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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在场三人一鬼。

    各怀鬼胎。

    青云子眼前一黑,眨了眨眼睛。

    眼前就只剩下小槐树和桃木了。

    他知道是牛眼泪已经失效了, 不过在这种时候, 他也不愿意再点上牛眼泪。

    毕竟这牛眼泪他用一点少一点。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下, 有时候也眼不见心不烦。

    小黑饼嗷呜一声。

    被张遂天伸手抓了出来。

    它缩头缩脑的看着张遂天。

    一脸我很乖的表情。

    张遂天看了他一会, 戳了他一下。

    桌子上放着口罩和剪刀。

    小黑饼看见顿时眼睛一亮。

    他正要扑上去, 却被张遂天抓住了尾巴。

    小黑饼:=-=放开我, 不要以为心心睡了就可以欺负我!

    “去。”

    小黑饼别别扭扭到了正闭着眼睛的慕心心身边。

    “砰砰砰砰。”桃枝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终于崩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四溅开来, 还有不少打到了正在旁边的小黑饼,小黑饼吱吱叫了两声。

    顾青李噤若寒蝉。

    张遂天神色不变。

    “既然一败涂地, 还想垂死反扑吗?”他就把手里的小黑饼团了团, 猛然朝着小树林外面丢了出去:“丢人现眼。”

    小黑饼发出了一声尖叫。

    小心心救我狗命啊!qaq!

    它扭头看着本来躺着的女鬼, 猛然直挺挺的, 坐起来。

    眼中,一片空茫。

    然后她缓缓举起了一只手。

    小黑饼:!

    他忽然就停止了尖叫,然后飞快的落到了地上。

    小黑饼的身躯被拉长, 扭曲成了另外一个身姿,那是只有张遂天能够看见的姿容。

    “北阴酆都大帝, 敕令。”他轻声道, 反手对单膝跪地的小黑饼扔出来了两块名牌。

    正是进来时候那个保安发给他们的。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张遂天手里了。

    跪在地上的是身躯高大的青年男鬼,他脸色冷峻, 神色坚定, 即便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他低头拾起那两块名牌, 双手一合一拉, 一把黑色的锁链出现在了他的掌心,发出清脆的声音,如同撞击在人内心的最深处。

    他垂眉敛目,再睁眼时,目光如炬,似有寒光四射。

    “今夜,以我‘黑无常’之名!无常索命!天下太平!”

    黑无常站了起来,转身一往无前的冲了出去。

    树林外的声音,似乎一瞬间,更大了。

    无数恐怖的尖叫,穿透了青云子的耳膜。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黑无常?天下太平?

    青云子:我.日!

    一定是听错了吧!

    一定要相信科学……我信你个鸡……

    *

    天渐渐亮了。

    树叶上凝结了清晨的露珠,小树林一夜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没有问题吗?”在小树林里经过了腥风血雨的一晚上,顾青李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看了一眼手机,都已经九点多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刺激过。

    他不由又看了一眼槐树的地方。

    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还是知道那里一个小女鬼。

    他虽然演过两部灵异电视剧,但是当时都知道是布景,那些妖魔鬼怪什么的妆容虽然吓人,但是知道是假的,也觉得无所谓。

    这种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就觉得非常的可怕,而且,那种压抑的气场让顾青李抖了一晚上。

    “没有。”面无表情的把慕心心收回槐木牌里。

    顾青李发现那个本来被埋起来的压胜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翻了出来躺在地面上。

    张遂天捡了起来。

    只是一晚上过去,那压胜钱上的铜锈似乎更严重了,顾青李看了一眼感觉那个压胜钱好像就过了几十年似的。

    张遂天用口罩裹了剪刀和铜钱,面无表情的塞进了背包里。

    抬腿往外走。

    本来正在犯困的顾青李和青云子一个哆嗦,立即就跟了上去。

    冬天清晨的风跟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就有一种刀子割肉一样的疼痛。

    一出小树林,顾青李顿时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来话。

    本来极为符合文艺青年审美,装修也非常小清新的花容医院就好像经历了一场暴风雨。

    ——不,不是一般的暴风雨。

    是那种台风过后,寸草不生。

    至少也是八级台风。

    什么花草树木已经被掀翻了一地,各种百年槐树已经被连根拔了起来。

    按照某种阵法布置的小溪水早已经枯了。

    旁边装修古朴的台灯已经歪倒了一片,地上湿漉漉的一片。

    如果说昨天刚暴风雨过绝对没人怀疑。

    但是顾青李却看见,隔壁的大楼一片岁月安好。

    好像这暴风雨就发生在了这里一样。

    他左右看了两眼,就发现张遂天和青云子已经走远了,赶紧就跟了上去。

    一路狼藉。

    而本来装修精致的小白楼,也好像一晚上经过了几十年岁月一样,白瓷砖隐隐泛黄。

    顾青李越看越觉得心惊胆颤。

    赶紧摸出电话。

    又看了一样张遂天;“……张道长,有没有空去看看云菱?”

    张遂天脸色苍白如纸,他轻轻咬了咬头;“没事。不过……”

    他清淡的看了一眼顾青李;“如果你害怕想要买点护身符什么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特价——五十万一张。”

    青云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青李点头如小鸡啄米;“买买买!!”

    才五十万,也太便宜了吧。

    张遂天咳嗽了一声。

    “我要三张!”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钱。

    毕竟他们这些信命的人,求神拜佛也不知道多少。

    最怕的不是花钱,而是没有地方花钱!

    “五十万是一张的特价。”张遂天淡淡的道;“剩下的话就要一百万一张原价了!”

    本来正走在后面抱着手机看断墙残垣的青云子一个趔趄。

    他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大哥你这也太狠了吧。

    你这是软妹币还是越南盾啊!

    偏偏还听顾青李点头如小鸡啄米。“好好好,还是上次那个支付宝吗?”

    “嗯!”

    “我转好了,道长你有空就看看。”

    “……不用叫我道长,叫我阿天就好了。”

    青云子忽然就想起了自己还小的时候。

    那个沙雕师父教自己道法的时候。

    他愤怒的问师父:“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个道法学了能够让我有美人有钱吗?”

    他师父瞪了他一眼:“当然!”

    后来被当作封建迷信反派份子。

    他师父沉迷喝酒赌博,他觉得实在是不太不靠谱了,所以经常偷溜出去玩耍,仗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能摸鱼就摸鱼。

    生活那么美好,为什么要学道法。

    然后,他师父就没了。

    “道路千万条,赚钱第一条,学道不努力,穷困两条泪。”

    青云子:我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qaq!

    “对了。”

    “玄武山弟子?”青云子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张遂天。

    他刚和张遂天交换了微信。

    觉得张遂天的微信实在是太普通了,张遂天拿出了一张用过的镇魂符。

    青云子:嘎?

    “你把这个给阮真慈看。”

    “玄武山弟子,青云子。”

    青云子:???嘎嘎嘎?

    阮真慈和宋采薇匆匆从面包车上跳下来。

    “瓦日!”宋采薇立即骂了一句粗话。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好像爆炸现场的花容医院。

    “听说昨天晚上花容医院好像失火了,闹腾了一晚上。”旁边有人低声汇报着。

    阮真慈:……好吧我懂了。

    小道士捏着一张用过的废弃符箓,灰头土脸的站在阮真慈面前;“昨天,昨天晚上……是我,玄武山的师兄,在这里处理。”

    宋采薇看着小道士手上的符箓。

    阮真慈:……

    他有点受伤,卧槽,好不容易才写完检讨,又是这位大佬出手了吗?

    “没有问题吗?”

    青云子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花容医院。

    ……他总算明白自己自称玄武山弟子的时候,那个苍白少年脸上露出的笑容代表着什么了。

    自己这算不算关公面前耍大刀,李鬼遇到了李逵。

    简直一把辛酸泪。

    青云子觉得自己聪明一世,就没这么愚蠢过。

    *

    【花容医院因为建筑安全被勒令停业整顿。】

    在这种时候,一条新闻其实并没有太惹眼。

    不过却有人咬牙切齿。

    在那一条小蛇死去的时候。

    某个地方,惨白的闪电也划破了天际。

    暴雨倾盆而下。

    园林里本来正在有规律一饮一啄的逐鹿在闪电的映衬下,一点一滴。

    滴出来的,都是鲜红的血。

    “家主。”

    灯笼一瞬间就全部熄灭。

    装修大气而古雅的祖宅,瞬间就成为了一片黑漆漆的世界。

    黑暗里的红裙如同扶桑花一样铺开,巫女妆扮的少女看着屋中的火焰。

    那是她可以看见的‘预兆。’

    其中若有若无的,火焰的正中,显露出了一个苍白少年的身姿。

    “……这是,在宣战吗?”

    巫女取下了手中的弓箭。

    “既然这样的话,为了八岐大蛇大人的荣耀和复活。”

    “你的宣战,我,花开院音接下了!”

    诛魔之箭撕破了空气。

    恶狠狠的穿透了预兆之火。

    *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她和张遂天在后山的桃林里玩。

    那是一株,很高很大很粗的桃树,树根盘旋,枝桠伸张,甚至穿透了天际那么大。

    虽然树上并没有叶子,也并没有花,但是慕心心就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一颗桃树。

    这一颗桃树,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也不知道他的枝干到底有多么的广阔。

    这个笨蛋阿天,怎么还不来啊。

    她有些生气的撅了噘嘴,再不来的话,我就生气了呀。

    她每次偷溜出去的时候,张遂天总会无奈的出现在在她面前,带着一些吃食和水果,然后安静的坐在一旁。

    看她给那些小动物讲课,偶尔休息的时候塞过来几个桃子,一瓶泉水。

    最后在必要的时候把她拎回去。

    但是这次她等了好久好久,张遂天都没有出现。

    她坐在桃树上,唱着一首悠远的歌。

    在这个位置的话,可以第一眼看见出现的人。

    曾经有个人在,无数次的坐在这里,被风撩起头发和衣袖。

    等待着一个人。

    他也许很快就会来。

    也许永远也不会来。

    “阿天好慢啊。”她似撒娇又似抱怨,“怎么还不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