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特殊小礼物的第二天,陈露和费广的第三次约会地点转移在县城里,这一次,陈雨如愿地做到了“电灯泡”。
因为身边这个身形俊朗、风度翩翩的费广,陈露在大街上,在商场中,收到了无数女生瞟来的目光,那些目光里夹杂着不同程度的“羡慕嫉妒恨”。
因为身边这个风华绝代、仙气飘飘的陈露,费广在电影院,在游乐场,收到了许多男生投来的眼神,那些眼神里有赞许,有景仰,还有各种花里胡哨的膜拜。 虽然在“电灯泡”的“照射”下,两人一整天都没能有机会做出亲昵的动作,但他们还是感到了“在我身边就好”的那种小幸福。
不过,那天的幸福比较短暂,短暂到还没来得及欣赏夕阳的无限好,就已经进入了黄昏。
黄昏时分,陈露把费广送到返乡的公车上后,带着陈雨回到了她们在县城的家。
那是她们父亲陈全买下的一套高层小区房——三室一厅。房子曾做过弟弟天赐的婚房,可天赐不愿意离开乡下的二老去独自生活,因而结婚没多久,便闲置了。
虽然闲置,但屋子里家具和日用设施都还算齐全,所以对于陈露来说,也是家。 回到县城家里后,陈露的心情开始低落,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甚至在陈雨把晚饭端到她面前时,都没有心思去吃。
而之所以心情低落,是因为明天就要带着妹妹陈雨出远门了,已经订好去往广州的火车票。
要离开这片曾养育过自己多年的土地,陈露本不该如此低落,她又不是首次离开。只是如今这片土地上,多了一个让她意惹情牵的男生,要离开的话,心情自然就有点儿难以控制了。
约会时,陈露没有把这条要离开的消息告诉费广,她不想白日里的幸福因此而减分。
但现在,她觉得有必要向他说明了,再不说明的话,她觉得自己不光晚饭难以下咽,恐怕连入睡也会成问题。 “我明天要和陈雨一起去广州了,早上九点半的火车……”
一条短信,陈露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反复多次后,才终于纠结着发送出去。
短信发出后,她没等来费广回复的文字,代替文字的是一通急促的电话。
“给我发个地址,在家里等着,我一小时赶到!”电话里,费广的声音温柔中带着点小霸道。
“啊哈~姐夫要来啊?”陈雨凑到陈露耳边,听完手机里的通话后,声调有些夸张。 “可能吧……”陈露表面故作镇定,心里却早已被费广这通电话给掀起了千层浪。
“那这个‘月夜良宵’,我是不是该回避?”陈雨挤着眉,弄着眼,脸上还生出来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你这臭妮子,想啥呢!”陈露话语里带着点生气,脸上洋溢出来的却是欣喜。
“月夜良宵,孤男寡女!这不是姐姐教给我的对子吗?”陈雨接着调皮。
“我还教过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呢!你咋没记住?”陈露想到陈雨口中的对子,哭笑不得。 “你那个太文青了,不如这个贴近生活嘛!”陈雨说的一本正经。
“给你个眼神~”陈露瞪大眼睛,试着放出去一个犀利的眼神,可惜没能成功。
“我不体会~”陈雨又挤眉弄眼了一回。
“快滚去洗碗,然后把地拖了!”陈露冲陈雨摆了摆手,接着说,“等我洗完澡,补完妆出来,要看到焕然一新。”
“遵命,我的女神~”
……
22点16分,陈露梳洗完毕,在看了6次时钟后,费广才终于风尘仆仆地出现,比他承诺的一个小时,晚了整整27分钟。
“对……对不起,我……”费广进屋后,刚想做出解释,便被陈露抬手制止了。
“我不喜欢听解释,不管什么原因,这一次我原谅你了,但别有下次!”
陈露讨厌不准时的人,也很讨厌说到做不到的人,所以态度冷淡。
“不……不会再有下次!”费广看到陈露的冷淡,先是紧张,而后语气坚决。
“姐,你干嘛?”
“晚上,乡下没有公车,县城里又禁摩,还不知道姐夫是怎么赶来的呢?”
“你这一通小脾气,给人发的,冤不冤枉啊!”
陈雨从两人对话中,预感到接下来的剧情可能会不太美丽,及时跳出来圆场,扮演起“花生调和油”。
见气氛没有回归融洽,陈雨又加了点“料”,接着调和——
“做了你俩一白天的‘电灯泡’,晚上就别再打扰我休息啦,我得给自己充充电~”
“地方,我给你们选好了,小区大门右拐150米——陈番公园。”
“晚上这个点儿,那里人少,最适合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噗……”陈露笑了。
“你个小臭妮子!”笑过后,她拍了陈雨一下。
“后面就看你的啦,姐夫,我先撤了,记得花前月下~”
陈雨说罢这句后,起身走进她的小卧室,熄了灯,关了门。
“我们先出去吃个宵夜吧!”
陈雨离开后,费广发出邀请,打破尴尬,语气中带着柔情。
之所以先提出宵夜,是因为陈雨在回卧室之前,趁着姐姐不注意,给他看了一张纸条,那纸条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姐姐没吃饭!
……
陈露接受费广的邀请,陪他出门时,已是深夜。
冬季深夜的小县城,少了许多嘈杂。
大街上,行人罕稀,小道上,灯光阑珊,给这深夜增添了一些静谧,一些安详。
深夜里,似乎大家都不忍心破坏这份难得的静谧和安详,不约而同地关闭了噪声——
凛风不再呼啸,汽车不再鸣笛,甚至连流浪狗也变得通情达理,不再乱吠。
置身静谧而安详的环境中,面对费广伸过来的右手,陈露没有拒绝,她牵上了。
像初次牵手时那样,陈露的脸上,眼睛里,又写满了小甜蜜。
看到这小甜蜜后,费广不再纠结,果断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长长的拥抱过后,他撩起她的头发,又给了一个深情的吻,一个同样长长的吻……
所谓“一吻泯恩仇”,看来是有些道理的!
那一吻过后,陈露和费广不仅冰释了前嫌,彼此的爱恋还又增加好几分。
吃过宵夜,已近0点,两人却丝毫没有困意,他们真就去了陈雨口中的陈番公园。
公园里,冬花前,明月下,他们也真的又卿卿我我了一回。
凌晨1点半,回到小区。
客厅里,费广坐在沙发上,陈露枕着他的膝,香香地睡下。
……
醒来的早晨,比起睡前的夜晚,差了很多意思,不单单是少了“花前月下”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要离别。
离别途中所见的人、物、景,处处流露着悲情和忧伤,把陈露本就不高的心情指数又拉低了好几个点。
那是一个冷冷的阴沉天气,原本应该蓬勃的朝阳被乌云完全遮去了光芒。乌云下的天地之间,没有了欢跃的鸟儿,没有了盎然的碧浪,有的只是无情的寒风和无边的昏暗。
昏暗的寒风里,林立着一排排,一列列“瑟瑟发抖”的高楼。她们紧闭门窗,面无表情,像一个个不近人情的“女王”,高傲而冷酷。
“女王”脚下的马路边,生长着几棵进入“风烛残年”的老树。它们用枯黄的树干注解着什么叫“萧瑟”;它们用腐朽的枝条诠释着什么叫“荒凉”。
老树旁边的花圃里,也是差不多的萧瑟、荒凉。曾经似锦的繁花早已凋谢,残留下孤零零的花枝随风摇曳;曾经葱郁的绿叶早已萎靡,残留下冷清清的枯藤无精打采。
那花枝和枯藤黯淡无色,索寞乏气,表现出的神情有点难以琢磨。像是在对泥土里的落红进行着深切缅怀,又像是在艰难消化着花朵离开之后的痛惜。
萧瑟、荒凉的花圃两侧,是还没来得及完全苏醒的街道。街道上,积水转化成为片片的碎冰,无形之中又为气氛增加了一层清冷。
清冷的气氛下,穿梭在街道上的车辆和行人也与往日大不相同。
那些车辆们冷漠地滚动着,那些行人们寂寥地蹒跚着,它们和他们有着相似的哀怨表情。像是在抱怨和诅咒寒冬的冷酷,又像是在可怜和同情这一对即将面临痛苦别离的恋人!
在老树、花枝、枯藤以及车辆和行人注目下的这段送别路,费广一只手帮拿行李,另一只手紧紧地牵着陈露,沉默地缓行着。
沉默,是想更专心地记住陈露的气息;缓行,是想尽量多地拖延一些时间。因为费广实在不舍得,实在不愿意就此跟陈露匆匆分开。
陈露附和着费广的沉默缓行,因为她心里也是同样的不舍得,不愿意。
可脚下的路偏偏就是这样奇怪——想走慢一点,想拉长一些走路的时间时,前往目的地那段路程竟好像变短了,依旧到达的那样快!
费广把陈露从县城汽车站送到市里汽车站,又从市里汽车站,送到火车站后,两人的心情指数被拉低到了极点。
就在那个“两只手握着晃呀晃呀舍不得放”的依依惜别之际,一段韩国电影又给陈露那低极的心情来了个“神补刀”,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在大厅广众之下,她泪流满面。
那是在站前广场的便利店里,用电视机播放的《假如爱有天意》。
电影中,不幸被陈露看到的正是珠喜跟俊河在火车站台洒泪告别的片段。
看了那片段,又结合自己,陈露才深刻体会到:人们之所以在告别时会洒泪,原来不是因为太矫情,而是因为这撕心裂肺的痛啊,这痛可当真是——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