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回归都市
林重提着行李箱,走下火车。
他一米八的身高,在人来人往的车站中毫不起眼,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林重身上穿的衣服十分朴素,甚至可以说是寒酸,裤子洗得发白,短了一小截,脚上穿着开放牌运动鞋,鞋面灰不拉几的,前端还破了几个小洞,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使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进城打工的农民工。
林重并不是故意穿得这么寒酸,而是因为他所有的钱,都已经和杨虎的抚恤金一起,在一个月前寄给了杨虎的母亲和妹妹。
此时,林重身上所有钱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块,银行账户里更分文不剩。
林重到达的这座城市,名为庆州,是炎黄共和国西南部的一个大都市,四面群山环绕,中间两江交汇,近些年来发展极为迅速,无数高楼拔地而起。
庆州市,是杨虎的故乡,但林重却是第一次来。
等待在车站周围的出租车司机或摩的司机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主动拉客,更有甚者,直接抄起旅客的行李,往自己的车上拖。
“小兄弟,要到哪里去?”一个矮胖的男司机不失时机地靠近林重,用蹩脚的普通话问道。
林重看了看手上的纸条,上面记载了杨虎的家庭住址:“你好,庆南区宏盛巷去吗?”
男司机凑过来往纸条上瞅了一眼,然后转身就走,直接将林重丢下了。
林重又拿着纸条询问了另外几位司机,无一例外都遭到了拒绝,理由出奇的一致:“太远,太偏,划不来。”
直到车站的旅客都走光了,林重才找到一辆破破烂烂的三轮车愿意去庆南区,不过需要他先付钱。
林重付了五十块钱给司机,提着行李坐到后座上,这辆三轮车的后座更加破烂,表皮都磨坏了,甚至可以看见垫在下面的木板。
林重对此没有露出丝毫嫌恶之色,坐得四平八稳。
一个小时之后,三轮车载着林重到达了一个十字街道,司机给林重指了一下方向,就轰隆隆地开走了。
这是一片老旧的街区,街道坑洼不平,楼房低矮不齐,到处贴满了小广告,林重提着行李站在街头,一时有些茫然。
“小伙子,你来这里干啥呀?”旁边面馆里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斑白的老伯主动跟林重打招呼。
林重脸上露出微笑,朝老伯礼貌地点点头:“大伯,我来这边找人,您知道宏盛巷27号怎么走吗?”
“进来吃碗面吧,反正要不了多少钱,吃完了我就告诉你。”老伯朝林重招招手。
林重摸摸肚子,他恰好感到有些饿了,于是提着行李箱,走进了街边的小面馆。
面馆里没有几个人,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了一对小情侣,脑袋凑在一起咬耳朵。这对情侣衣着光鲜,打扮时尚,当林重走过的时候,两人都对林重投以嫌弃的目光。
女的甚至捏住鼻子,用手扇了扇,低声咕哝了一句:“土包子。”
林重径直从两人身旁走过,就当没听见。
“小伙子,想吃什么?”老伯擦擦手,和颜悦色地问道。
林重看了看菜单,说道:“来两碗小面吧,多放点辣椒就成。”
“好嘞,等一下。”老伯钻进狭小的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林重坐在凳子上,眼眸低垂,脸色平静,门口那对情侣的谈话不断飘进他的耳朵。
“不但是个土包子,还是个穷光蛋啊。”
“嘿嘿……我看他不但是个穷光蛋,还是个饭桶呢,一碗面还不够,居然要两碗。”
“嘻嘻嘻嘻……”
林重的听力极为灵敏,情侣的悄悄话一句不落,全都被他听见了。虽然别人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林重却没有生气的想法,只是觉得好笑。
翱翔长空的雄鹰,会在意枝头麻雀的窃窃私语吗?当然不会。
不一会儿,一大碗麻辣鲜香的小面就端了上来,闻着热辣的香味,林重不由食指大动。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廖大伯,我来啦,快给我上一碗牛肉面,肚子饿死了!”
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面馆门口。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可爱少女,穿着一身宽大的学生服,头上扎着两只马尾辫,瓜子脸,大眼睛,脸颊上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这名少女的到来,似乎给这家小面馆注入了一股新鲜的活力。
门口那对小情侣中的男青年自少女出现之后,眼睛就彻底移不开了,甚至连嘴巴也情不自禁地张开。他女朋友不由醋意大发,狠狠踩了他几脚,才将他从色授魂与中惊醒。
林重淡淡扫了少女一眼,就埋头继续吃面。这名少女确实非常漂亮可爱,但和他没有关系。在执行各种任务的时候,林重见多了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的女人,这让他对美丽的女人都有点心怀戒备。
少女显然是这家小面馆的常客,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就拍着桌子叫道:“廖大伯,快点啦,吃完了我还得去学习呢,马上就考试啦。”
“知道啦,知道啦……”姓廖的老伯一叠声地应着,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慈祥笑容,“马上就好。”
少女手臂架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脑袋左右转动,突然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埋头吃面的林重,眼睛不由一亮。
“咦?这个人……”
但门口传来的声响,打断了少女的思绪。
“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啊?臭娘们,老子新买的鞋子,都被你弄脏了,你要怎么陪啊?”一个粗暴蛮横的声音吼道。
不知何时,小面馆门口出现了三个小混混,与那对情侣发生了冲突,吼声就是从领头的混混口中发出的。
“对不起,对不起。”男青年弯腰鞠躬,低声下气。
不过,他还算有点骨气,知道将女朋友保护在身后。
至于他女朋友,早已吓得脸色苍白,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啪!”领头的混混抬手抽了男青年一个响亮的耳光,在他脸上留下五个鲜明的指印。
“对不起,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混混揉了揉手,假意地说道。
然后他脸色一变,瞪大眼睛吼道:“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说吧,你们要怎么解决?”
另外两个混混鼓噪起来:“赔钱,赔钱!”
男青年挨了一耳光,明显有些发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眼中露出既愤怒又畏惧的神色,双拳紧握,却又不敢发作。
他只有一个人,身体也不如对方强壮,真打起来的话,估计只有被揍的份。
男青年的怯懦表现,让林重暗自摇头,不过林重根本没有以德报怨、帮他们出头的想法。
“愣着干什么?被老子一巴掌抽傻了是吧?让你赔钱没听见吗?”领头的混混不耐烦地说道。
躲在男青年背后的女人在对方的淫威下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低着头悄悄说道:“算了,赔一点钱给他们吧,就当打发乞丐了……”
“他妈的臭婊子,你说谁是乞丐呢?老子抽你啊!”混混耳朵挺尖,居然听见了女人的话,眼睛一瞪,当场发作。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赔钱!”见混混又要打人,男青年原本尚存一丝的血气彻底消失了,连忙鞠躬道歉。
“哼,这还差不多,快点掏钱。”领头的混混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心中对男青年的懦弱颇为不屑。
男青年掏出钱包,有些肉痛地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小心翼翼地递给领头的混混:“您看……够吗?”
领头的混混冷笑一声,朝旁边吐了一口痰,两只手臂抱在胸前,话都懒得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