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晚鸦雀无声,似是只有凤七七的回音,在半空之中回荡着,她的双眼之中泛起了一抹晶莹的水色,颀长的睫羽微微一颤,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顺着双颊滚落而下。
凤七七的双手紧攥成拳,颀长的指甲深深地潜入了掌心之中,因为太过用力,扼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她贝齿紧紧地咬住了唇瓣,一直到嘴巴里头弥散了一股血腥的甘甜,凤七七方才松开,许久之后,凤七七抬起了睫眸,看向了夜空之中悬挂着的一轮弦月。
心中百转千回,她不敢去想,往后没有君莫黎的日子,只要君莫黎能够再次出现,她会用力地包住他,从前的一切过往,她都能够不去追究,就算是没名没分,只要能够陪在他的身边,只要能够每天看见他……
而不是像现在,每天晚上入睡的时候,君莫黎的身影都会出现在她的睡梦之中,每一天凤七七醒来之时,她的枕头上满是泪痕。
她如同行将就木,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如果不是因为想要帮着君莫黎,完成他没有完成的心愿,她只怕自己都要随着他去了。
凤七七觉得现在的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少了以往的洒脱,多了一些女子的惆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七七的耳廓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道破开了水面的声音。
“呼!”
姑娘们从水面之中鱼贯而出,一个个四下张望,夜萤却在远处的一颗掉光了叶子的枯树下,发现了凤七七的踪影。
凤七七抬手试了试眼下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了自己的情绪,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踱步朝着明月湖的岸边走了过去,这时夜萤等人从明月湖之中上了岸,证瞧见了地上的一具死尸。
夜萤一边脱下了湿了的衣裳,一边对凤七七问道:“七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凤七七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冷凝的眸光在地面的尸体上扫了一眼,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我的行踪暴露了,被君亭樊的人给盯上了。”
“七姑娘,您这一次回到京城之中,可是没有人知道,怎么瑞王的人会……”
“哼!”凤七七的鼻端之中发出了一声冷哼声,缓缓地抬起了眼皮儿,冷然道:“君亭樊的眼线遍布京城,恐怕我早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现在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姑娘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之后,凤七七将话题引回到了正题上面,“明月湖下面可有什么发现?”
夜萤在地面上拿起了一块牌子,递给了凤七七,“我们在湖底沉船的残骸之中寻了半晌,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发现,许是白天时被提刑司的人打捞走了,但是,我在两块石头的缝隙之中找到了这个。”
凤七七接过了夜萤手中的牌子,垂下了双眸扫了一眼,倏然,她用力地眯一下眼睛,目光之中泛起了一抹疑惑之色。
她将眉心紧皱成了一个川字,疑惑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手中的金牌。
那面金牌之上赫然刻着一个“烈”字,凤七七记得,曾经在君临烈的王府之中瞧见过这种令牌。
她曾经托君楚悠打听过,这艘船上并没有出现过什么可以的人,但是烈王府的金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这面金牌的凹陷程度上来,这面金牌的凹陷处的的确确是爆炸所致,也就是说当时是有烈王府的人,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上了这艘前往番邦的船。
凤七七用力地皱起了秀眉,如果当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和烈王府脱不开关系。
她必须要前往烈王府一探究竟,静默了好半晌之后,凤七七将那块令牌塞进了怀中,然后抬起了头看向了夜萤,吩咐道:“将这具尸体找个地方埋了。”
凤七七的目光柔和了几分,环视着姑娘们,柔声道:“忙活了一晚了,姑娘们也都乏累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那七姑娘您……”
凤七七将刺客胸口上的匕首拔了下来,重新入了鞘,别回了自己的腰间,“这面金牌乃是烈王府之物,若非烈王亲赏,绝不会被人随便带离烈王府,我要去烈王府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七姑娘,我不放心您一个人去,不如让我陪着您……”
凤七七倏然抬起了莹白的纤手,打断了夜萤的话,说道:“我和烈王还算是有些交情,如果遇见了什么事儿,他也不会为难我的,你们放心好了。我吩咐夜莺去了黎王府帮我看看三个故人,你们先回去,若是知道她们过得不好,连夜就带她们离开黎王府。”
“是。”
凤七七身着黑色劲装,一头青丝高挽束起了男子的发型,连夜快马加鞭地回到了京城之中。
烈王府外,凤七七勒住了手中的缰绳,停在了烈王府的红墙下,时间已是深夜,街道上空无一人,凤七七翻身下了马,抬头望着足有一张高的红墙。
静默了半晌,凤七七将马系在了后门的石柱上,纵身一跃,飞身上了烈王府的高墙。
这是凤七七第三次来烈王府,对于君临烈,凤七七还是有些好感的,他虽是王爷,但是却没有一丁点的架子。
结实君临烈时,凤七七一直都是男装打扮,化身成为凤七,他对凤七也算是礼遇有加,从来没有瞧不起的这个庶民的样子。
凤七七犹如碧湖一般的眸子,环视四周,待确定了无人之时,一脚踏在了墙头之上,身体在半空之中一个翻腾,飞身落在了烈王府的后院之中。
她按照记忆,在烈王府之中摸索,倏然驻足在了君临烈的后厨房外,她的唇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浅薄的笑。
凤七七的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了,君楚悠曾经带着她在烈王府的后厨房之中偷酒吃的画面。
良久之后,凤七七轻叹了一口气儿,那个时候的她,虽然有凤翎羽要挟,但是却过活得很开心。
但是现在……
一切仿佛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凤七七用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从回想之中回过了神来,然后快步朝着君临烈的书房的方向走去。
已是丑时三刻,君临烈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一般,凤七七站在书房外,瞧着书房的窗户上映出君临烈的倒影,微微地蹙了一下眉。
都已经是这个时辰了,他还没有入睡。
凤七七举步上前,停至在了君临烈的书房外,她抬手想要叩门,但是想了想,还是垂下了手。
“你来了。”
君临烈似乎知道今天晚上凤七七会来似的,忽然开了口,唤住了凤七七。
凤七七闻言,微微蹙眉,回道:“嗯。”
听见了凤七七的声音,君临烈似乎没有一丁点的意外,他放下了手中的狼嚎笔,薄唇轻启,柔声说道:“不进来坐坐就想要离开吗?”
凤七七眉心紧蹙,沉默了少顷,最终还是抬起了手,推开了君临烈的书房门。
许久不见,君临烈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他的眼窝有些凹陷,眼下还有重重的乌青,看上去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样子。
凤七七踱步走到了君临烈的书桌前面停止了下来,双手抱拳,启唇说道:“草民凤七,参见烈王殿下。”
“呵呵。”君临烈疏淡地笑了笑,颀长的眉心微蹙,抬起了狭长的凤眸,望着近在咫尺的凤七七,瞧着她依旧是一副旧时的模样,君临烈唇角上的弧度又大了几分,“许久不见,你我已经生疏到了这个份上了,如今你都已经唤我烈王殿下了。”
“凤七在烈王殿下的面前不敢造次……”
“呵呵。”
凤七七的话还没有说完,君临烈突然笑了,他将一双眸子弯成了弦月状,,目光饶有兴致地望着凤七七,“你还想要瞒着本王到什么时候,这一辈子都要以凤七的这个身份和本王见面吗?”
听着君临烈的话,凤七七微微地蹙了一下眉,沉默了几秒后,凤七七启唇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君临烈绕过了书桌,踱步走到了凤七七的面前,“在你醉酒时,便已经猜测出你是女儿身了,随后有见过了凤老板,便更加确定你是女扮男装的了。”
“那殿下为何不拆穿我。”凤七七皱着眉问道。
君临烈停至在了凤七七面前不足一尺的距离,笑着说道:“本王想要看看,你到底会装到什么时候。”
一时间,凤七七竟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君临烈、君楚悠、君莫黎,易青人,似乎来到了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多面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他们让凤七七越发地看不穿。
她只觉得,这里表面宁静,实则波涛暗涌。
她莞尔,颔了颔首,说道:“起初隐瞒殿下也并无恶意,我只是……”
“本王都知道。”君临烈淡淡地笑着,说道:“本王只是也想要让你知道,本王对你也全无恶意,甚至还有好感。”
凤七七闻言,倏地涨红了一张粉面,她双唇紧抿,不曾说话。
“七七,你这个时候来我这里可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不如说给我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君临烈眸光柔和,让人倍感温暖,他痴痴地望着凤七七,等待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