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忽然指向楚知白怀中的三个铁罐,依次念道:"天,地,命!”
楚知白倏地瞪大了双眼。
"天,地,命……”他喃喃重复着苏沉央的话,"还真是天地命!”
"怎么看出来的?”容若看得两眼发花,"我怎么什么也瞧不出?”
"你只瞧红色的字迹!”苏沉央道,"便能瞧出来了!”
众人皆眯眼细瞧,很快欢呼起来:"还真是天地命!”
"那这些符咒……”骆勇倏地看向自己画的符咒,用苏沉央教的法子去读:"樱…见……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母妃的闺名!”楚知白喃喃道。
"闺名?”苏沉央愕然,"那岂不是很少有人知道?”
"是!”楚知白心口狂跳,抬头看向那洞壁上悬挂着的符咒,那些黄色的纸页密密麻麻,总有数千张,有风自洞缝掠过,吹得那些符纸哗啦啦作响,每一张上面都用血字写着:樱见。
"骆勇,这些符咒代表何意?”苏沉央看向骆勇。
"这……”骆勇结结巴巴回,"符咒是龙神给信徒的祝祷,他将一个女子的名字写在上面,应有……应有祝祷往生之意吧?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全都沉默了。
太子和太子妃,是夫妻一体。
太子被剁成酱装罐,三魂七魄分隔数千里地,掷于污臭血河之中。
而太子妃的名字却写满整个山洞,每一个血字皆是祝祷。
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人,他对太子恨之入骨,却对太子妃这般珍……”苏沉央本想说"珍视”,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
这么一个变态狠辣之人,如何配得起珍视两个字?
"王爷,这个人是谁?”她轻声问。
楚知白看她一眼,闭目不言。
苏沉央知他是进入记忆搜索,便不再说话,良久楚知白睁开眼睛。
苏沉央满怀期待看向他。
然而楚知白却缓缓摇头。
母妃生就仙颜,爱慕者众矣。
昭明帝便算一个,除了昭明帝外倒也有一些人,可这些人早已作古。
"王爷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苏沉央安慰道,"这三魂七魄分离之法,原是巫族秘法,寻常人并不知晓,这人定然同巫族有关!或者干脆就是巫族中人!”
"巫族中人……”楚知白顺着她的思绪想下去,片刻后,脱口叫:"季后!”
"季后?”苏沉央呆呆看着她。
上次他们在楚思嫣处,得到了那合欢香,那香亦出自季后!
可季后就算活着,她也是个女人,会喜欢太子妃成痴成狂?
"本王已派人去青州查季氏之事!”他道,"或许,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苏沉央点头:"我先到这山洞里瞧瞧,看还有没有可用的线索!”
"我同你一起!”楚知白也站起来。
山洞很大,里面有七间小的石室,也都被充分利用了,有的放吃食,有的放衣物,有的则是茅房,倒跟一处宅院一般,还有两间较为宽敞干燥的,地势亦比较平坦,里面铺了紫红色地毯,石桌石椅石凳石柜石塌,竟是样样俱全。
"这石雕的手艺不错!”苏沉央在上面轻轻抚过,"骆勇,这里可是你们龙神少主的歇息之处?”
"是!”骆勇点头,"他们每次来此,都会在这里歇脚,有时商讨一些秘事时,也在此处!”
"那这里便是一处好地方了!”苏沉央自石门开始,一寸寸细细搜索而去。
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有一些日常用品,茶杯薰香面巾,柜子的石盒之中还放着一块香胰子,做成一朵彼岸花模样。
"这一定是魔头用的!”苏沉央凑进轻嗅,"这香气,居然还挺好闻的。”
楚知白亦俯身低嗅,片刻后眉头微皱。
"王爷想到什么了?”苏沉央忙问。
"这香气,有点熟悉。”楚知白喃喃道,"可是,在哪里闻到过呢?”
"好好想想!”苏沉央盯着他。
然而楚知白最终什么也没想起来。
"看来,对于气味,你远不如非儿敏感!”
"那就带回去,让非儿闻!”楚知白伸手将那香胰子收入袋中,继续搜索。
苏沉央在前,他在后,将这屋内所有物品皆扫描进脑中。
看得出来,不管是龙神少主还是四大护法,他们皆是小心谨慎之人,除了一些日常必用品,并未留下任何不该留的痕迹。
"这些石雕倒真是精美!”苏沉央的手指轻轻抚过室内的石雕,"王爷,手艺这般精湛的石匠,应是不多见吧?”
"的确!”楚知白点头,随手拿起石案上的小香炉。
香炉多是用铁或者陶瓷制成,这只香炉却是别出心裁,用了白玉石雕,镂空雕花精美绝伦,叫人耳目一新。
"这样的手艺,就更是不多见了!”楚知白将那只小香炉递给身后的容景,"回府之后,细查会这种手艺的人!”
容景小心收好。
苏沉央在屋内转悠了好几圈,最后斜靠在石柜边,歪头发怔。
"想什么?”楚知白看着她。
"我在试图找出他们各自的印迹!”苏沉央回,"这里的东西哪些是属于少主的,哪些又是属于龙神和护法的!”
"这可不好找!”楚知白顺着她的方向望过去,"在我眼里,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不,区别还是有的!”苏沉央指着石架上的石盆,盆上挂着三条面巾,一条雪白无暇,一条明显发黑,还有一条血迹斑斑。
"那条白的一定是那魔头的!”她道,"那魔头爱干净,不管什么时候,身上总是香香的!但剩下两条我就分不出来了!还有那茶杯,一套干干净净锁在那边柜子里,剩下两套就随意放着,还有茶,那魔头喜欢喝花茶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勾头在那石柜里扒拉着,细细查验里面的东西。
楚知白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不由又走了神。
眼前浮起一张心心念念的脸,那是叶惊秋的脸。
叶惊秋断案时亦是如此。
他极善于从一些细枝末节处发现线索,明明平时大大咧咧的,到了案发现场,却是心细如发,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