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子苓拿了书信就去找陆英,沈姑娘在后面疑惑的问她:“表姐,你干嘛去?”
子苓扬了扬手里的书信:“我把这些拿去给陆大哥,还有秦先生看一看,这里面有两张纸,是给秦先生的,然后我还得和陆大哥说一声,我师父在信上说的事情,接下来……怕是要开始商谈婚事了。”
李故秋也想着子苓平素打扮比较素净,心下暗暗猜想她应该会选那本简单些的,这下看着子苓手里一直翻着那本精致复杂的,她也有些迟疑了。
李故秋心里疑惑着,难道我猜错了,亏自己和子苓姐姐一起玩了这么久了,竟连她的喜好都能猜错。
子苓翻看完两本小册子,将复杂的那本递给李故秋,笑着说道:“我要这本简单的,我女红一般,搞不了那本复杂的。”
“别呀,子苓姐姐,你要喜欢就留下啊,复杂些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啊,我女红还可以,比一般强些。”
“姑娘,夫人说了,不可自满。”尽职尽责的小云在一旁轻声提醒着。
“哈哈,没事没事,小云,你家姑娘的女红真的不错,我很服气的,回头哪天我还会向小秋请教下刺绣方面的手法呢,你家姑娘已经很谦虚了,她的女红厉害是我自己发现的,你不用这么小心。”
李故秋被子苓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道:“子苓姐姐夸的我都要脸红了,指教谈不上,就帮子苓姐姐看看罢了。”
“行,那就这么先说好了。”
说着,子苓起身,打算把手里的《驻颜》和那本小册子一起放到书架上。
“子苓姐姐,你这就选定哪本小册子了?这本图样复杂的难度也不是很大,教我的那位绣娘说的。而且这本里面图样多,还好看。”
“不用了,我更喜欢这本,这本里面的图样也好看,简单雅致。”
冬天的白昼时间短,李故秋在忍冬斋呆了没多久,天边的红霞就透过窗棂隐隐地打在屋内。
小云开窗看了看天色,回头说道:“姑娘,天不早了,咱该回去了,等会儿该上灯了,这日头一下去天就寒了。”
李故秋抬头看看屋内,的确,屋内也暗了下来,再过一会儿就该点灯了。
“我这才来多大会儿,有一个时辰吗?天就要黑了,以前来找子苓姐姐能玩好久天才黑呢。”
“现在昼短夜长的,正常,小秋要不要吃了晚饭再走?”
“不行啊子苓姐姐,我出来之前答应了我娘,要在天黑之前回去的,现在我得快点回去了,回去晚了,我娘又该在我耳旁叨叨个不停了。”
“姑娘!夫人那也是担心你,天寒地冻的,仔细着了凉。”
“小云你怎么现在和我娘一样,这么能操心,有子苓姐姐在,你还怕我着凉啊。”
子苓伸手将放在炭火上温着的茶壶拎过来,又给李故秋倒了杯茶,示意她喝了好暖和。
“人家小云说的很对啊,你着凉了有我在,小心我给你开的全是苦药,有蜜饯都压不住的苦。”
子苓一番话吓得李故秋小脸皱做一团,小云在一旁憋着笑意给李故秋整理厚披风。
送走了李故秋后,子苓趁着天还没黑把晒了没多大会儿的被褥收回房间,刚铺好被褥什么的,房间里就黑了下来,子苓没有点灯,直接摸索着去了忍冬斋。
这忙活了一天,差点忘记了手边还有件正事没办,幸好方才送完李故秋回来,经过大堂时碰到一个胃不好来看病的。
前天子苓坐堂看诊时接了一个病人,她认识这个病人,这个病人也住在城北,姓姜,是个小裁缝。
姜裁缝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吧,平日里偶尔也能碰到他,大家也熟识,见面也都打个招呼什么的。
姜裁缝人高高瘦瘦的,面色发黄,嘴唇永远是苍白的,少有红润的时候。
姜裁缝很厉害,凭着自己一门做衣服的手艺,养着家里的老母亲。听人说姜裁缝和他母亲都是从外地逃难来的。
说是大约十年前,姜裁缝的母亲带着他一路乞讨着逃过来的,来了柳州被一个老裁缝给救了。
老裁缝为了让他们母子俩以后能有口饭吃,在人生的最后几年教会了他做衣服的手艺,这也就是那个姜裁缝的来历。
每次萧大夫见到这个姜裁缝时都会嘱咐他两句,什么多注意休息,饮食别随意凑合,偶尔也吃点好的。
姜裁缝只当这个萧大夫一片好心,觉得他太瘦了所以才回回叮嘱他要好好吃饭,有时萧大夫也挑明了给他说,他的胃不好,要多注意。
大概是年幼逃难的经历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姜裁缝平日生活简朴的很,从不舍得大吃大喝。
但他对母亲挺孝顺的,经常去肉铺买点肉给母亲吃,偶尔煮点肉汤给母亲。自己平日里则是能省便省。
有时他也会腹痛难忍,但过一会儿便好了,这样已经三四年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腹痛难忍,断断续续的疼,但疼一会儿就好。
所以姜裁缝本人也没将腹痛这回事放在心上,就想着可能小时候逃难,把肚子饿出毛病了,吃两顿好的就没事了。
有一回有客人去铺子里做衣裳,他正给客人量着腰身,突然腹痛起来,疼的他身子都站不直,整个人就半蹲在地上。
当时可把那位来做衣裳的客人吓坏了,张罗着要送他去济云堂,反正也不远,就几步路的功夫。
客人跑出去叫了人进来帮着把他扶到了济云堂,当时是杜大夫坐堂,杜大夫给开了药,还拉着姜裁缝好好叮嘱一番,话里话外总离不开让他平日里多加注意,和萧大夫的意思差不多。
姜裁缝想着两个大夫说的都差不多,全是让自己好好吃饭,注意休息什么的,就又没往心里去,还是和平时一样,忙着挣钱,以及省钱式吃饭,能省一顿是一顿,以免没钱吃下一顿。
姜裁缝在逃难前也是个富裕商贾家里的金贵少爷,一朝变天,家徒四壁,孤儿寡母被赶出城去,一路颠簸流离,永远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吃到下一顿饭。
在柳州已经安稳呆了很多年了,但他还是时常会从梦中惊醒,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天,炎炎的日头,哭泣的母亲拉着年幼懵懂的他走出了城门,那时他不懂事,还问母亲昨天说了今天吃鱼羹的,怎么来城外干什么。
他做衣裳的手艺很好,很多人来找他做衣裳,他根本就忙不过来,也能挣到很多钱,但他就是不踏实,除了每日好吃好喝的侍奉着母亲外,他自己根本毫不讲究,饿的不行了再吃饭。
萧大夫曾经给他说过,没事就买两条鱼,做碗鱼羹吃,滋补滋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