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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下班的时候,陈知年接到周康成的电话,说有人想要买建材,但因为钱周转不便想要分期付款。
当初在决定在建材转卖的时候,陈知年就规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赊账。因为现在欠钱的是大爷,追债比借钱还要难。
多少建筑工程队因为收款不及时而出现资金断裂?陈知年大舅就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80年代初,大舅带着一群村里的年轻小伙子出来,风风火火的做建筑。
刚开始的时候的确能赚钱。那段时间大舅也风光无限,不仅给家里建了小楼房,还给外公外婆装了电话机,他们村第一栋小楼房,第一个电话机。
当时,几乎全村轰动。
但很快,大舅就因为资金周转问题而被逼停工。工程款收不上来,没有钱发工资,被五金店追着要材料钱......大舅可谓是狼狈至极。
但是,有什么办法?
人家就是拖着不结工程款,一天拖一天,一年拖一年,最后直接跑路。
人海茫茫,哪里找?怎么找?
找不到人,只能自己填。工人是村里的熟人,工资可以慢慢还。但五金店的材料钱却不能等。后来,大舅也学坏了,别人欠他的,他欠别人的。
口碑差了?
再换个地方就是了。
从海珠到天河,然后再到荔湾,然后越秀......
大舅手里的工人从百多人变成几十,然后十几个,然后是几个,最后没有固定的人手。现在,一般都是大舅找到工程,然后再找暂时没有工作的人一起,临时搭建一个工程队。
大舅被人骗过,也骗过别人。
陈知年连大舅都不愿意赊账,更何况是那些不认识的人?
周康成也不愿意赊账,但对方说认识陈知年,他才打电话过来问问。
“认识我?谁啊?”陈知年奇怪,认识她的建筑包工头一般都是青山镇的老乡吧?而老乡有难处,应该会找小叔说情,怎么找上周康成?
原来,不是青山镇的老乡,而是当初朱暖住院时候同一个病房里的黄姐。
黄姐和丈夫在一个建筑工地做建筑,当初知道陈知年做建材买卖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建筑材料采购的事情和他们这些工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上面给什么材料,他们就用什么材料。只要发工资,他们就没有什么好操心的。有操心的时间,还不如多搬几块砖赚钱。
但过年后,建筑材料价格大涨,他们的包工头顶不住了,问问大家有没有什么办法渡过难关?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集思广益。
这个工程属于包工包料,没有钱买材料,就无法完工,就拿不到工程款。拿不到工程款,就没有钱给工人发工资。
如此循坏。
最后损害的还是最底层的建筑工人的利益。
黄姐想到了陈知年。
当初在医院,陈知年给了她联系方式。
赊账?周康成是不同意的。但黄姐说认识陈知年。
“他们需要多少?”如果需要的材料不多,她倒是可以送个人情。但如果需要的材料太多,她肯定也不能冒险。
只要价钱合适,现在的建材根本就不愁卖。陈知年在过年前囤积的建材几乎已经前部清空,现在的库存都是过年后新入的。
可想,建材的生意有多好。
虽然是直接从工厂拿货,但陈知年的售价也只是比五金店低一点点。否则,五金店的老板就想要撕了她。
踩着大家赚钱?
不能。
也不敢。
陈知年的摊子越铺越大,不能再像去年那样只做中介倒卖赚钱。去年,她转卖五金材料,最大的成本就是周康成的提成。
但今年,仓库租金,仓管工资,送货上门的租车等等,全部都是钱,所以她的售价也不可能比五金店低太多。
成本大了,付出多了,陈知年也变得越来越谨慎。
“年姐,她说想要和你见面谈。”周康成也无奈,对方简直就把他们当成了救命稻草,死抓着不放。
陈知年看了一眼时间,“可以啊。明天或者后天?”今天肯定是不行的,她还要赶回家看看周辞白到底做了什么好吃的呢。
其实,不用看,不用猜,肯定是白切鸡。
谁让陈知年喜欢白切鸡?
“年姐,我们就在你公司楼下。”周康成的语气里是浓浓的无奈。
陈知年傻眼,“什么?”
她还想早些回去呢。
“那你们等一会吧。我还有十多分钟下班。”
陈知年再次见到黄姐,比去年住院的时候精神了些。
“黄姐。”陈知年笑着和她打招呼,“新年好。”
“嘻嘻。新年好。”黄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站在她旁边的男人矮矮的,看着就敦厚老实,一张黝黑的脸看着憨憨的。
没有看到他们的包工头,陈知年有些奇怪,这样的事情不是应该有包工头出面的吗?
“阿年。”黄姐不好意思的搓搓手,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板着脸认真又忐忑又害怕的跟陈知年说出现在遇到的难处。
黄姐很艰难的说出,希望陈知年能帮忙,他们保证一拿到工程款就立刻结账。
“黄姐,相识一场,有些话我就直接说了。这些话是你们包工头让你跟我说的?还有,这样的建材采购不是应该由你们包工头出面吗?”
陈知年阿爸也是个小小的包工头,很清楚对于包工包料的工程来说,材料跟不上会有多严重。但这个包工头却让两个工人来找她?
是不信任她?还是不紧迫?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陈知年不想知道,也不想过问,但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
黄姐有些不安,“他,他很忙。”
陈知年摇摇头,“黄姐,我们认识,所以我长话短说,也实话实说......”陈知年把自己怀疑说出来。
总之一句,他们的包工头不可信。
“你仔细认真的想一想,如果我把材料赊给你,到时候你的包工头使用了材料但却不愿意结款怎么办?我不认识包工头,我只认识你,肯定会找你催款......”
什么后果?
陈知年说得明明白白,这不是恐吓,而是担心黄姐他们太老实被人给骗了。
“这,这么严重吗?”黄姐不安的搓着手,她的男人也是一脸的惊恐,他们都以为只要找陈知年赊到材料,然后就能开工。
像他们这样的建筑工,一天不开工就少一天的钱。
但从来没想过包工头会骗他们。
是啊。
“有什么事,多看看身边的人,或者多问问身边的人,不要一味的往前冲。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工地为材料烦的人不多吧?”
黄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们没有门路,没有认识的人。”
陈知年摇摇头,“还有一点,他们不信任包工头。”所以,即使有认识的人也不会多说。
“应该也有人在盯着包工头吧?”
黄姐点点头,“大家怕,怕他跑路了。”
陈知年点头,这才是聪明人。
“不过,包工头是他们老家的,熟悉的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陈知年无奈的摇摇头,“他跑了,你们能去他家打老人?还是打孩子?”还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就好像当初大舅没钱结算工资,躲在外面两三年不回家一样。
大家都是老乡,明知道大舅家就在那,但能怎么办?
逼着家里的老人还钱?
老人哪里有钱?
命倒是有一条。
大家都是老乡,也不可能对家里的老人咄咄逼人。所以,还是欠着,等大舅有钱了慢慢还。有时候催得厉害了,还要被大舅埋怨几句。
这世道,欠钱才是大爷。
看着老实憨厚的黄姐夫妻两人,陈知年想起自己的爸妈,见识太少不知人间险恶。有些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别说骗老乡,就是杀人放火都敢做。
黄姐夫妻两人被陈知年的‘小故事’吓到了,然后又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他们没有文化,也没有胆量,但他们也不是傻子。
“阿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夫妻可能要欠大笔钱了。”
陈知年摇摇头,“不会的。”因为没有人是傻子,谁也不会在听你们几句艰难后就随便赊材料给你们。
特别是在现在建材供不应求的情况下。
能拿钱,谁愿意赊账给别人?
“自己不懂,看不明白,不重要,跟着大多数人走就好。”陈知年也不知道她们的包工头是不是骗子,但小心一些总没有错。
事关血汗钱,小心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送走了黄姐夫妻两人,陈知年叹口气,本想开拓业务范围,没想到差点招惹了大麻烦。
“年姐,他们包工头真的是骗子?”
“不知道。”她只是假设而已。
谁知道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
“年姐,妨碍你下班了吧?”周康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要不,我请你吃饭?”因为材料价钱高,材料买卖好,周康成也拿到了不少提成。
早已经不是当初刚来羊城时候的扣扣索索,手里有钱了,也大方了。
周康成本想买一辆二手摩托车方便平时跑业务,但他住的地方却连续三天有摩托车被偷,心有戚戚,果断决定还是继续坐公交。
周康成就连单车也不敢买,就怕刚买回来就被偷了。
“不用了。我回家吃,我家周医生做了好吃的。”如果不是因为周康成和黄姐,现在陈知年已经到家了。
“白切鸡?”
相熟的人都知道陈知年喜欢吃白切鸡。
陈知年毫不犹豫的送周康成一个白眼,“就不能是别的?我家周医生做鱼的手艺一绝。”
“呵呵。但你喜欢吃白切鸡。”所以,周辞白也喜欢做白切鸡。
周康成就没有见过像陈知年这样对一道菜情有独钟的人,好像百吃不腻,好像天天吃都不够一样。
“你赶紧吃饭去吧。对了,有机会也帮我推销一下‘幸福家’,同样是一个点的提成......你还有八折的权利,就是所有你介绍来的顾客都能打八折。”
“顾客能打八折,然后我还有一个点的提成?”
陈知年点点头,“是的。”
“努力哦,少年。”陈知年拍拍周康成的肩膀,“努力赚钱,然后在羊城买个房子,落户羊城,成为花城的一员。”以现在的房价看,羊城的房子只会越来越贵。
“在羊城卖房?很贵啊。”周康成犹豫,“我还想赚钱后回家建小楼房呢。”
“我建议你在羊城买,也算是一种投资。以现在的房价看,谁知道以后的房子有多贵?或许有一天急需钱了,还能卖掉周转......千万不要想着有一天房价会便宜。就目前的经济发展看,不管是房子还是菜价,都只会越来越高。因为人的工资,生活水平肯定是越来越好的......”
周康成想了想,点点头,“好。等我有钱后,一定在羊城买房子。”不过,他暂时没有能力,只能先赚钱。
很多年后,周康成都感激陈知年的提醒,让他有羊城有了一个家。
“年姐,我不知道‘幸福家’有什么啊?”
推销,肯定就要先熟悉产品,但周康成根本就不知道‘幸福家’具体卖什么。还以为‘幸福家’只卖手工艺摆设品呢。
过年前,周康成就知道陈知年开了一家家居用品店,但周康成一直都以为‘家居’就是‘家具’。
原来不是。
家具的囊括范围太大,太广,涉及到家的方方面面。
从家具到餐具再到床用品,都属于家具的一部分。甚至窗帘、杯垫等等都属于家居的范畴之内。
陈知年也不怕告诉周康成,在未来,家居会是她的主要事业方向。现在的建材行业能大赚主要是因为行业混乱,没有统一的规范准则。
但混乱的时间不会太长。
相信zhengfu会很快出手干预,到时候建材行业规范稳定下来,再想像现在这样凭借小聪明和资本大赚是不可能的了。
在行业混乱的时代,只要有资本,只要有胆量就能赚钱。但随着发展,随着一个行业的规范准则被稳定下来,涉及到的因素就会越来越多。
规范、稳定后,像她这种捞一笔就跑的人会越来越少。所以,陈知年并不打算一直做建材生意。
“姐,不管你做什么,一定要带上我。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一起发财了。”周康成觉得自己不聪明,那就跟着聪明人走,即使不能吃肉也能喝汤。
如果不是认识了陈知年,他现在还在文具用品公司推荐计算器,拿着微薄的工资,可能连自己也养不活呢。
周康成早就决定跟着陈知年走。而且,周康成也不是傻子,他最近天天在推销建材,接触造建方面的人多了,对这方面的消息比陈知年更敏感。
虽然一些消息似是而非,但周康成觉得空穴不来风,有些话题是有存在原因的。
短短几天,铜丝的价钱又涨了。
为什么会这样?
周康成想了很多。
现在应该算是一个行业的黎明之前。
黎明前是什么样子的?
傻子都知道。
黑夜到了,黎明还会远吗?
不会了。
周康成觉得陈知年真的很理智,也很有克制力。换了别人,可能真的要被建材目前的巨大利润迷了心智,但陈知年没有。
她的出货是迅速的,入货却是谨慎的。
“姐,我这辈子就跟着你混。你千万不要抛弃我,更不要见异思迁、始乱终弃。”
周康成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路过的人纷纷看过来,都想要看看始乱终弃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陈知年气得直瞪眼,“在胡说八道什么?”没看到路过的人都用看‘坏女人’的眼神来看她?那八卦的眼睛里都明晃晃的写着‘水性杨花’几个字呢。
“我回家了,你赶紧吃饭去吧。”陈知年赶紧逃,真的太郁闷了。
周康成看着陈知年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笑。
陈知年还没有打开门就闻到了浓浓的炖牛腩的香味。陈知年站在门口,用力的吸吸鼻子,“应该是萝卜牛腩。”
虽然最喜欢白切鸡,但陈知年也喜欢牛腩,特别是香浓入味的牛腩煲。
他们市的牛腩煲,全省闻名。市区有一条专卖牛肉煲的街,三五步就一个小摊子,小摊子就两个大锅,然后几张长凳围住两个大锅。
一个大锅装着满满的一煲牛肉,大块大块的,客人需要多少就剪多少,客人需要什么就剪什么。
牛肉、肠子、牛肺、牛百叶等等。
喜欢吃什么就剪什么。
大锅的旁边会摆放着一个罐子,里面装着一把把小铁叉,一个客人一把两把甚至三把。吃完了把叉子递给老板,让老板剪自己喜欢的部位。
老板剪好后,就放在调味料里泡着,让客人自己取来吃。
吃了一串又一串。
陈知年高中的时候很喜欢和同学去吃牛腩煲,周末的时候常常是几串牛肉加上一小碗河粉就能当一顿饭了。
她最喜欢看着雪白的河粉上被撒上葱花和香菜,然后再浇上浓浓的牛肉汤,香气扑鼻,能立刻化身大胃王。
陈知年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推开门,一脸的夸张,“周医生,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回来了?”系着围裙的周辞白手里拿着锅铲,“赶紧洗手。”
陈知年站在门口,踮着脚往厨房里看,“白切鸡、牛腩煲,都是我喜欢的耶。”
“周医生,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陈知年认真的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啊。”
不是她生日,也不是周辞白生日。
不是认识纪念日,也不是确定恋爱的纪念日。
“周医生,需要我猜猜吗?”陈知年刮脑的想,也想不出今天是什么日子。陈知年翻看旁边的日历本,也不是某个全国纪念的大日子。
日历本上写着‘诸事皆宜’。
“不用猜。今天是想要过好日子的日子。”
陈知年撇撇嘴,“说得好像你昨天不想过好日子似的。”
“难道你明天不想过好日子?”
周辞白瞬间词穷,对上陈知年的胡搅蛮缠,他只能阵阵败北。就好像他真心实意的夸陈知年‘你今天很好看’,她会反问一句‘只有今天好看?昨天不好看?明天不好看?’
瞬间怀疑人生,然后赶紧彩虹屁。
自从有了女朋友,周辞白也知道了,就算是中文系的才子在女朋友面前也常常词穷。
“我每天都想过好日子。”周辞白认真看着陈知年的眼睛,“和你一起。”
“嘻嘻。周医生,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这是必须的。”男人有了女朋友后,甜言蜜语就必须信手拈来,吹彩虹屁的技能也必须升级,否则就有重回单身的可能。
一向清冷的周辞白都被逼着看《花式哄女朋友的一百零八式》《女朋友晴雨表》《哄女朋友的一千件礼物》......
“哇塞。周医生,今天真的不是某个大日子?”陈知年惊讶的看着厨房里准备的菜,“这么多菜。”
“这是鸡腿肉虫草花焖饭?”陈知年看向周辞白,“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会是什么日子?”以她还在及格线以上的记忆里,应该不会忘记某个重要的日子啊?
陈知年搂着周辞白的手臂,“周医生,你不说,我心有不安。”陈知年看着周辞白,可怜兮兮,“我感觉你在处心积虑,然后在我意志薄弱或者没有防范的时候吃了我。就是那种,先把我喂得白白胖胖,然后宰杀......”陈知年做一个杀猪的动作,“这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然后鲜血哇啦啦。”
周辞白拍拍陈知年的手,“想太多。脑洞太大。”
“真的不是?”陈知年很怀疑,“为什么我看你用心险恶?”
“别捣乱。”周辞白把陈知年赶出厨房,“乖乖的。”
陈知年撇撇嘴,拿出mp3开始听英语。既然周辞白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她也不打算问了。
只希望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陈知年全心投入到英语朗读中去,一边听一边跟着读。如果陈知年发音不准,周辞白则会在厨房里大声提醒她。
几个月的时间,陈知年的发音已经被纠正了很多。在肉眼可见的进步中,人只会越来越努力的。
在厨房炒菜的周辞白听着陈知年的朗读,嘴角微扬。他很喜欢这样的烟火气,这样的生活让他觉得自己在生活,而不是活着。
周辞白看一眼准备好的饭菜,心情愉悦。
在餐桌上铺上一张粉红色带流苏的桌布,然后摆上陈知年喜欢的向日葵。向日葵下方隐藏着一个小小的香薰瓶。
香气淡淡的,缭绕在桌间,却不会被浓郁的饭菜香掩盖,这正是周辞白想要的效果。
很好。
“阿年,你读错了。”周辞白无奈的微微轻笑。
陈知年嘟着嘴,“周医生,我饿了。”闻着浓浓的饭菜香,真的很难集中精神。
“诱惑太大了,我难以抵挡,只能丢盔弃甲。”
“狡辩。”
“实话实说。”陈知年吸吸鼻子,“不是我抵抗力低,是诱惑太大。”
周辞白拍拍陈知年的后脑勺,“洗手吃饭。”
“ok。”陈知年赶紧扔下mp3,洗手吃饭。
呜呜。
她早就饿了。
“周医生,我很恐慌。”陈知年站在桌边,看看桌子上的向日葵,然后看看香薰瓶子,然后再看看周辞白用心准备的饭菜。
周辞白让陈知年坐下,在她的双膝上铺上一张餐巾。
“烛光晚餐?”陈知年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周医生,要不要关灯换上蜡烛?”
“不用。”周辞白笑着给陈知年盛饭,“尝尝,我第一次做。”
“听小叔说你很喜欢焖饭。不过,我没有买到香芋,用了土豆代替,看着还不错。”周辞白第一次做焖饭,还好成功了。
虽然工序复杂,但看着这样一锅香喷喷的米饭,周辞白很有成就感。
看着面前的焖饭,陈知年眼眶有些红,“周医生,谢谢你。”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她想要一辈子赖在周辞白的手心里。
“我小时候常吃焖饭,香芋焖饭。不过,没有这么多材料。”陈知年给周辞白说起阿婆常做的焖饭,香芋焖饭。
“焖饭很麻烦吧?”
周辞白点头,“嗯。”的确很麻烦。但想到陈知年喜欢,他乐在其中。
“怎么做的?我也要学。”
其实,焖饭不难。虽然材料多,但准备好也方便。最难,也最需要技术的事炒米。很容易就炒过火候,带有焦味。
把大米放在五分干的锅里,小火翻炒,直到大米金黄为止。这一步骤最为重要。周辞白能一次成功,真的有运气的加成。
“周医生,你辛苦了。”陈知年笑盈盈的给周辞白夹一块牛腩,“今天的牛腩超级好吃,很软糯,而且香味浓郁。”
吃了大半,陈知年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我正在减肥中?”
还吃不吃?
当然是吃了。
“明天重新开始。”在美食面前,减肥是浮云,过眼云烟。
周辞白:“明天,我陪着你。”
“好。”
“好吃。”陈知年吃得肚子滚圆,然后看向周辞白,“周医生,今天真的不是什么日子?”
周辞白:“只要我们在一起,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这句话,陈知年表示赞同。
不过,陈知年已经大概猜测到周辞白想要给她的惊喜了。
陈知年努力把所有的饭菜都吃完,但奇怪的是,仍然没有发现她猜测的惊喜。
难道她猜错了?
不应该啊。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吃一块蛋糕,然后发现里面藏了一枚戒指,然后惊喜,然后被求婚。
陈知年眨眨眼,怎么没有?
饭锅里没有,菜碟子里也没有。
难道在向日葵里?
陈知年认真查看,没有。
“你在找什么?”正在收拾碗筷的周辞白有些奇怪。
陈知年呆愣呆愣几秒钟,然后睁着眼睛瞎说,“有虫子。”
周辞白??
“虫子?”怎么很怀疑?
陈知年坚持,“嘻嘻。就是虫子。”
好吧。
周辞白走进厨房洗碗。
陈知年看一眼厨房的方向,继续在餐桌上找,就连桌布都被掀起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惊喜。所以,是她想多了吗?
今天真的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失望。
还有一点点丢脸。
陈知年瞪着向日葵,“哼。”难怪不是烛光晚餐。
人家烛光晚餐都是有惊喜的。
陈知年气鼓鼓的坐在沙发上,在mp3上乱按着。
突然,不是英语朗读就是普通话朗读的mp3竟然响起了黄家驹的《喜欢你》。
“怎么回事?”谁在她的mp3里下载了粤语歌?
突然,厅里的灯被关,一片漆黑。
陈知年的心噗噗跳,那个猜测一遍遍的在脑海里闪过,忐忑,不安,期待。陈知年拿着mp3站在厅里,眼睛定定的看着房间的方向。
换了西装后的周辞白一手捧着蜡烛一手捧着玫瑰花,目光坚定的走向陈知年。
陈知年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能清晰的听见心跳的声音。
周辞白把蜡烛放在茶几上,拉住陈知年的手,慢慢单膝跪在她面前。
“阿年,我爱你。”
陈知年定定的看着周辞白,手里的mp3依然在深情的唱着《喜欢你》。
“阿年,嫁给我。我想要一辈子对你好,把你捧在手心......我可能给不了你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我会尽自己所能的让你成为最美丽的妻子,最幸福的妈妈,最开心的老太婆。”
陈知年抹一把脸上的眼泪,“我......我不是故意的。”陈知年无奈的吸吸鼻子,“眼泪很讨厌,莫名其妙的就流下来了。”
“其实我想笑的,但是......”眼泪越来越凶猛,如珍珠般一滴一滴的落下。
“阿年,你愿意吗?和我一起努力让自己幸福。”
陈知年猛地点点头,“愿意。我愿意,很愿意,非常愿意。”陈知年擦擦脸上的眼泪,“是不是还有戒指?赶紧给我戴上。”陈知年理直气壮的伸出右手,感觉有些不对,“好像应该是左手是不是?”
陈知年赶紧把左手伸出去,“应该是左手。”然后又埋怨周辞白,“还以为戒指藏在饭菜里,我吃饭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周辞白没有忍住,笑了出来,“所以,你刚刚不是在找虫子,而是在找戒指?”
陈知年嘟嘟嘴,“都怪你。”
陈知年晃晃手,“赶紧的。”
“好。”
周辞白拉住陈知年的手,在手背上轻吻,然后郑重的把戒指戴在陈知年左手的无名指上,刚刚好。
大小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