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思莹眨巴着眼睛,不解地说道:“听出什么来了?”
侯明说:“从他跟老陈的通话中,就能听出,他对这个街道办主任是不满意的,而且这种不满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当场撤了周东强的职,正合许书庭之意。你说你刚上任伊始,就撤了一个街道办主任的职务,尽管对于你来说,有积极的一面,但也有不利的一面,这种不利因素,要远远大于积极因素,你也是有着十多年的处级干部经验了,有些话我不便说透,你自己慢慢琢磨去吧。”
“我还是不明白。”孔思莹说道。
薛家良这时站起来,自己倒了一杯水,说道:“我听明白了,侯书记说得有道理。”
“可是……我怎么弄不明白呀——”孔思莹苦恼地看着薛家良说道。
薛家良说:“这你还不明白呀,也就是说,人家早就想办他却一直没办,没想到,这个冤大头被你当了。”
孔思莹一怔,这才明白侯明话里的意思。
她颓废地窝在沙发上,两眼发直,说道:“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侯明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说你也有当了这么多年的部门一把手了,怎么这点头脑都没有。”
孔思莹看着侯明,娇嗔地说道:“部门一把手怎么能跟政府一把手比吗,谁让你们领导不早点把我放出去经风雨见世面的呀——”
薛家良一听,赶紧低头喝水。
侯明见孔思莹要发嗲,就说:“好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圆场吧,这算是我给你的课外作业。”
孔思莹继续撒娇,说道:“这事我不操心了,反正我背后有你们两位大领导支持呢。”
侯明严肃地说:“做官,不是件容易的事,也不是因为有谁在背后支持就容易,咱们三个人当中,有谁比家良背后的靠山硬?但是你看他,仍然是处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连一句过头的话都不说,更别说做过头的事了,我们俩这种关系,他跟我都从来是恭而敬之,大小事都先跟我商量,而且对个人要求极高,你怎么就不能向家良学学呢?”
薛家良听着听着就睁圆了眼睛,看着侯明,说道:“您……这是干嘛呀?怎么忽然话题上我这来了?”
侯明说:“我在给她上课,让她知道山外有山,别以为当了区长,说话办事一点准儿都没有,这样不知深浅,很容易掉坑里。”
薛家良点点头,冲着孔思莹说:“这倒是真的,权力越大,越要慎用。”
孔思莹知道侯明说这些话都是为她好,责之深爱之切,她莞尔一笑,说道:“今天我算是长记性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做这么冒失的事了,感谢两位领导的教诲。我看我呀,还是赶紧回去做作业、反省去,省得领导看见我心烦。”
薛家良笑着说:“你刚才还在说爱之深责之切。”
孔思莹站起来,说道:“是啊,但我必须也要识趣见好就收,否则,会一直数落我。”
她说着,就站起身,朝外走。
孔思莹走到门口的时候,借着回身关门的机会,一对娇媚的双眸看了侯明一眼,随后走出房间,门被她轻轻关上。
薛家良看得出,侯明低头故意不看她,就笑着说:“小孔刚才那话说得也对,是该早点放她出去历练历练。”
侯明摇摇头,说道:“这次小孔出去任职,正如我跟你私下说的那样,眼下,的确找不出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她绝对不是最理想的区长人选,却是最合适的,这个,你以后就明白了。”
薛家良听出来了,侯明对西营区班子布局还有下一步的打算。
既然侯明不想说,他也不能问。
“家良,还有件事要跟商量一下。”侯明看着薛家良说:“往前坐坐,就咱俩人,我不喜欢够着人说话,累。”
薛家良笑了,就往前挪了一个座位,这个座位正好是刚才孔思莹坐过的地方。
薛家良就看见座位上一个蓝色公文包,是机关里很普通很常见的那种胶布公文包。
他拿了起来,看了看,上面印着西营区政府标志,就笑着说:“小孔将公文包丢下了,我给她打电话。”
侯明说:“别管她,让她自己回来取,都是一区之长了,还这么幼稚,十多年就没什么长进。”
薛家良笑了,将孔思莹的公文包放在茶几上,说道:“小孔说得对,应该早点让她下去锻炼就对了。”
侯明说:“你怎么也跟着她起哄,就她这水平,跟你说良心话,我真是后悔死了,如果不是她哭着喊着想出去……算了,不说这些了。”
侯明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跟你商量的事就是关于张孝先那个家具厂的选址情况。”
薛家良点下头,说道:“您说。”
“小孔想把张孝先那个家具厂放在西营,她这样是有私心的,想增加自己的分量,怕别人不服,也好有说话的资本。”
家具厂本来是想放东营区的,已经跟东营区打了招呼,他们也做出了一个大致的规划,既然侯明把话说得如此直接,薛家良是不能反对的,因为放在青州任何一个地方,也是市委市政府的成绩,这一点,他还是比较达观的。
“既然如此,我没有意见,但要找个合适的借口跟东营解释一下。”
侯明说:“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了,我不操心了,女同志,又是一个资历平平的女同志,这样要求也情有可原,咱们能支持就支持吧。”
这个借口不难找,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借口就是往外商头上推,就说外商考察了一圈,最后还是认为放在西营的某个地方合适,如今官场上的人,哪个不是猴子变的,这样一说,谁也不会深究的,个中缘由无需弄那么明白。
薛家良又跟侯明汇报了一下开协调会的情况,侯明表示全力支持政府工作。
他们谈了会工作,侯明看了看表,问道:“你今天回省城吗?”
薛家良说:“今天是周末,我一周都不回去了,您该不会又想安排我晚上的活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