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还在愣神的时候，万灵容忽然往前爬了几步，对着马车大喊："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我知道过去都是我对不起您，您大人有大量，就饶我一条小命吧！”
"饶你？”
秦飞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饶你没问题啊，只不过，本王妃最近记性不太好，麻烦你提醒提醒我，你都做过什么事，我也好考虑考虑，看怎么饶你。”
"这……我……”
万灵容明显慌了一下，眼神开始四处乱瞟。
今天街上本就热闹，人多，眼也杂。
万灵容原是想着，在这里拦下她，哭闹一通，秦飞雨顾及着君若寒的面子，很容易就能松口，到时她也好交差。
谁知道秦飞雨会来这么一招。
她做的那些事怎么能说？
说了，还会有人觉得她值得原谅吗？
"我都已经认罪，还有这个必要吗？民女已经知错了，就请王妃给民女条活路吧！”
说话，万灵容咚咚就拿脑袋往地上撞。
这回她可是动真格的了。
没多会儿她的额头上就见了红，再多磕两下，估计立马就会皮开肉绽，血流满面。
万灵槐低着头，紧抿唇角，装着像是毫不在意似的，可她不断摇摆的眼神，却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焦虑。
表面装得再无情，再冷漠，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这个姐姐啊。
秦飞雨放下怀里的手炉，隔着车帘，将手伸了出去。
万灵槐赶忙抓着她，搀扶她下了马车。
秦飞雨一走下来，周遭那些围观的人立刻压低了头，好像看她一眼，立刻就会没命似的。
唉，她这么一个善良可爱的美少女，都被君若寒传染的，快变成人见人怕的女修罗了。
缓步走到万灵容面前。
她脸上带着微笑，眼底盛着星光，神色平静，眉目舒展。
她都表现得这样平和了，为何万灵容还是在发抖？
难道她真的长得这么吓人？
"万大歌姬，你我都是聪明人，何必在这里跟我玩说一半藏一半那套，你想让别人以为，是我强逼着你认罪，是我仗势欺人，欺负你一个弱女子，对吗？”
秦飞雨揣着手，居高临下地望着匍匐在地的万灵容。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额间泛起一大片红："民女并没有那个意思，王妃您……”
不等她把话说完，秦飞雨便将身子转向旁边，面对着那些不敢言语的百姓，笑吟吟道："你不敢说，我便来替你说。”
"你，本命万灵容，曾是我天京城的第一歌姬。”
"你效命于我家王爷多年，仗着自己长了副好皮相，便以为自己有资格登堂入室，做我寒王府的女主人。”
"直到陛下为我与王爷赐婚，你心有不甘，几次三番从中作梗，更在我与王爷成亲当日，当街杀人，强行将我掳走。”
"不仅如此，你还因爱生恨，暗中勾结公孙和泰那厮，对王爷下毒，意图谋害王爷性命。”
"此后，你遁逃出走，投靠玄辰国国师姬和，还与姬和合谋，险些害我被淹死。”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可有说错，可有夸张啊？”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光是万灵容，在场其他人也纷纷闭紧了嘴巴，好半天都不敢言语。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跪在那里的那个，竟是不久之前，君若寒满世界通缉的那个歌姬。
听说她背主叛上，在君若寒成亲那日，意图谋害寒王妃。
当时通缉告示贴的满城都是。
不单单是他们玄林，听说玄辰和玄遥也是一样。
君若寒动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上天入地的找她。
后来不知为何，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想不到，此人竟会出现在这里，还当街拦下了秦飞雨的马车，她是想找死吗？
众人心里惊讶之余，只觉得悔不当初
早知道这个女人就是那个歌姬，他们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多什么嘴！
现在好了，得罪了秦飞雨，他们非得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秦飞雨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些人心里俨然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头。
她转回身看着万灵容。
果见她一张脸煞白，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秦飞雨缓缓蹲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深藏在眼底的恨意。
"万灵容啊万灵容，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学不会动脑子呢？”
"你以为靠着这些人的嘴就能让我就范了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要是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早不知道死几百回了。还能在这里陪着你打发时间？”
"我告诉你，我不关心你有什么目的，更不想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之所以留你一命，是不想因为你这样的人，让我家阿槐伤心。”
"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下回，若是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不保证，会不会一巴掌……”
话音未落，右手掐住万灵容的脖子，用力这么一捏："直接掐死你！”
万灵容脸色一白，抓住她的手，下意识的挣扎。
秦飞雨看着瘦弱，手劲却奇大，加上万灵容现在已经没了武功。
论力气，她根本就比不过秦飞雨。
窒息的痛苦逐渐弥漫上来，胸腔内的最后一丝氧气都仿佛被人挤出体外。
万灵容再也忍耐不住，使劲去掰秦飞雨的手，口中发出朦胧的呼喊："放……放开我！”
尖利的指甲划破了秦飞雨的手背，留下一串血印子，她却浑不在意。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给我仔仔细细的，记清楚了！”
秦飞雨像扔垃圾一样扔开万灵容。
万灵槐急忙掏出怀里的帕子，冲上前帮她捂住了手背上的伤口。
万灵容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力地咳嗽着，咳得脸都红了，眼泪水都出来了。
可见秦飞雨刚才下手有多狠。
"王妃，快擦点药吧！”
万灵槐摸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倒在秦飞雨的伤口上。
这伤药是秦飞雨给她的，说是对外伤有奇效，愈合之后还不会留疤，最适合她这样经常外出执行任务，经常受伤的女孩子用了。
她试过一次，效果胜过她之前用过的所有伤药。
所以打那时起，她只要出门，就会随身带上一瓶，以防万一。
药粉在伤口上铺开，血立时止住。
清晰的指甲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秦飞雨侧头看着满眼怨毒的万灵容，向她丢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便径自回到马车上，冷声吩咐车夫："我们走！”
万灵槐紧随其后跟上。
在跨上车辕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万灵容尖锐的声音："我是你亲姐姐，你就这样对我！”
万灵槐身形一顿，低垂的眼帘中闪过一抹冷酷的决心："我没有姐姐，我的姐姐，早就已经死了！”
短鞭一扬，马车绕过还瘫坐在地上的万灵容，扬长而去。
留下来的那些围观群众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对着万灵容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指责。
所说的无非就是：想死你自己去死，别连累我们！
看吧，这就是舆论，上一秒能够托你上天堂，下一秒就能拽你回地狱。
听到那些人口中不时冒出的类似"死有余辜”这样的字眼，万灵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滚！你们都给我滚！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陪在这里嚼我的舌头，都给我滚！”
她挣扎站起，大力挥舞着手臂，想驱赶人群。
自然引来了一堆人的不满。
人们纷纷群起而攻之，用各种恶毒的语言来刺激她。
什么"出身风尘，就是低贱啊”，什么"凭她这样的货色也配往主子的床上爬呀”。
更有甚者，搬出秦飞雨来将她贬的一文不值。
有人说："你瞧人家寒王妃，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闺阁小姐，一个青楼妓馆里的歌姬，也配同人家相提并论？”
立马有人附和："就是啊，瞧瞧她这副狼狈样子，也好意思张牙舞爪的发癫，我要是她呀，我早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这些刻薄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往万灵容的心上捅。
还有那些轻蔑的目光，以及那些停不下来的指点。
就像是一张蜘蛛网，紧紧包裹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当日在小黑屋里所见的那恐怖一幕，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想想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种种折磨，万灵容心头的恨意再也按捺不住。
秦飞雨！
我若不杀你，便不是万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