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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莱能够用清晰的逻辑以及端正严肃的态度从语言上击退对方,却没办法强行将这堆闹事者赶离自己花店门口。
管家一走,那对人就自动转变捣乱方式,从原来的强行扔锅变为以僵尸速度在花店门前来回踱步,犹如一群被困在无形围栏中躁动不安的无脑羊群;虽然没直接闹事,但他们的行为几乎赶走花店所有客人。
大多数人看到这群眼神不善的流氓便会转头躲开,少数几人倒是会大着胆子从店门缝隙处望上一眼,但很快也被他们恐吓的眼神吓走。
整整一小时过去了,没有一个客人胆敢上门买花。
站在对面二楼的童露并不清楚现在米莱的心情如何,只是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常玩的一种游戏,那是她在福利院里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之一:“阿茕,你知道小孩子有时候会无缘无故用放大镜烧蚂蚁玩么?”
“那是我经常干的事。”她用眼角瞥一眼下面的人群,若有所思道:“先用樟脑丸把一小堆蚂蚁围起来,再用放大镜在地上聚光,等光束变成一个发白发亮的小圆点的时候,就将其转移到蚂蚁堆上面,那些小黑虫就烧起来了。”
“多数情况还会有股青烟升起来;如果蚂蚁数量够多,竖起耳朵,还能听到细弱的噼里啪啦碾碎芝麻的声音。”
“那时也是年纪太小,总做一些天真又残忍的事。”她闭上眼似乎陷入某种回忆,然不超三秒又马上睁开眼睛:“不过,那些人真的很像蚂蚁啊,尤其是从这个角度看来。”
“阿茕你看,蚂蚁或许无罪,但我现在要是从花店楼上倒一桶铁水下去,被烫死的一堆人里面没一个是无辜的。”
童露突然扬起一个古怪的笑脸,宛如重新回到她那野生而奇异的童年,回到了站在大树下面拿着放大镜又无所事事的那个下午:明丽又无辜,天真而残忍。
她用“我们去买点东西好不好?”的轻松口吻来向她的神明祈求:“我们给那些‘蚂蚁’一点教训好不好?不用多,刚好一点点就行。”
“让花店招来一群蜜蜂,用蜜蜂的刺来赶走蚂蚁,反正也不伤性命。”
明明只是间动动手指就能搞定的小事,阿茕却怎么也无法做出回应。如果可以,她绝不愿意驳回自家拯救者的任何一个请求;然现在拯救者的情况明显不对劲,她又担心自己的无底线纵容会使对方滑向一个病态且未知的深渊……
思来想去,她不得已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但是,但是他们是人类,不是蚂蚁。”
“童露你心里知道的对吧?人和蚂蚁是不同的。”
面对这个答案,童露脸上有一瞬间的几惊愕,随即恢复正常:“是,你说得对。”她抹了把脸,抬起头时已看不出异样:“有时候人比蚂蚁还不如。至少蚂蚁不会无故残害同伴,而人类却会烧灼蚂蚁。”
“每个人小时候几乎都干过相同的事,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他们能做到,就像下面那堆渣滓。”她再次指着花店门口:“那些披着人皮不干人事的玩意儿现在就好比那个放大镜,被旁边那个残废,”她又指了下坐在店门外角落的周鸣海,“拿着用来欺负人。”
“米莱对他而言,就是只倔强的小蚂蚁,任他随意摆弄且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只因为对方的身份和他有天堑之别,他便可以肆无忌惮,毫无愧疚搅乱对方的一生。”说到这里,童露冷笑一声:
“毕竟人类从不担心招致蚂蚁的报复。”
听了她的话,阿茕只觉得一颗心都浸入冰河,再钓上来时又结了厚厚一层霜,重重坠着又刺骨的疼:“我觉得,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
她抓紧了窗沿想借一丝力量,然身上的每个关节还是忍不住发抖:“这个周明海怎么说也是任务重要助力,又被位面强行‘升级’,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情有可原……”可怜她拼命想为楼下的情况找个合理解释,但要说服自己都显得困难。
“总之,你要把所有人都蛰一遍我不会允许的!还有,还有说什么想从楼上倒铁水下去,那个提醒你,烧热的铁水超烫超重,我绝对不会帮你喔!”
小兔脸开始结结巴巴,她不明白为什么童露总想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厮总认为解决制造问题的人比解决问题要好,更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解决那些只是预谋,并没有开始制造问题的“潜在麻烦人士”;
大概是小时候吃苦太多了?她不了解童露的幼年时光,只能从对方的只言片语内推断出:这是个从小长在福利院的孩子,没有饱饭吃,厌恶上学,小小年纪练得一身打架功夫且对人类的阴暗面了解得无比清楚。
或许这人小时候就总被欺负?又或许她天生是个喜欢烧蚂蚁的孩子?还是说她也曾经被当成过蚂蚁一般受人碾压?
阿茕不敢再想下去了,她腾出支手来捂住半边脸,花店前的一幕突然变得无比刺眼;受到搭档情绪的影响,她也有了某种替天行道的冲动:
如同这堆人现在对米莱的所作所为,他们在自己眼里,也不过和蚂蚁差不多的地位。
只是眼泪不会骗人:它越过主人那颗摇摆不定的心,诚实的落到窗台上,留下一个就连它主人也没有发现的水痕。
然它主人的搭档却发现了。
“你怎么了?”童露看到那滴水痕后,意识到了什么:“因为我的想法让你不高兴,所以你才哭了?”她将眼前人的下巴用两指捻住,再轻轻抬起:“你觉得我太残忍了么?”
迎接她的,是一张无辜且闪着泪光的脸:“我,我没哭啊?”
阿茕依旧不知道自己已经落下泪了,只是顺着某种不明冲动胡乱开口:“那个,那个你刚刚说的惩罚,我细想了一下,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那堆人就是欠教育!你刚刚说的主意是招点蜜蜂过来是吧?我觉得可行,正好趁着现在风和日丽的……”
她越说,哭腔就越重,泪也流得越凶,最后终于积累到无法忽视的地步:“我,我,我觉得,只要是你想做的,嗯,不过分,不过分的,嗯,都可以!”
肺部的抽泣让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知道盯着眼前人一个劲儿的掉金豆豆。
神明的语言不需要表达得太明显,因为解释神的语义是人类该做的事情。
童露眨眨眼,接着拉起阿茕的手,小心印上一个羽毛般轻巧的吻:“我知道了,让你像这样为难哭泣是我的不对,你不必太在意刚才的提议,那只是我偶尔魔怔而已。”
“记住,你是不愿意随便惩罚人类的,即使是那些渣滓也不愿意。”她以最虔诚的态度弯下腰来,让自己的神能看清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所以你才会哭。那些眼泪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我。”
“你觉得我或许有个悲惨的童年,所以你想要尽量补偿,只是我的愿望又和你的原则相违背;即使如此,你还是选择站在我这边。但你要记住,你永远是个喜爱所有人类的神明。”
“现在的感觉,用我们人类的话来解释就是‘共情’。”那已经算不上亲吻,只是单纯将手指贴上自己嘴唇的动作,童露做得却格外认真:“我的情绪感染了你,让你短时间内失去本心,那是不对的。”
“人类有事会被自己的感情所蒙蔽,那时,神的指引就尤为重要。”她贴过对方所有手指后,缓缓抬头,将那位终于止住哭泣的神用双臂圈起来:
“你不需要为我改变原则,神的纵容会让人类迷失本性,最终酿成大错。”
“我不是蚂蚁,也不会把别人当成蚂蚁。”童露抵住阿茕的额头,又蹭了蹭她鼻尖:“不过那堆人该教训的还是得教训,不用你出手,你知道的,我精通人类的所有手段。”
“至于教训到什么程度,就看接下来的发展了。”她一扬下巴,阿茕远远看到那眼镜男拿着关键道具往花店奔去;与此同时,东巷巷尾处,一个衬衫湿透的高大身影正朝同一个地点飞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