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东有一条南北流向的大河,阳光下的河面波光粼粼。
“老弟,这就是你说的大地方?”
大金牙望着面前的大河,发出疑问。
“啊,还不够大吗?绝对能游开你。”张国全一边说,一边脱衣服。
“是,是,能游开。”大金牙走到河边蹲下来,手伸到水里,又抽了回来,看着天上的太阳抱怨说:“关键这天也没热到要下河游泳的地步,我真是上了你的当。”
“赶紧脱,我得到重要消息,方哲他们作案的凶器,就是扔到了这条河里。”
大金牙点着头:“看来你是准备和方哲死磕到底了。”
张国全脱的只剩一件大裤衩子,走到河边:“胖子,以前你可是为兄弟敢两肋插刀的主,怎么现在胆小起来了。”
大金牙怔了一下,他没有反驳张国全的话,张国全说的对,他确实胆小了。
以前,他是光脚的,当然可以不用怕那些穿鞋的人,现在他挣到钱了,穿上了高档的亮皮鞋,反而不想和那些光脚的纠缠了。
人就是这样,不曾拥有过还好,一旦得到了,便害怕再失去。
大金牙深呼了一口气:“行,胖爷豁出去了。”
“啊……”大金牙大喊着往前冲,刚到河边,他又停了下来:“要不老弟,你先打个样。”
春季里的河水,仍然带着冰冷的刺骨寒意。
两个人在河里时不时的冒出脑袋,深吸一口气,再一个猛子扎进去。
找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并没有摸到类似刀具的东西,其它垃圾,石头之类的倒是摸上来不少。
张国全想,流浪汉说的有理有据,并不是在骗人,那么现在找不到流浪汉口中所说的凶器,唯一的可能是还没有找对位置。
他看了桥上一眼,大概估算了一下扔东西的距离,确定就是他和大金牙找的这片区域。
没有找到的原因,很可能是经过几天之后,往北方向被河水冲走了一段距离,于是他和着大金牙再往北游。
这次摸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两人泡在冰冷的河水里,有些坚持不住了。
张国全也感到身体开始慢慢僵硬,再这么泡下去,很容易失温。
“胖子,这水实在太凉,先上去休息一会,等会再下来找。”张国全喊了声之后,率先往岸上游去。
等游到岸上,赶紧拿衣服擦擦身上的水,正准备活动两下,发现大金牙竟然还没有上来,连脑袋都看不到,想必是扎到了水底。
“胖子,先上来活动活动,等会再找,反正就在这一片,跑不了。”张国全冲水里喊了几声。
好半天过去,仍然没有等到大金牙的回应,甚至脑袋都没有伸上来换气,这都多大会了,大金牙再能憋气,也坚持不住。
张国全着急起来,该不是被冻抽筋了,上不来,淹……淹死了。
“胖子,胖子……”张国全一边着急的大喊,一边快速的活动两下,准备立刻跳进水里去找大金牙。
突然“哗啦”一声,大金牙的脑袋终于冒了上来,张国全猛的松了口气。
“找到了……”
大金牙手里举着的一样东西,让张国全欣喜起来。
大金牙快速游到岸边,手里拿着的东西在水里涮了几下,再拿出来时,赫然是一把手掌长的锋利匕首。
如果没错的话,这就是方哲等人袭击谢军用的凶器。
“奶奶的,这水可真凉,底下净是稀泥,要不是我踩到时,扎住了脚,还真不容易摸到呢。”大金牙浑身湿漉漉的,往岸上走。
张国全等不及,再次跳进了河水里,冲着大金牙刚才找到刀具的方位,重点寻找。
大金牙没有跟着跳下去,猛一上岸,只感觉浑身发冷,索性坐在那里,看张国全一个人在河里寻找。
有了确切的方位,那其它刀具基本上八九不离十的都会在那一片,十几分钟的功夫,张国全成功摸到了和大金牙手里,一模一样的匕首。
那就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几把匕首就是方哲等人扔下来的。
张国全拿着两把新摸上来的匕首上了岸:“流浪汉果然没有说谎,方哲作案的凶器真被咱找到了,这下看方哲还怎么狡辩。”
相比于张国全找到凶器露出的开心,大金牙反倒一脸平静,接过张国全手里的两把匕首,连同自己手里的那把,一块扔进了河里。
“欸,死胖子,你扔了干什么,好不容易找到的,我还准备休息一会,再把剩下的两把匕首一块找上来呢。”
大金牙没理会他,搬了一块大石头,往刚才扔的地方,在岸边用大石头做了一个标记,之后转过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咱找到的有屁用,得证人亲自到现场指认,由办案人员亲自搜寻,咱找到了,人家还以为是咱随便从哪买来的呢。”
“嘶……”张国全一想还挺有道理:“行啊你胖子,这会脑子转的倒是挺快。”
“那是,你啊,就是太心急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军哥,一刻也等不了,但这个时候,更要冷静下来,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人。”
张国全没反驳大金牙的话,认同的点点头:“你说的对,越是现在所有证据都有利于我们的时候,越是不能心急。”
大金牙穿好衣服:“你想清楚了吗?真的要把方哲送进去,开弓可没有回头箭啊,我不想看着你以后……”
“胖子,你不用劝我了,还是那句话,就算病床上躺的是你,我依然会这样做。”
张国全为兄弟的情谊,让大金牙感到无地自容,他要是再去说这样泄气的话,别说张国全了,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大金牙咬咬牙:“那好,既然这样,咱就跟他干,人死卵朝天,怕个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
到了目前,已经没有需要帮忙的了,重金发布悬赏,征询有用的线索,总算没有让他失望。
人证物证全都有了,胜利的天平在向他倾斜,这一次,方哲断然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抬头看向西边的落日,绯红如血,倒映在流淌的河面上,时而破碎,时而重组。
今天是来不及了,明天一早,他会带流浪汉到派出所报案。
这一晚,躺在公司沙发上的张国全,睡的并不踏实。
明明找到了制裁方哲的有力证据,他本该安心的睡觉,好明天一早去到派出所。
可他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在想,只需要明天便能把方哲给抓起来,是不是过于轻松了些。
虽说,他找到这些证据,费了一番很大的力气,可总觉着还是太简单了。
别忘了,方哲不同于一般人,先不说他老子,单说那个黄永康,也不会让整件事那么简单的就给解决了。
可是黄永康还会怎么做?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谢军被捅伤一事,就是方哲等人作为,那么黄永康会不会利用方县长的职权,把事情给压下来?
如果遇到这种状况,该怎么做?
除了这种状况,会不会还有其它想不到的意外发生?
张国全可以小瞧愣头青的方哲,但他不能小瞧了黄永康,大金牙说的对,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方哲的特殊身份,容不得他有半点马虎。
他必须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过来一遍,争取在方哲的事件上,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时间已来到下半夜,他无心再睡眠。
索性起来,走到窗前,注视着茫茫夜色。
同时那个方向,也是白天给流浪汉安排旅馆的位置。
流浪汉应该睡的很香吧,毕竟干净温暖的床,要比坚硬的桥洞来得舒服。
张国全望着旅馆的方向,轻声呢喃着。
“拿到五干元,会睡得更香……”
“更香……”
黑夜里的张国全,突然睁大眼睛:“不好,流浪汉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