求有多大本事,至少也得有点自知之明。分明就是靠着大楚才有了活路的,明明双方还没有到地位对等的时候,居然就这么抖搂起来,试图掌控全局了。 难道是他们太好说话,所以让他们的野心膨胀之时,脑子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顾莳甜对此反倒是不怎么意外,先不说这些小部落在背后有没有人怂恿,只说她上辈子对他们的那点了解,就知道这些人不会安分。 草原上的人骨子里就透着狂妄和不羁,他们也不是看不清形势,他们只是有一种盲目的自信。他们势弱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强,而是因为他们运气差。只要是在同等的条件下,他们绝对是最强的。 以前被突砺压制着,那是因为突砺的先祖够不要脸,抢夺了草原上的大部分资源。当然,他们也承认突砺勇士的强大。从最开始就输了,所以他们就算没办法对抗突砺,也不是因为他们自身的错误。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们跟大楚的交易让他们有了足够的储备。他们相信,这时候若是跟突砺对上了,他们赢的局面也不算小。 加上大楚跟突砺的关系极度的恶劣,想必大楚也是更加希望他们能够将突砺给吞并了。如此一来,大楚比他们更希望他们的强大,他们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 在这等条件下,他们要求大楚先拿出点利益来,其实也不算过分不是吗? 顾莳甜将许风送过来的与那些小部落的交易账本看了一半,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有些时候我也有些好奇那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云一面无表情的道:“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突砺与大楚相争,这些小部落的态度有很重要的意义。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胃口也就能跟着大一些了。” 顾莳甜叹了口气:“他们其实也够聪明。”只是他们不该在自己尚未真正强大起来之前,就迫不及待的露出獠牙。 “吩咐下去,全面封锁与对方的合作。粮食,盐,糖,武器,药材,这几样东西不准有一星半点再送到他们的手中。” 云一应声之后这才问道:“可要禁止他们入城?” 顾莳甜想了想,道:“倒是无需如此!能有资格入城的也就那些人,都是熟面孔。同样让人传话下去,除却那几种绝对不可交易之物,其余的东西他们若是想要交易也无妨。不过价格统统提高,至少翻五倍!” 她原本想要说十倍,想想那些小部落还是有些穷。真翻了十倍的话,他们就只能空手而回了。蚊子腿好歹也是腿,能赚一笔是一笔。 云一一一应下,心道那些小部落也是瞎了眼了。这两年的合作下来,他们也都差不多知道背后负责此事的是主子。在他们看来,主子是个女子,女子天生就要心软一些,且遇上事情也不会像是男子那般强硬。他们做这些事情也算是一种试探,若是主子没有及时回应,或是回应稍稍柔和一些,接下去他们必然会开始得寸进尺。 只可惜他们却是不知,自家主子从来不是软柿子。在某些方面,自家主子其实也算是个优秀的商人。在损及自己利益之时,就绝不会让对方好受。何况身为皇后,自家主子也不可能让大楚的利益受损。 “正好这两年那些小部落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拿出来了,就先冷一冷他们。等他们看清楚到底是谁离不得谁之后,再慢慢的与他们恢复交易。无需一下子就全面恢复,武器和盐要放在最后才恢复交易。”顾莳甜又补充了几句。 云一应了一声,转身将这些事情都吩咐下去。她不管生意上的事情,这些事情多数都是红珠和墨香在跟进。只是墨香这两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便先告假了。至于红珠,她家中有事也告了假,这才轮到云一来传话。 虽说因为跟小部落暂时中断交易的缘故,那些剩下来的物资也需要处理,不过这些事情就不归顾莳甜管了。她只把控大方向,像是这种许风不能做决定的事情她会给个意见,余下的她可不会多管。 不过这件事让她看到了,当初送到那些小部落去的那些人发挥的作用还不够大。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想要潜移默化的给人洗脑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些小部落的人也不都是傻子,尤其是成年人,他们的思想已经固定,也不可能轻易就被洗脑。 顾莳甜也不苦恼,反倒是带着几分笑意的决定等突砺的事情了结后,趁机再让那些小部落多输送一些人过去。 这一代不行,那就给下一代洗脑。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能给洗成他们想要的模样了? 第595章 野狼部落 野狼部落是距离大楚边境最近的一个草原部落,规模很小,总共也不过百来个人。但是民风极其彪悍,这么些年下来,也从未被突砺给灭族了。要知道他们距离大楚最近,若是能将他们部落给占下了,时不时的去偷袭一回,抢了东西就跑的话,大楚驻军也拿他们没法。 这里说是草原,实际上还是要穿过一条极其险峻的山谷,才能真正的踏进野狼部落的地盘。易守难攻,不管是大楚还是突砺,也始终没法将野狼部落打下来。 不过对于大楚来说,其实也是有好处的。野狼部落的勇士对大楚态度一般,可对突砺的态度却是极为恶劣。有他们在这儿,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其实更像是他们替大楚挡住了突砺偷袭他们的这条路。 只记得自身荣耀的突砺人已经忘记了,这让他们恨得不行的野狼部落,在突砺用卑鄙的手段崛起之前,他们才是称霸草原的部族。 野狼部落的人从未忘记这耻辱,这才是他们对突砺恶劣的主要缘由。加上这两年大楚虽未大张旗鼓的摆在明面上,却实实在在的与这些小部落交易,也让野狼部落对大楚的态度稍加和缓了一些。 比起其他的部落,野狼部落的生活习惯其实更加偏向大楚。他们住的是泥房,以前的房顶是茅草或是毛毡。前两年开始跟大楚交易的次数多了,还买到了瓦片。除了养牛马羊之外,这两年还开始开荒种地。只是草原最多的便是各种杂草,种下东西之后得成天盯着,不然的话很容易就被杂草抢占地盘。 “周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农田里,一个壮实的妇人一抬头,大着嗓门惊喜的喊道。 她这一嗓子颇为嘹亮,周边在地里干活的妇人孩子也立刻抬头,面上也都有喜悦之色。很显然,这一位周先生在部落里的身份不一般。 事实上,这位周先生也正是教导他们如何种植,以及教导孩子认字之人。 周先生是个有些清瘦的中年男子,面上带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草原部落的也没什么太大的讲究,男女之防也不重。何况负责种植的就是部落里的妇人和孩子,他也不可能不跟他们接触。 顺着路走过去之后,先回应了众人的招呼,这才是蹲下身去捏了一块打碎的泥土。 “粮食蔬菜都安置妥当了?防潮措施可做好了?”周先生细细的问道。 那大嗓门的妇人连忙一一作答,他们人口不多,又靠近大楚。这些年也没偷袭过大楚,双方的关系也不算差,多少也能从他们手中换到粮食。加上牛羊也足够多,大概他们是草原上少有的几个不怎么会饿肚子的部落之一。但是谁也不会嫌弃粮食多,何况他们每年也就能换到点粮食,可等到冬天却是连口菜都捞不着,只能每天吃肉。 今年最后一茬收获的其实是一些蔬菜,被他们做成了各种菜干和腌菜。 周先生仔细的听着,一边还满意的点头,显然是对他们的处理方式很满意。 等说完之后,他才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 在往住处走的一路上,见到他的人纷纷恭敬的叫上一声“周先生”,他也含笑颔首回应。 等回到住处之后,周先生面上的笑容才微微收敛了一些,在桌前坐下。稍稍休息片刻,这才开始写起接下去的计划。 他本是大楚的一个读书人,倒也无心科举。事实上比起当官,他更喜欢当一个教书先生。只是运道不好,得罪了人,就连当个教书先生也不成。走投无路之际,他得了朝廷给的秘密差事,让他来草原部落教导他们认字,教导他们种植。 所谓有教无类,他欣然接受了任务,在何时的机会进了草原。左右他本也孤身一人,去哪儿教书不成? 在最初的艰难过后,他慢慢的赢得了野狼部落的信任。这两年他在这儿生活的也挺不错,草原汉子虽然性子看着鲁莽了一些,可大多都没有那些弯弯绕绕。有矛盾那就打一场,打完了也就算了事了。女子大多性子外向,嗓门比汉子都大。而且还稍微有点彪,他刚来的时候每次见到狂揍自家汉子的女子之时,还震惊了许久。 如今倒是已经习惯了,就算看到被狂揍的汉子也习以为常。 住了两三年了,他现在很习惯草原的生活。当然,也偶有不便之处。但是大多事情都可以克服,唯一让他难以承受的,大概就是每年过于寒冷的冬天。好在现在有了瓦片遮挡风雨,总归也是好了一些。 迟疑了一下,周先生决定让人尝试将土炕给搭建出来。 他本身就并非是那等只会死读书之人,相比起科举所用,他其实更喜欢那些杂书。加上他们这些人在被送来草原之前,也是受过各种培训的。并非所有的东西都能给随意教授出去,但是土炕倒是在可以教导的范围之内。 周先生知道其实野狼部落的首领知道自己是朝廷派来的,但是他也实实在在的给他们带来了好处,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何况相比起大楚,他们更厌恶突砺。他们也不指望谁,若是接受大楚的这点小心思能让他们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他们也不会太过排斥大楚派人来他们这里折腾。 双方都有默契,这也是周先生敢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的主要缘由了。 像是周先生这样的人有不少,但是也并非所有人都有周先生这般好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都是当初的读书人,即使是草原部族也对读书人另眼相看。而且在没跟大楚撕破脸之前,他们也不会真要了这些读书人的性命。 顾莳甜也是在关注这些人的消息的,云一那儿一直都派人盯着。当然也不可能每一个都能盯住了,不过也能知道个大概情况。 野狼部落也是顾莳甜最为关心的部落之一,周先生便是当初她精心挑选过,最为合适的人选。知道野狼部落如今的进程,她也觉得挺满意。 有周先生在,这么经历个十年八年的,野狼部落应当也能更偏向于大楚了! 第596章 礼尚往来 因为野狼部落的安分,顾莳甜这两年对待他们也是不同的。野狼部落不缺粮食,但是布匹,棉花,盐糖之类的,却是极为紧缺。以前他们跟大楚的商人交易之时,能够得到的数量极少。这两年顾莳甜也让人稍稍手松了一些,他们能够得到的,绝对要比其他的小部落要更多一些。 而这也同样给了其他部落一个信号,只要他们做的更好一些,他们能够得到的东西就更多。 只可惜大多数小部落的人都不能明白这个道理,而这两年的交易壮大了他们实力的同时,也养大了他们的野心。 等野狼部落开始搭建土炕的消息送到顾莳甜手中,顾莳甜不免想起郸州的寒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那就放出消息去,让更多的人知道野狼部落如今的进程。” 云一道:“搭建土炕也是技术活,只不过并不适合所有的部落。野狼部落更偏向于大楚的习惯,他们住的是如大楚一般的房屋。其他的小部落大多数才能够填饱肚子,建造房屋还有些遥远。他们是游牧民族,也并非一直都居住在唉同一处。” 顾莳甜摸摸鼻子,她这一下子倒是忘了这一茬。 “我记得野狼部落的人想要换一批烈酒?”这烈酒是由几个小家伙折腾出来的,而点子的提供者,毫无意外便是易长福。 以前顾莳甜觉得最烈的酒,在他们新折腾出来的烈酒跟前当真什么都不是。她还听易长福嘀咕过,说这种程度的烈酒也就算是一般。只可惜他所知有限,目前最多也只能折腾到这种地步。 易长福的特殊他们都是心照不宣,从来不说破,也都会为他扫尾,省得其他人发现他的不对劲。 对于他说的这些烈酒也就一般的说法,顾莳甜并未尝过更烈的酒,也不知他口中的真正的烈酒到底是何种程度。但是不管怎么说,目前他们手中的这种烈酒,已经算是不错了。 除却果酒之外,其余的酒都需要有粮食来酿造。在大楚,酒都算是奢侈之物,更别说粮食本就奇缺的草原部落了。这两年不少部落都希望能从大楚这儿多弄点烈酒,只可惜烈酒就如同盐糖一般,向来都是限定数量的。 野狼部落今年的份额已经都用光了,顾莳甜这会儿肯松口,显然又是给野狼部落的优待。 云一道:“野狼部落嗜酒,以前就会用低价出售牛羊来换取各种酒。自从品尝过咱们提供的烈酒之后,就只专门盯准了。” 野狼部落那才叫做嗜酒如命,不分男女都是如此。他们大楚男子喝他们的烈酒,酒量寻常一些的,一碗就能放倒。而野狼部落的人随随便便的出来一个,没个十来碗压根就不可能倒下。 顾莳甜道:“今年给野狼部落多一些份额,让他们用牛羊和皮毛来换,不用压价。” 云一也没多问,自是一口应下。 野狼部落负责与大楚接洽的勇士在得到消息之时,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怎么就突然肯多给他们一些名额了? 想不通就不想了,趁着大楚没反悔,野狼部落用最快的速度拿牛羊将所有能给他们的份额的烈酒一股脑全都给换了。 野狼部落的人美滋滋的,今年总算能敞开肚子好好的喝一顿了。 在狂欢的次日,周先生便被请到部落首领的住处,给了他几封信。 周先生一怔,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对方。 部落首领还有些宿醉,揉了揉眉心,道:“周先生您来部落也有两三年了,我也知道先生的来历。咱们也算是心照不宣,一直也没点破。之前我没说破,是因为不管周先生什么来历,也有足够的可利用之处。你们大楚的想法我懒得管,但是你来了之后,让野狼的族人过的更好了,这就足够了。” 周先生拱拱手,道:“周某惭愧!” 首领一摆手,哈哈一笑:“不过就是彼此利用,也别说什么惭愧不惭愧的。你们大楚想要慢慢的侵吞草原部落,而我呢,是让我的族人生活的更好一些。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更何况比起突砺来,我们野狼反倒是更喜欢大楚一些。至少你们大楚美酒多,又喜欢享受,脑子也灵活,可比我们这些部落人要过的好多了。” 周先生道:“大楚比不上草原部落的勇士,几乎个个都有好体格。为了生存,体格差一些的人也只能依靠工具,并非是因为大楚人比草原部落的勇士更加聪明。” 首领闻言倒也觉得稍微有那么点得意:“我们的勇士体格好,你们脑子灵活,这个我们都清楚,你也不用说好话。总而言之,说什么千秋万载什么的,全都是放屁话。我们野狼的先祖曾经是这片草原的霸主,到最后不也败在突砺的手中?再这么发展下去,说不定我们野狼又能再次崛起。或者,干脆的直接灭族,消失,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周先生一时间还是没猜透他到底要说什么,只好保持安静。 首领道:“这几封信是有人写给我的,还有两封是我父亲在的时候收到的。周先生可以看一下内容,然后再斟酌一下是不是要给你背后之人送过去。”他们靠近大楚,历代的首领其实都会学习大楚的文字。 而这几封信的主人,刚开始是直接派遣使者过来的,后来倒是通过书信。大概在他们看来,他们野狼部落不会跟随突砺,可也绝对不会跟大楚关系太亲近,不然的话也绝对不敢留下这种隐患。 周先生迟疑了一下,还是拿了一封信看了几眼。而后他便立刻将信合上,好一会儿心口都是突突的在跳。 等缓过来之后,他才有些犹豫的看向首领:“您这是……” 首领摆摆手:“算是给这些烈酒的回礼。”同样的,这也算是他们野狼给出的一个态度吧。 大楚获胜,他们野狼才能有足够的生存空间。不然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真的会被灭族了。 所以这些东西,就当做是他的投名状吧。 第597章 吵了起来 周先生被直接戳穿身份也并不觉得内疚,他是抱着目的和任务来野狼部落的。但是同样的,他这两年对部落的付出也半点不作假,部落因为他过上了更好的生活,他也问心无愧。 而且在与首领说开之后,他反倒是放松了许多。 “首领不生气?” 野狼首领嗤笑一声:“我生气能拦得住大楚的动作?” 周先生笑了笑,的确是不能。 野狼首领也不生气,道:“我也不跟你说虚的,当初野狼部落才是草原的首领,那时候还没有大楚。在突砺强势收拢部族的时候,野狼部落被迫收拢势力,到最后只能躲避在此。当初的首领并不甘心,但是成王败寇,部落那时候连接遭受了几次危机,到最后只能落败成一个小部落。后来我们就逐渐明白,有些事情并非是不甘心就能够翻盘的。朝代更迭,这是必然的结果。” 他不带丝毫笑意的扯了扯嘴角:“不过我们部族的对突砺的仇恨也从未消失,比起野心太大吃相又难看的突砺,我们当然会更加偏向大楚一些。今日给你这些东西,除了是因为这一次大楚肯额外与我们交易美酒的缘故之外,也算是我们向大楚要一个承诺。” 周先生问道:“什么承诺?” 首领道:“我们要大楚承诺,在大楚获胜之后,除了突砺之外不可对草原部落赶尽杀绝。还有,我们野狼在这里住了上百年了,没偷袭过大楚,所以我们要求这片草原得属于我们野狼。” 周先生眉头微蹙:“首领的要求不算过分,但是此事周某要先行与上峰回禀。” 首领摆摆手:“本也只是劳烦先生带个话罢了。” 周先生也的确没有什么决定权,这东西也太过要紧,亲自连夜将东西送回了郸州。负责此事之人见事关重大,即刻以最快的速度将东西送回京城。 这件事原本是顾莳甜在看着,后来她嫌烦,便丢给楚小七和念楚看着了。这种消息两个小的也是心惊肉跳的,搞不定的事情就立刻找大人。 顾莳甜正好跟楚九州在一起说事儿,也就无需再费事多解释一回了。 等互相交换的看完这几封信件,顾莳甜将其中一封拿了出来放到楚九州跟前:“看来皇上的这位叔祖的罪名,可以定下了。” 楚九州眉眼间带着几分冷冽,立刻着手安排了下去。 当天下午,康亲王就以“通敌”的罪名,直接被关进了天牢。楚九州并未对康亲王用刑,也仅仅只是将人给关了起来,好吃好喝的。除了没有自由,亲王该有的体面一样都不差。 晚间见楚九州还拿着那几封信件翻来覆去的看着,顾莳甜道:“明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早些歇下吧。” 楚九州叹了口气:“我知道,只是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舒服。” 顾莳甜也能体谅他的心情,大楚的太祖皇帝打下了这片江山,这么多年来大楚的儿郎为了保家卫国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偏偏本该对草原部落最为防备,最为痛恨的皇族,在享受着诸多儿郎用命换来的好日子的同时,却在私下与草原部落来往。甚至还做出了一些可笑又可恨的承诺,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将大楚的江山分割出去。 不说楚九州这个楚家人了,就连她看了也觉得生气。 楚九州面色平静的道:“其实这些也都在预料之中,他们想要的东西得不到,自然是要找外援。草原部落那么多,野狼部落地方也特殊,若是能将他们拉拢到自己的阵营,的确能够得到不少的好处。” 顾莳甜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的好,但是她也知道,就算楚九州当初没能得到皇位,他也不会选择通敌这一条路。 若是真靠着通敌来夺取的皇位,终将成为一生的污点。但凡心中还有良心尚存,怕是都会死不瞑目。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此,有些人骨子里就是利益至上,哪里还会管其他。真能将皇位抢到手,别说只是许诺将领土分给别人一些了。就算分出一半又能如此,总归能登顶就成了。再说了,合作嘛,能定下同样也能撕毁。就算不能毁约,等自己坐稳了皇位,再去抢回来不就成了? 好在楚九州也不是不清楚这些,不过就是因为同为楚家人,他对这些人深恶痛绝,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罢了。 次日果真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上早朝的时候,立刻有人出来为康亲王说话。 康亲王这人这些年也没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哪怕是当初圈地之事也只是与楚九州在暗中的角力。知道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只要没将遮羞布给扯开,大家都会当做一无所知。 加上康亲王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辈分高。而且这通敌的罪名虽然扣上了,但是证据还没拿出来呢! 有为康亲王说话的,自然也有认为皇上既然敢用这罪名将人送进天牢暂时关押,那必然是有真凭实据的。还有一些是纯粹的保皇党,只要是楚九州做的决定不会危及江山社稷和百姓的,他们都会全力支持。 至于中立派系之人倒是始终都保持安静,轻易不会开口得罪任何一人。 楚九州只冷眼看着,在目光所及,将所有的人反应都一一看在眼中。他的视线存在感太过强烈,底下吵的不可开交的文武大臣都有点心里发毛,嗓门都跟着降低了不少。 见他们慢慢的都不敢再吵闹,楚九州才慢条斯理的问道:“不吵了?若是还要再争吵,朕就等你们一等。” 文武百官无人给接话,他们吵架的时候归吵架,可也没谁真敢说要让皇帝等着的。 有心思灵活的,便将视线落到了最前方的叶老丞相身上。这时候也只有老丞相出马,才能让皇上的怒火降低一些。 然而叶老丞相只双目微合,乍一看就像是站着睡着了一般,压根就没接收到任何人的眼神和恳求。 紧跟着也有人将希望放在叶正珏身上,这一位可是跟皇上相交莫逆,且简在帝心的人物。 可等他们定睛一看,都忍不住暗骂一句老狐狸家的小狐狸,一窝子成精的狐狸! 同样也是双目微垂,完全置身事外。 第598章 措手不及 叶正珏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当这个出头鸟,他跟皇帝的私交的确不错,说是至交也不为过。但是这是在朝堂之上,他是臣,那一位是君,君臣有别。 私下里他们可以彼此嘲讽对方,说话无所顾忌。可在公事上,为人臣子的本分也是要记住的。 傻子才会公私不分的在这种场合用私交说话! 这时候先开口的那一方显然是要落在下风,然而当皇帝的,尤其是一个尤为强势且还能说了算的皇帝总归是占据优势的。这满朝文武沉默了片刻之后,到底是推出了一个出头鸟。 “皇上,康亲王与先皇关系极好,从无不臣之心,这……” 他话还没说完,哪怕是站在他这一方之人也忍不住暗骂这个蠢货。也不知道这官儿是怎么当的,这时候提什么先皇?先皇当初废了今上的太子之位,还将人发配去了边关。若非今上福大命大,且又与易家关系好,说不定当初连命都得丢在那儿。 更何况最后这皇位能重回今上手中,除了没有其他人可以继承之外,主要还是靠今上自己的本事。 天家无父子,在先皇和今上之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时候提先皇,那不是火上浇油吗?而且说什么与先皇关系好,从无不臣之心。那不就是在说康亲王与今上的关系不好,更确切的说是今上对康亲王不好,所以才让康亲王有了不臣之心? 咦?这么一说,这家伙是跟康亲王有仇,怕康亲王不死吗? 楚九州冷笑一声:“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是,让康亲王升起了篡位之心?依着爱卿所言,康亲王如此做也是情有可原,所以朕也该大度一些,放过康亲王这一回了。” 那出头鸟也是被迫无奈,加上一时紧张说错了话。这会儿反应过来本就已经够后怕的了,偏又被这么一回应,顿时就吓的趴在地上,除了“皇上恕罪”这四个字之外,其余的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楚九州也不跟这么个蠢货计较,不过很显然,谁都知道他当了出头鸟,前程也就丢了。别说升官了,在皇上跟前有了姓名,能在目前这个官职上待着就不错了。 楚九州若是发作一通,那些想要为康亲王求情的臣子还有可能会继续。但是他半点脾气也不发,就这么漠然的看着他们,反倒是让他们后心发凉。到了嘴边的话,愣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能走到今日这高度,这些文武大臣自然也不是傻子。当然二愣子也是有的,不过不是那么多就是了。 总而言之,他们感受到了皇帝陛下压抑着的怒火,谁也不想真被这怒火点着。 虽说也有人是从康亲王府那儿得了点好处,但是谁也不想为了那点好处就把自个儿给搭上了。至于那些没拿好处单纯跟康亲王有些利益牵扯,或是干脆就是想为他抱不平之人,自然也不会继续在这当口惹怒皇帝陛下。 帮人的前提是,不会牵累到自己!尤其是那些跟康亲王有利益牵扯的,他们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尽快从那些牵扯中抽身出来。 无人敢再应声,这一次的君臣对峙,楚九州大获全胜。 君臣之间的每一次碰撞,都是一次博弈。历代皇帝都会经历这等事情,有些皇帝胜了,也有些妥协了,更多的还是互相制衡。 楚九州却是从来都不准备让自己落入下风!一旦有一次妥协,日后将再无宁日。 回到栖凤宫的时候,顾莳甜已经知道朝堂上发生的那点事情了。倒不是她让人盯着,而是楚小七和念楚也跟着上朝,他们先回来之后跟她说的。 顾莳甜让人先传膳,伺候着楚九州更衣净面:“又发火了?” 楚九州眉眼都柔和了下来:“哪里来的那么多火?不过就是当着那些脑子不大好的大臣的面做了一场戏,让他们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最好不要拿到我跟前说罢了。” 顾莳甜轻笑:“看来老丞相和叶正珏都帮你演戏了?” 楚九州停顿了一下,道:“老丞相是人老成精了,就那老狐狸,也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都说老眼昏花,可他看老丞相的眼睛半点都不花。明明站在底下,而且也没怎么抬头看,却轻易就能猜出他的想法,不动声色的就替他搭建了梯子。 至于叶正珏他倒是没多说,他们也算是打小的交情。这么多年下来早有足够多的默契,他才开了头,叶正珏也就能猜到结尾。那个场合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如什么都不说,保持安静的置身事外,才会让那些大臣被迫的落到下风。 顾莳甜眉眼弯弯:“老丞相入仕这么多年,能位极人臣,早就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了。” 楚九州深以为然,可不就是么? 净面之后,在顾莳甜的眼神瞪视下,楚九州老老实实的给自己用了面脂。这才牵着顾莳甜一同去用膳,一边还在说着话。 “说起来康亲王这突然下了天牢,也的确是打了不少人一个措手不及。昨夜有人试图进天牢,只是被暗字的人给挡下了。不过天牢中应当还有康亲王的人,我已经让人注意着。”楚九州想起一事,顺嘴就跟顾莳甜提了提。 顾莳甜眉头微挑:“看来被打的措手不及之人,还有康亲王自己。” 楚九州微微颔首:“这一次也算是欠了野狼首领一个人情。” 对这一点顾莳甜也是无话可说,他们的确是欠下了野狼首领一个人情。 “既如此,他的要求我们倒是可以考虑。”主要也是野狼部落的野心的确也不大,大概是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抹平了他们的野心,他们所求的也就是那么点东西。 自己目前的领地,以及填饱肚子,最好再加上美食。 楚九州沉吟道:“他们倒是不抗拒大楚的这些做法,听那首领的意思,似乎也接受了大楚会逐步让他们融入大楚的做法。若是如此,倒是可以做的再直接一些,让他们更早的融入进来。” 比如通婚,比如双方文化融合,都可以早些准备起来! 第599章 看热闹去 不得不说那野狼首领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他们部落的勇士就算再能打,但是人口基数摆在那儿。对上突砺也就罢了,他们跟大楚是死敌,食物也不够。除非是能一次就攻打进野狼的地盘,不然的话他们也耗不起。 大楚却是不同,地大物博,人口也多。不过就是派出一支军队围困住野狼,三年五年的,野狼只会被活活的耗死。 与其落到那等下场,还不如早早的开始选择一条路。 大楚现在的皇帝陛下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从他愿意与草原小部落交易就能看出来了。哪怕心思不纯,想要借力打力,但是态度总归还是有的。 跟突砺没有和解的可能,与其等着日后不得不屈服,还不如在有自由的时候,先将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康亲王连着数日都要求见楚九州,楚九州却是一直都冷着他。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谁还有时间去见一个背叛者! 不过到底也算是楚家人,何况楚九州还指望从他那儿打听点事情,选了一个不那么忙碌的日子,带着顾莳甜一起去见了康亲王。 顾莳甜纯粹就是好奇,哪怕是前后脚就能知道,但是……好吧,她就是闲着无趣,所以跟着楚九州一起同去看看热闹罢了。 当然,她也存着那么一丁点的看康亲王笑话的心思。 康亲王看到她的时候果然有些不悦,虽然很轻微。顾莳甜只当做没瞧出来,以康亲王的为人,能够滴水不漏的伪装了这么多年,又怎会当真轻易在他们跟前泄露真正的情绪,不过就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罢了。 见他们都没有反应,康亲王的眸色稍稍沉了沉,却是不再做出抗拒顾莳甜的姿态。 说是坐牢,实际上更像是一个没有自由的软禁之处。监牢里特意间隔出三间屋子,一处用来沐浴更衣之处,一处休息,一处是会客厅,用作寻常活动之用。至于如厕之所,则是特意安排在偏僻之处。 也称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顾莳甜找了稍稍角落一些的地方坐下,打算当一个安静的壁花。楚九州则是在坐下之后,面色略微复杂的看了康亲王片刻,这才开口问道:“近几日底下之人可有怠慢了亲王?” 康亲王笑了笑:“处处妥帖,并无怠慢之处。” 楚九州点了点头,一副不知该如何接话的模样。 康亲王向来拿得起放得下,既然主动求见,事到如今自然也不会再拿乔。到这话总时候还自恃身份,那都是蠢货! “今日请皇上过来一见,也是想要知道臣究竟犯了……” 楚九州伸手止住他的话头,极为干脆的道:“以亲王的本事,想必也知道朕在与草原小部落做了几年交易。” 康亲王心中有不妙的预感,却还是点了点头,这事儿也不是做的很隐秘,该知道的都知道。最开始他也想过要趁机插一手,最好与那些小部落能加深一下关系。只是后来发现皇帝并不允许其他人插手其中,他也不想与皇帝把关系弄的更僵,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楚九州见他点头,这才继续道:“正好,野狼部落也是交易对象之一。野狼部落的首领有意与大楚交好,便先给出了一点诚意。” 康亲王面色一颓,余下的话就不用再明说了,他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他又怎会忘记。 楚九州沉默片刻,这才问道:“为何要如此?” 康亲王也清楚自己此时的处境,嘴角露出一丝讥诮之色来:“难道皇上会猜不到?” 当然是为了那个位置!楚九州知道,可他却偏不说,只冷眼看着康亲王:“朕只想听康亲王你亲口说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康亲王张嘴就想要说,可也不知为何,这话到了嘴边他愣是生出一丝羞愧来。 他不理解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情绪,有什么可羞愧的?愧对老祖宗?他还没死呢,愧对老祖宗的事情还是等他死了之后去地下见了他们再说也不迟。 愧对皇帝? 康亲王看了楚九州一眼,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他有什么可愧对的。如今这场面,不过就是成王败寇,他无话可说,却也不必惭愧。 “当年我父皇尚在之时,我是父皇最为宠爱的幼子。”康亲王终究没有直接回答楚九州的问题,反倒是说起了过往。而且语气也改变了不少,甚至就连自称都改了。 顾莳甜眉头微挑,这是觉得自己已经注定了下场,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打算将压抑在心底的那些话一吐为快了? 康亲王继续道:“只可惜,再得宠有什么用?我这个最得宠的幼子,跟自己兄长的儿子差不多年纪。真要论起来,陪伴我时间更久的,是皇兄皇侄而不是我父皇。” 康亲王看着楚九州,忽然笑了起来:“小时候还觉得高兴,父皇虽然驾崩的早,可是皇兄将我当成亲儿子一般养着。皇侄与我年纪相当,我们自小吃住都在一起,就连东宫也是一起住的。然后我才是发现,再一样的对待,在身份上终究还是有天与地之别。” 他是臣,而自小一起长大的皇侄是君!人后如何不说,在人前,他这个当臣子的终归还是要给人下跪。 同样都是姓楚的,同样是正统,凭什么他就要低人一等? 他不服气,更不甘心! “若是他足够出色,我或许纵然心有不甘,可到最后还是会接受现实。可他在登基那几年尚且能做一个明君,慢慢的本性就露了出来。不求有功,只求无过。也不想着要让大楚更好,所求的不过就是能过且过,不要亡国就成了。此后更是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女子费尽心思,就连忠心耿耿的卫家也能说放弃就放弃。” 简直是愚不可及! 若是说他最开始只是有些不甘心的话,在看到与自己一起长大的皇侄居然是这么一个蠢货之后,他的野心就逐渐的膨胀起来了。 不是不想好好当皇帝为百姓谋福吗?那成啊,那个位子就换个人来坐吧! 第600章 说的好听 顾莳甜暗自撇嘴,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过就是给自己盖上一层遮羞布罢了。先皇那个皇帝做的好还是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与“我是为了你好”的想法有什么区别? 康亲王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当一个人将一个谎言当成是真相来回不停的诉说,这么多年下来对他自己来说压根就不再是谎言了。 他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在屋里转了一个圈之后,这才继续道:“我并不是没有劝说过他,我希望他当一个好皇帝。当初皇后也是他非得要娶的,卫家分明没有想要将女儿送进宫的意思。明明她那么美好,她本该有一段好姻缘。可是这普天之下,谁又能违背皇帝的心意?卫家不得不嫁女,还要做出一副欢喜激动的模样。但是谁又知道,他看中的不过就是卫家的那点兵权。将人迎进门生下皇子很快就册封为太子,就好似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原本还能做出情深义重的模样,一等太子之位确定,他就立刻变了嘴脸。”康亲王看着楚九州,眼中露出几分同情之色,“当初皇上的太子之位,不过就是他用来迷惑卫家和天下人的手段罢了。事实证明他成功了,卫家一个成了活死人,一个成了残废,余下的人全部战死,一个都没剩下。” 他忽然轻拍脑袋,道:“也不对,还剩下两个。一个便是皇上的姨母,至今尚未出现。另一个则是皇上的舅舅,只可惜命不好,被他发现了踪迹,最后被灭了口。” 康亲王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中带着太多的情绪,不过顾莳甜觉得他的笑绝对是恶意更多。 事实证明她猜的没错! 康亲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恶意:“皇上的那个舅舅被追杀之时,曾经皇上的姨母有机会救他。只可惜皇上的姨母显然不愿意冒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兄弟死无全尸。” 顾莳甜眉头紧皱,她着实不喜康亲王的这语气。她有些担心的看向楚九州,倒不是因为知道皇上的那个姨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在之前他们谈话中她就知道,皇上对他的姨母并没有任何的感情。她担心的是,知道自己的另一个舅舅因为姨母的无情而被自己的父皇给虐杀,他会不会难过。 楚九州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关心,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摆动了一下,示意自己并没有事情。 他其实也是难过的,他对卫家人的感情可要比对楚家人深厚的多。他本以为当初只剩下三舅舅和小舅舅二人,他也的确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舅舅还活着。只可惜先皇实在是太狠,不想留下任何活口。 至于那个姨母,原本就没什么感情,如今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就连仅剩的那点面子情也给消耗光了。 见他神色不动,好似听到的事情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之后,康亲王的情绪变得有些恶劣起来:“皇上不觉得伤心吗?” 楚九州神色淡然:“逝者已逝,就算朕伤心,他也不可能再活过来。而且以朕对亲王的了解,想必当初追杀朕舅舅的事情,也有亲王的手笔在其中。” 康亲王否认的干脆利落:“我并未插手,最多也就是见死不救罢了。”至于真相如何,他却是不愿意说出来。如今当着皇帝的面,有些话可以一吐为快,有些话却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楚九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不说是相信还是不信。 康亲王只当他信了,继续道:“皇后……” 楚九州淡淡的打断他:“朕母后之事,亲王不必再多言。” 他母后并未对先皇付出过几分真心,母后也说过,这帝王之家能有几分真心?所以母后希望自己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那就真心相待,莫要三宫六院。若是得不到真心人,就干脆莫要付出真心,三宫六院也无妨。 不幸的是,他母后不曾得到自己想要的。幸运的是,他得到了。 母后的过往已经过去,他也不想从另外一个男子口中频频听到母后的事情。 康亲王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抹狰狞之色,这才缓和了情绪继续说了下去:“他当不了好皇帝,看不清忠奸,分不请好坏,将大楚江山弄的一团糟,这样的皇帝有什么用?我想要取代他,有什么错?” 楚九州已经确定他就是在企图混淆视听,闻言也就不客气的冷声反问:“亲王的确是帝王所出,但是那又如何?帝王所出对其他人来说是正统,但是这正统里头不也是分个嫡庶?更何况,这从来只听闻父传子,还不曾听闻在有子的前提下,还有兄传弟的。” 康亲王怒声道:“那又如何?同样是楚家子弟,就该能者居之!” 楚九州讥讽的道:“这话康亲王不如去跟其他的那些王爷郡王去说去,他们也同样是楚家的后代。按照亲王的说法,他们也同样能继承皇位。” “那不一样!”康亲王怒声道,“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因为他们不是亲王,身份不如亲王尊贵?还是因为这所谓的能者居之,只是适用在亲王身上?”楚九州不客气的直接撕开康亲王的面皮。 如此不留情的做法,气的康亲王在他们踏进天牢之后第一次彻底的变了脸。 顾莳甜默默的为楚九州鼓掌,他们家陛下的本事又长进了,居然能这么快就把一只老狐狸给气疯了。 康亲王深吸一口气,总算平静下来了,这才继续道:“我只联系过野狼部落,并未与突砺有任何来往。我找野狼部落,也不过就是想要借用他们的地方给当时的皇帝添点堵,仅此而已。但是野狼部落不肯出手,最后我这计划也没成功。” 楚九州冷然的看着康亲王,没成功难道就能轻描淡写的揭过这一章了? 在他私下里与野狼部落联系上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卖国! 一个自认为是正统,身上流淌着楚家皇室血脉的亲王,亲手出卖了自己的国家! 第601章 真正打击 但是很显然康亲王并不这么想,他说只联系了野狼,在他看来最多也就算是心思不纯,做法太过了。但是还的确称不上是通敌卖国,毕竟他做的事情没有造成任何的后果。当初他跟野狼首领联系之后未果,他也就没再继续找寻合作。 楚九州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多争辩,他们两人的想法不同,没必要多费唇舌。 “无论如何,亲王此时想必也心有悔意。既如此,不如再多说一些,也算是赎罪,顺便也能再为楚家的江山出一份力,亲王以为如何?” 康亲王并未直接回答,反而突然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我?软禁一生?还是赐死?” 楚九州微微往后靠了靠,眉眼间不带丝毫感情:“朕与亲王在通敌这件事上的看法始终不同,在朕看来,亲王这边算是通敌卖国了。不过有罪无妨,只看亲王能拿出几分诚意来。若是足够,朕自不会要了亲王的命。” 康亲王显然并不满意这种回答,他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正想要说话,却被楚九州给拦下。 楚九州定定的看着他,缓缓的将一样东西放在桌上,慢慢的推到康亲王面前。 康亲王的脸色骤然一变,他没有伸手拿起楚九州给他的东西,可顾莳甜觉得在那一刹那间,康亲王的精气神都萎靡了下去。 她还真不知道楚九州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大概是他才拿到手的。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楚九州语气平淡的道:“来天牢之前,朕正好拿到这些东西,亲王应当认识才是。” 顾莳甜眼尖的发现康亲王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捏紧,看来这东西对于康亲王来说极为重要。 是什么? 顾莳甜慢慢的琢磨,这时候能让康亲王有如此之大的情绪波动,甚至算是他们来天牢之后,他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情绪来,那么这东西…… 是他的后手? 顾莳甜不知她也算是猜的七七八八了,这东西还真就是康亲王底气的来源。 作为有轮流做皇位心思的亲王,他自然是要发展自己的势力。若非是这股势力发展的不错,他又怎会如此自信满满?经历了两代皇帝,他可不会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股势力全数掌控在他自己手中,除了亲信之外,唯一知晓此事的便是他最为看重的长子。而刚才楚九州拿出来的那东西,便是信物。 为了避免泄密,他从未与这股势力见过面,从最开始就规定见信物如见人。按照他的计划,只有到了争夺最关键的时刻,他才会让这些人知道他们效忠之人到底是哪个。 但是如今这信物落到了楚九州的手中! 他当时被抓的时候只来得及仓促的布置了一下后手,又笃定楚九州不会,也不敢直接对自己下死手。他最为信任的亲信还在外边,若是这边有变,他会立刻带人将自己营救出去。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如此底气十足的跟楚九州见面,说了这么多该说不该说的。 康亲王咬着牙,不敢相信自己的亲信竟然会背叛了他! 楚九州像是看穿他在想什么,冷淡的道:“亲王的心腹并未背叛,只不过朕从很早之前就让人在盯着他。在亲王被带走之后,那人后脚也就被抓了。” 人是暗一派人盯着的,从暗字和影字里挑选出来盯梢最为出色的那几个轮流着来。康亲王被抓之后,暗一和影一亲自出马,在等对方将东西拿到手之后,他们即可出手将人捕获。 楚九州等到今日才来见康亲王,主要也是因为总算将那人的嘴给撬开了。 想起康亲王适才下意识的反应,楚九州倒是有些为那人不值。作为心腹手下,做到那等地步已经是极致。被抓后继续活着是因为手中有主子想要的东西,事实上那时候死了远要比活着要幸福的多。 暗一和影一的审讯手段他是知道的,他们二人联手还需要这么多日才能撬开对方的嘴,可想而知那人的嘴有多紧。 但是嘴有多紧同时也代表着,他所承受的痛苦有多深! 只可惜,没跟对好主子。一发生意外,他的主子第一反应就是他背叛了,丝毫不关心他的死活。 康亲王显然也反应过来了,神色一时间有些难堪。 但是难堪之后,他也是泄了气。事到如今不管是误会还是如何又有什么区别?他最大的底牌落到了对方的手中,纵然还有其他的后手,但是那又有什么用?真将他救出去,他也只能隐姓埋名。除非有一日他能够找到机会卷土重来,可是如今的这位皇帝不是先皇那个废物,他又怎会给自己留下任何可能? 康亲王颓然的往后一靠:“你到底是要如何?” 楚九州冷声道:“朕相信康亲王并不想大楚江山被人动摇,何况事到如今康亲王不如也多多关心一下自己的未来?” 康亲王深吸一口气,他紧紧的盯着楚九州,目光闪烁了许久。 楚九州也不催促,只静静的等待着他给出一个答案。至于顾莳甜,她抱着暖手炉正在取暖。虽然这里已经点着炭盆,但是她总觉得有点阴森森的冷意。得亏来的时候墨香给她塞了两个手炉,她刚才顺手塞给楚九州一个。 手暖和了,身子也跟着暖了起来,自然也有兴趣继续等着看热闹了。 她猜也知道康亲王会如何选择,这个人是个聪明人,而且还是个狡猾的聪明人。打从他们踏进天牢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做戏。也就是刚才在楚九州拿出那样信物之时开始,他的反应才算是带了几分真意。 看来这信物落到楚九州手中给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康亲王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他闭了闭眼,道:“你问。” 他却是不知,楚九州也是松了半口气。他知道康亲王不会一直死咬着不松口,但是时间不等人。眼见着要入冬了,突砺随时都会动手。在外敌来袭之时,他也绝对不希望有人在这时候跳出来再给他找麻烦。 第602章 运气不错 两人离开天牢回宫后也没急着休息,分别动手将康亲王说的那些事情给记下来。他们两个的记性都不错,但是遇上要紧的事情还是喜欢用纸笔记下来,如此也可以来回翻看,说不定就能有点意外的收获。 两人的侧重点也不同,记好了之后互相交换又仔细看了一番,的确也能有些新思路。 “康亲王给两代野狼首领都送过书信,不过按照野狼首领提供的消息来看,与康亲王所言的时间段也能对的上。不过就算如此,康亲王的做法也算是通敌了,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顾莳甜问道。 楚九州眉头微皱:“原本是打算直接杀了,不过他被迫的送了我一批人手,还是已经训练好的。加上他交代出来的那些事情,杀是不能杀了。” 顾莳甜建议:“贬为庶民?或者干脆找个地方荣养起来,虽然没有自由,好歹也能过上好日子。” 楚九州失笑:“以他的秉性,荣养怕是不成。没了自由,他还剩下什么?相较之下,贬为庶民至少还有自由。他应当还藏了不少的身家,只需要更换姓名,无论去哪儿也都能过上富家翁的生活。” 顾莳甜仔细琢磨了一下康亲王的性子,有些迟疑的道:“他会同意?” “不会!”楚九州很是干脆的道,“他会要求给他一个闲王的身份,我会不会一直让人监视他他不会管,但是他会要求相对的自由。他不会强求亲王该有的荣耀,却肯定会与我谈判,试图让自己的子嗣能够不被牵连。” 顾莳甜端着茶杯的手停顿在半空,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他,他当真会如此天真?” 楚九州见她这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接过她的茶杯,凑到她嘴边喂她喝了两口水。顺手拿过来自己也喝了一口,这才继续道:“算不得天真,只不过是厚着脸皮为自己以及后人谋求一点好处罢了。这时候若是还顾忌面子,那可就没有未来可言了。他装疯卖傻的,也得如此行事。” 顾莳甜垂眸看了桌上的茶杯一眼,俏脸微红,强自镇静的道:“真给足了他自由,他也绝不会甘心如此沉寂下去。” 楚九州微微颔首,生来就享受着权势之人,自不会甘心日后只当一个除却富贵什么都不曾剩下的闲人。 但是那又如何?他会满足康亲王要求的事情,等着他再次犯错,然后一次性的彻底的解决掉他。 康亲王也必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他也别无选择。 顾莳甜也没多问,想也知道她家皇帝陛下就是特意给人机会犯错,好趁机抓住对方的小辫子呢!就像是庆王一般,按照以往的惯例,像是庆王这样的人就该直接扣留在京城。哪怕会给封地,也只是让人拿到封地的钱物,却不会把人放到封地去。 为何让他去,还不就是为了让庆王有更多的发展空间,好让他的野心膨胀,然后彻底的把人给解决了么?如此一来,这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也不可能再指责他登基称帝之后为了防止兄弟争抢,就心狠手辣的把人给杀了。 先放任,再彻底结束一切,顾莳甜个人也是比较喜欢这种做法,简单粗暴成功率又高。 楚九州道:“此次能够将康亲王拿下,靠的还是运气。谁也没想到野狼首领竟是手中还握着证据……说起来,最该感谢之人,就是阿梧你了。” 顾莳甜轻笑着道:“野狼首领本也是想要将东西交给皇上的,最多也就是时间上推迟一些。” 楚九州认真的道:“只这时间上的区别就是最大的好处,若不是阿梧你心血来潮的给野狼部落的人额外的交易了烈酒,那些嗜酒如命的指定不会这么早就把东西拿出来。” 这一点顾莳甜倒也承认,野狼部落的人的确是嗜酒如命,男女都能喝。烈酒开始出售之后,每次野狼部落都会绞尽脑汁的从大楚手中多弄一些。 不过就像是她所说的,也就是将时间提前了一些而已,她还真不敢居功。 楚九州也没跟她争辩,毕竟这是自家皇后,与他共享江山之人,也不是那些可以给些赏赐当做奖励的臣子。 顾莳甜也没放在心上,她也的确没把这个当成是自己的功绩。 又将两份记录拿起来重新看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这个位子,可真是够诱人的。” 除了康亲王之外,野狼部落送过来的信件中,还有出自已经过世的老寿王。老寿王跟现任野狼首领的父亲有点交情,两人有书信往来,不过次数不多。老寿王在信件中并未明确的表达出来,但是通读之后可以看出他在隐晦的怂恿,目的与康亲王相同。 至于康亲王所说的那些事情……顾莳甜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心里有点沉甸甸的。 楚九州则是不怎么放在心上,这个位子当然是谁都想要来坐一坐,他不也是如此?纵然他是正统,按照规矩也的确是他该继位。但是在被废的那几年,他不也一直在为自己谋划?他与他们不同的地方,大概就在于他只盼望自己在实现了最初的计划和设想之后,就能够早早的将这位子传给自己的儿子,好让他陪着他的皇后到处游玩。 事实上他却是不知,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想法,才让他与其他人有了不同。他们野心太大,心思太杂,想要的就是掌权,想要权倾天下。至于为百姓谋福利,为稳固江山社稷这种事情,是远远排在自己的利益之后的。 两人凑在一起小声商量了好半天,这才将事情暂且搁下。 等次日楚九州便在早朝之后,将老丞相,叶正珏,公仪玉,以及姜如邗和顾大人一同叫去了御书房。至于念楚和楚小七,他们两个自然也是得老老实实的跟在后头。 楚九州也不多言,只是将康亲王的证词递给老丞相。等他看完之后,再传给其他几人看了看。 在场的哪个都算得上是人精,纵然思绪万千,面上却也半点不显。 第603章 想法不同 半晌之后,还是老丞相最先开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楚九州冷淡的道:“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他们敢做,难不成朕还不敢处置了他们不成?” 老丞相叹了口气:“时间过去太久,有些人已经死了,就连家族都已经落败。皇上若是想要追究,也只能追究后人。只那些后人本也撑不起门楣,证据也不足。与其这时候再因为前人之事发作他们,还不如暗中断了他们的前程,让他们从此泯灭于众人为好。” 楚九州没接话,他自是知道这么做才是最合适的。他手中的证据就如同老丞相所言一般,不足以给人定罪。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打算再去跟那些死了的人的后人去计较这些事情。但是作为惩罚,他不可能再让这些人的家族继续享受下去。 但是有两家人祖上是跟着太祖皇帝一起打江山的,当年能够论功行赏地位崇高,自是立下不少功劳。哪怕这些年已经家道中落,后继无人,可他也不能一开口就将他们家的前程给抹去了。 他的心思底下站着的这些心腹哪个会猜不到?老丞相来开这个口,无非就是给他递梯子。这倒也不是他虚伪,而是他作为帝王偶尔的“妥协”。 有老丞相开口,其余几人也纷纷开口如此劝说。 楚九州沉默了片刻,这才点头应下:“既如此,那就依诸位爱卿所言,不再要求他们父债子偿。” 如此,也算是定下了那几家的前程有限。至少三代以内,想要出个出息人却是不成了。纵然容许入仕,最多也只能是个不起眼的地方小官小吏。至于三代以后,若是他们有本事自然可以再领着家族重回巅峰。不过那都是三代以后的事情了,他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自是用不着他去操心。 接下去便是对康亲王的处置,这一次并非所有人都楚九州的想法。相比之下,他们更倾向于将康亲王给软禁起来。左右也不过是养着罢了,就养在眼皮子底下,也不怕他再闹事。 楚九州并未立刻表态,只说此事要推后再议。老丞相并未表达自己的看法,但是他也的确赞同软禁在京城的说法。只是他也看出来了,他们这位皇帝陛下恐怕有其他的想法。他不说,自己也就当做没瞧出来。 接下又商议起突砺和西南的事情,这两方各自都有安排。在场的几人多数都是在分别负责这两边的事情,加上粮草军饷之类的调度问题,也是让他们互通有无,能让他们清楚各自的进程。若是有不妥当之处,则是要早早的处理好,省得关键时候哪一方这里掉链子。 要说的事情不少,讨论至一半的时候便先停下来留他们用了午膳后,君臣一起又喝了会儿茶。哪怕对是大老爷们儿,凑一起的时候偶尔也是会说一说各自知道的各种小道消息。在这方面,公仪玉是个中楚翘。他绘声绘色的说起那些小道消息,就连老丞相都听的津津有味。 等休息够了之后,这才剩余的事情商讨完。 见顾大人跟在最后要走,楚九州忽然道:“岳父请留步。” 他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叫了一声岳父,倒是教老丞相也忍不住多看了顾大人一眼,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顾大人神色不变的提供下脚步,自从女儿出嫁之后,不管是当初的太子,还是如今的皇上,在私下里都是一如既往的叫他一声岳父。 他敢叫,自己自然也敢应。 楚小七和念楚自然也跟着留了下来,楚小七仗着自己年纪还小,蹭到顾大人身边撒娇。念楚到底年纪大了不少,只是眉眼间也多了几分亲近,显然能与顾大人私下相处一番也是高兴的很。 “这两日两个小的一直在念叨岳父,岳父可要见见?”楚九州说道。 顾大人自是也念着自己的两个小外孙,一听他们在念叨自己,哪里还忍得住?捏了捏楚小七还有点肉的腮帮子,道:“正好我也有些时日没见他们了,那就去见见。” 于是一行四人又前往栖凤宫,楚小七粘着顾大人说话,念楚则是落后一步,与楚九州说起事情来。 “皇兄可是打算将康亲王送离京城?” 楚九州也不意外他能猜得到,微微颔首:“他的野心太大,也不会轻易放弃。留在京城软禁起来,只会让人慢慢的开始同情他。不如将人放出去,等他野心再度膨胀起来,到那时候直接将人收拾了,也不会落下话柄。” 念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最开始想的就没皇兄这么周全。他也是想过将人圈在眼皮子底下,省得他再出什么幺蛾子。后来还是因为皇兄隐晦的拒绝了几位大人的提议,他又仔细想了想,这才往这方面来猜想的。 不过皇兄说的也挺对,何必将人看管一辈子呢?把人放出去,若是真心悔改,那就任由对方荣华富贵的过一辈子就得了。自小享受无数权力之人,余下却只能当个富贵闲人,只心理上的落差都够他受得了。若是贼心不死,那正好给对方一个野心膨胀的机会,如此他们才能够彻底的以绝后患。 楚九州也不吝啬多提点他,又问起他对哪些事务不够了解,有哪些疑问之类的。这也是他们平时惯有的相处方式了,念楚和楚小七若是有不理解,或是想不通的地方,都会将问题记下。在楚九州处理奏折之时,他们会帮着一起处理一些简单的,自己先结合实际重新思考一番。若是实在不懂,就问一问楚九州。 四人一前一后的到了栖凤宫,接到消息的顾莳甜早早的就带着三个兴奋的小家伙等在门口。 之所以是三个,是因为小黑胖子今天正好也在。小黑胖子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跟两个小的关系亲近之后跟顾大人也见过几面。顾莳甜其实也有些想不明白,明明顾大人不苟言笑,就是个冷冰冰的性子。可是不管是哪个孩子,见过他之后都喜欢黏着他,这小黑胖子显然也是其中之一。 远远的看到顾大人,三个小的就忍不住冲了过去…… 第604章 各人反应 顾莳甜冷眼看着自家父亲大人跟他的外孙外孙女黏黏糊糊的,从头到尾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啧,心里泛酸! 楚九州牵着她的手,轻笑一声:“陪我去更衣?”虽在是在询问,却是已经拉着人往屋里走了。 顾莳甜也没抗拒,只是心有不甘的回头看了一眼:“父亲有了外孙外孙女,已经不需要我这个女儿了。” 楚九州哭笑不得,怎么忽然就跟小家伙们吃上味了? “我需要你。”楚九州虽然是在安抚,这可话却是发自肺腑。 顾莳甜脸颊微红,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看来以后可不能让小厨房再给你准备甜食了,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楚九州轻笑:“我对自己的妻子说点甜言蜜语不也是应当应分?” 这一句甜言蜜语她收下了! 她却是不知,在他们离开之后,顾大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有一点顾莳甜还是弄错了,顾大人从来不是有外孙就不要女儿的人。只是孙辈年纪小,还会在他跟前撒娇,他倒也能接的下话来。女儿已经嫁人生子了,早就不会在他跟前撒娇了,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 好在他所求的也不多,时不时的能见上一见,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哄好了几个小家伙,又允了他们下一回带些好玩的小玩意儿给他们,顾大人这才有空跟顾莳甜说上几句话。虽然话不多,却也能让逐渐了解他的顾莳甜感受到他的关心。见她面上多了几分笑意,楚九州勉强压下胸腔的笑意。 他还以为阿梧就是说一说,没成想居然当真在吃味。不过这也让他警醒了一些,看来往后对阿梧要更加关心一些,也不要吝啬表现出自己对她的爱意才好。 这么说起来,倒是显得师兄说的那些话都有些道理了。师兄以前就这么说的,也是他疏忽了。 顾莳甜可不知道自家皇帝忽然又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新大门,不过很显然只会让她更加的幸福。 顾大人临走前,只与楚九州道:“臣以为,斩草除根方为上策。” 除却这一句话,他也不再多言。楚九州目送他远去,嘴角却是带上几分笑意。 紧跟着叶正珏,公仪玉以及姜如邗都偷偷的给楚九州送了书信。 顾莳甜道:“他们在御书房说的话都是说给老丞相听的?”不然的话这改口也改的实在是太过利索了。 楚九州低笑几声,道:“并非如此!老丞相为官多年,论起察言观色的本事谁又能比他强?何况他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以前也曾私下里指点我不少,哪里会不知我的性情?御书房里说的事情也不会一直都瞒着,我也让人透出风声去了。说穿了,那些话就是说给外边的人听的。” 只是有些事情上不能直白的说出来的,而且就算说出来,也不能是从老丞相这些人来说。 至于叶正珏他们,他们纯粹就是跟风。他们入官场的年头短,又都是惫懒的性子,不想跟那些老臣耍嘴皮子。所以干脆就把话说的好听一些,也省得太麻烦。 话说完了,私下里自是要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表达一下。 顾莳甜哭笑不得,忽然话头一转:“不过也得说一句,你们几个倒是臭味相投。” 楚九州摸了摸鼻子,他可不想跟那几个家伙臭味相投。不过这是他家皇后说的话,他也实在不好反驳。 因着康亲王的事儿也不再是秘密,加上皇帝也没有将人杀了的意思,远本有心想要为康亲王说情的大臣在斟酌一番之后,决定先往后挪一挪。 这会儿皇上还在震怒中,他们还是被在这时候去摸老虎屁股。先等一等,过些时候皇上的怒火消了,他们再看形势决定是不是要为康亲王出头。 至于原本亲近康亲王的那些人,已经开始缩起脖子做人。能把自己撇清的就尽量的撇清,实在是撇不清的就只能先准备个替死鬼来。但是像是康亲王的姻亲之类的,则是只能心惊肉跳的等着脖子上方悬着的铡刀忽然掉下来的那一刻了。 这种一脚踩在悬崖上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可是像是他们这样敏感的身份,如今就连京城城门都走不出去。他们就算再害怕又能如何? 其中最为后悔的还是才与康亲王府结亲不久的人家,他们家的女儿嫁给了康亲王最为看重的长子。康亲王之子娶亲不算早,也是因为眼界太高,想要好看的,性子也得好。这家人人丁兴旺,为了攀上康亲王府这门亲事,家里闹的不可开交。最后好不容易将女儿嫁了过去,还没等他们抖搂起来,一下子就被打击蔫了。 他们胆子还真不大,也不敢在这时候跟女儿断绝关系,毕竟尚未定罪,他们也是害怕万一康亲王能去安然无恙的出来,真断绝关系那就是把人给彻底得罪死了。 只是什么都不做,可真是让他们吓坏了。 比起他们家,姜家就要显得无情无义的多。在康亲王被打入天牢的消息传到姜家,姜家掌权之人立刻召集族人开了一场会议,姜如邗的弟弟当天晚上就一封休书直接砸到若兰郡主的头上。 若兰郡主纵然被生活磨砺的几乎换了一个人一般,可是她骨子里还是有几分皇家人的血性。她一看便知这事儿无可挽回,当下就一改之前处处委曲求全的态度,逼着姜家将休书改成了和离书。 姜家自是不愿意,然而就像是若兰郡主说的,康亲王尚未定罪,他们姜家敢得罪死亲王府吗?何况她还是郡主,这天底下还真没见过有敢休了郡主之人! 姜如邗的弟弟和族人显然没有姜如邗的傲骨,若兰郡主只将这两条砸在桌面上,他们只迟疑了一会儿就妥协了。最后不得不将休书收了回去,改成了和离书。 若兰郡主让人收拾好东西,自己被姜家用掉的嫁妆也逼着他们折合成银子补上后,这才扬长而去。 只是她并未回京,在离开姜家之后即刻改头换面,消失在人前…… 第605章 完犊子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皇帝的想要知道之事本也容易,更何况康亲王府一脉一直都在楚九州的监视之下。若兰郡主的这一番动作也都在监视之下,甚至楚九州还让人从中掺了一脚,好让她能够顺利的和离。 他也不是为了若兰郡主,而是因为姜如邗。 哪怕姜如邗曾经两度被赶出姜家门,但是他终究还是流着姜家的血。若是姻亲只是有点小问题,世人最多也就说上几句,也不至于真牵连到他。但是康亲王通敌的罪名如今也算是定下了,哪怕没有公开,可也难免会有人因此将姜如邗拖下水。 姜如邗还是挺好用的,楚九州用的也挺顺手。不过就是康亲王府出嫁了的姑娘罢了,替人解决一点小麻烦,顺便再将她的踪迹扫除干净。除了自己这一方之外,也不让人轻易有机会再找到她,正好就能替姜如邗省去不少麻烦了。 若兰郡主手里有钱,身边也有人。如今又给自己弄了个寡妇的身份,只要日后自己不作死,下半辈子也不至于过的太差。 顾莳甜并未太过避着红珠和墨香,红珠只感慨了一句皇上看着冷,没想到还会宽恕了若兰郡主。墨香和云一皆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再次确定主子身边现在剩下的唯一一个看不透皇上本质的,大概也就只有红珠了。 顾莳甜也是无奈,也不知怎的,红珠年纪越长就越发天真了,凡事都先往好了去想。当然她也不是说自家皇上哪儿差了,她就是有些狐疑红珠怎么就能看不透皇上此举背后的意思? 什么宽恕了若兰郡主?不过就是若兰郡主对康亲王做的那些事情并不知情,加上又为了保全姜如邗暗中操作让她跟姜家和离。反正也是杀不得,又不用放在眼皮子底下辣眼睛,这才会出手替人扫尾罢了。 不过转而想想皇上不将心思放在那些人身上她才高兴呢,她自是不希望别人来分散皇上的关注。 若兰郡主的事情也没瞒着康亲王,既然不打算弄死他,那么有些事情该让他知道也不会瞒着。专门去专递消息的是楚九州身边的来喜公公。 听完来喜公公说的事儿后,康亲王沉默了片刻,这才说了一句:“那就好!”也仅仅只有这么三个字。 来喜公公来回禀后,顾莳甜也不觉得意外。康亲王其实对自己的子女还算可以,而且对于若兰郡主来说,这也的确是她能拥有的最好的未来。 逼近年关,突砺那边也开始有了动作。说来也好笑,草原上那些原本靠着跟大楚交易这才避开突砺的剥削,从而慢慢的发展起来的小部落,居然又有了跟突砺来往的苗头。 在与云一说起此事之时,顾莳甜都忍不住有些想笑。 “你说这些人还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以前被突砺逼的快活不下去了,现在眼见着日子好过起来了,扭头又跟人黏黏糊糊的,还真不怕再重蹈覆辙啊!” 云一冷声道:“一群投机者,势弱之时会寻找出路。发展起来之后野心也会跟着膨胀。此时突砺给出的诱饵极为香甜,大概是这两年的发展让他们忘了自己的斤两,总以为与虎谋皮最后也能全身而退。” 顾莳甜笑了笑,这样也好。原本他们家皇上是打算先将突砺给收拾了,余下的小部落只要不作死,至少也能过几年安稳的日子。当然,他们若是想要继续安稳下去,那就得慢慢的学会接受她家皇上的温水煮青蛙似的另类吞并了。 “掐断与他们的交易,摇摆不定的部落也同样停止交易。态度明确与突砺交好的那几个部落,连带着他们的兄弟部落一起暂时中断。”顾莳甜觉得可笑也同样有这一个理由,要知道那些个小部落现在还在跟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事实上,今年与各个部落的交易上早就开始有所控制,这些小部落的粮食也只能够度过冬天。若是他们想要与突砺一起联手,绝对是经不起消耗的。而突砺原本自身就粮食不足,又怎会给他们提供粮食。 她就等着看那些个小部落如何熬过冬天,撑过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吧。 顾莳甜的神情有些冷漠,她自是知道如此一来那些小部落极有可能会有不少饿死之人。 但是那又如何?她所在意的是大楚的百姓,同情自己的敌人那等蠢事,她自是不会去做。 纵然早有准备,然而十一月十三那一日,边关传来紧急军情,突砺叩边。 还不等朝廷做出任何反应,紧跟着就送来第二道加急军报。 楚九州铁青着脸,直接将军报砸在来喜身上:“去!送过去给诸位大人亲眼看一看,朕倒是想要看看你们还想要说什么。” 来喜连忙躬身将东西送到老丞相手中,等老丞相看完自会一个个的传给其他人看。 老丞相自是神色不动,但是文武大臣里却是有不少人都是脸色一变。其中更是有几人面色惨白,拿着军报的手都在哆嗦,显然是被吓坏了。 等该看的人都看了,余下的官职太小,楚九州也懒得看他们的反应,只冷眼看着站在靠前方,脸色最为难看的那几个。 “都看完了?谁先来给朕一个说法?还是说先不管不顾的给自己叫个屈?” 那几个大臣面如土色,心里更是憋屈的不行。他们还真是要先习惯性的哭嚎几句彰显自己的委屈,凡事是不是事实先不说,总得先占个上风。 可现在被皇上给堵住了口,偏偏局势对自己极为不利,这几个大臣在憋屈之后,更多的还是害怕。 他们很清楚,目前正是内忧外患之际。乱世用重典这话在这时候拿出来算不得太准确,可也相差不远。放在以往犯下的错,平时或许只需要被罚一年的俸禄。可若是放在现在,指不定就是摘了乌纱帽,甚至是砍了脑袋的大罪。 这么一想,再偷偷看了皇帝一眼,他们只觉得心都凉透了。 这下可算是完了! 第606章 动真怒了 有跟老丞相关系好的两位老臣也忍不住朝他看了几眼,眼底有几分恳求之色。 他们二人这把年纪了,又是这等地位,自不会再掺和到那种不能掺和的事情中去。可架不住家中有惹祸的小辈,偏偏还自作聪明的瞒着他们。这事儿也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这当口他们能如何? 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的身份说情?呵,他们是觉得自己的家族倒的还不够快,所以想要亲手推一把吗?当今还是太子之时他们便知这一位的手段了得,更别提是现在了。犯点小错当今的确不会在意,看来他们忠心耿耿的份上,最多也就是提醒一番。 可真踩到了他的底线…… 两位老臣都禁不住浑身发寒,心里更是将那几个惹事的小辈给五马分尸了。 蠢货哟,就是平时太惯着了!蠢也就罢了,怕就怕蠢还不自知,自以为聪明的可以瞒天过海。更可气的是,居然还那么贪婪!家里是没给他们吃喝还是没给他们花销?竟是铤而走险去干那种事情,为了点银子这是打算把整个家族的命都搭上吗? 他们不敢开口求情,却是指望老丞相能帮忙开口。可也不想想老丞相本就是对皇帝忠心不二之人,又怎会在这节骨眼上开口? 老丞相一生为国为民,纵然这两年因为年纪大了,且小辈都开始成长起来了,虽然处事稍显稚嫩,但是多历练历练就能成熟起来。故此他也逐渐开始放权,慢慢的开始只旁观,任由这一群年轻人自己折腾。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很正确。不管是当今还是自家的小崽子,都已经是能独当一面之人。他这把老骨头至今为止尚且没告老,为的不就是压制着这些个老不死的?所以在这时候,他又怎会替他们出头? 尤其是在知道这几个老家伙家里的小辈做的那些事情之后,他都恨不得陛下直接把他们赐死了才好。 一群吃里扒外不知轻重的废物,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弄死了事。 谁也不知道年纪一大把的老丞相的内心,因为自家多了个小崽子的缘故,也悄悄的开始变得年轻。当然老丞相也是要脸面的,所以向来都只会暗自吐槽。 楚九州也的确是气狠了,突砺那儿要防着,西南还要防着,紧跟着还得防着那些小部落。明明那些都已经准备妥当,可千防万防,到底还是出了纰漏。 居然还是大楚人自己给闹出来的! 楚九州冷声道:“突砺叩边,边防本就受到冲击。朝廷一早就开始布防,军备物资半点不少早早的运去边关。原本以为早已做足了准备,这可倒好,这边关不曾因为突砺的叩边失守,却是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诸位爱卿,朕也想知道,是不是朕亏待了你们?所以让你们连家眷都养不起了,这才要纵容家中小辈处处捞钱?” 满朝文武顿时跪成一片,只敢俯首连称不敢。 楚九州冷笑一声:“不敢?这天底下哪里有你们不敢做的事情?这几年朕费尽心思的给边关的驻军换上最好的装备,让他们骑上最好的战马。为了让边关的将士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冲阵杀敌,朝廷给足了粮草和军饷。” 说到此处,楚九州的面色愈发的冷冽,一字一句中都带着遮不住的滔天怒火:“这可倒好,军饷被克扣了一部分,粮草被人用陈粮换成了新粮,算准了这当口朕也不敢拿人开刀?” “这些倒也罢了,可笑的是这人心果然都是贪得无厌的。都得了这么多的好处,竟是还敢再做手脚。老丞相,你来给朕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武器被人更换,以次充好?上了战场之后,兵器一砍就断?” 后边还没看到军报的大臣也忍不住跟着一起暗骂了几句,这不是找死呢么?真时候还敢将兵器给换了,一旦吃了败仗,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那几个老臣也是冷汗涔涔,他们哪里会不知这是死罪? 动军备物资,无论在何时都是死罪!尤其是在这时候,那不是自己把脖子送到皇上的大刀底下了? 老丞相道:“老臣有罪!” 楚九州冷笑一声:“老丞相何罪之有?朕就是好奇,这要不是朕知道那些制式兵器是何样的,朕还差点以为我大楚的兵器,竟是比不上突砺人的武器。” “这可真是个大笑话,诸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 没人敢应声。 楚九州这一次是动了真火,包括那两个老臣在内,但凡是家中有小辈真伸了手的,当场全都给拿下了。 他也没给人定罪,只是让人将他们都给送回府中去,没有他的命令,这些人的家人都不准轻易出入。至于出城这等事情,那自然是想也不用想了。 怀着一肚子的怒火退朝之后,又即刻宣了几个臣子去御书房议事。有心人只消听清楚那几个人,便知被宣去御书房的,通通都是皇上的心腹。 这件事闹的太大,且事情发生的事情是太过突然,造成的影响也是极大。郸州那边倒是没什么问题,有易家人在,那些子弟就算有心也不敢动手脚,除非他们的手脚都不想要了。 但是吉州等几个地方却是不成,尤其是吉州,受到的影响最大。那些人显然也是被利用了,证据便是突砺人叩边之时,最为迅猛的地方就是吉州。 吉州的损失极大,只这一战,守城将士就死了至少上万人。 战争中一次冲突死了上万人听着好似不严重,可那都是突然发生之事。而事实上突砺会叩边这件事,大楚始终都是有所准备的。在有准备的前提下还受到如此之大的损失,由此可见那群蠢货做的事情影响有多大。 楚九州这一次是真的发了狠,易将军当时也是让人去吉州那边支援,同时也抓了一批人。这些人全部被押送入京,看楚九州的意思,这些人一个都别指望能活下来了。 对此在御书房的众人无人觉得太过,能在这时候做出这种事情,多死几次也洗不清他们的罪孽! 第607章 动之以情 京中不少人家都闹翻了天,哪怕看的再明白,事到临头终究还是忍不住抱有侥幸之心。尤其是各家的妇人,她们其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夫君孙子被问罪?一时间,她们也开始拼命的运作起来。 女子的能量从不能小看,她们掌握的关系网几乎可以网遍整个京城。纵然大部分人都因为此次之事太过敏感被家中主事人叮嘱过不敢搭把手,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是主动,或是被迫的答应会帮忙运作一番。 这些人家自是不求她们能直接帮着把人给救出来,但是总也可以借用一下她们的关系网。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的,最后这份人情就用到了顾莳甜跟前。 顾莳甜考虑了一下,到底还是应下,将人宣进宫来。 来的是易老夫人,这也是顾莳甜不得不应下的缘由之一。她可以不给其他人面子,却是不能不给易老夫人的面子。易将军和易长戟还镇守边关,易长远也在守卫着京城,易长福和安安就跟自家孩子一样,她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算起来她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易老夫人了,人瞧着好似比记忆中要苍老了一些。 “今年比往年都要冷,现在这天儿就冻人,老夫人该多多保重自己才是。”顾莳甜见易老夫人的脸色不是太好看,让人先给她送了小手炉上来,关切的道。 易老夫人赶忙谢了恩,这才道:“人呐,可真是不服老都不成。老身原本还想着就是这几步路的事儿,哪成想差点把自个儿给冻着了。” 顾莳甜又让人给易老夫人送了一碗姜汤过来:“正好给几个孩子备了姜汤,您也喝一碗,暖暖身子。” 易老夫人也没拒绝,喝了一小碗姜汤,手脚都跟着暖和起来,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 再等上了热茶和点心之后,顾莳甜才开口问道:“老夫人今日前来,是因为边关那边的事情?” 易老夫人放下茶盏,轻叹一声:“此事本也不该是老身多嘴的事情,只是老身当年欠了人家一份恩情,无论如何也只能替人跑这一趟。皇后娘娘,老身鲁莽了,还望您见谅。” 顾莳甜也跟着叹了口气:“老夫人,谁都可以,唯独您不该淌这趟浑水。” 易老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嘴里发苦。 她何尝不知? 易家世代镇守边关,多少易家儿郎死在战场上?她的公爹,夫君,也同样没能从边关活着回来。如今她的儿子孙子都在边关,若非他们警惕,反应也够灵敏,说不定这一次他们都得受伤。 但是当年欠下的人情实在是太大了,这些年对方也不是没遇上过事情,却是从未将这份人情拿出来说事。偏偏这一次对方愣是提起了往事,她哪怕是满腔的不情愿,却也不得不走这一趟。 顾莳甜一看便知她这是无法推脱,看来易老夫人当年欠下的这份人情可真不算小。 “老夫人,您也知道本宫就是个妇道人家,也就管一管这后宫的事情。朝堂上的事情,本宫却是半点都插不上嘴的。” 易老夫人低声道:“娘娘,皇上对您极为看重,若是有您开口……” 顾莳甜面上的笑容收了起来,静静的看了易老夫人片刻。在她不自觉的错开视线之后,顾莳甜才缓声道:“正是因为皇上看重本宫,本宫才不会轻易开口。夫妻本是一体,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这天下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如今边关因为一些只顾着自身利益之人遭受大难,皇上已经是寝食难安。若是这时候本宫带头为难皇上,本宫如何对的起皇上的爱重之心?” 易老夫人张了张嘴,最后无力的合上。 皇后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皇上看重皇后不假,皇后真要去求情了,皇上或许还真有几分可能会网开一面。 可是,帝后之间的关系恐怕就不会如同过去那般亲密无间。 她明明能猜到这个结果,难道还能昧着良心继续求皇后?更何况,就算她求了怕也无用,皇后又怎会为了外人就去破坏自己的夫妻感情。 顾莳甜见她不再说话也是暗松一口气,她也是担心易老夫人拿易家来说事儿。看来易老夫人也没老糊涂到那等地步,至少也没做到让人心寒的地步。 她缓了缓语气,道:“老夫人,并非是本宫不帮您,只是此事本宫若是真跟皇上开了口,恐怕最受影响的,还是易家。” 见易老夫人没接话,顾莳甜也不吝啬多说几句:“老夫人许是觉得本宫在说大话,老夫人大概也不信,不管本宫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会影响皇上与本宫的感情。可事实就是如此,皇上不会因此就与本宫生分了,却是会因为老夫人在这时候找本宫,以人情压的本宫不得不与他开口相求而迁怒老夫人。念在过世的老将军的份上,皇上不会对您做什么。但是还有易将军和小将军们呢,您觉得皇上不会敲打他们一番么?” 易老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顾莳甜这才缓和了语气,打起了感情牌:“这些话本宫原本也不该跟您说的这般直白,容易伤了情分。但是长远是与皇上一起长大的,两人情同手足。还有小将军,当初本宫与皇上在郸州那两年,与小将军的关系极好,皇上私下里也是唤小将军一声大哥。本宫也实在是不想因为外人就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您说是不是?” 君臣之间能有几分情分?但是这话老夫人也绝对不可能说出口!但是若是仔细想想,皇后这些话也的确没有错。自己的三个孙儿跟皇家的关系的确是亲密的很,只凭借他们兄弟三人跟当今和太子的关系,只要易家不犯下滔天大罪,至少三代之内的富贵还是稳妥了。 易老夫人本也不是主动要来走这一趟的,现在又被顾莳甜这副掏心窝子的态度,以及摆在跟前的事实给说服了。她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自己儿孙的前程更加紧要一些。 至于那份人情,对方来求了,她也的确求到皇后跟前了。但是事情不成也并非她所愿,她已经尽力! 第608章 原来如此 送走了易老夫人之后,顾莳甜叹了口气,面色算不得多好看。 云一也不是个会宽慰人的,能做的不过就是替她换了一杯热茶。 顾莳甜也不指望她能说什么好听话,喝了几口茶水之后,这才有些无奈的道:“好在能仗着人情求到本宫跟前来的人不算多,不然光是应对那些人就够让本宫烦心的。” 云一这才道:“您若是不想见,直接回绝便是。” 顾莳甜叹了口气:“当皇后也不是为所欲为的,总也有避不了的人情。像是易老夫人这般,她是易家人。易家多少儿郎死在边关?如今易将军父子还在边关打仗,易长远也在京城外驻守。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来了本宫还真不能避而不见。” 云一微微皱眉:“若是如此,那您接下去怕是还会遇上这样的人。” 顾莳甜摆摆手:“易老夫人折戟而归,想必其他人也能明白本宫的态度。如此,就算还有人会不死心,不过跑到本宫跟前来求情之人也会减少很多。” 云一闻言倒也没再多言,主子自己看的清楚,她也就不用再多宽慰了。 这些时日楚九州回栖凤宫的时间都晚了不少,有好几次甚至都是快半夜了才回来。顾莳甜心疼的不行,想让他若是实在是太晚了就直接在御书房歇上一晚。只楚九州不肯应下,他们成亲之后几乎从不分开。不过就是多走几步路的事情,在回来的路上吹一吹风,还能让脑子清醒清醒。 晚间回来的时候两人说起此事,楚九州道:“这事儿我倒是知道!易长戟以前说起过一次,好似在易将军年幼之时,老夫人带着易将军去庙里上香,回来的路上遭人袭杀。对方正好路过,带的人也不少,恰好就救了他们母子一命。” 哪怕只是巧合,可说起来到底也算是救命之恩。如此一想,顾莳甜心里倒是稍稍舒服了一些。易老夫人也不是拎不清,更不是不在意自己的子孙。她只不过是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不得不来走这一趟。 “我给回了,看易老夫人的样子,大概是要去给对方赔不是。” 楚九州不甚在意的道:“对方所求想必也只是请她来见你一面,替她说说情,易老夫人已经求到你的跟前来了,这已经算是还了人情。” 顾莳甜无奈:“若是在其他时候,对方说不定还真不敢再抓着这份人情不放。可现在这种非常时期,怕是在对方心中,只要是没能救下那几个蠢货就不算是还完了人情。” 楚九州抱着她的胳膊紧了紧,又替她掖了掖被角:“睡吧!” 顾莳甜也知道这话题继续往下说也没什么意义,她也的确是困了。在楚九州的怀里调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在他令人舒适的体温中很快就睡了过去。 事情就如顾莳甜所猜测的那般,对方一听易老夫人的回信,顿时就脸色大变。起先还有些理智,到了后来几乎是撕破脸一般的,指责易老夫人做事不够尽心。 “当初我可是救了你们母子两条命!若是没有我当初的援手,哪里还有你们易家如今的风光?说不定当时你们易家就得绝了后,我……” 易老夫人这人的确是年纪越大性格越发的古怪了一些,但是她本性并不坏,若非如此顾莳甜也不会跟她说那么多。因为没法完成对方的所求,哪怕她已经求见了皇后也的确求了情。但是事情到底是没成,她还琢磨着是不是要在其他方面帮对方一把,也算是了结这份人情。 可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般咄咄逼人的,直接就撕破脸。她也算不得好性子,尤其是一听到对方竟是诅咒易家绝后,当场也就冷下脸来。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易老夫人气的心口发堵浑身发软,吓的易长福和易安安赶忙请了太医过府。 至于那家人,出了易家的人之后怒火不消,有些失去理智的前提下,与人抱怨起易家人的不讲究。但是等冷静下来之后,自己就先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本就已经是走投无路的前提下才去找的易老夫人,现在可倒好,又将易家人给得罪的透透的。 这可真是自绝生路了! 易老夫人病了一场,干脆就闭门不出。且但凡是有些脑子的也明白这件事就算是要求情,也最好不要再求到易家人的跟前。易家父子还在边关呢,差点遭难的也是他们,有什么脸让易家人一再出面给那帮蠢货求情?就先前还在外边散播流言的那一家子,做人不厚道也就罢了,品性也差,实在不是能来往的对方。有以前觉得他们家人的教养还不错的,如今只觉得自己可真是瞎了眼。 如此一来,在那些人尚未被押送到京之前,这家子就基本上被孤立了。 未来可想而知! 顾莳甜那儿其实也不是没有人再上门过,阿雪就回宫过一回。顾莳甜招待了她,只是两人坐在一起,竟是许久都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 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从最初的一见如故,到现在的相顾无言,只能说她们两人没什么缘分可以继续来往。 按说她们两人其实关系要更加亲密一些才是,毕最初除却是朋友之外还是姑嫂关系。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因为一件小事,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了裂痕。慢慢的,因为立场的不同,两人的关系越来也冷淡。 但是顾莳甜也的确没想过,她们见面之后,居然已经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阿雪最终也只是跟她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说完之后也就起身告辞了。 顾莳甜原本让人准备了一些东西,可直到阿雪离开,这些东西也没送出手。 看着阿雪的背影,一时间她也是情绪复杂。 但是也仅仅只是如此了!她们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太后的态度,就注定她跟阿雪之间的友情不复存在。这一次也不管她是为了谁来的,但是没开口说出来才是正确的。 当然就算说了,她也不会因为对方的公主身份就松口! 第609章 脸皮挺厚 阿雪在这节骨眼上回宫的事情自是瞒不住别人,叶蓁蓁还特意来问过。这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说的,顾莳甜也不瞒着她。 等听她说完,叶蓁蓁沉默了许久后,忽然问道:“都说人心易变,我以前感受并不深,如今倒是觉得从前的自己到底还是天真了一些。” 顾莳甜没接话,知道她并非是在说阿雪的事情,她在说楚芯芯。 楚芯芯自从生了次子之后,几乎就不再跟她们来往。当初是楚芯芯先跟她有了嫌隙,后来也不是没有试图修复过关系。只是嫌隙有了之后,再如何努力也没法真正的消除。 但是那时候楚芯芯和叶蓁蓁之间并未有什么矛盾,两人还是有来往。但是也不知为何,两人的关系逐渐就冷淡了下来。尤其是在某一次宴会上,叶蓁蓁无意间听人有人在背后对她语带讥诮的说一些难听话。她从来不会在意这些,自小到大她听到的这些话还少么? 与她年纪相当的姑娘家,就没有一个受家中宠爱到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日子。她当初想练武,祖父丝毫不曾反对,甚至还为她求得武师傅教她练武。除了武将家的姑娘之外,大概满京城也就独独她这一份。 她本也没放在心上,也懒得出去跟人对峙,转身想走之时,却是听到楚芯芯的声音。她本以为依着她跟楚芯芯的交情,她必然会在第一时间为自己与对方争辩。 却不想,楚芯芯只是在迟疑过后,有些含糊的说了一句她并非对方口中所言的那样的人。 也仅仅只有这么一句。 她不想再听下去,但是不可否认,在那一刻她的心也是凉透了。 那一次的宴会她离开的走,后来听跟自己关系还算可以之人说起过当时楚芯芯还问过她。她不知楚芯芯是不是知道了她听到了那些话,但是从那之后,楚芯芯找她的次数就跟着减少了。直到现在为止,她们大概已经有三个月没见过面了。 大概是她的情绪太过失落,顾莳甜想了想还是给她倒了杯茶,没什么诚意的宽慰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需放在心上。人生在世,总也得经历这种事情,看开了就好了。” 叶蓁蓁嘴角抽了抽,再多的情绪也被她这不解风情的态度给气跑了。 “阿雪来宫里找你的缘由,我大概是知道一些。”叶蓁蓁直白的道,“驸马外家有个蠢货也在被押送入京那一批人当中,那家伙其实胆子不大,不过耳根子软还好面子。被人撺掇几句就头脑发热的跟着人胡乱行事,事发之后就吓傻了。他家老夫人亲自求到驸马和阿雪跟前,阿雪应当没应下。她大概也就是应承对方会来宫中问你一问,却是没直接应下。” 顾莳甜道:“她来了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这儿的消息也不会被人传出去,只要阿雪不主动说破,那就不会有人知道阿雪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 大概只会以为她推脱了。 叶蓁蓁提醒:“这些时日我看你还是不要随便再接人的帖子的好,那些个蠢蛋都已经押送到半路了,他们家的家人越发的着急,指不定就有没了理智之人找上你。” 顾莳甜浑不在意的道:“今年尤为寒冷,如今又是内忧外患的。本宫眼睁睁的看着皇上成日忙忙碌碌的,日渐消瘦,只觉得五内俱焚,满心担忧。还有什么事情比皇上的身子更要紧的呢?再说了,本宫一个妇道人家,能做的也就是替夫君管好庶务,照顾好孩子,别的事情本宫当真是半点不知情。” 叶蓁蓁嘴角抽了抽,这么不要脸的话也亏得她能说的这么顺畅。 不过好友能在这种时候保持清明,且又能厚脸皮的拒绝那些人,她也就能安心了。 就像是叶蓁蓁所言,随着被押送回京之人距离京城越近,他们的家人就越发的疯狂。尤其是那些妇人们了,几乎是将所有能用得上的关系都用上了。能有机会求到顾莳甜跟前的人就算不多,可至少也有十来个。顾莳甜可以直接将大部分人当下,可那十来个人都是宗室辈分比她高的。人家求到跟前来了,她还真不能不见。 当然她的态度也很明确,只用自己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敢管这些事情这个借口,野蛮粗暴的堵住了那些人的口。 她们还能说什么呢?皇后的态度如此的明确,何况这一次的事情本就那些小畜生不对。她们碍于人情不得不求到皇后跟前来,可也只能是带个话而已。若是让她们低声下气的求人,那是万万不能的。 不是因为低不下头,而是对方不值得自己这般行事。她们识趣一些,在皇后跟前还能剩下点情分。若是真敢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往后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自家人。 谁人不自私?她们是欠了人情不假,可这还人情的前提是绝对不能将自家给搭上。 那就不叫报恩了,那叫犯蠢! 楚九州对顾莳甜的做法表示赞许,他从未担心过自家皇后会在这种时候拖后腿。但是看到她老神在在的用这么一个谁听了都知道是在糊弄人的借口敷衍了那么多人,在繁忙之余总算也是因此多了几分愉悦。 十一月底,那些个蠢货总算被押送进了京城。为了避免他们的家人会在这时候再给添堵,特意安排了重兵押送。 不过他们担心的事情并非发生,毕竟家里出了这样的蠢货也不代表他们家里人都蠢。在他们回来之前可以到处活动为他们找一条活路,但是人都押送回京了,这时候要是再敢做点过分的事情,皇上断不会轻饶了他们。那些妇人们倒是有心想要去城门口亲眼看一眼,却都被家中的男人给拦了下来。有不肯听的,也都极为强硬的干脆将人给关了起来。 人都回京了,接下去便是审判。他们这些家人都得跟着倒霉,再敢凑上去,那就真是嫌弃自己死的太慢了! 第610章 训斥一通 审讯这些人也不用太强的手段,他们本就是一群被送去镀金的。做事的本事不大,惹事儿却是在行。平时边关的将领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们做的不过分,都懒得搭理他们。 可谁又能想到,这一群平时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的主儿,竟是能干出这等震惊世人之事? 贪污也就罢了,贪的还是军备物资,最可气的还是在战时的军备物资。他们人都在边关,难道会不知道现在局势紧张,突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上门吗? 他们知道,只是就算知道他们这么做了很容易让大楚吃亏,甚至极有可能会有很多的将士因此而丧命。再严重一些,说不定就会让突砺的铁骑踏进大楚的国土。但是,他们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婪,同时也心存侥幸。 或许他们运气好,做了这些事情不会被发现呢?而且他们家中地位都不算低,这么多人呢,法不责众不是吗?到时候他们死不认账,再让家族运作一下,他们能有什么事儿? 真要边关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边关的将士的问题,是他们没用,跟他们可是没什么关系。 这种想法几乎他们每个人都有,少有的一两个没这种想法的也不是因为他们聪明,而是他们更加没脑子。别人怎么说他们就这么信,反正跟着一起折腾就是了。 为了确保其中没有其他的缘由,楚九州甚至还让暗字的人亲自去调查了一番。最后只能确定,他们最多也就是被人怂恿了几句。但是从头到尾,他们也是有这份心思,主动做的这一切的。 确定了他们的罪责,最后这一批人一个不剩,全都判了死罪。 他们的家人,尤其是女性长辈几乎都疯了。然而她们平时看着可以在自己的府中呼风唤雨的,可实际上掌权的终究还是男子。当家人亲自开了口,哪怕她们掌握住了府中的下人也无用。 谁敢传递消息就是直接杖毙,各家不约而同的采取了相同的措施。如此,就算是那些下人有心替女主子做事,可终究也是不敢跟男主人对着干。有自己不怕死的,却是不敢连累家人,只能老实的避开女主子的视线。 顾莳甜翻看过许风送来的计划书,北地那边现在局势紧张的很。也因为今年出奇寒冷的缘故,北地其实已经开始下雪。路上也不好走,粮草押送也不容易。 好在这几年许风在那边设立了几个据点,每年都会收购大量的新粮。粮食从来都是不愁卖的硬通货,这会儿却是一个粒儿都舍不得卖了,先准备起来。若是朝廷的粮草送不过去或是延误了,就得先从他们这儿挪用。但是哪一处给多少,哪边多一些哪边少一些,这个给多少那个给多少,这些都是得先做好计划。 稍稍修改了两处的数量后,这才有心情听云一说这些事儿。 听云一用平板无波的语气说起那些人家是如何的疯狂,又是如何被压下去之时,顾莳甜也忍不住吐槽:“皇上都没迁怒他们家族,这会儿不忙着庆幸居然还在瞎折腾?这人不都还没死呢么?” 云一道:“按照律例……大概是觉得他们可能还有点用处,等来年开春之后再行刑。”想了想,云一还是实话实话。 顾莳甜也不觉得意外,要真没用就不会继续留着,白白浪费粮食。 这些时日这些人也闹的过分了一些,如今北地在开战,西南动向不明,庆王虎视眈眈。偏偏还总有蠢货不停的折腾,闹出事情就把老祖宗给拿出来说事儿。 “也不怕他们老祖宗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顾莳甜的表情有些不太好,想了想,干脆就一劳永逸。 “着人去这几家人走一趟。”她亲自挑选了几户人家,就属她们蹦跶的最厉害。而她们家凡事的那几个蠢货,也恰好是领头的。 云一扫了一眼,即刻就安排了下去。当天这几家人就接到了皇后的懿旨,家中的妇人们都被训斥了一通。 而且这一回皇后也没给留颜面,上门训斥并未悄然前来。也就是前后脚的事儿,消息立刻就传开了。原本家中发生了这种事情就已经够丢脸的,这一回则是彻底的把脸给丢光了。 毕竟能被皇后下懿旨训斥的,还真没有几家人,她们这一回也算是“出尽风头”了。 这几家人会不会怨恨之类的,顾莳甜也不在意。若非她们太不知分寸,她也不至于如何不给她们留颜面。但凡是有点脑子的,在人还没回京之前,她一直回绝帮忙说亲之时就该知道她跟皇上的态度。至今尚未牵连到他们家族,已经是皇上看在现在是特殊时期的缘故对他们网开一面了,偏生她们还不知感恩。 既然不明白,那就干脆谁都别要脸了。 大概她这一通训斥也有那么点用处,这几家人全都安分了下来。 至少表面上如此! 十二月初,突砺大军压境。他们这几年的休养生息也不是没有成效,至少在这时候出兵已经不像是从前那般落魄。他们带着足够多的粮草,穿着暖和的皮毛。他们的武器锋利,他们的战马膘肥体壮。 而这一切只彰显着一件事,突砺这一次来势汹汹。而这对大楚来说绝非好事,果不其然,在接下去的几次冲突中,大楚的将士损伤也不轻。 这也就罢了,突砺开始动用这些年在大楚安排下的人手。哪怕防了又防,还是有人会忽然开始动作。因此又有不少人因为自己的出卖或是背后插刀而有了死伤。 这些上伤亡无可避免,但是数量也的确大了一些。加上那些个蠢货的缘故,让大楚的将士在原本该占据上风的兵器上也吃了个亏,他们不得不重新找回之前用的那些旧兵器。至少在新兵器送到手之前,他们只能这么用一用了。 也因为如此,边关的驻军对这些人更加的恼恨,甚至还有将军直接就送了奏折回来,要求严惩这群蠢货。 实在太可气了! 第611章 就偏心眼 朝廷对这些人的处理结果立刻送达边关,原本有些涣散的军心倒是立刻稳固了一些。 贫苦出身的将士也是人,他们是把脑袋提在手上在过日子。这些人娇生惯养,被送去边关也就是混点军功。他们在边关从不曾吃过苦,在将士们努力训练的时候,这些人依然花天酒地。 这些事情大家也不是不清楚,只是他们也没那资格管人家,最多也就是小声嘀咕几句。心里会不平衡,但是也仅仅只是觉得老天不公,人家比他们会投胎。 可是一等他们犯下的事儿爆发,这些原本就有些不满的将士哪里还能继续忍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伴因为这群混蛋而死,加上还有人在暗中煽风点火。但凡朝廷的应对措施稍稍慢一些,这军心就会开始乱起来。 有朝廷的态度,以及将领们的保证,底下的将士才逐渐恢复冷静。就是一些闹事之人,这会儿也都老实了起来。他们也不是非得闹事,只是性子急躁了一些,加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伙伴死在跟前,一时间被怒火冲昏了头而已。 在这时候,顾莳甜又让人给每个军营都送了几头猪。朝廷也表明态度,补上来的粮草还在路上,不过皇后娘娘在这边有做粮食生意,这两年也有存粮,已经先为朝廷垫补上了。 如此一来,军心算是彻底的稳了下来。 从楚九州口中得知边关将士的军心也算是稳定下来之后,顾莳甜也是松了口气。这会儿她也总算也能发泄一下了:“也不知那些个蠢蛋到底是如何养出来的,居然还有脸来求情!”若非她家皇上往些年在边关将士心中留下的好印象,以及朝廷的应对措施来的快,这一次指不定要闹出多少的事情来。 楚九州眼底带着几分寒意:“就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这一回也算是给了他一个绝好的借口,趁着这次几乎好好的整顿一下。省得有些人在祖宗的庇荫下只知道享受,却是早就忘记祖训该如何报效朝廷了。 顾莳甜道:“等这次的事情了了,正好就收拾一通。数典忘祖的东西,凭的什么能一直享受下去?” 说起那些人她还带着气,随即倒是又想起一件解恨的事情来了:“听说武将军在上朝的时候跟几个没脑子之人打起来了?” 楚九州更正道:“并非是打起来了,而是武将军将人给揍了。”他只是当没瞧见,那几个臣子也是活该挨揍。 武将军平民出身,又没了一条胳膊。他倒是有心想要解甲归田,但是他一直没同意。武将军这人天生就是注定吃这碗饭的,哪怕他现在不适合领军作战,但是在练兵这方面依然是难以取代的。 这一次边关发生这等事情,武将军也是满腔怒火。只是他理智尚存,也不愿给他带来麻烦。毕竟身体有残缺之人不可为官是惯例,武将军之所以能有今日也是他力排众议的结果。偏偏这时候还有大臣在朝堂上侃侃而谈,将那群蠢货的祖宗拿来说事儿,简而言之就是让朝廷至少不要直接判了他们死罪。 “武将军这人脾气是急躁了一些,但是从军多年,他也并不是不能自控之人。这一次也算是借题发挥,这些武将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正好这时候有人亲手给他们送了借口过来,他们正好有机会借题发挥。其他的武将动手不合适,武将军往常也没少被他们挑刺,他又是在边关待了不少年头,他出手揍人最合适。” 顾莳甜听着只觉得解恨:“是该揍一顿!对了,武将军这势单力薄的,又没有什么靠山,还缺了一条胳膊。被多人围攻,怕是受了伤了。回头我让人送些赏赐过去,也算是替皇上安抚一下身心受伤的臣子的心了。” 听着自家皇后这般光明正大的偏心眼,楚九州眼底的寒意消散,嘴角也泛起层层笑意。 “那是再好不过了!武将军家底薄,阿梧就看着赏吧。”他原本想说最好是帮着替武将军解决将军夫人的事情,只是转念想想现在也不合适,还是等过了这段时日再说吧。 事实上顾莳甜也想到这一茬了,只是就像是楚九州所想的,现在不是恰当的时机。 她回头还真给武将军府上送了赏赐过去,理由还特别的充分。然而这个理由也让挨打的大臣气的心口直疼,可是帝后的态度都摆在这儿,他们能如何? 别说,大家也都被皇后娘娘这一波操作给震住了。在朝堂上这些文官武将大打出手之事发生的次数也不少,大多都是谁吃亏了谁就憋着。皇上从来也只会冷眼看着,闹的太过了才会开口训斥几声,从不会刻意的偏袒哪个。 可偏偏这当口皇后娘娘直接让人送了赏赐去武将军府中,这算是什么事儿? 也有想的多的,只当皇后娘娘就是替皇上表明态度。也不由开始琢磨起来,是不是该跟武将军走动走动。正好武将军到现在还没娶亲呢,谁家都有没出嫁的姑娘。就算是舍不得嫡女,这不是还有庶女吗?他们这样的勋贵之家的庶女,总也配得上一个平民出身的残废将军吧? 所幸这些人也不是没脑子的,至少知道现在不是提这种事情的时候。不过这也不妨碍他们试图跟武将军有来往,明里暗里的还能给点提示之类的。 只可惜他们的种种计划都落了空,想要从他嘴上打听皇上那边的事情,他半点口风都不会漏。若是暗示他想要结亲,他就只当自己完全听不懂。 反正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明白就是了! 这副做派差点把那些动了心思之人给气的半死,偏偏这人现在又得当今信任,他们只能憋着这一肚子的怒气却是半点手脚都不敢做。 进了腊月,又都开始忙碌了起来。顾莳甜也发现了,无论边关的动静如何的大,都不会影响京中这些勋贵人家的日子。他们该吃吃该喝喝,从不会因为边关还在打仗就影响了过节的好心情。 第612章 雷霆手段 注定这一个年节过的不会顺心,腊月初八,边关再次告急。突砺突袭郸州,数个小部落联合出兵,吉州损失不小。 与此同时,西南那边发生了小规模的乱子。说是有土匪,有几处的县衙都被打砸了。死了一个县官,受伤者无数。不等府城有反应,这些土匪就化整为零,彻底的消失在当地的百姓当中。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头,官府的人无论如何寻找,却架不住当地的百姓互相掩护。有几家人更亲近朝廷一些,于是在考虑之后也免不得为朝廷指认了几个人。可是他们的下场却是极为凄惨,当天晚上这些人家中就被“土匪”洗劫,一家老小包括下人在内,就没剩下一个活口。 这等残忍的手段一出,就算跟朝廷再亲近,也没人再敢出头指认。 消息送达朝廷之后,楚九州的脸色极为骇人。他与叶正珏公仪玉几人商议过后,最后决定由公仪玉亲自前往西南负责此事。 “若是有胆敢反抗,或是拘捕之人,杀无赦!”临行前,楚九州给足了公仪玉权力,还赐下了尚方宝剑。若是有官员牵扯其中,乖乖的被押送回京倒也罢了。若是不从,尽可先斩后奏。 事实上一知晓被派出来的是公仪玉之后,不少人已经开始心底发寒。公仪玉的身份特殊,他与皇上乃是师出同门,此事已经不再是秘密。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皇上对公仪玉更是信任十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公仪玉出门行走,可以代表皇上。 但是最让那些人恐惧的,是公仪玉这个人本身。 谁不知道公仪大人成天笑眯眯的,看着温和又好亲近。可实际上公仪大人掌管刑讯,哪怕是再嘴硬的犯人落到了他的手中,他总能撬开他们的嘴。 可以说,这位公仪大人乃是皇上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刀。 这么一个煞神来了西南,他们一旦落到他的手中,岂能有活路? 事实证明他们想的还是太简单了,眼见着就要过年,边关还在打仗,这些人就敢赶在这时候闹事。公仪玉脸上的笑容有多温柔,眼底的杀气就有多重。人还没到西南呢,第一轮的调查结果就到了他手上。他是半点都没手软,手段极为狠辣的先将其中一个在背后闹腾的最为厉害之人直接给掀开了表皮。他的刑讯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只用了一轮手段,那人就哀嚎着将知道的都说了。这人也不求有活路,只求能早点结束痛苦就成了。 所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痛苦程度了。 这人从事发到招供,总共也没用了一天的时间。或许还有人心存侥幸,那么接下去公仪玉抓出来的第二个人,就让他们知道在这位公仪大人跟前,“侥幸”这个词是不存在的。 第二个被揪出来的是个女子,出身西南那些小村落,擅长用毒。她是这一次半夜“洗劫”那些“朝廷的走狗”的主使之一,甚至连那个死了的县官也是她让人下的手。那县官是个好官,可也正是因为是个好官,曾经在判案之时让她的利益有些受损。哪怕损失不大,可她觉得丢了脸,这一次便顺便将人给“解决”了。 公仪玉知道这女子的身份在西南也不算低,可那又如何?他还真没有怕的! 将人揪出来之后,他将当地的那些怀疑对象全都给请了过来,然后让他们在隔壁待着,自己则是亲自出手刑讯。 半个时辰之后,这些人从房间走出去的时候腿脚都是飘着的,全都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 公仪玉慢悠悠的走了出来,还拿着一块洁白的帕子慢吞吞的擦手。他的手其实挺干净的,只有指尖有一丝淡淡的血色。然而就是这么一丝血色,落在帕子上看的尤为清晰。 就这么一点血色,却是让这群人才刚刚回魂,立刻又差点魂飞天外。 公仪玉轻笑一声:“诸位的脸色看着不大好,正好,本官让人准备了午膳,大家一起坐下说说话,喝上一杯,正好压压惊。” 众人浑身都写满了抗拒二字,然而谁也不敢说出口,简直都快要哭了。 谁想要跟这个煞神一起喝酒吃饭?他们现在就想回家,抱着自家媳妇儿好好的哭一场。 实在是太吓人了!他们活了这一把年纪了,自认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要说人命,他们哪个手上都沾过。甚至他们当中还有那么一两个人其实内心阴暗的很,亲自杀人的时候也有不少。 但是他们就是怕啊!这个煞神他压根就不是人,那个女子也是徐娘半老的年纪,但是长相还是不错的。但是半点都没让这位公仪大人手软,他用的那些手段…… 他们一想起那些画面,就忍不住浑身打寒颤,脸上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太可怕了! 公仪玉就好似没察觉出他们的害怕一般,还热情的邀请他们一起用膳。当然最后自然是没能成功,他还一脸的遗憾,道:“本官还想着能有机会与诸位一起好好的聊聊呢!不过来日方长,今日既然诸位没空也只能如此了。” 这些人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忙不迭的离开此处。上了马车之后这些人才动作一致的瘫在车里,好半天都没法动弹一下。 目送这些人远去,公仪玉才收起脸上的笑容,眼底尽是漠然之色。 留饭?当然不可能留饭的,他可不想把粮食浪费在这些人身上。再者今日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他敢保证,这些人回去之后至少有一半会在今夜噩梦连连,还有一半则是会大病一场。 当然也会有那么一两个心理素质好,大概能勉强保持冷静。 “哎呀,看来还是本官太过心善了,等过几天再送他们一份厚礼吧。”公仪玉笼着手,笑眯眯的道。 他身边的小厮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有时候他也的确想不通,自家主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会觉得自己太过善良。 善良这两个字,明明跟他全无干系! 第613章 发了狠了 公仪玉在西南的动静不小,铁血手腕之下,很快就清理了一批人。但是,他煞神的名声也算是钉的死死的了。朝堂上也不是没人对他有意见,觉得他做事太过肆无忌惮,出手也太过毒辣。他们对刑讯这种手段并无意见,只是觉得公仪玉完全可以私下处理,而不是特意让人看到他刑讯之时的模样。 “有损百姓对朝廷官员的印象。”在朝堂上参了公仪玉一本的御史如此说道。 楚九州却是浑不在意,他师兄的手段有多狠他自是知道。他在十岁那年,就被师兄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如何刑讯。而师兄则也是在十岁那边被师傅亲自教导的,据说手段比他跟着师兄学的时候还要来的凶残。 他师兄这些手段过于凶残吗?的确也是凶残的,但是那又如何? 有些人,就是要让他们亲眼目睹,才会知道什么叫做害怕。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就如同现在的西南因为他师兄的狠辣手段,气焰被狠狠的打压了下去。哪怕只是暂时的,可好歹也给朝廷有应对的时间。 而他们之前所欠缺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这满朝文武能看明白这一点的人占据了大部分,包括这个上奏折参了公仪玉一本的御史。他也没想过要对公仪玉做些什么,深究起来也就是习惯性的参一本罢了。 当然也有少部分心思的确不纯之人,毕竟公仪玉当官这么些年,得罪人的事情也没少干。落到他手中的人,基本上都是有去无回。 想要为自己的亲朋好友报仇这种事情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他们知道轻重缓急,楚九州也不至于太过计较。大概是因为这一段时日不管是楚九州这个皇帝也好,还是公仪玉这个煞神也罢,手段太过铁血。纵然有人有心想要浑水摸鱼,可思来想去,到最后还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当然他们的话也得说的好听,平时互相争斗都无妨,这种关键时刻还是不要胡乱行事的好。 从腊月初八开始,边关就一直都没安稳过。那边的生意全面停止,商人也不敢再让那儿去。朝廷还在从别处抽调粮食和御寒物资往边关送,同时还在拼命的赶制武器。 每次想起要赶制武器这事儿,楚九州就想将那群蠢货的家人也一起给砍了脑袋才好。他们贪下了不该贪的东西也就罢了,居然还将悄然伸手贪墨下来的东西转手高价卖给了草原部落。这也是为何边关损失会如此严重的缘由之一,同样也是将士们痛恨的原因。 贪财的蠢货偷走了他们的兵器,送到了敌人的手中,让敌人轻松的就杀了他们的同僚。 谁能不恨? 为这,关在牢中的那些人日子就更加难过。负责看管他们之人都会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揍他们一通,反正只要不是一次性全部揍一遍,上边的人也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顾莳甜对外边的传闻也听说了不少,只是这些事情也轮不到她管。至于师兄的那些事情,她也没放在心上。就如同她家皇上在她跟前从来都是温柔的模样,实际上真实性情也并非如此。他骨子里都是冷的,上辈子就有不少人在她跟前说过他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她家皇上都是如此,公仪玉这个当初亲自教导过皇上之人,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何况在这种时候闹事试图引起内乱之人,无论被如何对待都是自找的,不值得同情。 腊月十三那一日,小将军易长戟为了救易将军被流矢射中心口,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易将军大怒,反杀突砺当时领兵的一位王子。 以重伤换取对方的一条命,看似是大楚赚了,但是小将军受伤也让不少人心里焦虑起来。 腊月十八,西南有人刺杀公仪玉。公仪玉身边除了护卫之外,还带着一批暗卫。饶是如此,来刺杀之人除了是收钱办事的杀手之外,还有西南人混在其中。这些人还在打斗中用了蛊毒,若非是公仪玉一直都有所准备,且还随身带着乌山送来的防备蛊虫之物,这才没有中招。但是他身边的护卫有几个了毒,还有两个当场就被毒死了。 这些人下手极为狠毒,这也让公仪玉也失去了惯有的笑容,手段也开始变得残忍起来。 据说到最后的场面不是太好看,当地的官府也派人前去支援,那些衙役当时就吐了个昏天暗地。 惨,实在是太惨了! 但是这一方面震慑住了那些蠢蠢欲动之人,也同样也激起了一些原本就极为激进之人的逆反心理。接下去的时日,公仪玉被刺杀的次数越来越多,被请来的人也越来越厉害,显然对方也是下了狠心了。 在这等密集程度之下,公仪玉也的确受了点伤,不过伤势不重。最让背地里动手的那些人憋气的是,他们西南最有优势的蛊毒,对他却是没有半点用处。 而公仪玉也从来不是什么好性之人,被人连着刺杀还害的他受伤,他岂能干受着不反击?每次他被人刺杀,他下手就会更加无情一些。但凡是被他揪出来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扔在牢里,不允许任何人将人赎出去。一时间监牢里也是人满为患,当地的官府也是头大如斗。 但是被他这么一搅合,西南那边诡异的开始安分了起来。 西南一旦安分下来,庆王那边的动静就要显得明显了起来。 小年那一日,庆王封地的眼线传来消息,庆王不知去向。他们这是才发现,但是按照种种线索来推断,庆王恐怕是在十一月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封地。 至于去了何处,目前尚不可知。 顾莳甜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是楚九州亲口告诉她的,让她跟孩子们要多多警醒一些。 “他对咱们一家子恨之入骨,如今不知去向,根据种种迹象推测,他要么出了关,人在草原上。要么就来了京城,我担心他会对你们不利。”楚九州心有担忧。 顾莳甜握了握他的手,轻声安抚:“念楚和小七儿跟着你,两个小的我拘着一些不让他们出宫,不会有事的。” 也不会让他们有事! 第614章 陆严归来 话是说的自信满满,但是顾莳甜还是特意多加注意了一些。两个孩子是不能轻易放出宫去了,小黑胖子来宫里的次数增加了许多。小海浪平时也会跟着到明心殿,顾莳甜和叶蓁蓁商量了一番,决定让小海浪也暂时住在宫中。一来有伴儿,二来也是担心他的安全问题。 公仪玉这一趟出去,可是新找了不少的仇人呢! 顾莳甜虽说跟楚芯芯的关系不如从前,但是在对待小孩子上也并未有太过明显的诧异。易壮壮不止是易家人,也是楚九州的外甥。她也让人去了易家,询问过要不要也将易壮壮接进宫来,他们也能有个伴儿。 但是楚芯芯一口就给回绝了,只说易壮壮暂时不去明心殿了。等过了这段时日,到时候再继续进宫也不迟。 顾莳甜得了回信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再多劝说。易壮壮兄弟现在是易家的重中之重,他们就算不在宫中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再者,她能邀请对方,对方自然也能拒绝。 倒是易长福心里有些难受,但是也就是那么一点点。哪怕楚芯芯是他的亲嫂子,而且他们之前的关系也算不错,可跟顾莳甜比起来,他显然更加亲近后者。再者只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也知道顾莳甜并未做错什么。 腊月二十七,顾莳甜见到了已经许久没见面的陆严和陆瑾兄弟二人。 "主子近日可好?”陆严笑眯眯的给顾莳甜请安。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本宫倒是过的不差,不过比起陆大人还是要差了一些。听闻陆大人几乎将整个大楚都走遍了?倒是叫人好生羡慕。” 陆严干笑一声,摸了摸鼻子,道:"主子就莫要挤兑属下了,属下这不也是奉命行事么?” 他所效忠之人是顾莳甜这位皇后,但是这两年所做之事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言而言之,他就是被皇上给借过去跑腿的。 顾莳甜脸上的笑容一收:"你替皇上做事本宫也不说什么,不过你将陆瑾带走是不是有些过了?依着陆瑾原本的进程,他就该下场了。如今可倒好,至今为止也就是个秀才,你这是打算让他再往后腾几年再下场吗?” 陆严眼神有些飘忽:"这不是属下想着读万卷书不如吗?他年纪也还不大,正是出门游学的好年纪。”而且他弟弟真的是特别的好用,这一年多来也给他帮了不小的忙。 不过这话他却是不敢说出口了,他很清楚只要是在皇后眼皮子底下养过的,哪怕时日不长的"孩子”,都是她护犊子的对象。比如石长生,再比如他弟弟。哪怕实际上只是他带走了自己的弟弟,但是在皇后娘娘眼中他却是拐走了她家的孩子,只给他一点脸色看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颜面了。 见他认怂,顾莳甜也没揪着不放。说穿了那是人家的亲弟弟,当兄长的好不容易将人找回来,自不会耽搁了他的前程。她也就是抱怨几声,省得陆严闲着没事再带着人天南海北的到处乱蹦跶。 见她神色稍缓,陆严连忙表功:"这一回主子您可得夸属下几句,若非是属下带着陆瑾,恐怕也不能有那么点意外收获了。” 顾莳甜白了他一眼:"莫要表功,本宫也不想夸你。你若是想要听人夸奖你,本宫倒是建议你可以去找离先生。” 陆严嘴角抽了抽,他这辈子最怕的人就是离靖之离先生了。 "先生他不在京中?”陆严虽然是怕离先生,但是还是很关心他的,回京之后已经让人去看过,但是离先生显然不再京中。 顾莳甜摆摆手:"出京为皇上办事了。” 陆严也就不再多问,回到之前那个话题上:"这一回您还真得夸属下和陆瑾几句!属下兄弟二人正好是顺着二皇子的封地回来的,您猜属下兄弟在那儿看着了哪个?” 顾莳甜也不知怎的,忽然福至心灵的道:"庆王!” 陆严叹了口气:"您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猜到了?” 顾莳甜也懒得作答,能让他这般故作神秘之人自然身份地位不会低,而且也不该出现在那地方。两个条件凑到一起,最符合的人选自然就是庆王了。 但是这时候庆王去那儿做什么? 顾莳甜神情有些凝重:"可与皇上说了?” 陆严见她如此,神色也郑重了几分,点头道:"在确定那人是庆王之后,便已经传了消息回来。” "何时?” 陆严一怔:"这个消息吗?估算下来,大概是在四五日之前。” 顾莳甜的心顿时一沉,今日是腊月二十七,小年那日庆王封地那儿才送过来的消息。也就是说,陆严在那边送来消息之前就已经看到了在二皇子封地的庆王。 可实际上他们并不知道庆王的去向,为此她甚至拘着孩子不让出宫。 "主子?” 顾莳甜沉声道:"皇上并未收到消息,你确定送消息的渠道不会错漏?” 陆严闻言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属下出行是奉了陛下旨意,传送消息也都是有专门的渠道,只受陛下一人掌握。庆王离开封地之事可大可小,属下也不敢隐瞒,确认之后立刻让人传了消息回来。从发现到确定,前后只花费了几个时辰。按照惯例,应当是在次日晌午时分送达陛下手中。”负责接收和传送消息之人自会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不可能耽搁的。 顾莳甜深吸一口气,扭头吩咐云一:"让人去将皇上请过来,就说陆严有要事禀告。” 云一应了一声,也不出门,只摆了摆手指,自是有人接收消息去传话。 在这空当,顾莳甜眉头微蹙琢磨起来。陆严不会说谎,这一点顾莳甜还是很信任他。可他没说谎的话,那就只能是楚九州那边的人出了岔子。 那些人是楚九州的亲信,若是真出了岔子,那事儿可就不会小了。 而且他们也猜错了,他们以为庆王会来京城,会去草原部落。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庆王会去二皇子那儿。 他去做什么? 第615章 那个孩子 在得知自己手底下的人出了岔子之后,楚九州尚未开始调查,就有负责收集消息之人当中的一人自尽身亡。能负责收集消息的,自然也算得上是楚九州的心腹。而楚九州向来都是个愿意放权的主子,那人也是跟了楚九州多年的老人了,就是他也没想到这人会背叛。 "陆严传回来的消息从未被拦截过,那人负责此事多年也从未出过纰漏。也是因为如此,我从不曾怀疑过他,倒是没想到……”楚九州在与顾莳甜说起此事之时,面色也不算太好看。 顾莳甜很能了解这种滋味,当初在发现红云背着她做下那些事情之时,她也是从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看到证据之后的慢慢的接受。饶是如此,心中的那种失望和难受一时间也是消除不去。 相比起她,楚九州其实被人背叛的次数要更多一些。尤其是在他生母过世,外家家破人亡的那段日子里,原本围绕在他身边之人大批量的背叛。那时候他还是挺难受的,而现在其实也就是有些动怒,还真没几分难受。 不过这些话就不必要跟他家皇后说了,夫妻感情是无论何时都要维持的。这会儿皇后正心疼他呢,他只要坦然接受就好,说破了可就享受不到皇后的关心了。 知道消息在哪儿岔开的,接下去倒是要好处理的多。腊月二十九,那边的消息终于送达。 楚九州的俩呢这一回当真变得极为难看,他万万没有想到,庆王这人竟是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饶是顾莳甜对二皇子并没有什么好感,在看到送来的消息之后也不免有了几分同情之心。 "那孩子……”大概是因为做了母亲的缘故,对于孩子,她总能多几分怜惜。 庆王去二皇子那儿,为的就是那个孩子。而他奔着孩子去,则是因为顾娇月为他生的那个孩子因为在玩耍的时候摔了一跤。请了大夫看了没什么问题,却是在数日之后,人突然就不行了。哪怕庆王府拼尽全力,也没能把人给救回来。 庆王的子嗣也不丰,这个儿子虽然是顾娇月所出,却是记在正妃的名下,算是嫡子。而正妃产女之时坏了身子,也注定只能有这么个记在自己名下的儿子。既然是嫡子,夫妇二人对他也是真心实意的好。这人一下子没了,庆王妃受不住打击病倒了,而庆王则是要理智的多。在痛苦之余,他也开始准备培养其他的儿子。 然而庆王府就像是得罪了什么人一般,他原本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子,两三个庶子。嫡子没了不久,余下的庶子就得了得了一场风寒,一个传一个的,愣是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这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庆王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京城这边。但是他没有证据,且那时候他所布下的种种计划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更改。 然而很快就有了意外之喜,顾娇月人虽然没了,可当初伺候过她的下人还有那么几个。她们的日子不好过,但是大概是因为庆王妃管家有道的缘故,好歹也能过。 眼见着王府因为没了继承人的缘故乱臣一团,她们更加担心就连小主子都没了,最后这点香火情都没了,王妃会不会直接把她们给发卖了。心惊肉跳了几日,最后干脆一咬牙,将她们埋在心底挺久的事儿给捅了出来。 当初的顾侧妃所出的次子还没有死,被二皇子给带走当成继承人了。 顾娇月跟二皇子之间的那点事情,庆王多少有点察觉。但是知道那个孩子是二皇子的,现在也就楚九州这一方的人。庆王只当因为二皇子不能生,所以需要一个过得去的继承人。而选中他的儿子,极有可能还有楚九州的手笔在其中。 他那时候也不管其他的了,只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就成了。正好在计划中他原本就要让人去二皇子的封地,得知这消息之后调整了一下计划,他亲自前往。 庆王这些年的势力发展要比二皇子好的多,毕竟二皇子在看开之后也知道自己的富贵荣华是建立在他什么都不做,安安分分当他的闲王的前提下的。故此哪怕是在他的封地上,他也愣是没抗住庆王的势力,儿子被庆王给抢走了。 楚九州道:"暂时不会有危险,二皇子现在只能死死的捂住那孩子并非庆王之子的真相。而庆王需要一个子嗣,他想要成事,就必须要有子嗣。不然莫说是成事之后,就是他现在的手下人在庆王府没有继承人的前提下,也会心生不安。” 一个没有后代的效忠对象,并不能给那些人多少安全感。 若非如此,庆王也不至于在这时候非得要亲自跑一趟。 "二皇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他身边还有先皇留给他的人。又是在他的主场,就算一时间落在下风,总也不至于差距过大。我让人去跟他接触了,会给他一定的帮助。” 顾莳甜眉头皱了皱,有些迟疑的道:"会不会给你的计划带来阻碍?” 楚九州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无妨!二皇子发了狠的话,也能牵制住庆王一段时日,正好给咱们争取点时间差。再者,既然当初帮着将那孩子弄到了他的手中,那孩子总归也是跟咱们有了点因果牵扯。一举两得之时,就算多点波折也不妨事。”更何况这种波折若是利用好了,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顾莳甜闻言也松快了不少,她是有些怜惜那个孩子不假,但是前提是不会给皇上带来任何的麻烦。她终究也是自私的,自己的夫君孩子,总是最为重要的。同情心之类的,始终都排在他们的安危之后。 今年的宫宴取消了,一来就算是过年,君臣也都是忙忙碌碌的。二来宫宴所需的耗费也不小,还不如省下来送去边关。而且顾莳甜相信绝对有拎不清的会在宫宴上墨迹,她忙得很,不乐意听那些闹心的话,干脆就取消了,正好大家一起都省心了! 第616章 花样百出 宫宴取消自是有人颇有微词,不过也没人敢跑到顾莳甜跟前来说嘴,顾莳甜也就当做不知情。对于这些在这时候还敢有说法的,顾莳甜统统都不待见。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只想着自己那点利益。正想着要如何折腾一圈呢,正好听楚九州说起如今边关的粮食和保暖之物有所欠缺,需要从别处调过去。她一拍脑门,决定从这些成天闲着没事,别人在打仗她们却还是事不关己只恨不得给自己扒拉点好处之人的口袋里,狠狠的掏一把。 宫宴可以取消,不过大年初一进宫来给她跟太后请安之事却是不能取消了。往两年她也就是将必须要见的诰命见上一面,其余之人能不见就不见。今年却是不同,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可以见的人她都见了。 而且还留她们一起用了午膳! 当然,这些诰命夫人们在最开始还是有些受宠若惊。可等听出来皇后话中隐晦的意思之后,她们也就只剩下惊了。 话说的再漂亮,那不也就是从她们口袋里掏钱吗? 名声好听有什么用?比得上钱装在自己口袋里那么香吗? 不过等最初的憋屈过后也就逐渐冷静了下来,可别说,这名声好听还真有那么点用处。她们在皇后跟前明争暗斗的,说穿了还不是为了给皇后留下更深刻的印象?也不指望能跟皇后做朋友,可若是能得到对方高看一眼,总归也是有好处的。 别的不说,就说木家那个小丫头,那不就是入了皇后的眼?如今跟顾家的小丫头关系亲近得很,就跟亲姐妹似的。虽说目前并没有看出有多大的用处,可谁不知道这木家小丫头往后的日子绝对差不了? 就等着瞧吧,等及笄之后,多的是好人家去求娶那个小丫头。当然还说不准这小丫头就会嫁进顾家之类的,日子绝对能过的舒坦。 她们自己如今的日子就算不差,那不是还有自己的孩子,甚至是自己的娘家么?这要是能让皇后娘娘惦记一分…… 如此一想,这些人立刻开始互相防备起来。 眼前这一群可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打败这些人,争取让自己成为皇后娘娘眼中最有价值可前途的。 而这一切怎么来?用银子换啊! 银子她们当然有,都是各家各府的掌家夫人,加上自己的嫁妆私产,谁都不差钱。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她们要拿出多少才能将对方给压下去? 顾莳甜一脸诚恳的表示,这一次的捐款也是各自凭心意,多少都成。一两银子都是值得夸赞的,好歹也能给好几个士兵多添上一口饭呢! 当然了,贡献大的自然好处也会多一些,到时候极有可能会封几个诰命。 "这份奖赏可以给自己用,也可以给其他人,只要不过分都没问题。”最后,顾莳甜如是说。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贡献最大之人,则是可以将自己的品级往前提一提。” 前一个奖赏就够让人心动了,后一个则是让不少人简直要疯狂起来了。 能提品级啊,这个奖赏谁不想要? 谁没虚荣心?谁又没几个对手?若是在品级上能压对手一个头,看着那些原本敢在自己跟前耀武扬威之人,在公共场合只能低头先给自己请安,那种滋味…… 简直要美上天了! 捐!银子嘛,她们有的是!这升品级的赏赐,她们要定了,谁也不能跟她们抢! 太后只冷眼看着顾莳甜三言两语的就挑起了这些人的好胜心,互相瞪视对方的眼中几乎都在冒着火光。可以想见,这些人最后会贡献出多少银钱来! 太后什么都没说,她跟顾莳甜再不对付,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可以保持相对的统一的。 顾莳甜又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倒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过犹不及,这些人现在也是热血上头,挑拨到这种程度也就足够了。 作为皇后,也同样是此次募捐的发起人,她自是头一个掏荷包。之前给边关送的那些粮草和保暖之物这些东西都是有偿的,朝廷暂时调用,但是回头也不会让她吃亏。但是现在捐出去的那就是真金包银的拿出来的,数量也是极为可观。 捐出银钱的同时,她也再三言明要量力而行。毕竟大小官员的夫人都会跟着掏荷包,但是也不是所有的臣子都是有家底的。对一些人来说几百上千两的银子拿出来就是九牛一毛,可对有些人则是倾家荡产也凑不出这个数额来。 她是在募捐不假,但是也没打算把人逼得没活路,那就失去原本的意义了。 但是有钱的自然不将"量力而行”这四个字放在心上,她们只是在算计着,以及打听别人捐了多少。偏偏顾莳甜说了只接受一次的捐款,无需再重新补上一份。而且数额暂时也是不公开的,等募捐结束之后,将银子送去边关或是换成粮食之前再公布。 这也让原本想着先少捐一些,等打听出对方捐献的数额再重新补一份之人的打算纷纷落空。她们绞尽脑汁,最后都是一狠心,在自己最开始准备的数额上,又偷偷添加了一点点。 还有不少人都花样百出的偷偷摸摸的放出各种烟雾弹,试图迷惑对手。 顾莳甜老神在在,每日收到的银票都让她美滋滋的。哪怕这些银子都不会落进她的口袋,可暂时不是在她手中么,看一看也高兴呀! 这一个年节,因为顾莳甜的神来之笔也算是热闹非凡。 正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也是顾莳甜公布捐献名单的日子。这一日满京城的关注点都落在这件事上,就等着看花落谁家。 这一次的募捐也是最为顺利的,毕竟除了想要更进一步之外,那个册封名额也让人动心的很。就是那些有些吝啬的老夫人也有些忍不住,这要是得了名额自己用不上也没关系,出嫁的女儿,娘家的谁谁谁的也没有诰命在身。若是能得到这名额,给她们该多好啊! 第617章 天花乱坠 此次统共得银将近百万两,由此可见这些人为了那点好处有多拼。不过这边的动静大了一些,难免有人会按捺不住,参了皇后一本。 楚九州安静的听着,让人不安的沉默过后,他才慢悠悠的开口:"皇后何错之有?” 那御史一怔,道:"皇后娘娘并无错处,只是做法有些欠妥当。”他倒是想要说皇后的错多了去了,可谁不知道皇后是皇上的眼珠子?平时言官指摘皇上几句都无妨,可若是将矛头对准皇后,再把话说的稍微难听一些…… 御史后背心有些发凉,为官多年,他弹劾过皇帝,这满朝文武也得罪过不少人。但是生平头一次,他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就跟其他同僚一样装傻充愣,只当不知情不就成了? 楚九州的语气很平静:"既然皇后并无错处,爱卿这是要诬告?” 那御史自然是不敢担起诬告的罪名,连忙将原本准备好的措辞稍稍美化了一些,将皇后所做之事的不妥当之处一一指明。 若是只是自己的事情,楚九州也懒得多解释。但是事关顾莳甜,他早有说辞来描补。 "皇后并未要求诸位夫人捐赠银两,不过就是在闲话之时说起对边关的担忧,顺口说了打算掏自己的腰包给填补点,好歹也能给咱们边关的好儿郎们吃顿饱饭。”楚九州一脸的赞叹之色,"说来也是诸位爱卿的夫人颇有爱国之心,竟是纷纷表示愿意慷慨解囊。” 他看了满朝文武一眼,慢悠悠的接续道:"皇后知晓朕为此心焦,也是想要为朕分忧,又感念诸位夫人们的高风亮节。诸位爱卿也知晓,这女子生存本也不易。皇后觉得此时更该让世人知晓她们这些妇道人家做了何种贡献,加上也不能让人指责朝廷不作为。毕竟都是为了大楚做贡献,总不能男儿做了贡献就封赏,女子就直接抹杀她们的付出,这才决定册封几个诰命。” 楚九州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朕无用,竟是还要皇后为朕如此操心,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满朝文武:"……” 他们还能说什么?无论说什么那都是一个错,哪怕他们知道这就是皇上在给皇后做的事情描补,哪怕都清楚皇后就是明晃晃的在勾着各家的夫人们捐钱捐物,可他们只能咬着牙默认了皇上的说法。 一来他们不敢跟皇上对着干,谁不知道皇上最近的脾气也不算好。难得今日跟他们掰扯这么长时间,想必为的还是皇后。他们若是识相一点,这件事到此为止,且都装作不明白皇后的真实想法的话,今天便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若是再不识趣的纠缠下去,这一位怕是又要发作了。 而且换个角度想一想,他们各家的夫人掏的都是自己荷包里的银子,还真没有拿公中的。虽说还是有点心疼的,不过那些银子若是能够换来个诰命,说起来也是好事。 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如此自我安慰,当下也不再揪着皇后做的事情不放,反倒是纷纷夸起皇后娘娘处事公道,为人心善又有大格局,会为皇上分忧解难了。 楚九州满意的点点头:"诸位爱卿所言极是,皇后的确是朕的贤内助,当为天下女子楷模。” 他们还能说什么呢?继续夸呗,夸得天花乱坠的,绞尽脑汁的夸。 这大概是他们入仕以来,头一次这般努力的夸人。 楚九州显然很满意,他们好一番夸赞之后,这才微微颔首,略带笑意的道:"虽说诸位爱卿所言并无错处,不过这些事情在朝堂上也不适合。言归正传,公仪爱卿在西南那边……” 话题又回到正事儿上来了,那个御史摸了摸自己脑门上的汗,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身边的几个同僚都忍不住偷偷的鄙视了他一眼,都是这家伙折腾的破事儿。弹劾皇后也就罢了,你倒是强硬到底啊!当他们没听到刚才夸奖皇后的时候,就属他说的最夸张。 那辞藻优美的,估摸着当初考科举的时候都不如刚那么认真。 这倒霉御史低头当鹌鹑,至于同僚的鄙视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他也是昏了头了,又被人似是而非的怂恿了几句,这才做了这种没脑子的事情。这要是帝后感情没那么深厚,或者是皇上也不是那么的强势,这弹劾倒还有几分实现的可能。 现在他只求能保全自己,好不容易夸的皇上龙心大悦,他这会儿再敢冒头,那不是嫌弃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这当言官虽然也有死谏的时候,骨头也的确都挺硬。但是为了这种小事儿就死了,那可完全不会有名垂千古的可能。 这种毫无意义的死,他可不想去碰! 楚九州漠然的扫了他一眼,倒也的确没想问罪之意。要说御史里头他最没打算弄死的,大概就是这一个了。 容易被人挑拨,但是对朝廷对他却又忠心耿耿。看着一身硬骨头,一旦风向不对又能弯得下腰。而且他今天之所以会弹劾皇后,他估摸着最大的可能,除了被人挑拨了几句之外,更多的就是心疼自家夫人捐献出来的那点银子了。 在抠门这一点上,他跟师兄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他需要有这么一个忠心不二又容易被挑拨的手下,不但可以用来抓住躲在背后的小老鼠,还能在必要的时候为自己所用的一把好用的刀。 当然必要的敲打也得有,不过也好对付。这个御史最大的弱点就是惧内,他们夫妻两个青梅竹马。据说这御史小时候长得跟小鸡崽子似的,是被他家夫人揍大的,怕了一辈子了。 楚九州思及此,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从小挨打着长大,居然回头还去把人给娶了,这御史看来品位倒是独特的很。 御史若是知道此时楚九州的想法怕是要哭天喊地了,他的品位正常的很!至于为何要去把人给娶回来,那不是因为从小挨打挨怕了,看到自家夫人就习惯性的低头认怂。夫人一说让他去提亲,他一害怕就去了。 人生艰难呐! 第618章 有新想法 顾莳甜所做之事被楚九州这么合理化,原本有的那点声音也很快消失了。 结果很快就出来,捐钱数额最多的是一个尚书家的老夫人。这位老夫人娘家原本是皇商,当年出嫁之时当真是十里红妆。就是到现在也有人会提起,由此可见当初是有多么的震撼人心。那尚书之父倒是个快要落败的小贵族,当初能娶到这位夫人也是靠着一副好相貌,以及对夫人的满腔爱意。 虽说老两口互相扶持了一辈子,感情极好,但是架不住身份始终提高不了多少。儿子出息之后倒也为她请封了诰命,但是品级不高。 顾莳甜也跟云一说起此事,感慨道:"这位老夫人当初嫁妆就丰厚的令人眼馋,自己又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不说她自己的私产了,就是原本落魄的夫家到了她手中,如今那产业在京中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了。这要不是她儿子够有出息,这些产业怕是都守不住。” 云一道:"主子比她更厉害。” 顾莳甜失笑:"你何时也学会拍马屁了?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真论做生意,我却是比不上她的。我名下的产业之所以能有今日,许风得占头功。” 云一向来耿直,闻言仔细想了想倒也觉得没错,当下还真不再多劝。 顾莳甜也不计较,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位老夫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最缺的是身份。这一次的募捐,这位老夫人可算是出了大力了。”所以给一个什么品级的诰命,她现在还在琢磨呢! 超一品是指定不成了,不过给个一品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至于其他的几个名额,就如她所预测的,几乎都是没打算用在本人身上。顾莳甜也没打算拦着,不过给出的名额在品级上肯定有所限制,而且还得比照对方的夫家来。 也不是她太小气,但是给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夫人一个二品诰命之类的事情,她还是不会去做。 这笔银钱顾莳甜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其中一半是用来购买粮食。因着近几年并无什么大灾难,朝廷储备的粮食还算充分。但是边关那边局势不明朗,粮食总是有备无患的好。毕竟是以朝廷的名义收购,倒是无人敢在这时候涨价。倒是有那么一些个商贩甚至主动提出可以降价,甚至是半卖半送,算是他们支援朝廷。 对于他们的用心自是得了夸奖,但是最后朝廷也并未同意。 倒也不是不想占这个便宜,只是还没到那份上。且如今都知道朝廷额外得了一笔银子,若是还在这时候去从百姓手中得好处,难免会惹人诟病。 除此之外,御寒之物也得再准备一些。边关天气冷,尤其是今年更是出奇的冷。依照眼前的情形来看,说不定到四五月份才能逐渐暖和起来。 当然药材也不能缺少了,大批量的购买,尤其是止血消炎的药物,更是不停歇的送去边关。 最后剩下的那一笔银钱顾莳甜没动,这是留给那些战死在沙场上,以及受伤在战后不得不离开军队解甲归田的将士们的安家费。虽说朝廷也会给他们,但是朝廷给的是朝廷给的,数量也不会太多。不管是伤残离开军队的,还是战死将士们的家属,只靠那点银钱也支撑不了多久。 这件事顾莳甜专门向卫家舅舅打听过。 卫三舅在说起这些事情之时脸色还是有些沉重的:"若是没有成家的倒也罢了,家中多是有兄弟姐妹,父母也有人赡养。给足了一笔银钱之后,他们的日子不会太难过。但是那些成了家有孩子的,若是媳妇不再嫁,勉强还能多抚养孩子一段时日。若是再嫁了,爷奶和叔伯若是为人还不错,那些孩子勉强也能成长起来。但是……能活下来的数量不多,就算活下来也是极为艰难。” "至于那些伤残的将士,同样是看能不能有好家人。家人若是好,自己运气也不差的话,等回家之后还能娶一个不嫌弃自己的媳妇。日子过的艰难一些,到底也能过下去。可若是家人不好,他们连手中的那点安家费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卫三舅长叹一口气:"当初我手底下有几个人就是如此,他们在战场上勇猛的很。若不是因为受了伤不得不离开,他们的前程也是极为可观。等他们回家之后,最开始家里人对他们还是很怜惜。不说好东西都给他们留着,但是该给他们的都不会差了。” 就算是父母也是会偏心的!刚开始会同情怜惜自己残废了的儿子,但是慢慢的心里的天平就会倾斜了。自己手脚健全的儿子孙子都一大堆,一个残废了的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的儿子,他们能付出的感情也有限度。慢慢的,他们就收回了自己的感情,开始嫌弃了残废了的儿子。 卫三舅的神情有几分难过:"他们当中只有一个是运气好的,遇上了一个不嫌弃他的女子,两人收养了一个孩子,日子过的虽然清苦了一些,可也能过下去。另外几个运气都不好,一个被家里父母给逼的远离家乡,至今不知去向。另外两个虽然没离开,却是跟家里人老死不相往来,而且至今也没娶妻。”生活更是极为困顿。 顾莳甜的脸色不是太好,卫三舅回过神来,连忙道:"瞧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顾莳甜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三舅舅,我只是在为那些将士们难过罢了。我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够再多做些什么,总也不能让咱们大楚的儿郎在流血之后再流泪。” 卫三舅暗松一口气,闻言倒也是有几分欢喜:"做什么?给他们一个前程么?”话问出口之后他也反应过来,这诶事儿的难度可不小。 顾莳甜也不瞒着他,坦然的道:"目前并没有什么头绪,这件事做起来也不容易,得慢慢的来。回头我先跟皇上商量一番,到时候说不定还得找三舅舅帮忙。” 卫三舅爽朗一笑,拍着胸脯应下:"能有用得着舅舅的地方,尽管开口!” 顾莳甜笑了笑,这事儿她也当真记在心里了…… 第619章 一封信件 自是有用得着卫三舅的地方,她是真心想要为那些伤残的将士,以及失去了家人的家庭做点什么。仔细想想,就只目前她手底下就能安排一部分的伤残将士。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商队也在不断的扩张。商队基本上都是打着商行的旗号,或是靠着许风的名声。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给面子,商队的安全还是有些问题的。 基本上走商的时候会带着商行自己的护卫队,也会在镖行聘请人手。而这些将士纵然身体有些残缺,但是经验丰富,而且瘸了腿没了胳膊的,他们的战斗力还是很惊人。有他们加入的话,商队的安全也能提高不少。 至于那些伤残更严重一些的,比如没了腿的。这些人走商不方便,但是同样可以请来训练人手,或是各处的庄子里也能安排一些人手。当然她目前所需的人手可以消耗掉的人手对比那些需要有个去处的将士来说,实在是太过稀少。 还是得想法子将这些人另外安排起来,至少可以让他们对未来的人生能有一点期盼。只是这些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就从现在开始慢慢的安排起来。 卫三舅这边其实还有一些人手需要被安排,他往些年虽然带着卫小舅舅在隐居,看着日子过的也清贫。但是实际上卫家的产业也始终在他们手中,每年支出最多的就是用来帮助以往的战友。 但是他能做的也就是这,可是愿意接受他帮助的人越来越少。他每年都会收到几个让他痛苦的消息,总有因为身体的残缺被家人嫌弃到最后支撑不下去的将士,最后都会选择自我了断。 这种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煎熬,然而他却不得不选择努力的去接受。 如今皇后愿意出面来帮助那些人,他是知道皇后手下能人辈出的,多半是真能为那些人找到一条出路。他也不求别的,只希望他们都能够安稳的活到老就成了。不过是让他做些事情罢了,他又怎会拒绝? 粮草先一步从各地运送去北地,相较之下药材和御寒物资购买的速度就要慢一些。不过现在粮食是最主要的,两军对垒,粮食也是底气之一。收到第一批粮食,又得知随后还有不少会送过来,边关的将士们不止是安心了不少,士气都跟着提升了。 易将军得知此事之后,只笑了笑,倒是带着一丝赞赏的道:"咱们这位皇后娘娘虽然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 与他在商议事情的是离靖之,他是在正月初一离京急匆匆的赶来郸州。也好看他看着是个文弱书生,实则这些年也没少锻炼身体,倒是没有生病。只是一路奔波的,看着也是有些憔悴,这养了三五天了还是带着几分倦色。 闻言倒是笑了起来:"将军这话半点不差,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可不比当年先皇在世之时的元后差。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同的就是当初的元后运气不好,嫁的男人不是个好东西。而如今的皇后娘娘不止是自己有本事,选人的本事更是好的很。 易将军眉头微挑:"看来离先生对皇后娘娘的评价很高?” 离靖之轻笑一声:"如今的那位太后还是皇后之时,可为边关的将士们做过什么?再想想皇后为了边关做了什么,将军只需要稍稍对比一番,便能猜到在下对皇后娘娘的评价高是不是理所应当了。” 易将军也就是这么一说,事实上他对皇后的印象也不差。 "离先生这话,我倒也无从反驳。当年皇上和娘娘来郸州之后,很快就让郸州开始发展起来。这几年边关的百姓日子能过的比往年都要红火,靠的也是皇后。” 至于皇上的生母,人已经过世,他只能说一声可惜。但是就算人还活着,恐怕也不可能做到皇后能做的这地步。不是说对方的本事不行,而是先皇那人的性子和本事摆在那儿,若是自己的皇后处处比自己出色还比自己更加得民心,只会让他对他们母子更加的忌惮。 而现在的这位太后就更加没什么可说的了,勉强也只能说不曾因为自己的身份养大了娘家人的心思,给朝廷和百姓带来麻烦。至于为百姓做了什么事情之类的,那就不用指望了。 如此算起来,皇后还真是做的够出色的了。 离靖之忽然笑了起来,眉眼间染上几分得意之色:"说起来当初在下也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缘故,这才有机会为皇上做事。前些年跟在他们两位身边,也算是亲眼看着他们一点一滴的发展起来。如果说最初只是因为想要有个机会一展抱负的话,到了后来便是因为被他们二位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只恨不得自己能够做的更多一些才好。” 他看了易将军一眼,道:"你家那个小儿子,不也是跟人亲近的很?不过说起来这辈分倒是够乱的了,我听着都觉得头大。” 易将军想起自家幼子跟帝后远要比跟自己亲近的模样,一时间也是心塞的很。虽说亲近也有亲近的好处,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总是希望儿子更亲近他才是。 好在他也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他常年留在边关,就包括当年幼子来边关那几年加起来,他们父子相处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年。相比之下,陪伴在幼子身边时间更长,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教导的帝后也的确更容易让幼子跟他们亲近。 言归正传,两人说起正事之时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易将军将一封信递到离靖之跟前,道:"这是今日才收到的消息,不知来处,也不知从谁手中得来的。我已经查过,不是咱们安插过去的眼线。而且信中所说的那些事情很多的细节并非寻常身份之人能知晓的,着实让人怀疑。” 离靖之没急着说话,将信件接过之后慢慢的看了起来。只薄薄的一张纸,原本可以一目十行的人却是整整看了有一刻钟,这才抬头看向易将军…… 第620章 有些内疚 "以将军之见,这信件会是何人送来的?” 在易将军开口之前,他又道:"就如将军所言,这里头的细节不是一般人能够知道的。而且在下猜测,这封信件恐怕只是一个开头,若无意外,接下去将军还能继续收到此人送来的信件。” 易将军眉头微蹙:"以先生之见,此人当真是大楚的眼线,还是在做局?” 离靖之道:"在下倒是觉得,这人还真有几分可能是大楚的眼线。但是不会是这些年安插过去或是买通的,这人知道的着实太过详细。” 他没说的是,其中一两点的细节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若是往深了去琢磨,并不像是打听到的,反倒更像是这就是本人制定的计划。 能制定作战计划的能有几个人? 离靖之一时间还不能想清楚,此事事关重大,他也不知该不该跟易将军说。他效忠的是朝廷,他的主子是皇帝。哪怕知道易将军并无异心,可在这种事情还是谨慎再谨慎的好。 易将军看了离靖之一眼,多少猜到他没说实话。或者说,是没把所有的话都说了。而且他也猜到离靖之大概会在事后联系皇上,先将自己的发现跟皇上说。 他倒也不觉得生气,相反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离靖之的这做法还是有些满意的。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知道防备别人,也不算是坏事。至于他这里,左右送来的消息虽然紧要,但是一时半会儿有所不确定也不至于出意外。再者,就算离靖之全说了,作为一军统帅他也不会当真就对这么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件上所言之事深信不疑不说,还会依照着上边给的消息去处理事情。 权当就是给他跟离靖之双方一个互相磨合的时间吧。 离靖之的确是立即跟楚九州联系了一番,将他的发现提了提。虽然没有明说,不过也算是隐晦的询问是不是日后再有这等发现可以无所保留的跟易将军细说。 毕竟战场上的局势也是瞬息万变,若是因为过于防备就刻意的隐瞒一些关键消息,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楚九州的回答自然是肯定的,他对易家人也的确是真心实意的信任,他也相信易家人会对得起这份信任。而且就像是离靖之担心的那样,在战场上不能再处处防备。不然的话一旦有所疏漏,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他们大楚的将士了。 他去过战场,也心疼自己的子民。那些无谓的牺牲,是绝对要杜绝的。 不过同样的,他对这人到底是谁也是难以猜测。一般在晚上他们夫妻二人都会互相交换一下各自的进程和烦恼,在顾莳甜抱怨完天气太冷,底下的人做事就就算再努力也是进度太落后。又小声的抱怨先皇实在是太不会做事儿了,留下来的大楚江山看着是风光,实际上真要细究的话那当真是千疮百孔。 "但凡他当年能多做点事情,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将士在解甲归田之后就连生存都成了问题。”说起这些事情顾莳甜也是真心的在鄙夷先皇,哪怕那是她的公公。 因为是当真想要做好这件事,她最近这些时日调查了不少事情。她知道那些身体有残缺的将士在回家之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是有那么多人居然能艰难到那种程度。 他们甚至都不是生活在最底层,而是连生存都极为艰难。更是有不少人因为家人的抛弃,以及种种的原因选择了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当她看到那一个个案例之时,饶是不是个会被感动和爱哭的性子,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好几次甚至都没能憋住眼泪。 凭什么呢?他们是为了保家卫国才身体有了残缺,凭什么为了国家流血的他们,在回家之后不能得到更多的关心,反而要承受那些不原本不该是让他们承受的痛苦? 楚九州亲了亲她的头发,歉疚的道:"是我做的不够好。”他原本并不希望她来做这些事情,很多时候就算是他也会因为那些事情心中难受。这种情绪,他并不希望她也来感受。 但是他的阿梧啊,看着娇娇弱弱的,实际上性子从来都是坚韧的。就连舅舅和邢老爷子也来劝说他,他这才狠下心由着她。 只是看她每每因为这些事情伤心,他多少还是有些后悔的。 不止是后悔让她接手这件事,也后悔自己做的不够多,不够完美。 顾莳甜拍了他一下,却是不许他如此说自己:"你做的已经够好的了,如今天下人谁不夸赞?只是咱们的底子太差,这才做起来比较麻烦。不过也就是初期,等过了这段时间就能好的多。” 这话也是不作假,万事开头难,一旦开头搞定了,接下去反倒是要容易的多。 她也怕楚九州要自责,连忙把他们商议出来的结果跟他提了提。除了朝廷每年要分拨出来给那些将士们的生活补助之外,这一点以前没能做到。毕竟先皇在的时候国库空虚,他光是自己享受都不能尽兴呢,哪里还能管那些将士?现在则是那些将士解甲归田之前都能得到一张证明。凭借这证明,每个月都能领取一定额度的补助。 "暂时也没法给太多,也只能勉强让他们糊口。”顾莳甜叹了口气,"慢慢来吧,这只是第一步,接下去就要想法多找点能让他们自力更生的产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且以那些人的自尊心,也不会甘愿一直只靠着领取补助度日的。这些补助也只能解他们一时之困,长久以往也不是个事儿。 楚九州其实还是有些歉疚,只是他也知道顾莳甜并不希望他一直道歉。 "辛苦阿梧了!”最终他也知呢个如此说道。 顾莳甜笑了笑:"这件事是我想要做的,哪里来的辛苦一说?” 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比起那些将士们的付出,她的付出实在是太过苍白和渺小。 不过这些话她却只是自己想想,没敢说出来给楚九州听…… 第621章 胡乱猜测 再等说起离靖之送来的消息后,顾莳甜心思微转便猜到他的那点小心思了。 对楚九州忠诚之人她自然不会挑剔对方,好在这时候也不是要紧关头,倒也不至于耽搁了正事儿。 "皇上以为那人会是谁?”顾莳甜更好奇的是,这偷偷送信之人会是谁。 就像是离靖之在信中所言,能知晓的这般清楚的恐怕只会是制定计划之人,至少是在制定计划之时也在场,能够从头听到尾之人。 楚九州摇摇头:"除却突砺王之外,任何人都有可能。” 哪怕是突砺人同样也有动机,如今这位突砺王为了上位手段不可谓不狠辣。就是她的夫君,之所以成为一个双腿无法行走的废人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都说他们二人的感情很是深厚,但是一个名声在外的继承人,就这么突然成了一个废人不说,还被养在让自己变成废人的女人身边,他当真能甘心? 还有其他人,他们真正效忠的到底是哪个也不为人知。哪怕在突砺王女和王子都有继承权,但是终究大多都是偏向王子继承。加上这一任的突砺王上位之后,突砺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原本就心怀不满之人,恐怕会更加的不满。与大楚合作,将这一任的突砺王给拉下王位,这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其他人…… 顾莳甜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咱们见过的那个人?” 楚九州先是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阿梧说的是,乌尼格?” 顾莳甜有些兴奋的点点头:"正是他!乌尼格在突砺的身份不寻常,当初来大楚之时,名义上看着是那位王子做主导,实际上真正做主之人便是他。不是说这两年的突砺的发展,几乎都是靠着他一人撑起来的?” 楚九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当年的确也派出不少人去了突砺,按理说他的年纪也的确是符合那些批次的探子后代。只是……” 顾莳甜兴致勃勃的分析道:"是不是觉得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们的后代应当都已经融入了当地人的圈子,不会再想着大楚了?诚然,这样的人会有不少,当探子并非容易之事,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那些探子纵然在最开始还会一直惦记着回大楚,甚至会将娶妻生子当成是一种伪装身份的手段。但是人非草木,只三五年,十来年的或许还真是一心向着大楚。但是过上十几二十年的,大楚这儿没有半点音信,他们就像是被彻底的抛弃了一般。而陪伴在他们身边的,是他们的妻儿。慢慢的,这心思指定就会倾斜到他们身上。”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样的人会占大多数,但是也有人就是死心眼。在他们的孩子出生之后,恐怕他们也会不停的给孩子洗脑,让他们知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即使大楚已经遗忘了他们,但是他们却是从未忘却过自己的使命。筹谋多年,终于得见胜利的曙光……” 楚九州嘴角抽了抽,越说越像是话本子上的内容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又觉得阿梧的猜的也不一定有错。但是这也只是猜测,乌尼格如今也算是大楚的心腹之患。若是一个眼线能做到这一步,那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了。 两人商讨一番之后,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来。不管是不是乌尼格,对方没有表明身份,那就证明不想,至少暂时不想暴露身份。若是这些消息都是真的,且对方的身份也是真的话,这种做法倒也可以理解。隐姓埋名的送消息,至少不需要担心万一暴露会给对方惹来杀身之祸。 思来想去,最后与易将军通信商量过后,还是尝试着试探了一番。 对方不曾表明身份,他们想要主动找上对方也不成。而且对方送信来之时,都是直接潜入易将军的营帐后将信件放置在其中。这也是易将军等人有几分相信对方的确是大楚的探子的缘由之一,毕竟都能进营帐了,也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就是为了来骗人。 易将军在书桌上放了一样信物,言明这是给送信之人的。信物放上之后,易将军倒是让人盯了两天,只是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后来就干脆放弃了,果然,当天晚上信物就被人带走了。 这件事儿暂时也只能做到这份上,很显然对方对他们一清二楚,而他们却只能猜测着。不过既然对方送来的消息当中有一些已经证实是真的,他们接下去只需要小心的比对着针对这些消息做出部署就成了。 不会不信,却也不可毫无防备的全信,这就是他们目前的态度! 正月的小尾巴,易将军再次将猛攻的突砺给打退了回去。站在满是血腥的城墙上,易将军远眺突砺军队退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手中已经有了不少缺口的长刀。 "将军在想什么?”离靖之甩了甩酸痛的胳膊,他虽然是个文官却从未躲在后方。每次有摩擦之时他都会亲自上阵杀敌,易将军不让他骑马出去厮杀,他就把自己当成弓箭兵用了。他的箭法还算不错,只是到底比不上这些在战场厮杀出来的,臂力还是差了不少,胳膊都酸胀的快抬不起来了。 易将军也不急着作答,斜睨了他的胳膊一眼,要笑不笑的道:"离先生的箭法还不错,不过这臂力可就差了不少,还是缺少锻炼啊!” 离靖之跟他接触的时间长了,两人虽然是一文一武,却也是惺惺相惜,倒是成了不错的朋友。被新友埋汰他也不生气,似笑非笑的回击:"各人擅长之处不同,易将军可要尝试一番在下擅长的本事?” 易将军顿时一滞,立刻转移话题:"本将军只是在想,突砺人的粮草怕是不多了。”至于尝试什么的,还是不要了。离靖之只靠那一张嘴,就能气死一个人。他一个带军打仗的还是不要跟人耍嘴皮子了。 不然哪天被活活气死了,那得多冤枉? 第622章 一路杀呀 离靖之面上的笑容也收了收:"估量着来的话,应当是不够了。咱们这儿朝廷一直都在押送粮草过来。即使如此,粮食也只是勉强够吃。他们这些年来就没有粮食充足的时候过,就算前两年攒下一些,也不足以无期限的消耗下去。” 这几年大楚勉强也算是风调雨顺,可就算是如此,粮食其实还是不太够的。除了朝廷提供的之外,他们还有皇后以及募捐来的粮食,再加上打扫战场得到的战死或是没法救回来的战马肉,这才能够支撑下去。 而突砺往些年都缺少粮食,这几年的积攒能有多少?这一次本就是孤注一掷,撑到现在他们恐怕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除了一片凝重之外,还有几分跃跃欲试。 "看来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易将军的眼底浮起满满的战意,决战想必很快就会到来。 而这一次的决战,将会决定最后的胜利者到底是谁! 离靖之在战事安排上从不多嘴,他只会纸上谈兵。每个人的分工不同,他会选择旁听,也会偶尔提一提自己的意见,却是从不胡乱插手。闻言也只是提醒道:"目前看着大楚像是占了上风,实际上除了郸州之外,其他几个地方损失都不小。尤其是吉州,先前被那位将军折腾的太过空虚。这一次的损失也是最大,我听说就连主将都受伤了?” 易将军微微颔首:"吉州的确会艰难一些,不过应当可以扛下来。”他虽然一直驻守郸州,但是那也是因为郸州是直面突砺的边防,每次需要面对的突砺冲击的力度也是最大的。但是事实上无论是吉州还是其他几个地方,他才是拥有最大话语权的那一个。 易家人不封帅,却是有元帅的权力,这是当年太祖皇帝给下的赏赐。只是往些年易家的权力被慢慢的削减了不少,直到当今登基之后,才让易家的掌控力度慢慢的恢复到过去。 他倒是不贪恋权势,只是能够有足够大的权力,才能让他更好的调度。 离靖之微微颔首:"将军心中有数就好。”只是也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有人来找易将军,二人这才各自分开处理事务。 眼见着要出正月,但是天气还是极为寒冷。往年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融冰了,今年不止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甚至有些地方还会小规模的下雪。 如此一来,京城的物价又开始上涨了。京郊庄子里这几年一直都在摸索着种植野菜和冬季种植,趁着这个时候,齐三将攒下来的野菜干拿出来不少。价格不算高的离谱,但是利润比往年还是要高上不少。 至于冬季种植的蔬果倒是没怎么贩卖,虽说皇庄也有出息,可以供得上他们食用。但是齐三网罗来的人才还真是有一手,他们种植出来蔬果显然是要更加美味一些。 如此一来,皇庄的收入倒是可观了一些。 只是赚取再多的银子,也没让顾莳甜的心情好多少。天气太冷,一个不慎阿彘又病倒了。这一次的风寒来势汹汹,而且还是半夜忽然发起高烧。若非云五一直都守着,怕是要等第二天才会被人发现。 秦医正不得不再次常驻宫中,饶是如此,阿彘这高烧也是反反复复,人也是迷迷糊糊的。顾莳甜火烧火燎的,嘴角都起了燎泡,常常夜不能寐。 珠珠也被隔离了起来,不让她接近阿彘,免得过了病气。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是双生子的缘故,阿彘这一次的病情也来的太过迅猛和强烈。哪怕将两人及时的隔离开了,可珠珠这个健康宝宝还是跟着病倒了。 顾莳甜的敏感神经被触动,说什么都不肯让念楚和小七儿靠近两人。已经有两个孩子病倒了,若是这两个大的也跟着倒下,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两人不敢跟她对着干,心里也跟着上火。哪怕是楚九州看着一如既往的镇定,可顾莳甜却是知道他已经连着好几天都没能睡着了。纵然有秦医正劝说,他还是每天都会亲自去照顾两个孩子。 如此煎熬了数日之后,珠珠先见好,阿彘才慢慢的跟着退了烧。这一场病,珠珠的小肥膘都跟着清减了不少。至于阿彘,原本就只有一张小脸有点婴儿肥,如今更是连这点小肥肉也不见了踪影。 二月中旬,在阿彘终于得了允许可以出门的时候,西南那边公仪玉的审查终于初见成效。 西南的官员不少都与当地的乡绅关系奇妙,而这些乡绅则是与不少村落里的人有各种各样的关系。那些人与突砺有交情,多半都是为突砺提供各种物资。而这些物资怎么来?不就是靠着这些乡绅么? 公仪玉这段时日也没少到处折腾,这个煞神的手段花样百出,出手也是极为狠辣。明明成天面上带着笑,可每次出手不见血就不可能收手。 这一路杀下去,对他个人的名声的确不怎么友好,却也硬生生的被他杀出了一条血路。 有几人不怕死?慢慢的,但凡是落到他手中的人,都会选择在第一时间挑拣自己能说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都给交代了。 能不能活命先不说,至少能少吃点苦头不是?再者,万一他们能瞒过对方呢?虽说自己交代出来的内容也有点敏感,但是交代之后运作一番,付出点家产,再想办法戴罪立功,小命能保住就成了! 卷土重来的前提,可不就是要留住自己的小命么? 如此一来,公仪玉的调查慢慢的开始顺畅起来。不过比起这些乡绅们的识时务,那些村落出来的人就要嘴硬多。公仪玉还正好希望他们嘴巴更硬一些,他还能趁机多杀几个。 吃里扒外,通敌卖国的,不杀了还留着浪费大楚的粮食吗?有那些粮食,省下来给边关的将士送去不好吗? 这一路杀的,当真是将西南那些村落里的人都给杀的有些胆寒。 然而该嘴硬的人还在嘴硬,该筹备自己计划的人还在继续。 直到公仪玉抓住了一个通敌的一族之长…… 第623章 我脾气好 西南虽然以村落群居,实则是以族群各自自治。一族之长代表着的是整个氏族,族长被抓,整个氏族的人都闹了起来。 只一个氏族看着不大,但是这些氏族上百年下来只因为通婚的缘故,几乎彼此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管平时的关系是不是好,只要不是生死大仇,一旦动了一个氏族的族长,等同于将那些人一起拖下水。 陪同公仪玉前往西南的官员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煞神居然胆大包天到这等地步。 一族之长啊,把人抓了那不是捅了马蜂窝吗? "公仪大人,这,这人实在是抓不得啊!”劝说的官员眼泪都要下来了,公仪大人这是不打算活着离开西南了吗? 公仪玉漫不经心的道:"哦?为何抓不得?此人犯了通敌大罪,按律例那至少是灭满门的死罪。本官倒是不知,居然看到这等大罪在身之人还不能随便抓的。” 这官员擦了一把冷汗,他这会儿敢这么说话也算是耗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了。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就常常听闻这煞神的凶名,但是没有接触过,他也就是听个名号。这一次被选中一同来西南,也是因为他对西南有所了解。这也算是一次机遇,若是把握住了,能入得了这煞神的眼,何愁入不得皇上的眼? 刚开始他还觉得是那些人说的太夸张,这位公仪大人每天都笑眯眯的,就算真实脾气差了一些,也不至于被成为煞神。直到他亲自刑讯那一刻,他才知道那些人说的实在是太过温和了。 这煞神,他简直就不是个人!那些刑讯手段他们这些旁观者看的心惊肉跳浑身直冒冷汗,他一连十来天,天天晚上都是噩梦连连,一看到这煞神就胆秃。 好不容易慢慢的习惯下来,又开始三天两头的被人刺杀。哪怕对方想要杀的人不是他,可架不住他一直跟在这煞神身边,又怎会不被牵连? 这一路磕磕绊绊的,总算是撑到现在了。他还以为胜利的曙光在望,这可倒好,直接抓了一族之长。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语气的平稳:"公仪大人,这些氏族之间的关系很复杂,若是在抓他们的族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他们会闹腾,也不至于真跟朝廷对上。但是一族之长就代表着一个氏族的颜面,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公仪玉眉头一挑:"如此说来,即使他们犯下大嘴,本官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是不能动他们分毫?” 这话说的……虽然他本意并非如此,可是仔细想想追根究底他说的那些话还真是这么一个意思。可这些话放在心里想想倒也没什么关系,一旦说出来之后,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这官员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隐晦的道:"下官并无此意,只是那些氏族……” 公仪玉嗤笑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是大楚的江山,是楚家人的江山。西南的百姓也是大楚的子民,之所以现在只让本官来这里处理这些事情,不过就是因为他们是大楚子民的缘故。皇上身为一国之君,纵然知道自己的子民背叛了自己,却也不想牵连无辜。本官到西南之后,处理的那些人哪个是无辜的?” 官员答不上话来,虽说这煞神手段是强硬残忍了一些,但还当真是从未冤枉过任何而一个人。 可,可是这……这事儿吧,也不能这么看…… 公仪玉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讽之色,懒洋洋的道:"现实便是如此!本官出手,那就只惩治犯罪之人。他们若是不依不饶当真敢闹事,惹怒了皇上……呵,你便想想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的性子吧,以为会跟本官一样好脾气?你当真以为他会因为如今边关有战事,就对西南这边一再宽容?到时候大军过来,死伤的怕只会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这官员的脸色白了白,他只想着不能在这时候把事儿闹大,却是忘记了皇帝陛下的脾气。那一位在当太子的时候就不曾因为不得已就妥协过,论起手段,那位向来都强硬的很。 也是,西南这边若是不识趣,那么接下去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朝廷的大军。一等开战,死伤的还真只会是普通的百姓。 公仪玉点了点桌子,道:"既然想明白了,那就把本官说的这些话传出去,就让那些蠢货早点明白做人的道理。” 这官员没敢再迟疑,连忙应下后退了出去。 等出了门之后走了几步,扑面而来的凉风让他清醒了一下,忽然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大人谁也不选,偏偏让他去传话,是不是知道他跟当地的一些乡绅和官员的关系尚可了? 他越想越是后怕,短短的时间内衣衫尽湿,被小风一吹顿时觉得透心凉。想起这一位的那些凶残的手段,他的腿都快软成面条了。努力的回想一番,自己虽然跟他们的关系尚可,可也没收他们送来的礼,同样也没应承他们任何事情。今日来劝说也只是一时间有些糊涂没把事情想透彻,完全没有任何的私心啊! 他如此来回的安慰自己,好不容易勉强镇定下来,抹了一把冷汗,当下也不敢再多想,连忙去办事儿去了。 以后还是在大人跟前少多嘴吧,越说越错,指不定哪天会因为自己这话多的毛病搭上一条小命。 外边的动静公仪玉一清二楚,听到对方离开之时有些漂浮的脚步声,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胆子可真小! 他自然是知道他私下里跟那些人的关系尚可,同样也知道也仅仅只是关系尚可,并未私下收礼。今日之事,也当真是他从朝廷的角度出发提的建议,若非知道他并无二心,又岂会容忍? 正好他也要借用他跟当地人的友好关系,将自己的那些话给传出去,这才把人给叫过来。想必也被吓坏了,在这件事上指定会比谁都尽心。 公仪玉坐没坐相,笑眯眯的道:"暗九啊,你说说本官是不是很知人善用?” 好似与阴影结为一体的黑衣人牢牢的闭着嘴,绝对不想接下这话茬。 身为暗卫他只喜欢安静,而眼前这一位一旦接话,那么接下去他的耳根子就别想有清净可言了! 脸皮厚,话太多,实在是太闹心! 第624章 交易作废 公仪玉的警告显然也是有用的,至少当地的一些被说动的乡绅立刻打了退堂鼓。他们敢折腾,也不过就是因为大楚历年来都是对西南以安抚为主。说是有朝廷官员在这里,但是实际上都是各自管各自的。而且来这里的官员太过强势的最后基本上不是死了就是因为出了各种意外,不得不离开这里。但凡是底气弱一些的,最后只能被对方拿捏住。不是缩头缩脑的当个傀儡,就是最后跟他们同流合污。 但是当有这么一个人,强势到让人胆寒的地步,且他们想要反抗都不容易的时候,这些人,尤其是重利的商人的,偶会下意识的选择对自己更好的一条路。 而且若是朝廷当真派兵过来呢?不说西南这边不可能全部团结起来,就算能,他们这些人又如何跟朝廷大军对抗?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武器,哪怕有私藏的,可数量上还是相差太大。 至于其他,当地的百姓也并非跟所有的氏族一般的心思。他们不愿意被当成炮灰,何况就算是西南这边获胜了,他们也不会因为出过力就能得到多大的好处。 还有一些人则是看的明白,他们之所以现在还能过的还算安稳,不过就是因为朝廷始终都没放弃过对西南的统治,一旦没有了朝廷的官员,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日子会变得更加的艰难。 所以,在听到风声之后,不少原本或是被煽动,或是不得不为之的人,纷纷都开始装鹌鹑。还有一些势力大的乡绅则是直接跟那些来跟他们接触的氏族的人表明自己不掺和。 "我们说的好听是当地的望族,实际上不过就是做点小生意的生意人。士农工商,始终都是在最底层的。我们所求的是财,是安稳的好日子。得罪了朝廷,一旦大军过来,到时候我们这些浑身铜臭味的商人也没什么反抗的力量,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咱们都比不得你们这些氏族,你们真得罪死了朝廷,到时候往深山老林里一钻,朝廷也拿你们没法子。我们可就不同了,这偌大的家业和族人都在外边呢。真有大军开过来,我们就连逃都没地儿逃。你们给的那点好处我们也不要了,合作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这些人的说辞已经算是和气了的,只是终结了尚未开始的合作。也有脾气火爆的,在得知他们这些做法当真会引来朝廷的军队之后,立刻将怒火发泄在挑拨他们的这些人身上。 "你们不是说朝廷最终会妥协?怎么妥协?把军队开过来的妥协吗?差点一家子都死在你们手里,还合作个屁!” "好处最终都是你们的,留着我们去面对朝廷的怒火,你们这算盘打的可真精!行了,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合作个屁啊合作!” 这些氏族来的人都气的七窍生烟,然而他们哪怕气的想杀人,这会儿也是知道不能惹众怒。最后也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怒气,咬牙切齿的走人。 至于这些商人,他们还真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商人嘛,利益至上。他们今天能因为自己的利益拒绝那些人,等事后他们只需要厚着脸皮再给出点补偿,不怕那些人会跟他们结死仇。毕竟那些氏族再强大,也是需要跟商人来往的。拒绝他们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总也不可能迁怒他们所有人。 也因为如此,公仪玉那边的阻力也跟着变小了。这位族长是上一任共奉之主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秘辛。就连乌山知道的事情也远不如他多,就是嘴巴稍微硬了一点。 公仪玉撬开他的嘴,整整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这人看着还是挺完整的,身上也没什么伤口之类的,可脸上却是没有半点血色。 等人说完之后,公仪玉笑眯眯的道:"有劳族长了!至于族长说的那些事情,本官也会让人先去核实一番。只要族长说的件件是真,那本官所承诺之事自然也能成真。当然,若是族长有哄骗本官之处,那本官也只能言而无信了。” 这族长脸色骤然一边,原本有些发白的脸更加惨白:"公仪大人,你不能……” "本官能!”公仪玉轻笑一声,道,"本官与族长的交易,便是族长知无不言。所谓的知无不言,自然是该件件是真。倘若有半句假话,本官的承诺自然也不能作数了。” 族长此时脸上已经不见半点血色,他所交代的事情,自然是掺杂了一点假话。这也是因为他记恨这个公仪大人,想要给他添点堵,这才刻意为之。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公仪大人竟会如此不讲理。就因为他交代的事情里带了一点假话,他们之间的交易就要作废? 那他不是白交代了? 公仪玉笑盈盈的道:"既然族长已经无话可说,那本官就先走了。族长好生休息,静待本官的人先去调查一番。” 族长一片空白的脑袋总算是转过来了,连忙叫道:"公仪大人,公仪大人我还有话要说,我,公仪大人?公仪大人?” 他急声的呼唤却是不能让公仪玉留步,最后只能苍白着脸眼睁睁的看着公仪玉潇洒的离去。 "怎么,会这样?”他无法相信,他都已经要弥补了,这位公仪大人这么就不按常理出牌的直接离开了? 不是应该跟他再扯皮吗? 他哪里知道公仪玉其实就是不耐烦听了,再者知道的事情已经不少了,接下去只要调查一番就好。而且很多事情只要有个开头,那么接下去就算别人有心欺瞒也瞒不住。 至于他还说不说的,其实也没什么大用处。当然也能先把人晾一晾,若是之后还有什么需要他"补充”的地方,这段时日的惊吓也能让他明白现实,也更容易让他开口。 公仪玉这边进展顺利,只是他手段太过强硬还让不少大臣都有些意见。为此有好几个言官开始不停的弹劾他,觉得他做事太过激进,如此很容易引爆双方的矛盾。 而现在可不是内忧外患一起爆发的好时候! 第625章 就吃这套 以为这事儿楚九州先前就表明过一回态度,也知道他们会旧事重提。他家师兄的做事手段他清楚,更是明白他之前的那点动静都只是小儿科。等这次的事情爆发,别人看着已经是过了,但是他却是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所以就算那些大臣说的严重,他还是一力给压制了下去。 晚上与顾莳甜说起此事却是忍不住想笑:"师兄实在是太乱来了,我看他是想要把这天都给捅破了。” 就依着师兄的种种作为,怕是西南那边要被闹的天翻地覆了。多年形成的种种潜规则,大概也要彻底的被重写了。 顾莳甜轻笑一声,打趣道:"皇上心里不也是高兴的很?那边折腾了那么多年,因着突砺的缘故历代帝王都生怕闹大了会国力空虚,只能捏着鼻子默认了。这回可好,有师兄去打破旧年的老规矩,再往后朝廷在西南的话语权自是会跟着提高。” 楚九州在她跟前也不隐藏好心情,眼底泛起笑意,道:"阿梧所言深得我心,师兄的做法正是如此。西南的地方太过特别,打从立国开始就没能彻底的掌控。这一次有乌山在,再有师兄的这一通杀伐打压。接下去会有一次爆发,只要朝廷能将他们打服了,日后西南就不再是心尖上的一根刺了。” 说起乌山,顾莳甜忍不住问道:"乌山那儿还没什么动静?” 楚九州微微颔首,道:"没动静才是好事,他先前表现出来的对朝廷的信任和亲近,已经让那些人不喜。这时候若是再为朝廷说话,他那一脉的地位容易不稳。日后西南还需要他们出面稳定,他暂时跟大家保持同一态度有助于稳固自己的威信。” 事实上,暂时也用不上乌山。乌山毕竟也是西南人,他哪怕再亲近朝廷,也不可能为了朝廷将西南那边的人给得罪完。何况他也有私心,若是真帮着朝廷将西南那边彻底的收复,日后他该何去何从? 抱大腿是一回事,最多也就是附庸一方。但是将自己手中的权力一股脑全都交出去,说不定哪天就得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他总也得为自己着想! 楚九州对他的小心思一清二楚,却也不在意。西南那边也不是说收回来就能彻底的掌控住的,说穿了还是一个长期的磨合过程。他们早就习惯了自己的生活模式,朝廷也不至于当真一下子就让他们全部跟着其他地方学。所以,乌山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再磨个十年二十年的,最多也不会过五十年,西南那边就会如同其他地方一般,称为大楚真正的一部分。对朝廷可能会有的做法乌山想必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他向来都是个务实之人。那都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他也活不到那时候。反正都已经死了,他哪里还需要在意那么多? 顾莳甜又听楚九州说起这会儿公仪玉的计划正在进行中,看着强势无比,实际上他这边并不是很能分出人手。灵机一动来,忽然想起她跟卫三舅的那些计划来了。 "皇上有没有想过,将那些因为残疾或是其他原因解甲归田的将士再收拢到一起?” 楚九州一愣,旋即微微蹙起眉头,倒是当真考虑起此事的可能性来。 其实最开始在听闻卫三舅和顾莳甜在筹备这件事的时候,他也曾考虑过是不是要这么做。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自己给打消了。 那些将士有不少伤残很严重,几乎就没有一个是安安稳稳离开军队的。即使少数的那些胳膊腿俱全的,身体也是受到过致命的伤害,有不可挽回的病痛。 他们生活已经很艰难,别说是战力了,就算是士气恐怕也没剩下多少。 一个就连精气神都缺了的士兵,纵然拿起刀枪,也没什么用处。不过现在被顾莳甜旧事重提,他倒是认真的思索了一番。 顾莳甜见状,游说道:"他们身体虽然有残缺,但是论起打仗的本事,就是御林军当中绝大部分之人控恐怕也都比不过。他们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纵然会因为这些年生活的磨砺看着失去了棱角。但是一旦给他们一个重新拿起刀枪为朝廷而战的机会,他们很应当很快就能找回从前的心气儿和战斗力。” 楚九州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为何这般努力为他们求情?” 顾莳甜皱了皱眉头,仔细想了想,这才道:"大概是因为先前听福哥儿说的一些话的缘故,加上因为跟三舅舅的合作,知道了很多关于那些将士的事情之后有过的心酸,这才想要为他们争取一把吧。” 楚九州一怔:"福哥儿说什么了?” 顾莳甜倒也没瞒着他:"福哥儿说过很多,大致意思便是这些将士为国为民,奉献了自己所能奉献的一切,他们不该被如此对待。我从前只知道这些人过的应当会不容易,在用人之时也会稍稍宽容一些,也仅此而已。知道的越多,就越是想要为他们做点什么,只是能做的终究有限。去西南镇压,与去突砺厮杀还是有所不同。这些人重新聚集起来操练一番,经验又丰富,还能让他们重燃信心,同样还能为皇上减轻负担,何乐而不为?” 楚九州并未一口答应下来,不过也当真仔细琢磨了一番。但是这事儿也不是他能够立刻决定的,将人召回倒也不算难事,发下公文,让各地分别通知到个人,再将愿意回来之人一同送至该送的地方即可。 但是召回之后该如何安置,朝廷得分拨出多少款项,种种问题都是需要先行解决。 户部,吏部,兵部都需要叫到一起,楚九州已经可以预见这三部吵翻天的场面。 顾莳甜眨眨眼:"皇,夫君?” 楚九州嘴角抽了抽,他家皇后每当需要用到他的时候才会叫夫君,平时怎么就不多叫上几声? 但是…… "成,我这就让他们商量一番。” 他眼底泛起层层笑意,罢了罢了,谁让他就吃这一套呢? 第626章 发召回令 顾莳甜的这个想法其实多少还是有些异想天开,但是神奇的是,在平时最为抠门,一要钱就呼天抢地恨不得满地打滚的户部尚书,居然在跟其他几人低声嘀咕了一番之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当然习惯性的先哭穷了一番,而后才扣扣搜搜的表示可以出这笔银子。 就连向来不爱多话的叶正珏也忍不住看了他几眼,楚九州则是难得的夸了一句:"爱卿此番倒是大方的让人意外。” 户部尚书清了清嗓子,到底没忍住心中的得意:"以往微臣处处拿捏着银子不肯放,那不也是因为银子太少,只能节省着用了。但凡大方一回,指不定哪儿就得出大问题。这几年有了银子,加上皇后娘娘又为边关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也大大减轻了压力。何况那些将士的消耗也不是那么的大,比起派遣其他的军队过去可要便宜……微臣是说,国库也能负担的起,微臣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楚九州:"……”所以说了一大堆,合着就是因为召回那些伤残的将士要比直接派遣军队过去要便宜一些,所以才肯这么大方是么? 他也没跟户部尚书计较,说穿了豁出去脸皮不要的撒泼打滚不也都是为了大楚的江山?再者他也的确没说错,召回那些将士还真挺便宜的。即使该给的军饷不会克扣半分,但是也不可能跟边关那边相同。加上这些人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比起才组建起来的一窝子新兵却是要好用的多。 好用又便宜,也难怪他们点头的如此简单了。 既然没人有意见,这件事也就这么安排了下去。这种事情就算不是大张旗鼓,动静也不可能小了。这也不是召回一百一千人,至少也都是几万人。所以朝廷也就干脆没遮掩,该如何就如何,很快西南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公仪玉脸皮抽了抽,勉强压下了心中的笑意。 先前来劝说过公仪玉,最后反倒是被自我想象给吓的瘦了好几斤的官员忍不住有点头秃:"大人,您说朝廷这是怎么回事儿?送来那么一群缺胳膊少腿儿的,能镇得住西南这边的人么?” 公仪玉不急不躁:"正是因为送过来的是那么一群人,才能镇得住场面。” 那官员一怔:"下官百思不得其解,还往大人为下官解惑。” 公仪玉的心情还不错,加上这人现在用的还挺顺手,他倒也没吝啬多解释几句:"那些人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本官只问你,能有本事从战场上活着下来,除了命大之外,是不是因为他们的本事大?” 官员原本想说这不是有了伤残吗,这还算是本事大?不过转念想想,多的是大楚的好儿郎没法从战场上回来,这些人到底还有一条命呢,可不算是有本事? 见他想通了,公仪玉才继续道:"这些人在战场多年,其实已经是习惯了厮杀。等他们回归田园之后处处不容易,原本就是压抑的很。这会儿有地方让他们痛快的宣泄,你觉得他们的战斗力会如何?” 那官员一拍掌:"憋闷了那么久,一旦有了宣泄口,战力自然飙升。” 公仪玉轻笑一声:"可不正是如此?纵然朝廷派来其他的军队都是四肢俱全的,但是在战意方面,除了边关的那些驻军之外,没有一支队伍比得上这群人。你且瞧着吧,等他们来之后,只要跟西南有过一次摩擦,就会让西南开始胆秃。” 可以说,这也算是小师弟给他的最大的助力了! 不过这就少了很多趣味儿了,他原本还想着让那群自视甚高的西南人彻底的胆寒,看到他就能做噩梦呢! 啧,看来他回京的日子要提前一些了。 公仪玉向来心思深沉,他心中想什么也没人能看的出来。倒是远在京城的楚九州在知晓已经召回了将近万人之后,忽然想起自家师兄的恶趣味了。 顾莳甜听闻他的抱怨,眉毛都跟着跳了起来:"所以师兄现在巴不得西南那边再多折腾折腾,好成就他的赫赫凶名?” 楚九州一摊手:"我一早就跟你说过,师兄那人的性子其实极为恶劣。只不过是前些年我的处境太过艰难,他也只好收敛了一些。如今又掌刑罚,他就免不得有些奔放起来,性子一下子就有些收不住了。比起让人敬仰,他其实更愿意让人敬畏。尤其是西南当真是惹怒了他,他现在巴不得西南再继续多蹦跶一段时日,好让他玩个痛快。” 顾莳甜只觉得额角突突的跳着疼,她向来知道师兄偶尔有那么不靠谱,但是在这种时候试图打响自己的恶名…… 她更头疼了! 楚九州倒是不在意公仪玉的那点小爱好,事实上他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日都是公仪玉在带着他的。师兄弟二人对彼此都熟悉的人,他又哪里会不知道师兄的那点爱好。 公仪玉倒也不是个嗜杀之人,用更确切一点的话来形容,大概就是干一行爱一行。他执掌刑罚,那就专心的在这方面钻研。 当然了,他也得承认他师兄有那么点的变【态。 顾莳甜叹了口气:"蓁蓁知道师兄的这点小爱好吗?” 楚九州一摊手:"那阿梧可了解为夫的性情和爱好?” 顾莳甜语塞,身为枕边人,但凡是对对方上点心的,又怎会不了解对方?所以说,叶蓁蓁不但了解,而且很愉快的就接受了? 但是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有这等破性子的是人是楚九州呢?她想了想,最终不得不承认换成是她,也是会轻易的接受的。 楚九州连忙转移话题,道:"如此一来,你跟三舅舅的计划倒是要搁浅了。” 顾莳甜回神,道:"倒是不至于!并非所有人都接受了朝廷的召回令不是?有一部分人他们更想要过安稳一些的日子,从中挑选一些人即可,暂时也够用了。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我跟三舅舅的计划还能再往深了推一推。等战事停歇,说不定就能接上了。” 楚九州闻言也就不再多说,他原本也只是想要岔开话题罢了…… 第627章 指望不上 接下去的时日,大楚的百姓除却对边关的担忧之外,讨论的最多的便是那些被召回的士兵。只要在五十以下,且战力尚存之人,就能应召而回。聚集之地便是靠近西南,分批次送到地方之后,便会开始恢复性的训练。 才离开战场没几年之人在训练起来倒也接受的很快,离开战场年头长一些的人,则是稍微要艰难一些。不过除却极少部分是来混日子,试图挣得一小笔银子的人之外,大部分人很快就适应了下来,且拿出了当初的那股子拼劲。 他们当初还是个新兵蛋子的时候也是如此的努力,为的是能够在战场上活着走下来。而现在这般努力,则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有了残缺,可朝廷并未真正的放弃他们。他们能够再次为了大楚的江山拿起刀枪,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这几年生活大多都不如意的众人都是热血沸腾。 何况吃得也饱,靠近西南那边的天气又要比边关暖和不少,这会儿也不怕冻了,他们如何会不努力? 而这么多人距离在靠近西南的地方,一旦西南这边当真跟朝廷闹起来,这支特殊的大军只需要三五日便能赶到。这让西南方面的人都是心惊肉跳的,尤其是那些心思多的不免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即使这支军队的人特殊了一些,但是他们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那一身的杀气就与寻常人不同。再加上还有人数上的优势,以及朝廷也会源源不断的提供支持。他们即使是失败了,还有朝廷大军在背后蓄势待发。 他们即使是占据了主场优势又能如何?他们联合起来能挺上一年半载的,但是等挺不过了呢? 下场可以想见的凄惨,更何况他们还有没什么战斗力的家人呢! 如此一来,原本蠢蠢欲动的一些人,这会儿立刻又老实了下来。公仪玉郁闷了小半天,好在西南这边人心也不齐,闹事儿的人多着呢!看的明白的暂时蛰伏起来了,但是那不是还有看不明白的么? 顾莳甜对这支特殊军队很是关心,不过暂时也打不起来,他们也就是一直都在恢复训练,也听不到多少特别的消息。 而边关那边则是双方一直都没停战,郸州也输过一两场,不过损失不大。但是吉州等地的损失就要大上不少,主将受伤的也不少,好在暂时没有主将战死。但是每一处基本上都至少有副将重伤或是战死,伤亡很是惨烈。 而易长戟受了伤之后一直都不见好,据说就连易将军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楚九州还特意送了两个太医过去,说是擅长治疗外伤的,只是也一直都没听到什么好消息。 顾莳甜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不过还没等她细想,自家的孩子就出了点事儿。 珠珠和阿彘一直都被留在宫中几乎没出过门,就是念楚和小七儿出宫的次数也不多,但是好歹也能出去几回。阿彘倒还好,珠珠却是有些憋不住了。她就是个野性子,偏偏楚九州极为纵容她,这段时日她都快把整个皇宫都给掀翻过来了。 熬到现在也总算是熬不住了,大眼睛转了转,就去楚九州那儿娇里娇气的撒娇,试图打动他好让他帮着劝一劝自家母后,让他们出去玩一玩。 只可惜楚九州享受了小棉袄跟掐肉一样的捏肩,然后笑眯眯的极为无情的回绝了她的请求。 珠珠扁扁嘴,说什么去问母后,她不就是知道母后不会同意,这才求到父皇头上的嘛! 阿彘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家中诸事都是母后做主,就算你求父皇,你以为父皇敢答应?” 尚未离开的楚九州:"……”臭小子果然不讨喜,当爹的就不要面子了吗?看破不说破啊小子! 珠珠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想着好歹是两口子,说不定父皇撒撒娇母后就答应了呢?” 阿彘扯了扯嘴角:"你想的太多了!”父皇会撒娇吗?光是想象父皇这铁汉子撒娇的模样,他就莫名的觉得有点不对劲。 珠珠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奶声奶气的道:"你们这些汉子就是麻烦,什么也指望不上你们。” 楚九州只觉得额头突突的跳着疼,他家小棉袄到底是从哪里学的这些调调? 阿彘应付自己的姐姐向来都很有办法,见她小嘴一瘪有点委屈,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行吧,我去求母后。” 珠珠顿时就高兴了起来,一手搂住阿彘的脖子,肉嘟嘟的小手掌拍着他的胸口:"果然阿彘是唯一能指望的汉子。” 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小家伙就这么扔下他走人,楚九州的脸都黑了。 从头看到尾的来喜深深的低下头,拼命的压下翘起的嘴角。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感慨万分,他虽然没贴身伺候过先皇,却也是知道先皇在位之时,宫里几乎每个人都是斗的跟乌眼鸡似的,从无感情可言。而陛下这一家子,明明身份高贵无二,可相处起来却是要比寻常人家都要来的轻松自在的多。 来喜不止一次的为主子们高兴,也为自己高兴。此生能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他还有什么可求的?就为这,他也得一日三省,万万不可做对不住主子们的事情。 也是因为如此,来喜公公这一生都是对楚九州忠心不二,几乎从未做过任何一件不让楚九州中意的事情。他也算是个长寿的,不止是安安稳稳的活到老,甚至晚年因为自己的忠心得了好报,享尽富贵,且还有人为他摔盆送终。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前也只说阿彘和珠珠二人当真去求了顾莳甜。要说家中诸事都是顾莳甜做主倒也不作假,而且阿彘也很清楚相比起珠珠,母后对他才更加偏爱一些。并非是因为他是男丁,不过就是因为他生来体弱。 见他相求,顾莳甜想想现在京中还算稳定。再多安排一些人跟着,路线也是固定的,除非对方能带进一支能强的过暗影云霞四字的人,不然至少安全能保障。 如此一想,也就应了下来。却是没想到,这一应下,还真折腾出点事情来…… 第628章 捡了个人 顾莳甜万万没有想到,这两小只出门早,却是提前回来了,而且还给他们带了点小礼物。 顾莳甜跟几个小的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后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就是你们说送给我的礼物?” 珠珠的笑容有点小羞涩,点点头,道:"是呢!母后你看,这小礼物多别致呀,一般人指定想不到还能送这样的礼物!” 阿彘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最终镇定的迎接顾莳甜的瞪视,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顾莳甜的头更疼了,有气无力的道:"那大概是母后孤陋寡闻了,竟是不知从何时起,小娃娃也能当成礼物送给爹娘了。” 珠珠口中所谓的礼物,赫然是一个小娃娃。 说是小娃娃,其实年纪比珠珠和阿彘要大上不少,却是要比小七儿看着小。小家伙长的白白嫩嫩的,胆子看着不大,大眼睛里蕴着一丝水色。小嘴一瘪一瘪的,眼见着就要哭出来了。 就是这长相看着稍稍有些眼熟。 珠珠嘟着嘴道:"母后,我们也是没法子呀!原本是打算去买只烤鹅的,珠珠听说新开的那家酒楼的烤鹅超级的美味,一口咬下去全是肉汁,又香又嫩还不软烂,吃起来挺有嚼劲的。还有辣口的跟不辣的,我们便想着先去买点尝一尝,若是好吃的话,回宫的时候就给父皇母后带一点回来……”珠珠说起吃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滔滔不绝的开始描述起那烤鹅可能会有的美味口感了。 顾莳甜敲了敲桌子:"说重点!” 珠珠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话题艰难的拐了回来:"那不是去买烤鹅么?云五姑姑说她给我们买,我们就想着既然是要给长辈们买东西,自然是要自己去才是。但是云五姑姑坚持,我们小胳膊小腿的拧不过她的大胳膊大腿,就只好答应了下来……” 顾莳甜觉得自己眉心都在突突的跳着疼,这丫头话题乱跑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好在这一回不是说吃的,珠珠的话题倒是没跑太远:"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就趴在窗口往外看。马车停着的地方,远远的正好能看到巷子口。然后我们就看到巷子口那儿,蹲着这个小家伙。他说他被坏人从家里偷出来的,找不到爹爹,还有坏人天天盯着他。前两天最大的那个坏人出门了,他就用他爹爹给他的,藏在玉佩里的药粉把其他人给放倒了,自己跑出来啦!但是他家离这里很远,他也回不去家,也没有银子,自己也没办法回去找他爹爹。他已经饿了两天了,我看,我们看他太可怜了,就把他带回来啦!” 顾莳甜听到这里哪会不知道这小家伙是被珠珠给带回来的,不过阿彘就算没同意也至少没反对。 "为何将人带回来?”让墨香将人带下去洗漱之后,顾莳甜才看向阿彘。 阿彘道:"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我们也都有一块儿,就是没戴过。” 顾莳甜一愣,这才想起来阿彘说的大概是哪一块儿。 当初先皇还在世的时候,除了给小七儿之外,还额外准备了几块玉,说是等以后给他们的孩子的。除却他们之外,其余的皇子已经出生的嫡出子嗣都有。当时的顾娇月虽然不是正室,但是那时候的三皇子也只有那么两个孩子,自然也都得了一块。 珠珠和阿彘也得了,但是两人从未戴过,甚至都是直接搁置起来,从未打算拿出来用。 既然这小孩儿有一块,再加上之前的听闻,不用说也能猜到那小孩儿的身份了。 这会儿顾莳甜倒是不觉得头疼了,这可是好事啊! 她就说那小孩儿怎么眉眼看着有几分熟悉,原来还真是顾娇月跟二皇子当初生下的那个小家伙。 如此看来,庆王也在京中了,就是不知二皇子有没有追来。这要是人都到齐了,那就有意思了。 小家伙洗干净了被送过来,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再仔细看,果然是综合了顾娇月和二皇子的长相。不过还是更偏向顾娇月一些,倒是跟顾娇月与庆王生的那个孩子相似度不高。 凭借她对庆王的了解,就算不知这小孩儿的真实身份,只看到这张脸的话,庆王对这个他"唯一”的子嗣,恐怕也没有几分喜欢。 "过来。”顾莳甜冲他招招手,这孩子迟疑了一下,大概是看顾莳甜并无恶意。且这还是带他回家的弟弟妹妹的母亲,他也就走了过去。 顾莳甜虽然对这张脸也喜欢不起来,但是毕竟对方还是个小孩子。加上不看顾娇月也得看二皇子呢,倒是比庆王当初的那个孩子顺眼一些。 "莫怕,我约莫也认识你父亲。你叫什么名字?”顾莳甜先安抚了一声,这才问道。 小孩儿顿时眼前一亮:"您,您认识晚辈的父,父亲?” 停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还有问题没作答,连忙又道:"父亲叫晚辈康康,说是希望晚辈平安健康。” 顾莳甜了然,二皇子除了身份之外,最期盼的便是身体健康。给儿子取名都叫康康,倒也是颇为贴切。 "康康,你可是从东边儿来的?我听珠珠说你是被人给偷来的?” 康康闻言顿时更加思念自己的父王,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晚辈在家中睡觉,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在马车上。伺候晚辈的人跟晚辈说,从今往后晚辈不能回到父,父亲身边,让晚辈安分一些。后来晚辈听到他们说话,偶尔才能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中猜到一些事情。再后来就见到了大坏蛋,他让晚辈叫他父亲,说他才是晚辈的亲生父亲。”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到底没忍住,呜咽了几声,这才委屈的道:"晚辈才不信他的呢,明明人家都说晚辈跟父亲长的特别的像,那个大坏蛋怎么可能会是晚辈的父亲?” 顾莳甜虽然不会因为顾娇月就讨厌他,但是也实在是做不出来替他擦眼泪的动作。正想让墨香去做,却不想珠珠忽然上前一步,极为粗鲁的掏出帕子给他抹了一把脸。 那架势,就跟擦桌子没两样! 第629章 阿彘打探 康康显然有些被镇住了,小嘴微张的呆了会儿,这才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好在珠珠动作是粗鲁了一些,手中的帕子却是柔软的很,倒也不觉得疼。 要追问也不必要选在孩子饿肚子的时候,顾莳甜也就没再多问,只让墨香红珠带着孩子下去用膳。珠珠要跟着去,阿彘原本并不想。只是在看了康康一眼后,也不想到了什么,居然也跟了上去。 庆王在京城的消息自是立刻告知楚九州,只是与当初的顾娇月不同的是,庆王在京城到底还是有些根基的。庆王自己先不说,当初的贵妃手段颇多,为了自己母子的好日子也是筹谋多年。他若是想要躲藏起来,就算是楚九州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将可疑人员排查清楚。 康康这两天一直都在担惊受怕,等吃饱饭又跟两个小的聊了会儿天,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珠珠虽然闹腾了一些,却也是个体贴的孩子。又觉得这个小孩子也是可怜,若是她被人给偷走离开父皇母后哥哥们和弟弟,她肯定也是天天吃不好睡不着。现在好不容易暂时安顿下来了,她就不打扰他睡觉了。 笑眯眯的跟康康道别,一等回到顾莳甜跟前,立刻就变了脸。 珠珠窝在顾莳甜身边,娇娇的蹭了蹭她:"母后,康康是不是也是楚家人?” 顾莳甜稍稍有些惊讶,阿彘心细又敏感,他能猜到这一点倒是不会让人觉得意外。可珠珠向来都是粗枝大叶的,心大的没边儿,居然也能猜到这个? 这才想起那块玉来,大概小丫头是因为这块玉联想到的。 哪里知道小丫头闻言还挺得意:"是阿彘说的。” 顾莳甜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她想的太多了。需要动脑子的事情,还真指望不上这丫头。 阿彘端端正正的坐在顾莳甜下首,神色不动的看了珠珠一样,眼底闪过一抹羡慕之色,却又很快的遮掩了下去。 顾莳甜正好瞧了个正着,不免有些好笑:"阿彘,到母后这儿来。” 阿彘迟疑了一下:"母后,儿臣都长大……” "这出门一趟吹了风,过来让母后瞧瞧是不是安好。”顾莳甜只当没注意到他的欲拒还迎,笑盈盈的招呼道。 阿彘也知道自己的破身子很让母后挂心,也就没再拒绝。顾莳甜装模作样的贴了贴他的额头,顺手搂过他让他也跟自己挤在一起坐着,这才笑着道:"看来阿彘的身子骨也日益见好,出门一趟也是安安全全的回来了呢!” 阿彘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到底没舍得起身离开。 顾莳甜也不给他细细琢磨的机会,问道:"阿彘刚才跟着一起过去,可打听到什么了?” 阿彘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他的性子其实跟楚九州很相似,与自己在意之人无关之事从来不会上心。他刚才会跟着一起去,多半就是看出点什么,帮着去打探消息去的。 阿彘点点头,在说正事儿之前还先提醒了一句:"他并非是看起来傻乎乎又单纯好骗的小孩子,他在骗人。” 顾莳甜微微颔首,并不觉得意外:"他身为王府唯一继承人,若是不想让王府到他手中就落败,自是要从小接受教导。再者,一个天真过头的继承人,又怎能毫发无伤的从看管之人手中逃脱,且还能顺利被你们救下。” 阿彘尚未作答,珠珠就一愣:"母后是说,他是特意在等我们吗?” 顾莳甜轻笑道:"并非如此!他逃脱之后凭借那点聪明倒是勉强能够保全自己几日,但是终究只是个孩子,身体条件不允许。又要避开在追寻他的人,他只能找一个临时的避风港。他应当就是瞧见了你们的马车,又发现跟着你们身边之人不寻常,便猜到你们的身份也不寻常。” 阿彘接着道:"他恰好站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应该是故意为之。” 珠珠有些不高兴了,她还真是好心。原本以为自己救了人,没想到是被人给算计了,亏她还有些心疼那个坏家伙呢! 阿彘冷眼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出口安慰。他们姐弟向来身份对换,在行事上珠珠才应该是妹妹。这一次的事情他没拦着,也是因为那个孩子脖子上的那块玉。这人落到自家手中,总好过落到别人手中。 但是这一次没出错,并不代表他认可珠珠的做法。珠珠是公主,身份尊贵,还有父皇母后和太子亲王哥哥们的宠爱,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 但是正是因为身份贵重又独得宠爱,她才该谨慎行事。可珠珠做事之前很少考虑这些,现在年纪小倒也罢了。等再大一些若是还是如此,给家人添麻烦还是小事,他更担心的是她自己会吃亏。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急在一时,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先给解决了。 "阿彘说说刚才在他那儿打听到了什么?”顾莳甜其实是知道阿彘有时候对珠珠的要求挺高的,只是每次想要让珠珠长长记性的计划,最终都会破产。 她这会儿也就干脆给小家伙一个台阶下,省得他继续纠结。 阿彘也就顾不得其他了,道:"他其实知道的应该不算多,身份没有作假,的确是被人送家里强行带出来的。路上也没有人跟他太过深入接触,也只知道对方的主子是真心认为他们才是亲父子。他并不十分相信,却又一口咬定自己的出身并无问题。” 珠珠小声的道:"他是不舍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吗?” 顾莳甜和阿彘都看了她一眼,珠珠虽然不爱动脑子,但是直觉却是灵敏的很。 阿彘绷着小脸,道:"应当是如此!纵然是换一个父亲也不妨碍他继承人的身份,但是一个是自小将他养大,且日后也不会再有其他兄弟来跟他争夺的继承人身份,一个却是暂时是继承人,不知未来会如何,风险实在是太大。当然,他应当对自己现在的父亲也是有感情的,自然不肯换。” 珠珠撅起嘴:"明明年纪也不大,怎么就能想的那么多?不累吗?” 阿彘:"……” 总觉得被自己的傻白甜姐姐给内涵了呢! 第630章 歪打正着 阿彘收回视线,决定假装没察觉自己没姐姐无意中给鄙视了,继续道:"除此之外他知道的也不多,只说对方带着他住在了一处宅子里。那地方有些偏僻,不过看着不像荒废的,更像是大宅子的一角。他说他家就有这样的偏僻院子,平时都没有人住,他只小时候会去那儿玩耍。” "他还说,那个想让他当儿子的人,有的时候会让人跟一个先生联系。只是他们从不说起联系的内容,所以他也不知。” 阿彘停顿了一下,道:"好似那人身边有人跟那个先生有些合不来,听康康的口吻,好似还听到过对方说那位先生的坏话。” 顾莳甜微微颔首:"康康虽然一直都在说谎,不过那些谎言都是与他自身有关。至于其他的倒是有七八分的可信度,这消息倒是有些用处。” 阿彘点了点头,道:"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太多有用的消息,这方面他应当也没说谎太多,他大概是真不知道太多的内情。” 顾莳甜微微颔首,摸了摸阿彘的头发,道:"阿彘帮了父皇母后大忙了。” 珠珠噘嘴:"那珠珠也帮忙了。” 顾莳甜尚未说话,阿彘就眉头微拧:"你怎的不说自己做事太过鲁莽?若非我拦着,你在马车上就要将自己的底子都露出来给对方看了。” 珠珠也跟着眉头一拧:"阿彘,我可没有泄底。他问的都是很寻常的问题,而且我也没全部回答呀。” 阿彘小小的吸了口气,聪明的脑瓜子一时间也是卡住了,差点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等反应过来,他才有些懊恼的道:"康康聪明的很,他问的问题看着都是普通寻常,实际上……” "珠珠,你们父皇估摸着要回来了。你出门前不是说要给父皇带礼物么?可带着了?” 珠珠一怔,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就,就带了烤鹅呀!”他们这不也是没时间去买其他的东西了,所以就多买了点烤鹅回来呢! 顾莳甜叹了口气:"好吧,烤鹅就烤鹅。那珠珠去小厨房让霞十姑姑帮着再处理一下,再好好的选一块最鲜嫩最好吃的肉,权当是送给你们父皇的礼物,可好?” 珠珠立刻跳了起来:"好!那母后,我先去小厨房啦!”说罢也不等顾莳甜回答,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顾莳甜也懒得叮嘱让她小心摔跤,小孩子嘛,摔了也无妨,不出大事就成了。 阿彘的话被打断,心里也是一阵的委屈。他只是想要提醒珠珠,并没有训斥的意思,为何母后要特意的打断他? 是因为不舍得让珠珠伤心吗? 那,那他呢? 顾莳甜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变化,却能够猜到他此时的心情。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入手并不算压手的份量让她微微有些心疼。 没在意他微不可察的挣扎,将他放在膝盖上安置好后,这才搂着他,下巴轻轻的压在他的发顶。 "阿彘是因为母后打断你的话,没让你继续指责珠珠不高兴了吗?” 阿彘眼圈微微泛红,却是坚持自己并不是指责:"那只是提醒。”却是没说自己是不是不高兴了,他也是真的委屈了。 顾莳甜有些心疼的道:"是母后说错了,阿彘只是想要提醒珠珠。” 那为何要拦着他?阿彘心里泛酸,眼底浮起一层淡淡的水色。 顾莳甜忍不住心疼起来,她也开始怀疑起自己中止阿彘的做法是不是正确来了。 她抱着阿彘的胳膊紧了紧,这才轻声道:"阿彘莫要生母后的气,母后并不是为了护着珠珠,不舍得让她难过才拦着阿彘的。” "那是为何?”阿彘沉默了良久才开口,纵然他已经很努力的压制,还是带着一丝丝的鼻音。 顾莳甜软声安抚了几句,这才解释道:"阿彘,珠珠与你不同。母后的阿彘早慧,小小年纪就能看明白很多的事情。珠珠并不是,她向来心大的很,对这些事情都是一知半解。可是她也是个心思敏感的小姑娘,尤其是对阿彘,她很是在意。若是父皇母后提醒她几句,她很快就能接受。可若是阿彘来提醒她,她肯定会觉得阿彘是嫌弃她太笨了,她会很伤心。” "珠珠的性子阿彘也清楚,她若是伤心了,难保会说出什么不走心的话来。那些话并非出自她本意,但是语言如刀,她无心说出来的那些话,说不定就会伤了阿彘。母后也知道,珠珠很多方面都有一些问题。这件事交给母后,母后会掰正她的性子。但是在做事上,阿彘也要容许不如你聪明的珠珠慢慢的成长,可好?” 这一回阿彘还是沉默许久,这才开口:"母后不是因为更喜欢珠珠,舍不得让珠珠伤心吗?” 顾莳甜闻言没有半点不高兴,只是更加的心疼:"阿彘怎会如此想?对于母后来说,你们四个母后都是一样的喜欢。就算因为珠珠是唯一的小姑娘在某些时候对她偏宠了一些,可也只是小事上如此。你且仔细想想,母后平时对哪个更加偏袒一些?” 阿彘其实也是知道母后并没有偏心珠珠,他只是觉得有些委屈了,这才说的这些。话说出口了自己也后悔,生怕母后会因此觉得他太过小肚鸡肠。 "母后,对不起……” 顾莳甜亲了亲他的发顶:"母后接受阿彘的道歉了!不过母后也要跟阿彘道歉,刚才母后应该做的更好一些,而不是直接打断阿彘的话。” 阿彘无意识的抠了抠肚子,想起自己竟然差点哭了就忍不住有些尴尬,强行扭转话题:"母后,那个康康肯定给他的父亲留了消息,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了。” 顾莳甜笑了笑,体贴的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父皇已经准备起来了,人来了也是好事。这一回多亏了阿彘和珠珠,也省去了你们父皇好大的麻烦呢!” 阿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安静的解说母后的这份夸奖。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吧! 第631章 我儿最棒 晚上与楚九州说起两个孩子的事情之时,楚九州眉头微微皱了皱。最开始他始终觉得小姑娘就该娇宠着,就算阿彘是弟弟也该多让着珠珠。夫妻二人因为这个问题讨论过两回,最终还是顾莳甜说服了他。 再娇养,该明白的道理也得教。 如今他虽然对自己的小棉袄还宠到了骨子里,但是也不像是从前那般觉得自己的小棉袄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孩子的事情就听阿梧你的。”他其实也是知道珠珠相对被养的天真了一些,只是他也始终狠不下心肠来教她。但是他也知道阿梧说的才是正确的,他能做的就是全身心的信任她。 故事太难得了他的保证这才暗松一口气,不过这件事还真是不着急,慢慢教就是了。 "庆王那边可有消息?” 楚九州道:"他在京中还有一些人脉,若是想要藏起来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容易找到。”当初庆王一家在离开京城之后,他已经让人清理过一遍。但是有些人藏得深,有些则是这几年才被庆王收买,想要调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停顿了一下,又道:"倒是老二这些时日应该就要到京城了,两个孩子误打误撞的,也算是帮了个大忙了。听说那个孩子是个心思多的?” 顾莳甜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事儿本该让你夸两个孩子一回,不过珠珠那无法无天的性子经不起夸。你要是真夸了,保不准她以后还会如此莽撞。倒是阿彘你可以夸几句,也可以关起门来聊聊你们汉子之间该有的话题。至于那个孩子……” 想起当初二皇子没头脑的样子,顾莳甜刚开始还挺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庆王的,而不是二皇子的。不过后来想想二皇子当年其实也不是真的那么废材,加上康康长的跟他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之处,这才没继续怀疑。 拉回有些跑远的思绪,这才继续道:"那孩子的确是个心思多的,十句话里头夹杂着一两句的假话。能说的都说,关于自己的则是真真假假。听着是真的,实际上多半都是虚的。挺会做戏,那委屈的小模样让人看着就心疼,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他给蒙骗了。对自己也能狠得下心来,真要让他成长起来,但凡野心大一些,日后怕也是会给小七儿带来不小的麻烦。” 楚九州对这个倒是无所谓,等这皇位落到小七儿手中之后,无论是敌人还是麻烦,都是得他自己去解决的。更何况有点敌人也是好事,省得他过的太过顺遂导致没了动力。 顾莳甜在这点上跟楚九州的看法相同,不过她并不觉得康康真能成为小七儿的心腹大患。除却身份之外,小七儿最为占据上风的,便是他有兄弟帮衬。 诚然,康康是个能稳得住,也能狠得下心的小孩子。从封地被强行带到京城,这一路上显然他并未尝试过逃跑。他很清楚自己肯定跑不了,与其尝试,不如安分下来蒙骗住那些看管他的人。事实证明他做的很成功,对方大概也没想到这么一个一路上安分的不得了还胆子不大的小家伙,其实一直都在等待逃脱的机会。 至于说他能狠得下心,那就是对自己也够很了。放得下身段,这两天独身在京城的日子必然不好过,他却还能填饱自己,甚至还能大胆的冒着风险,迅速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暂时躲避的地方。 但是,他注定不会再有可以互相帮衬的兄弟。就算有,那也是同父异母的。以他那样的心思,又怎会真心将对方当成自己的兄弟看待? 小七儿就不同啦,跟前有念楚,身后有阿彘,外边还有福哥儿,朝堂上有石长生。还有日后铁定要进工部,一双巧手就连给自己弟弟充当了启蒙老师的陆严都赞叹不已的陆瑾,以及年纪虽然不大,却已经开始试着独当一面,正在逐渐冒出闪光点的顾家舅舅们。 跟楚九州说起这些,顾莳甜也忍不住为自己小七儿高兴:"小七儿的性子跟康康其实不大一样,不过论起聪明程度小七儿也不会输给他。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的人能辅佐他,比起只能单打独斗的康康可是要幸福的多了。” 楚九州原本想说就算没有这些人,楚小七也不会输给对方。但是转念想想也没说出口,阿梧这么想也没错。 康康就这么在宫里住了下来,他有些粘珠珠。他表现出来的是个乖巧的小孩子,被珠珠欺负了也不还手,还总是带着几分羞怯的笑容,看着就好相处。珠珠对这个比自己要大一些的"小弟”还是有些喜欢的,每天带着人东跑西颠,都快玩疯了。 阿彘也是一改从前的懒散,每天都会跟着他们。虽然很少跟着他们一起疯玩,但是偶尔也会给一点回应。有他在珠珠好歹还能收敛一些,不至于玩一些太过危险的游戏。他们的活动范围也被阿彘有意无意的圈定在了御花园和住处,极少去其他的地方。 对此珠珠浑不在意,又叫来会玩的小黑胖子,只一个御花园就让他们重新找到了很多好玩的地方。 二皇子来的速度要比他们预想的要快一些,康康才在宫中住了三五日,楚九州就得到消息,二皇子已经入京了。 藩王无诏不得入京,二皇子是个聪明人,无诏入京已经是犯了大忌。但是他这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在一踏进城门,就让人给宫中送了消息。先是极为诚恳的请罪,而后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言明自己并非生出异心。 楚九州也没跟他来虚的,直接让他进了宫。 当然并不是以藩王的身份,也是避着人。不过楚九州相信以庆王如今紧盯着皇宫的架势,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 就让他猜疑去吧! 而在当初离京之后第一次再次踏足皇宫,二皇子此时的心情也是复杂无比。 "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他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就如当年在明白自己的前程落在眼前这人手中之后,第一次跪下一般。 跪下的膝盖,当真是没有再次站起来的可能! 第632章 再次相见 兄弟二人再次相见,楚九州并没有多少的感慨。他这人性子冷,所有的温情都给了妻儿,余下的那点则是留给了师傅师兄和几个好友。对于兄弟,当年争个你死我活的,对彼此都是下过死手,又如何可能还会有感情? "免礼。”楚九州垂眸看了他片刻,这才缓声道。 等他谢恩起身之后,楚九州才稍稍缓了缓脸色,道:"二皇弟坐下说话。” 二皇子连忙道不敢,苦笑一声,道:"当初是皇上您留给臣最后的一点体面,臣自知身份,实在当不起皇上的这一声皇弟。” 楚九州倒也并未坚持,改了口,道:"逍遥王无需如此,既然当年朕默许了你的身份,如今也只需要如同以往那般相处即可。” 二皇子,应该说是逍遥王闻言又道不敢,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不敢。 别的不说,只封号便知自己的身份尴尬。逍遥王,说穿了不过就是远离权利中心罢了。当然他并不在意这些,以自己鸠占鹊巢的身份,当初能活下来就算是走了大运了。更别说这几年他还能带着儿子舒舒服服的在封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偶尔还能收到皇宫的赏赐。 他怎还会奢求更多? 这一次若非儿子被庆王抢走,他压根就不会回到京城来。远在封地不好吗?他巴不得能够淡化自己的存在感,越是存在感细微,才能活的更加自在和长久。 这一点他跟庆王完全不同,当然这大概也是因为庆王的身份比他要来的更加名正言顺一些的缘故。 这几年的沉淀,也让他变得愈发的清醒。如今的庆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跟当年的他一样。认为这个皇位就该是自己的,无限度的高估自己的能力,又脱离实际的低估皇上的本事。 纯粹就是在自寻死路! 他的运气好,哪怕当初得知自己并非亲生之后,先皇还是舍不得多年的"父子情”。这件事他已经从皇上口中得知,知道当初也是因为先皇跟他做了一笔交易,才能让自己这个假皇子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不提,还能被封王。 但是庆王显然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而且就他来看,庆王也不值得有什么好运气。太妃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最后还不是因为她没了什么用处,就被他最后拿她的命来利用了一把? 所以,即使现在皇上对他客客气气,他仍然不会再昏了头,始终都很清醒自己的定位在哪里。 "皇上,臣无诏入京,臣有罪!”逍遥王深吸一口气,再次给楚九州道了歉。 楚九州摆摆手:"朕知晓爱卿是因为丢了儿子,这才匆忙离开封地。虽是有罪,却也情有可原。此次朕也不会惩罚于你,不过也仅此一次。” 逍遥王连忙躬身,一脸感激:"臣,谢主隆恩。” 楚九州微微颔首,道:"无需如此,坐下说话吧。” 停顿了一下,又道:"想必爱卿也知晓康康那孩子就在宫中,这个时辰他应当跟珠珠阿彘在练字。你且等一等,朕让人去将他带过来。” 逍遥王最想的便是立刻见到儿子,只是之前也不好马上提起。现在楚九州能主动提起,他这一激动就有些掩饰不住情绪。 左右还有些时间,楚九州问道:"孩子不是养在王府?怎会落到庆王的手中?” 逍遥王面色有些难看:"庆王在臣那儿安插了人手,是臣用惯了的老人。臣信他,又怕后来跟着臣的人做事不够尽心,就将这老人安排到孩子身边伺候了。” 楚九州嘴角微微抖了抖,所以这是亲手将自己儿子送到敌人手中了?他这会儿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己曾经也犯过这等低级错误,过于的信任当初在母后宫中伺候的人,也差点让自己的儿女受到伤害。 逍遥王显然也是知道自己干了蠢事儿,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臣当初走的时候也没带走几个人,那一个当真是跟了臣多年,还是……父皇赏给臣的,臣这才信任有加。” 他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叫了先皇一声父皇。先皇驾崩前还在为他筹谋,而且往些年也是将所有的父亲都倾泻在他身上,他是几人当中唯一一个真心将先皇当成是自己父亲之人。 楚九州自不会在意这些,他对先皇从无父子之情,又哪里会跟他"争风吃醋”。 "臣还没谢过小皇子和小公主,若非他们出手相助,那臣……”说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逍遥王有些说不下去了,鼻子都有些发酸。 儿子被庆王带走之后,他其实还真没太担心过他的安全。他知道庆王如此行事的缘由,只要没有解决自己的子嗣问题,庆王就不可能伤害了康康。 但是康康从庆王手中逃脱了,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五内俱焚。 京城是什么地方?就康康那么个天真善良又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孩子又如何能生存?他拼了命的赶来,就怕自己慢上一步,就会让康康出什么意外。 然后就知道康康被小公主和小皇子给带回了宫!这个消息倒也不是因为他在宫中有线人,纯粹就是因为在打探的时候打听到的。这也是因为珠珠和阿彘有段时日总出门玩耍,有人知道那是他们的马车。 楚九州神色淡淡:"也是运气好碰上了,当不得什么。康康已经跟他们道过谢,已经足够了。” 逍遥王还想要说什么,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猛然转身看了过去。 康康如同小炮弹一般冲了进来,直接砸在他身上。还没往逍遥王说话,康康就扁着嘴哭了起来。 楚九州是在御花园入口处见的逍遥王,不然康康也不会来的如此之快。这会儿见他们父子抱着哭,他也不打扰,起身抱着阿彘和珠珠到御花园里散散步。 "父皇,是康康的父亲来了吗?”珠珠探头去看那对抱在一起的父子,也不知怎的,觉得自己的心里酸酸的。 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第633章 不是好鸟 楚九州掂了掂她,道:"是康康的父亲,他一直在找康康,才找到这里。” 珠珠皱了皱鼻子:"那康康的父亲找人实在是太慢了一些,若是换成父皇,肯定立刻就能找到珠珠跟阿彘。” 阿彘绷着小脸,道:"那我们为何要被人给偷走?只要安安全全的在父皇母后身边,不就不需要父皇去找我们了?” 珠珠愣了愣,话是这么说没错了,就是总觉得哪儿不对劲:"阿彘,你是不是在说我笨?” 阿彘看了她一眼,立刻又收回视线,硬邦邦的道:"没有。” "阿彘是在说我聪明吗?”珠珠立刻美滋滋的问道,不笨不就代表着聪明吗? 阿彘想说实话,可又知道自己说了实话这个平时野的很,在家人跟前过度娇气的姐姐指不定又要觉得委屈。话到了嘴边,硬生生的又给收了回去。 "嗯!” 楚九州嘴角扬了扬,不去掺和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交流。 逍遥王也是一时的情绪失控,他在离开京城之后,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可以说,这孩子是他下半辈子唯一的寄托。哪怕知道庆王不会伤害康康,可身为人父哪里又会不担心孩子? 父子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也算是互相交换了情报。 康康在自己父王跟前其实一直都有所遮掩,他生来早慧,靠着与生俱来的直觉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伪装自己。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事实上这还是有人刻意泄露给他,让他知道的。他不动声色的再三确定封地那儿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自己父王等几个绝不会说出来的人之外,也就那人知道。于是他很平静的替人安排好了后事,兵不刃血的就将人给解决了。 他知道他父王一直都当他是个善良天真的小娃娃,也不求自己有多上进,只盼着他安安稳稳健健康康的过日子就成了。所以他也收敛着表现,至少不在他父王跟前表现的太出彩。倒是王府有几个掌握实权之人跟他有过接触,对他多少有些了解。 所以这会儿他在自家父王跟前也表现的像是一个突然被带走,不得不离家很长一段时间的小孩子,眼圈泛红,满是依赖的腻在他身边。 逍遥王也的确是心疼坏了,说话的语气都更加的温柔。 这对父子二人,一个是真的有点傻,一个是在装傻,居然也能交流的很融洽。 大致的说了最近这段日子的遭遇后,父子二人才稳下情绪。逍遥王牵着康康重新来给楚九州见了礼,之前哪怕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可也没有正式相认过。 楚九州也知道这小子其实不是什么好小鸟,再看看一旁眉眼间满是笑意,一脸怜惜看着这小子的逍遥王,只觉得没眼看。他觉得他也是昏了头了,居然会觉得之前阿梧说的这逍遥王当年做的那些事情虽然蠢了一些,可本质上也不算是个蠢人的话有那么点道理。 就这眼瞎的程度,分明就是真的蠢啊! 既然这小子都改口叫他一声皇伯父了,他也就顺手将阿梧替他准备好的见面礼给了这小子。 康康笑眯眯的接了过去,软软的道了谢。笑容倒是真诚,只可惜落在楚九州父子眼中就是假惺惺。 这会儿天也开始暗了下来,楚九州便留人在宫中住上一晚。三个孩子在前边儿走,他们两个则是落后一步。 沉默了片刻,逍遥王才开口道:"庆王前几年一直都在往臣那儿鼓劲,想说动臣能够站到他的那一方去。臣拒绝过几回,后来他也就消停了不少。在这一次忽然去了臣的封地之前,他已经有将近小一年不曾跟臣接触过了。” 楚九州道:"他不往你那儿使劲,是把精力放到了你身边之人身上吧?” 逍遥王干笑一声,道:"是!这几年,臣的日子过的其实还是有那么点……精彩的!”他想了想,选了一个挺有趣儿的词。 事实上,他这几年经历的可就多了。自己王府的人被买通的数量其实不算多,那些人都是他千挑万选的。而且王府人口少,事儿也不多,加上封地还算富庶,给他们的待遇也好。他这个人的确不算聪明,但是在逐渐冷静下来之后,他也尝试着学习楚九州的为人处世。 不说能做的跟楚九州一样的好,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就让那些人对他付出了一点忠心。 但是这些人是不好收买,他们的家人相对来说却是要容易收买一些。能压得住家里人的倒还好,可在家中被拿捏住的,到最后不说是背叛了他,但是也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 逍遥王挑挑拣拣的说了一些,最后大大方方的承认,道:"说起来臣还得感激您!在陛下身上臣学到了不少有用的本事,若非如此,大概臣的王府里的人隔三差五的就得换一换。” 他学会了放权,给足了那些人信任和权势。他要做的只不过就是将最终的权力掌握在手中,如此下来看着他好似不如从前那般有足够的权势。可实际上得到的好处,绝对要超过从前还有先皇庇护之时。 楚九州并未接话,这话题也就这么过去了。 晚膳也算是一场家宴,顾莳甜跟逍遥王还能说上几句,楚九州则只是偶尔提点两句。既然是认了亲了,康康倒是放开了一些。不管是跟念楚还是楚小七都亲近了一些。至于珠珠,则是因为自己的小弟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堂兄有些郁郁寡欢。 小弟不好找,长的好看听话还乖巧又依赖自己的小弟就更不好找了。谁知道小弟变堂兄,她真是太伤心了。 阿彘比起之前要稍稍多话了一些,跟康康也能说上几句。但是两个小家伙都是少年老成心思又多的,知道他们本性的顾莳甜夫妇二人就淡定的看着他们两个互相演戏,也没打算插手。 小孩子的事情就交给小孩子自己解决,他们大人只需要"解决”同为大人的逍遥王就成了。 用了晚膳在喝茶的时候,逍遥王忽然说起了康亲王…… 第634章 比不过呀 逍遥王道:"当年臣的身份能够被遮掩,还能哄骗过父皇,跟康亲王也有一定的关系。以前臣也没细想,也是这两年才想明白的。臣当年回京之后,康亲王就表现的对臣很是看重。臣一直以为那是因为父皇看重臣,而康亲王又向来跟父皇亲近的缘故,爱屋及乌而已。” 顾莳甜嘴角抖了抖,觉得自己大概是之前脑子出问题了,居然会觉得这位当年蠢事做尽的逍遥王其实还是有点聪明的!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居然还得想了这么多年才想通,这哪里是大智若愚,这分明就是真的挺愚的! 这一刻,他们夫妇二人的想法总算是不谋而合了。 楚九州提前明白了,这会儿也不觉得吃惊,只语气平静的问道:"为何忽然会有这想法?” 逍遥王道:"自从臣去了封地之后,康亲王明面上并未与臣走动,实际上一直私下里也一直不曾忘记过臣。臣最开始还以为康亲王这是顾念跟父皇的情分,纵然知道臣的……也始终都因为父皇的缘故将臣当成子侄看待。每年他送过的年礼之类的都不少,这些事情则也都是由王府的女眷负责。臣一直都没察觉,康亲王竟是将王府的女眷上下都给买通了。这几年臣在封地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康亲王的监视之下。” 说起这些事情,逍遥王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还是尴尬和无地自容。被人监视这么长时间,他居然一无所知,而且还真心实意的将对方当成是自己的长辈孝敬。 光是想起这些年给亲王府的孝敬,他心里头就堵得慌。 至于府中的女眷,他反倒是没多少怨恨之心。他也算是半个废人,此生也只能有康康这么一个孩子。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已经不是个男人,他就只是不能生育了而已。 该给那些女子的他都给了,大多数男子给不了的他也给了。荣华富贵,对对方娘家送的各种厚礼,甚至还会时不时的满足对方的看着不过分,实际上也不算小的要求。 但是人家最终给自己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他纵然失望却也不曾伤心。过去对方拿走的东西他也没打算要回来,不过也不会再给对方更多的。最终也只是让对方带走了属于她的所有的嫁妆,没让她带走的,就是伙同她背叛了王府的丫鬟和婆子。 对方是自己的女人,又跟了他多年,也是因为他自身的缘故,他可以包容对方。但是当下人的背主,他就没打算让她们活着离开。 "康亲王以前大概是为了跟臣交心,说过一些关于他自身的事情。臣也不知对皇上是否有用……”在得到楚九州的允许之后,他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期间还停顿了一会儿,有几个细节他已经不大记得了,当初也实在是没有太过走心。 楚九州和顾莳甜都听的仔细,康亲王当初说是已经将全部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但是是不是真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逍遥王既然愿意说,那他们就听一听,说不定有意外之喜呢? 事实证明,意外之喜这种事情还真的存在。 "你是说,庆王身边的那位先生,跟康亲王也认识?你可曾见过那位先生?”楚九州沉声问道。 逍遥王摇头:"臣先前也只是知道庆王身边有这么一人,却是从来不曾见过。这消息还是臣从庆王身边的人打探出来的,庆王将那人的身份一直都藏的严严实实的。至于康亲王那儿,臣倒是知道,才回京城那会儿有一次没打招呼就去了康亲王府,正好碰上的。当时不曾觉得,后来仔细回来起来,康亲王那时候好似情绪不大对,约莫是不想让臣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顾莳甜眉头微蹙:"既然你不曾见过庆王身边之人,又如何确定那人就是康亲王府见过的那一个?” 逍遥王解释道:"是康康说的!康康被带走的这段时间里,几乎一直都跟庆王在一起。庆王大概也没怎么防着他,毕竟只是个小孩子。而且……” 说到这里逍遥王也忍不住磨牙,深呼吸几次才勉强压下满腔的怒火:"他大概也是将康康当成了自己的继承人,想要培养他,所以也是将他带在身边想要教导一番。所以康康见过那位先生,他先前跟臣说了。就是庆王对这先生也是客气有加,所以康康记忆很深。” 想起康康说的那些,他忍不住微微皱眉:"不过说来也是有些奇怪,根据康康形容的模样,跟臣当年在康亲王府见到的那人好似没多大区别。这一晃也过去好几年了……” 顾莳甜笑了笑:"说是好几年,不过也就是比康康的岁数多上一两年罢了。岁月总有厚待之人,保不齐那位先生就是那样的人。” 这说法也没什么毛病,逍遥王想了想也觉得在理,很快又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不过这也是好事,不然的话就算是康康说了,没有亲眼看到对方之前,臣也不会联想到康亲王身上去。” 顾莳甜轻笑几声,若是没有当初逍遥王曾经的疯狂和对楚九州试图造成的危害,她这会儿大概也会觉得逍遥王是个可以相处之人。 现在的逍遥王,跟当初的二皇子简直是判若两人。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算意外,当初是一直被人灌输着那个位子是他的想法。当发现有人与自己争抢,且自己还落在下风,他自是要疯狂又不择手段。而后来发现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好不容易保住了小命就觉得够幸运了,没想到还能继续享受,他心存侥幸,也被吓破了胆子。再过上几年没有教唆的日子,他现在也算是恢复了本性? 就这样的性子,若是真当了皇帝,大概距离大楚灭国也不会太远了。 逍遥王可不知道自己在皇后的眼中已经成了个傻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就像是他所说的,纵然庆王挑拨无数遍,他还真没有再跟楚九州对着干的想法。 一丝一毫都没有! 比不过,也不敢比,为何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做那些蠢事儿? 第635章 败势已现 因为逍遥王的这份识时务,且恢复原本性子的他倒也不是那么惹人烦,顾莳甜二人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 逍遥王并未急着回封地,也不可能一直都住在宫中。好在他作为王爷在京城也有住处,父子二人便暂时安顿了下来。如此一来,知道他无诏回京之人也就多了。但是在这节骨眼上,只要他稍微低调一些。加上只要楚九州没降罪,谁也不会没眼色的多嘴。 念楚和楚小七平时都很忙,跟康康碰面的机会不多。珠珠倒是很喜欢康康,哪怕小跟班变成堂兄,她也只是闷闷不乐了几天就恢复过来了。阿彘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跟康康在一起玩耍,但是珠珠喜欢,明摆着还是玩不过对方的心眼,他也只好陪着一起。 论起心眼,阿彘虽然年纪小了一些,却是半点不比康康少。他也不怎么开口,但是总能捏准了时机,不让康康有任何机会从珠珠口中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好在康康做事也有分寸,加上他对珠珠的喜欢倒也又几分真心。试探了一两回之后,也就不再多此一举。 而此时边关的局势已经进入白热化,久攻不下,不止是领兵的将领,就算是在王帐的突砺王也开始心思浮躁起来。 "粮食还剩下多少?”突砺王揉着眉心,眼下一片青黑。 这些时日不止是郸州那儿没什么进展,就连吉州那几个地方也没多少收获。她已经是尽力将突砺这两年攒下来的粮食全部送到了军中,就连她自己在吃食上都开始精简起来。但是前线一直都没什么进展,再这么下去,突砺可就要撑不住了。 她身边坐着轮椅的男子神色平静:"不多!若只是提供给族人,大概还勉强能支撑半个月。” 也就是说,已经是没法再给前线送去一粒粮食了。 突砺王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砸了手中的茶碗。 "只半个月就跟等死有何区别?如今积雪尚未融化,想要找吃的都不容易。除了人之外,剩下的就只有马儿和牛羊了……” 突砺王话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面色阴沉的道:"实在不成,就将那些牛羊都给杀了。” 轮椅上的男子眉头微蹙:"若是都吃了,今年就连放牧都不成了。” 话虽如此,他却是已经猜到突砺王的想法。 果然,突砺王不待丝毫笑意的轻笑一声:"我们没了牛羊,其他部落不还有吗?” 轮椅男子闻言也只是皱了皱眉,却还是淡然的应了一声。 突砺王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内心的暴躁:"乌尼格呢?” 轮椅男子道:"乌尼格大人在准备最后的作战计划,他……” "还有什么可做的?到现在为止,突砺获胜了几次?早知道他的本事也只有这么一点,我也不至于将筹码都压在他身上。”突砺王一改之前对乌尼格的敬重,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轮椅男子一直都是淡淡然的,此刻却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带出了几分情绪来:"乌尼格大人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当初王不也是觉得可行。倘若按照乌尼格大人的计划行事,也不至于一直都在吃败仗。王与其责备乌尼格大人,还不如去怪那些自以为领兵出征就代表着他们天下无敌。在他们眼中,大楚还是昭帝在位时候的模样。只要突砺的铁蹄踏过,就能让他们闻风丧胆,趁乱就能抢夺无数粮食财宝一般。” 突砺王的脸色有些难看:"战场瞬息万变,他们总不能处处按照计划行事。” 轮椅男子眼底浮起一丝嘲讽之色:"他们何曾将计划放在心上过?在他们看来,乌尼格大人的计划就是纸上谈兵,没有半点用处。而他们如此的强大,一力降十会,只靠他们一身的战力迟早都能杀进大楚去。呵,能有今日这局面,我半点也不意外。也就是可怜了乌尼格大人,成日耗费心血的在准备作战计划。哪怕知道他们甚至可能看都没看过一眼,却还是尽心尽责。” 突砺王有些老羞成怒:"你为何处处帮着乌尼格说话?他能给你什么好处?再说了那些作战计划本也没什么用处,他……” 她话未说完,就被轮椅男子给盯住了。 突砺王眉头微蹙:"你看着我做什么?” 轮椅男子忽然问道:"王是不是也不曾看过那些作战计划?” 突砺王下意识的反驳:"我自然是看过的。”只是终究有那么一丝的心虚,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她的确是看过,只是也就是最开始的那几份。后来一直也没什么进展,不按照乌尼格的计划反倒是还赢了几回之后,她也就懒得再多看了。 轮椅男子没再说话,眼底满是失望之色。 日夜相处中,他早就知道突砺王的本事到底有哪些。当初能够获胜,也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让她占据了上风。尤其是她那个时候年纪也不算大,又是个刁蛮任性的性子。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从不关心其他。也是因为如此,谁也没想过她会浑水摸鱼,最后才被她得逞。 诚然,他也承认她是有些本事,最开始的时候也曾做过不少事情让突砺变得更强一些。但是她的才能也是有限,加上缺点实在是太过明显。别的不说,只那份想当然,以及容易动摇和疑心重,就是身为突砺王的大忌。 他也曾试图提醒,只可惜他的提醒在她看来就是没事找事,后来他也就懒得再多劝。但是那时候也是因为她还能听得进乌尼格大人的劝说,凡事也愿意跟乌尼格大人商量,所以他才放弃相劝。 哪里能想到,在突砺孤注一掷跟大楚拼个死活之时,她居然开始想当然。 轮椅男子暗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眼。 突砺的败势已现,用不了多久,也该传来最终的消息了。 至于落败之后该如何行事,他觉得他此时也可以开始考虑起来了。 "王,乌尼格大人求见。”正叹息间,就听乌尼格来见突砺王。他下意识的抬头,正好看到突砺王眼底闪过的一抹厌烦之色,心头顿时微凉…… 第636章 最后部署 乌尼格这种人精,一进来就瞧出突砺王隐藏的还算不错的不喜和厌恶。然而他只当什么都没察觉,规规矩矩的给突砺王行了礼后,这才道:"王,粮食要告罄,也该到了实行最后计划的时候了。” 突砺王停顿了一下,这才道:"乌尼格,现在的局势很不好。” 乌尼格垂眸,道:"是乌尼格无用,竟是不能为王分忧。” 突砺王尚未开口,那轮椅男子便轻声道:"乌尼格大人何必自责?您为了突砺呕心沥血,王一直都看在眼中,也是深受感动。时至今日,也是时运不济,大楚气数未尽罢了。” 他是突砺王当初定了亲却是落马伤了腿,从此不能再行走的男人。对他突砺王是真的有几分喜欢的,而且从名分上,这也是她的王夫。加上她虽然是突砺王,但是轮椅男子一直都在辅佐他,也是帮了她许多。这时候哪怕她心中有些不高兴,却到底也没有否了他的说法。 乌尼格叹了口气,道:"的确是气数未尽!只是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拼尽全力一试了。计划启动,除此之外,也希望王能够将王帐的警戒再提一提。这些时日也不知为何,总有种心神不宁之感。万一……” 突砺王有些好笑:"你是在担心大楚人会偷袭王帐?” 乌尼格坦然的点头:"正是如此!大楚将领擅长用兵,他们为了获胜也会不择手段……” "就算他们不择手段又能如何?草原岂是他们能够踏足的地方!”突砺王神色傲然,"草原是属于我们突砺勇士的,可不是大楚那些柔弱的小鸡崽子能够踏足的!别说是他们,就连我们突砺的勇士在这种时候也不敢随意远行,草原上到处都是要人命的坑洞。大楚的士兵不认识路不说,就算认识路,他们又岂能绕开我们突砺的勇士,摸到王帐里来?” 这一点突砺王倒是并未盲目的自信!而是草原也的确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冬天的草原。积雪覆盖下,将原本可以看到的坑洞全都给隐藏了起来。猝不及防之下一脚踩下去就能把自个儿的腿给弄断了,这要是骑着马,马腿断了不说,还有可能会把马上的人直接给摔的半死不活的。 每年因为这种事情死了的人可有不少,甚至有些地方还有沼泽,都能直接连人带着牛羊一起给吞了。 就连他们这些生活在草原上的人都是如此,就更别说大楚那些这些年也没真正深入草原的弱鸡崽子们了。 轮椅男子则是在思索一番后,道:"乌尼格大人说的也有理,不过现在王帐这里也的确是兵力空虚。乌尼格大人是在担心当初来过突砺的那些使者团,对吗?” 乌尼格微微颔首:"原本王帐的驻地应当换一换才更稳妥,他们毕竟是知道了王帐所在之处。” 突砺王眉头微拧:"更换地方太过劳民伤财,且这地方有水源,打到猎物的几率也大,就连各种吃食都更容易弄到。且就算当初的大楚使者团的人还能记住地方,也绝不会有机会靠近王帐。” 乌尼格叹了口气:"这便是想要与王说一说的缘由,当初来的使者团里的那位楚王,是王您同父异母的兄弟。” 突砺王顿时一愣:"我的兄弟?他的长相……他的母亲是女奴?” 乌尼格微微颔首:"是!楚王的生母乃是上一任王抢来的女奴,后来生下了楚王,与楚王生活了几年之后病逝。楚王被您其他的兄弟偷偷给卖了,阴差阳错之下,他最后遇上了当时被废了太子之位来封地的大楚皇帝。也不知怎的,就被他们夫妇给收养了。养了几年之后才带着一同回了京城,最后被封了楚王。” 突砺王的面色极为难看:"此事你应当早些查出来才是。” 乌尼格垂首认错:"王恕罪!只是当初谁也没在意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从突砺始终之后也从未有人在意过,慢慢的也就淡化了对方的身份。加上大楚皇帝将事情隐瞒的极好,除了小部分人之外,竟是没人知道楚王真正的身份。” "我记得乌尼格你跟大楚那边的人也有联系,为何一直都没打听出来?那楚王当初还曾在你跟前晃悠过许久,你当真半点没察觉?”突砺王眸色极冷,心底的怒意简直都要压制不住了。 这时候她完全忘了楚王是她的兄弟,原本该是她更加熟悉才是。人也到她跟前晃悠过,但是她也始终没把人认出来。 或许当初也曾有过怀疑,后来又觉得不可能,就干脆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说穿了她这就是纯粹的迁怒,自己疏忽了可以原谅,却是容不得别人犯错。 乌尼格垂眸认错,并未解释自己不曾见过楚王年幼之时的模样。只是将她之前的责问解释了一通:"……有来往之人并无资格知晓此事,知道这些事情的,却也不会有与突砺私下往来的念头。” 突砺王咬了咬舌尖,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最近这段时日是容易动怒,也暴露了很多的缺点。但是终究也是个王者,清楚有些责问就算是迁怒也能理所当然。但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君臣的关系就会彻底的恶化。 她跟自己的王夫可以随便的抱怨,但是她何尝不清楚现在还有用得着乌尼格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时候将关系弄的太僵硬。 "防御之事就交给王夫负责,作战计划准备好了?” 虽然这语气还是有些硬邦邦的,但是态度到底是和缓了一些,乌尼格应道:"已经准备好了,王可有时间看上一看?” 突砺王示意他呈上,又顺口问起粮食的问题他可有解决的办法。 乌尼格也坦诚,只说这时候冰雪未融,纵然他有心也无力。 "王且安心,只要最后的计划能够顺利的施行,那么就算粮食只能支撑半月也足够了。”乌尼格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一丝淡淡的欢喜,如此保证道。 突砺王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有心情开始看这作战计划了…… 第637章 等到消息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楚九州也终于收到了自己等待已久的消息。 "明面上一切照旧,朕记得这几日该新一批粮草送去边关?”楚九州抬头问叶正珏。 叶正珏道:"是!已经准备妥当,通往边关的路融雪中,泥泞难走,速度上快不了多少。” 楚九州想了想,道:"让人请沿途的百姓提前将路清一清,尽量加快速度。做这事之时无需大张旗鼓的,但是也无需遮遮掩掩的。请百姓做事都给报酬,还得让人一看这报仇便知朝廷极为心急。” 叶正珏能跟他臭味相投这么多年,默契早就培养出来了。一听他这话,便知他们一直等待的机会已经到了。 见他明白过来,楚九州便将手中才收到的消息递给了他:"看看吧。” 叶正珏其实已经猜到,再等看清楚之后,果然如此。 消息是易长戟送来的! 御书房中还有姜如邗和顾大人在,楚九州示意他们也可看一看。姜如邗片刻之后明白过来,眼底也是露出一丝喜色。倒是顾大人始终都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好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般。 姜如邗也的确是觉得惊喜万分,小将军易长戟在上战场杀敌之时受了重伤一直都不见痊愈。就连皇上都派出好几个太医了,却始终没收到好消息。 他起先只是担心,后来却是逐渐开始这是不是个局。 易长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接触过,那样的人除非是昏迷不醒或是干脆重伤濒临死亡,不然的话就算是缺胳膊断腿的,他也绝对会拼着一条命的上战场。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算是赚到了! 他并不认为会是前者,而且与易长戟私交极好的皇上也不曾表露出负面的情绪来,那么就只剩下后一种可能了。 楚九州道:"易小将军现在已经摸到了突砺王帐附近,只需要擒住突砺王,这一场战事也就能结束了。” 说到这里,就算是他也是有些忍不住升起一丝激动。 他也没有想到,易长戟竟是当真做到了! 当初易长戟受伤是真,却并非是意外,而是刻意为之。为了真实一些,他受的伤也是实打实的,只是伤的只是皮肉,也不像是看起来的那般严重。 他也的确是安安静静的养了几天伤,这也是做给外人看的。他的人手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他养伤的日子便是他们集结,以及准备物资的日子。 然后大楚难得的主动发起进攻,而且攻势极为凶猛。易将军亲自出马,甚至还斩杀了突砺的两个头领。这造成了突砺那一方很大的混乱,趁着这股混乱,他们悄悄的绕到了突砺铁骑的背后。 其实他们可以从野狼部落绕行,如此不但更加隐秘,而且还能缩短所需的时间。但是楚九州与他们父子商议之后,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虽说是便利了许多,但也是有后患。而他们想要尽早的结束这一切,就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易长戟他们所走的路线,首功得算在念楚身上。当初在出使突砺之时,使者团就曾发现突砺人有专门行走的道路。念楚靠着自己的身份,拉拢了一些人,恰好有人就知道这条路的具体线路。 突砺人将这条路把握的死死的,唯独突砺的勇士才能够行走。至于其他部落收并来之人,哪怕是出战,也只能是跟着带头的首领从其他的路走。 念楚找到的那人并非是战败部落的,而是他主动离开了部落到突砺的。他在捕猎的时候认识了一位突砺的姑娘,心生爱慕,为了她离开了自己的部落。那姑娘在突砺也算是有些地位,也因此他在突砺纵然待遇比不上突砺人,但是至少在出战的时候得到了踏上那条路的机会。 他为了自己的姑娘敢拼敢杀,在战场上亮眼的表现让突砺人也逐渐开始接受他。 若是事情顺风顺水的发展下去,那么接下去便是大楚对他做出专门的针对方案,绝不会让他继续张扬下去。然而事实却是,在他得胜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娶到手的姑娘已经一尸两命,就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他离开的时候尚不知妻子已经有孕,众口一词的告诉他是因为他的妻子也不之情,在出门捕猎的时候不小心摔下马,这才出了事情。 他不信! 这人很聪明,他并未大张旗鼓的调查,却也没有直接相信别人的说辞。他在悲痛之余做出无法接受的姿态,找了几个熟悉的人一番打听。等这些人都言之凿凿的表明他的妻儿的确是因为意外过世的,他更加的悲伤,却是不再追查。 但是他在背地里一直都不曾放弃过,直到有一个他和妻子曾经帮助过的孩子偷偷的告诉他,他妻儿的死并非意外。 几个王子在疯玩之时撞倒了他的妻子,他妻子已经知道自己有身孕,求几个王子救救她和孩子。然而这几个王子却只是哈哈大笑,还乐不可支的指指点点,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尸两命。 事情被突砺王给压了下去,因为他足够出色,也有了不少的朋友,不能随便的杀了。从那之后他就不再为突砺出战,只成天醉生梦死的,慢慢的也就没人注意他了。 楚九州大致的解释了一番,这才道:"当初告诉他实情的便是念楚,使者团到了突砺之后,念楚也与那人见过几次面。在念楚临走前,他塞给念楚的便是这一张路线图。” 一啄一饮,不外如是!当初是他们帮过念楚,念楚才不忍心他被蒙在鼓里告知了实情。也是因此让他对突砺心生恨意,这恨意沉淀了那么多年不曾减少过。他猜到了念楚的想法,所以才会借由念楚的手,好给大楚一个彻底毁去突砺的机会。 但是只走这条路也容易与突砺后勤遇上,他们总归还是要冒险。 这时候就得说一说那个给他们送消息的神秘人了,他在后续送来的消息中,也有这么一条不是那么齐全的路线图。易长戟他们在考量过后尝试着走了一截,还真就被他们绕过了几处极为危险之地。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以比计划中更小的损失,终于靠近了突砺王帐…… 第638章 有点头大 "损失不大?易小将军带了多少人马去王帐?”顾大人忽然问道。 楚九州道:"要绕开突砺的耳目,哪怕是在混战之时也不容易,带着走的人马不多。这些人手是分批次深入草原,他带着的算是前锋,统共也只有四五百人。后边陆陆续续的跟上,所有的人数加起来最多不超过两千人。原本的预计损耗是折半,他所说的损耗比预计的小,那么他的前锋军最多不会折损超过半百之数。至于后续的队伍目前尚未到达目的,但是有前锋军已经探过路,就算他们在路上有所损伤,数目也不会很大。” 顾大人估算了一下,眉头微蹙:"突砺一直在增兵不假,但是王帐的人数也不会太少。何况如今又有一些从大楚得了便利强大起来的小部落相帮,王帐那边的战斗力不会太低。以臣品小将军所言,小将军似乎是打算在后边的队伍跟上来之前,就先要对王帐动手?” 楚九州不意外他能看出来,易长戟虽未明说,但是那可是突砺的王帐。人都到了敌人的地盘上了,隐藏一时不算难,可是他们这几百人的队伍也不可能一直都安安稳稳的隐藏到后续队伍跟上去。 他们也只能在被发现之前,抢先动手! 姜如邗道:"臣倒是以为先动手才为上策!王帐那边怕是还是冰雪满地,前锋军本就是急行军,一路奔波本已经是疲惫不堪。他们所带着的粮食不会太多,加上在对方的地盘上,万一行踪泄露……这也是极有可能的!他们纵然再能遮掩行踪,也难保有个万一。到了那时候占据的优势也就什么都剩不下了,还不如现在立刻动手,能打的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顾大人眉头微皱,停顿了一下,这才道:"臣并非是不建议先动手,臣只是在想,当初使者团在突砺布置下的人手,是不是也到了该动用的时候了?” 楚九州微微颔首,道:"这正是今日朕要与诸位爱卿商议之事。” 君臣这一商议就是足足两个多时辰,就连午膳也是顾莳甜估摸着让念楚和楚小七给送过来的。君臣几人随意垫饱了肚子,又继续商量。念楚和楚小七这一回也跟着旁听,尤其是念楚,他当初也是去突砺的使者之一。加上那些人本也是他专门联系过的,他这会儿就算不来楚九州也要把人给叫来。 顾莳甜对易长戟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些,她当初也并未仔细询问。但是楚九州从不曾刻意隐瞒过她什么,只是她有些事情不会去仔细询问罢了。 只一听是与易长戟有关,心里也是突突一跳,知道多半就是要到最为关键的时刻了。 "那边想必也会有动作……云一,你说我这心里怎么就有些发毛呢?”顾莳甜摸了摸心口,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似的。 云一道:"易小将军本事高强,纵然比起易将军还稍稍有些稚嫩,但是他既然敢出手,那必然是心中早就有了把握。” 顾莳甜眉头紧蹙:"我也知道,只是也说不上是为何,就是觉着心里有些不舒坦,好似……咦?那庆王呢?庆王的下落可找到了?先前不也说了庆王跟突砺必然有来往,西南的事情多半也是在他暗中挑拨。既如此,王帐那边是不是跟庆王有特殊的联系方式?” 还有,庆王当初去东边封地抓了康康却不带回自己的封地,相反的还直接来了京城,这当中是不是也有关系? 或者说,他跟突砺王帐那边的交易,就是在这个时候来京城,做点可以让他们同盟都急需的事情? 比如,刺杀?或者更夸张一些,逼宫? 她琢磨了会儿,刺杀的可能性还是要大一些。他们夫妇二人不怎么出宫,至于孩子们,出了康康的事情之后也不再离宫。但是他们母子当初在宫中那么多年,尤其是当年的贵妃,论起风光程度甚至都比皇后要惊人的多。哪怕已经梳理过很多遍,但是难保还有他们的人混在其中。 "云一,让底下人的人警醒一些,不是有把握绝对忠诚之人,暂时不要让他们太过靠近阿彘他们。东宫那边还得再额外多看着一些,最好最近这段时日你从云字和霞字里挑几个人过去。” 云一自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立刻着手安排起来。 顾莳甜知道她做事有分寸,也就稍稍放心了一些,不经意的又想起逼宫这个字眼来了。 可能性吗? 想要逼宫首先需要的就是人手,庆王再大的本事,能将人手都悄无声息的带进京城,甚至还能送进宫中? 她想的有些入神,下意识的说出了口。 云一道:"想要入京也不难,化整为零,若是守城门那儿有人的话,就能做到悄无声息。至于想要入宫,除非是有足够的人手可以强攻,不然的话,就只剩下有捷径了。” 顾莳甜一怔:"捷径?” 云一道:"诸如地道之类的,不然……” 话未说完,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不意外的瞧见对方眼中的担忧之色。 顾莳甜对皇宫并不了解,入主几年,哪怕她能把这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却也不可能就连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都给翻出来。 若是真有地道可以直通宫中,除非是这地道早就已经有了,不然的话就只能是那些在宫中十几甚至数十年的老人才能够做到。 而这一切正好太妃就能符合条件。 她在宫里二十几年,风光无限,独占一处宫殿。她地位足够高,平时宫里进出人手也多,就连跟宫外的联系也多。若是趁机带几个人进出的,也不会有人怀疑。 当然就算有人怀疑,也没几个人敢当真去质疑。 "这事儿回头我问一问皇上,看他知不知道这宫里的那些地道之类的。”顾莳甜揉了揉眉心,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云一点了点头,若是当真是太妃当年做的手脚,那么多半出入口就在太妃当初居住的宫殿中。 无论如何,先去调查一番也无妨…… 第639章 发现密室 此事运作起来动静不会太小,顾莳甜想了想干脆就不遮掩了。跟楚九州提了提之后,便直接让朱迈带人负责此事。 朱迈带着人将从前太妃居住多年的寝宫仔仔细细的,几乎称得上是掘地三尺的排查了一遍,并无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倒是找到一处地牢,里边埋了不少尸骨,显然太妃在宫里的那些年没少作孽。 再三确定并无不妥,朱迈才去向顾莳甜复命。 "除了满地牢的尸骨之外,并无任何不妥当之处。”朱迈道。 顾莳甜眉头微蹙,其实也并没有太过意外。但是终究还是有那么点不死心,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每一处都查过了?那些边边角角的,诸如厨房之类的。” 朱迈应道:"是!就连花园里也翻找了一遍,只是终究是地道入口,也不会开在太过平坦开阔之处。像是寝宫,净房,书房等最有可能之处,臣亲自带着人找的,就连地砖都翻开了去。厨房等之处臣虽未亲自去找,在手底下人翻找之后臣也去仔细检查过,的确没有入口。” 顾莳甜暗叹一口气,他倒也不是怀疑朱迈,就是心里有些惦记罢了。 倒是云一忽然问道:"那个地牢里可找过了?” 朱迈一怔:"地牢?” 顾莳甜也是心头微跳,立刻追问道:"可翻找过?” 朱迈有些自责的道:"是臣疏忽了,只看到了满地牢的尸骨,竟是并未再深想,只当那里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他做事出了纰漏,当下也急着去补救。便与顾莳甜告罪一声后,大踏步又带人重新去了太妃的寝宫。 没多久他就让人来送了消息,那处地牢的确有些不妥当。在地牢的底下别有洞天,但是并非是通道,而是被人挖出了几间屋子来。里边装饰的极好,所有之物无一不是精品。全都是贡品不说,有些甚至是独一无二之物。 顾莳甜想了想,带着云一亲自走了一趟。 朱迈往前站了一步,道:"臣让人先来探过,此处通风极好,也并无有毒之物。不过安全起见,臣斗胆请娘娘莫要碰触任何物件。您若是有觉得不妥当的,请您吩咐臣来动手。” 顾莳甜自不会在这种时候逞强,微微颔首后便带着云一在几间屋子里转来转去。就如同之前所言,这里的东西的确是样样都是精品,有几样还当真是绝品。 "这是前朝一位才名满天下的状元郎亲手所写的诗集,其中收录的不仅有他,甚至还有当世几位极为有名才子所写的诗词。本宫以前也只是听闻,这诗集一直名声在外,却只偶尔有仿品出现,真迹却从未现世。本宫一度以为这诗集只是后人编造的,并非是真实存在。倒是没想到,这孤本竟是在宫中出现了。”顾莳甜等朱迈将自己指明的那本书籍拿起来看过之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朱迈一愣:"您……” 顾莳甜笑了笑:"朱大人可是想要问本宫为何能确定这是真迹?也是巧,那位状元郎除却这本不知是不是当真存在的诗集之外,倒是还有字画存世。本宫有幸得了他的几幅字画,对他的笔迹倒是有几分熟悉。” 她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位状元郎的字画,但是就是这么巧,当初从山中得来的宝藏里,恰好就有那位状元郎的字画。她对这位状元郎的字还是挺喜欢的,观摩的次数多了一些,恰好此时就能认出来罢了。 既然是她喜欢的,云一便接过诗集另外放起来,打算待会儿一起带走。 除了这一本诗集之外,顾莳甜紧跟着又发现了另外几本孤本。当中大部分都是只听过名声,偶尔有仿品,却是从未见过真品之物。不过也并非所有的孤本她都喜欢,云一也只挑选她表示出两分喜爱之色的另外搁置起来。 至于其他的摆件之类的,顾莳甜倒是没有多少喜爱。哪怕其中有几样也只是闻其名声,始终不曾亲眼看过真品之物。 等这几个屋子都转遍了,顾莳甜正想要走,就见一人面色有些古怪,快步走到朱迈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一番。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是语气显然是有些急促。 顾莳甜脚步一顿,这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朱迈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顾莳甜,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来。 顾莳甜问道:"朱大人有话就说,本宫也想听听发生了何事。” 朱迈停顿了一下,这才道:"回娘娘的话,是臣的手下又发现了一间密室,里边儿……放了一点东西。” 能让朱迈露出这等迟疑之色的东西,想必不是瞧着恶心人就是不大吉利的。 顾莳甜问道:"何物?本宫可能一看?” 朱迈道:"倒是没有危险,只是臣怕吓到了娘娘。不若让臣先去看一看,再给娘娘描述一番可好?” 顾莳甜只一思索,便猜到了几分:"有死人?” 朱迈见她猜到了,便干脆解释道:"说是发现了冰棺,里边有死人。” 顾莳甜确认并无危险之后,便提出要去看一看。朱迈闻言看了云一一眼,见她并未出口拦着,他也只好闭口不再多劝。 这间密室不大,让人惊奇的是纵然这地方看上去应当已经废弃了多年,可里边还摆放着方方正正的冰块,并不见融化。而摆在屋子正当中的冰棺同样如此,透过棺盖,还能隐约看到里边的人。 只可惜看不清模样,只能凭借衣饰大概确定这应当是个女子。 顾莳甜思索了一番,扭头问云一:"若是打开的话,里边的尸体可会有影响?” 云一检查了一番这冰棺,摇头道:"这冰棺有些古怪,就算开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影响。”不止是冰棺,屋子里放置着的冰块也不同寻常,不然也不会一直都不见融化。 顾莳甜得了确定的回答,便示意朱迈等人开棺。 云一将她暂时先带出了密室,事先还让她含了一枚解毒药,这才示意朱迈等人开棺。 棺盖显然出人意料的沉重,朱迈等人憋红了脸,棺盖才勉强慢慢的滑动起来。 并无任何意外发生,等云一确定无害之后,顾莳甜才抬步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棺中人的模样。 脸色骤然一变…… 第640章 什么关系 顾莳甜面色微沉:"去请皇上过来。” 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只说本宫请皇上过来有事情,余下的不用细说。太子和楚王那儿也叮嘱一声,他们两个暂且就不要跟过来了。” 朱迈应了一声,即刻选了个机灵的去跑腿,该说不该说的省得有个万一。 其实朱迈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皇后娘娘有极大可能是认识这棺中人。这也不是他一个当臣子的该多嘴询问的,便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垂手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顾莳甜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却是站在密室门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九州来的很快,一看到顾莳甜便快步走了过来。也不先问其他,只关心她是不是不舒服。 顾莳甜摇摇头:"无事,只是棺中人皇上应该去看一眼。” 楚九州确定她的确没有任何事情之后,这才进了密室去看棺中人。等看清楚那张脸后,他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顾莳甜。 顾莳甜微微颔首,又吩咐朱迈:"先将冰棺封上吧。” 等都恢复原样之后,顾莳甜又让朱迈着人盯着,看看这密室会不会因为开启过之后就有所影响。毕竟到底是冰,哪怕因为有异样存在的年头长了一些,可他们忽然打开了,难保会出什么问题。 她与楚九州二人离开地牢之后,回栖凤宫的路上破天荒的都沉默了下来。尤其是楚九州,一时间也是心绪复杂,脑子里难得的有些乱糟糟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回了栖凤宫,楚九州才好似醒过神来,坚持让顾莳甜先去沐浴更衣,自己也跟了上去。 夫妻多年,顾莳甜也不扭捏。都入了浴池之后,微烫的水温也让人慢慢的放松下来。 楚九州将人抱在怀中,轻轻的把玩着她的手指,沉默许久之后,这才道:"我从未想过……” 话说了一半却有不知该如何继续,从未想过什么?他这会儿脑子还是有些乱,千言万语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相比之下顾莳甜反倒是更能冷静下来,毕竟从感情上出发,楚九州此时也算是身在局中。 "从未想过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人,竟能与人如此相似。”顾莳甜替他将话说全,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也只是见过几次,皇上当初拜师之时应当也见过真颜?那时候的相似度是否更高一些?” 楚九州微微颔首:"有七八成相似,不同之处也就是因为男女之间终究有所不同罢了。” 顾莳甜的表情也复杂了起来,那棺中的确是个女子,长相极美。 她自来都知道自己的长相算是出众,说句自夸的话,至今为止能在相貌上与她不相上下的,她也只见过肖姣这么一个。但是棺中人的长相绝不在她之下,这还是因为对方已经过世。她相信若是对方能睁开眼,在容貌上怕是还要胜她一筹。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最为重要的是,那人的长相,与林先生有五六分的相似。 顾莳甜是就见过林先生的真实容貌的,论起俊美程度,也不输给楚九州多少。她认为的五六分相似度,那也是因为林先生毕竟是成年男子,五官线条会更加硬朗一些。而楚九州见过更加年轻的林先生,五官也要更加柔和一些,就与棺中人的相似度更高一些。 这天底下也会有无亲无故就长相相似之人,但是两人只看了那棺中人一眼,便能莫名的确定这人必然跟林先生有些关系。 "师傅他老人家到底年纪多大了?”顾莳甜问道。 楚九州道:"应当只比师兄大不了多少,师兄不止一次的说过师傅捡到他的时候装扮成老头儿,实际上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顾莳甜估算了一下,若是这般算起来,师傅恐怕也不比顾大人大多少。 "地牢底下的密室,看着不像是太妃弄出来的。其中的那些孤本绝品,就算她当年再得宠,也不容易弄到手。”楚九州冷静了不少,道,"那处宫殿在太妃之前,是属于皇祖父最为心爱的贵妃居住之处。” 顾莳甜眉头微蹙:"那贵妃……” 楚九州解释道:"母家早就落败了,多年前就从京城消失了。那位贵妃曾育有一子,但是小小年纪就夭折了。皇祖父其实并非深情之人,唯独对这贵妃宠爱了多年。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宠爱,皇祖父驾崩之前便下了口谕,让那位贵妃殉葬了。” 顾莳甜抖了抖:"殉葬了?” 楚九州嗯了一声,道:"大楚历代皇帝让活人殉葬的并不多,最多也就是皇位之争的获胜者,将与为了儿子与自己争抢多年却最终落败之人给逼死了一同殉葬。近来这几任皇帝中,也只有皇祖父让妃嫔殉葬,不过也就只有那贵妃一人。” 顾莳甜张了张嘴,换成是她跟楚九州的话,她倒是觉得一同离去也挺好。不过那位贵妃想必是不乐意的,毕竟皇祖父可是个滥情之人,妃嫔人数众多。 楚九州也道:"那位贵妃并不甘愿,只可惜皇祖父都下了口谕了,再加上她得罪的人也实在是多,自然没有活路。先皇继位之后,那处宫殿空了几年。虽说上一任的主子下场并不好,但是那处宫殿的确是修缮的最为华美的。最后贵妃一咬牙,就缠着先皇要走了当成自己的寝宫。” 顾莳甜道:"若是是皇祖父那时候的,那棺中人过世的年头应当不算短。就连上面的地牢,怕也是那位贵妃用来掩人耳目的吧?至于太妃,她应当是无意中找到了那里的地牢,却是不知底下还有一处地方。” 楚九州若有所思:"阿梧是怀疑那地方都是那位贵妃筹备的?若是如此,她将人囚禁在地下,为何又要准备那么多的孤本绝品?” 这也是顾莳甜想不通的,将人囚禁起来的话,给吃给喝的就算是难得,总也不可能用贡品将人娇养起来。 而且最让她抓心挠肝的是,那棺中人跟林先生又会是什么关系? 第641章 最佳时机 这件事让顾莳甜颇为困扰,原本只挑选了密室里的一些孤本和绝品,这会儿倒是将所有的东西都给搬了出来。倒也不是想要占为己有,纯粹就是想找找看,说不定就能找到只字片语的。 与此同时,突砺王帐附近的一处小坡的背面,有人接着黑夜的便利,悄无声息的摸进一个雪窝子里。 借着淡淡的月色和积雪的反光,来人轻声又快速的将打听来的消息说完。雪窝子里有五六个人,然而此时他们却都是一言不发,满是信任的看着坐在地上的那人。 这人满脸的络腮胡,沉声道:"行动!” 其余几人全都露出一丝喜色,齐声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出去安排起来。 这人也跟了出去,月色落在脸上看的也就更加真切,可不就是传闻重伤许久的小将军易长戟? 只是此时的易长戟看起来有些落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草原本就不同于大楚,尤其是王帐这边距离山脉也不近。也幸亏是为了躲避风雪,他们所在之处还是靠近了几个山坡。若非如此,他们在这里埋伏怕也是没地方可以躲避。 饶是如此,他们也只能在隐秘之处掏了雪窝子落脚。这雪窝子只避避风雪,或是暂时住上一晚上倒也能保暖。可若是一直都住在雪窝子里,也是冷的可怕。尤其是他们出发到现在为止,至今没机会吃上一口热饭,喝上一口热水。易长戟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个汉子了,可也是有些煎熬起来。 不过这些等待也是值得的,他们也总算等到了最为合适的时机。 今日是突砺王的王夫的生辰,突砺王这些年对他倒也算是情深义重。尤其是走运的打到了一群饿疯了的野狼。狼肉好吃不好吃的不说,总归是食物。加上一直都是突砺附庸的一个中型部落,以及王夫所在的那个部落都送了礼过来。这些加起来哪怕过上一个生辰,剩下的食物也能让他们至少多支撑十天半个月的。 正好这段时日王帐里的气氛越来越低迷,突砺王就干脆借着这个时机让大家一起庆祝一番。 对大楚的将士们来说,这正是他们等待已久的好时机。 他们的支援并没有到,但是士气高涨。易长戟是带惯兵的人,自是知道哪怕他们的人手不多,也能够一争高低。 而且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继续等待下去,毕竟这是人家的老窝。他们带着的干粮也快告罄了,若是再继续磨蹭下去,恐怕就算再有机会也没什么力气了。 人手已经分散开来,易长戟拔出随身长刀,屈指在刀面上轻轻一弹。一声不高不低的嗡鸣声响起。这就像是一个信号,从他身边之人开始,动作快而灵巧的顺着这几日观察之后确定的路线,飞快的混了进去。 易长戟后发先至,速度反倒是最快的。这个生辰庆祝来的太过巧合,也太过突兀。然而他却有种直觉,这就是专门给他们制造的机会。 那个给他们送了路线图之人,已经知道他们埋伏在周围,一直在寻找出手的机会。所以,这就是他给他们专门制造的机会。 甚至于,他还怀疑对方恐怕是事先已经准备好了不同的几个计划。无论他们何时到,对方都会为他们创造一个最好的时机。 易长戟捂着突砺负责警戒的勇士,干脆利落的抹了对方的脖子之时,还有心思胡思乱想着。 他们的速度很快,其实换成平时突砺也是有暗哨的,他们想要如此轻易的解决他们还真不容易。但是今日实在是特殊,这些人这些时日虽说也没饿死,但是也只能吃个五六分饱。今日不止有肉管饱,还能分点酒喝。人心浮动,左右也没人管着,他们就干脆分批去吃喝了。 解决了负责警戒之人,接下去便是狂欢时间。 当然他们并不打算将所有人都给杀了,纵然突砺人不值得同情,哪怕是老幼妇孺同样不会让他们有丝毫的怜悯心。突砺人在侵略大楚的时候,那些死在他们铁骑下的不也都是老幼妇孺?这几年好了一些,往前数十几二十年的,突砺甚至还会屠村。 他们之所以不将人都杀了,也是因为这些人当中或许还有并不是真心归顺突砺,或是已经与大楚有联系之人。 等各自都至少杀了两三个人后,终于有突砺勇士在临死前发出了提醒的惨叫声。 然而此时易长戟已经顺利的进了突砺王居住之处! 此时与突砺王同在一起的,便只有她的王夫,以及乌尼格。 突砺王的脸色骤然一变:"你是何人?竟敢擅闯……” 易长戟笑了笑,不怎么客气的打断她的话:"本将军就是个小人物,突砺王不知也是应当的。” 突砺王其实哪里会不知道?易家人乃是突砺的心腹大患,更何况,她其实曾经偷偷的见过易长戟一面。 那时候她还是个任性的小姑娘,偷偷的跟着军队试图去前线。她没有机会真正走到前线,而是在路上碰上了易长戟带人突袭。 至今她都还记得,当时看到这人之时他的肃杀和狠厉。她知道他们之间是死敌,但是也不妨碍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的她,忍不住因为这个男人而心跳加速。 她成了突砺王之后,其实偶尔也会偷偷的想过,若是大楚肯将易长戟送来给她当王夫的话,她或许也愿意与对方签署和平协议。 当然她也不是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个王夫,但是少女春心萌动之际动心过的那个人,总是有点特别的。尤其是那个人还是自己得不到的,自然更加值得惦记。 然而偶尔的幻想,却在亲眼看到对方之时瞬间破灭。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自己不认识易长戟,而易长戟也没有出现在这里。 好在也当了几年的王,她倒也很快冷静下来,冷声道:"倒是我眼拙了,差点没认出来竟是易家的小将军!怎么?易小将军是觉得大楚对你不公,打算来投奔突砺了?" 第642章 太过失望 突砺王在关键时刻也能冷静下来,她知晓自己此时应当拖延时间。易长戟能避开突砺人来到这里而不惊动任何人,带着的人必然不可能多了。 哪怕王帐留着的人手再少,可对比易长戟带来的人数,还是能占据上风。 她只需要再拖延一会儿,就能…… 易长戟眉头微挑:"突砺王不会是在等人救援吧?且安心,本将军带来的人手虽然不是那么多,不过正好赶上了好时候。你们突砺的勇士喝醉的喝醉,没喝醉的又被解决了一部分。当然最关键的是,你们会在大楚安排人手,突砺王不会以为在你们王帐,就没有我们大楚安排的人了吧?” 突砺王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自是知道肯定也会有对方的人。她这几年也是一直都在暗中排查,也的确是找出了几个有问题的。在她的想法中,纵然还有漏网之鱼,最多也就是传递点消息到大楚,也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事来。 可看易长戟现在的模样,难道…… 突砺王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起来,神色间多少也带了点情绪出来。 一旁的乌尼格看在眼中,微微垂下眸子,遮去眼底的情绪。 不论国度大小,同样是王者,大楚的那位皇帝陛下无论是在手段城府还是为人处世方面,与他们这位突砺王完全不是在同一个层次的。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大楚皇帝身上,哪怕脖子上已经架着刀,说不定下一刻就要掉脑袋,大楚皇帝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让人看清自己的真实情绪。 哪怕身处劣势,也依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不到最后一刻,永远相信自己可以翻盘。 而这一点,他们的王显然是做不到的。三对一,就算是坐在轮椅上的王夫也有一战之力。草原上的儿女都会点功夫,哪怕当了几年的王实力下降了一些,可也至少能跟对方打上几个回合。 可是他们的王显然并没有将这些算进去,她只看到了对方静悄悄的就来了,而且还明确的告诉她,他们有内应。只这么一两个消息,就让她失去了该有的冷静。 终究还是扶不上墙! 突砺王果然是有些失了分寸,厉声吩咐道:"乌尼格,还不动手?” 乌尼格垂手站在一旁,并未动手之意。 这让突砺王的心顿时一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给疏忽了一般。 至于王夫,在她看过去之时,他竟是还有心情冲她微微一笑,主动婉拒:"王,我打不过易小将军,也不敢出手。” 突砺王哪怕并没有让他出手之意,也被他的这话给伤着了:"你……” 王夫并不在意她的想法,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看向易长戟,问道:"易小将军带的人不多,后续还有人?你们并不是从突砺惯有的那条路走的,是自己另外找了一条相对来说安全的路?” 易长戟咧嘴一笑:"你倒是个明白人。” 王夫笑了笑:"若是不够明白,也不能凭着一个残废的身体活到今日了。” 突砺王的脸色有些难看,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她心中也冒出一个让她浑身发凉的猜测来了。 "是你,对不对?你给大楚行了方便,你在帮助他们!”不然的话,大楚的将士又怎会如此轻易的就到了这里? 王夫略微有些惋惜的摇头:"还真不是我!你忘了?在我打算带兵出征的前夕,你让人给我的马儿喂了药,我废了双腿。所以,我从未踏上过那条路,自然是没法子告知其他人。” 没等突砺王放松一些,他又道:"不过我也的确给他们行了点方便,不然今日又怎会让他们恰好抓住了机会,顺利的趁虚而入呢?” 突砺王已经不再震惊,只是失望又伤心的看着他:"你背叛了我!” 王夫轻笑一声,却并未接话。他是当真对她动过心的,当初诚心求娶,也一心想要为她挣一份荣誉。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对她来说嫁人不如自己掌握实权来的更加重要。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什么兄弟,什么爱人,全都可以随意抛弃。 他错就错在当初不该对她动心,更不该因此失去了警戒心,被她轻松算计。 突砺王倒是不甘心,但是易长戟的战斗力他们都是知道的。突砺王并不认为自己的那点拳脚功夫能对抗易长戟,最后也只能咬着牙,忍着满心的屈辱成了阶下囚。 至于生死她反倒是不那么担心,在她看来,突砺的大军现在还压在边境呢!他们若是出事,突砺的勇士就会发疯。一旦他们不计生死的进宫,大楚的损失也绝对不会小。以那些大楚人惺惺作态的习惯,必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将士这么大批量的战死的。 所以说,可操作性的空间还是挺大的!她最多也就是丢了突砺王的身份,其他的倒也不用多担心。 她却是不知,易长戟就不是个会按常理出牌的。一等将人抓到之后,他冲着突砺王咧了咧嘴,然后干脆利落的一记手刀,直接把人给劈晕了。 然后突砺王就这么睡睡醒醒的,等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快到京城了。 突砺王简直要疯,她一个突砺的王者被当成阶下囚直接送到了敌方的阵营中,那她还有什么出路?就算不死又能如何?难道突砺还会将她给赎回去?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突砺现在就是个空壳子。而且她在突砺虽然也有自己的人手,但是底下其实也是问题多多。她原本都想着慢慢的解决,可她若是人不在王帐,那些矛盾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就爆发出来。 所以那些人手,等同于半点用处也没有。 而且她这些年得罪的人也不少,那些人平时被她压着也是没法子反抗。现在有了机会,他们还会让她回去吗? 突砺王被自己的那些想法快给逼疯了,然而事实其实比她想象的要更加的有趣。都已经到了王帐了,难道还能空手而归?向来不喜欢白费劲的易长戟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将人的地盘给占据了一段时日,能搜刮的都给搜刮了。 至于那些人,他也一个没放过,自有安排这些人的地方。 从他踏进王帐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再让这世间还有突砺这个部落存在! 第643章 当阶下囚 突砺王对部落的统治力度远不如大楚皇帝,效忠历任突砺王的人自然有,但是这一任突砺王的拥护者显然不是很多。而且突砺人也没什么首领死了就非得豁出命去给人报仇这等想法,尤其是对突砺王这个身份有不少人都有另外的想法。 先前碍于那个位子已经有人坐着了,而且大家都想要那个位子,还不如干脆就让那人继续坐着,省得他们彼此之间争斗起来。 可现在他们的王不是已经被抓走了吗?既然人都没在突砺了,他们不趁着这个时候争一争,难道还真要将人给换回来不成? 王嘛,换谁当不是当呢?谁也没规定非得是那一个不是么? 如此一来,在前线的突砺人变得更加的凶猛。而且为了消耗对手的实力,他们也开始互相坑害对方。被坑害了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忍受下来,除了拼命的自救之外,还会找人联手反坑回去。 如此一来,纵然他们的自我消耗猛涨了起来,同样的与大楚对战之时也变得凶残了起来。 这一来二去的,哪怕早有应对措施,大楚边关的将士也是倍感吃力。好在也的确是因为有准备,所以在人员伤亡上尚在控制之内。 当时在一起的三人也同时都被送到了京城,楚九州并未第一时间就去见他们,只安排了地方,将三人暂时看管起来。 乌尼格和王夫都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该吃吃该喝喝。再者纵然是被看押了起来,但是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都能被满足。乌尼格没事就打打棋谱看看书,王夫则是有一手令人惊艳的木工手艺,没事儿就让人给他准备了各种木头,只凭借一把平刀就雕刻了不少精致的小玩意儿。 唯独突砺王显然至今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她自小就心高气傲。尤其是在顺利夺取王的位子之后,更是自信爆棚。更别说已经当了几年的突砺王了,就算是以前当公主的时候,她也无法接受自己成为阶下囚。 太过抗拒自己如今的处境,郁郁不得志的焦躁让她逐渐失控。不是疯了一样的打砸屋中的摆设,就是冲着来给她送饭之人破口大骂。 毕竟是当过几年突砺王了,上位者的威势还是有几分的。尤其是在训斥人之时,也算得上是气势十足。 可这要是在突砺,她的这番做法还真有可能可以唬的住人。但是这是在大楚,更何况为了保险起见,给她送饭之人都是从云字里边特意挑选出来的。她的气势再足能比得过大楚的帝后?云字出来的人,本来也都是专门训练过的,天塌下来都不会变脸。 简而言之,就是就算真的怕死了,也绝对把面子活做的漂漂亮亮的。 所以突砺王闹腾了几天发现给自己送饭的那个丫鬟居然半点不害怕不说,甚至都不肯多看她一眼。这个认知将她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把人给千刀万剐了才能泄愤。 然而她也就只能想一想,眼神再怨毒也没用,对方压根就不在意。而且每天也就是送两趟食水,就连沐浴也得自己开口要求送热水。会提供衣物,却不接受挑选。每隔一日都会有人来收拾房间,若是有简单又在理的需求他们也会替她解决。 但是更多的却是没有了! 突砺王从最初的暴躁,到被忽视的愤怒,再到最后的逐渐恐惧,可以说她在短短的时间内也是承受了不少。但是到最后她总算学会了安静的接受现实,是不是真的接受没人在意,至少她不再疯了一样的闹。 楚九州并未先见突砺王,而是先是召见了乌尼格和她的王夫。 顾莳甜自然是同在,楚小七和念楚近来接触的事情更多了,这当口自然也不会缺少了他们。 等二人进来,顾莳甜的视线率先落在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王夫身上。 能让突砺王看上且还能在弄残了对方之后还要继续跟对方在一起的,自然在长相上不会差了。大概是因为废了腿不怎么能活动的缘故,他倒也不像是大多数突砺人一样皮肤偏黑。五官不算精致,但是高鼻梁深眼眸,尤其是睫毛哪怕离的有些远都能看得出来又浓又翘,也算是颇有异域风情的俊男了。 大概是她的视线过于直白,对方顺势看了过来,微微一笑后,这才垂下眸子。 楚九州注意到这一茬,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指。 顾莳甜微微一笑,知道这人心里又不舒坦了,反手握住他的,讨好似的晃了晃。 她也就是多看两眼罢了,真要论好看,这天底下难道还有比她家皇帝更加好看的男子么? 也算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了,谁也没真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等这两个客客气气的见了礼后,楚九州才看向乌尼格,道:"一别数年,倒是没想到与乌尼格大人再次相见,竟是会在这等时候。” 乌尼格笑了笑,道:"在下却是想过,若是与您能够再次相见,必然会是在这等场合。” 楚九州眉头微挑:"哦?朕该将乌尼格大人的这话当成是夸奖么?” 乌尼格认认真真的点头:"在下始终相信,大楚在皇帝陛下的带领下,终有一日可将突砺收归囊中。如今不过是在下的想法成真,算不得是在夸奖!” 楚九州眸色微沉,道:"朕倒是好奇,身为突砺王身边最得信任的乌尼格大人,怎会如此相信朕的本事?” 乌尼格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很是突兀的问道:"不知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可否有心情听在下说一个简短的故事?” 楚九州自无不应的道理,哪怕他此时已经有所猜测。 乌尼格的故事就如他所言的那般,其实就是个很简短的小故事。 说的是一个父母给敌国的人给残杀了的少年,有一日得了为家人报仇的机会。并不是直接将仇人给杀了,而是去敌国当内应。能给他的支持很少,为了最大可能的保住他的命,在他进入敌国之后就不能再多给他帮助。他凭借自己还算聪明的脑子,最终在一次次的清洗中都顺利的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原本事情还算顺利,他或许也能为自己的国家做点什么,突然就有不可抗力之事发生…… 第644章 完成使命 那个已经逐渐长成青年的探子发现自己没法子再联系到上峰,他也曾害怕和彷徨过,甚至想过要逃回大楚。他从未忘记过自己是大楚人,哪怕他此时在突砺已经有了点地位,他也从不想留在这里。 但是在一番取舍之后,他还是决定潜伏下来。他那时候能够获取的情报有限,若是地位再高一些呢?是不是有一日他的情报,就能将突砺给打残甚至彻底的灭了? 他安下心来,后来还娶妻生子。娶了突砺的姑娘之后,他的地位更加的稳固。加上他为突砺做了不少的事情,慢慢的原本还对他有些戒心之人都开始放松下来。 他冷眼看着自己的子嗣出生,然后挑选最为出色的,从四五岁就开始不停的给他们洗脑,让他们知道自己真正的出身以及使命。 乌尼格微微一笑,道:"说来也是怪事,明明他的国家已经忘却了他,他却不肯放弃。甚至就连他的子孙后代,明明都不曾踏进过大楚,也没吃过大楚的一粒米,喝过大楚的一口水,却疯魔的一样将自己当成是大楚人,而不是突砺人。” "为大楚收集情报的这个使命,他们从未忘却。然而大楚的皇帝却是不够强大,纵然他们再努力也无用。直到这一代的子嗣,终于等到了他们祖先期待出现的帝王!” 乌尼格的神情中多了几分轻松和真心的愉悦:"不管过程如何艰辛和难熬,总算是梦想成真。多年的期盼,如今也算是达成了。” 楚九州自是早有猜测,闻言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该问的还是得问:"乌尼格大人所言朕倒是愿意相信,只是凡事都讲究一个证据,不知乌尼格大人可有证明自己身份之物?” 乌尼格大大方方的否认:"并无!当年祖辈都是被送去当内应的,如何能带证明身份之物?唯有在……咳咳。”话说了一半,乌尼格忽然诡异的停了下来。而且那两声干咳,怎么听都像是带着几分尴尬。 顾莳甜正听到关键处却见人突然停下,先是一愣,旋即就反应过来了。 "无妨,乌尼格大人尽可说来,算不得冒犯本宫。” 乌尼格见楚九州虽然有些不情愿,可到底也没出口拦着,便也知晓这一位也是默许了,这才继续道:"在腰腹处有纹身,是一只苍鹰。通体黑色,看着略微有些诡异,却又有些骇人。” 楚九州面上虽是不显,可心里更信一分。倘若乌尼格此时真能拿出来证据,反倒是让他否定这人。根据记载,当初安排去突砺的探子,就没有一个是能有证明身份之物的。他们每个人都有可以联络的上峰,但是这个上峰其实也只是被放在前方的挡箭牌。万一有人泄密,这所谓的上峰自然会在第一时间暴露。 这也是为何他们一旦跟上峰联络不上,就彻底斩断跟大楚的联系的主要缘由。 顾莳甜问道:"乌尼格大人,本宫倒是有些好奇这探子的后代当真可以为了大楚付出一切么?” 乌尼格轻笑一声,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顾莳甜微微颔首,却是不再对这件事心存质疑。 念楚和楚小七对视一样,也跟着问了几个问题。他们两个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好歹也跟在楚九州他们身边学习了这么长时间,问出的问题也都是直指核心。这也让乌尼格的情绪显然有了一些波动,对他们的问题也是知无不言。 乌尼格其实还有挺多细节没有说,也不是想要瞒着,而是觉得没什么大必要。 就像是那个探子的后代每一个被选中的子嗣,都会在腰腹间纹上一只苍鹰。 他的腰间也有一个! 他也知道大楚的皇帝和皇后其实还会心存疑惑,哪怕亲口听闻,也同样会疑惑为何有人从未在大楚住上一日,却能将大楚当成自己的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若是仔细品位,其实他也无法解释。但是他想,这大概就是血脉的力量,这是深深镌刻在骨子里的使命。 终于完成家族使命了啊! 乌尼格虽然是在跟楚小七和念楚说话,心思却是有些跑远。 从小就压在身上的那座大山,就这么轻松的被搬走了。浑身放松的同时,一时间他也有些茫然。 他生下来的使命便是此事,如今已经结束,那么将来他该何去何从?这天地之大,是不是还有他的容身之所? 然而乌尼格终究还是那个乌尼格,这瞬间的恍惚也不过就是因为将自己藏在心底多年的话说出来一时过于放松的缘故。等冷静下来他就觉得自己的茫然太过多余和可笑。 一个都没有明天的人,去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对自己的生死倒也不怎么在意,真要在意也不至于有胆子在突砺王的眼皮子底下做那点小动作,还真将突砺给坑了。 顾莳甜忽然想起乌山长老曾经说过的话,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不可问的,她也就顺口问了。 乌尼格还真是有什么便说什么,完全没瞒着:"此事在下倒是真能回答!上一任西南的共奉之主的确是有一个私生子,更确切的说是奸生子。他也是野心勃勃,将人送去了突砺。他那儿子与在下的年纪相仿,按照他那时候的安排,也的确是能顶替在下的身份。只可惜他并不知在下的父亲因为使命在身,将子嗣看的极为重要。最终对方的目的没达成,反倒是让家父干脆将计就计。若非如此,这些年在下也不能如此轻易的就跟西南做了那么多的交易。” 而若是他没有跟西南关系那么亲近,为突砺做了那么多,他也不会那么容易的真正的踏入突砺的权利中心。他也不是妄自菲薄,只是若是那样的话,他想要做到今日能够做到的地步,需要耗费多几年的时间。 虽说之前也是有所猜测,此时倒是得了确切的回答了。顾莳甜对此也没什么更多的看法,不过就想要算计人最终反被人给算计了。真要能泉下有知的话,大概那位共奉之主已经是气的又死一回了! 第645章 出言挽留 乌尼格这些年看着为大楚做的事情并不多,还比不上他为突砺做的。自从十几年前开始突砺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开始,他几乎每年都会借由"自己”的身份,悄然从西南那边弄点粮食过来。虽说也算是双赢的交易,但是能从大楚手中弄到粮食他就功不可没。 但是事情也的确不能这么直白的看,他为突砺做的事情再多,哪怕也为突砺贡献了计谋,也曾有大楚的将士因为他的计谋而死在战场上。可他的目的在于彻底的拔除突砺这个心腹大患,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家祖孙三四辈人有家不能回,就连死了都不能落叶归根。 而他最终的目的也的确是达成了!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顾莳甜觉得这话其实也没错。纵然是那些为了大楚和百姓牺牲了的将士,恐怕让他们有机会再选一次的话,他们依然会选择同一个结局。 至于那位王夫,他显然更希望别人直接称呼他的名字。顾莳甜和楚九州对他也都不反感,当然楚九州因为顾莳甜多看了他几眼的缘故,看人难免就稍稍觉得有些不顺眼。 这位王夫名为塔林,他有问必答,只要是顾莳甜和楚九州问出口的,他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唯一的要求,也仅仅只是他们称呼他为塔林而不是王夫。 这看着是个小小的要求,实则不过就是塔林希望恢复自己的身份。同样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试探,他希望知道大楚的皇帝会如何处置他的部落。 至于他本人,不过就是区区废人一个。早在他失去了行走能力,他决意报复的那一刻起,生死已经不再重要。 楚九州虽然看他稍稍有点不顺眼,不过还真没打算弄死他。 这个塔林其实还是个挺有趣之人,他从最开始便知是谁对他下的手。堂堂铁汉子成了残废,甚至还只能憋屈的当人家的上门女婿。这种事情对于大楚的男子来说都是无法接受之事,更别说是习惯了自由的草原汉子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是安安心心的当他的王夫。而且就如乌尼格一般,凡事都为突砺王着想。为她筹谋,为她算计,好似当真付出了一颗真心。 他也不是事事都顺着,偶尔也会因为一些事情而动怒。跟突砺王有分歧的时候,他也会坚持自己的想法,有时候两人难免会因为不同的意见而生闷气。 然而就是他因为他如此行事,才让突砺王慢慢的打消了怀疑他的心思。他的伪装实在是太过完美,演绎出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深情男子。 他又是个聪明人,在到了突砺没过多久,就极为敏锐的察觉到了乌尼格也并非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他潜心研究了一段时日,将乌尼格所做之事全都凑到一起,再慢慢的整理出一条线来。他惊讶却又不意外的发现,乌尼格从头到尾都在下一盘棋。 草原汉子大多都活的粗,不少人甚至连字儿都懒得学,更别说其他的了。像是下棋这等风之事,极少数人才会去碰。 而塔林正好会,而且还是难得的有点水准之人。他察觉到乌尼格在下的那盘棋后,慢慢的推断,也就猜到了他的目的。 他并未拿着自己的发现去找乌尼格合作,事实上两人至今为止也不曾真正商谈过合作意向。他只是让乌尼格知道自己的态度,然后两人互相试探一番之后,便开始默契的行动起来。 这一次的举办生辰宴,说是因为他而办,而且看似是他给设的局。事实上这件事是乌尼格起的头,而他只是在恰当的时机,跟突砺王稍稍表现了一番罢了。 楚九州也并未打算要他的命,草原那么大,总要有人治理。而大楚的将士对草原上的生活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加上各部族可以跟大楚合作,可真当大楚直白的表现出要统治他们之时,他们必然会升起逆反心理。纵然大楚有能力将他们都给镇压了,可对大楚来说那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此事还是需要徐徐图之,所以还是先从草原各部族挑选合适的人出来。在大楚的扶持之下,被挑选出来的人慢慢的收拢草原各部族相对来说就要简单容易一些。 也不用怕被挑选出来之人最后会选择跟大楚反目,用上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功夫将草原收拢到某些人手中,这些年的确会让草原上的各部族发展壮大起来。可同样的没有了突砺的威胁,大楚接下来也会大力的发展经济。同样的时间,大楚又怎会发展的比草原部族慢? 等被挑选出来之人动了其他心思的时候,大楚必然已经具备了将草原彻底收拢囊中的实力。 楚九州无比确信这一点! 言归正传,既然需要有人出面将草原部族慢慢的收拢起来,眼前的这两人就是最为合适的。 塔林只考虑了一番,便一口应了下来。他本是族长之子,自小就跟着其父管理着部族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双腿残疾了,他的野心也逐渐消失。然而此时一个天大的好机会落到他手中,他的心因此而火热,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野心其实并未真正的消失。 左右也已经熬过最为艰难的时刻了,余生不如再拼一把。 没了腿,他这不是还有手有头脑吗? 倒是乌尼格却是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婉拒了。 楚九州神色不动,问道:"为何拒绝?” 乌尼格微微一笑,道:"回皇上的话,在下祖辈的遗言,便是功成之后要落叶归根。在下……草民如今已经完成了祖辈的使命,接下去便打算回归故里。”若是他还有机会回归的话。 楚九州眉头微蹙,听他自称便知他这是已经打算彻底的抛开曾经的身份,只将自己当成大楚的寻常百姓。 "乌尼格先生不如再仔细想想?”顾莳甜忽然开口,笑道,"先生文韬武略,皇上也是称赞许久。当初先生来京城之时,皇上曾言若是先生能为朝廷所用,必然是一员干将。如今先生总算安全归来,若是抛却这一身本事只隐居乡下当个悠闲散人,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第646章 有点满意 楚九州向来不避讳什么,别说是这等场合,就算是在御书房议事,他也敢带着顾莳甜一起。但是顾莳甜向来在这种场合不怎么多开口,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但是偶尔开一次口,楚九州也从不会落她的面子。 他虽然先前并无重用乌尼格的意思,但是既然顾莳甜这么说了,他也不吝啬的表示赞同。 当然以乌尼格的本事,当真用他做事倒也算合理。 乌尼格微微一怔后,的确是下意识的看了楚九州一眼。他其实是知道大楚的这位皇帝陛下跟天下大多数男子都不同,他并不否认女子的才能。事实上,他将不少事情都交给皇后去做,甚至连自己的身家都交到了皇后手中之事,不说天下皆知也差不多了。 但是这种留人,尤其是一个不是在大楚长大的探子之后之人,他还是下意识的想要知道皇帝的态度。 让他意外却又不觉得惊奇的,皇帝陛下果然没反对皇后的话。 也不知为何,在这种场合,他忽然想起曾经听人说起过,大楚的这位皇帝陛下是个惧内之人的传言来,忍不住眼底泛起丝丝笑意。 原本已经古井无波,只想着若是能活着离开的话,就找个山清水秀之处了此残生的念头忽然就这么淡了下来。 或许皇后娘娘说的也没错,一身本事若是半点不教人,说不得临死前回顾一生他都要闭不上眼。 只是这件事也不算是小事,他表示希望能有时间安下心来好好的考虑一番。 顾莳甜体贴的道:"此乃人生大事,先生想要考虑一番也是应当。” 话虽如此,但是接下去由她打头,很快太子殿下和楚王二人跟他说话之时,都是一副他已经是自己人的模样。这让乌尼格有些麻爪的同时,紧绷了许久的情绪莫名的就跟着放松了不少。 顾莳甜也没说错,乌尼格的确是个有大本事的。或许是因为身处的位置不同,他更擅长布局,喜欢徐徐图之。他的眼界和格局都很大,楚小七和念楚刚开始也只是跟着顾莳甜才跟他接上话。但是在简短的接触之后,两人倒是对他刮目相看,请教之时的态度也跟着诚恳谦逊了起来。 而他们的诚恳和谦逊,也让乌尼格对他们更加的满意。能放下身段虚心求教,只凭这一点,日后的成就就算不大,也绝不会太差。更何况他也看的出来这年纪不大的太子殿下,以及明明血统有问题却是命格极好的楚王殿下都算得上是很有天赋之人。 日后有他们一人执掌一人辅佐,大楚何愁不兴旺? 这一来二去的,他倒是真心想要为这二人,甚至是为大楚再做点什么了。 不过话虽如此,直到他们二人告退,他也并未开口直接说要留下。有些事情也不是开口说一句要留下就能决定的,还是要给彼此一个互相考校和了解的时间。 等人走后,楚九州才回头问顾莳甜:"怎么忽然想要将人留下了?” 顾莳甜笑眯眯的道:"这不是物尽其用么?乌尼格的本事,当初皇上不也是称赞过?那一身的本事若是就这么埋没掉了,总是太过可惜了一些。” 说着她斜睨了他一眼,轻笑出声:"再者,真让人离开京城,你不还得派人盯着?还不如将人就这么留在京城,能让皇上您多一个得力助手不提,还能让你省下一些人手呢!” 楚九州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件事,只是他一直都没做出决定。乌尼格毕竟当了突砺那么多年的谋士,朝中文武都清楚这一点。若是将人留下,那些官员多少也会有些提防。这对乌尼格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日子不会过的太顺心。 不过这件事由顾莳甜来说倒也不错,皇后看中了他的一身本事,希望他能够偶尔教导一下太子和楚王。也不用什么正儿八经的官职,只在东宫当个幕僚,谁也挑不出个错来。 如此一来,那些大臣们纵然也会有反对的,却不会太过激烈。等相处的时间长了,慢慢的也就能看清楚对方的为人到时候若是乌尼格还有为官的心思,他在另行安排也不会再有人针对。 "倒是塔林那儿,将人送回草原,让他慢慢收拢各部族的话,会不会让他生出别的心思来?”顾莳甜问道,"他这人足够聪明,看着野心也不小,他的部落还在,难保他会为了自己的部落更改最初的想法。” 楚九州对此反倒是不甚在意:"无妨,他就算当真升起别的心思也不要紧。不过就我所知,他不会那么做的。” 顾莳甜好奇的追问:"为何不会?皇上知道什么?” 楚九州对此却是闭口不提,无论她怎么问他都不肯松口。顾莳甜忍不住掐了他一把,一看这模样就知道里头肯定有事情。偏偏他什么都不肯说,这不是让她心里煎熬么? 事实上这件事楚九州还真是绝对不可能告诉她的,毕竟一个男子伤了那处不能生育这等事情,他半点都不想说出来污了自家阿梧的耳朵。至于过继之类的事情虽然是常见,却不会发生在塔林身上。 塔林的亲兄弟年纪不是很大的时候就死了,死因是溺水。他没能查到证据,但是他却是笃定肯定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母子下的手。如今他剩下的两个兄弟,都是那个女人生的。对于塔林来说,他宁可绝后,也绝不可能过继那对兄弟的子嗣。 所以,他跟自己原本的部落之间的关系,之前也就只仅仅剩下合作的关系。他若是能有机会掌控整个草原,也不会因此就扶持自己的部落。 不然的话,将自己的部落培养的壮大起来了,到最后还不都是落到那对兄弟和他们的后人手中了?若是那样,他怎么对得起自己早夭的弟弟? 见他坚持什么都不说,顾莳甜也只好不再多问。 乌尼格和塔林的事情先解决,那么接下去就只剩下突砺王。也并未急着见她,而是在又晾了她几日之后,这才召见了她…… 第647章 要气疯了 这还是顾莳甜头一回见突砺王,说来也是有趣,上一任突砺王的所有子女,唯独这一个长相跟其他人都没有什么相似之处。顾莳甜也见过这任突砺王的兄弟姐妹,甚至包括念楚在内,还真找不出跟这位突砺王有半点相似之处。 顾莳甜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再仔细回想一下念楚的长相,无比肯定这位突砺王在长相上跟念楚完全没有可比性。 果然是自家的孩子长的最出色! 大概是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现在的突砺王比起刚到京城之时要显得冷静的多,当然人也看着憔悴了不少。若不是顾莳甜知道她的真实年纪,这会儿指不定都能猜她至少三十以上了。 突砺王的视线先录到楚九州身上,眼底无法自控的闪过一丝惊艳之色。她喜欢长的好看的男子,从还是小姑娘的那会儿人开始她就会更加偏爱那些长的好看的。当了突砺王之后,纵然对王夫一直都有感情,却也没耽误她找其他男人。 跟她在一起混上一段时日,别说其他的好处,至少在心理上还是挺能满足那些男人的。 但是那些她曾经睡过的男人,跟眼前的这位大楚皇帝一对比,她头一次知道何谓云泥之别。 已经不只是差距太大,这根本就是毫无可比性。 只是这位大楚皇帝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冷冽,突砺王面色微白却又强自镇定的挪开了视线,假装自己并未受惊。 然而等她的视线落到一旁的顾莳甜身上之时,就只剩下满腔的嫉妒。 为什么她就没有那么一张脸?明明自己的年纪比这个女人还要小一些,凭什么她看着要比自己更加年轻鲜嫩? 女人的嫉妒心一旦点燃,几乎就不可收拾。尤其是她这段时日都快憋屈坏了,从高高在上的突砺王,一觉睡醒就成了阶下囚。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哪怕吃喝上并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可她在意难道就只有那点填饱肚子的东西吗? 原本还能勉强压着,可女人的爆发点向来都不讲道理,说来就来。当然这也是因为她的嫉妒心实在是太强的缘故,高高在上惯了,容不得别人比她出彩。所以在这一刻,原本还强撑出来的气势,以及该有的冷静一股脑全都给丢光了。 顾莳甜笑意不达眼底的微微一笑,道:"突砺王远来是客,还请坐下说话。” 突砺王下巴微扬,傲气道:"大楚的皇后娘娘,似乎你还不够资格来代替皇帝陛下跟我说话。” 顾莳甜轻轻握了握楚九州的手,示意他无需开口,道:"哦?本宫倒是想要请教,本宫堂堂大楚皇后,怎么就没资格代替皇上与突砺王说话了?” 突砺王眼底的傲气更重:"我与皇后娘娘虽然同为女子,却在本质上就有所不同。皇后娘娘纵然身份贵重,不过也是依附男子而存在的。而我,整个突砺都是属于我的,我才是真正发号施令的那一个。只这一点,能与我直接对话的,只有大楚皇帝,而不是皇后你!” 顾莳甜轻笑:"容本宫提醒一句,本宫称呼一声突砺王,不过是想着头回见面给你留些颜面罢了。比身份?大概突砺王已经忘了,如今你已经是大楚的阶下囚。论理,阶下囚比下人都不如,你能与本宫说话,那就是本宫给你脸了。” 她面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道:"这话粗理不粗,突砺王不如仔细品品本宫说的话是不是有道理?” 突砺王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皇后娘娘这是在羞辱我?若非是靠着大楚皇帝,你能有今日的风光?” 顾莳甜微微有些讶然的瞪大了眼睛:"突砺王这话没错儿啊,本宫从不否认本宫能有今日,靠的就是皇上。这是事实,天下谁人不知?” "那你有何可以骄傲的?无论是哪个女子能够得到大楚皇帝的喜爱,都能做到皇后你这一步。” 顾莳甜一摊手:"可是谁也没有本宫的命好不是?就像是突砺王你,如今不也只能仰望本宫了?” 突砺王被她这噎人的话气昏了头:"谁仰望你了?不就是有个好男人吗?靠的也不是你自己的本事,有什么可得意的?若是换成我……” 顾莳甜轻啧一声:"若是换成你也有这么一个男人,如今的境况指定会比本宫更好,对不对?”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明显啊,顾莳甜实在是槽多无口,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大概只能说突砺王虽然也想如同她的祖上一般当一个叱咤草原的一代霸主,当然她也的确去那么做的。可是在她的心中,她有时候还是会将自己当成是弱者,指望着能够有人来庇护着她,宠爱着她。 对于她这种矛盾的心理,顾莳甜只觉得可笑。 想要当霸主没有错,可错就错在既然想要掌握别人的生死,那就别再想着让人来保护她了。若真有那么一个强势到可以护着霸主之人,那么那人为何要选择屈人之下,而不是自己将所谓的霸主给取代了? 对她的嘲讽顾莳甜当然也不会觉得羞愧,她跟突砺王的不同就在于,她很有自知之明。她所求的不过就是跟楚九州在一起,照顾好自家的孩子,仅此而已。所以,说她依靠男人这种话,她只当是夸奖和羡慕了。 见突砺王眼见着就要被气得失去理智了,顾莳甜可不乐意跟疯子一样的人说话,便微微扬声,道:"言归正传,突砺王……现在再如此称呼好似有些不对劲,本宫记得你本名应当是萨热?” 论起自说自话的本事,顾莳甜向来不输给别人。她笑盈盈的道:"既然要与本宫公平,那本宫就顺了你的意思,给你一个公平。如今你身份不同,那本宫还是称呼你本名更加妥帖一些。你说是不是,萨热?” 突砺王,也就是萨热这会儿已经不是被气昏头了。更形象一些的说,大概就是头都要被气掉了…… 第648章 可真有趣 楚九州嘴角微不可见的翘了翘,他向来了解顾莳甜,知晓这一回她多半还真不是故意气人的。只是以对方的心气儿,大概她的实话就是最为伤人之言。只看对方的脸色,便知她此时已经气得没理智了。 但是那又如何?他家皇后说的半点也没错,尊称一声不过就是给对方留点颜面罢了。可看对方的架势,大概还没从自己原本的身份中脱离开来。 正好就让他家皇后给对方提个醒,省得人家还抱着没什么用处的自信心,对接下去的谈话造成一定比例的妨碍。 萨热也的确是快被气疯了,已经有好几年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乍一听到并不是感慨,而是莫名的愤怒,以及隐藏在愤怒之后的空虚和恐慌。 大概也是因为这种莫名的情绪,她反倒是生出了一丝清明。 半晌之后,她才僵硬着身体慢慢的走到一旁坐下。 顾莳甜微微一笑,如此态度才是接下交谈的该有的。 萨热的脸色依然不好看,当然顾莳甜也不指望她的脸色好看到哪儿去。她面带微笑,道:"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么本宫之前的那点客套话就不重复说了。萨热来京城也有一些时日了,不知可有什么话要与皇上和本宫说?” 萨热压了压差点又翻腾起来的怒火,道:"并无什么可说的。” 顾莳甜也不动气,笑着道:"那本宫与你的看法不同,在本宫看来,你可说,以及必须要说的事情可算是不少。” "皇后娘娘这是打算要逼我就范?”萨热到底忍不住内心的怒火,一脸的桀骜。 顾莳甜轻抚额头,叹了口气,一脸怜悯的看着她:"本宫先前还觉得你这人倒是挺有趣,现在看来第一印象还真不能当真。有些人看着精明,实则为人处世还是不够通透,实在是浪费了本宫的一番情意。” 萨热怒极反笑:"皇后娘娘这话是何意?难不成真当我落到今日这地步,就必须要被你们拿捏在手中了?” 顾莳甜脸上的笑容却是缓缓消失,眼神也多了几分漠然:"本宫不比如此觉得,而是实情便是如此,你只能顺从,却没有资格与本宫讨价还价。” 萨热冷笑一声:"凭什么不能?你是大楚的皇后,我却是突砺的……” "就凭本宫现在想要杀你,不过就是张口吩咐一句。而你想要活,就只能指望本宫宽宏大量,不与你处处计较。”顾莳甜神情淡然,语气平平。 然而萨热的脸色却是骤然一变,下意识的道:"你不敢……” "本宫有何不敢?” 萨热的嘴唇哆嗦了几下,好似有千万句反驳的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无法继续自欺欺人,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位大楚皇后眼中直白的警告和一丝不算隐晦的杀意。 事到临头她才算明白,她终究还是怕死的! 她不敢跟大楚皇后倔强到底,她怕有那个万一! 见她总算明白自己的如今的处境,顾莳甜这才满意的微微颔首:"那么接下去,本宫有些事情需要你帮着解惑,希望我们能够彼此合作愉快,你觉得如何?” 萨热多想自己能硬气的一口回绝,然而再让大楚皇后也尝一尝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感觉。 然而现实便是,她只能咬着牙死死的憋着,最后硬生生的逼着自己默认了这个说法。 顾莳甜也不指望她能够立刻放软态度,她只需要将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问出来就成了。至于这人的态度和想法,他完全不会在意。 她开门见山,直白的问道:"你们在大楚有内应吧?你们每个人的内应想必都不同,以你的性子,必然不会全然信任乌尼格和你的王夫。既如此,他们两个有各自可以联络之人,你应当也有?” 萨热抿着唇,停顿了片刻之后,这才微微颔首。 "有!”接着她便说了两三个人的名字,除了一个是朝廷从五品的京官之外,其余的不是在边关就是在西南。 顾莳甜自然知道她并未全都说出来,不过这两三个人的名字也足够了。萨热也的确一直都防着乌尼格和她的王夫塔林,之前他们二人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应名单提交了一份。萨热所说的几人当中,那个京官并不在那张名单上。 想要彻底的把对方肚子里的那点存货都挖出来,也不是一回就能城事儿的。能有这么一个额外的收获,顾莳甜都觉得今天的这次会面已经足够回本了。 顾莳甜笑了笑,并未对她所说的人名有什么反应,反而直接问起第二个问题:"不知萨热你与我们大楚的庆王殿下关系如何?” 萨热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这才稍显保守的道:"曾经见过两面,也稍稍有些交情。原本说好了要互帮互助,不过很显然你们大楚人说话不算话,他爽约了。” 顾莳甜笑了笑:"我们大楚人大多都是说话算话之人,大概是你运气不好,恰好就碰上了一个不算话的。” 萨热:"……”每次跟这大楚皇后说话,她都有种恨不得打人一顿的冲动。 实在是太会气人了! 顾莳甜可不管她的心情如何,继续道:"不如说说你跟庆王之间的交易?” 萨热恼声道:"我们并没有达成具体的交易,不过就是见过两回而已。” 顾莳甜轻啧一声:"一个大楚的王爷悄悄的离开自己的封地,不小心跟大楚世代的仇敌突砺王偶遇了,还一连偶遇两回……就算是话本子也不敢这么写!” 她一脸诚恳:"回头本宫就让人写几本话本子来,就以这个故事为蓝本,你看如何?偶遇仇敌,爱上仇敌诸如此类的话本子向来招人喜爱,说不定你们还能流芳百世呢!” 萨热,萨热终于再次被气昏了头,她实在是太讨厌大楚皇后的这张嘴了。要是换成是从前,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之人,她定然要将人的嘴巴都给缝上。 她如此想着,却忽然浑身的劲儿都卸了。 终究也只能是假设了,她不再是突砺王,她只是个阶下囚。 萨热第一次真正面对了自己的真实处境…… 第649章 话里有话 谁都想要流芳百世,可这种方式分明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萨热纵然现在被打击的已经没了争强之心,却也要维持最后的体面。 见她总算是看清了形势,顾莳甜反倒是不着急了。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又低声跟楚九州说了几句什么。楚九州也跟着低声回了一句,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无比的融洽。 坐在下方的萨热直愣愣的看着,莫名的羡慕之余,忽然就有些丧气起来。 没了所谓的自傲,她也就没再继续瞒着,将自己与庆王之间的联系从头开始说了起来。 她上位之后头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的为自己拉拢人脉,大楚这个死敌自然也是她发展人脉的最好地点。只是想法是挺好的,可真想要拉拢人脉,首先就是要给出足够的好处。 然而她虽未当了王,可突砺本也不富裕,她又是用各种阴损手段上位的,到手的钱财还真没多少。除了钱财之外,她也只能用诸如权势之类的打动人心,然而问题就在于大楚的人压根就不可能会想去突砺当官。至于许诺他们帮了什么忙,日后突砺能入主大楚之后给予何种报酬之类的,只要她一开这个口,那些原本有些心动之人也会立刻回绝。 他们就想要点好处,互惠互利的做点小事儿倒是没问题,可听她的话分明就是想让他们替突砺人带路。依着他们自己的做法,被查出来之后纵然也有可能重判,但是准备好替死鬼,再小心一些的话大半几率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一旦被突砺的那些说辞给打动,事情反倒是更加容易暴露不说。而且但凡被查出来,那事儿可就大了。到了那种时候,替死鬼怕也是没用的。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许久,说起此事之时萨热还是有些着恼:"你们大楚人实在是太过奸诈,不管做什么都得先看到好处,还都得实质上的。只给一个允诺的话,他们就推三阻四的。这也就罢了,明明都是卖国,还非得分个档次。他们自个儿做的就没问题,一旦要按照突砺的要求来,他们就立刻改口了。” 顾莳甜轻笑一声,却是没回答之意。总不能说在那些人眼中,给他们提供点小事儿不算是卖国,最多就是互相帮助。可若是依着突砺的要求走,难保日后就得被他们拿捏在手中,指不定到最后就得真正的做出卖国的大事来了。 一个是有罪,可抵。一个是死罪,不可恕。 那些人被买通之人多半就是为了求财或是能得什么额外的好处,但是不值当他们拿身家性命冒险。 萨热被打击的次数也多了,而且事情到底也过去许久了,倒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继续道:"与贵国的庆王真正相见,则是在两年前。庆王亲自去了突砺,知晓他去找我必然是为了借用突砺之力。但是那时候我拉拢人手初见成效,却是不大成气候。若是有庆王这么一个拥有自己封地,距离突砺也不是那么遥远的王爷能一起合作,哪怕知道他是为了利用突砺,我也无法放弃这个机会。” 萨热此时倒是坦然的很,将自己当时的想法娓娓道来:"庆王所求的也不多,只是让我在他需要的时候大军压境,必须要拖住易家军,不能让他们离开郸州半步。我跟王夫商量了一番,觉得这件事可行。毕竟就算不跟庆王合作,突砺也迟早是要跟大楚对上的。本就要做之事,还能从庆王那儿换来不少的好处,一举两得。” 顾莳甜好奇的问道:"你都从庆王那儿得了什么好处?” 萨热大概有点破罐子破摔了,还真是什么都说:"除了粮食之外,还有一些伤药布料之类的。除此之外,还分批次送了金银过去。”说到这里她都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她可是私下攒了不少金银。谁能想到忽然就被抓来了,明摆着那些金银不可能再回到她的手中了。 越想就越是伤心! 顾莳甜这会儿都不知道该什么说她好了,明明是一个大部落的王,甚至都能称得上是草原女王了,虽然是带了点水分。没想到眼皮子就这么浅,是庆王主动找上她的,那不就等于在告诉她,庆王其实才是处于弱势的那一个吗?只要把握住了机会,她不把庆王榨干都算是好了。 她可倒好,就换了点金银粮食之类的,看着数量也不会太多,居然就这么满足。 顾莳甜现在也算是肯定了,就算他们这一次没将人给抓来,她的王位怕也是稳妥不了多久了。 纵然有手段,可到底还是太过稚嫩了一些。最关键的是,眼界不够是大,注定没法走的太远。 就连顾莳甜都如此想,楚九州就更不用说了。上一任的突砺倒是个有点手段的,就是野心跟手段不是太过匹配。尤其是在上了年纪之后,就远不如年轻那时候那么清明了。 至于这一代,这个突砺王说穿了能上位除却有一定的本事之外,更多的还是靠着运气。真要论手段,他其实更加看好三王子。 三王子看着是粗莽了一些,但是在不那么冲动鲁莽的时候,至少他的手段能配得上自己的野心。 "这一次你们大军压境,就是因为庆王的缘故?” 萨热无所谓的道:"并不是!我们没法子从西南那儿继续弄到粮食,而你们大楚这两年的动作太多了,若是我们再不出手,难保会有更多的部落跟你们合作。突砺就算再强大,也没办法承受住那些笑部落联合到一起的力量。再者,没了粮食的话,我们来年的日子显然不会太好过。与其等到那时候饿肚子,还不如先出手。”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抱怨了几句:"谁知道你们大楚竟是那般无耻,竟是趁着去出使之时就偷偷在踩点。若不是因为易家那个该死的小将军,我也不会被抓到这里来。但凡只要再晚上几日,胜利就会是我们的。” 顾莳甜眉头一挑,这是话里有话呢? 第650章 全都交代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萨热忽然问道:"如今边关战况如何?”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她一眼:"你以为呢?” 萨热提着的一口气骤然就泄了,有些自暴自弃的道:"是大楚赢了。” 顾莳甜轻笑一声:"如此,你可以说一说为何但凡晚上几日,你们就能赢了这种说法是从何而来。” 萨热知道突砺已经兵败,就算还没彻底的失败至少也露出了败相。她其实还是没有彻底的摆正自己的位置,不然的话也不会先出口询问战况。却是不知只要一听闻突砺露出败相,她的心防就会自动的尽数打开。 这一次她再开口,才会真正的做到知无不言,因为她已经无所依仗。 萨热莫名的觉得自己有些口渴,下意识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茶水都有些凉了,她却是不在意。比起大楚的贵族,突砺的王族在生活方面都算是有些糙的。萨热也不在意这茶水是不是热的,至于好不好喝她更加品尝不出来,还没有他们的马奶酒好喝。 但是这微凉的茶水入了口,她倒是整个人都稍稍清醒了一些。 "这一次的行动的确没有跟庆王商量过,为此在突砺忽然出兵之后,听闻庆王为之大怒。原本该给突砺送过去的金银也没了动静,就连粮食都只给了一小半。” 萨热显然对庆王的做法有些不满:"庆王这人实在是太过小气了一些,怪不得当初他争不过皇帝陛下您呢!” 这夸赞实在是尬了一些,楚九州继续面无表情,顾莳甜则是抿唇微微一笑,两人都没有接话。 萨热干笑一声,继续道:"但是在我们大军压境后的一个月,庆王又主动给我们送了一批粮食。此后陆陆续续又送了一些,零零总总的加起来的,大概是足够边境的军队支撑两个月了。” 她还主动解释了一番:"原本按照我们的粮食储备,最多过了正月就会告罄了。加上战死的战马,以及顺便从大楚抢过去的,大概还能多支撑一个月。庆王的帮助,才让我们的军队可以支撑到现在。”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让庆王往王帐送一批,如此就不会因为得了那些额外的粮食就举办什么生辰宴,说不定她也就不会成为阶下囚了。 楚九州的眸色有些深沉,他不是不知道庆王为了皇位什么都能做,通敌卖国对他来说也只是小事一桩。只是知道归知道,在亲耳听到他为此不在意的牺牲大楚将士的性命,心底还是有些发冷。 这等无情无义之人,倘若真让他当了皇帝,大楚哪里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萨热道:"今年我并未跟庆王再见过面,不过他这个人心思也多,以前乌尼格就让我少跟他来说,说他这个人无情无义的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我们也给出卖了,哪怕只是为了换取一点好处。” 顾莳甜轻笑一声:"那你为何不听乌尼格的?” 萨热叹了口气:"乌尼格的权势实在是太大了,在突砺几乎每个人都会听从乌尼格的命令。那些勇士们信服他,而那些普通的族人则是将他当成拯救者一般对待。再这么发展下去,恐怕有一日乌尼格想要突砺王这个位置,我也只能双手奉上了。我不甘心,自然是要开始防备着他。” 对这一点顾莳甜倒是没什么意见可以发表。 萨热忽然道:"至于我先前说的再晚上几日,则是因为但凡再晚上几日,郸州就会群龙无首。等到那时候,一旦他们陷入慌乱,便是我们突砺进攻的最佳时机。而一旦郸州失手,想必皇帝陛下就算不惊慌,也必然会将此事视为重中之重。如此一来,京中必然会受到震荡,那便是庆王行动的最佳时机。” 今日的谈话到此时为止,楚九州第一次开口:"你们打算对易将军出手?就没有想过易长戟其实并非传言的那般严重?” 萨热对楚九州美色的那点觊觎早就被打击到消散了,此时听他忽然问话也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坦然道:"易家军给突砺造成的损害实在是太大了,此时也算是误打误撞,一年多前我身边有个侍女,出门的时候顺手捡了一个受伤的男子。是大楚人,我知道之后本想将他们两个都给杀了。但是正巧的是,庆王那会儿去了突砺,还正好认识那个男子。” 顾莳甜眉头微蹙:"那男子是易将军身边之人?”若是如此,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萨热摇头:"并不是!那男子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听庆王说那人是易将军身边的一个军医的独孙。那军医其实是当年跟着老将军过的,可以说是一直照顾易将军之人。庆王说,那军医几代单传,独子早年死在了战场上,就只剩下这么一个遗腹子。这个孙子对那个军医来说就是命根子,所以只要将人拿住了,那军医便只能成为我们的人。” 顾莳甜立刻察觉到她话中的不妥当之处:"你说,这都是庆王说的?那人如何作答?” 萨热叹了口气:"的确都是庆王说的,那男子受了重伤失忆了。就连自个儿都给忘了,哪里还能指望其他。但是这也无妨,让人拿了他的贴身之物,以及他的画像,很快就跟那军医联络上了。只是从易将军身上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只能耐心的等待。” 之前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过,但是他们总想要等到最为合适的时机。再者,庆王到底也是帮了他们。他们这一次毁约在先,庆王后来还是伸出援手。对于他提出的希望他们能稍稍往后挪些时日再执行计划的请求,她考虑一番之后才答应了下来。 早知道有今日,就不该……萨热暗恨了半天,忽然又泄了气。 早知道又能如何?现实就是她不再是突砺的王,还成了大楚的阶下囚。为了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她还是安分一些,尽量用自己所知道的消息来换取吧…… 第651章 突砺败亡 萨热的心思其实挺容易懂,加上大概是因为当真开始放下了一切的缘故,她多少也恢复了一点本性。 所谓的本性,就是小心思有点多,但是很多时候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凡是个有点眼力的,就能轻易的看出来她的心绪波动。 顾莳甜二人也没太过为难她,只是让人将她带回去歇着。吃穿住上不会让她有任何的不妥当,但是自由却只能是奢望。 至于最后要如何处置,这件事还得看楚九州。不过以顾莳甜对他的了解,他多半会将人送回草原去。 萨热上位的年头是不长,可实际上做的事情也不算少。尤其是她跟庆王之间的合作,也让大楚的损失很是惨重。只为了那些战死的将士,就不可能放过萨热。 但是萨热毕竟曾经是突砺的王,草原部落哪怕以前也一直在憎恨突砺,却会在人落到大楚手中之后,又会下意识的选择站在突砺那一方。虽说也只是因为某些情感在作祟,而且很大可能也不会公开站队。但是真将人杀了的话,难保会让一些部落升起抵触心理。 但是轻饶了也不可能,如此一来,会如何处置她心中也有了猜测。 大概是会将人送回草原,然后把她嫁给哪一个部落里去吧。至于到底是哪个部落,那就看谁跟萨热的关系最差,或是谁被突砺压制的最狠,如今最想要亲近大楚了。 别看萨热现在的确是看明白了不少事情,学着接受现实。可也正是因为她这人心性不定,一等她离开大楚回到草原,她的野心就会慢慢复苏。等到那时候,野心和现实的碰撞,就足够让她崩溃了。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顾莳甜猜到了她应当会有的结局,却不觉得同情。若是将同情心用在萨热身上,她如何面对那些战死的大楚将士? 目前最为紧迫之事,还是找出庆王。 说来也是怪事,都快将整个京城都掀翻了过来了,可至今也只找出与庆王有过联系的弃子。可始终都没能找到庆王的踪迹,这个结果让人心里发沉。 能有这种结果,就只会剩下两种可能。第一是庆王已经离开了京城,第二种,则是与庆王合作之人不止是埋藏的深,甚至地位也是极高。有暗字和影字出手,他们就连满朝文武的府邸都去打探过了,也一直都没能找到蛛丝马迹。 唯有那些个权势极大的家族,诸如叶家等这些家族,内部也是管理的极为严实。他们想要进去走一圈倒也不算是特别艰难之事,但是也不像是其他家族那般容易,而且也的确更加容易被发现。 楚九州在影一回禀了消息之后,也是沉默了良久。他向来不喜随意怀疑旁人,尤其是还是为他做事之人。但是事情发展至此,他只能保证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不会轻易起疑心。 倘若真有人如此行事辜负了他的信任,那么他收回信任之时,便是出手之日。 在此之前,边境胶着的战局已经开始慢慢分出胜负。突砺自从突砺王被俘虏之后,原本心思浮动之人更是趁着这个时机拼命的消耗对手的力量。他们的选择也不能说有多大的错误,毕竟他们在尽量的保全自己的实力。但是原本他们在与大楚的对战中就已经处在劣势,这种互相推诿的举动,在消耗对说的实力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削弱突砺的总体实力? 不过这对大楚来说却是好事,自然也是乐见其成。这还不算,就顾莳甜从楚九州处听来的,易将军还让自己安插在突砺的探子全力出动,到处煽风点火。这也是让突砺的各路人马闹的如此严重的原因之一了。 与突砺一起行动的还有一些又被利益打动的小部落,这一次他们的损失极其惨重。突砺在针对各自的对手之时,全都选择先将他们当成炮灰。有两三个小部落派出去的人手,这一次全军覆没。没了这些精锐,那些小部落的下场可想而知。 而突砺也是连吃败仗,这些小部落被牺牲数次之后,干脆都联合起来,趁着夜色都跑了。这一下子就去掉了三分之一的战力,然而他们还未警觉起来,甚至还互相消耗了一番。直到他们只剩下最后三分之一的战力,这才从疯狂中清醒过来。 痛打落水狗这等事情哪个不会做?更别说他们的对手还易将军这等老谋深算又经验丰富的老将了,趁着这个机会不止是痛打一通,甚至还亲自领兵一路追杀。 如今就算是边关那儿也已经是春暖花开,何况如今对于大楚将士来说草原也不再像是从前那么可怕。更别提还有慌了手脚的突砺人在前方替他们"打探”危险之处,纵然偶尔也会遇上危险,除非是一击致命,不然最多也就是受点伤罢了。 大楚的将士只需要不远不近的追在后头,比起仓皇的突砺士兵来说显然是要悠闲也要安全得多。 眼见着凭借着熟门熟路一些就要拉开距离,溃败的突砺士兵迎头就撞上了等待已久的易小将军易长戟。 捷报送到京城,不止是满朝文武,就连楚九州也有片刻的失神。 盘踞在大楚心上已久的心腹大患,就这么容易的被拔除了? 从此往后,就再也没有年年叩边的突砺士兵,大楚的将士也不会在如同从前那般年年都要遭受极大的损失了? 而大楚边关的百姓们,日后也不用再遭受战乱之苦,不会再因为突砺而失去自己的亲人和家园了? 好在楚九州心理强大得很,片刻的失神之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如今胜局已定,接下去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突砺的残部需要清理掉,而草原的资源也要合理的分配。那些跟着白眼狼的小部落要如何处置,以及诸如野狼部落这等亲近大楚的部落也要安顿好。 "此后这等事情交由太子,楚王,以及叶尚书负责。朕不问经过,但是在一月之内,必须要让朕初见成效。”楚九州将事情交给这三人负责,当然主要的负责人还是叶正珏。 叶正珏三人立刻上前一步,沉声应下。 第652章 西南有变 边关的好消息连连,但是西南那边却是不如之前顺利。 顾莳甜也是有些时日没注意西南的事情了,还是叶蓁蓁进宫之后见了她就没忍住落泪了,她才知晓公仪玉那儿情况不是太好。 说来她还当真极少见到叶蓁蓁落泪的模样,这乍一看到她哭了,吓的她直接差点直接跳了起来。好悬忍住了,可也没好到哪儿去。手忙脚乱的,到最后还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哭,哭了?我,我最近没招惹你啊……” 她绞尽脑汁的琢磨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让叶蓁蓁伤心的事情了,可怎么想她最近都是安安分分的留在宫中,完全不可能招惹到叶蓁蓁啊! 饶是叶蓁蓁此时又是焦心又是难受的,也被她这手足无措胡言乱语的模样给逗的又有些想笑。 见她有些想要发笑,顾莳甜才稍稍松了口气:"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这一哭倒是哭的我心慌意乱的,脑子都不会转了。” 叶蓁蓁吸了口气,接过墨香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擦脸。顾莳甜也不知怎么想的,还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中的帕子看了片刻。 叶蓁蓁一抬眼正好看到她这蠢样,小小的吸了口气:"你在看什么?” 顾莳甜也没多想,下意识的应话:"看你会不会花妆。” 叶蓁蓁:"……”这要不是这人除了是自己的好姐妹之外还是皇后,她这会儿大概是要手撕姐妹了。 顾莳甜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看来你今儿是真着急了,竟是没化妆……我是说,你到底是怎么了?” 叶蓁蓁假装没听到她还在纠结化妆的问题,叹了口气,将公仪玉的事儿说了。 顾莳甜眉头缓缓皱起:"我这几日光顾着高兴了,倒是忘了注意师兄那头的事情了。你是说师兄受伤了?可严重?我记得师兄随身带了太医过去,莫不是带着去的太医不中用?” 叶蓁蓁摇头道:"并非如此,若无随行太医全力施为,怕是公仪这一次都得栽了。” 顾莳甜说这话多半还是为了安慰她,公仪玉带着走的太医自然是千挑万选出来最为合适之人。说起来,秦医正甚至还将人当成自己的接班人在培养的。论起医术,在太医署也算是佼佼者。 见她如此说,顾莳甜便也顺着她的话道:"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能让你如此,想必师兄这伤也不简单。你有何打算?让太医署再派几个人去?医术比随行太医好的人却也是不多,实在不成,就请秦医正去一趟?” 叶蓁蓁连忙摇头拒绝:"那不成!阿彘身子骨差,也离不得秦医正。公仪的伤势如今已经稳住了,秦医正年纪也不小了,当真一路奔波着到西南的话,怕是他自个儿得先倒下了。” 这话倒也不假,哪怕阿彘暂且身子无碍,秦医正也的确不适合长途奔波。 "那你这是专门来找我哭一场的?”见她似乎当真并不是那么焦急,顾莳甜总算也多了几分开玩笑的心思。 叶蓁蓁白了她一眼:"我这不是一时间没法自控么?早知你会嘀咕个没完,我说什么也得先哭完了再来见你了。” 顾莳甜连连告饶,她这不是被她的忽然哭泣给震住了么? "那我能为你做什么?”见叶蓁蓁也不是真生气,她也赶忙转移话题。 叶蓁蓁道:"我打算去西南一趟……你先听我说完。” 顾莳甜眉头微蹙,到底也没直接开口回绝。 叶蓁蓁见她没有立刻反对也是暗松一口气,知道只要自己的理由充分,她多半不会拦着了。 "我一直都担心公仪,西南不是什么好地方,他这人做事又是只凭自己喜好。我也承认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跟前什么都不算,但是那里到底是别人的地盘,我也一直担心他会吃亏……” 顾莳甜有些忍不住了:"你的意思是,师兄做事只凭自己喜好,信奉一力降十会?而你去西南帮他,是因为你更山上以柔克刚?或者说是更擅长用计谋?” 见叶蓁蓁居然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若非此时场景不合适,顾莳甜都要哈哈大笑起来了。 诚然,叶蓁蓁也的确是个聪明人,论起用手段也很是不错。但是他们夫妻两个当中,擅长用计谋的分明就是公仪玉。至于叶蓁蓁,别看长了一张清高孤傲的脸,实际上这才是个信奉拳头硬就是老大之人啊! 这等大言不惭的言论,也真不知道她是如何这般理直气壮的说出来的。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叶蓁蓁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总而言之,我已经决定去西南帮公仪了。” 顾莳甜揉了揉眉心:"所以,你特意来找我,是为了让我帮你说服老丞相和你兄长?” 叶蓁蓁连忙摇头:"倒也不用!只是最近祖父和我哥实在是太过忙碌,也抽不出多少时间来,所以我想托你帮我照顾一下小海浪。” 顾莳甜微微颔首:"这倒不是问题,小七儿他们本就喜欢小海浪,正好让他在宫里住上一段时日。只是你要去西南的话,老丞相和叶正珏那儿你当如何说服?” 叶蓁蓁道:"祖父那儿倒是无妨,他已经答应了。倒是我哥那儿不大好说,他不是太高兴。不过我再说一说,应当问题不大。” "既然你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我还能说什么?”顾莳甜叹了口气,将心比心,若是换成是她知道楚九州受伤,她也必然会扔下一切奔赴到他身边。 "你哪一日走?我让秦医正先帮着准备一些去西南用得上的药物,多带着一些也好防身。” 叶蓁蓁道:"越快越好。” 既然已经同意了,顾莳甜也就没再多阻拦,只说让她多等上一日。太医署那儿应当有针对性的药物,抽调一些出来便是。 "那你先跟小海浪说好了,左右他也是要去明心殿的,就无需出宫便是了。他常用的东西宫里也有备份,无需额外准备了。” 叶蓁蓁认真的道了谢,没敢说她现在还没跟小海狼说这事儿。 希望自家儿子能宽宏大量一些吧…… 第653章 受伤缘由 顾莳甜观察了两天,小海浪虽然有些发蔫,但是也不至于太过伤心。再者不管是楚小七念楚这两个大的,还是阿彘和珠珠两个小的,跟他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有小伙伴们陪着,他也很快就恢复了回来。平时基本上都住在宫中,只偶尔也会跟着叶丞相回叶家住上一晚。 但是就如同叶蓁蓁所言,叶家祖孙很是忙碌,也实在是分身乏术。把人放在宫中,他们也能安心不少。 至于公仪玉之事顾莳甜也总算是打听清楚了,听完之后她也是良久无语。 就像是叶蓁蓁所言,公仪玉的性子多少还是有些随心所欲的。这一点倒也不算是多大的毛病,他们的师父林先生就是个性子不羁的,凡事都是可着自己的心思来。公仪玉是他一手带大的,在性子上远要比楚九州更像他。如今他虽然在朝为官,但是他负责处理的事情其实也是过于阴暗。也是因为如此,楚九州从不会用规矩再处处压着他。 当然公仪玉自己也是个极有分寸之人,纵然由着性子来,却从不会让楚九州为难。如此一来二去的,他如今的性子看着沉稳,实则还是那个做事肆意之人。 也是因为如此,他在西南之时做出来的事情也多半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西南的态度从最开始的抗拒,然后到开始联手反抗,再到朝廷派兵之后又开始退缩,到如今一部分人莫名的疯狂。 顾莳甜怀疑,这些行事忽然开始疯狂起来之人,多半是庆王的人。或许当中还有人在暗中搅风搅雨的,不是跟庆王合作,就是在引导庆王行事。 总而言之,公仪玉身边的危险越来越多。除了杀手和死士这些人不断之外,就连当地的百姓也有被买通的。 这一次他受伤就是因为救了一个小孩子,比小海浪还小上一点。也是他运气差,正好那小孩子的眼睛乍一看跟小海浪有几分相似。离家许久他也想儿子了,眼见着那孩子就要被发疯的牛给撞死了,他想也没想就把那孩子给救了下来。 当然也不是这孩子下的手,那么点大的孩子当时都被吓傻了,连哭都哭不出来。那孩子的母亲就跟疯了一样冲过来,一把将孩子从他怀里给抢了过去。 楚九州说起此事之时也不知该有何种表情才好:"师兄也是因为那个孩子有些走神了,失了该有的警觉。那妇人就趁着这难得的可以靠近他的机会,甚至都没顾得上那个孩子,朝着师兄的心口就是一刀。” 那妇人的杀意控制的极好,只在匕首送出去的瞬间才爆发开来。若是换成寻常时候,师兄也并非不能避开。偏偏当中还有一个无辜的,被吓傻了的孩子在。他只停顿了那么一下,就差点被人捅了个透心凉。 "那妇人是死士还是寻常百姓?”顾莳甜皱眉,若只是寻常百姓,应当不至于能够这般狠心吧? 楚九州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古怪:"就是寻常的百姓!那女子是杀猪匠之女,不止是耳濡目染,自己也会动手帮着杀猪。”所以才能那般快狠准的对准师兄的心口就捅了上去。 顾莳甜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好半天到底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又赶忙压制住了,师兄都受伤了,她总不好再幸灾乐祸的。 但是…… 她清了清嗓子:"杀猪匠家的?那对于师兄来说,这一回被刺杀的滋味指定与以往都不相同。” 楚九州眉眼带笑:"无妨,想笑便笑,师兄已经预料到了。他原本还试图让身边之人都闭口不言,只是后来记起还有暗字的人跟着,他们指定不会瞒着我,这才作罢。” 顾莳甜低下头无声的抿嘴笑弯了眸子,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那师兄的伤势……” "无大碍!虽然因为那孩子的缘故没能避开,但是他也及时的护住了要害。只不过那匕首上带了毒,这才让他虚弱了几日。” 他也知道顾莳甜会关心什么,便仔细解释了一通:"那妇人的确是那孩子的母亲,但是听闻那妇人生了这个儿子之后出过两次意外,有人便说这孩子克亲,她便极为不喜这孩子。她贪图别人许诺给的二百两银子,便干脆的舍了这个不得她喜爱的儿子。” "那孩子被吓到了,发了一场高烧,将过去的事情都给忘了。师兄他也没迁怒那孩子之意,左右那孩子也不得家人关爱,便没打算将那孩子送回去。这回去西南的那些召回的士兵当中,有伤了身子不能有孩子的,便主动提出要收养那孩子。也是巧,那孩子也挺粘着他的,师兄也就应下了。” 顾莳甜闻言也就放心了,至于将那个孩子带回来这种可能,她倒也没想过。纵然不是那个孩子的错,但是总归师兄受伤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师兄自己不会在意,但是叶蓁蓁肯定心里会有根刺。毕竟自己的夫君因此受伤差点殒命,越是在意就越放不开。 "师兄那儿也不用在意,随行的太医本就擅长这方面。在解毒方面也算是行家,何况师兄自己在这方面也有些了解,也不妨事。”楚九州接着道,"叶蓁蓁去了也好,也能看着师兄一些,省得他在西南都快玩疯了。” 听他如是说,顾莳甜也就不再多担心叶蓁蓁。原本还打算再给叶蓁蓁多送点东西过去,这会儿也就打消了念头。左右他们夫妻二人都在一起呢,她一个外人就帮着他们看好孩子就得了。 半月之后她才收到叶蓁蓁送回来的第一封信,厚厚的一大摞。在信中更是把公仪玉受伤的程度一升再升,夸张的顾莳甜都觉得没眼看。她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强忍着情绪看完了这一摞信,觉得自己下回再说到叶蓁蓁的信,绝对是要让云一帮着看完了再跟她简略的说一说内容就成了。 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但是不管如何,有叶蓁蓁在身边陪着,公仪玉行事也总算收敛了一些。当然这也是因为如今突砺已经被打残了,西南那部分跟突砺有来往的生怕朝廷会清算,已经是开始夹起尾巴做人。余下的都是庆王或是其他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大阴谋,忽然就安分了下来。 在这份平静下,隐隐有风暴开始酝酿着…… 第654章 塔林离开 当突砺的残部也被彻底的打废,除了少部分人靠着对草原的熟悉和狠辣,艰难的逃脱。然而他们却是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突砺的老家都被抄了。如今突砺就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祸害,谁敢收留他们?也得亏是现在融雪了,不然的话他们都活不过三天。 饶是如此,最多也就是战马有吃有喝的,他们却是不成。吃喝倒是勉强可以捕获,可是最为致命的便是他们缺少药物。而他们偏偏个个都带着伤,身上的药物更是早就用尽了。 他们哪怕有认识简单的草药的,此时却也找不到可以用的。原本就不多的人数,因为受伤太重或是感染之类的,又死了至少四分之一。 余下的人靠着强健的体魄硬生生的熬了过去,然而这也没法改变什么。他们这些人最多也就是去抢一个小部落来,但是日后呢? 这些不可一世,自认为铁骑踏平天下的突砺勇士们,开始惶恐不安,心生惧意。 楚九州与乌尼格和塔林多次商量,很快就先跟大林达成了协议。塔林选择回草原,当然这也是楚九州原本的意思。草原需要一个过渡时期的统治者,塔林便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他在出事之前在草原上就很是有威望,他在突砺当了几年的王夫也并不会成为他被人攻讦的理由。 这主要也是因为王夫虽然看着风光,但是像是塔林这般心高气傲之人一般都不会去当。而且塔林的腿是怎么出事的,基本上就属于公开的秘密。如此,在外人看来塔林当这个王夫,纯粹就是因为被迫的。这会让四肢健全之人下意识的对他升起几分同情之心,他在突砺经历的一切只要稍加利用,反倒是能为他加分不少。 塔林当了这么好几年的废物,他的野心也不曾被磨灭,他想要做点什么。纵然他只是过渡时期的草原统治者,可就算是草原真正的成为大楚的领土又能如何?就像是县城有县官,再往上有知府知州诸如此类,草原上总也会需要有官员。他若是将事情做的足够出色,日后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成为一方封疆大吏呢? 而且,除此之外给他的第二个报酬,便是让他可以站起来。 他的腿的确也是废了,但是大楚的皇帝让太医署的秦医正亲自来替他检查过。最后确定他虽然受伤很严重,但是并不是废了个彻底。 "若是刚废了就来医治,除了比不过最开始,至少也能让你骑马。”秦医正一脸的遗憾,"可惜了,现在却是不成了。” 他记得自己还没来得及高兴,紧跟着一盆冰水直接倒了下来,让他一颗心都跟着凉了下来。 然而秦医正的话还没说完,头也没抬继续道:"现在治也是能治,不过要打断你的腿重新接上。等痊愈了之后也只能走路。剧烈运动却是不成了,像是骑马打架之类的,能不碰就不碰。免得万一再摔一跤,到时候就真会成了废人了。” 从天堂到地狱,紧跟着又被人一把从地狱拽了上来。塔林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曾如同此时这般,心虚波动如此之大。 但是不管如何,他的腿总也是能走了。 塔林当初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还能笑着陪在对方身边多年,慢慢筹谋将人给坑死,由此可见他有多狠。如今不过就是打断腿重新接上,他还不放在心上。 趁着他要回去之前,秦医正特意问楚九州借了人,将塔林的腿重新打断后接上。从头到尾塔林也只是脸色苍白,却是一声没吭,硬生生的熬了下来。 接下去就不打紧了,先躺在床上固定了几日,而后只需要每日准时吃药就成了。 在确定就算坐马车也没什么大妨碍后,塔林才出发回草原。 只凭借大楚皇帝满足了他的野心,又让他有机会再次站起来,塔林就没打算背叛。 成为大楚的百姓,真要仔细计较起来其实也不算差。至少有大楚的支援,草原上的百姓也不至于如同过去那般死伤惨重。而且没了战争,也能让他们休养生息。 塔林在想通之后也是赞同这一点的,至于草原上会不会有不赞同的…… 靠在靠枕上歇息的塔林轻笑一声,真要有那样的人,那他就亲自让他们看清楚形势。 至于乌尼格,他其实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摇摆不定。他最开始想要离开,若是他能活着离开的话。后来又被说动了心思,想着若是留在京城偶尔教导一下太子他们也无妨。正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想必他也能安心不少。 但是后来又觉得有些无趣,他怕自己的耐心也不足。 不过在塔林离开之后,他也总算做出了选择,他留了下来。 他留下来并不是因为被说动了,而是因为他在楚小七和念楚的陪同下在京城闲逛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肖姣。 乌尼格并不是个注重美色的,事实上至今为止他尚未娶妻。肖姣的年纪比他略大几岁,但是她长的漂亮又年轻,两人站在一起还真看不出分别来。他对肖姣动心却并非是主要因为长相,而是因为肖姣看到楚小七和念楚,跟他们说话之时的那种爽气。 简单来说,乌尼格就是看对眼了,所以立刻就改变了主意,决定留在京城。 刚开始顾莳甜还以为是因为他被说动了呢,后来才从年初口中得知,乌尼格居然对肖姣一见钟情了。 这让她简直无言以对,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但是不管如何,乌尼格决定留在京城也算是好事一桩。除却无需再额外让人一直跟在他身后盯着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乌尼格确实是个极有想法之人。楚小七和念楚跟着他学了一段时日,他们的想法也逐渐变得成熟起来。而且乌尼格这人不大讲究规矩,他教导的东西跟其他人教授的还是有些不同的。 纵然两个孩子无需都跟着学,但是不同的教导也让他们逐渐学会取长补短。 如此,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第655章 不可开交 边关战局已定,就易将军是否该班师回朝便成了满朝文武争论的主要内容。 按照律例来说,战事结束也就该班师回朝了。但是问题就在于,易家军驻守边关多年,双方之间的摩擦不曾停止过。往年就算是将突砺打退了,易家军也要继续镇守。 但是现在突砺都彻底被打残了,剩余的那点人手也不成气候。只从这一点上来看,易家军也没有多大的必要继续镇守在边关。 可是若是易家军回来又能安顿到何处?若是不召回,这易家日后岂不是要成为边关的土皇帝了? 满朝文武各有心思,有些就忍不住开始做起了小动作。对此楚九州看在眼中,却始终不曾出口阻拦过。他的这种沉默让那些抱着些许试探心思之人更是按捺不住了,觉得这是他在纵容。 这一日,满朝文武又为了这件事闹了起来。 有文官侃侃而谈:"如今战局已定,本就该班师回朝,上交兵权。易家父子至今都不曾回京,这不正是证明他们居心叵测?” 武将自然是站在易将军那一方,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放你娘的狗屁!如今虽然战局已定,然关外便是草原部落,你们以为那些小部落就能安生了?现在不过就是突砺被打残了,他们一时间也被震住了不敢胡来。真要是易将军父子班师回朝,到时候万一他们再联手,你们这是打算把郸州等地双手奉上吗?要说居心叵测,你们才是居心不良,老子都怀疑你们是不是被那些小部落的人买通了,试图让他们捡个便宜呢!” 当文官的总算还能勉强维持住最后的那点体面,却也被气得七窍生烟:"谁说不让留驻军了?按照规矩行事即可,本该是当地的驻军自是要留下,余下之人却是不能继续再留下。” 立刻有与他看法相同之人跟着应和:"正该如此!连年征战,纵然这几年不曾征兵,可你们别忘了十几年前可是不得不得征兵过。那时候不止是每户一人,有的军户甚至是一家子老小都跟着上了。现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了,那些士兵也该回去过些普通人的生活了。” 武将们都气的鼻孔冒烟:"早就说你们这群文官眼皮子浅,成天磨磨叽叽的就盯着眼前的那点利益。大好时机不趁机出手将整个草原都收拢,居然还想着让将士们解甲归田。你们是不是傻子?” 这地图炮范围有些大,原本没打算下场的文官也被气得浑身发抖,于是余下的武将也被拖下水,顿时就闹的更加不可开交。 还有想要趁机浑水摸鱼的,开始和稀泥:"其实诸位将军说的也没错,这会儿的确不该就这么收拢军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老祖宗的话半点不作假。边关还是得有驻军,且也不能人数骤减。免得万一再起战事,会打个措手不及。” 武将们一听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看来文官当中也不全都是蠢货。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紧跟着对方又开始为文官说话了:"诸位大人担忧的也在理,易将军父子继续留在边关的确有失妥当。以下官之见,这驻军人数不能少,可是这驻军的统领却是能换个人当一当。” 原本吵的不可开交的文官和武将都被这说辞给震住了,瞬间安静下来之后,有灵机一动也动了心思就表示赞同的,可有因此觉得这些人都是不怀好意勃然大怒的。 本该威严的朝堂,硬生生的被他们折腾成了菜市场。 楚九州也不开口,只冷眼看着他们吵闹了好几天。 易家军就算是要减少人数,那也得慢慢的来。何况从头到尾他都没打算真削减人数,至少在草原各部落真正成为大楚的附庸之前,他是没打算在易家军身上动手脚。 这些文武大臣闹成这样,其中自然也有人是真心为了朝廷着想。易家在边关的威望过大,他们也是担心若是继续任由发展下去,万一易家生出了不臣之心,会让大楚受重创。 但是更多之人还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出发点,尤其是那两头劝说和稀泥的,压根就想要将自己的人安排过去。简单点说,就是摘桃子! 这当中还有夹杂着居心不良之人,只是这乱糟糟的都混在一起,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谁会先露出马脚。 如此闹腾了几回之后,楚九州的始终不表态也总算让这些人逐渐开始冷静下来。被热血冲昏了的头脑一旦开始冷静下来,也就开始猜测皇上不开口,是不是就是想看一看他们当中哪个有问题。至于易家军,说不定皇上当真没打算将人给解决掉。 这么一想,这些人也开始有些后怕起来。他们这几日上蹿下跳的可没少折腾。虽说他们是有点小私心,但是站在他们这个高度,想要保住地位就都知道他们可以有自己的小心思,可以为自己谋利,前提是要先站在朝廷的角度考虑问题。故此他们说的那些话,也的的确确是对朝廷有利的。 总之也算是瑕不掩瑜,皇上应该不会因此发作他们吧? 楚九州并无立刻发作之意,他们闹的越是凶他就越是淡定。等他们都开始冷静下来,他依然什么都没说。藏在这些人背后的有煽风点火的,也有始终都是安安分分的。他不怕这些大臣闹,闹完了等他们冷静下来了知道怕了,必然会开始警觉起来。越是害怕,他们就越会为自己找出路。等到那时候,几方一联手,顺藤摸瓜的就能先将煽风点火的那些人给揪出来。 而他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足够了! 这法子不但有用,事实上还挺有用。没过几日就有大臣弹劾了几个同僚,正是在背后煽风点火过的。虽说这几人也并一定全都是别有用心的,但是也绝不会是全都只是出于自己动了小心思才如此行事的。 他这边有条不紊的行事,而顾莳甜那一头,也有人在不动声色的试探着。 顾莳甜与楚九州商议一番后,干脆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宴会…… 第656章 举办宴会 这时候并不是举办宴会的好时机,突砺被打残了不假,但是还有一个庆王躲在暗处。但是她也的确是被有些人给闹的有些心烦,她们或是来打探消息,或是试图拱火。她每个都不待见,但是总会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让她不得不是见上几个。 楚九州也不想让她为这些事情费心,但是那些夫人们的理由很正当,他总也不能直接下旨不让人进宫。所以干脆就把人给聚拢到一起,也省得她们分批次一趟趟的进宫来烦人。 怀王妃和齐王妃来的最早,一进宫就先找阿彘和珠珠。 顾莳甜道:"今日来的人多,正好两个孩子也闹着想去外祖父家,便让人将他们送去顾家了。” 见两人一脸失望,顾莳甜笑盈盈的道:"我们家小七儿和念楚倒是在宫中,你们可要见一见?左右都是孩子,反正也差不离么!” 二人连忙一本正经的婉拒,只说太子和楚王殿下都忙着呢,她们可不敢打扰了正事。 顾莳甜抿嘴轻笑,哪里会不知道她们现在看到楚小七和念楚都有些忌惮呢!别看念楚在他们跟前都是乖巧听话的模样,在外人跟前还是很能撑得起场面的。至于楚小七,储君的身份摆在那儿,再有楚九州的言传身教,年纪不大气势还是挺足的。 顾莳甜之前看到过一回,在她跟前还会撒娇的楚小七在外人跟前摆起太子的架势来,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那张脸虽然还有点婴儿肥,但是已经逐渐长开,跟楚九州也越发的相似,自然是更能压得住场子了。 "嗨,原来如此,本宫还以为你们不喜欢小七儿和念楚了呢!” 怀王妃和齐王妃哪里会不知道她这就是在打趣她们呢,可她们还真是不怎么敢跟小太子和楚王相处了。他们其实还是挺给她们面子的,可是身份毕竟摆在那儿,而且气势太足了,相处起来总归是觉得不大自在。 互相打趣了一番,紧跟着长乐也来了。 长乐也有些时日没怎么出门了,这一回她会来多半还是想要帮着顾莳甜压一压场子。别的不说,她的辈分还摆在那儿呢。平时她只将人当成平辈相处,但是真计较起来,基本上与她年纪相当,甚至是与她父母年纪相仿的,在她跟前都至少得低上一个辈分。 顾莳甜自是猜得到她的心思,对此也是心怀感激。 但是心怀感激归感激,有些八卦该打听还是得打听。好在没用她出口询问,齐王妃就忍不住追问起来。 武将军最近这段时日纵然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却也没忘记在长乐跟前刷好感度。如今这事儿也没闹到明面上来,他只是让人偷偷的给她送东西之类的。齐王妃和怀王妃她们会知道,则是因为她们两个凑在一起就爱打听这些事儿。加上她们两个跟长乐的关系也算亲近,这才知道一些内情。 长乐俏脸微红,忍不住瞪了她们一眼:"成天就爱打听这些有的没的。” 齐王妃笑眯眯的道:"寻常人乐意叫我听我还不听呢,这不是关心你么?不信你问问皇后娘娘,看她是不是也想要知道?” 顾莳甜清了清嗓子,笑眯眯的问道:"说来武将军还求过本宫出面呢,本宫先前是不怎么好多问,不过看这样子似乎进展不错?” 长乐面如桃花,美眸漾起层层水色:"皇后娘娘怎么也学着这两个爱听墙根的了?” 但是脸红归脸红,等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她倒也没瞒着:"再过一些时日吧,目前我尚未想周全,还想要再考虑考虑。” 顾莳甜闻言倒也没多劝,只道:"凡事依着你的本心来便是,无需多顾虑其他。”哪怕她这公主的身份是因为当初不愿意再嫁,为了给她一个安身之处才册封的,若是再嫁很容易落人口实,说不定这公主的身份都容易被人质疑。 但是顾莳甜却是不愿她多顾虑这些,当初长乐不想再嫁是因为对娘家和婆家都很心凉。而过世的驸马算得上是她经历的那些年当中唯一对她好的人,她想要守着他们的美好回忆度日也在情理之中。 她毕竟还年轻,如今有了对她好的人,再嫁本也好事。 她拍了拍长乐的手,道:"你只需要顺着自己的心意走便是,若是有反对的,本宫自会替你挡下。” 会反对的多半也就是过世的驸马的家人,但是那些人当初对长乐就不好,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拦着她再嫁?若是真敢有跳出来反对的,她倒是想要亲自试试对方是不是当真有那般足的底气! 长乐感激的应下,她一直都知道若是她想要再嫁,再多的麻烦帝后都会替她挡下。只是知道归知道,亲耳听闻之时终究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动。 几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又说起边关之事。 怀王妃拍拍心口,道:"先前一直听闻易小将军受伤不曾痊愈,可把我担心坏了。那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呢……” 顾莳甜有些头疼:"你这是又琢磨着给人说亲呢?” 怀王妃嘿嘿一笑,道:"哪儿呢?易家的事情,哪里还能有我们这些外人多嘴的份儿。” 齐王妃想了想倒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易家的那位老夫人也不是好对付的,就怕她被人说动了,做出不怎么恰当的举动来。” 顾莳甜微微颔首,心领神会道:"易小将军也并非常人,同样不是好对付的。”但是该看着的地方她也会看着,不会让易长戟碍于孝道不得不低头。 如此齐王妃和怀王妃也就安心了不少,她们两个倒是真没多少为易长戟说亲的念头。只是知道这几年易老夫人的为人处世,她们有些揪心罢了。既然皇后娘娘说她会看着,那她们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又说了会儿话,慢慢的也就来人了。四人也就不继续揪着这些话题,各自分开行事。 今日不止是长乐,齐王妃和怀王妃来宫中,也是打算为皇后娘娘分担点麻烦的,这会儿可不正就是她们该出面的时候了么? 第657章 坦白的说 她们三人能分散一部分人的关注,却也不是全部。有些个辈分高或是夫家娘家地位不凡的,饶是她们三人也得给些颜面。这些人要去给皇后问安,她们也只能笑着放行。 顾莳甜如今也将该认识之人都认的七七八八了,眼前这两位她自是认得。一个是老丞相的岳家当家老夫人,老丞相见了也得叫一声大嫂。另一人则是一位老郡王妃,与老丞相的岳家大嫂吴老夫人乃是手帕交。 顾莳甜也没有刻意的针对,二人只行了半礼她便起身挡下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位吴老夫人是个性子温和又不多事的,据说当年老丞相娶亲之时,她也有诸多帮衬。这些年两家也一直在走动,老丞相对这位大嫂也是挺敬重的。只凭这一点,她也会多敬重一些。 至于老郡王妃,顾莳甜倒是没怎么打过交道,但是以前也见过一两回。印象中是个慈眉善目,说话都是轻轻柔柔的长辈。具体如何,还是得接触之后才知道。 等两人坐下之后,顾莳甜才笑道:"吴老夫人,老郡王妃,您二人今儿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儿坐坐了?” 吴老夫人浅浅一笑,道:"来的突然,给您添麻烦了。” 老郡王妃也跟着道:"这匆匆忙忙的就来了,打搅您的清净了。” 顾莳甜笑道:"今日本就是设宴,何来打扰一说?何况老夫人和老郡王妃若是得闲能来陪本宫说说话,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又怎能说是添麻烦。” 三人又互相客套了一番,就是没一个主动切入正题。 这也是顾莳甜刻意为之,她已经先跟二人打了招呼,却不会主动询问她们的来意。哪怕彼此都心知肚明她们是为何而来,只要对方不开口说出来,她就可以当做不知情。 吴老夫人和老郡王妃一直都没张嘴还真不是装腔作势的想要让她先开口,而是依着两人的本意,她们压根就不想来走这一趟。只是就算是她们,也是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只能厚着脸皮来了。可人来了,在皇后的跟前她们也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一下,免得到了嘴边的话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吴老夫人先开的口:"娘娘,今日我们二人来,是有事相求。” 只说了个开头,她眼中就不免多了几分苦涩:"您也能猜得到,老身二人也实在是无法推脱,不得不将这些烦心事闹到您跟前来。” 见顾莳甜依然只是微笑却并不接话,当然她也没指望顾莳甜会变得主动,叹了口气,继续道:"按理说,朝中之事也不是老身等妇道人家可以多嘴的。实在是家中子孙不争气,这才想着来问一问您……” 顾莳甜暗叹一口气,也知道能让这位老夫人说到这份上了,已经是将她自己的自尊都扔在地上了。 "老夫人,您也说了这朝中之事也不是妇道人家该多嘴的。本宫也只是个妇道人家,后宫不得干涉朝政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本宫这几年做的事情老夫人想必也看在眼中,最多也不过就是替皇上分点忧,做的也都是本宫能掺和的。不该本宫碰的,本宫从不会去碰。此事便是本宫碰不得的,莫说是您来了,就算是本宫的父亲亲自来求情,本宫也没法帮忙。” 吴老夫人连声应了几句,到底是有些尴尬的:"您说的是!娘娘这几年做的事情老身都看在眼里,老身何尝不明白不该来开这个口,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她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有些话放在心里想一想就觉得羞耻,真要说出口的话,那就是羞耻翻倍。吴老夫人体面了一辈子,此时就算她给自己鼓足了气,到底还是说不出口了。 顾莳甜轻轻摇头,看向一旁的老郡王妃:"老郡王妃也是来找本宫说这事儿的?本宫记得老郡王妃的子孙挺争气,如今不都是在朝中做事?” 老郡王妃面色稍稍有些尴尬,她的儿孙的确还算出色。两代人也的确都在朝中做事,可这不还有她更加疼爱,却是资质要差一些的子孙么? 顾莳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吝啬再多说一些:"老夫人,老郡王妃,这事儿本宫没法应承。今日邀请诸位来宫中小聚,也是因为这些时日时常有人来求见本宫,为的也都是这事儿。这一趟趟的,本宫也不能把人都给拦在门外,只能一次次的应允。皇上也不愿见本宫成日为了这事儿操心,这才让本宫准备了这次宴会。为的是让本宫告知大家,这事儿本宫没法子,也不用再求到本宫跟前来。” 吴老夫人和老郡王妃也没料到她居然会把话说的这般直白,两人面面相觑,半晌之后才缓过神来,连道应当的。话虽如此,却是满心的苦涩。 这下子算是里外不是人了。 顾莳甜还真不是故意落她们的面子,而是楚九州为了这事儿已经有些着恼了。这些夫人们就跟着了魔似的非得来跟她说这事儿,闹的她没个好心情之外,就连阿彘和珠珠也成天跟着皱眉头。楚九州最为看重的便是他们母子几个,能容忍到现在已经算是难得。 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楚九州事事以她为先为她着想,在这种事情上她自是会顺了他的心。 何况取代易家父子,换人去镇守边关这种事情,就算她能做主也绝不可能会做。想要去替换的易家父子的都是些什么人?养尊处优的娇少爷,只会纸上谈兵,却是夸夸其谈自视甚高的所谓才子。 就这么些人去镇守边关,不出事他们也能自己折腾点事情出来。更别说一旦边关再起战事,他们只怕会在第一时间就把郸州吉州等地双手奉上送给敌人。 不说别人,只说老郡王妃家的。她的子孙的确有还算出色的,在朝中为官的那几个便是个中佼佼者。也有没有入仕的,但是在其他方面也有些名声。但是谁家都有那么几个扶不起的阿斗,老郡王妃必然是为了那几个不成才的而来。 第658章 心里高兴 顾莳甜如今不说对京中各家各人都熟悉,但是稍稍出名一些的她都心中有数。老郡王当年帮楚九州说过话,他的子孙哪怕是在楚九州当初还是太子却处在弱势之时,也都是坚持支持正统。在楚九州登基之后,老郡王托着病歪歪的身子骨,尽最大努力的去安抚还有些心思浮动的宗亲。 只凭这点恩情,老郡王一家在他们夫妻二人心中也是有些份量的。故此顾莳甜也是知道老郡王府中的一些事情,比如老郡王妃的确是个慈和的老太太,对家中的子孙都很好。比如她到底也是俗人,也会偏心。 说来也是怪事,大多数人偏疼的,正好都是家中最没用的。老郡王妃也没能免俗,她最为疼爱之人便是自己的小儿子,以及小孙子。这两个都是满身缺点没有半点本事就只剩下嘴巴甜的主儿,可偏偏是让老郡王妃疼爱到了骨子里。 这要是老郡王妃为她其他的子孙,哪怕是没有入朝为官的那几个来说情,她和楚九州也都会考虑一番。掌管军队是不可能的,不过让他们去边关驻守几年镀镀金,却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老郡王妃的所求,最后也只能落空了。 这两位亲自来求情最后还是折戟而归,这让其他原本在观望之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不开口觉得不甘心,可是就连这两位也都失败了,她们难不成面子还能比她们二位大么? 事到如今老郡王妃反倒是最先放下的,她疼爱自己没什么出息的子孙是没错,可是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来宫里是为了尝试一把,能成功最好,失败了也就干脆放下了。见还有人跃跃欲试的,她便替顾莳甜出了面,将皇上的态度稍稍提了提。 要说这是皇后的态度,或许还有人会试着去顾莳甜跟前试探一把。但是老郡王妃没说的太直白,却也是隐晦的点明了这是皇上的态度,她们立刻偃旗息鼓了。 皇上不开口,那就是她们这些夫人们背着家里的男人来找皇后说情的。可是皇上开了口她们还敢再麻烦皇后,皇上必然不会发作她们,可事情到最后只能牵扯到她们男人头上,那事情的性质可就不同了。 顾莳甜也没想到老郡王妃会替她出这个头,如此倒也让她心里舒坦了一些。虽说老郡王妃今日来的不应该,但是谁能没个私心?只要拎得清,知道进退就成了。 在这一点上,老郡王妃比吴老夫人要做的出色多了。 这一个宴会到最后也就成了真正的赏花宴,顾莳甜还留她们一起用了膳。大家坐在一起只说说笑笑的,兴致来了还能吟诗作对,倒也品出了几分兴致来。临别的时候齐王妃还兴致勃勃,只道日后得闲的时候还是可以这般小聚。不带小辈,就只她们这些个"一把年纪”的人凑一起说说话,也算是放松放松。 她这建议倒是让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颇为赞同,今日没带着孩子,又不去想正事儿,只凑一起闲话还当真挺让人放松的。于是纷纷应和下来,不过倒也没人会不识趣的现在就先定下日子。 事实上别看她们现在都觉得挺不错,可事实上等她们冷静下来之后,保不准又会懊恼。顾莳甜深知这一点,所以也只是冷眼看着,并无做任何表态。 有了楚九州的态度摆在那儿,此后也就没人再找上顾莳甜的头上来了。顾莳甜也是松了口气,这种事情不累人却是很烦人,能不用再操心她也安心了不少。 边关的事情到最后自是楚九州一锤定音,只道目前草原尚未统一,谁也不能保证那些小部落都能安安分分的。若是真将易家父子给替换了,或是干脆的撤军,万一战火再燃,这些个出主意的大臣谁愿意负全责? 这问题一出,没人敢再吱声。 谁敢负责?凡事有个万一,万一真丢了郸州吉州等地,那就是灭九族的死罪。他们就想要为自己拓展点人手,可是没打算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给当成赌注。 楚九州早就料到他们会如此,他放任他们争论这么多天,为的就是找出庆王的眼线。如今这些人当中依然还有隐藏的极好的,但是最初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他也就没必要继续听他们争吵了。 等他的圣口一开,那些个头脑发热的臣子们在揪出在备货煽风点火之人之后,也不免有些懊恼,以及一丝丝的后怕。 也怪他们这段时日太过上头了,竟是忘了如今这位皇帝陛下可不是先皇。这位打从上位开始做事就极为铁血,如今的朝堂那就是他的一言堂。他不专权,也很会放权,向来都是信奉用人不疑。但是同样的,无论他们这些大臣如何争抢,如何试图左右他的决定,到最后只要是不符合他的计划或是想法的,只会被一口否决。 他们这些当大臣的不依不饶想要继续争抢?那么结局会是如何就只看这一位的心情如何了。 历代皇帝里头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但是但凡是将朝廷发展成一言堂的,基本上都是独断专行,凡事都要掌控在自己手中的。远不如他们现在的这位皇帝陛下这般善于用人,也善于培养真正的有用之臣。 这群大臣背地里没少擦冷汗,也是当今不是那等嗜杀昏庸之帝的缘故,他们时不时的就会把先皇在位之时的那点破习惯给暴露出来。 就像是这一回的事情,也得亏当今没跟他们计较,只是一口否了他们的建议而已。 这么一想,自己的建议和计划都被否了也就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楚九州在与顾莳甜说起此事之时,顾莳甜也是眉眼弯弯。 "皇上是个明君,诸位大人显然都知道这一点。他们对皇上的决定并无二话,并非是因为妥协,而是下意识的相信皇上的做法才是最为正确的。” 楚九州低低一笑,想说自家皇后这是盲目的信任。然而不管是不是盲目,这话从皇后口中说出来,他听着就心里头高兴呢…… 第659章 运气真好 得了自家皇后夸奖的皇帝陛下心满意足,干劲十足的继续做事。 塔林身边有楚九州的人,回草原的路途上他也做了一些计划。这些计划本就是要给楚九州看的,他也不会拦着身边人将东西送回京城。 顾莳甜也跟着看过一些,不得不说塔林的确是个有想法之人。倘若他不是个只会纸上谈兵之人,他的计划哪怕只能实现一半,带来的好处也绝对不容小觑。 "塔林打算先弄一条路出来?”塔林的计划里修路是放在首位的,这让顾莳甜略微有些意外。她记得塔林离开前的一段时日也时常跟楚九和乌尼格在一起商议事情,那时候并未说起过要修路之事。 楚九州微微颔首:"修路本是我和乌尼格的建议,塔林虽然同意但是只说并非最为要紧之事。在路途中便更改了主意,大概也是因为所见所闻让他心有触动吧。” 这话倒也不作假,塔林也的确是因为在踏上回程之后亲眼见到了一些事情,这才逐渐改变了主意。 他们走的是官道,靠近官道的村子百姓的日子相对来说就要好过不少。而有些有远见,或是村子里有出息人愿意掏钱修路的村子,哪怕稍稍偏僻一些,日子也不算特别差。那些出村的路特别的差,出门一趟都得耗费不少时间和功夫的村子,基本上都是日子艰难。 塔林起先并未注意到这些,后来看的多了也就逐渐多了点心思。等在半路停下来歇脚的时候,跟在靠近官道的地方搭起了简陋茶寮的百姓聊了聊之后,他沉思了两日,而后才重新修正了最初的计划。 顾莳甜道:"先修路倒也应当!草原上也有不少好东西,只他们提供的皮毛就要比咱们大楚的要好不少。若是修好了路,来往也安全方便的多,价格相比也能降低不少。” 而且草原部落的人有了进项,想必不少人都是愿意过这种安稳的日子的。喜好战争之人自然也会有,但是当对方比自己更加强势的前提下,大多数人还是会下意识的选择和平。 楚九州点点头:"修路也不容易,草原又过于宽阔。要先选择一条相对来说最为安全的路来。最好是将是这些部落全都算计在其中,实在过于偏僻的,就只能靠他们自己,或是干脆搬迁到其他地方。” 顾莳甜却道:"其实也无需将他们都考虑在其中,只需要选择一条对大楚更加有利方便的路来就足够了。皇上忘了吗?草原部落是游牧民族,他们习惯搬迁生活。他们若是想要依靠修出来的路,就自己搬迁过来找一个地方定居下来。” 楚九州轻拍自己的额头,却又伸手握住她的,一脸诚恳的道:"瞧我这记性,竟是连这等小时都没能几下。幸亏有阿梧这般贤内助帮我,我实在是三生有幸!” 顾莳甜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的,这都是跟谁学的?” 楚九州轻咳一声:"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并非油嘴滑舌说好听的糊弄你。” 见顾莳甜还是那副表情,他轻咳一声,老实承认:"听珠珠说过一回……” 顾莳甜简直没眼看,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跟个几岁的孩子去学这些甜言蜜语的!可等转念一想,她忍不住挑眉:"珠珠跟谁学来的?这油腔滑调的是跟哪个说的?” 几岁大的小包子,从哪儿学来的? 顾莳甜倒是没怀疑是楚九州,就楚九州这种说点甜蜜话自个儿都会先害羞的性子,也就只能关起门来偶尔跟她说一说了。 楚九州轻笑道:"出宫游玩的时候在茶楼正好听到说书先生说的,也就听了这一两句。一等云五她们发现不妥当便立刻将人哄走了,偏偏珠珠记性好就给记下了。倒也没说给别人听,是用来哄阿彘的。” 顾莳甜头疼的问道:"阿彘可生气了?” 楚九州轻笑,阿彘和珠珠跟着他家阿梧的时间最长,最了解他们的也就是她了。 "自是生气了,只是没表现出来。不过事后找了个借口罚了珠珠写了五张大字,珠珠写完了也不知自己到底错在何处。后来听小七儿说,珠珠还拿话哄过他一回,最后又被阿彘给罚了。连着两回之后,珠珠还是没太明白,却也发现自己每回说了这话总会挨罚,也就不再说了。她忘性也大,事儿过去了她又有了新的乐子,这话也就给忘的彻底了。” 顾莳甜叹了口气,珠珠这孩子虽然比不得阿彘早慧,可也比同龄孩子要来的更加聪慧一些。但是这聪明不放在正事儿上,该记住的事情记不住,不该记住的随便听一耳朵就能记得牢牢的。 "也得亏还有阿彘能制得住她,不然就父亲和舅舅他们惯着她的程度,都能养出个混世魔王来。” 楚九州略心虚,没敢接话。论起惯孩子,他也是其中之一。这当口敢接话,指定这矛头就会对准他了。 他们二人的身边向来都有轮流守夜的暗卫,今日轮到的暗一。对于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夫妇二人前一刻还在说正事儿,紧跟着就开始说自家孩子的行为纵然已经无比熟悉,也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不过立刻又反应过来这不该是一个优秀的暗卫该有的反应,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好在二人又言归正传,说起了塔林和草原那边的事情。 驻军自是要继续留着,而且易家军的名声已经镌刻到了骨子里,若是强行解散或是更换首领,难保这些情绪尚未从战争中抽离出来的将士会心生不满,从而引起动乱。哪怕大楚打了胜仗,而且看似很轻松,可实际上几十上百年的战乱,也是让大楚现在经受不起更多的战事。 "此次能将突砺打残,一部分也是运气使然。易长戟带人去王帐,能顺利成事靠的当真是运气。但凡是运气差一些,他们都容易折在半路上。又有乌尼格等人的原因在其中,这才能如此顺利。” 楚九州说起此事也始终会觉得庆幸,这一次能够拔掉大楚的心腹大患,只能说大楚的运道足够好了。 第660章 战后琐事 顾莳甜对这一场稍稍有些戏剧性结尾的战争其实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但是说运道好这话,她还真是完全赞同。只从战事开始到结束来看,大楚胜利的好似并不算艰难。可实际上从头到尾,大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走的异常艰难。 哪怕早有准备,突砺来袭的时候,大楚也有伤亡。再周全的准备,也不可能当真能不伤一人。而后的每一次的战事,都有大楚的将士伤亡。而且也不是每一次都获胜,战败的时候伤亡就更加大了。 她记得当时还有官员在那儿议论,说什么不出战不就不会有伤亡了。话里话外的,就是在说命令出战的将领们好大喜功,为了自己的名声才让那些士兵出战。就算她不曾亲自上过战场,那时候也为大楚的将士们感到悲哀。 不出战,就让突砺的士兵在外叫骂,而自己当成缩头乌龟?而且总有守备薄弱处,万一被冲开了防备,那里的百姓该如何?更别说突砺还安插,买通了内应,他们在里应外合,大楚的将士能眼睁睁的看着而不动手? 易长戟也是当真受了伤,这伤也不是故意为之。只不过是接下来的计划是顺水推舟罢了。当时他是带着伤悄悄潜入的草原,天寒地冻加上伤势未愈,可以说他是用自己的命在豪赌。一旦失败,不止是他自己的命,就连他带着的将士的命,都有可能就这么丢在半路上。 他们一路要躲避突砺士兵,还要跟寒冷和伤势病痛争斗。到了王帐之后还得在雪窝子里躲着,吃不饱,甚至连喝口热水都是奢望。 但是,他们最终的收获完全对得起他们的付出。 运道好吗?的确是好!草原上的路不好走,尤其是他们根本就是第一次深入草原,可他们竟然磕磕绊绊的就走到了终点。更好的是,王帐里有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为他们提供了所有能够提供的便利条件。 这还不算,就连围在大楚边关外的突砺首领里,也有乌尼格的人。若非如此,就算他们会为了突砺王的位置互相陷害对方,也不至于闹到最后只剩下那点兵力。这其中有人在四下挑拨,让原本在兵力受损之后可能会冷静下来的首领们一直都处在愤怒状态,这才能造成这等后果。 "总算是赢了。”沉默良久后,顾莳甜靠在楚九州的肩膀上,轻声道。 楚九州轻轻应了一声,良久之后才道:"如此,等百年之后,我也能跟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了。” 顾莳甜忽然笑了起来:"若是列祖列宗当真泉下有知,那大概现在先皇已经被骂的狗血淋头了。” 楚九州无奈的将人抱在怀中,到底还是顺了她的意思往下说:"那大概是不止是被骂了,皇祖父对先皇倒是还算可以,皇祖父的脾气也不算太差。但是太祖父性子火爆,一言不合就操鞭子,先皇有极大的可能会被打的半死。” 顾莳甜一本正经的点头:"若是如此,那我就舒心了。” 楚九州:"……”自己宠出来的皇后还能怎么办?继续宠着呗! 草原的事情楚九州先前就交给小七儿他们负责,这两个小的除了跟着叶正珏学习之外,时不时的一群小家伙还会凑一起开个小会,互相征集各种主意。其中没什么用处的建议占了一部分,各种损招占了一部分,剩下的一小部分倒是有些用处。 他们开会的时候顾莳甜偶尔也会旁听,对他们的进程倒也算是了解。 修路的确不是件容易之事,人力反倒是最容易解决的。草原的游牧民现在日子都不好过,尤其是原本更加靠近突砺的部落,他们不敢也没机会跟大楚做交易。今年仅存的那点粮食,又被突砺给抢走不少,饿死了不少族人。 现在大楚也不需要给出多少报酬,只需要提供食物,就能让他们尽心尽力的来做事。而且游牧民的体格好,就连女子大多力气都大。若是一家来两人做事,得到的食物稍稍省一些,家里的孩子也能跟着吃个半饱了。 也是接触过后原本对游牧民很是敌视的大楚百姓也慢慢的发现,其实这些部落的普通游牧民还是挺好相处的。虽然长得跟他们不太一样,但是不少人其实也就是体格看着吓人,实际上性子很是豪爽,甚至还有点憨厚。只要能让他们吃饱,他们就能拼命的干活,半点不耍滑。 而这些游牧民也逐渐了解大楚的百姓,他们体格是不如自己,但是他们很多都很聪明,脑子转的也快。遇上问题的时候,一些人就会凑一起讨论,自个儿就能解决掉这些小麻烦。比起他们的不懂变通,这些大楚人在他们眼中都有个好脑子。 慢慢的,双方都不再太过抗拒对方,相处的也开始变得融洽起来。对此朝廷也是乐见其成,他们巴不得双方能和睦相处呢! 不过这都是后话,只目前来说也只是先敲定了修路的目的,大楚这边已经着手开始安排起来。 除此之外,易长戟这一次得继续镇守边关,而易将军则是要回京述职,接受封赏。 其实他们父子二人谁来都一样,只可惜易长戟没打过他老子,就只能苦哈哈的留在边关了。不过顾莳甜倒是觉得这应该是易将军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毕竟不少前车之鉴告诉他,兔死狗烹这种事情也是极有可能的。哪怕楚九州表现的再信任他们父子,为人父者大概还是会担心。 顾莳甜倒也不觉得他这是多此一举,但是这种事情也无法解释,只能让易将军自己慢慢来体会了。 得知父亲要归来,易长福倒是觉得挺不错的。这个家当家做主的终究还是父亲,家中的祖母性子总是变来变去,他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等父亲归来之后,或许祖母那儿也能消停一些。若是父亲能说服祖母那就更好了,日后他就无需在做事的时候还要担心祖母会做出不妥当的事情来! 第661章 实在是愁 此事已经困扰易长福许久,然而他年纪摆在那儿,又是小辈,家里他能管的也就是易安安。就算是易壮壮,他有时候想要纠正他的不当行为,都会被易老夫人给拦下。倒是楚芯芯对他管教自己的儿子并不大在意,有时候还会教导易壮壮要听小叔叔的话。 但是这也毫无用处,毕竟就算是易长福,也是不能跟易老夫人对着干。倒也不是因为他对易老夫人有多敬重,只是终究是占了人家亲孙子的身体,感情上首先亲近不起来。越是不亲近的,反而是越不好说话。 而且他也得承认,面对一个强势又不讲理的老太太,他当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易长福在得知回来的是易将军之后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当着楚小七他们的面表明心声:"不都说谁的母亲谁孝顺么?正好让父亲回来孝顺孝顺祖母吧。” 顾莳甜从楚小七口中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先前其实已经提醒过易长福,倘若易老夫人实在是太过强硬又过于护短的话,尽可将这些问题都丢给易长远去解决。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偶尔指正亲侄子的不当行为倒也没问题,但是这终究不是他的责任。尤其是长辈不讲理的护着,他也没必要拼命的往前凑。 易长福倒也不是不听,只是偶尔看到易壮壮蛮不讲理的样子就有些忍不住。 不过如今看来他也算是想明白了,可不就是谁的父母谁自己孝顺么?易家当家做主之人到底还是易将军,只要是他出口相劝,大概也能让易老夫人听进心里吧。 顾莳甜随后也时不时的能听到易家的事情,听闻易老夫人最开始已经挑选好了孙媳人选,就等易长戟回京了。只可惜易长戟说不回来就不回来,这准备妥当的易老夫人很是不高兴。但是很快她又有了新目标,孙子不回来了,这不是儿子要回来了? 算起来易将军现在也是正当壮年,媳妇也没了。这些年光顾着打仗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她瞧着也心疼。这不是不打仗了吗?他们易家也该再添一个当家主母了! 易长福来找顾莳甜的时候也是一脸忧郁,他都快被易老夫人这一波波的操作给逼疯了。 顾莳甜憋着笑,道:"你都这么大了,总也不能还会怕有人跟你争宠吧?” 易长福已经没有小时候的婴儿肥,但是一张脸皱成一团的模样还是让人瞧着就想笑:"皇后娘娘,您就别逗弄我了。我这哪里是怕人跟我争宠,反正我跟父亲也没相处过多时间,他是不是再娶我也不在意。我就是被祖母给折腾的不行了,先是着了魔一般给大哥挑选媳妇。这满京城谁家的姑娘她没打听过?这也就罢了,毕竟也是长孙长媳,想要挑选一个样样都出挑的也正常。可是轮到父亲了,祖母她居然变得更加挑剔。” 饶是到了现在易长福都不敢相信,祖母居然会挑剔到这种程度! "我说父亲都这个年纪了,总也不能娶一个比大哥二哥都小的。可若是年纪稍稍合适一些的,大多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嫁不出去或是被休和离或是守寡的。嫁不出去的自然是不考虑,这些人多半不是因为客观原因,而是因为她们的自身有问题。我不歧视,但是这样的人若是进了易家的门,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问题来。” 对易长福在这一点上的担忧顾莳甜表示赞同,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易家门的。易家的地位太过特殊,若是来个搅家精,易家百年基业也会毁于一旦。 易长福叹了口气:"可是祖母压根就不听我劝说,只觉得那些年纪大一些之人都配不上父亲。最可笑的是,她最后竟是将主意打到了那些挑选出来当孙媳的备用人选之上。” 说到这一点,易长福心里也是有些腻味。 挑选出来的孙媳人选,一转头就变成了儿媳人选,老夫人这也不嫌自己做的这种事情太过缺德么? 饶是顾莳甜早有准备,也被易老夫人的这一波操作给震住了。 然而这种事情她也不好多嘴,毕竟这是人家当母亲的在为自己的儿子相看,她一个外人能说什么? "这件事你也不要再多劝,不过你先修书一封,立刻送给易将军。省得易将军半点不知情的就回京,到时候万一易老夫人趁着他回家的时候再举办一个宴会此类的,这才叫满身的嘴巴都解释不清呢!” 真到那时候,易家多年积攒下来名声也该被败坏的差不多了。尤其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还有人一直都在盯着易家。真要由着易老夫人这般胡来,想必接下来楚九州就该每天都听那些大臣弹劾易将军了。 易长福想了想也的确只能如此,不然他一个当儿子的总不能去干涉祖母为父亲挑选继室吧。 晚上的时候顾莳甜跟楚九州说起此事,不免觉得有些古怪:"先前易老夫人不是常跟祖母在一起,我听祖母说易老夫人已经改变了不少。怎么一晃眼又回到从前了不说,甚至还变本加厉了?” 因着易老夫人对易安安过于苛刻,将人养成了懦弱的性子之事,顾莳甜帮忙将易安安安排到了邢婆婆那儿。邢婆婆左右也是闲着,便一并将改造易老夫人的活儿也给接下了。她明明记得邢婆婆说过易老夫人为人并不差,就是有些老糊涂了而已。开始时常与外界走动之后,人也开朗了不少,想法也不那么的左了。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楚九州道:"这个我倒是还真知道一些!易将军的原配其实并不是易老夫人看中的儿媳人选。当初老夫人另有看重之人,却不想易将军也不是个会是受人摆布的,娶了自己喜欢的。虽说易夫人过门之后婆媳相处的看着还不错,但是那都是易夫人敬着老夫人,半点不敢忤逆的缘故。这一回好不容易能再挑选一个儿媳妇,老夫人自然是要卯着劲儿的选一个合自己心意的。” 所以要求样样出色,能给她和易家挣脸的。至于是不是真适合易将军,易老夫人怕是还放在其次。 第662章 实在无语 顾莳甜对此也是无言以对,为了面上好看这是不管别人死活了。易将军是正值壮年不错,可是孙子都满地跑了。他本身也不是个重女色的,不然这些年也不至于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就这等性子,他能愿意娶一个比自己儿子年纪都小的? 真娶了那样的回家,那哪里挣脸,那根本就是给易家添乱。 顾莳甜叹了口气:"我让福哥儿给易将军先送信过去了,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一回来被老夫人打个措手不及。” 楚九州点点头:"是该如此!老夫人未必猜不到自己儿子的想法,若是易将军当真一无所知,就算不会算计成功,难免也会招惹点麻烦。易家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兵权的事情我可以替他们挡下,但是门风的事情我却是不好随便插手。” 顾莳甜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这都叫什么事儿!” 楚九州也跟着轻笑一声:"也是出于这等顾虑,易长戟才死活赖在边关不肯回来。”比起易将军会生疑,担心他会鸟尽弓藏。易长戟倒是没担心过这一点,他不想回京纯粹就是因为易老夫人太爱折腾的缘故。 说到了娶妻这话题,顾莳甜又想起乌尼格和肖姣的事儿来了。 "乌尼格肯留下来也是因为肖姣,我原本还以为肖姣会矜持一段时日。先前也不是没人对她表达过好感,也有想要娶她当正室的。她全都一口拒绝了,一直都谁无心此事。我还以为乌尼格有的熬了,没想到这才多长的时间,她居然就开始跟乌尼格眉来眼去了!” 楚九州失笑:"你这话可不能在肖姣跟前说,不然又得跟你闹起来。不过以前的那些人看中的无非就是长生的前程,而肖姣的容貌和她经商的手段则是额外的收获。乌尼格却是不同,他单纯就看中肖姣这个人了。你不是也说了,肖姣向来聪明,跟乌尼格看对眼也正常。” 顾莳甜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乌尼格不止长的好,又是个有大本事的。人都有慕强心理,何况有长生他爹那么一个男人在前,比对之下乌尼格简直就是个绝世好男人。以肖姣的性子,也看上了乌尼格倒也正常。 "也罢,看上就看上吧,等他们定下来,我再准备一份厚礼便是了。”顾莳甜叹气,肖姣要真跟乌尼格成亲的话,楚九州还得掏一笔厚厚的赏赐呢! 这可真是成一次亲可以收两份礼,赚大了! 楚九州轻笑,却也知道她就是这么说说而已。自己的好友有了可以相伴一生之人,她只会为肖姣感到高兴。 易将军在回到京城的前两天收到的易长福的信件,他原本还有些担心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急事。但是想想若是真有什么急事,安排在家中保护家人的暗卫该早早的通知他才是。 再等看了信中的内容,杀敌无数的大将军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他多少也能猜到自己母亲这一次会提让他续弦之事,他其实并无此意。他跟夫人的感情很好,夫人又是因为替他生儿育女而走的早的,成亲多年他也不曾多陪伴她,夫人走的时候他甚至都没能见她一面。 他心中愧疚! 但是他也的确是亏欠了母亲,若是母亲非得坚持让他再娶,他最多就是找一个同样不想再嫁之人做一笔交易。他给对方一个名分和栖身之所,她则是替他挡下这些麻烦。 他自认为这已经是够对不住过世的夫人了,万万没有想到他母亲居然还能想出这种主意来! 娶一个年纪比自己长子次子都要小的继室?而且对方还是极有可能是原本给儿子选的儿媳人选里头挑选出来的? 这真要是成了,他自己成了老不修倒也罢了,易家的脸面也该丢的干干净净了。到时候就不是死了没脸见夫人了,就连列祖列宗也别想见了。 深吸一口气后到底还是冷静下来了,再仔细看了一遍书信,这才发现这事儿是皇后让幼子提醒他的。哪怕此时对帝后都多了一丝怀疑,但是他也不能否认皇后对自己儿子向来都是疼爱的这个事实。 不管如何,这件事也得亏了皇后这般提醒,不然的话他真要是对自己的母亲毫无防备,难保会出什么岔子。 易家现在可是容不得出半点错! 他稍稍放慢了行程,又下了几道命令,在自己回京之前,总算是给易老夫人找了点事儿,让她暂时无暇分心琢磨这事儿。 虽说让自己的老母亲操劳有些不孝,然而这时候易将军也顾不得其他了。易家百年的声誉,总不能就这么毁在他的手中。 对易将军的做法顾莳甜很是赞赏,不劝也不拦,反而给人找点麻烦。易老夫人这人如今要说她在意子孙倒也不假,她也重规矩看重家族名声。但是这一切在事关她自己之时,全都可以往后推一推。 所以说知母莫若子这话半点也不错,哪怕易将军长年不在跟前伺候也不妨碍他轻易的就看穿易老夫人的本性。 "如此,长福哥哥也能安心不少了。”楚小七对这件事也一直很是关注,得知易将军出手了之后也跟着松了口气。 顾莳甜有些好笑:"年纪不大的都关心这些事情作甚?是你父皇交给你们的任务不够多吗?看来晚上我还得跟你父皇说一声,让他多指派点活计给你们,省得你们这一群小小子见天没事的就关心这些事情。” 楚小七哭丧着脸:"母后,活儿已经太多了,再多就撑不住啦!” 顾莳甜摸了摸他的脸,瘦了不少,其实也是有些心疼的。小七儿年纪也不大,人家家中这般年纪的孩子还成天惦记着玩儿呢,她儿子就得跟着大人学习各种本事,学着处理大人该做的事情。 但是她也只能心疼心疼而已,这是身为储君的责任。在小七儿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只能学会负重前行。 "实在是太累的话,就跟你父皇说。”顾莳甜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声劝了一句。 楚小七嘻嘻一笑,靠在顾莳甜身上不肯动。 难得有机会跟母后独处,他也是想要放下自己的身份,只当自己是个普通孩子一样跟母后撒撒娇的! 第663章 易家母子 易将军回京之后直接先来了宫中,因着并不算是正式的公事,顾莳甜便带着听闻他归来都从明心殿跑出来的小家伙们一起过去凑了个热闹。 "父亲!”易长福纵然并非真正的原主,跟易将军相处的时间也没多少。原本他以为自己见到易将军之时并不会如何激动,然而他才看到易将军却也忍不住眼眶一热。 易将军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颇为感慨的道:"长大了!”他对自己的儿子是心存亏欠的,尤其是这对龙凤胎。打从他们生下来开始,他几乎就没怎么陪在他们身边过。这一晃孩子都这么大了,他心中感慨,可同样害怕。 幸好,孩子并未与他太过生分。 念楚带着一群小的给易将军见了礼,易将军这么多年接触的孩子加起来都没有现在这么多。看着底下的一群小家伙,他顿时有些麻爪。 顾莳甜轻笑,示意他们先跟易将军自我介绍一番,省得易将军一个都认不出来。 易将军的视线落在珠珠身上,稍稍有那么点眼馋,也有点心酸。他成亲那会儿也曾幻想过,若是自己有个乖巧的小棉袄要如何如何宠着才好。可事实上他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却是疏忽到了极致,那时候想象过的场面从未出现过,他甚至都不曾给女儿过过生辰。 珠珠对人的情绪很是敏感,见状上前仰头看着易将军,一脸的担心:"易祖父,您是要哭了吗?” 顾莳甜:"……”耿直女儿,大人不要面子的吗?不过这辈分可真是乱成一团了,明明就连易长戟他们都叫大哥,到了易将军这儿直接连跳两级成了祖父了。 易将军原本的那点伤感瞬间消失,试探着伸出手。珠珠也不怕生,举手要抱。易将军抱人姿势很是别扭,他虽然儿女好几个,但是还真没抱过几回。 抱着人掂了掂,易将军这才道:"大人可不会哭。” 珠珠很坚持:"可是易祖父你看着就是想要哭了。” 易将军停顿了一下,果断的转移了话题:"听闻小公主日后想要当大将军,此番回来之时我给小公主找到了一匹小马驹,也不知小公主喜欢不喜欢。” 珠珠顿时就被转移了话题,一脸惊喜的问道:"小马驹?给珠珠的吗?” 易将军见她不再纠结前一个话题,这才暗松一口气,道:"是给小公主的,是一匹白色的小马驹,很漂亮。” 事实上,他跟易长戟父子二人亲自带人在草原部落那儿精挑细选了一批战马,正好也跟着挑选了一批马驹,为的就是京城的这群孩子们。他带人先走,马驹还在后边的车队里,还需要一些时候才能到京城。原本是打算当成惊喜,不过这会儿他实在是怕了这个小东西会继续追问是不是在哭这个问题,只能先将这个惊喜拿出来哄人了。 在得知自己也都有份之后,在场的小家伙们也都惊喜万分。 他们还真没有自己专属的马儿,尤其是草原上的战马最为出色,他们现在都能挑选小马驹自己亲手养大,平时再稳重的念楚和阿彘几个也都忍不住喜出望外。 易将军也并未久留,带着易长福一同出宫归家。等人走后,楚小七叹了口气:"易将军应当能够安心一些了。” 顾莳甜轻笑:"伴君如伴虎,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当真觉得安心的。”不过比起回京之前,易将军此时应当也放心了不少。 楚九州对此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要当臣子能控制好自己的心思,他也不是个残暴小心眼的帝王。不过易将军如此怀疑他也正常,对他全身心的信任才是不正常。 "不过易将军很快就没什么心思琢磨这些了,光是他们家老夫人就能让他身心俱疲了。” 事实证明楚九州的担心并不多余,易将军给老夫人找的那点麻烦也只是让他在尚未回到京城之前的这段时间忙的没闲心管他的事情。也不知是不是迟来的母爱大爆发,她还真将替易将军找一个优秀的继室当成了当前最为重要之事。 莫说易将军原本就无心此事,如今被易老夫人打着为他着想的旗号为他挑选继室,他反而心生厌烦。原本还因为这些年不曾承欢膝下而内疚,琢磨着至少不让老人家失望。被这么一折腾,再等知晓自己唯一的女儿被老夫人忽视,且有所教导也是几近严苛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份心思了。 他的拒绝让易老夫人颇为恼怒,尤其是私下里跟她有过默契的几户人家都有些不高兴。在他们看来,这明摆着就是在耍弄着他们玩耍。若是易将军没有这心思,为何要提前跟他们说这些事情?他们好不容易才狠下心肠决定将自家如花似玉年华正好的姑娘嫁给易将军当继室,这一晃易将军又放言说没心思再娶了? 易家是位高权重不假,但是他们家也不是好惹的,没道理让他们忍气吞声。 这也就幸亏是因为将自家花儿一样年纪的姑娘,许给一个孙子都能满地跑的鳏夫当继室也不算是风光的事儿,不然的话这些人家指定是要败坏易家的名声了。而且那些言官就该闻风而来,死死的咬着不放了。 饶是如此,易将军也觉得脸上无光。而易老夫人显然是不能接受他不肯再娶的想法,为此母子二人争执过好几回。 易将军虽然对易老夫人的做法很是失望,可也到底是觉得亏欠了她。易老夫人训斥他的时候,他采取的是一言不发任由易老夫人发泄的政策。 然而他却是不知,他这种做法反倒是让易老夫人更加的愤怒。 顾莳甜目前最为关注的便是这对母子,不过知道的多了之后,她对易将军就只剩下满腔的同情了。 毕竟被自己的母亲逼婚逼到成天赖在宫里,不到最后时刻都不肯离宫的,大概也就这么一位了。 这闹闹腾腾中,小马驹也总算被运送到了京城。小马驹暂时圈养在京郊顾莳甜的庄园,几个孩子都无心其他,于是顾莳甜干脆带着他们一同去了庄园…… 第664章 庆王出现 顾莳甜一行并未刻意隐瞒身份,事实上为了确保安全,他们出行之时还带着御林军,是由朱迈亲自带队。 无数人开始运作起来,各路人马纷纷开始行动。 这一路奔波的,小马驹损失了两匹,还有两匹有些发蔫。一到庄园就直奔马厩的小家伙们有些心疼,珠珠还去摸了摸两匹小马驹的脑袋,试图安慰它们。她动作太快,身边之人压根都来不及阻拦。也得亏小马驹相对来说要温顺很多,且这两匹也没什么精力,这才没受伤。 饶是如此,顾莳甜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让人盯着她。 念楚是他们当中最喜欢马儿的人,这大概也是因为他有一般突砺人的血统的缘故。草原上的游牧民,天生就是喜欢骑在马背上驰骋。有专门负责这批小马驹的人上前,细心的为一群小家伙们解答各种问题。同时也会替几人推荐合适的小马驹,但是也仅仅只是建议,至于到底哪匹小马驹更合心意,那就只能靠他们自己挑选。 顾莳甜全程陪伴,却也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看着,并未出言指点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时候,云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边。 顾莳甜头也没抬,问道:"开始了?” 云一应道:"是!” 一群小的都顾着小马驹,念楚和楚小七倒是看到了忽然出现的云一。他们其实也知道一部分的内情,同样也接受了一些任务。但是很多事情还是瞒着他们两个的。云一出现在这里,看来事情已经开始了。 顾莳甜笑了笑,却是不再多问,只是嘴角噙着笑意的看着珠珠小脸皱成一团的在挑选小马驹。她每匹都喜欢,可是母后说了只能选一匹小马驹当成自己的小伙伴,这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母后,我喜欢这匹黑色的小马驹。”珠珠千挑万选,最后选中的是一匹额头上带着一点白点之外,就只有蹄子是白色的黑色小马驹。 顾莳甜微微挑眉:"不喜欢你易家祖父给你挑选的那匹白色小马驹?” 珠珠点点头,接着又摇头:"也不是不喜,但是我觉得阿彘也挺喜欢那匹小白马驹的。我虽然也有些喜欢,却也不是非它不可。何况阿彘是弟弟,我也要让着弟弟。” 顾莳甜摸了摸她的脸颊:"我们珠珠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姐姐。既然是你自己做出了选择,那就去跟阿彘说吧。” 珠珠依赖的在她手上蹭了蹭,这才乐呵呵的跑去找阿彘。姐弟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最后阿彘摸了摸珠珠的头发。珠珠晃了晃脑袋试图躲开他的手,只是动作也不算太明显。姐弟大概是达成了协议,珠珠冲着阿彘笑弯了眸子。 顾莳甜的眼底泛起暖暖的笑意,珠珠是爱玩闹了一些,性子也野,心也大的没边。可她是真真正正的将家人都放在心上的,哪怕阿彘只是表露出对小白马驹的些许欢喜,她就能立刻察觉,还能当机立断的选择割爱。 家里大大小小的男子汉们都宠着珠珠,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他们挑选小马驹的时候,楚九州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而皱眉,时而面色稍缓。解决了厚厚一摞之后,这才伸手摸过旁边的茶盏,茶水已经见底。 "来喜,给朕倒茶。”楚九州头也没抬,随口吩咐了一句。 没等到回应,这才想起让来喜跑腿儿去了。 "来人!”他并不喜有太多人在跟前伺候,以往也只有来喜靠的最近。这会儿也只能微微扬声,让在外间伺候之人来倒水。 话音才落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楚九州手中的朱笔一顿,一抬眼,不意外的看到一张许久未见的脸。 庆王面上带笑,眼中带着几分得意的看着楚九州:"许久未见啊皇兄,没想到吧,你我兄弟再相见,竟会是在御书房吧!” 楚九州面色丝毫不变,语气也如同往常那般冷淡:"并不让人意外!毕竟庆王你狼子野心,朕一直都知道你不会安分。” 被说成是狼子野心,庆王也不觉得难堪,反而还有几分别样的得意。 "皇兄,若是害怕的话尽可表现出来。你我是亲兄弟,当弟弟的绝不会因为你害怕而嘲笑你的。” 楚九州冷淡的道:"害怕?朕有何可怕的?” 庆王只当他是嘴硬,得意的一笑:"皇兄自认为把这皇宫管理的滴水不漏,却是没想到我就这么轻松容易的进了你的御书房吧!” 说到得意之处,他忍不住哈哈一笑,道:"皇兄啊皇兄,你自以为这皇宫都在你掌控之下,却也不想想当初我母妃能够把持后宫多年,又怎会是你这么轻松容易就能将那些钉子都给拔除的?” 楚九州默不作声,只冷眼看着他并不接话。 庆王也不需要他接下这话茬,他此时只想好生的宣泄一番。他想要让楚九州知道他有多么的愚蠢,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楚九州露出后悔又害怕的神色来。 他的脸色泛着不太正常的猩红,难以自制的往前走了两步,甚至连嗓门都开始变大了起来:"皇兄啊皇兄,你没有想到吧?当初你逼着父皇在驾崩前不得不把皇位给了你,而我跟我母妃就只能跟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京城。那时候你多得意啊,是不是在给我选封地的时候,都觉得只要随便扔给我一块封地,我都得涎着脸来磕头谢恩?” 楚九州冷声道:"你想多了,当初给你的封地我没用心挑选过,哪里贫瘠不容易惹事就是你的封地。” 庆王:"……”说的这么直白,让他渲染好的气氛立马就变得僵硬了好吗? 他深吸一口气,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轻易被楚九州给拐带偏了。可大概是因为眼见着胜利在望,他着实有些无法自控。 "皇兄也就只能现在再逞一逞口舌了,大概皇兄还不知道,你的御书房已经被我的人给围住了吧?对了,还有你的御林军,最忠心于你的朱迈不在宫中,至于你的大统领,现在大概已经咽气了。” 说到这里,庆王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 第665章 有所猜测 然而楚九州的表情始终都不曾有过任何变化,只是冷眼看着庆王笑的满脸得意。 他的不配合就让庆王的得意成了在唱独角戏,畅快的笑声在这片寂静中透着几分难言的尴尬。就连庆王自己也感觉到了,当下也是老脸发烫,只觉得莫名的羞怒。 这怒火烧红了眼,原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起来愈发的骇人。 他最恨的就是楚九州这股无论发生何事都淡淡然的模样,就好似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而他们但凡只要在他跟前多泄露出一点情绪来,就会被对比的更加愚蠢。 但是也不知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扫之前的怒火滔天,反而露出更加得意的笑容来:"我倒是忘了皇兄你向来都是个会装腔作势的,我记得当初老丞相还夸过你沉稳有度,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老丞相向来不怎么夸人,我们这些兄弟里边儿,皇兄你是唯一一个得到老丞相夸奖之人。那时候可把我羡慕坏了,总是努力做的更好,希望也能得到夸奖……” 楚九州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冷淡的道:"你的功课都是伴读替你完成的。”言下之意便是当初的三皇子虽然风光霁月,是所谓的四大才子之首。然而实际上只是徒有虚名,完全就是借用别人的文采才打造出来的名声而已。 庆王给人洗脑的次数多了,一时间还当真忘了自己当初都是让伴读替他完成功课了。至于在进学的时候,他仗着父皇的宠爱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也唯独是在老丞相过来替他们授课的时候,他才会收敛起来,努力打造出自己好学且优秀的形象。 只可惜,老丞相对他并不满意,自然也没夸过他。当然他也不是当真盼望被夸奖,他想要的是被老丞相夸奖之后能让百官更加看重自己。 现在这层虚假的表面给楚九州给撕破,他一时间也是被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等他回神的时候,惊愕的发现楚九州居然又低头开始批阅起奏折来了。这远要比他出口讽刺更加让庆王觉得脸疼,自然这也让自觉胜券在握的庆王心中的恨意再次攀升。 眼见着他的恨意就要压不住,想要上前将桌上的奏折全部挥开。楚九州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微蹙,恰到时机的抬起头:"你想要说什么?” 庆王以为他总算是装不下去了这才有反应,却哪里知道这根本就是楚九州忽然想起庆王这人一生气就喜欢砸东西。自己桌上的奏折这么多,批阅过和没批阅的都放在一起。这万一被他发疯给砸落到地上,又得多耗费时间分拣,这才随口应付了一句。 庆王并不知道内情,却是觉得心情都畅快了不少:"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不如也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皇兄想必也知道了你现在的处境,坦白告诉皇兄,除了皇宫之外,皇嫂的庄园我也让人过去了。若无意外,想必皇嫂和我的小侄子小侄女们现在正在回京的路上。皇兄也知道我想要什……” "若无意外的话是如此,若是有意外当如何?”楚九州忽然问道。 "……么,我……”庆王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皇兄这话是何意?难不成皇兄以为我在虚张声势不成?” 楚九州淡淡的道:"朕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不过朕倒是好奇,你让谁去的庄园?朱迈带着人在庄园,一般人也无从入手。” 庆王得意的道:"说来还真要感谢皇兄当初给我挑选的封地,虽然是偏僻了一些,却也有人杰地灵之处。大概也是我运道好,竟是意外寻访到一位有惊世之才的谋士。那位先生天纵奇才,就算是将皇兄你身边所有人加起来,也抵不过他一人。” 楚九州依旧冷冷淡淡:"哦!” 庆王总觉得原本预想的得意,在遇上楚九州这种冷淡的反应之后,本该有的快意就只剩下一两分。 大概是看他又处在暴走边缘,楚九州才勉强的问了一句:"你找到的那位惊才绝艳的谋士,此时带着人去了皇后的庄园?你觉得你的那位谋士,能比得过朱迈?” 朱迈的本事庆王自然是清楚的,其实当初他还在京城的时候,他母妃就一直都想要拉拢朱迈。虽说朱迈的家族不显,但是他本人却是极有本事。贵妃看人还是很精准的,她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若是能将朱迈收拢到手底下,这将会是他日后的御林军大统领。 只可惜朱迈这人滑不留手的,不过分得罪他们,却从不肯松口,只当自己是个保皇党。 庆王说起朱迈之时还隐隐有些许惋惜,还真没有多少迁怒。不过再高看朱迈,他也不认为对方能比得上自己最为看重的那位先生。 "这一点,皇兄很快就能知道了。”庆王不无得意的道。 楚九州闻言倒是多了一丝鲜活气,冷淡的道:"既如此,那就等一个结果吧。” 庆王忍不住又开始烦躁起来,楚九州作为落在下风的那一个人实在是太不配合了。他如此神秘的出现在宫中,而楚九州这段时日一直都在寻找密道却未果,如今见到他,不是应该询问他密道入口到底在何处。然而开始懊恼,自己就能恰到好处的打击他一番了。 这才是正确的方式不是吗?要知道那些场面已经在他脑海里来回的模拟无数遍,就只等着在楚九州跟前上演一遍。 "你为什么不追问?我听说皇兄你最近一直都在寻找皇宫的密道入口,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到底是在哪儿吗?”庆王忍不住追问。 楚九州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看着他眼底有些异常的猩红,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 庆王原本以为他还会是那副半死不活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却不想,他忽然就顺了他的意,问道:"在何处?” 庆王原本紧绷的情绪骤然又放松了不少,脸上的笑容简直可以用灿烂来形容。 "在一个最为危险,却也不容易让人想到,而且就算是有所猜测也不能轻易去碰的地方!” 楚九州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就立刻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太后的寝宫! 第666章 犯下的错 不管跟太后的关系如何,都不会影响到她的地位。哪怕心存怀疑,纵然是楚九州也不能随意的去太后的寝宫翻查。而除了太后的地盘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已经检查过来。庆王若是真能靠着密道入宫,那也就只剩下太后那儿了。 庆王面露得意之色:"皇兄是不是以为当初太后站在你那一方,在最后关头帮了你一把,所以她还会一直帮着你?” 楚九州淡淡的道:"所以?” 庆王哈哈一笑:"所以,我此番能够如此轻易的入宫,靠的就是太后的默许。不然皇兄以为这秘道的入口就在太后的住处,她那样精明的妇人又怎会不知?” 楚九州这一次并未接话,只是眼底慢慢浮起一丝嘲讽之色。 若是庆王此时还足够清醒,自是可以看出他眼底的分明就是不屑。然而事实就是庆王此时神情有些恍惚,压根就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但凡心存疑虑之人听了,就会更加怀疑对方的话。只可惜他对面之人是楚九州,无论前者说什么,他始终都是那副神色不动的模样。 直到有一道人影骤然出现在御书房,楚九州看似平静实则一直都有些紧绷着的弦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暗一和影一都是轮流跟在他身边,寻常的任务都不需要他们出手。这一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特意让暗一亲自出手。 果然,暗一给他带来的是他最想要听到的消息。 "主子们都安然无恙,暗三带队与朱迈一同守卫,陆严与张平准时归来,此时也在庄园护卫。” 陆严和张平的本事自是不用说,只是这两人天南海北的到处跑,算起来已经有一年多没回京城了。楚九州之前也是发了召回令,看来运气还不错,他们也都赶上了。 楚九州彻底的放下心来。 他放心了,一旁的庆王却是不肯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这时候庄园那边应当已经掌控在他的手中才是,绝不可能出现这种纰漏! 他想要说这些都只是楚九州在虚张声势,然而他终究还是知晓楚九州的为人。楚九州将他那个皇嫂看的极为重要,他甚至有时候都在怀疑,若是把江山和皇嫂摆在一起,他这皇兄会毫不迟疑的选择皇嫂。 不管是不是真,他这皇兄将人看的越是重要,就越不会轻忽皇嫂的安危。 庆王的心提了起来,看向楚九州的眼神变得阴翳了起来。 "你知道我会让人去庄园?”他没问出来的是,是不是现在的一切都在楚九州的掌控之中。 思及此,他才从莫名的兴奋中慢慢的平静下来。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他带来的人将御书房牢牢的围困起来,纵然这个暗卫的本事高强,可也不至于半点不惊动外边的人,就这么轻易的进来。 楚九州之前之所以肯与他多说那么多些的废话,也是因为在等庄园那边的消息。哪怕早有准备,但是在没有得到确定的消息之前,他总归还是心存担忧。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神情一如既往的漠然:"自然知道!你自小将皇位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没能得到皇位,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你在封地做的那些事情朕一直都知晓,此番你悄然离开封地,朕哪怕不用去追查你的下落,也能猜到你的最终目的只会是京城。区别不过就是来的早晚不同罢了。你既然来了京城,入宫便是你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不过朕一直都相信你此事不会太过困扰你,毕竟当初贵妃在宫中二十余年荣宠不衰。不论这份荣宠有几分真实,这宫中里里外外的秘密,她也能有更多的渠道知晓。” 庆王双目猩红:"你早就知晓,所以你早早的就布好了陷阱,就等着我自己主动跳进来,是不是?” 楚九州难得有几分心情替他解惑:"你悄然离开封地之事,你瞒的极好,在这消息上朕的确是落后了不少。你若是利用这个时间差直奔京城,再借由密道入宫,或许还有几分成功的可能性。你错就错在不该去了老二的封地,还将老二的儿子给带走。这前后一耽搁,你就失去了最开始的优势。” 庆王本身对自己的子嗣并无多深厚的感情,所以他根本不明白对于逍遥王来说这唯一的子嗣到底有多重要。为了自己的儿子,他可以放弃一切。更别说他早就明白自己安分才能活的安稳这个道理,自不会有不臣之心。所以,庆王对他下手就是第一个错。 而入了京之后没有半点动静,立刻将自己隐藏了起来,这是第二个错。就因为他没出现,又确定他身在京城,朝廷首先要做的便是排查可能提供藏身之处之人。如此一来,这再三排查之后原本隐藏的极深的庆王党,自然也就慢慢的浮出水面。 只这段时间内查出来的庆王这一脉,比前几年加起来都要多一些!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庆王亲手造成的! 将时间线拉的如此之长,这才能让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应对突砺之余,也逐步将针对庆王这一脉的大网徐徐拉开。 密道的出入口在太后的寝宫,他的确没有亲自去查过,却一直都有所猜测。制定的计划也不止一个,针对不同的可能有不同的应对措施。 至于庆王所说的御林军都在他掌控之中这话更是无稽之谈,诚然,御林军的大统领另有其人,但是这两年几乎一直都是朱迈在管理御林军。大概是因为去过边关亲历过战争的缘故,朱迈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他亲手带出来的御林军也不同于以往,不再会因为首领出事就影响到整体。 他的动静的确不大,但是从揪出来的那些人脉来看,但凡庆王能够静下心来多查一查,便能摸清楚个大概。只可惜他对这些"小事”从不放在心上,所以才会犯下这等大错。 他抬眸看着又有些点癫狂倾向的庆王,不吝啬再给他添加点猛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