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中的气氛一度降至冰点,仿佛连呵出来的气,都会在半空之中形成氤氲似的。
凤七七端坐在马车之中,一句话也没有说,她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
她逼迫着自己,将记忆扯回到了那天晚上的案发现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醉酒的关系,她觉得能够想起一些细枝末节。
但是现在,凤七七能够想起来的,就是自己蹲在地上干呕,还有就是那个神秘人,用暗器“袭击”了自己。
暗器?!
凤七七的双瞳之中,忽然潋滟华光,早在几天之前,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就是暗器!
因为事发突然,那个神秘人定然没有能够来得及取回他的暗器,如果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或许就能够知道那个神秘人是什么人了。
想到了这里,凤七七的面色倏地一喜,一把抓住了正伸出了手来,去拿茶盏的君莫黎的手。
君莫黎微微地蹙了蹙眉头,冷然道:“你干什么!?”
“我想到了。”凤七七一脸笑容,全然不记得手上还有伤口。
君莫黎瞥了一眼凤七七,淡淡地说:“就算是你想到了什么,也要……”
“啊!”凤七七忽然惊呼了一声,她竟一时间没有注意,双手太过用力地抓住君莫黎的手,以至于让她的手指极为疼痛!
凤七七抬起了手,一脸埋怨地看着君莫黎,“你刚刚怎么没有提醒我。”
“本王哪里晓得,你会一惊一乍的。”君莫黎目光疏淡地瞥了一眼凤七七,淡淡地说道。
凤七七撇了撇嘴,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君莫黎,“别解释,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你聪明,会先想到事情的关键。”
说着,凤七七扬起了尖尖的下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易青人,说道:“青人,我想到了,如果我们能够找到那个人丢出来的暗器,或许,通过这一点,就能够找到在暗中帮助我的人,或许他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呵。”君莫黎冷笑了一声,端起了青花茶盏,放在了他的薄唇下,轻抿了一口。
凤七七的脸上泯不住的疑惑,深深地蹙起了眉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你笑什么笑,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君莫黎放下了手中的青花茶盏,抬起了眼皮儿,目光疏淡而锐利地瞥了一眼凤七七,淡然道:“既然,那个人不想要暴露自己的身份,难道还有用什么特殊的暗器,去让你发现不成。”
凤七七嗔怪地瞥了一眼君莫黎,冷然道:“没准他也不记得了呢。”
“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蠢的人吗?”君莫黎微微地挑了一下眉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凤七七。
“或许……”
“或许你就是那个蠢人。”君莫黎瞥了一眼凤七七,嗤笑着说道。
凤七七的唇角抽动了两下,给了君莫黎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转过了身子,看向了易青人,问道:“青人,你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易青人闻言,眉心紧皱成了一个川字,略微沉吟了半晌之后,微微地摇了摇头说:“也就只能司马当活马医吧。”
“呃……”凤七七的唇角抽动了两下。
没有这么吐槽的好不好!
……
很快地,马车停在了猫儿巷,三人先后下了马车,凤七七一路小跑,倒进了巷子之中。
凤七七学着那日醉酒之时的样子,三步一小晃,五步一大晃地,寻到了那天她俯身干呕的位置。
她四下地寻了好半晌,可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瞧见。
“哎!”凤七七轻叹了一口气,抬手耸了耸肩,别过了头去,看向了身后的君莫黎和易青人。
“呵呵。”君莫黎淡淡地笑了笑,薄唇微启,淡然道:“本王就说过,不会有这么蠢的人,不想要暴露身份,却有留下能够指引的物件。”
凤七七撇了撇嘴,冷冷地剜了君莫黎一眼。
她都已经到了,难不成就要这般无功而返吗?
四下地瞧了瞧,最后,凤七七将目光落在了地上的三颗小石头上。
她俯身将小石头子捡了起来,然后伸到了君莫黎的面前,“喏,这便是那个特殊的暗器。”
“呵。”君莫黎冷笑,朝着李夙使了个眼色。
李夙颔了颔首,便拖着君莫黎的轮椅,转身便要离开。
凤七七将目光挪到了易青人的身上,稍稍地压了压眉,轻声地说道:“青人,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李威冉死的地方?”
“自然是可以的。”易青人点了点头,说道:“就在后巷中。”
凤七七阖了阖双眸,便跟在了易青人的身后,朝着后巷的方向走去。
李夙俯身在君莫黎的耳畔轻声地问道:“爷,咱们可要跟上?”
君莫黎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不必了,本王在案发当日便已经检查过了李威冉的尸体了,杀他之人,同样是用匕首,而且同七七一样,杀手也是用左手的。”
“爷,既然如此,您为何不将这件事告诉给七姑娘?”李夙蹙眉对君莫黎问道。
君莫黎抬起了眉,疏淡地瞥了一眼李夙,淡淡地说:“本王有心提醒她离开,却不曾想,她还是着了道,这件事表面上虽然看着像是冲着她去的,但是实则,却只不过是一个引子,无非是某一方的势力,想要借此去除掉李家罢了。”
李夙推着君莫黎的轮椅回到了马车上,他依旧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挑上凤七七,沉吟了半晌之后,李夙皱眉又问道:“爷,若是寻常人,又怎么会……”
“所以,他们才会挑上凤七七。”君莫黎淡漠地说道:“凤七七表面上看着不过是青楼女子,但是她却和诸王交好,特别是三王兄、四王兄和六王兄。”
说话时,君莫黎扯了扯衣襟,拿起了茶壶,斟满了面前的青花茶盏,继续说道:“只要有他们其中一人出面,搬到李家都不是一件难事。”
“爷,那这个人……”
君莫黎将手掌的青花茶盏放下,侧目看向了李夙,“只不过这个人是谁,本王还不得而知。”
“需要属下调查一下吗?”李夙问道。
君莫黎微微地摇了摇头,淡淡道:“暂且不用,先等等再说,本王到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想要借凤七七去除掉李家。”
“属下明白。”
……
猫儿巷的后巷。
李威冉的尸体早就已经被李家之人所带走,在这里凤七七就只看见了墙壁上呈现喷溅形态的血迹。
看着已经干涸成了紫黑色的血迹,凤七七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墙壁上的血迹。
凤七七乃是一个杀手,她自然是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能够从这个方向喷出的血迹,杀人者应该是左手使利器。
因为凤七七并没有看见李威冉的伤口,她也不能够断刃,他是被哪一种兵器所杀。
她侧目看向了易青人,凝眉问道:“提刑司可有李威冉的验尸报告吗?”
易青人颔首道:“从尸体表面来看,应该是被一把长约一尺的利器一招致命的。”
凤七七点了点头,看来,杀害李威冉的凶手,的确之前做足了准备,长约一尺的利器,就应该是匕首不假,而且,这个杀人凶手,爷知道自己是使用左手的。
“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李家乃是京城之中的名门望族,而且那日我见到了李威冉之时,他的身边都跟了不少的护卫,若是想要一刀致命的可能,并不算太大。”
凤七七微微地眯了眯双眸,声音低沉地说道:“而且,从墙壁上面的血迹来看,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李威冉看着就是一项威风惯了的人,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不起眼的猫儿巷之中呢?”
易青人闻言,同样也皱起了眉头,他朝着凤七七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这个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凤七七看见地上的树杈子,俯身想要将它捡起了,可是奈何手上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她捡了半晌,愣是没有捡起来。
易青人举步走到了凤七七的身旁,俯身将树杈子捡了起来,“还是让我来吧。”
说着,易青人转过了身子,撩开了地面上的干草,凤七七仔细地盯着看了好半晌,可是最终却无果,她什么也没有寻到。
就在凤七七一筹莫展之时,她欲要转身离开,忽然,阳光耀在了地面上,一道光刺了一下凤七七的眸子。
凤七七微微地蹙了蹙眉,寻着光亮看了过去,她抬手指向了地面,侧目看向了易青人,问道:“那是什么?”
易青人举步上前,俯身将凤七七所指之物捡了起来,然后转身折返到了凤七七的身边,将手中的一只耳坠子递给了凤七七。
凤七七接了过来,将手凑到了自己的眼前,仔细地看了好半晌。
这是一只在普通不过的耳坠子,银制镶嵌着一小块碎玉,在街边的小摊位上,经常能够寻见。
但是,凤七七眉黛深凝,良久之后,凤七七抬起了头,看向了易青人,沉吟道:“我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只耳坠子。”
“哦?!”易青人凑到了凤七七的面前,问道:“你且仔细想想,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凤七七眨了眨双眼,这几日来,凤七七一直都是留宿在黎王府之中的,平日里就只有七巧和红袖两个丫头伺候着。
她清楚的记的,七巧是没有带耳坠子的习惯,而红袖却时常带着一对银制的耳坠,显然并不是这两人的。
眉心被凤七七扭成了麻花状,她在后巷之中踱来踱去,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个耳坠子她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忽然,凤七七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画面,正是七天前,凤七七和李威冉发生争执的那天,如果凤七七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耳坠子,正是那天她所救下的那名女子所佩戴的。
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凤七七就都能够想得通了。
李威冉并不是无缘无故走进了猫儿巷的,而是因为有人引他走进来的。
这个人,一定就是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