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对着那些人嘱咐了一圈。
关于秦飞雨和君若寒的口味以及喜好，她信手拈来，就像种在脑袋里似的，连想都不需要想，随口就能道出。
梁王氏在一旁看着，心里别提有多佩服了。
芙儿将厨房这摊子事料理好，才有空来招呼梁王氏。
"梁妈妈。”
梁王氏既然已经做了后宅的掌事姑姑，肯定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叫她了，芙儿就换了一个称呼。
梁王氏对于这个新称呼还有些不习惯，但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寒王府的人了，自然应该入乡随俗。
"芙总管，有事您尽管吩咐。”
"别别别。”芙儿连连摆手，没了先前的干练，又恢复了在秦飞雨身边时，那娇憨的模样："什么总管不总管的，那都是他们叫着玩的，您是长辈，您就和我们家小姐一样，叫我芙儿就是了。”
"这可不成！”
梁王氏心里是清楚的，在王府这种规矩森严的地方，上下级一定要分明，若她这个掌事姑姑都不能以身作则，那还怎么管好下头那些人？
"您是总管，奴婢只是一个掌事姑姑，在这府内，还是要讲规矩才是。”
说的也对哦，他们王爷是最讲规矩的一个人了，对待下人更是严苛，私底下随便叫叫无所谓，但是在府中，尤其是当着其他下人的面儿，总管和掌事姑姑，他们还是要分清楚才是。
芙儿吐吐舌头，对梁王氏生出敬佩之情的同时，也告诫自己，她如今虽已经是内人总管了，可毕竟还是太年轻，想的太少，往后还要多思考，多动脑，多跟着梁王氏这样的长辈多学学才是。
"那，梁妈妈，我先跟您说一说这几天您需要着重办的事情吧？”
梁王氏认真点头："好，芙总管请说。”
"首先是府上的花园，这些花园都是我们家小姐亲自设计的，栽种的也都是些名品花草，所以打理起来，需要格外费心。”
"刚才过来的路上，我特意瞧了两眼，估计是下人们打理不善，有几株花草已经枯掉不能再用了，这几天我要留在小姐身边照顾，估计没有心思去管采购花苗的事，就得麻烦您多多上心了。”
"切记，花钱不怕，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买到一模一样的，不然破坏了园中的意境，小姐会不开心的。”
采、购、花、苗。
梁王氏一字一句在心中记下，点了点头："好，奴婢记住了。还有呢？”
"还有就是厨房这边，府中其他下人都是王妃亲自去牙行选来的，都是老实忠厚的人，也都签了卖身契，不会也不敢在这府中搅出什么事情来，倒是那几个烧火的老妈子。”
老妈子？
梁王氏顺着芙儿的眼神看过去。
果见灶台后面有几个和她年纪一般，负责烧火洗菜的老婆子，一个个的，看上去都不是善茬。
相由心生这句话，梁王氏活了几十年，深悟其中的道理。
能让芙儿特地关照，想必那几个人，应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
"梁妈妈，有些事我只同你说，你听过之后心里有个数就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啊。”
芙儿将梁王氏拉到一边，余光瞥着灶台后面那几个老妈子，小心地压低了声音。
梁王氏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事，忙闭紧了嘴巴，等着她说。
芙儿四下瞧了瞧，确定没人注意她们，这才开口道："是这样的，我们王爷过去是不住在王府的。他一直带兵在外，鲜少回京，每次回来，也都只住城外别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梁王氏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
她怎么可能知道。
芙儿长叹了口气，继续道："因为这府里头，过去被人安插了许多眼线，他们都是派来监视王爷的一举一动的。王爷不胜其烦，索性就搬出去住了。”
"芙总管您的意思是？”
梁王氏听了半天都没听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芙儿指指那几个正在烧火的老婆子，郑重其事道："这几个人，就是当时留下的。”
"留下的？”
意思是，他们是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芙儿正色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小姐嫁过来之后，已经将这府中的眼线清除过一波了，但未免打草惊蛇，还是挑了几个年纪比较大的留下来，为的就是要安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的心。不然，赶走了这些人，还会有其他人进来，来一个赶一个，小姐嫌烦。”
"原来如此。”梁王氏终于明白芙儿的意思了。
她是想让她帮忙盯着那几个婆子，免得他们背地里做什么手脚。
"芙总管的意思，奴婢明白了，您放心，奴婢与她们年纪相当，想来应该能说上两句话，奴婢一定会替王爷和王妃看好这些人，不让她们坏了府内的规矩。”
"不光如此。”芙儿拉着她的手，再度压低了声音："小姐的意思是，有关这府中的消息，该知道的，也可以让她们知道知道，可以传的，也不妨让他们往府外传一传。”
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寒王府，若是一点风都不透，难免惹人怀疑。
当初秦飞雨之所以留下这些人，就是想叫外头那些人以为，这几个婆子是因为上了年纪，加上做的又是烧火的差事，不是特别引人注意，所以才成了漏网之鱼。
既然是漏网之鱼，那自然就得露出些破绽来，才不会引得别人怀疑啊。
梁王氏只以为秦飞雨是要她看着她们，没想到还有这层深意，当下便心生佩服。
想不到她年纪轻轻，不光能打理好这偌大的一间王府，还能有如此之深的思虑。
一般高门大户的小姐，可比不上她。
听说她从前在娘家的时候，受尽了虐待，想来就是那时候养成的这个性子吧？
唉，说到底，也是苦命的人啊！
"芙总管放心，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一定不辜负您和王妃的嘱托，看好这几个人，不让她们做出有损王爷，有损王妃，有损整个王府的事。”
梁王氏有模有样地福了下身。
芙儿满意地对她笑了笑："那我就替我们家小姐，多谢梁妈妈您了。”
梁王氏也抬头一笑，二人眼神一对，颇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芙总管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