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杨夫人生孩子
山间的清晨比下面城里要寒冷许多，还萦绕着浓重的山雾，子苓推开窗户，浓重的雾气扑进燃了一夜炭盆的屋子里，子苓瞧着有趣，便伸手去抓这个弯弯长长的水雾玩。
玩了一会儿，子苓打了个哆嗦“啧，真冷啊，让这山雾往脸上这么一扑，整个人都清醒了。”
南桑正在收拾床铺，闻言笑着说道：“姑娘您小心些，别被山雾吹得受了风，山间不比山下，这里冷的很。”
“不妨事不妨事，我还不太冷，不过要是夏天的话，这雾气扑在脸上肯定挺舒服的，清清凉凉的，能赶走身上的燥气。可惜现在是隆冬时节，吹一会儿就觉着冷了，不行不行，手炉呢，太冷了。”
南桑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炉，往里面加了两块新炭，递给子苓“喏，刚给您加过了新炭，姑娘加件厚衣裳吧，别受了凉。”
“没事没事，这个你就放心吧，你家姑娘我是个大夫，不怕这个。”
“大夫也得注意一下啊，姑娘今天心情不错啊，都有小孩子脾气了。”说着，南桑拿起放在一旁的厚披风给子苓批好，又喃喃说道：“姑娘该带那件厚大氅来的，毕竟山间冷。”
子苓摇摇头，说道：“我不舍得穿那件大氅，这件也不错，是泉妹带我去白沼城最好的成衣铺子买的，足够抵挡这里的寒冷的。只要不刮太大的风，我都受得住。”
“萧大夫，您起了吗？”听声音是杨夫人身边的那个丫鬟小玲，不等子苓回话，那个小玲又接着说道：“厨房已经开始做早饭了，差不多还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做好了，萧大夫您回头起来直接去昨天吃晚饭的地方，夫人等会儿会在那里和您一起吃早饭。”
“我知道了，多谢小玲姑娘。”
“萧大夫您客气，那奴婢就先走了。”
吃过早饭，子苓给杨夫人把了把脉，看看她的胎像是否有什么变化，今天的山雾挺大的，一直到了快中午，山雾才算是退散干净。太阳依旧是半遮半掩的躲在云朵后，今天这天气不如昨天的好，昨天的那个大太阳晒在身上舒舒服服的，安适极了。
子苓陪着杨夫人在屋里坐着，杨夫人靠坐在躺椅里，手里还忙着绣一顶虎头帽。
小玲和另外两个丫鬟忙里忙外的在准备杨夫人生孩子要用到的东西，子苓看了看杨夫人的脉象，也估摸着差不多这两天杨夫人就能生了。
小玲还是头一回伺候杨夫人生孩子，老害怕自己哪里没有准备齐全，拉着接生婆问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哪里会有什么疏忽。接生婆被她问的现在一看见她就想跑。
也就在当天夜里，子苓正睡着觉呢，房门就被拍的“砰砰砰”的响，本就只脱了外套睡觉的南桑直接一跃而起，手里拿着刀刚要朝门后走去，拍门的人又急切的开口说道：“萧大夫是在这里住吗？小玲姐姐让我过来喊萧大夫，夫人她肚子开始疼了，接生婆说夫人要生了，麻烦萧大夫您过去一趟。”
子苓闻言连忙起身穿衣服“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告诉小玲，我这就过去，这就过去。”
外面的小丫鬟急急的应了一声，跑走了，子苓动作麻利的穿好衣服，南桑随意的帮她把头发给绑好，拎起药箱，两个人一同往杨夫人的房间跑去。
院子里燃起了火把，明亮恍如白昼，院子里仆妇们端着东西进进出出，子苓拎着药箱急急的往里走，小玲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子苓急忙高声喊她“萧大夫，萧大夫，您快过来，夫人她就在里面，疼的哭天喊地的，你快来看看。”
子苓应了声往里走去，进门之前扭头往房檐下看了一眼，有个男子握着拳，一脸焦急的走来走去，子苓心里掠过了一个念头，这个人估计就是那个熊古寨的大当家吧，没有再多想，子苓就拎着药箱和南桑一起走进了房间里。
子苓走进了屋内，房间里已经扯上了厚厚的帷幔，帷幔外面放了几个大的炭盆，屋内温暖如春，一进去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子苓走到床边，杨夫人散着头发，额头上疼的都是汗，嘴里面惨痛声连连，子苓过去抓起她的手腕给把了把脉搏，拿出一块参片塞进她的嘴里，开口说道：“杨夫人你先别喊，留着些力气，等会儿用力气的时候还在后面，先省着点力气。”
杨夫人脸色苍白的点点头，没有再大声喊叫，嘴里咬着参片，压抑着痛呼声。
子苓抹了抹额头上热出来的薄汗，起身走到一旁开了个方子交给小玲“你家夫人的情况有点不妙，你赶快去按这个方子去给熬一碗药来，记住，要熬的浓浓的，快去快去。”
小玲点点头，急忙跑了出去，子苓在杨夫人身旁半蹲着，随时看着她的情况，接生婆都围在一边，吵吵嚷嚷的说着话。
又过了快一炷香的功夫，杨夫人伸手扯了扯子苓的衣袖，满脸痛苦的看着她，子苓拍拍她的手，说道：“我知道你很痛，你先忍一忍，等过会儿我就给你吃一颗麻丸，那样你会好受一些。”
“还得……等……多久，我……好……疼啊。”
旁边有个接生婆说话了“夫人呦，女人生孩子都得走这一遭的，您憋着一股子劲，生出来就好了，就疼这一阵。”
子苓又拿了个海马干塞进杨夫人手里，让她先攥在手里，见她疼的一脸都是汗，又拿了一条热热的帕子给她擦拭脸上的汗。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杨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依然没有要出来的架势，杨夫人疼的受不住，怒从心头起，嘴里的参片让她这一会儿恢复了不少气力，于是张嘴开始骂起杨大当家的来。
杨大当家的一直在外面站着，耳边听着屋内杨夫人痛苦的呻吟声，一颗心好似在油锅上翻来覆去的煎着一般，痛苦难捱。
现在屋里的杨夫人逮住他骂起来，虽然骂他的声音比起平日里虚弱多了，但是杨大当家的还是舒了一口气，既然还有力气骂他，就代表她现在的情况还不错。高兴了没一会儿，又担心她会因为骂自己还浪费力气，心又悬了起来。
小玲端着熬好的药冲进来，被房门口的杨大当家给拦住了“你进去和夫人说一说，想骂我回头有的是机会可以骂，现在还是先攒着点力气，等生完孩子她天天骂我都成。”
小玲随便应了一声就端着药跑进房里去了，她担心自家夫人得快快喝药，也不知道杨大当家的话她有没有听进心里去。
“萧大夫萧大夫，药熬好了，您看看还成吗？”
子苓端过药碗，低头闻了闻，点点头表示可以，接着拿起勺子来喂杨夫人喝药“杨夫人你先歇一歇，别骂了，先把这药喝了。”
杨夫人直接让她把碗沿给凑到她的嘴边，一口气把药给咕嘟咕嘟的喝干净“一勺一勺的喝太苦了，就……哎呦……这样喝就成，哎呦……你看这孩子，我……等他长大……看我不打死他，哎呦……疼死我了。”
子苓拿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杨夫人洒在脖子边的药汤。
杨夫人喝完汤药又缓了缓气力，开口断断续续的问道：“怎么喝了这个药还那么……那么疼啊？”
“这个药不是止疼的，是催产的，你的身体情况有些不妙，一直拖下去我怕你会有危险，早早的生出来比较好一点，你以前受的那个内伤没有好利索。”
杨夫人听她这么说，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口，问道：“我会不会有事？”
子苓回握住她的手，说道：“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等会儿接生婆那边说你开了十指以后，我就给你颗麻丸，让你吃下去，你不会太疼的，你放宽心，相信我，我能保证你不会有事的，否则三大当家的不会放过我的。”
杨夫人听她这么说微微露了露笑意，想替自家弟弟辩解两句，但是实在有心无力，就索性闭了嘴，打算等生完孩子再说。
药效发挥了很快，杨夫人的肚子越来越疼，接生婆也在一边一直说着，子苓从药箱里又取出一颗麻丸，等接生婆快说到开十指的时候，子苓将麻丸塞进了杨夫人的嘴里“把她嚼碎，这药能帮你止去疼痛感。”
正疼的几乎都要神志不清的杨夫人闻言连忙把嘴里的药丸给三下五除二的嚼碎了咽肚子里去。
麻丸果然有效果，没多大会儿，杨夫人就感觉没那么疼了，但还是能感觉到疼痛的，不过好歹消减了很多，现在感觉舒服多了。
杨夫人抬头虚弱的冲子苓笑了笑，说道：“这药果然不错，好多了，感觉……感觉没那么痛了。”
下面接生婆冲杨夫人喊道：“夫人您使劲啊，有什么话等生了孩子再说，快使劲。”
子苓也在一旁说道：“少说话，留着力气生孩子，听接生婆的，赶快使劲。”
说完子苓又拿起纸笔匆匆又写了一个方子给小玲“快，再去按这个方子熬一碗药来，记住，要三碗水熬成一碗，熬好后快些端过来，一定要快！”
小玲接过方子重重的点了点头“萧大夫放心，奴婢知道了，这里就交给您了，一定要保佑我家夫人和小少爷没有事情。”
“快去快回，你家夫人我能照顾好。”