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郡主夸奖！”苏沉央含笑道谢，"郡主谬赞了！”
"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夸的！”明珠笑道，"你的确是个惊才绝艳的！知白遇到你，是他的福份！哎哟，我们天天都发愁，生恐他打一辈子光棍，现在可好了！总算娶到媳妇了！咱们老姐俩呀，将来就算到了地下，对言希和阿樱也算有交待了！”
"可不是？”顾婶笑回，"这颗心呀，总算是落下了！”
"这都是命定的缘份！”明珠欢喜道，"我平日里都懒得出门，一得了这个信儿，感觉人都年轻了十岁！真是好久没有这么好的消息了！咱们这一脉，终于又有一桩像样的喜事了！这么多年，真的是不容易啊！”
她说着眼眶都红了，握着苏沉央的手不肯松。
"好姑娘，我们家知白是个好孩子，只是他这一生实是孤苦，如今遇到你，也算是天作之合，你们以后好好过，多生几个孩子，这府里很快就能热闹起来了！”
苏沉央不知说什么好，见她眼眶通红，只是不住点头。
明珠握着她的手，又絮叨了好一阵，方才放开她。
"我素来深入简出的，已经好久不闻这窗外事了！”她道，"乍然听闻这喜讯，也没什么准备，在库房里翻腾了好一阵，总算找了件还算像样的见面礼……”
她说完看向身后丫环。
丫环笑着捧出一只锦盒，锦盒打开，光芒大盛，竟是一只红宝石凤凰头面，凤凰是赤金打制，展翅欲飞，正中一只硕大的红宝石，竟足有鸽子蛋那么大，阳光下金黄艳红，交相辉映，耀眼夺目。
"这不是先皇赏你的那套红凰嘛！”顾婶惊叫，"这可是价值连城之物，又是先皇所赐，意义非凡，郡主怎可以此相赠？这可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的？”明珠笑着摇头，"我这都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还占着这等宝物做甚？自是要将它赠与这般出众佳人，才算是物尽其用！我一看到沉央，就觉得她与这头面再相配不过了！知白将来必将问鼎皇权，她既是知白心爱之人，将来也必定要居凤位，我送她这红凰头面，再应景不过了！”
"可这红凰头面，对你实在是意义非凡啊！”顾婶仍是摆手，"当年你随言希并肩出征，大败东阳，先皇赏下龙冠凤面，这是对你们两人最高的褒奖，这是要伴随郡主一生……”
"老顾，我们还有什么一生？”明珠苦笑着打断她的话，"言希尸骨无存，我也只是苟延残喘，早就不在意什么褒奖了！我们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未来的无限荣光，属于他们！这红凰头面，是我对他们最衷心的祝福，沉央，你务必要收下！”
苏沉央见顾婶一再推拒，自然也知此物不俗，当下也摇头推拒，顾婶那边亦不肯松口收此重礼，几番推拒后，明珠霍地站起来。
"老顾，知白除了你我，哪还有旁的亲人？”她哽声道，"我虽不敢以婆母自居，但总归是她姑母吧？他们即将大婚，我送件礼物，你也要推拒，是将我当做外人了？是还在怪着我吗？怪我没有当年没有帮言希说情？怪我这十几年没帮着知白吗？”
"郡主，我并无此意！”顾婶忙摇头。
"不，我知我愧对他们！”明珠忽然落了泪，"怪就怪，我生了那样见不得的怪病，没了当年的盖世武功，便连胆子也变小了，只想着苟且偷生，我……”
她说到一半，再度哽咽，当下掩面飞奔而去，顾婶忙追出去，可她跑得飞快，很快就没了人影。
"夫人莫怪！”明珠身边的婆子苦笑致歉，"郡主这些年真正如行尸走肉一般，每每念及昔年旧事，总是难以自控……”
顾婶叹口气："难为她了，好了，你快去追她吧，免得她再磕着碰着！”
婆子躬身告退，那头面也因此留下来。
苏沉央好奇问："顾婶，郡主跟王府，是相识？”
"她是先皇表姐的女儿……”顾婶回，"昔年也曾是个巾帼女英雄，跟太子殿下一起驰骋沙场，并肩御敌，感情深厚，只是后来……”
顾婶说到一半，忽然叹了口气，"罢了，过去的事，不说了！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她会过来，真是叫人好生意外！这头面可是她一生的荣耀，向来珍视，看得跟眼珠子一般，今日却非要交于你……”
她说着又叹，对着那头面发了会怔，又笑起来。
"不过，说起来，这红凰头面，原也该是你的！”
"怎么能是我的？”苏沉央笑问。
"因为先帝得到龙冠凤面时，原是要送给太子和太子妃的，郡主立了大功，又一眼看中这头面，太子妃便主动让出，这才到了郡主手里！”顾婶忆及旧事，又开始愣神。
苏沉央却从她这短短几句话中，捕捉到这话后的一些不寻常之事。
龙冠凤面，想来应该是成双成对的，送与一对夫妻再好不过，但凤面最终却落于郡主之手，太子妃的主动相让，多半是为了息事宁人，这其中必然会有纠葛和矛盾。
但顾婶显然不愿再多说，只小心翼翼拿起那凤面。
"郡主今日主动将凤面送于你，又说了那些话，想来她心里还是向着大白的……”她笑道，"如今这凤面便属于你了，你且戴起来，让我瞧瞧看！”
她将头面戴在苏沉央头上，左右打量了一番，拍手笑道："真真是好看！大婚之日，便戴着它吧！正好跟大白的龙冠配成一对呢！当初太子和太子妃大婚，戴着的也是这一套！龙冠凤面，都物归原主了，大白也有了你，太子和太子妃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她笑着笑着，忽又落下泪来。
意识到这凤面的意义，苏沉央自然也不敢轻待，小心翼翼收起来，原样存入明珠带来的金盒内。
这头面如此珍稀，装头面的金盒自然也是非比寻常，其中有香包，打开来清幽沁人，竟是幻花独特的清苦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