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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遇刺

    入夜,天又下起了小雪。

    屋内,烛火摇曳,门外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有人进了来,端着一碗稠黑的药汁。

    见此,姜辞放下手中的卷轴,面无表情的端起一饮而尽。    接着,他端起清茶淡开苦意,漠然的听着身侧的汇报。

    “陛下又纳了许多秀女进宫。”

    所言尽是些琐碎之事,他抬手打断。

    萧轻见状忙闭了口,不再说话。

    他问:“太医院可有传来回话。”    萧轻应道:“有。”

    姜辞眼神望向窗边,隔着一堵墙有悠悠的琴音传了来,他皱了皱眉。

    “陛下每日服用仙丹已数月不断,李院首回禀说最多只需一年。”

    所说之意,不言而喻。

    陛下所剩时日不过一年。    耳畔是思念的琴音,他闭了下眼,淡叹:“太长了…”

    静默片刻,又冷又哑的嗓音缓缓道来:“在药里加些断生吧。”

    萧轻一愣,拱手称是。

    断生断生…断人生息。

    ——    玉微睡的很早,门窗没有关严,有冷风吹了进来。

    窗棂吱呀吱呀的响,裸露在外的肌肤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她皱着眉睁开眼。

    幽暗的光线里,窗边站了个高大的人影,正举着一把剑,高悬在她的上方,作势要刺下去。

    那一刻,懵懵懂懂的睡意登时散去,她浑身发抖,将身上的被子甩了出去。

    刺客被兜头的棉被盖住,正胡乱的扯着,玉微从床上滚下来,撑着发软的腿脚,踉踉跄跄的朝侧房奔去。    急切的呼喊从喉咙挤出,“绒花,有刺客,快跑。”

    几乎是她一迈出房门,刺客就扯开了棉被,追了上来。

    光洁的脚踩在绵软的雪,有颤栗的寒意透过脚心传遍全身,她不敢停。

    是谁要杀她?!惊恐的心跳一声快过一声。

    绒花早就醒了过来,玉微捂着嘴和绒花躲在衣柜里,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屏住呼吸。

    一抹黑衫的刺客握着柄剑在屋里翻找,玉微的视线定定的落在那手面的殷红疤痕。

    刺客的脚步挪到了屋外,渐渐消失了,像是走了,玉微松了口气。

    侧过身子,她看了一眼绒花,她正瞪大了眼,望向她的身后,嘴微微颤着。

    玉微急转身,眼前本该有一条缝隙,此刻却完全暗下。

    像是被黑色的布料给遮住了。

    心跳提到了嗓子眼,柜门被刺客打开了。

    玉微被身后的一股大力猛地往前推开。

    向来怕疼怕死的绒花抱住了刺客的双腿,大喊:“姑娘!快走!”

    身后是一声声的催促,玉微站起身,割肉的寒风夹着绝望的眼泪糊了一脸,她踩着坚硬冰凉的路一直跑。

    绒花会死…思及此,她停下脚步转身回望。

    鹅毛大的雪扑棱棱的落下,平整的雪面有她踩出的一整条凹陷。

    刺客并没有追了上来,若她此刻朝深山老林里跑,定能逃生 ,可绒花定然会死…

    有灵光在脑海中转瞬即逝,微垂的眸子猛地一亮。

    裸着的脚陷入雪里,冻的发紫,她跑上台阶,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有门奴迷迷瞪瞪的来敲门,还没看清来人长何模样,鼻尖就掠过一阵香风。

    玉微提着裙摆,盯着主屋还未熄灭的朦胧烛光,身后是门奴的阻拦声,玉微脚步不停拾级而上,一把推开了房门。

    屋内燃着噼里啪啦的炉火,地上铺着奢侈的毛毯。

    踩着软柔的地,冻僵的身子逐渐回暖,她俯身跪下,头贴着手面。

    “我乃安亲王府郡主,不甚遭遇刺客。”

    “冒犯前来求救,请主人见谅。”

    有晶莹的泪坠入毛绒绒的毯,打湿了一小片。

    有缓缓的脚步从里传出,越来越近…

    玉微抬头,前方层层叠叠的的幔纱遮挡了高挺的身影。

    隔着一层薄纱,不似人间的面容隐隐浮现轮廓,过分白皙的手挑开纱幔。

    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寝衣的人彻底暴露在光亮里,神色淡淡的瞧着她,肩颈处有些骨瘦嶙峋,眼底是浅薄的病容。

    眸子有些冷,久久没有说话,烛火在这惊心动魄的夜里爆了一声。

    他掩唇咳了几声,朝门外命道:“咳咳,来人。”

    有人在门外应道:“属下在。”

    他眼神询问似的扫了她一眼。

    玉微了然道:“就在隔壁,我的侍女为了救我,没逃出来。”

    他转眸看向窗外淡道:“去救人。”

    “是!”有人立刻应声。

    玉微松了口气,瘫软在地上。

    死里逃生之余不忘道谢。

    “多谢郎君相救。”

    有些无奈的语气,他淡道:“举手之劳罢了。”

    男人修长流畅的漂亮锁骨坦然露着,玉微坐在地上悄悄移开视线,腿脚依旧无力发软,耳畔是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再度开口时,她眼前递了件衣物。

    白皙的指节透着孤冷,眼神也是冷漠疏离的,又不会让人感到距离,高高在上的矜贵浸透到了骨子里。

    他说:“这件衣物我从未穿过。”

    她道了句谢披上,抬眸去看,坐在椅子上的人也披了件沧色鹤氅,瞧着门外的夜色,眸光淡淡。

    正有雪淅淅沥沥的爬进屋内,名贵的毯子打湿成一缕缕的细尖,和干爽处分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