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祥镇北边的养鸭厂,离镇子很是偏远,就一条土路直通,土路的周围全是庄稼地。
距离养鸭厂越近,臭味越重。
李凡开着车,还以为自己到了什么偏僻的地方,要不是看到远处依稀有几间屋子,李凡都以为自己走错路了。
这养鸭厂所在的地方实在是太过偏僻。
“好臭啊。”随着养鸭厂的距离靠近,柱子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他觉得这里实在是太臭了。
不光是有一股鸭子本身带着的臭味,还有一股浓稠的血腥臭味。
这里不光是养鸭的地方,也是宰杀鸡鸭的地方。
近前,是一个极大的院子,这院子里鸭子被分批关了起来,有的被专门放出来活动,里边有一批工作人员,正在进行日常的工作,还有几个穿着灰色西装正在指挥的中年人,应该就是这家养鸭厂的厂长了。
李凡把车停到了门口,就喊着柱子一起下来了。
然后两人一起到厂子里边去找相关的负责人。
“国外的新品种很娇贵,你们一定要注意,采购好的饲料,这新品种应该可以卖的不错,这将是咱们今年的重头戏。”一个秃头的中年人说道,他就是这家养鸭厂的老板,如今靠着这养鸭厂,他可是赚了个盆钵满盂。
又得到了县里的扶持,现在他也算是一个企业家了,做事业做的顺风顺水的,还上过县里的报纸,接受过采访。
其做出了成就,为人也是相当的倨傲。
跟着他的几个中年人纷纷点头称是。
“最近好多新品种的鸭子都病死了,我看应该是吃不惯咱们老品质的饲料,所以啊得去别的一些饲料厂采购特殊的饲料,这不同种类的鸭得用不同的饲养方式,一定不能墨守成规,咱们现在是创新,所以一定要大胆的启用特殊的饲料,反正县里财政会重点关注咱们,咱们就放开手脚,大胆的实验算了。”秃头厂长指挥道。
“单厂长,要不要把新品种的鸭隔离起来,我看这次发的疫病有些不太对劲啊,要是影响到了咱们原来养成的鸭子,那损失可就大了,咱们不可不防啊。”此时,周围的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提议道。
“对啊,国外新品种培育出来的鸭子虽然可能很好,但是这也有极大的弊端,难养,而且来咱们这可能水土不服,容易生病,再加上它自身要是带个什么传染病的,咱们一个厂子的鸭子可能都得跟着遭殃,所以单厂长,咱们不得不防啊。”又有一个平头中年人跟着说道。
“要我说,一个极端的想法,就是干脆放弃引进这国外的新品种,得不偿失,首先咱们做养鸭厂,就养咱们本土的新品种已经是稳定了,也有巨大的利润,为什么非要引进这国外的新品种哪?这国外的新品种太不稳定了,首先来说,它能给咱们厂子里带来的利润其实不一定比本土的要多,而且难培育,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这国外的新品种都十分的娇气,咱们还要变换养殖办法,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还不确定这新品种最后能不能培养的活,万一再带一些疫病什么的,传染给咱们原先养殖的鸭子,那可就真是鸡飞蛋打了,所以我建议放弃国外新品种的这些鸭子,理由是不确定性太多,利润也不一定能达到咱们预想的那样,总之就是得不偿失。”其中的一个中年人直言不讳的劝解道。
看到这么多人都对国外新品种的鸭子有意见,单厂长不禁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头:“其实这件事我也有考虑的,你们说的都不错,都是为咱们厂子所考虑的,所以有些话我也会琢磨,但是咱们有个问题,就是不能墨守成规,用死路子一直下去,这样虽然稳定,但是以后的发展可能会有限,而且县里方面希望看到的是咱们不断的开阔进取,大胆尝试,要是咱们不敢尝试,县里可能会失望。”
“现在咱们南祥镇的形势都不用我多说了吧?县里重点扶持的养殖项目就在咱们这,这可是让咱们身在洪流之中啊,而且县里的立场也是铁了心要搞成这养殖业,使其成为咱县里的特色,咱县里未来的目标可是要成为养殖大县,而且你们不知道县里是怎么想的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扶持咱们南祥镇?就因为咱们南祥镇的地理位置特殊,可以扩散影响周围的村子,镇子,以后咱们南祥镇就是县里的核心的养殖镇子。”
“所以这种形势下,你要是止步不前,你对的起县里的支持么?上次我跟县里的有关同志就谈了,他告诉的我就是,不怕搞不成,就怕不敢搞,都是第一次搞,谁也没有经验啊,咱们南祥镇说句实话,就是给县里做实验的,这实验要是成了,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县里就可以扩散经营,形成一整套的体系,所以咱们不光是做厂子的商人,还要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和义务,以及县里的期望啊。”单厂长意味深长的对着几个中年人说道,他这话里有话,意思都明白。
反正有县里给兜底,做就是了,出了风险,有县里的财政承担,挣了钱可是他们自己的,这样的一个好机会,要是不利用不就白瞎了么?
而且县里也是同意他们这么做的,何乐而不为呢?
“行了,这国外的新品种咱们要搞,还要搞很多,多多的引进,不管挣不挣钱,有没有利润,就是要放开胆子,有损失我就去县里审批资金,今年咱们是要成为求变的一年,就相当于县里拿资金出来给咱们做实验,所以都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都去采购新饲料吧。”单厂长大手一挥。
周围的几个中年人听了也只能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心里还是有些咯噔的,但是这时候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就只能按照单厂长所说的去做了。
李凡和柱子就站在旁边的不远处,他们自然是听到了单厂长所说的话。
李凡听了这话,不禁紧皱眉头。
县里的意思真是这样的意思么?这单厂长怎么有点瞒天过海的意思哪?他利用县里重点扶持的机会,其实是在给自己搞研究,这分明是自己的贪心作祟,偏偏要说是替县里研发,求变。
说的是比唱的都还好听。
你要是真有责任心,这种情况就应该报告给县里,让县里停止财政投入,等你们实验成功或者失败了,再继续,你一边做着很大几率实验,一边伸手管县里要钱,算什么担负责任?
说白了,单厂长就是自己贪心,让县里承担风险,而且巧立名目,以各种方式向县里请求资金而已。
李凡紧皱眉头,有些不太喜欢单厂长的为人,太过浮夸,而且说话做事也是一腔官话。
也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上瞒下骗的主。
这样的人往往吃的很开,也会精打细算怎么使得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至于良心什么的就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之内了。
县里一大笔财政收入都投在了南祥镇的养殖上,他巧立名目,利用一些新品种研发索要资金,欺上瞒下。先是根本不汇报这新品种的危害,只是说新品种的各个好处,偷换概念,让县里以为是一种商机,能做成一个巨大利润的项目,故而派人考察,投下资金,然后这单厂长就可以以此项目为名目,各种索要资金,引进其他的一些新品种。
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套县里的钱,最后要是成功了,他成为县里的表彰对象了,要是失败了,他也能把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怎么都找不到他,他还会口口声声的说贯彻了县里研发探索精神,虽然失败了,但也是失败了的英雄。
顺便他还能给县里索要一笔赔偿金,继续心安理得的获得县里的扶持,继续搞原来的养殖。
这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反而能通过空子赚取一大笔利润,上符合情理,下符合他的腰包,就是隐瞒一些项目的缺点而已,就算上面考察出来了,他一句观察不周也能推卸个干干净净。
白赚的利润,没有任何的责任,谁不爱干这样的事?
但就是苦了下面的百姓。
这县里的大批财政扶持养殖业是为了给乡亲们带来更好的生活,从而投资研发项目的,但是却被一帮精致的利己者欺上瞒下,捞取了大笔的收益,最后拖延了县里的黄金发展期,使得县里的财政下去了,却见不到任何的成效,一些其他的项目也被耽搁了。
使得发展的效率极差,但是他们却能够赚的盆钵满盂,就地顺着东风发大财。
所以红丹县一部分人赚的都是黑心钱,那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钱赚来了,却是辜负了上面的期望,以及牺牲了下面乡亲的信任。
他们只顾赚钱,可不管这些条条框框,钱可是真的。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这群人,人心都是贪的,这么多钱放在谁的面前,谁不想要?还是没有后果的。
只是县里的好意和豪情被当成了护盾。
底下乡亲们的期望被视于无物。
可怜就可怜在了底下的普通乡亲们,他们还眼巴着眼的想要看到村里镇上发展哪。
但结果收益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