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改以往洗过澡后放松全身的习惯,俞团团毫不犹豫地把那件嫩黄色的小可爱又绑了在里面,一想到昨晚曾被扒得光光的,她就咬牙切齿,恼羞成怒。
穿上那件过于宽大的男式家居服,又裹上他那件大睡袍,下摆都拖到了地上,俞团团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愿沾染上他的味道,现在却满身都被他的味道包裹住,刚刚下的决心,现在看起来就是个笑话。
女孩不满地对自己撅了撅嘴,裹紧那身不自在的衣服,提溜着过长的下摆,吸了口气,打开门走出去。
卧室里意外的十分安静,俞团团环视了一圈,没人?!
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卧室门一响,高大冷峻的男人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俞团团心里哀嚎一声,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吃点东西吧。”男人走近,手里端了一个托盘。
俞团团愣了一下,注意到他手中的那个木质托盘上放着的碗碟,玲珑瓷的青花小碗,碗肚上雕镂着一个个的玲珑眼,被头顶的灯光通透,呈现一朵朵碧青的剔透云纹,十分精致典雅。
旁边摆着一个同款的青花小碟,碟上一把玲珑小勺,都是一样的云纹玲珑瓷,在灯光下晶莹透明。
至于小碗中盛着的……一缕淡淡的醇香酸甜已扑鼻而来,俞团团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酒酿圆子?”
风云烈轻轻嗯了一声,端着托盘走到窗边的茶桌前。
“过来。”他放下托盘,扭头看向站在那里发呆的女孩。
能抵抗住男色诱惑,却永远对美食毫无抵抗力的小吃货,乖乖地就走了过去坐下,看着那双如玉般的大手将那个精致小碗端来放在她面前,修长手指又捻了那把小勺放进碗里。
“吃吧。”安静的室内,男子清凉的语声伴着小勺与碗边相碰的琅珰轻响,好听得不行。
俞团团已经很没志气地捏住了小勺,无法抗拒地被碗中的甜品诱惑去了目光。
这份酒酿圆子明显加了红糖,红亮诱人的色泽里浮沉着浑圆可爱的小丸子,浓稠的汤羹中点缀着红红的枸杞、白白的酒米,只是看着都让人食欲大增。
忍不住就一勺下去,却顿了顿,抬头望向对面的男人。
“你不吃吗?”小姑娘忍着馋,礼貌地问了一句。
回答她的,是一双比夜还深邃幽谧的眼眸,那里面藏着一些很深的东西,俞团团不敢去仔细琢磨,忙将眸光移向面前那个小碗里。
“那我自己吃咯……”她含糊地咕哝着,已经舀起一勺小圆子,她是真的饿了,晚饭没吃多少,这会儿已经饿得心慌。
“小心烫。”对面的男人及时提醒道。
“……哦。”女孩有些羞窘地应了一声,对着小勺吹了几下,粉嫩嫩的小嘴圆嘟嘟的,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一勺下去,小姑娘就顾不得形象了。
真的……太好吃了!
酸甜可口,软糯粘滑,味道口感都恰到好处,滋润又不腻,做这道简单甜品的人,看来是个高手呢。
急切地又挖了一勺下去,却意外地捞起一个水煮荷包蛋,圆圆白白的蛋白包裹着浅浅嫩嫩的蛋黄,这荷包蛋也煮得很有水准呐。
俞团团忍不住抬头又看向对面:“这是谁做的?”
风云烈长睫微微一掀,不答反问:“好吃吗?”
小姑娘连连点头:“嗯嗯!好好吃!”
“那就多吃点。”男人的声音意外的温淳,配合着甜香扑鼻的酒酿圆子,平添一股暖意。
那个问题被忽略掉了,小丫头也没在意,美美地吃着荷包蛋,再喝上一口酸甜的羹汤,这微凉的秋夜,简直美妙极了。
一小碗酒酿圆子,份量刚刚好,俞团团吃得干干净净,心满意足。
“要不要再喝杯热牛奶?”见她放下碗,风云烈轻声问道。
俞团团摇摇头,悄悄摸摸小肚皮:“不要了,喝不下了。”
“那就睡吧。”男人站起身来,收拾碗碟。
俞团团一窘,连忙起身,伸手抢着收拾:“……我来吧。”
“你知道厨房在哪儿?”
俞团团更窘:“……”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处,俞团团囧囧地抓了抓头,转身走去卫生间,刷了牙出来刚想往大床上扑去,就听到房门一响,风云烈又回来了,朝她看了一眼,眸光平静,但很明显,他也准备要休息了。
俞团团:“……!”
“半夜了,还不睡吗?”男人神态自若地走到床边,问。
小姑娘顿时手足无措,磕磕巴巴:“你……那个……我……这里……有客房吗?”
“你想睡客房?”风云烈微微蹙了眉。
“我……其实……那个……”
“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幽邃的瞳眸淡淡投过来,平静,沉凝。
俞团团小嘴张了又张,终于发出声音:“……可是,我们现在还不是……”
“客房需要收拾准备,佣人们都睡了。”
俞团团眨了眨眼,呆立了一会儿,眼角余光扫到墙角的那组休闲沙发,乌溜溜的黑眼珠转了转。
“我其实还不困,”她边说着,边往沙发那儿移动,“我想玩会儿手机再睡。”
在沙发里坐下,看到男人仍立在那里静静看着她,小脸一窘,赶紧说道:“你先睡吧,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吧?赶紧睡吧,晚安,呵呵,晚安!”
小嘴微抿,好尴尬啊有木有?
埋头玩手机,心思却完全不在手机里,感觉到风云烈继续在原地默默站了一会儿,视线像网一样将她覆住,她顿时紧张,小手握紧了手机,一身严密防备,随时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然而一会儿之后,那网忽然一松,紧逼的压力散去,轻微的声响之后,室内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俞团团实在忍不住抬眸……嗯?
人呢?
她有些惊讶地站起身来,大眼睛睃巡了一番,又满屋子找了一圈,确定以及肯定,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人了。
这意思,是把这房间让给她了?
呆呆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回到沙发里,没敢去碰那张大床,万一他一会儿想通又回来了呢,岂不是更尴尬?
这沙发宽大舒适,其实完全可以当床睡,俞团团将小脚蜷在了沙发上,整个人放松下来,找了个舒舒服服的位置半躺着,宽心地玩起手机来,只不过一会儿,眼皮就有些抬不起来了。
吃饱喝足的小丫头,心一宽,自然就来了困意,勉强坚持了一会儿,手机终于从小手里滑落到沙发缝里,小脑袋一歪,靠在宽大的靠垫里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身体忽然一轻,像是浮上了云端,那感觉很舒服,像是开始了一场美梦之旅。
梦里芳草鲜美,梦里春风沉醉,松香柏绿,融融暖意,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放松了整个身心,在这无限的温暖与清香里深深沉溺……
清晨,风临山庄在晨光里初醒。
祁伯一边挽着衣袖,一边匆匆向厨房走去,刚才碰到大厨陶叔,竟然蹲在花园里一边啃着肉包子,一边拿面屑喂鸟。
早餐时间不做早饭,居然闲得发慌肉包子喂野鸟,祁伯当即就黑了脸开口训斥,这一训才知道,原来陶叔是被赶了出来,因为少爷要用厨房,且不准人帮忙和围观。
反常啊十分反常!
祁伯匆匆走着,一边压制着心里的诧异。
抱着女孩回来睡了两晚,某冰山少爷就立马沾上人间烟火气了?虽说很清楚少爷是会做饭的人,但这么多年,他几时下过厨房?最近的那次还是在十二年前……
祁伯在厨房门口顿住了脚步。
整洁明亮又宽敞的厨房里,一道高大的身影沐着窗外熹微的晨光,修长挺拔地站在炉灶前,傲岸孤高的背影看起来与这厨房简直格格不入,却在他揭开锅盖,微微俯身的那一瞬间,祁伯都看得不由怔住。
浅白的蒸汽氤氲缭绕,明明是最俗的人间烟火气,却因为他而蒸蔚出几分仙气袅袅,他俯身查看锅中的食物,那份认真与用心,即使是背影,都能让人明显感觉得到。
祁伯看得有些呆了,慢慢的,眼圈也有点红了。
十几年来,如同极地冰山般冰冷遥远又孤寂的少爷,在这一刻里,竟倏忽间返回了尘世,分明得薰染了一缕人间暖意,这非比寻常不可思议的改变,只是因为楼上的那个女孩吗?
风云烈早就察觉到祁伯的出现,却仍不急不缓地盖上锅盖,关掉炉火,这才转过身来看向门口的老管家。
“少爷,你这是……”祁伯回过神来,连忙眨了眨眼,问道。
“锅里的糕点,还有砂煲里的粥,等她醒了之后,你热一下再给她端去,别太烫,她吃东西心急,会烫到她。”
祁伯睁大了眼睛,几乎要傻愣在那里,这么絮絮叨叨的,还是他家少言寡语的少爷吗?
“嗯?”风云烈没听到回应,微微蹙了眉。
“啊……是!”祁伯吸了口气,连忙答应,“我记住了,等团团小姐睡醒了,我稍稍热一下就给她端去,一定不会烫到她的。”
听着祁伯的回应,风云烈向厨房外走去,经过他身边时,忽然又顿住了脚步,微微侧头。
“以后,叫她少夫人吧。”
祁伯如遭雷击:“!!!”
就……就睡了两晚,立马就升级为少夫人了?!
祁伯僵立当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看着不做任何解释的少爷已渐渐走远,简直要质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怎么就成了少夫人了?!
嗯?这么说来,少爷要结婚了?!
啊?!家里要办喜事了?!
不对不对……夫人知道这事吗?她同意了吗?
祁伯犹如五雷轰顶,简直方寸大乱,无法置信,不可思议。
少爷,你要不要这么雷人呐!
……
俞团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睡在那张大床上,大吃一惊,赶紧检查自己的衣着,发觉小可爱还好好地穿在里面,不由舒了一口气。
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卧室里很明显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她揉了揉已经睡乱了的头发,有些气闷。
昨晚明明在沙发里睡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悄悄偷渡到大床上来的,神不知鬼不觉,那人总是喜欢趁她不备,搞这种让人心惊肉跳的事。
郁闷了一会儿,肚子饿得难受,看了看时间,又是十点过了,赶紧起床,洗漱。
卫生间里专门为她准备了一套洗漱用具,一派禁欲系的灰蓝色调里,那个嫩黄色的漱口杯和鸭黄色的电动牙刷以及奶黄色的毛巾,看起来就非常的抢眼醒目,像是一道明亮的阳光照进这灰暗的房间里,平添一缕愉悦的气氛。
没有别的衣物可换,俞团团只好还是穿上昨天的那套衣服,低头看着那件鹅黄色的雪纺衫,她咬了咬小嘴,还是没想通,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喜欢黄色的?
走出门去,这一次她已经熟门熟路,穿过走廊,径直就往楼梯口走去。
正在楼下客厅里接电话的祁伯,看到楼梯上那抹娇黄的影子跳动着出现时,他有一刻的恍惚,仿佛不经意瞥到一抹格外灿烂活泼的阳光,照进了这经年灰冷的老宅,驱散开陈年的灰霾,注入一股极其新鲜又干净的空气。
心中莫名地就升起一缕喜悦,仿佛苍老的心都年轻了几许,再定睛看去时,才回过神来。
那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一脸的稚气未脱,大大的眼睛微微露怯,在楼梯上停了下来,还有些窘迫不安的样子。
祁伯连忙迎了过去,仰头看向楼梯上的小姑娘:“团……少夫人,早上好!”
俞团团:“!”
祁伯其实也有些别扭,干干地笑着:“早餐早就准备好了,少夫人请到餐厅那边稍坐一会儿,我去吩咐人热一下,马上给你端过来。”
俞团团呆站在楼梯上,对“少夫人”这个惊悚的称呼好半天都消化不下去,最终抵不过肚饿的难受,还是乖乖地下楼,朝着刚才祁伯指引过的餐厅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