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决战：涅槃

    

    到了现在，鸣鸾才彻底明白赤珑仙君当初设下九转遮天阵的用意：如果真的让寻一早发现自己，那自己绝没有今日了。

    鸣鸾双翅一震，登时间，半空落下的惊雷直接打在飞羽之上，刹那间，一股巨大的焦糊味道，充斥整个冥王域之内。一阵灰烟，腾空而起。

    鸣鸾眼神一厉，翅膀底下猛地飞出三道阵盘，阵盘当空闪现，忽然又隐身无踪，鸣鸾朝着阵盘中央地带，一道灵力击出。

    三个阵盘同时爆炸，整个天宇之内全是烟尘：就连寻一布下的锁空决，也是被炸毁极多。鸣鸾身形一晃，化作人族模样，身形一闪，已是出了这锁空决遍布之地。

    寻一出现在鸣鸾身边，笑着说道：“你也知道这里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就算是你能逃得了一时，可决没办法一直逃下去。所以，你的精血，我要定了。”

    鸣鸾身形一闪，已经到了纸片人寻一身前，双手一伸已是长爪模样，长爪一出，直接朝着寻一抓去。

    寻一双臂轻拂，一道极其巧妙的力道，已经将鸣鸾的巨爪挡在了一边。

    就在这时，鸣鸾大口一张，一道几乎看不见颜色的火焰，直飞而出，刹那间就到了寻一面前。

    寻一则是要比鸣鸾自如得多，右手一摆，那冥地冰原已是直接出现，挡在了这火焰之前：眼看着冥地冰原瞬息之间，就变得热气蒸腾，似乎整片大地，都被烈火灼烧熟了一般。

    这就是鸣鸾体内天生的天都神火。然而现在，根本奈何不了寻一分毫。

    寻一忽然动手，那冥地冰原猛然间朝着鸣鸾撞来，鸣鸾仓促之间，只能将两只巨爪前伸，抵挡住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土地。鸣鸾自己都听到了“咔咔”声响，这断裂的声音，就是自己的腿骨，已经在这样的巨力对应之中，完全的战败，退缩回来。

    无奈呀，在这里，寻一就是主宰一切的神，而自己，毕竟还是吃了这方面的亏——实话实说，在这里想要战胜寻一，确实……没什么可能。

    鸣鸾的身体勉强站定，眼看着四面八方，层层叠叠的巨大土地，竟然直接变成了寻一的武器，鸣鸾心底叹息之时，浑身灵光闪耀，所有的灵力聚集迎战。

    寻一大喝一声：“万界归一。”片刻之后，所有的大陆全数集结在一处，变成一个惊天巨人手里抡起的武器，直接朝着鸣鸾巨大的身体压来。

    鸣鸾此刻的腿骨已断，根本不可能借用上双腿之力，所以，鸣鸾一路后退，来到了庄敬身前。

    看着庄敬的眼神，鸣鸾忽然觉得释然：刚才自己还想着和他打声招呼，告诉他该如何如何小心，可现在想来，何其无知。

    自己都不是这寻一的敌手，何况是他？再说了，寻一本就是找完颜的麻烦而来，你觉得他自己能起多大作用？

    当然，自己虽然多方算计，还是没有动得了完颜分毫。

    自己和这完颜，始终只是走在并行的两条路上。

    这一刻之后，鸣鸾忽然有了一丝彻悟：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回到玲珑仙宗，自己都绝对会死，而且，不管在哪里，自己的死，都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自己会死，确定。完颜也可能会死——也可能不会。

    换句话说，到那时，就算是自己想要涅槃重生，想必都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鸣鸾此刻从庄敬的眼中，看到了鼓励，看到了平静，唯一没有怜惜：想必他听到了自己腿骨碎裂的声音。

    自己的腿骨一旦碎裂，就绝不会再是寻一的一合之敌，看得出来，这些，完颜都懂。

    寻一想要的是自己的精血，拿来做什么？自是要拿来灌注冥王果树，也就是涵元混洞八级至圣果树，这里面就是自己没想到的一步，是寻一一定要做的，这也是他先选择和自己相斗的原因。

    他要确保，一会不管他做什么决定，都不会有人相扰。

    自己除了硬抗，还有别的办法么？

    有，也仅有一种了，那就是涅槃：只有让自己在火焰之中死去，才有可能让寻一，什么都得不到。

    想到这些，鸣鸾又是迅疾的看了庄敬一眼，只见他缓缓地点头。

    鸣鸾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所谓的最后时刻，是所有人的最后时刻，不独是自己的最后时刻，也是完颜和寻一的最后时刻，决然不假。

    自己十万年蹉跎，换来这个结局，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吧：这完颜，倒是有意思，他居然看明白了眼前的一切，还鼓励自己按照自己的办法办，那就是说……他支持自己涅槃？

    眨眼间，整个世界都直压下来。

    鸣鸾大喝一声，瞬息之间，自己的双翅之内飞出三根羽毛，皆是五颜六色，漂亮之极，而这羽毛一旦离体，鸣鸾体内已是迅速喷薄出无数火焰，瞬间已经将鸣鸾锁在火中。

    这三根羽毛缓缓落在庄敬手中。寻一却似乎未见。

    整个世界的下落之势，瞬间止歇：寻一的身形，就站在这飞在半空的巨大山峦土地之间，静静看着鸣鸾，喷火。

    一团橘色的火焰，瞬间遍布鸣鸾的全身。

    鸣鸾浑身抖动，仰天长鸣，发出一声满是痛苦的哀嚎。

    此刻的它自己，好像真的回到了最小的时候，回到了初生之时，还记得赤珑仙君偷走自己的时刻：他成功了，所以自己一生被他改变。

    改变就改变了吧，一切都不过是注定。能遇见完颜这样的修士，也算是不枉了：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他未来，不可捉摸。

    这时，鸣鸾清晰的听到完颜的话：“鸣鸾道友，咱们必有重逢之日，到那时，你可不要忘了，小世界有一个叫庄敬的修士，有那么一瞬，曾经和你并肩。”

    “鸣鸾道友，好走，不送。”

    在这最后的时刻，鸣鸾心底竟然体会到一种轻松，体会到一种欣喜。

    自己的这十万年，一直在纠结之中度过——就像是面对完颜，自己从未有一刻真正接纳，从未真正认同，然而所有的算计，都不过是一阵风。很好啊，还有他在——没想到，到了最后时刻，是他让自己得到了一种大欣喜，进而脱离了大恐惧。

    庄敬是吧？不是完颜啦。好吧，记住了，如果有来生，如果能见——不管我叫不叫鸣鸾，我都会记得，有一个不知在何方的小世界，有一个人叫庄敬，曾经和我并肩。

    这一团橘红色的火光，带着无尽的高贵之意：似乎可以睥睨九天之上的至高存在，因为，这火焰竟然时时刻刻在跳舞，就在这乌糟糟的空间之内。

    倏然之间，天地似乎有了一丝停顿。不过寻一并不相信，他只相信，刚才……那一定是错觉。

    这里，没有人能代替自己掌控——对，就在还有不到两日，就满十万年的时刻到来之前，这里，都是自己做主。

    猛然之间，这道火焰轰然炸开，火焰之中出现了一道身影，乃是一个顶天立地的青鸾影像，这青鸾仰天长嘶，顿时间，寻一集结在一起的无数土地，瞬间被崩散大半。

    这影像看了寻一一眼，看了庄敬一眼，猛然间振翅，突然不见。

    所有的火焰也紧跟着刹那消失：刚才的一切，若非亲见，实在是难以相信。

    寻一并不轻动，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眼见身前仍然没有出现任何异状，这才缓缓落下身形，

    那鸣鸾终究没有涅槃成功，就此身死，寻一的心头，似乎是猛然间，大开了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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