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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个稀罕的事情。在黑暗中直愣愣瞪着天花板一直到凌晨一点,童露才敢确定,自己今晚的确是失眠了。而这种“失眠”状态,对于她而言,又是很反常的。
作为一个病人,她随时可能会发热、晕倒、流鼻血,却唯独不大可能出现失眠。其原因显而易见:为确保每天做体检得出的各种数据都不受外力影响,医院很久之前就在她药物中加了各种安眠成份。
就算再不舒服,一天怎么也得睡足八小时。听到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童露小小叹口气:然现在离起床时间已不到六小时了,怎么自己就是睡不着呢?
难道是受今天上午天台对话的影响么?看着面前不断扩散又缓缓漂浮、逐渐聚拢的浓黑色,她只觉心烦焦躁,最后干脆一用力,将“灵魂出窍”的技能拿了出来:
既然睡不着,那还不如趁着别人都睡的时候,先在医院里找找,看有没有线索一类的东西。悬浮在半空中,她看着自己遗留下来的空壳子,的确是太瘦了一点;轻啄一口枕头边上还在熟睡的小兔子后,她轻车熟路穿墙而过,开始午夜探险。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成了幽灵后,这人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按照胸口内的指引前进,而是先把几个主任医师的办公室都翻一遍,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拿来用的把柄;
若不是今天有这一举动,她还不知道,那几个貌似“尊重科学”的唐家人抽屉里,存放的尽是些封建迷信的黄表纸、朱砂颜料和小纸人一类的东西。其数量之多,让人不禁怀疑他们休息时间是不是脱了白大褂,带个小墨镜就要去天桥下面摆摊。
什么卜卦算命问凶吉的道具都齐全,仿佛那“医生”的职业只是假象,下一刻就要医院倒闭,走上街头算命似的。
身为唐家人,搞各种邪门歪道果然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看到那一大摊子,童路也只能掩面失笑:这种对道法的迷恋简直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她突然很想吧那一堆散发邪气的玩意儿都扔了,然苦于幽灵无实体,便只能作罢。
就在她对着某办公室的大镜子欣赏自己飘飘悠悠的身影时,突然背后一个白色影子出现在镜子内;一回头,她刚要做出防御动作,就被对方的第一眼给打动了:
站在她后背的,是一个漂亮到不似真人的苍白少年。
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清俊秀丽,修长纤细;一双无辜的猫儿眼在眼尾处稍稍挑起,合着通透的菱唇,像个时刻在撒娇的孩子;整个人看着干净单薄,然五官又艳丽非常,只一眼就能让人心生动摇。
特别是那双眼瞳的深处,不知是施了什么魔法,竟看着像星子一般。
这样的眼睛,童露原以为只有阿茕一人配有,而今却在一个陌生少年脸上见得了。
“你、你是……”被那双独特眼瞳所吸引,她不由自主就伸出手去,想要将那抹星光看清楚;但不等她靠近,那同为幽灵的少年便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走廊里。
等她追出来后,少年也不说话,只是朝她招招手,好像在示意其“跟上”。这人到底是谁,又到底想做什么?站在漆黑的走廊中间,童露看看自己现在近乎无敌的状态,思索三秒后,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结果这一跟,她才发现,对方竟将自己带到了那个储藏室后面的小花圃内。而这里也正是那个一直暗中呼唤着自己的地方。
“你是想告诉我,这里以前埋了什么重要物品吗?”见童露跟着下来后,少年指指脚下泥土,又用夸张的姿势做了个“锄地”动作,完事后一瞬不瞬盯着对方看;童露被他看得有点心里发毛,然又没办法捡起任何工具,只好瞎猜:
“是个小木片?”看到少年伸出手指比了个二十厘米的长度,她开始根据曾经所见发挥想象力:“小小雪糕棍儿?尺子?有人在这儿插月季花枝?木桩?消防栓?……”猜了一阵后,她突然从面前人的状态得到提示:
是啦,还有这个!这人一拍手掌:“你该不会是想说,这里曾经摆了个小小的牌位吧?”
听到这一答案,少年先是惊喜的连连点头,随后又神色黯淡,苦笑着摇头。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动作令童露有点纠结:为什么看着像又对又错?
如果说对的话……眨眨眼,她开始推测:“总之,这里以前确实有过死人牌位是吧?”
年轻少女对生活的梦想,总是生于梦醒时分,长于梳洗打扮,最后死于挤公交。”
何小姐说这话的时候,脸色苍白,眼含热泪。她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坐在灰扑扑马路牙子上,恶狠狠啃一块挤到变形的煎饼。煎饼在初春寒风里散尽最后一丝热气,薄薄雾气让何小姐看起来像个很有故事的女同学。
事实上,何小姐那天早上经历的一切,确实算得上是个惊悚故事。
这天,她在初春降温的手机天气预报背景下作死穿了条宝石蓝绒裙,外罩一层黑纱,内里丝绒闪闪发光,宛如星河。“仙儿,我赶公交去了,你记得看门啊。”何小姐一边火急火燎得翻钥匙锁门,一边和自家猫咪告别,最后看着猫咪隐隐鄙视的眼神露出憨厚老母亲的傻笑,把家里防盗门反手甩上。
以抢劫的气势争分夺秒从路边摊上买了个煎饼后,何小姐气喘吁吁跑进公交车站,来不及理好一路上跑到起褶子的绒裙就被连挤带推上了公交。
“我现在是在牙签罐里面吗?”一上车,何小姐本想找个座儿,却立马被眼前的人密度惊呆了:车内密密麻麻的人群甚至看不到地面,每个人都尽力缩小体积,但还是被挤得死死贴在一起;他们无一不站得挺直,身型僵硬,脸上想挤出个矜持自然的表情而实际看上去满是别扭和无奈。
别说是座位,能挤上车已是幸运了。
何小姐被夹在中间,随车微微颠簸,不幸到了个“三不沾”位置:不沾吊环,不沾扶手,不沾座椅。她觉得自己像个流浪人员,在车上随人潮流动。弱小,可怜,又无助,还好没多余空间让她摔倒。
“曾梦想做个早起健身跑步,餐餐素食减脂的精致少女,然现实不仅跑不了,就连手都举不起来。”何小姐偷偷碎碎念,然后深吸一口气,收腹提臀企图挤出一点点空间,至少能让她看到车门位置。她曾在清晨有个美好的早起梦,然后伴着这个梦,一路上经历了错过手机闹铃,半小时后被猫咪拍醒,胡乱刷牙洗脸,照顾猫咪,看手机天气预报,不管天气预报随便穿裙子,根据裙子挑口红,磨磨蹭蹭找钥匙,被实在看不下去的猫咪提醒注意时间,最后才慌慌张张出了门。
“我的错,我的错,半个小时前就该出门的。”何小姐回忆了一遍从起床到出门全过程,然后悔不该当初。她的健身梦原本是饱满的,后来在时间流逝中一点点瘪下去,最后在拥挤的公交车上彻底破灭。然就算她心有不甘,现在能做的最大发泄动作,也只是抬头,对车子天花板翻个白眼。
这时,何小姐注意到,她目光所及的旁边,有几个人也在双眼翻白。
这些人穿着灰暗,面无表情,嘴角向下瞥,身体挺得笔直与常人无异,白眼翻得上天。这话绝不夸张,何小姐甚至看不到他们的瞳孔,那些眼睛仿佛敲碎剥好的白煮蛋,只见一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