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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万里无云,天际湛蓝如洗,正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须臾城百姓倾户而出,聚集在最宽阔的街道上瞻望青阳王妃的花车仪仗。
喧声中,几只黄鹂轻啼,朝烟波浩渺处振翅飞去。
城南,一条玉带绕了半城。河面上波光粼粼,一片青钱遮了半江清水,微风一摇便泛起一片绿波。早有几朵粉色花苞立于风中,微微晃动,正欲一展风姿。
岸边垂柳轻拂,轻柔的花絮随风而舞,揉碎一片光影,洒在一条青蓬小船上。
阿娆被我带着一路踏墙踩瓦,看了一会儿沿街百姓给沐秋抛花赐福后,便到了杨河。我们到时,赤溪已撑着船篙候在了岸边。
红日高悬,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江面上阵阵清风微拂,倒也闲适。赤溪在船尾撑着篙掌方向,一路沿河往下缓缓而行。
阿娆扒在船沿,半个身子探在外面,挽着袖子,伸着手拂着河水,激气一串串水花,玩得不亦乐乎。
半响,她玩够了,窝在船头把玩扯下来的一大片荷叶,道:“少主,你好寒碜啊,怎么不租个画舫?就算没有画舫,租条大船也好啊!若是让人知道,堂堂炎华宫少主游河,竟然是坐这种乌篷船,还以为咱们炎华宫没钱呢!”
说着,她还朝赤溪道:“你说是不是?”
赤溪本来一本正经地在摆桨,被忽然点名,有些不知所措,在阿娆威胁的目光下,只得附和着点了点头。
我靠着船头,半躺在阿娆身边,伸手把那片荷叶拿过来盖在脸上,懒懒道:“泛舟便是要乘坐这般的小船,贴着水,擦着荷,沿江缓行才有趣味。若是租一艘画舫,歌舞升平,丝竹管弦相伴游河,那有什么好玩的?”
阿娆点点头,道:“也是,画舫太高,就摘不到荷叶了。”说着,她又探着身子去折荷叶。
微风带着水的清凉和荷的淡香,十分舒畅,不禁让人心生倦怠,我素来懒得很,这般一躺,便又开始犯困。
“少主少主!你看那里!”
正睡得舒服,阿娆忽然兴奋地尖叫起来,将我的胳膊扯着摇来摇去,硬生生毁去我三分倦意。
我伸手把脸上荷叶拿开,懒懒坐起身来,问道:“怎么了?”
阿娆指着一片荷叶底下的黑影,乐道:“有鱼啊少主,好多鱼,我们去抓来烤啊!”
“有鱼就有鱼,你想吃鱼的话待会带你去,饭店里什么鱼都有,想怎么吃都行。”
我迷迷糊糊看了一眼,一头栽倒在舷墙上,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少主,你怎么这么懒啊,我们自己去抓的话,吃起来才有意思嘛!”船身微微晃动着,许是阿娆站起了身。
我道:“小心些,这小船可不稳当。”
话音未落,一声落水声响起,“噗通”一下溅起一大片水花,啪嗒啪嗒地打在我脸上盖的荷叶上。
我瞬间睡意全无,睁眼一看,阿娆果然不在身边了,连忙掀起衣裙,一头扎进了水里。
这傻丫头,知道这是小船也不站好了,偏生水性又不太好,淹着怎么办!
我潜入水底,果然看见阿娆在水里扑腾,连忙搂着她往水面游,将人送到船边,扒在船舷上。
“噗!呼——”
阿娆吐出一大口水来,粗粗地喘着气。
我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拨开,问道:“没事吧?”
阿娆脸上苍白地摇摇头,一边抹着脸上的水珠,一边道:“没什么事,就是鼻子里进水了,好难受!”
我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恶狠狠道:“还知道难受?你身上可还带着伤,自己却半点不知道注意,水性不好还偏要在船上动来动去,下回让你多吃几口再捞,看你长不长记性!”
阿娆撅了撅嘴,一边往船上爬一边委屈道:“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
我托着她的腰往上送,没好气道:“怎么,还说不得了?整天就知道胡来,不让人省心,下回出来玩,我也不带你!赤溪,把船靠岸,吩咐人去备上热水,寻两套衣裳,再拿些伤药来。”
赤溪道:“少主,水下凉,你先上来吧。”说着他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放在船舱里。
我松开了扶着船边的手,退到水里,道:“不必管我,速去!”
“是。”赤溪撑着船靠了岸,将绳索在岸边一颗柳树上系好这才离开。
阿娆见我还不上岸,又开始在船边探头探脑。
我道:“你在船上给我老实待着,再掉下来我可就不管你了!”
说完,我一个猛子扎到水底,朝她先前指的地方游了过去。这小丫头,我还不知道她么,闹这么一出,就是想让我给她抓鱼罢了,仗着我疼她就敢这般胡来!
船行了不远,那群鱼还聚在荷叶地下打转。我一个俯冲过去,迅速出手,一手逮了一只,这才往船边游去。
见我提着两只活蹦乱跳的鱼上船,阿娆兴奋地尖叫:“啊~少主,你最好了!”
“现在开心了吧?”
我在船蓬上扯了根绳子将鱼穿起来,挂在船头。两只鱼鲜活得很,不停地在挣扎,甩了一尾巴水在阿娆脸上。
她一边抬袖擦脸一边道:“开心,待会我给你烤鱼好不好?这鱼这么肥,肯定好吃!”
我见她逗着两条鱼乐不可支,拿了赤溪先前脱下的外衣递给她,道:“好好好,都依你,你且先披上这件衣裳再说。”
说话间,一艘画舫从上游缓缓行驶下来,船上隐隐传来乐声,似乎还有很多人。
如今我与阿娆皆是一身湿透,衣裳紧紧贴在身上,怎好见人?
我连忙将阿娆的身子压低藏在船舱里,用那件衣裳盖住,又寻出两把纸伞,分别撑开挡在船舱两侧,隔开视线,以免被人瞧见这幅狼狈模样。
阿娆乖乖躲在衣服下面,低声问道:“少主,怎么了?”
我道:“有人来了,你小心些不要被人瞧了去,我们身上的衣衫本就轻薄,如今又湿了,委实不好见人。”
“哦。”阿娆从衣服下伸出一只手来扶住身边那个伞柄,生怕伞被风吹走,露出自己如今的模样去。
丝竹声渐远,我将伞移开一条缝,偷偷瞄了一眼,见那画舫果然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却也没敢收了纸伞。
二人在船里窝了一会儿,赤溪这才带着两件披风赶过来。我与阿娆连忙披上披风去了最近的客栈沐浴更衣,赤溪则拎着那两条鱼跟在我们身后。
因为我和阿娆如今都不好动用内力烘衣裳,一身衣服都是湿哒哒的,滴了一路水,进客栈时,还被掌柜念叨了一番,最后在许多人谴责的目光里进了房间。
房间里早已备好了两个装满水的浴桶和两套干净衣裳,我帮着阿娆褪下衣裳,查看她身上的伤势。
这几日来养的好,伤口已好了不少,都开始结痂了,只是方才被水一泡,伤口边缘处已隐隐泛白,只怕又要加重伤势。几处伤口都不能进水,这几日阿娆都是擦浴,十分注意,今日倒好,直接泡进了水里。
等她擦完身子,我给她清理了一次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好,穿好衣服,这才开始沐浴。
阿娆对自己的伤倒并不担心,将头发绞干后,兴冲冲地出了房门:“少主,我先去烤鱼啦!你慢点儿洗,说不定洗完就有的吃了!”
我无奈道:“你小心些,注意伤口!”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