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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临风醒来后,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刚直起身体,整个人又是一晃,险些再次摔倒。
雷阳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关心道:“你还好吧?那幻术很厉害?”
关临风缓了好几分钟,才渐渐清醒过来。
“这幻术有针对性。我刚才碰到的那一个情境,像是专门为我设计的。”他简单跟雷阳讲了刚才在幻术中发生的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盖天豪这挑拨离间的水平未免也太差了!”雷阳听说幻术中的案卷上写着他老爹的名字,不由嗤之以鼻。
“是啊。”关临风随口应了一声。
雷阳看见他隐忍的表情,担忧道:“你不会真的相信关爷爷是我爸害的吧?你是不是被幻术伤到脑子了?”
“滚!”关临风终于被逗笑,反手给了他一拳。
幻术残余的痛苦渐渐从他身上消退,他的神情也明朗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假的。
从理性的角度看,雷阳的父母雷涛、陆美拉是爷爷多年的好友,大家都是玄师,碰到棘手的妖魔鬼怪经常会相互助拳。如果他们想杀爷爷,能下手的机会太多了,在战斗中制造一点意外,远比到郊区的废弃小屋里烧炭容易,而且还不会被人怀疑。
从感情的角度讲,雷阳一家对关家兄弟的恩情无法计数。雷涛和陆美拉对待关临风和关望月,就像是对待自家的孩子。而雷阳,不仅是关临风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爷爷去世后的这些年,更是陪他走南闯北、风餐露宿地做赏金猎人,一起闯过无数困难和陷阱。这样的情分,不是任何人能够离间的。
两人相视一笑,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们对彼此的信任根本不用多言。
雷阳弯下腰,仔细打量着盖天豪办公室的门锁。
这是一个青铜色的拉手锁,做工精致,配在深胡桃木色的门上看起来十分高端大气,但它依然只是一个普通门锁,并没有什么玄学层面的特别之处。
“刚才在幻术里,你进门的时候,是自己亲手开的门吗?有没有转动过这个锁?”关临风问。
雷阳回忆了一下,说:“是,转过。”
“我也是自己转锁开的门。”关临风分析道,“咱俩各自都开过一次门,在门后看到了不同的景象,这说明,我们转动门把手时,其实已经是在不同的幻术中了。我想,触发这幻术的机关,应该在开门之前。”
“那就很明显了。”雷阳说着,走到了门边的刷卡器旁。
他仔细观察了片刻,从兜里掏出一把多功能折叠刀,挑了一个合适的刀头,插进刷卡器旁的缝隙中,用力一撬,把刷卡器的外壳撬了下来。
刷卡器内,除了各色线路,还有一个手表模样的金色小圆盘。小圆盘以中心的一根金针为轴,串起三层可以旋转的表盘。三层表盘从上到下依次增大,最下面一层的表盘周围刻着篆字的十二天干,中间那层表盘周围是篆字的十地支,最上面一层的表盘上,则空空如也,什么都没写。
雷阳把那小圆盘取出来,拿在手里掂了掂,递给关临风,说:“三才锁。放在这里,应该是一刷卡就会触发。”
那小圆盘一落进关临风手里,最上层空白的表盘上就隐隐现出一行小字。
关临风拿到眼前细看,辨认出那行字是他的名字,不由冷笑道:“刚才那个幻术果然是为我量身订制的。没想到,我在盖天豪这里竟有这么大面子。”
这三才锁,算是玄师界的古董级奢侈品了。三才锁需用纯金打造,光是成本就高的吓人。它的制作过程也十分复杂,许多环节都需要特定的玄术来完成。如今这年头,各种高科技安保设备的可靠性早已超过三才锁,因此,会制作这三才锁的玄师匠人已经越来越少,只有类似江南王家这样的财力雄厚、专门研究法器打造的玄师世家,才会本着工艺传承的崇高理念,保留制造三才锁的技艺。
所谓三才,自然是天、地、人。这锁上的十二天干、十地支,任意两两组合,就能产生不同的虚幻场景。代表“人”的表盘初始状态则是空白的,可由锁的主人自己来设定。寻常人触发三才锁的机关时,只会随机被分配到一个幻术场景中,可如果是名字被刻在三才锁上的人触发机关,就会遇到锁主人为他特意安排的情景。
关临风多少有些后怕。刚才那间办公室如此真实,他一心只想拿到爷爷的案卷,压根没考虑过那可能是幻术,如果不是雷阳及时救醒他,他这次就算栽在这三才锁上了。
他摇摇头,把那黄金锁随手丢在了地板上。
雷阳已经重新组装好了刷卡器。
关临风走过去,用乌开开的卡刷开了办公室的门。
............
大厦顶层的宴会厅里,孟泊远正在用古琴演奏一曲《四大景》。
盖天豪和几位集团高层陪着市里来的那位领导,坐在一旁倾听,作出不知真假的陶醉神色。
瑶雪也守在台下给她老爹捧场。
晴宜心神不宁,实在装不出欣赏古典音乐的样子,端了一杯水,独自坐在大厅的角落里,不时瞅着门口。
有个胖乎乎戴眼镜的男青年注意到了她,凑过来搭讪:“美女,等朋友呢?”
“是啊。”晴宜敷衍地点点头,转过脸去,以示自己对他没兴趣。
那胖子却不死心,仍嬉皮笑脸地靠过来,问:“你朋友男的还是女的啊?”
晴宜不耐烦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了。如果是女的,也就算了;如果是个男的,让美女这样等他,可就有点差劲了。”胖子看她杯中的水已经喝了大半,又殷勤地替她拿了瓶饮料,顺便恭维道,“你长得真好看。”
“随便长长……”晴宜干笑着谦虚了一句,打算换个座位摆脱他。
她打量着宴会厅,寻找合适的座位,却注意到一个在会场上穿梭的男青年。
那穿着黑色西服套装的男青年,原本坐在承穹工作人员的区域,这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突然走到闫纬均座位旁,向他询问着什么。
闫纬均向四周望了望,笑容有些尴尬,应该是没有给出答案。
那男青年快步来到盖天豪身边,附在他耳边,似乎在低声跟他汇报。
盖天豪的眼中有寒芒一闪而过,但他脸上陶醉的神情一丝也没变,甚至还摇头晃脑地跟身边的那位领导品评了几句音乐。
那男青年恭恭敬敬地候在他身后,直到他挥了挥手,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领命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