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推官闻言,无奈的笑了笑,他四下的看了看,一把拽住了池时的衣袖,就将他往无人的地方拉,见无人能听见了,方才说道。
“你想什么呢?你破了杀人签案,帮老苏抓到了杀死他女儿的凶手,也了却了我这么多年来的一桩心事,大恩不言谢。当年我同你父亲也算是旧识。”
“我就托大三分,日后看你,那跟同看我亲子侄无二。若非是衙门里实在是没人了,我当真不想让你搅合进这浑水里来。这京城不大,难缠的人可不少。” 曹推官说着,朝着那刘府的角门看了看,“这刘璋可不是一般人,他父亲乃是京城顶顶有名的刘御史,便是陛下见了他,都犯愁。刘家子嗣不昌,这刘璋乃是他的独子。”
“那又如何?我替他找到杀他儿子凶手,还成了罪过?”池时皱了皱眉头,他查案子,从来不管那些人有何来头。
曹推官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其中的蹊跷。这刘御史同你池家又世仇,还是你曾祖父那一辈结下的梁子。而且,就在端慧长公主第一次要求给驸马翻案的时候,刘御史强烈反对。”
“早朝上,拽着自己的脑袋就望柱子上撞。先帝力排众议,还是给了端慧长公主机会,打那之后,老头子瞧公主府不顺眼,隔三差五都是要参上一回的。”
“这案子你已经破得了八九分,那凶器独特,总不能凭空生出……京城里铁匠铺子翻个遍,我就不信,找不出人来。而且接下来,主要是查那刘璋是否有什么仇家。” “我在京兆府这么多年,这些事情,没有比我更熟的了。就是楚王也不行。是以,便放心的交给我罢。你去查那端慧长公主的案子,这案子有什么新进展,我再寻你。”
池时闻言挑了挑眉头,“我猜你很快便会来找我。”
曹推官一听有些不服气了,“为何?”
池时竖起了两根手指头,“因为我猜,凶手还会继续杀人。”
她说着,转过身去,对着曹推官摆了摆手,大摇大摆的朝着巷子口行去,曹推官一愣,好笑的摇了摇头,“这孩子,同他阿爹当年一样,神神叨叨的。这连环杀人案,十年难遇,哪里有刚破了杀人签案,又来了斩首案的?” ……
池时没有理会他,翻身上了毛驴,东方鱼肚泛白,太阳缓缓升起,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清白堂里,冷冷清清的,周羡去了早朝,尚未归来。
池时一进屋子,便发现了坐在里头的端慧长公主以及她身边坐着的一个年轻男子。
端慧长公主今日没有穿着锦衣华服,只着素白色的裙子,发髻用一根碧玉簪子挽着,鬓边插着一朵白菊花,看上去像是一个谁家的未亡人。 坐在她身边的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生得眉清目秀的,一双眼睛,宛若星辰,睫毛轻动,好似会说话似的。在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看上去十分的骇人。
等到池时进来,端慧长公主立马急切的站起了身,“我一早便来了,阿羡叫我在这里等你,他说你今日会来看卷宗。驸马真的是一个好人,他不会杀人的。”
池时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端慧长公主,却是看向了站在她身边的齐昀,他神色如常,见池时看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显然并没有听到端慧长公主的话。
“你能听懂唇语吗?”池时问道。
齐昀犹疑了片刻,偷偷的看了一眼端慧长公主,见她没有隐瞒之意,方才点了点头。 “齐颜同阿韵的生母姜氏,乃是家中给定下的亲事。齐颜好读书,谈论的是四君子,吟的是风花雪月,可是姜氏大字不识得一个,只会种地裁衣。”
“齐颜本不肯同姜氏成亲,奈何她以命相胁,没有办法,两人这才做了夫妻。说起来惭愧,但是我同驸马的确是情投意合,无论在哪方面,都十分的契合。”
“驸马没有告诉我家乡妻子之事,乃是因为他上京赶考之前,便已经给姜氏写了和离书。可姜氏不愿和离,一直住在齐家不走。她嫁进齐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池时一边听着端慧长公主的话,一边做到了桌案旁,掀开了脚边的小箱子,拿出了里头的卷宗。
不出她所料,周羡嘴中说让她自己个寻,但其实早早的,已经叫人将卷宗找了出来。
端慧长公主的话,在卷宗里都有记载。
只不过,这都是驸马齐颜被当做杀人凶手抓起来之后供述的。
卷宗里写得十分的清楚,姜氏同齐昀进京之后,驸马齐颜将他们藏在了金银巷的一处私宅里。那是一处民宅,宅子不大,住的人十分的杂。
就在姜氏被杀的前一日,邻居高氏瞧见姜氏同齐颜大打出手,将院子里的瓦罐全都砸掉了。齐颜还拿了一片碎瓦,怼着姜氏的脖子,而当时只有五岁的齐昀,在一旁哇哇大哭。
翌日一大早,邻居高氏同几个好事的婆子想要去寻姜氏打听是非,提溜了几个粽子,便去敲门,却是发现,门虚掩着。
她们听着巷子口有响动,循声看过去,恰好看到一个穿着青色绸缎袍子的男子,上了马车。齐颜被抓的时候,正好穿着青色绸缎的袍子。
几日推门进去,发现那姜氏同齐昀,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齐昀的脖子上,有一道伤痕,已经晕死了过去。姜氏的胸口,则是插着一把刀。
那邻居高氏赶忙上前,就听到了姜氏最后的遗言,“齐颜……”
姜氏说完这两个字之后,便一命呜呼了。
那会儿她们都不知晓,齐颜便是端慧长公主的驸马,即可将齐昀送去看了郎中,又去京兆府报了官。
而那插在姜氏胸口的匕首,并非凡品。乃是端慧长公主的陪嫁,端慧长公主在驸马生辰之时,送给他的贺礼。
池时瞧着,皱了皱眉头,这案子,当真是人证物证齐全,驸马贪图荣华富贵,杀死糟糠之妻,这个动机,简直不要太明确。
难怪端慧长公主那般受宠爱,这个案子也没有压下去,直接便判处了驸马的死刑。
唯一特别的一点便是,驸马到死,也没有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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