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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历史军事>梦回大明春> 211【欢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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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欢喜冤家】

    大白天逛青楼,简直闲得蛋疼,偏偏姑娘还没空。

    王渊曾经两次打马游街,一次是中状元,一次是得胜回朝,而且以前还来过聚贤楼,这里的龟公明显认识他。龟公赔笑道:“王学士,实在不凑巧,顾盼姑娘此时有客,要不换一位姑娘吧?”

    “大白天的也有客?”王渊惊讶道。

    龟公笑着说:“您不知道,自从元宵灯会过后,顾盼姑娘就生意好得很。”

    王渊问道:“那些客人,可知顾盼姑娘脸上有伤?”

    龟公答道:“本来不晓得,正月十六游湖之后,就在京城彻底传开了。您还别说,大家都不嫌弃,反而呼朋引伴前来,只让顾盼姑娘唱曲、舞剑。如今楼上的几位客人,都是身有功名的士子,他们特地慕名前来相见。”

    王渊顿时无语,一个毁容的名妓,居然成了当红头牌。

    朱厚照问道:“此女子是何绝色,竟如此受追捧?”

    “朱兄莫问,到时自知。”王渊神秘兮兮说。

    朱厚照笑道:“想来别有玄机,否则二郎不会主动带我来此。”

    王渊对龟公说:“带我们上去。”

    龟公为难道:“王学士,这个……恐怕有些不方便。”

    王渊蛮横道:“我又不赶客人走,只是去凑个热闹。快快引路,不然我把店给你砸了!”

    “是。”龟公硬着头皮说。

    房间里正在唱曲,似乎刚开始不久。

    龟公把门打开,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个贵公子呵斥:“滚出去!”

    朱厚照笑而不语,李三郎自然也不多言。

    王渊笑着推门而入:“今日拜访顾倌人,不料竟有贵客,一并听曲可否?”

    “你算什么东西!”那贵公子不给好脸色。

    旁人认出王渊,立即低声提醒:“那是翰林院王学士。”

    那贵公子脸色胀红,很快转变态度,起身说:“原来是王学士当面,在下刘昭,家父乃吏部左侍郎。快快请进!”

    王渊抱拳道:“原来是刘公之子!”

    现任吏部左侍郎叫刘春,四川巴县人,成化末年榜眼。刘春虽然跟杨廷和属于四川老乡,但并非一路人,乃是李东阳留在吏部的一颗钉子。

    李东阳既然已经致仕,刘春估计也坐不稳了,道:“教教我呗,我可以出学费,拜你做老师也可以。”

    顾倌人终于惊讶道:“我可是青楼女子,你若拜我为师,传出去会被人鄙视的。”

    朱厚照毫不在意地说:“他们鄙视,关我屁事!”

    顾倌人说道:“公子若是喜欢看我舞剑,今后来聚贤楼便可,学剑什么的就不必了。”

    “不行,你必须教我!”

    朱厚照突然躬身作揖:“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王渊哭笑不得,扭头扶额,难以直视。

    皇帝拜一个娼妓为师,此事若传出去,比皇帝逛窑子还更扯淡,文官们怕是会集体疯掉。

    顾倌人以为朱厚照是王渊的朋友,看这糊涂模样也不像当官的,便提醒道:“公子切莫如此。读书人拜娼妓为师,若闹得大了,被剥夺功名都有可能!”

    朱厚照有些不耐烦:“我要功名做什么?我都已经拜师了,快快教我桌上剑舞之术!”

    “你这人……简直莫名其妙!”顾倌人也被烦得不行。

    朱厚照摘下腰间玉佩说:“给,这是拜师礼。”

    “不要,”顾倌人都没看清那是云龙纹佩,就转身朝里屋走去,“清儿,送客!”

    一个侍女微笑道:“三位公子,请吧。”

    朱厚照特别不能理解,自己跑来逛青楼,居然被人轰出去了。

    出了聚贤楼,王渊笑道:“朱兄,此女剑舞之术如何?”

    朱厚照拍手赞道:“叹为观止,堪称绝技。可惜脸上的疤痕也太吓人了,比江彬脸上的箭伤还可怖百倍,怎会有人狠心下如此重手?”

    王渊解释说:“此女性情刚烈,而且坚贞不屈。她本为官员女子,父亲获罪,她也被发配教坊司。教坊司主事欲侵犯她,她就打破杯盏,用碎瓷片毁容以保自身清白。教坊司怕她吓坏官员,就将其卖到了聚贤楼。”

    “原来如此,真是个烈性女子!”朱厚照大为感慨,说道,“此女若是男子,必为忠勇之辈,我肯定封她当将军。”

    王渊只是牵线而已,剩下的事情就懒得管了,一切随缘。

    朱厚照这厮也是有趣,派人送来几百两银子,包下顾倌人每天下午的场。每次去逛青楼,不带江彬和许泰,只带李应一个,专门欣赏顾倌人舞剑,隔三差五闹着要拜师。

    顾倌人刚开始有些反感,渐渐就混熟了,觉得此人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来二去他们居然成了好朋友。

    足足过了一个多月,朱厚照见顾倌人面色疲惫,便说:“你好像很累的样子,不如跟我回家,每天只需为我舞剑便可。”

    顾倌人拒绝道:“你虽是真性情,却也无情得很。哪天你厌烦了,不喜欢剑舞了,怕就要将我弃之如履。何必呢?现在这样子正好,我是妓,你是客;你出钱,我舞剑。各不相欠,明明白白。”

    朱厚照满脸笑嘻嘻,用毫无诚意的表情说:“你怕我变心啊?那我娶你便是。”

    “妾与奴仆何异?”顾倌人道,“你若敢明媒正娶,我当即答应你!”

    朱厚照说:“我家有正妻,是母亲安排的,但我心里不愿意,这么多年都没碰过她。你若跟我回家,虽然当不成正妻,却也跟明媒正娶没两样。”

    顾倌人怒道:“让正妻守活寡,你也是个负心之辈,今后不准再来!”

    “你不明白,我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朱厚照头疼道。

    “狡辩,你快走吧,算我看错你了!”顾倌人很生气。

    朱厚照说:“我查清楚了,你父母虽然已死,两个兄弟却在边疆发配。你还有个妹妹,年仅十岁,也在教坊司习艺。你若跟我回家,我就让你的兄弟回来,再给你的妹妹脱籍!”

    “除非大赦天下,否则我两位兄长哪能免罪?”顾倌人冷笑,“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啊!”

    “你且看着吧!”朱厚照拂袖而走。

    第二天,便有锦衣卫出面,教坊司官员亲自来为顾倌人脱籍。

    不脱也得脱,教坊司直接把文书扔过来,顾倌人被搞得一头雾水。

    紧接着,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八品京官,死活要收顾倌人为义女。顾倌人不愿意,那位京官却说:“你若同意,两位兄长自然能够脱罪。何妨一试?”

    顾倌人抱着侥幸心理,稀里糊涂便答应了,同时暗暗猜测朱厚照的真实身份。

    直至她被送进宫中,只当了半天宫女,就被火速封为昭仪。这还是朱厚照为了避免麻烦,否则直接就要封为嫔妃,毕竟嫔妃容易引起文官的注意。

    “哈哈哈哈!”

    朱厚照在豹房大笑,用贱兮兮的表情问:“怎么样?我是不是可以给你的兄长脱罪啊?”

    顾倌人在进宫的那一刻就已明白,此时早过了震惊期。而且她也熟知皇帝脾气,非但没有惶恐不安,反而没好气道:“你这是以势欺人!”

    朱厚照说:“你今后专门在豹房为我舞剑!”

    顾倌人说:“我当你是朋友,你却当我是艺伎!”

    “胡说,我本来就当你是朋友!”朱厚照辩驳道。

    “只为舞剑,不是艺伎是什么?你嫌我难看!”顾倌人道。

    朱厚照说:“你的脸确实不好看。”

    顾倌人不再言语,闷闷不乐。

    朱厚照自觉失言,软语相劝:“生气了?我只是说实话而已,难道你想让我骗你?”

    “算我命苦,今后给你舞剑便是了。”顾倌人冷冷道。

    “你还是在生气!”朱厚照说。

    “没有!”

    “你有,不然就笑一个。”

    “我带着面纱,笑了你也看不见。”

    “那你把左半边脸的面纱掀开,只许掀左半边啊!”

    “你……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