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声音,君莫黎和君楚悠,齐齐地朝着身后看了过去。
只见,凤七七身着一件水蓝色的云锦华服,在裙幅之上,针脚细密地绣着一朵朵仿若盛开的白色栀子花。
凤七七的一头青丝高挽美人髻,头戴鎏金白玉孔雀簪花,孔雀的嘴喙上噙着白玉环,垂下了白玉珠串成的白玉流苏。
她目如画,眼如星,小巧的琼鼻镶嵌在脸上,一双桃唇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凤七七举步走到了君莫黎和君楚悠的面前,莞尔道:“怎么都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我的脸上有花吗?”
君莫黎微微地蹙了蹙眉,眸光之中潋滟霜华,沉吟了半晌之后,方才缓缓地开了口,声音低沉地对凤七七问道:“你怎么来了?!本王不是让你留在黎王府吗?”
“呵呵。”凤七七抬手轻抚白玉流苏,将一双眸子弯成了一轮弦月,她的笑容极为好看,她柔声地说:“我刚刚在你的书房之中看见了一封信,就让红袖给我念了,才知道李家宴请咱们两人,我若是不来,岂不是更会惹人猜疑。”
她走到了君莫黎的身后,朝着李夙瞥了一眼,莞尔道:“有我推着王爷就可以了。”
李夙颔了颔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站在凤七七的身后。
凤七七抬起了眼皮儿,瞥了一眼君楚悠,莞尔道:“六哥,你怎么没有带着尔嫣姑娘一同前来呢?”
君楚悠撇了撇嘴,嗔怒地剜了一眼凤七七,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不想没日没夜的都看着那只母老虎的嘴脸。”
“你且仔细着些,莫要让尔嫣姑娘听见。”凤七七拿着君楚悠打趣儿道。
君楚悠闻言,连忙朝着自己的身后看了过去,见李尔嫣并没有跟来,方才长输了一口气,抬起了手来,轻轻地顺了顺自个儿的胸口,略带不悦地对凤七七埋怨道:“好你个小七七,就会拿你六哥寻开心。”
凤七七卷起了帕子,掩住了一双朱唇,莞尔一笑,说道:“六哥,我若是你的话,就好好的对待尔嫣姑娘,人家可是为了你,连自个儿的名声都不顾了。”
君楚悠嗔怪地瞥了一眼凤七七,轻声呢喃道:“那你就让老七,将李尔嫣收了去,给你做个姐妹,平日里也多个人陪你说说话。”
“这我倒是不打紧,只不过,我们家王爷的性子淡然凉薄,若是亏待了美人儿,我可吃不起这罪。”
说着,凤七七垂下了眸子,看了一眼君莫黎,莞尔道:“我倒是想要问问王爷,可介意咱们黎王府之中,再多一位侧妃吗?”
君莫黎一本正经地看着凤七七,他的唇角扯出了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微微地摇了摇头,“有你在,黎王府已经是鸡犬不宁了,若是在有个尔嫣,本王只怕这黎王府都要被你们给拆了。”
“瞧你说的,好像我是黄鼠狼似的,还鸡犬不宁,就显得你会成语似的。”
“哈哈哈……”
众人闻言,齐齐发出了笑声。
可是,在这笑声的背后,却又个怪心思。
君莫黎侧目瞥了一眼李夙,微微地眯了眯双眸,然后又朝着凤七七瞥了一眼。
李夙跟在君莫黎的身边多年,自然是能够心领神会,君莫黎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紧跟在了凤七七的身后,随着众人走进了李府之中。
李家的宅院,在凤七七看来不亚于君夙羽的端王府,亭台楼阁应有尽有,着一些都要归功于李老爷的功劳,能够得了这么大皇恩,子孙几辈人都吃穿不愁。
“哈哈哈……”
凤七七正顾着看李家的摆设时,一道爽朗的笑容扑面而来,凤七七敛回了目光,朝着迎面走来的一个老者看了过去。
李唐春年过六旬,但却保养得意,脸上没有丝毫的老态,可是一头花白的头发,加上花白的胡须,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李唐春的年级不小。
李唐春身着一袭褐色的锦袍,一双狭长的凤眸锐利如鹰,鹰钩鼻下有双略厚的唇,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是大富大贵之相,这也能够从李家显赫的身份上看得出来。
他快步走向了君莫黎和君楚悠,双手抱拳,恭声道:“微臣参见逸王殿下、黎王殿下。”
“李老爷子免礼。”君楚悠颌了颌首,莞尔道。
李唐春朝着凤七七瞥了一眼,然后对她视若无睹一般的忽略掉了,侧目看向了君楚悠清浅一笑,问道:“怎么不见尔嫣丫头跟着来,她可是最喜欢凑热闹的。”
“呵呵,”君楚悠笑了笑,说道:“尔嫣使小性子,被虎威将军带回了李府。”
李唐春笑了笑,缓缓地将目光挪到了凤七七的身上,微微地眯了眯一双锐利如鹰鹫一般的眸子,冷冷地笑了笑,冷然道:“想必这位便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怡红楼的凤老板吧?”
凤七七撩起了裙幅,欠了欠身,“让李老见笑的。”
李唐春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果真不似寻常人家的姑娘,这般大家之风,定是见惯了大场面,还真是让小老儿刮目相看啊!”
凤七七脸上陪着笑,心中却是掠过了意思寒意。
竟然当着君莫黎的面羞辱自己,她在看了那封邀请信之后,原本来以为这位李老爷子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看来,左不过是依仗着权势的老不休罢了。
君莫黎并没有说话,可他的脸色却是难看极了,仿佛笼了一层寒霜,似是下一瞬,便会掀起一场狂风暴雨来一般。
站在一旁的君楚悠,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觉得李唐春的话,有些说不过去。
相对君莫黎的冷淡,君楚悠的揶揄,凤七七脸上的表情却要好多的。
她将双手从君莫黎轮椅的扶手上挪到了君莫黎的双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顿时,君莫黎微微地蹙了一下眉,侧目瞥了一眼凤七七。
凤七七莞尔浅笑,朝着君莫黎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将目光挪到了李唐春的身上,渐渐地,凤七七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地浓郁了起来。
她微微地挑了一下眉头,脸上的笑容犹如一株含苞的栀子花,贱贱地舒展了花瓣,抬手挽起了一缕青丝,别再了自个儿的耳后,笑盈盈地说道:“让李老见笑了,凤七七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上不了什么大台面,哪像是京城的李家,祖孙三代能文能武,依靠着显赫家世,在京城之中……”
凤七七的话说了一般,李唐春闻言,顿时面色大变。
君楚悠的心头也是倏然一紧,生怕凤七七接下来会说,在京城之中作威作福!
只有君莫黎,脸上依旧是一脸淡漠凉薄,没有丝毫的反应。
只见,凤七七挽起了衣袖,露出了微微有些泛红的手指,朝着李唐春竖起了大拇指,继续说道:“有谁人敢对李家说上个不字。”
李唐春听完了凤七七的话之后,面色变得更加地难看了起来,他过着是小看了眼前的这个小女子。
端是这一句话,就将李家祖孙三代奚落了一个遍。
她竖起来的大拇指,分明是在告诉自个儿,李玄玉不明所以,一个户部尚书竟越俎代庖,跑去管了刑部之事,对她滥用私刑,仰仗着皇家荣宠,在京城之中作威作福。
李唐春毕竟不是李玄玉,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须臾,他微微地眯了一下鹰眸,凝视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凤七七,笑着说:“凤老板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要知道,若老夫还是早年行军之时的性子,只怕早就……”
他扯了扯唇角,只把话说到了一半,却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呵呵。”凤七七抬手抚了抚云鬓,眸光疏淡而锐利,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李唐春的双眸,气势上丝毫不让,全然没有一丝惧怕,“人嘛,上了年纪总是会有些顾及的,李老,您说是与不是!?”
君莫黎侧目,瞥了一眼凤七七,淡淡地说道:“七七,不可造次。”
李唐春微微地蹙了蹙眉,心中不禁冷笑,倘若君莫黎有心想要阻止凤七七羞辱自个儿,他早在方才便可出言阻止,可却等到了凤七七把话说完才开了口,这个分明是有心想要看着一个青楼的娼妓,折辱自个儿。
“哈哈。”李唐春笑了笑,说道:“凤老板说的是。”
言毕,李唐春侧过了身子,抬手朝着后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瑞王殿下、端王殿下已经在后府,安王殿下和烈王殿下随后就到,还请两位王爷随老爷前去后府赴宴。”
须臾,一行人便朝着李家的后府方向而去。
李威冉刚过了头七,李府今日虽然宴客,但是却并没有将白灯白绸拆下,到处都是一片哀愁萧条。
到了李府的后府,更是随处可见身着白色孝服的丫鬟、婆子。
今日我宴席,安排在了李府的后花园中的凉亭下,凤七七老远便瞧见了君亭樊和君夙羽,但是却并没有瞧见他们有带女眷,出了还没有前来的君子镜和君临烈外,在场的众人之中,就只有凤七七一个女子。
按照礼数,见了礼之后,凤七七落座在了君莫黎的身侧。
君莫黎侧目看了一眼凤七七,然后拉住了凤七七的手。
凤七七顿时感觉自己的手上,一阵酥麻,她微微地蹙了一下秀眉,凝视着君莫黎。
君莫黎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薄唇微启,俯身在凤七七的耳畔,轻声地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离开本王半步,知道了吗?!”
凤七七抿了抿双唇,她知道,君莫黎是为了她好,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朝着君莫黎点了点头,应声说道:“你放心,我知道。”
须臾,李唐春落座,他大手一挥,声如洪钟地唤道:“让玄玉将少爷的灵位请过来,他平日里素来喜欢热闹,今儿,有这么多贵客在场,他怎么能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