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听懂了?”
说话间,蒙面人双目忽得寒光闪烁,与这个酒意熏熏的气氛极不相称,似乎是在警告千万不要说谎。
王富贵已是酒壮怂人胆,随即一脸“诚恳”的道:
“嗯,弟子真的听懂了。”
“听懂了就好,喝酒吧。”蒙面人漫不经心道,又举壶几口酒。
王富贵也喝了几口,他晃了晃脑袋,感觉状态良好,就算把壶中酒都喝完也不会醉,暗道自己身子壮实了,酒量也自然见长,越来越像个江湖人。以后就可以仗剑携酒江湖行,当然还要带上那个心爱的姑娘。
之前他因为柳采音的事,借酒消愁时总觉得酒苦,越喝心里越苦,今日却觉酒越喝越香。
有一阵风朝这里吹来,这个地方却仿佛是四周都布下了无形的铜墙铁壁,那风又夹着尾巴绕着弯吹往别处。
这里却无一丝憋闷之感,真是一处天造地设的别有洞天。
师徒二人莫名一阵沉默,似乎各怀心事。
“傻徒弟,既然你都听懂了。那么你跟师父说说,到底什么才是造化?师父喝多了有些迷糊,也想听听你的见解。”那蒙面人冷不丁的道。
王富贵正心猿意马想着紫寒,被吓了一跳,一时懵懂道:
“师父,弟子也是酒喝多了有些迷糊,你刚才说的什么?”
那蒙面人莫名叹了口气,却也没怎么着急,又耐着性子把刚才的话大概重复了一遍,不过嗓门却高了不少。
如果揭下脸上那块黑布,一定不是什么好脸色。
酒喝的越多,王富贵脑子却转的越快,略作思忖道:
“师父,弟子斗胆拙见,既然造化即是命数,而命数一定就是天意。天意若让你有所为,便是你的造化。但如果上天给了你一条好命,你却不知道珍惜……”
“别一口一个你的,你这不是在嘲讽师父吗?说别人!”蒙面人没好气的打断道。
王富贵挠头笑了笑,像一个做错了事却不怎么害怕的小孩子,干咳一声道:
“师父,弟子怎敢戏谑师父,弟子的意思是,如果天意让一个人成才,他却不知道珍惜……”
他似乎又想到什么,朝蒙面人道:
“师父,这么说总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绝对可以。”蒙面人连连点头,看起来很满意。
王富贵得意一笑,续道:
“他自小出身显贵就自认为一生荣华享不尽,于是便不思进取挥霍无度,早晚会把家底败空,自然会感叹命数不济,或许到死才知道是咎由自取,却也悔之晚矣,命运无常,很多时候都是怨自己……”
他越说越来劲儿,猛的喝下一口酒又道:
“如果上天给了一个人一条落魄不堪的烂命,出身贫苦又无依无靠。他却朝乾夕惕明心壮志,用极大的恒心毅力去完成一生的抱负,他也一定能出人头地,用自己的雄心壮志改变命数,这就叫做……”
王富贵忽得低头沉默不语,好一会儿又猛然抬起头来,凛然道:
“人定胜天!”
他豪气冲天,双目射出如刀剑般的利光。
“说的好!”蒙面人不禁鼓掌喝彩。
玄乎的是,那酒壶脱手之后却不落地,像个大陀螺一般悬空极速旋转,发出嗡嗡的轰鸣声。虽然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而后又像变戏法一般回到他的手中。
王富贵正望空明志,没有注意到这玄奇的一幕。
“人定胜天!傻小子你说的好!”蒙面人又竖起大拇指道。
他又仰脖咕咚咚喝了几大口酒,嘿嘿笑了几声,又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老不正经,说道: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吧,如果你有一个漂亮的老婆,你却没什么本事,也不知道疼人,人家自然就会不高兴而冷落你,或是又移情跟了别的男人。你一定会骂她水性杨花,却不去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师父!”王富贵忽得一脸不愿的打断道,“你也是一口一个你的,这不是在嘲讽弟子吗?”
“有吗?好像没有吧。”蒙面人不置可否笑道。
王富贵正要说什么,忽得想到了柳采音。
她就是因为看不上自己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而喜欢上了那个妖人孤木建雄。
至于她有没有被风情扬那个恶少欺辱,王富贵却不怎么在意了。
因为柳采音的身影已经远去,走到自己心里的是紫寒。
有些伤感,但随即又被欣慰盖过,这也许就是命数使然,注定跟紫寒有缘。一定要好好把握,绝不能辜负了她。
“小子,今天看你经常心不在焉啊,有什么事就说出来。”
耳边传来了师父不冷不热的声音,王富贵猛然回过神来,却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便道:
“师父,弟子在师父面前不敢隐瞒什么。弟子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姑娘。”
拜师前,王富贵已将他的事一五一十说出,蒙面人也知道了大概,淡淡道:
“就是无色堂那个,叫紫寒的姑娘?”
王富贵点了点头,只“嗯”了一声。
“你真的喜欢她?”
“真的!”
“她喜欢你吗?”
“这,大概……也许……可能喜欢吧。”
王富贵喝酒不脸红,此刻却红了脸。
“你也不确定?”蒙面人又问了一句,仿佛很关心徒弟的感情生活。
“弟子,大概……也许……可能……”王富贵吞吞吐吐好半天,又忽得一咬牙道:
“反正弟子喜欢她!她一定也会喜欢弟子!”
“这就对了,来,咱爷俩再走一个。”蒙面人显然对自己徒弟的回答很满意。
二人又碰壶喝酒,酒香中飘荡着浓浓的师徒情。
王富贵放下酒壶,却又紧张道:
“师父,你为什么不骂我?”
“我为什么要骂你?”蒙面人又反问道。
“因为弟子正在练功,却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弟子动了情。”王富贵忙道。
“男人喜欢女人不对吗?何况你正年轻,为师有说过不让你动情了吗?”蒙面人不急不缓道。
他终于放下酒壶,又一直紧盯着地上的酒壶,仿佛是生怕一不留神就让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