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群老家伙斗智斗勇实在太费精神了!
回去的路上,秦飞雨困得厉害,就蜷缩在马车上,小小的补了一觉。
以至于回到客栈的时候,她整个人还迷迷瞪瞪,走路一摇三晃的,连等在门口的朱雀她都没有注意到。
"王妃,王妃!”见秦飞雨步履蹒跚的从自己跟前经过,竟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在那里,朱雀颇有些无奈的追上去叫了两声。
秦飞雨这才转过头来看到了他,尚未完全清醒的脑袋里面迷迷糊糊搅和成了一团:"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朱雀用手指了指楼上,面上带着一层喜色:"王爷醒了,吩咐属下,若您回来了,就立马带您过去。”
那家伙醒了?
秦飞雨精神一振,脑袋里面的瞌睡虫也随之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叫芙儿打来盆热水抹了把脸,又回屋去把身上弄脏的衣服换掉,秦飞雨送了发髻,转头去了隔壁房间。
君若寒昏迷这两天,秦飞雨一直将他安置在特定的屋子里头。
屋里面摆满了炭盆,除了她、朱雀还有温星阑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能随意进出。
所以,秦飞雨进去的时候,差点没有被屋里冲天的热气顶一个跟头。
"赶快,开窗,通风。”既然君若寒已经醒了,那这屋里就没有必要弄那么热了,稍微有些温度,不至于让他冻到就好。
否则,受热过度,人很容易会虚弱的。
芙儿和万灵槐依着秦飞雨的吩咐,将四周的门窗全部打开,没有烧完的炭盆也都搬了出去,屋里一下子就凉快多了。
这间屋子不大,比起他们住的那间,大约也就只有一半面积。
但秦飞雨还是叫人用白色的厚布将整间屋子隔成了里外两个部分。
外面摆了长桌还有药炉,是她和温星阑每天轮流帮君若寒煎药的地方。
君若寒喝的药,全部由他们两个亲自经手。
煎好之后,一刻不等,立刻端进去给君若寒服下。
服过药,还要再施一遍针,如此早中晚各重复一遍,才总算将君若寒体内的寒气拔除了大半。
而里面,则是君若寒休息的地方。
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睡软榻,所以秦飞雨特意叫人在里头安置了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
想是君若寒有些睡不惯吧,这几天,即便是在昏迷中,他也睡得有些不太安稳。因此,秦飞雨特意往他喝的药里面,多添了些安眠的成分。
这也就难怪,她进去的时候,君若寒会是那副半醒不醒的样子了。
"别动。”秦飞雨摁住欲从床上坐起的君若寒,从袖中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青色小药瓶,放到他鼻子底下给他闻了闻。
清淡的薄荷香带着一丝凉意,瞬间激活了君若寒的神丝。
他疲惫地睁开眼睛,周遭的一切都还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的。唯独眼前这个人,眉、眼、唇,都是那般清晰,像在他梦中出现过几百次那样,低头坐在他床边,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
"你怎么样?”秦飞雨观察着君若寒苏醒后的一系列反应,内心不禁有些忐忑。
她的安神药会不会下的有点太多了?
不应该啊,她都是仔细计算过分量的,按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才对啊……
"那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头有点沉,然后四肢有点无力?”见君若寒半天没有说话,秦飞雨有点着急了,指指自己的脑袋,又指指自己的胳膊,像在跟他笔画哑语似的。
君若寒定定的望着她,目光迷离,什么反应都没有,好像没听到她在问什么一样。
糟糕,他该不会是失去听力了吧?
不应该啊……
秦飞雨弯下腰,凑近到他耳边,试着唤了他一声:"王爷?”
没有反应。
提高音量再来一次:"君若寒?”
还是没有反应。
干脆揪住他的耳朵,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声嘶力竭地大喊:"臭狐狸!大冰块!”
好看的剑眉不着痕迹地拧在一起,在秦飞雨起身看向他时,又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的天哪,不会吧……”秦飞雨生无可恋地看着犹如木偶一般躺在那里的君若寒,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
苍天啊,大地啊,不带这么玩她的呀!
"师兄,你赶快……”秦飞雨急着想叫温星阑进来一块帮忙看看,谁知,她刚转过头,一双凉而有力的手忽的擒住了她,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已被拉入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当中。
"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聒噪啊。”君若寒沙哑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躺了这么多天,甫一开口说话,声带还有些不太适应。
秦飞雨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两只手抵上他的胸口,本来稍微一用力就能起来的,谁知君若寒箍紧手臂的同时闷哼了一声:"疼……”
秦飞雨这才想起,他的手臂上还有伤呢。
大爷的,仗着自己有伤就占她便宜是吧?
君若寒,我……我去你奶奶个腿儿!
秦飞雨正趴在君若寒身上,为了起来不起来而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间忽然响起温星阑的声音:"贼丫头,你叫我了吗?”
这要是被他撞见,自己在这里跟君若寒搂搂抱抱,还特地叫他进来围观,他非掐死她不可!
"没有没有!我是想让你帮我去准备点米汤过来,君若寒刚醒,需要喝点东西垫垫胃。”
好生硬的借口啊……
秦飞雨,你有没有脑子!
平时的那点聪明机灵劲儿呢?拿出来呀!
可就是这么拙劣的借口,温星阑居然相信了!
不光相信了,还老大不乐意地在外头嘟囔:"你不是有丫头嘛?这点小事,不支使你丫头干,支使我干嘛?”
"少废话,快去!”秦飞雨也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相信了,窃喜之下,暴躁地冲他吼了一声。
嗯,很好,这很秦飞雨,继续保持,千万千万不能被他听出破绽来!
而温星阑也果然没有听出破绽,操着一副怨妇的口吻,嘟嘟囔囔地去厨房准备米汤去了。
送走了这位麻烦的大爷,秦飞雨松一口气的同时,咬牙抬头,看了君若寒一眼。
那眼神,阴森森的,带着杀气:"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一个受伤的病人,手劲怎么能那么大呢?
如果不是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检查了他的手臂,她真要怀疑他胳膊上的伤是假的了。
"我又没有抓着你,想起来就起来呗。”君若寒从善如流地对她笑了笑,打开两条胳膊,软绵绵地往床上一摊,一副"你可别冤枉我,我什么都没做”的无赖样。
靠,合着刚才是她主动沾到他身上的呗?
秦飞雨愤愤从他身上坐起,要搁她平常那个暴脾气,早就暴打他一顿了。
可君若寒现在是病人,哪有大夫揍病人的道理?
更何况,要真把他揍坏了,那回头累死累活帮他医治的,还不是她?
"手伸过来!”秦飞雨坐在床边,没好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君若寒无辜地望着她,平静如水的面上,竟透着一股孩子气的委屈:"胳膊疼,挪不动了……”
刚才他抱她的时候不是有劲的很吗?
这会儿就说什么挪不动了,真当她这么好骗是吗?
秦飞雨低下头,对着他森森然的一笑:"挪不动了是吧?那我看你这胳膊多半是废了,不如干脆剁了吧。”
好狠心的丫头……
君若寒颇为无奈地将胳膊递给她。
秦飞雨先解开他胳膊上缠着的绷带,检查过伤口状态,确定恢复良好之后,帮他把药换了,然后给他搭了下脉。
"如何,还能活多久?”君若寒观察着她脸上严肃的表情,不知为何,一时起了玩心,竟然开起了玩笑。
秦飞雨完全没意识到这么有自嘲意义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情。
自顾自地思索了半晌,板着一张面孔回答他:"你体内的寒气已经去得七七八八了,只是那寒冰毒在你体内扎根颇深,我能做的,也只是帮你逼散一部分的寒气,至于想要彻底将毒解掉,恐怕还得另想办法。”
这个他知道。
这个毒连沧溟药师都没办法解,她又岂能那么轻易就想到办法?
"没关系,你慢慢想,大不了一死呗。”
"死”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轻描淡写的就仿佛空气中不经意刮过的一缕微风。
秦飞雨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我没让你死,你就死不了,本小姐想要留的人,就是阎王爷,也休想轻易带走。”
嚯,好大的口气!
君若寒忍不住笑了。
不过他就喜欢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看上去可爱极了。
"你放心吧,短期内,你应该都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我这个人,说话算话,我说会让你活着,就一定会让你活着,所以,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轻易说那个‘死’字,听到了吗!”
秦飞雨活脱脱就像个教训熊孩子的老妈子。
而君若寒这个熊孩子倒也乖顺听话的很。
被秦飞雨教训了一顿之后,立马乖乖点头:"好,以后我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